第一百三十七章 缺粮
当天黄昏,典韦带着八百猛虎营杀入白波中军,斩杀白波渠帅胡才,失去指挥后,十万白波军全线溃退,逃往汾河北岸。
张辽命大军全面追击,直至汾河北岸,已是天黑,于是屯营驻扎,一边防备溃退的白波军反噬,一面收拢和清点俘虏的白波兵。
这一战,张辽兵马伤亡接近千数,而白波兵战死过万,俘获近三万,可谓战果辉煌。
次日清晨,姬平与卢植渡河,与此同时,张辽大军继续北进,行了二十多里路,来到了白波军的老巢,白波垒前。
姬平远远望着绵延的白波垒,也不由震撼,他听过白波垒,但毕竟没有亲眼所见,没想到流寇一般的白波军居然建立了这么一座大型军事基地,正是可攻可守。
中平五年二月,也就是两年前,黄巾余部郭太拥众在河西白波谷起兵,并在此筑造军事根据地白波垒,白波军也因此得名。
白波谷并不是一道山谷,而是千年不易的汾河峡谷的一段,当太原与河东之间的大道要冲,白波谷往北沿着汾河东岸千里径、雀鼠谷直至平阳、太原,往南沿着汾河西岸至河东郡闻喜、安邑。
而白波谷的汾河西岸又有一处高台之地,方圆二十多里,西面有姑射山,北面深沟,东南都是汾河环绕,白波垒就建造在台地之上。
白波垒并不是一座城池,而是借助台地之中的沟壑和高崖,建筑了大大小小数十个土城堡。围成一大片土地,其间多有良田。足以容纳数十万人。
姬平他们面临的白波垒南面,有五座土城堡。参差呈一字展开分布,五座土城堡相互呼应,之间或是沟壑,架以土桥相连,或是田地,以夯土城垣相连。
土城堡之上,处处都是箭楼,加上地势高峻,整个白波垒在河东之中占据了战略上的主动。使河东郡治所安邑与北部的平阳诸县失去了联系和呼应,陷于首尾失顾,而白波军却能依托这白波垒,北击平阳乃至并州太原等地,南下攻取河东安邑等地。
而白波军也是这么做的,自起兵以来,向北侵略太原、向南攻打安邑、向西占据河西郡、向东仰攻上党郡,除了上党与安邑外,几乎是拔城陷地。所向披靡。
历史上,上党郡没有荀攸守护,白波军与平阳一带的南匈奴联合,通过上党和东垣。经太行八陉,进入河内郡,甚至一部分人马继续一路向东攻打兖州东郡。意图与青州黄巾汇合,但最终败于曹操之手。而曹操正是凭借这一战立威,当了东郡太守。开始积蓄实力。
不过姬平的穿越,导致荀攸成为上党太守,将白波军牢牢控制在河东郡北部和并州、河西之地,难以向东发展,同时在姬平的干预下,东郡太守桥瑁也没有被刘岱杀死,所以不但白波军的命运改变,连曹操的命运也已然改变,无法如历史上一般坐上东郡太守之位。
高峻绵延的白波垒,从军事上讲易守难攻,但是并没有阻拦住姬平扫平河东北部的步伐。
在张杨带兵从平阳南下,围困白波垒北部时,面对南北夹击的态势,白波垒内部发生了冲突,渠帅韩暹、李乐攻杀坚持顽抗的渠帅郭仲和胡才的残余势力,带着近六万人向姬平投降。
这也是姬平半年来的谋划,读了无数本书的他明白,再坚固的堡垒也能从内部轻易攻破。
白波军之中,并不是铁板一块,尤其是头领郭太死后,下属的几个渠帅多有了分歧,姬平从杨奉口中得知情况后,便令他配合史阿,渗入白波垒,暗中拉拢与分化。
而且姬平命史阿等人多有宣传河东郡南部的建设情况,甚至将馒头等食品的制作方法传入临汾、平阳诸县,那些渠帅偷偷派人进入河东南部打探,姬平令张辽暗中放行,只是严密监控而已。
河东郡南部实行的很多政策,包括税收、学堂、屯田、编户、军民互助等,无不令部分白波军渠帅大为震撼,姬平的政策于百姓有利,而白波军都是贫苦百姓出身,对这些政策也极是认同。
不过河东南部秋季屯田大丰收后,令那些白波军大为眼热。
白波军虽是农民出身,但多年抢掠已经成性,便是那些有心归附的,也想要先震慑一下姬平,顺便抢些粮草,于是在主战派的一力主导下,白波军在冬季发动了一次进攻,但却被张辽打得大败。
所以此时此刻,杀了主战派的渠帅,前来归降的白波军渠帅韩暹和李乐,跪在面无表情的姬平面前,心中都有些忐忑和悔恨,主动归降和战败而降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他们却不知道,一切都在姬平的算计之中。
姬平之前对韩暹和李乐的拉拢力度并不强,毕竟这些渠帅手下都是上万人,而且军纪败坏,若是主动投降过来,姬平不好开刀,容易丢失人心,而这些降兵便会成火药桶,难保哪天不出事。
枪杆子里出政权,与这些强盗打交道,首先自身要展现出震慑的实力,所以他放由甚至让史阿暗中怂恿白波军进攻,让张辽先给他们迎头一棒,震慑这些家伙,然后再名正言顺收降和整编,事半功倍。
姬平看着韩暹和李乐,无耻的叹了口气:“两位渠帅心怀忠义,素有归附之心,吾亦以中郎将之位虚待,不想两位却与那些野心勃勃的逆贼攻打安邑,着实令我心寒哪。”
韩暹忙道:“那胡才、郭仲势大,我等也是无奈跟从,还请主公恕罪。”
李乐也急忙附和。
姬平没有究根问底,笑了笑:“好在两位渠帅悬崖勒马,如此。中郎将自是不能做了,两位渠帅便先任校尉罢。”
韩暹和李乐急忙行礼道:“末将谢主公。”
姬平点了点头。又道:“两位所领的六万兵马便由中郎将张文远整编,只留下精锐。有多少算多少,余者发回耕种。”
韩暹和李乐身子一颤,虽然早有预料,但没想到姬平这么彻底的剥夺他们的兵权,但他们却不敢有丝毫反抗,不说眼下他们在姬平军中,便是先前一战,张辽的两万兵马足以让他们心惊胆寒,不敢再战。
姬平看二人神情。沉吟道:“韩校尉和李校尉不须多想,既然归附,便是自己人,但想必两位也知道,本王手下将士入伍资格颇高,优胜劣汰,诸军皆是如此,文远将人马整编后,自然有两位的校尉营建制。”
韩暹和李乐这才松了口气。急忙感激的再次拜谢。
姬平看向一旁的卢植,吩咐道:“韩校尉和李校尉归附,整个河东郡便纳入本王治下,卢太守当尽快对汾河北部八县编户齐民。河东南部所行政令,通达全郡。”
卢植肃声应命。
姬平看向韩暹和李乐:“以二位之见,这编户齐民可有难度?”
韩暹喜道:“我等盼之久矣。”
他们都对河东郡南部这半年实行的政策有所了解。白波军都是贫民百姓,对于编户齐民的政策优惠都极为眼馋。如今姬平政令统一,正合他们之意。
这与河东郡南部有所不同。因为北部诸县的世家和豪强,基本都被白波军消灭了,编户齐民全无阻力。
姬平面露笑意。
这时,李乐又道:“主公,这平阳诸县多有南匈奴,却不知如何对待?”
姬平沉吟片刻,缓缓道:“若是良民,乐于耕种,同等对待,但有寇边劫掠者,杀无赦!”
韩李二人神情又是一松,姬平能如此对待南匈奴百姓,就更不用说他们这些白波军了。
卢植看向姬平,神色却有些惊异,在他看来,姬平对异族是极度痛恨的,没想到姬平如今居然能对南匈奴百姓一视同仁。
姬平仿佛猜到了卢植的想法,笑道:“上古之时,黄帝炎帝大战,黄帝蚩尤大战,春秋战国,五霸争雄,七国并立,直到高祖立汉,才有汉人,因而汉人,本是炎黄融合而来,这些异族,许多也不过是炎黄分支,若异族与我大汉为敌,自是痛击之,若是归附我大汉,自是容纳之。”
卢植连连点头,却不知姬平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在他的心中,对于归附的异族,不只是容纳,更要通过文化和政令来同化和融合。
而对于那些寇边的异族,他却绝不会轻饶!
这不只是他出于人道的想法,而且是他基于实际形势作出的思考。
经过几百年的融合,如今的河东郡北部和并州的异族实在太多了,尤其是南匈奴一百五十年前内附后,经过百年发展,人数超过六十万人甚至更多,若是他将这些南匈奴百姓杀戮殆尽,恐怕并州基本就空了,另一方面他对手无寸铁的百姓还真下不了手,即便是异族的。
而且南匈奴内附以来,虽然多次反叛,但也多次协助大汉抗击北匈奴和鲜卑,对稳固边防出过大力。
所以,对于南匈奴的问题,姬平还要谨慎对待,尤其是南匈奴的百姓,只要安抚和同化了这些百姓,那些野心家也不过是无本之木,轻易可定。
姬平又看向卢植:“还有一事,迫在眉睫,卢太守,速速从安邑仓调拨粮食,救济北八县饥民。”
韩暹和李乐闻言大喜,如今的河东郡北八县,每天都有百姓饿死,姬平此举,足见仁义。
三日后,姬平穿过白波垒,来到了襄陵、平阳诸县,一路所见,却让他触目惊心。
白波军军事实力不错,但军纪太差,又不会治理地方,导致河东郡北部八县,大片良田、房屋被毁,大量百姓妻离子散,尤其是到了眼前这寒冬季节,粮食紧缺,处处都是饿死、冻死的百姓,而活着的百姓,也是面带菜色,沿途不时能听到哭泣声。
虽然他已令卢植从安邑调拨粮食,救济百姓,但有很多百姓根本等不及救济,或者在救济之前,便已经饿死。
十日后,卢植来平阳见姬平,沉声道:“主公,河东郡北八县有两万六千百姓饿死冻死,臣已调拨六十万石粮食救济十万饥民,但还有二十五万百姓的存粮难以过冬,而安邑仓存粮已经不支。”
姬平皱起眉头,粮食,又是粮食的问题。
河东南部虽然实行屯田之策,但如今收获的秋粮已经用尽,而深秋种的冬小麦要明年夏季才能收获,期间还有五六个月,这粮食缺乏,可是生死攸关的大问题。
他沉思片刻,看向卢植道:“令司盐中郎将崔钧将存盐运到各州郡换取粮食,应该能支两个月,其余的便交给我了。”
冬季无法晒盐,能换的粮食不多,他只能另想办法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再见荀攸
就在姬平收编了白波军,正在为缺粮危机发愁时,却不知道他那一句“食草千里马腾空”已经搞得天下形势大变,原本的历史轨道再次发生偏移。
马腾和韩遂当日接到董卓回兵的命令后,两人害怕董卓动手,一合计,立即撤兵,但没有回长安,而是直接回了凉州老巢。
贾诩随牛辅败退华阴后,听到董卓已经下令召回马腾韩遂,不由色变,暗叹董卓失策。
随后不过一日的功夫,董卓便收到了马腾韩遂率兵退回凉州的消息后,咆哮震怒之余,又极为惊骇。
凉州是三辅的大后方,也是董卓的老巢所在,对三辅之地的重要性更甚于河东郡,若是马腾和韩遂占据凉州,凉州乱起,三辅便难以安宁了,董卓也会失去最大的倚仗。
后院起火,董卓再也无暇顾及河东郡,更无暇顾及关东诸侯了,连夜命在雒阳与孙坚大战的中郎将胡轸、徐荣,还有孟津和小平津的李傕和郭汜撤兵,并纵火烧毁了雒阳。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方圆两百里地的皇宫、宗庙、民宅统统被烧为乌有,皇陵被掘,而胡轸等人则按照董卓的命令带兵退出了雒阳,西入函谷关。
随后,董卓又命中郎将胡轸屯兵渑池,镇守函谷关,徐荣屯兵陕县,牛辅屯兵华阴,而董卓自己则带着吕布和几个校尉赶回长安,坐镇三辅,一面派人继续游说招抚马腾和韩遂,一边派董旻率兵守备关中西北固原萧关。以防马腾韩遂攻打三辅。
胡轸和徐荣退回函谷关后,孙坚兵进雒阳。
但此时的雒阳已经是一片废墟。数百里没有人烟,孙坚驻扎在已经是残垣败井的皇宫。命令士兵清扫汉室宗庙,随后孙坚又兵进新安。
董卓派人拉拢孙坚,许以高官厚禄,却被孙坚拒绝,但孙坚对于高峻的函谷关也无可奈何,而关东其他诸侯包括袁术也没有任何行动。
孙坚孤军深入,粮草供应不上,便又回到雒阳,修复被李傕郭汜挖掘的皇陵。再次引兵退回鲁阳。
而此时关东诸郡,兖州太守刘岱和东郡太守桥瑁时断时续的斗了三个多月,陈留太守张邈劝阻无果便不再理会,但不久之后,刘岱在姻亲袁绍的暗中支持下,攻破东郡,大败桥瑁,乱战中桥瑁不知所踪。
曹操上次进入东郡,欲阻拦刘岱桥瑁大战。却不料自己手下士兵发生哗变,随后又从扬州又招募了五千士兵,在陈留日夜操练。
渤海郡,袁绍派出暗中派出三路说客。游说关东诸侯谋划立刘虞为帝一事再次遇到了阻碍。
淳于琼游说南阳太守袁术失败,逢纪游说曹操、张邈等人失败,连许攸游说刘虞也再次失败。
刘虞虽然为人忠厚。但却不傻,不愿意做袁绍等关东诸侯的傀儡。许攸费尽唇舌,使尽了手段。直至逼得刘虞放言要逃往鲜卑,许攸才无奈作罢。
随后许攸又退了一步,尝试游说刘虞领尚书事,名正言顺对关东诸侯封赏,也被刘虞拒绝,许攸无奈返回。
另立天子不成,袁绍大恨,不过这时候,逢纪又提出了一个毒计。
此计便是暗中与辽东属国长史公孙瓒相约,让他南下袭击冀州,待公孙瓒大兵一动,韩馥必然惊慌失措,然后袁绍再趁机派能言善辩之人游说韩馥让出冀州。
这个计策令袁绍大为心动,便暗中派许攸游说公孙瓒,同时令逢纪拉拢冀州牧韩馥手下的名士,作为内应。
就在天下各处烽烟四起、明争暗斗之时,姬平则在计划着去借粮。
收编白波军后,姬平让张辽进行整编,没想到按照河东军的标准,居然在这近十万农民军中整编出了三万五千精锐士兵,这个比例大大超出了姬平的预料,随后他对兵力进行了重新部署。
命校尉韩暹领五千人,听命于中郎将关羽,关羽统领两万精锐坐镇河东郡南部十二县,防守蒲津渡、风陵渡和茅津渡。
命校尉李乐领五千人,听命于中郎将张辽,张辽统领两万精锐坐镇河东郡北部八县,防守禹门口、河西郡和太原郡。
命奉义校尉徐晃领五千人,听命于中郎将荀棐,荀棐统领两万精锐进入上党郡,协助上党太守荀攸镇守上党。
又调一万精兵进入河内郡,五千归中郎将段煨统领,五千归中郎将张飞统领,镇守河内郡。
讨寇校尉段谨率三千亲卫营拱卫安邑宫,听命于姬平与何后,同时相助河东太守卢植通达政令。
一切安顿妥当,在又一场大雪纷飞之际,姬平带着典韦踏上了前往上党郡路程,此行他的最终目的地是冀州邺城,他要找冀州牧韩馥借粮。
阴沐月和唐婉留在了安邑,唐婉一面忙于医馆的建设,一边与阴沐月训练了一支女子卫队。
这支女子卫队的成员,都是姬平从乱战和饥饿下救出的女子和孩童,都已无家可归,其中男童交由段谨和耿忠培养,女童则交予唐婉和阴沐月二女,或是帮忙织衣缝被,或是跟着二女训练。
十一月底,姬平穿过群山进入上党郡。
上党郡是个高原盆地,四面环山,地势高于四周的河东郡、太原郡和冀州,尤其是从冀州北望,上党所在的太行山巍峨陡立,如同接天。
故而上党郡的战略地位极为重要,荀攸才能凭借地势,以不多的兵力扼守险要,挡住了白波军和南匈奴东进的步伐。
荀攸当初建议姬平取河东,但自己却从董卓处获得上党太守一职,便是看中了上党的战略地位,因为上党在手。进攻和镇守河东郡北部便易如反掌。
此次姬平击败白波军,除却姬平的离间分化。荀攸派兵从上党俯攻夹击,也是逼迫白波军投降的一个重要因素。
到了上党郡。姬平还没抵达郡治长子县,上党太守荀攸带着诸县官员,在长子县三十里外迎接。
“上党太守荀攸拜见主公!”荀攸与一众官员拜倒在地。
虽然很多官员对姬平的身份感到茫然,但半个月前赶来的荀棐和两万精锐士兵,直令他们对这个主公肃然生畏。
“公达快起!”
姬平忙扶起了荀攸,说来他从一个幽禁皇宫、生死无法自控的天子,到如今的独立掌控一方,其中七成的功劳都在荀攸。
随即姬平又让其他官员也起身,其中有一个比较特殊的人物。就是南匈奴的持至尸逐侯单于,栾提于夫罗。
姬平进入河东郡之后,便对南匈奴的情况进行了深入了解。
光武帝时,匈奴内乱,分裂两部,呼韩邪单于率领部众归附东汉王朝,便是南匈奴,东汉政府设立了匈奴中郎将进行监护,并每年给归附的南匈奴一定的粮食和丝帛等物资。南匈奴则协助东汉抵御北匈奴以及鲜卑的侵扰。
但到了近十多年,南匈奴势力大增,部族成分复杂,内部不隐。多次与鲜卑联兵深入内地袭掠,期间几位单于被部属所杀。中平四年,也就是三年前。灵帝为了讨伐叛乱的张纯和鲜卑,向南匈奴调兵。当时的南匈奴单于栾提羌渠派儿子栾提于夫罗统兵援汉。
但南匈奴之中,却有不少势力不愿意为汉朝卖命。便于中平五年发动政变,杀死单于羌渠,又惧怕在外的于夫罗报仇,另立须卜骨都侯为单于。
于是于夫罗自立为单于,率众向灵帝申诉苦情,一直留居汉地。
中平六年年初,南匈奴所立单于须卜骨都侯被杀身亡,于夫罗欲回故地,却得不到灵帝准许,灵帝把单于之位空悬,并让南匈奴的老王管理南匈奴。
不久之后,灵帝驾崩,于夫罗乘黄巾之乱,与白波贼合流进犯太原、河西、上党等地,却被荀攸设计擒住收服。
栾提于夫罗身侧是他的弟弟栾提呼厨泉和儿子刘豹。
因于夫罗一脉是西汉时期匈奴首领冒顿单于的后裔,高祖刘邦曾将一位宗室之女嫁给冒顿单于,并与冒顿单于相约为兄弟,所以,冒顿单于的子孙也都以刘氏为姓。
对于南匈奴这支武装,姬平一时还没有太多的想法,南匈奴有着浓重的游牧民族风气,没有接受过儒家文化的影响,过于逐利而行,时而归附,时而反叛,如何彻底收服,还需要个时机。
一路上,姬平拉着荀攸的手,与他同行,看着他微微疲劳的面容,不由叹道:“这一年来苦了公达了。”
这半年来,他自己在河东郡经历了打拼,自然能体会出荀攸在上党郡的艰难,毕竟荀攸掌控的军队比他少得多,手下也没有太多的帮手,凭的不过是名望,但上党的南匈奴、黑山军可不会在乎什么名望。
一路畅谈,虽然与荀攸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过面,但姬平从来没有怀疑过荀攸的忠心,而且荀攸在这方面做的极为周密,他的家人,长子荀缉,次子荀适都一直留在河东郡姬平的身边。
而此时,姬平的身边便跟着荀攸的长子,十五岁的荀缉,不时激动的看着父亲。
荀攸不时扫过长子,此时此刻他对姬平除却忠心外,更是感激非常。
他的长子荀缉自幼体弱,以荀氏的家世,自然请了很多名医治病,但无一例外断定荀缉活不过十五岁,这一直是荀攸最大的心病。
三个多月前,向来体弱的荀缉险些病死,幸好被医术高明的李氏和姬平联手救活,而且经过姬平针灸,荀缉身体大见好转。
荀攸自是也得到了消息,所以对姬平很是感激,更是尽心竭智为姬平效命。(想知道《汉末苍天》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zhongwen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冀州牧韩馥
冀州,邺城,州牧府。
年过四十的冀州牧韩馥高坐上首,一副名士打扮,下首人才济济,有长史耿武、别驾闵纯、治中李历、骑都尉沮授,其余还有荀谌、郭图、辛评、辛毗、审配、田丰等人。
其中耿武、闵纯、李历、沮授、田丰、审配都是冀州本地的官吏和名士,而荀谌、郭图、辛评、辛毗等人却是北上的颍川名士,出身颍川荀氏、郭氏等世家,一南一北在韩馥手下形成两个派系,时有争斗。
环顾下首,韩馥心中暗叹,他虽然没有什么雄才大略,但久经官场,自然不是傻子,将手下众人的这些争斗都看在眼里。
韩馥出身颍川韩氏,本该偏向跟随他来到冀州的荀谌、郭图、辛评、辛毗等人,但冀州本土世家实力太大,韩馥虽是名义上的冀州牧,统领冀州,但要在冀州立足,也不得不屈从于本地世家之力,大力任用冀州之人。
手下冀州官吏中,除了他看不惯、出身又低的田丰外,其余耿武、闵纯、李历、沮授都任以重职,反而荀谌、郭图等人暂时没有重用。
韩馥也感到荀谌、郭图等人对他很是不满,但他却另有想法。
在韩馥的打算中,待他逐步真正掌控了冀州之后,自然会大力重用这些同乡之人,但目前却不行,否则必然遭到冀州世家反弹,他这个冀州牧恐怕难以在冀州立足了。
其实韩馥已经着手在削弱冀州派的实力,冀州派中名望最高的治中从事刘惠已经被他免去官职,罚去服劳役了。
刘惠是中山名士。担任冀州治中从事,在韩馥手下职务最高。在沮授、耿武等人之上。年初桥瑁发檄讨伐董卓时,韩馥得到书信后。心思不定,召集诸从事商议是助袁氏还是助董卓,刘惠便当众斥责韩馥:兴兵为国,安问袁、董?
此言令韩馥大是惭愧,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心中暗恨刘惠。刘惠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得罪了韩馥,便忙又献了一个缓和的计策:兵者凶事,不可为首,宜先看其他州郡的动向。有发动者,然后再响应,冀州是大州,只要随后响应,就算他人有功也不可能在冀州之上。
韩馥这才起兵。
但雒阳一战,韩馥先退回冀州,又屡屡限制袁绍军粮,兖州刺史刘岱是袁绍的姻亲,又自恃汉室宗亲。便为袁绍出头,写信给韩馥手下职务最高的治中从事刘惠。
信的大意是:董卓无道,天下所共攻,死在旦暮。不足为忧。但董卓一死,便当回师讨发韩馥,韩馥拥有强兵。却阻碍讨董大计,与凶逆没有差别。我们应当先做了韩馥。
刘惠收到书信后,坦然交给了韩馥。但韩馥却借此机会指责刘惠通敌,想要趁机斩了他,除去冀州派的领袖。只是冀州派的耿武、沮授等人并排挡在刘惠身前,以死逼迫韩馥放过刘惠。
韩馥无奈之下,只能退一步,免去刘惠官职,发去服徭役,当场披上囚衣,驱赶到州牧府外,如今的刘惠便在服徭役。
对于冀州的治理,韩馥已经感到了心力疲惫,若在太平之时还好,但如今天下形势混乱,冀州北部,幽州的公孙瓒兵强马壮,冀州西面,太行山更有百万黑山军屡屡劫掠诸郡县,如同两座大山,直压得韩馥喘不过气来。
何况他忘不了治下渤海郡还有个车骑将军、讨董盟主袁绍,也是窥视在侧,令他寝食难安。
韩馥手下也有万数人马,但已经基本失去掌控,当初他初入冀州时,屯兵黎阳的麴义归附于他,令他大是欢喜。
麴义出身凉州世家的西平麴氏,统领家族宗兵长期与羌胡征战,练出了一支精兵,骁勇善战,中平元年黄巾乱起,左中郎将皇甫嵩奉诏平叛,到凉州招兵,麴义率家族兵勇一千多人应招,在冀州、并州一带大败黄巾军,平叛结束后,当时的冀州牧皇甫嵩又被调往关中平定北宫伯玉、韩遂之乱,麴义则留守黎阳。
韩馥知道麴义善战,对其颇为信任,想要任用麴义安定冀州,却不料麴义借助他的信任,已经暗中掌控了五千多兵马,并显露出了桀骜不驯的本性,令韩馥大是悔恨和忌惮。
随后,韩馥本想与袁绍一起扶立刘虞为帝,只要有个拥立之功,便化解自己与袁绍之间的危机,自己至少安全了,官职也不会比目前差,说不定还能做到三公之位,甚至录尚书事,但却没料到刘虞不愿意称帝,令他大为头疼。
听着手下诸从事汇报完事务,韩馥也懒得多问,便令他们都退下。
就在冀州牧韩馥头疼时,一支三百人的队伍来到了邺城,领头的正是前来借粮食的姬平。
不过姬平并没有亮出旗号,而是隐藏在队伍中,毕竟他在雒阳一战出面不少,又占领河东郡半年多,天下诸侯不可能视而不见,由于他很多时候并没有刻意隐藏身份,许多地方已经有了弘农王的传言,在这冀州之地,他还是谨慎点好,此行只是借粮,不想出乱子。
所以队伍明面上是由荀棐带领,借的是荀棐的侄子、上党太守荀攸的名号。
姬平在上党郡并没有停留,直接从壶关东下,穿过太行山陉道,进入冀州。
虽然他和荀棐身边只有典韦带着三百猛虎营士兵,但实际上耿忠早已带着鬼影部乔装打扮进了邺城,而潘凤则带着其他猛虎营士兵在邺城附近守候。
毕竟姬平身份不同寻常,若是护卫不够,荀攸等人也不允许他孤身来冀州。
天上还飘着小雪,寒风之中,远远看到邺城之外,还有不少百姓搬砖凿石做着苦役,似乎在修复城池,不时有人倒下,让姬平不由皱起眉头。
一般百姓冬季无法耕种,所以有不少州郡都让百姓在冬季服力役,但在南方的冬季还好,北方的冬季却太冷,百姓服力役根本就是遭罪,受冷受冻而且事倍功半,还要延长服役期限。
但在这雪天服役,这冀州牧韩馥是怎么想的?
走到了跟前,姬平才看到服役的不只是百姓,还有不少穿着囚服的囚徒。
这时,一个囚徒正好跌倒,姬平眼尖,看那囚徒似乎已经有五十岁,身形瘦小,倒像是个文士,虽然穿着一身囚服,但难掩那股气质。
那囚徒爬了几次也没爬起来,边上监管的士兵也视而不见,姬平便过去想要扶起那人,典韦和荀棐一众亲卫紧紧跟随。
监管力役的士兵早就看到他们,也不敢怠慢,已经有人回城报信,又有一个小将领迎上来问道:“来者何人?吾已命人回报韩冀州。”(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入邺城
姬平没理会那士兵,径自去扶起了那貌似文士的囚徒,看他冻得瑟瑟发抖,便将身上披的大衣给他披上,边上荀棐已经早已迎上了那士兵。
那囚徒文士正是被韩馥发配服劳役的刘惠。
刘惠抬头看到一个面目儒雅、笑容温和的少年将他扶起,又给他披上大衣,他已经有些浑浊的眼中露出感激之色,喘了两口气,挺直了腰脊,清声道:“垂死之人,岂敢劳小友关怀,不知小友尊姓?从何处而来?”
此时的刘惠虽然形貌憔悴,身穿囚服赭衣,却自有一分气度。
姬平一愣,他本是看这人年老服役,心生怜悯才出手相助,没想到这人似乎不像是寻常的囚徒,当即笑道:“长者,我随荀将军自上党而来,前来拜望韩冀州。”
“上党?韩馥……”刘惠咳了两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荀棐,道:“小友一行可是前来冀州借粮?”
姬平一惊,没想到这人居然能从他一句话便猜出了他此行的目的,不过他一年来经历了数次大风大浪,早已不是初来乍到时的稚嫩少年了,当即面不改色的笑道:“不知长者何出此言?”
刘惠满是冻疮的手理了理衣服,叹道:“上党郡为匈奴、黑山、白波所扰,民生凋敝,虽有荀公达安抚百姓,休养生息,但岂是一朝之功,先前雒阳一战,又有十数万人迁入上党,自是缺粮,而冀州地优粮足。故而吾料定小友一行必是前来借粮。”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幽州刘虞也有粮。但颍川荀氏和韩氏关系不错,荀攸第一个考虑的自然是冀州的韩馥。而且荀攸的族叔荀谌恰好也在韩馥手下。
能关注时事,又见微知著,而且年过半百,正是处于智慧巅峰之时,这绝对是个不差于崔钧的人才!怎么会成为囚徒?姬平心中大为诧异,忙躬身一礼:“敢问长者尊讳?”
刘惠摇头叹道:“何来尊讳,中山刘惠,字子惠,一囚徒耳。”
“原来是中山刘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姬平正琢磨着怎么把刘惠挖过来时,突然邺城门口一阵呼喝,随即数百人马冲了出来。
当先是一员身高八尺的魁梧将领,方脸鹰鼻,目光凌厉,透射出桀骜不驯的性格,看着姬平一行,厉声喝道:“来者何人?莫非要犯我邺城不成!”
显然是姬平这三百人的武装引起了邺城守军的怀疑。
此行明面上是荀棐带队,一切自然由荀棐出头处理。听着荀棐自报家门,与那将领交涉,姬平趁机低声问身后一个面目微显冷峻的文士:“文优,这刘惠其人如何?”
这冷峻文士赫然就是当初姬平在小平津河面擒拿的李儒!当时姬平无暇顾及李儒。便将令张杨将他押到了上党交给荀攸看管,此次来到上党,直到荀攸提起来。姬平才尴尬的发现,自己早已经忘了擒拿李儒一事了。
李儒在上党被幽禁了近一年。最大的心结就是那个幕后一直算计董卓的“苍天未死”真正身份到底是谁?突然再次见到姬平,他曾身为弘农王的郎中令。自然认出了姬平这个往日的天子,惊骇之余又如释重负。
姬平也不计过往,与李儒一番交谈,便将他带在了身边,放着一流的谋士不用不是他的风格,与此同时,他也暗中吩咐暗影司将李儒的家人从关中接到河东郡,是保护还是人质,就是李儒考虑的事了。
一流的谋士,首先该具备的要素就是知己知彼,而要知彼,便需要有广博的见识,李儒这方面自然不差。
此时听到姬平询问,想到姬平嘴里刚刚还说的如雷贯耳,李儒冷峻的面颊抽搐了下,低声向姬平叙说了刘子惠生平。
耳边听着李儒的叙说,姬平目光却看向前面,那邺城出来的将领带了大约四百士兵,各个都是精锐,似乎和荀棐对峙了起来。
这时,一旁的刘子惠指着那将领低声道:“此人名为麴义,出身西平麴氏,颇是骁勇善战,但其人傲慢跋扈,无有忠义之心,韩馥也无法掌控,迟早是养虎为患,小友须要当心。”
麴义?
姬平皱起眉头,这似乎是三国前期的一员猛将,在袁绍手下不比颜良和文丑差。
不过看着那员将领咄咄逼人的眼神,姬平便有了几分不喜,此人虽是勇猛,但完全沾染了羌族的习气,野性十足,似乎又很有野望,为将贵在智勇,但野望过大,就要出问题了。
就在这时,邺城中又走出一行人来,领头的却是韩馥手下的荀谌。
看到荀棐,荀谌面露惊喜之色,急急走过来,也不理会麴义,惊声道:“兄长,怎么是你?”荀谌在城中收到一封信,说是上党太守荀攸派人来见,他本还有些纳闷,没想到来的居然是族兄荀棐,叔父荀爽之子。
“友若,”荀棐儒雅的脸上露出笑意:“许久不见,可好?”
在颍川荀氏的这一辈中,荀棐的年龄算是比较大的,而且曾任射声校尉,官职也最高,在同辈中颇有声望,只是与父亲荀爽因姐姐荀采一事闹翻后,便淡出了荀家。
荀谌欢喜过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兄长,叔父之事,还望节哀。”
荀棐沉默了下,道:“友若,为兄此次是代公达前来拜望韩冀州。”
“兄长与韩冀州亦是旧识,正好叙旧。”荀谌笑道:“兄长且随我来。”
不料麴义却带人拦在前面,冷声道:“荀从事,你兄长自可入城,但这些兵马却不可入城,须由本将押入军营看管,以防不测!”
荀谌面色陡然一变。怒道:“麴义!吾兄长乃韩冀州故友,又为上党太守使者。汝安敢无礼!”
麴义扫了一圈三百猛虎营精锐,眼里闪过一丝贪婪之色。指着姬平这一边,嘿声道:“使者?他们阻碍贱民贼囚服役,便是干涉我冀州之事,定然心怀不轨,本将岂能放过!”
荀谌转头看到姬平这边的刘惠,面色微变,肃声朝麴义道:“此事自有韩冀州定论,麴将军自可与我等一道去见韩冀州。”
看着麴义面露冷笑,不为所动。荀谌冷声道:“麴将军越权行事,擅自做主,莫非已是这冀州之主乎?”
麴义面色微变,目光一闪,突然大笑道:“如此,便与本将一道去见韩冀州。”
荀谌点了点头,拉着荀棐便要进城。
姬平身边的李儒低声道:“殿下小心,此人心怀叵测,定是将我等放入城中。占据地利之势,可轻易围困拘禁。”
姬平点了点头,笑道:“无妨,我与韩馥也是故识。有他这个冀州之主在,料想麴义也不敢明目张胆行事。”
故识?李儒目光闪烁,莫非韩馥也知道弘农王身份?他被姬平抓的早。并不知道姬平以神武王身份在雒阳干的一番事。
一行人入了邺城,朝州牧府走去。
姬平令人带上了刘惠。要拉拢人才,最好的时机就是在他危难之时。姬平岂能放过这个机会,即便韩馥反对,他也要救人挖墙角,而且还不止这个刘惠。
冀州的人才实在太多了,让他眼馋,沮授、田丰、审配、张郃、高览等人此时都在韩馥手下,可惜韩馥不会用人,平白便宜了袁绍,到了袁绍手上,也是用的一塌糊涂,死了大半,余下的几个便宜了曹操,着实可叹。
其实对于韩馥担任州牧一事,姬平曾做过反复思索,因为他觉得其中有很多怪异之处。
要知道,灵帝虽然恢复了州牧之制,但门槛限制的很高,必须是朝廷重臣或是九卿才行,而且灵帝只任命了四个州牧,幽州牧刘虞、益州牧刘焉、并州牧董卓、豫州牧黄琬。
而到了董卓之时,又召回了黄琬任命为司徒,收了黄琬的兵权,对于幽州和益州董卓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发生了白波侵扰、马韩叛乱、关东起兵等一系列变故。
但其间最特别的就是,董卓任命了尚书韩馥为冀州牧,这也是董卓任命的唯一一个州牧。
冀州是大州,州牧掌控军政,很容易造成地方割据,董卓不可能不明白冀州的重要性,但偏偏任命了州牧,还是平庸无才、空谈无能、家世势力、官职都不算强的韩馥。
直到有一次袁基提起韩馥曾是袁氏门生时,姬平才豁然开朗,这应该是太傅袁隗布的一个局,而韩馥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
当时,董卓初入京师,大力拉拢关东士人,四世三公的太傅袁隗自然是重中之重,所以袁隗向董卓举荐任命韩馥为冀州牧时,董卓见韩馥其人平庸、性子怯懦,便是做了冀州牧也是尸位素餐,便没有违背袁隗的意思。
而姬平猜测,袁隗举荐韩馥做冀州牧的最终目的,恐怕是为了从子袁绍铺路。
这从另一件事情也能看出来,袁氏的势力主要在淮南,偏偏当时的士人卧底伍琼、周毖举荐袁绍去冀州渤海郡担任郡守,在无能的门生韩馥治下,这其中便颇有门道了。
历史上,袁隗唯一没料到的怕是自己会被从子袁绍和袁术抛弃,最终被董卓杀害,或者说袁隗根本就是以自己的死,来成全两个从子,光大袁氏,甚至走上那九五之尊,而他的一切谋划,恐怕都没有告诉两个从子。
每当想到这一点可能,姬平心中便不寒而栗。
袁隗死后,他的布局在如期进行。
韩馥名望能力各方面都不如袁绍,本该早早让位于袁绍,但他做了冀州牧后,自然也开始贪恋权势,关东诸侯讨伐董卓时,袁绍为盟主,韩馥生怕袁绍做大,多次限制袁绍粮草,令袁绍无奈之极。
但历史上,袁绍终是得了冀州,其中韩馥手下的一干汝颍名士也出力颇多,这是否是袁隗早有的算计和安排,姬平不得而知,或者说,他已经懒得往那方面想了,毕竟他的到来,已经改变了很多东西。
他已经掌控了河东、上党,只要再进一步掌控并州、幽州,这冀州便随时都在他的兵锋之下。
邺城中,姬平看到了耿忠和潘凤伪装成百姓在附近徘徊,他笑了笑,根本没有理会一旁虎视眈眈的麴义,到了州牧府前,由荀棐带头,他和典韦带了二十多个护卫进了府,其他的猛虎营士兵就留在府外。
州牧府中,韩馥见到荀棐,颇有几分高兴,但看到姬平时,却是一愣,面色微变。
姬平朝他温和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韩馥自然认得姬平,而且他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在雒阳时,姬平曾与他做过两次交易,第一次是以粮换船,第二次是借船搭桥。
第一次还好,姬平只是以张辽之弟的身份,但第二次却令他有些忐忑,神武王……这是个能战退董卓的杀神,而且身份很是神秘,更令他忐忑的是,他的师长故君袁隗居然也在为神武王做事。
所以浮桥还没搭成时,心中惴惴的韩馥就暗中乘船回了冀州。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又见到了神武王。(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两百万石
“借粮?”听到荀棐开口,韩馥抚着颌下胡须,笑眯眯的道:“不知贤侄要借多少?”
冀州是大州,地肥粮足,虽然在中平年间曾遭受过眼中的黄巾军大范围侵害,但随后在当时冀州牧皇甫嵩的上书下,灵帝免了几年赋税,已经休养生息过来,因而冀州不缺粮食,虽然大多数都储存在各大世家,但府仓里也不在少数。
所以韩馥没有在意荀棐提的借粮一事,在他看来,借个十万石、二十万石都不成问题,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下面一侧的姬平身上。
他的眼神不时的瞟着姬平,在座的冀州诸人,只有他知道这个看似温和无害的少年,才是真正的首领,才是真正的杀神。
关东群雄讨董,也只有这少年才真正打败过董卓,更是救了近百万人,单只这一点便让韩馥敬佩不已,因为董卓羌胡兵的凶残勇猛,也只有他们这些亲临过前线的人才能深刻的体会到。
而姬平却没有理会韩馥,只是在细细打量着韩馥手下的一众官吏,尤其是沮授、田丰几人。
听到韩馥询问,明面上主导的荀棐迟疑了下,开口道:“两百万石。”
嘎?!正笑眯眯抚着胡须的韩馥手一抖,揪断了几根胡子。
噗!正举杯饮酒的辛毗一口酒喷了出来。
座上众人目光齐齐看向韩馥和荀棐。
韩馥愕然的看着荀棐,摇头苦笑道:“伯诚贤侄,莫要说笑。两百万石,便是邺城仓中也不过百万石存粮而已。”
长史耿武大声道:“不错!上党有难。我等亦知,但最多不过借二十万石。已是仁至义尽!”
别驾闵纯及李历、审配等一众冀州人连声附和,坚决反对。
沮授和最末位的田丰却是奇怪的看了荀棐一眼,似乎若有所思。
而荀谌、郭图、辛评兄弟几个汝颍名士则是奇怪的看了一眼荀棐,保持沉默,显然他们也认为荀棐的两百万石过于离谱,但同是汝颍之人,虽然不赞同,却不好开口反对。
姬平将这些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揣测着他们的态度和立场。
这时。座中一人站起,疾言厉色道:“两百万石,真是可笑!韩使君,依某所见,便是一粒粮食也不能与他!先前他们在城前干涉我冀州之事,带走了罪囚刘惠,真当我冀州无人乎!”
站起来的正是先前与荀棐对峙的韩馥将领麴义。
“刘惠?”韩馥面色微变,看向荀棐。
荀棐还没开口,姬平便笑道:“素闻韩使君海内名士。宽厚仁义,恩及百姓,感化囚徒,然而我等来时。却在邺城之外看到有百姓顶风冒雪服力役,又见有年五十长者不敌严寒,倒落在地。奄奄一息,便救他一救。”
“这……果有此事?”韩馥神色一怔。看着微笑的姬平,心中不知怎的就莫名一寒。
韩馥性子本就带着几分懦弱。当初屈从于董卓宣读废帝诏书,如今遇到比董卓还厉害的姬平,他心底总有几分发虚。
瞥到众人神色也有些愕然,尤其是冀州的几个名士,听到姬平救了刘惠,看向姬平的神色便带了几分好感,唯有那麴义神色有些不自然,姬平心中顿时有了几分底,看来韩馥等人对百姓冒雪服役之事并不知晓,当即摇头道:“我料想韩使君向来宽厚,必不忍百姓顶着风刀霜剑服役,此事当是下人阴为,直令冀州百姓怨恨韩使君,恶名传于四海,如此下人,真冀州之大害也!”
韩馥闻言身子一震,看向麴义,缓缓道:“麴将军,却不知此事如何解释?”
他如今最想的就是在冀州立稳根基,听姬平这么一说,顿时大是埋怨麴义。
而耿武等人也是不满的看向麴义,麴义这个凉州人的跋扈,已经令他们很是不满。
麴义冷哼一声:“如今冀州北有公孙瓒,西有黑山贼,修筑城墙,正是要保护使君与诸位。”麴义又森然的看了姬平一眼,一股强悍的气势爆发出来,厉声道:“黄口小儿!尔等不过外来之人,怎会顾念我冀州安危,妄自插手冀州之事!”
姬平和荀棐身后,典韦看着咄咄逼人的麴义,握紧了腰间长剑,眼里闪现杀机,他虽然在这宴会场所没有携带双戟,但只凭长剑,只要姬平一声令下,他立时便能剁了这跋扈的家伙。
姬平自然也不会惧怕什么麴义什么王八之气,只是淡淡的笑道:“冀州乃天下大州,兵强马壮,民殷国富,汝为冀州强将,食君之禄,食民之赋,却不能抵挡流寇贼兵,是为无能;私自加赋于百姓,是为不仁;暗中违背韩使君之命,是为不忠。我不知你有何颜面在此咆哮。”
“啊!啊!”麴义被姬平一番言语气的浑身颤抖,阴鸷的面容青红交接,突然大吼一声:“竖子!某要将你剁为肉泥!”说罢,铿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剑便朝姬平冲了过来。
座上众人都是失声惊呼,韩馥急忙道:“麴义,不可无礼!”
“麴义!住手!”耿武、沮授、荀谌、田丰等人也是急忙喝止。
但麴义丝毫不理会韩馥的命令,只是朝一剑朝姬平劈去,面目狰狞,眼里凶光闪现。他本出身凉州民风剽悍之地,又素来勇猛善战,纵横沙场,鲜有败绩,也有自傲跋扈的资本,何曾受过如此言语,杀意不可抑制。
姬平坐在那里面不变色,他身边的荀棐面色铁青,拔出长剑朝麴义挡去,但动作更快的却是姬平身后时刻警戒的典韦。
看麴义持剑冲过来,典韦大吼一声,也不拔剑,跨前两步,连鞘朝麴义长剑斩下。
哐啷!
麴义长剑落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典韦一把拎起,咔嚓!扭断了一支臂膀。
啊!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麴义猝不及防,失声惨叫。
典韦犹自不罢休,猛力将麴义魁梧的身躯砸落在地,一脚踏在他胸前!
噗!
麴义一口鲜血喷出。
啊!麴义愤怒的咆哮着,想要挣扎着起身,但他虽然勇猛,却怎敌天下有数的绝顶猛将典韦!只被典韦一只脚牢牢踩住,无法动弹。
麴义挣扎了几下,昏了过去。
典韦转头看向姬平,随时等他命令。
而姬平身后,还有两个护从将手中暗藏的弩箭缓缓收起。
而在座的众人早已经惊呆了,而郭图、辛评等汝颍名士眼中更是露出一丝快意,他们早已经看这跋扈将军不顺眼了。
韩馥虽然也很是忌惮暗恨麴义,但此时却不能任由麴义送死,否则他手下那帮羌胡兵很可能酿成大祸,当即便要出口阻止,但“神武”两个字刚出口,韩馥便感到不妥,急忙改口道:“伯诚贤侄,快快阻止贵属。”
荀棐凌厉的看了倒地的麴义,转头看向韩馥,面色铁青:“韩使君,莫非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韩馥部将要伤害姬平,荀棐自然不会再对韩馥客气,纵使韩馥也算他的故旧长辈。
韩馥偷偷扫了一眼依旧面带微笑的姬平,心中更是忐忑,讷讷的道:“麴义之事,确是意外,还望贤侄手下留情。”
沮授和田丰则是怪异的看着微笑的姬平,从刚才荀棐的行动来看,他们已经察觉,似乎这少年才是这一行中真正的主导者。
郭图、审配几个人随即也反应过来,都看向姬平。
这少年究竟是谁?
姬平温和的朝荀棐道:“荀叔,我等此行只是借粮,不必伤了和气。”
荀棐点了点头。
韩馥面色一缓,急忙吩咐道:“快带麴将军下去疗伤。”
宴中几个这才反应过来的守卫急忙上来,偷偷看了一眼典韦,逃也似的扶着麴义下去了。
韩馥这才松了口气,看了底下众人一眼,又看向荀棐,摇头道:“伯诚贤侄,这两百万石确实没有,不过吾可以暂借三十万石,如何?”
底下耿武等人也没有反对,冀州派感念姬平救了刘惠,而汝颍派却是不会反对同乡荀棐。
荀棐皱眉道:“使君,如今上党百姓均有屯田,只是一时缺粮,才来相借,只消过了此冬,来年初夏便有粮食,定然相还,何必吝惜。”
韩馥再次摇头:“贤侄,非是吾吝惜,邺城仓中止有百二十万石而已,却不能尽数相借,吾须顾念冀州百姓。”
座上耿武众人也是连连摇头。
这时,姬平开口道:“邺城仓中百二十万石,但冀州诸郡亦当有存粮,还望韩使君费心,他日必当厚报。”
“两百万石,着实太多。”耿武等人连声反对。
姬平朝在座的诸人躬身行了一礼,诚恳的道:“此来借粮亦是为了存活大汉百姓,还请诸位顾念生死一线的百姓,倾力相助。”
他知道,要借两百万石粮食,冀州牧韩馥并不能一个人说了算,还有有下面这些本土世家出身的官吏支持才行。
听了姬平诚挚的言语,长史耿武沉吟了下,道:“最多六十万石。”(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暗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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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姬平和荀棐一行在州牧府与韩馥及冀州官吏交涉了近一个时辰,最终韩馥及众官吏只答应借出八十万石粮食,在姬平的暗示下,荀棐只能无奈的先应下,又请求韩馥尽快安排运粮。
韩馥将荀棐和姬平一行暂时安排在了故十常侍赵忠的旧宅。
关于赵忠旧宅还有一段故事,中平元年,左将军兼冀州牧皇甫嵩讨伐黄巾大胜而还,路过邺城,看到赵忠府邸过于豪华,超标逾制,便向灵帝参了一本,被赵忠怀恨在心,随后进谗言将皇甫嵩的冀州牧免去,做了四年冷板凳,直到中平五年才被再次启用讨伐凉州之乱。
而此事只体现出一个问题,赵忠的府邸在邺城只比州牧府规模略差而已,所以韩馥将姬平一行安排在这里,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估计只有韩馥和姬平等人心知肚明。
赵忠府中,姬平一进来便吩咐典韦:“即可派人告知耿忠,密切监视麴义的动向!”
他顿了顿,眼里上过一丝厉色:“一旦麴义有异动,命鬼影部和潘凤所率猛虎营立时设伏狙杀!”
今日麴义敢当着韩馥的面对他动手,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韩馥根本无法掌控麴义,而麴义掌控着邺城近半数的兵马,如果不先下手为强。恐怕他们一行就要永远留在这冀州了。
“是!”典韦立时将命令下达几个猛虎营亲卫。
这道命令一下,姬平身后的李儒眼里闪过一丝赞许之色。
“咳!咳!”一旁被姬平救回来的刘惠咳了两声:“阁下。麴义虽然跋扈,但打起仗来放眼冀州无人能及。堪比幽州公孙瓒,如今他在邺城直接掌控了五千精兵,而且暗中不知还有多少势力,切不可轻举妄动哪。”
姬平眼里厉色消逝,转头看向刘惠,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子惠先生,麴义之事实属无奈,此人跋扈自傲,韩冀州难以掌控。子惠先生想必也有所知晓,我等一个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刘惠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道:“老朽为阶下囚,服力役,皆是韩馥下令,今阁下将老朽救出。恐遭韩馥嫉恨,还是将老朽交予韩馥,不然借粮之事,恐有差池。”
姬平淡淡的笑了笑:“子惠先生不必多言。我从来不做半途而废之事。”
看着刘惠眼里露出感激之色,姬平有一句话没说出口,非但他不怕。而且韩馥根本不敢。
他与韩馥几次打交道,知道这人虽有一定的野心。但胆子着实不大,性格也偏向懦弱。处事优柔寡断,韩馥既然知道他神武王的身份,就绝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很少有人知道神武王究竟什么来头,有多少实力,以韩馥的性格,绝不敢暗中使绊。
何况韩馥手下那帮官吏也不会来得罪姬平,汝颖派与领队的荀棐是同乡,而姬平无意中救了刘惠一事,也获得了冀州派的好感。他需要防范的就是麴义。
不过姬平自不会对刘惠说这些,而是诚恳的道:“子惠先生大才,韩馥不知善用,我却要请子惠先生与我一道抚恤百姓,还天下一分安定,不知子惠先生意下如何?”
刘惠看着姬平:“惠尚未知阁下身份?”
姬平一拍额头,失笑道:“此我之过也,只一心思贤如渴,却忘了告知自己身份,实在失礼。我的身份,子惠先生不久之后便知,不过在讨伐董卓时,诸人呼我神武王。”
“神武王?!”刘惠惊呼出声,他看着眼前这少年,突然明白了一向吝啬的韩馥为什么能借出八十万石粮食,为了会将这一行人安排在赵忠故宅。
雒阳讨伐董卓一战,关东诸侯扬名,而更出名的则是神武王,并且这个名声越传越响,什么民间还有神武王单枪匹马救八万百姓之类的传说,而他们这些文人名士,则是知道神武王是个智勇双全的人物,也是讨伐董卓最大的获胜者。
“中山刘惠拜见主公。”没有迟疑,刘惠向姬平拜下。
姬平忙将刘惠扶起,就在这时,一个鬼影来报,在麴义府中发现了一个文士,几番查证,居然是袁绍手下的逢纪!而逢纪入麴义府前,似乎还偷偷拜访过荀谌、郭图和辛评的府邸。
逢纪?袁绍?姬平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袁绍要谋取冀州了。
他沉吟了下,吩咐道:“严密监视麴义府邸,随时待命,嗯……如果逢纪离开,便将他捉了。”
想了想,姬平又道:“再让耿忠派些人,探查和保护韩馥几个重要属下,尤其是沮授和田丰,再查探张颌和高览二人情况,他们应该是在军中。”
一旁刘惠开口道:“张颌、高览二人确实是在军中,但二人不过是个军司马,职位不显,却不知主公从何而知?”
姬平笑了笑:“冀州既有子惠先生这样的智者,又有诸多燕赵豪杰,人才济济,我思才如渴,岂能不知。”
刘惠看着微笑的姬平,摇头苦笑,这小狐狸,打了个马虎眼,什么都没说,反而趁机恭维了他一下,而且他眼光也不错,提到的沮授、田丰、张颌、高览,俱是韩馥手下如今最上品的人才。单只这一点,这个主公就要比韩馥强过百倍。
这时,一直沉默的李儒突然开口道:“殿下既要除掉麴义,何不趁机威逼韩馥,夺取冀州?”
刘惠一听此言,身子一震。
姬平看了李儒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异色,缓缓道:“这确实是个很诱人的建议,不过,我意不在抢地盘,而是安定百姓,韩冀州做的还不错。”
其实他此时内心却在腹诽李儒,此时夺取冀州,不是自找麻烦是什么?
他如今连河东郡、上党郡和河内郡三个地方还没消化,尤其是河内郡,政令通行阻碍很大,而河东郡则面临董卓和羌族、匈奴、鲜卑等异族的威胁,此时夺取冀州,军事上又会面临黑山、公孙瓒以及袁绍甚至还有青州军的威胁,政治上则要面对冀州各大世家的掣肘。
他要的不是名义上的扩张,不是称王称帝,不是慕虚名而处实祸,他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掌控。
至于冀州,袁绍要夺便夺,暂由他治理着,该取时再取便是,反正他已经掌控了从上党到冀州的天井关等重要通道,不但扼守着冀州,也随时可以东进。
他没注意到的是,听到他的拒绝,李儒眼里反而露出一丝诧异和赞许之色,在李儒眼中,单只这一点,姬平要比董卓强。
安排了一应事宜,姬平看向荀棐,叹道:“想不到偌大一个冀州,韩馥连两百万石粮食也拿不出来。”
要知道当初抄河东卫氏时,还获得了八十万石粮食,韩馥这个冀州牧混的只比一个世家强点……这他娘的算什么冀州牧!
这着实让他郁闷,如今他治下的三个郡,不止河东郡缺粮,连河内郡和上党郡也缺粮,这个缺口大约在三百万石,他怕三百万石吓着韩馥,便开口两百万石,没想到还是不行。
他在这寒冬腊月穿山越岭来到冀州,就为两个目的,一个借粮,两百万石到三百万石,一个是挖墙脚,比如沮授、田丰、张颌、高览还有眼前刘惠神马的。他虽然要控制世家势力,但只要将这些家伙带到河东和并州,自然不会受他们一些人所在的世家影响。
但没想到第一个目标就遇到了阻碍。
没粮就是个大问题,关系到数十万百姓的生存,沉甸甸的压在姬平心头,让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一旁的刘惠:“先生,这邺城粮仓真的仅有百二十万石粮食么?如发生大规模战乱,岂非捉襟见肘?”
刘惠沉吟了下,点了点头:“不错,官仓中不过百二十万石,遇有战事,冀州世家自会出粮。”
姬平一听此话,心中顿时明白了,他娘的还是世家,说白了,韩馥这个冀州牧就是被世家左右着,比如他要打一场大规模的战役,大量用粮,就得依靠世家供粮。
世家无论在经济还是政治上,都左右着这个冀州牧。冀州的世家之力,要远远强过河东和上党。
姬平沉吟了下,又问刘惠:“除了邺城,再加上韩馥可控的郡县,可有三百万石粮?”
刘惠点了点头,不过叹道:“虽是有三百万石,但让韩馥从郡县征调,恐怕很难,而且耿武、闵纯诸人也不会答应。”
“有粮就好,”姬平笑了笑,看向一旁的荀棐:“便约韩遂今夜密谈罢。”
逢纪的出现,只要用的后,便是一个间接向韩遂施压机会,何况除此之外,他此行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他带上了传国玉玺,如果韩馥不借,他便用这传国玉玺交换,,在韩馥这些人眼中,一枚传国玉玺,抵得上千万石粮食。
而在姬平眼中,这就是一块有着象征意义的石头而已,如果有朝一日,他真正建立了自己的帝国,他随便再找一块玉石,也能刻成传国玉玺。(我的小说《汉末苍天》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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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郡,安邑太守府。
太守卢植正拧眉检看着各县报上来的公文,这时,郡丞皇甫郦匆匆进来。
卢植看着满脸忧愁的皇甫郦,放下公文,道:“贤侄,可是出了什么事?”
皇甫郦沉声道:“太守,不到半个月,河西郡、太原郡又有两万一千二百三十流民进入河东。”
卢植抚须呵呵笑道:“此乃好事,可见主公治理有方,百姓归附,贤侄只需报知荀中郎,他自会安排这些流民编入屯户。”
皇甫郦叹道:“这半个月就来了两万流民,依此下去,到明年开春又是十万人,这粮食的缺口就更大了,恐怕要两百四十万石以上,没有粮食,必然会饿死大量百姓,酿成民乱,河东的大好形势必然会毁于一旦。”
卢植抬起头:“此次主公亲赴冀州借粮,自会解决这个问题。”
“两百四十万石哪……”皇甫郦拧眉道:“纵然主公智勇无双,恐怕多半也会失望而回,依我所见,韩冀州根本无法调拨如此多的粮食,便是有,也断然不会全借,主公此次能借回八十万石,便已是功莫大焉。”
卢植沉默了下,站起身,缓缓道:“主公虽然年少,但从来都是谋事在前,邺城粮仓虽然没有两百万石粮食。但冀州其他郡县和世家却有,主公心系百姓。定然会全力以赴,此行当能借回一百五十万石粮食。”
皇甫郦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脑海里却在想着,姬平怎么才能借到两百万石粮食?显露天子身份?这样情况恐怕会更糟。
他和卢植不知道的是,上党和河内也缺粮,姬平所需要借的粮食,数目还要更多。
而此时身在冀州的姬平也不知道,寒冬之时,西北羌族、北方鲜卑和匈奴频频寇边抢掠,造成雁门、晋阳出现大量流民。而这些流民听说河东郡有个河东王,爱民如子,便纷纷涌了过来。
……
安邑宫中,唐婉和阴沐月练完了剑,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这半年来,姬平一直呆在她们身边,让她们已经习惯了那种恩爱和安心的感觉,此次姬平一走。她们顿时有些不习惯了。
“只希望夫君一切顺顺利利,能借回粮食,安抚百姓,他在河东郡费了很大心血呢。可不能功亏一篑。”唐婉抱着热水小铜炉呢喃着。
阴沐月嘻嘻笑道:“两百万石粮食虽然不易,但姊姊还不知道夫君麽,他狡猾的很呢。我不担心他借不回粮食,就是和姊姊一样。很是想他了呢。”
唐婉面色微红,不过也没反驳。阴沐月说到了她心上,她们却是很是想念姬平了。
……
河内郡,太守府。
“大哥!大哥!”中郎将张飞大步走进来,看着正在处理公务的刘备,宏声道:“那些个大家又迁回来了。”
刘备一愣,抬头问道:“那些大家?”
“温县司马家、怀县张家、汲县杨家、平皋黄家……”张飞嘴里一连吐出十来个世家的名字,令刘备不由一惊。
他知道,姬平对那些世家并不是那么尊崇,出台的一系列政令也都或多或少侵犯了不少世家的利益。
在刘备看来,天下世家还是治理天下的核心,他对姬平的这些政令并不是完全认可,但也不得不叹服姬平的手段,既打击掌控了世家,又深得寻常百姓爱戴。
刘备出身贫苦,自然能体谅百姓疾苦,也向来秋毫无犯,但他却也很敬慕那些名士、名臣,在他看来,若要天下靖平,必然要用治世能臣,而这些治世能臣,多半出自世家。
如今姬平要打压世家而鼓励百姓,这条路能走的通麽?
这是困扰了刘备很久的问题。
天下世家,可是春秋战国时的诸国后裔,又有汉初功臣分封,经历了数百年,根深蒂固,若是要得罪世家,恐怕会坏了天下的根本。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姬平在河东郡实行屯田还好,但在这河内郡的屯田,有不少是原本迁出的众世家留下的,此时这些世家再次迁回来,恐怕又是一场纠纷。
叹了口气,刘备不再多想,令人召来功曹简雍,吩咐道:“宪和,司马诸世家回归河内,我等也不可怠慢,先差人将此事上报主公,再准备请柬,宴请各世家,聊作接风洗尘。”
刘备南北漂泊数年,深知各地世家的影响力,尤其是河内这种京畿要地,世家之力更是不可小觑,他要治理好河内,就免不了与这些世家打交道。
……
黄昏,冀州,麴义府中。
“啊!竖子!黄口小儿!某定要将你碎尸万段!”鞠义一脚踢开将他救醒的军医,又挥剑将案台劈为两截,却还是无法压抑心中的暴戾。
鞠义出身凉州金城,少年时便精通骑射,结羌中豪帅,晓习羌斗,所率领的宗兵骁勇善战,自凉州出道以来,带着六百精锐家兵跟随皇甫嵩来到中原讨伐黄巾,又剿灭无数山贼流寇,凭借一身武力和独特的练兵之术,几乎是战无不胜,之后驻兵黎阳,掌控天下少有的精锐屯驻营兵——黎阳营,又组成先登营。
这本来是一条从都尉到校尉,从校尉到中郎将,从中郎将到将军的升迁之道,但与他出身和经历相似的董卓的出现,让鞠义看到了另一条道路,他心中不可抑制的爆发出一种野望。
鞠义自认自己的勇武不输于董卓,手下先登营更是强过湟中义从,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而韩馥这个冀州牧的到任。让他看到了机会,他便立时归附韩馥。暗中却想要借机扩充先登营。
而要扩充先登营,除了兵源外。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粮草和装备,而今日他先是看到了姬平一行的精锐装备,对他而言正是雪中送炭,岂能不眼馋?
随后又听到荀棐要借粮,这可是要他的命根子,鞠义岂能不新生杀机?
所以他不惜坏了韩馥的面子,当众要击杀荀棐一行,尤其是那个竖子,却不料被一个大汉两招便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之后更是被那人一脚踏昏过去。
此次此刻,鞠义暴怒之余心中仍有一股后怕,今日他虽是猝不及防,但那大汉的身手绝对不在他之下,尤其是力气,更强于他。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客居府中数日的逢纪来见。
鞠义一怔,眼里闪过一丝阴鸷。冷声道:“唤他进来。”
逢纪为袁绍所遣,已经来了两日,目的就是让鞠义背叛韩馥,投奔袁绍。谋取冀州。
鞠义不是傻子,他们这些凉州出身的武将在中原历来是被看不起的,董卓废立天子而掌控天下。但那个机会却很难再来第二次,而且他目前的实力还不够大。所以,董卓挟天子。他却只能退而行其次,如借助这些世家名士之力,暗中发展,再做图谋。
而被韩馥压制的袁绍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在鞠义看来,袁绍有名气而没实力,他此时若是帮了袁绍,必然会得到重用,那他的机会便来了。
但他却不能轻易答应,还需要借机斟酌一番,才能令袁绍更加重视,所以他才晾了逢纪两日。
很快,逢纪进来,先是一脸关切的询问了鞠义的伤势,随后聊了两句,才入了正题,义愤填膺的道:“鞠将军,韩馥寡恩,今日将军被暗算,必是韩馥指使,还望将军深思,若助我家主公得了冀州,必得重用!”
“今日之事,实乃意外,韩冀州仁厚,断不会行此恶事。”鞠义故作沉吟。
逢纪眼珠一转,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今日将军重伤,可知韩馥将那些凶徒迎入赵忠故宅,待为上客。”
鞠义一听此言,眼里闪过一丝怨恨之色。
逢纪趁机又道:“鞠将军,此时正是大好时机,只要调动精兵,攻入赵忠府邸,击杀凶徒,报仇雪恨,若韩馥向着将军,将军便只除凶徒便可,若韩馥向着凶徒,将军又何须顾念什么韩冀州。”
鞠义面色阴沉,看着外面天色渐黑,须臾,吩咐道:“速速召集人马,攻打阉竖赵忠府邸!”
逢纪顿时面露得色,连声道:“大丈夫报仇不隔半夜,将军真英雄也。”
鞠义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喊杀声和惨叫声。
鞠义一惊,急忙出去,却见数百人无声无息的从四面八方冲入府邸,一支支弩箭呼啸着,他府中刚聚拢的士兵猝不及防之下,已经倒下一片。
看到这一幕,鞠义面色大变,失声惊呼:“什么人!”
一旁的逢纪也是面色惨白。
就在鬼影部和潘凤率领的猛虎营攻打鞠义府邸时,赵忠故宅的书房中,姬平温和的笑着,端起一杯茶,他的对面,正是冀州牧韩馥。
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姬平笑吟吟的道:“韩冀州想要掌控冀州,平衡手下冀州和汝颍世家势力,故而将刘子惠发为阶下囚,我便将这刘子惠带回上党,如此一来,韩冀州既不会落个逼死名士的恶名,也消去了冀州名士的领袖,岂不是一举两得?”
韩馥苦笑一声:“既然殿下要人,吾岂敢不从。”
姬平呵呵一笑,又道:“不过这借粮之事,八十万石太少。”
韩馥也饮了一杯茶,摇头叹道:“殿下,吾已尽力。”(小说《汉末苍天》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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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韩馥拒绝,姬平面色不变,再次为韩馥沏上茶叶。
这个时期茶文化还没有兴起,文人儒士多是饮酒,只有皇宫和少数的世家才饮茶,北人饮茶更少,而且茶叶制作的也很是粗糙,没有发展到炒茶的阶段,但姬平却偏好饮茶,总是会随身携带一些。
韩馥出身颍川韩氏,自然也喝过茶,这厮喝着茶,听到姬平还想借粮,只是摆出一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模样。
姬平也没生气,他知道这次要借的粮食着实太多,也就韩馥这人性格比较怯懦,还能商榷,若是换了其他诸如袁绍等诸侯,恐怕一听两百万石,早就送客了。
他轻饮了一口茶,感受着嘴里微微的苦涩,淡淡的道:“韩使君,你可知自己如今已是危在旦夕?”
熟知历史的他自然知道,韩馥大约就在这段时期将冀州牧之位让给了袁绍,随后被袁绍逼得投奔张邈,在袁绍使者会见张邈时,韩馥心中惊惧,以刮削简牍的书刀自杀于厕所,下场极为悲剧。
韩馥一听姬平此话,身子一颤,脸上登时显出惊疑不定之色,不安的道:“殿下何出此言?吾生平从未结怨于人……”
姬平失笑道:“使君,生死无关恩怨,如今天下乱起。冀州又为天下之重资,你位居冀州牧。本就令无数人垂涎与算计,正所谓君子无罪。怀璧其身。”
姬平看到韩馥面色微变,又一针见血的道:“使君之敌,不在公孙瓒,不在黑山军,而在渤海袁绍!”
韩馥面色更是大变,显然他对袁绍也是忌惮已久,但嘴上却强自道:“吾本是袁氏故吏,且才不如本初,他若要这冀州牧。吾便让与他就是。”
姬平却听出他言不由衷,毕竟做了冀州牧,谁愿意轻易让出,不过韩馥这么说,他也不反驳,只是摇头笑道:“袁绍其人,外宽内忌,若使君将这冀州牧让与他,恐怕命不久矣。”
韩馥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着。喃喃道:“本初向来注重名声,吾将冀州牧让与他,他若害我,必为天下所笑。”
显然。韩馥自己也觉得这话没有说服力,只是从内心不断安慰自己。
姬平却毫不留情击破他最后的心理防线:“使君若失了冀州,便如虎落平阳。何须袁绍动手,只需借一小卒便能杀了使君。袁绍再杀了这小卒,明其名曰为使君报仇。纵然天下人不信,可使君早已化作黄土,又能如何?”
韩馥面色变得惨白,微微喘着气,他出身世家,虽然性格怯懦,但却不傻,姬平一句话击碎他心中最后那点侥幸,令他不寒而栗。
姬平却又添了一把柴:“使君可知当初袁太傅为何举荐你做了这冀州牧,不过是为袁绍铺路而已。”
哐啷!
韩馥手中茶杯掉落在地,看着姬平,眼中满是惊惧,又似乎不敢相信,只是喃喃道:“不会,不会,怎么可能……”
姬平声音平淡,却一字一句的渗入韩馥骨髓里:“试想天下又有几个州牧,幽州牧刘虞、益州牧刘焉,皆是宗亲,原并州牧董卓手握重兵,唯独使君名望不及刘虞、刘焉,兵马不如董卓,但却坐拥四州之中最丰饶的冀州,难道使君从来没想过其中的因由?”
韩馥瘫坐在地,眼里满是绝望,还有那么几分怨恨、不甘和无助,他心底便不愿意让出冀州,何况姬平更是分析出他让出冀州也是一死,正是进亦死退亦死。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向姬平拜倒在地,急声道:“还请殿下指点迷津!馥可将冀州让与殿下。”
咳咳!姬平险些呛了一口茶水,听到韩馥要让出冀州,他心中颇为心动,但随即冷静了下来。
正如他先前对李儒所说,他目前不宜占据冀州,否则就是四面皆敌,董卓、羌族、匈奴、鲜卑、黑山、公孙瓒、以及袁绍、青州黄巾等,军事上或许还能借力打力,远交近攻,但政治上却不行,贪多嚼不烂的下场就是他连老巢河东郡恐怕也会丢掉,大好的政策形势也会毁于一旦,内忧外患,直至灭亡。他从来没有小觑这个时代世家的实力。
历史上袁绍、曹操都是迅速掌控数州,但实际上并不算真正的掌控,都是依靠世家之力,这个后遗症也是极为可怕的。袁绍手下的两派世家争斗不断,加上他本人决断不够,最终导致他完蛋。而曹操,先后遭受世家几次叛乱,又几次祭起屠刀,但他的曹魏最终还是为世家所掌控和取代。
何况他要入主冀州,还要与这些世家有一个磨合过程,一时之间要取粮食反而更难,倒不如借助韩馥目前在冀州的影响。
所以姬平摇了摇头,无耻的装成了一个正人君子:“我对冀州并无野望,此来只是借粮,救助百姓。”
韩馥没料到姬平居然拒绝了他的提议,垂头丧气的道:“殿下,便是加上诸郡县,吾亦只能借出一百五十万石粮食,再多的也拿不出,冀州世家必然会反对。”
“一百五十万石?”姬平皱了皱眉,他知道韩馥恐怕是交底了,虽然刘惠说韩馥掌控的冀州各郡县加起来能有两百万石粮食,但要全部借出,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冀州郡也需要粮食应急,所以一百五十万石已经是韩馥的能力底线了。
他沉吟道:“粮食既然只有一百五十万石,那金钱呢?可否从府库借出五百万金钱从各世家购买粮食?”
河东郡在大建设中,金钱早已耗尽。如今发放工钱都是用的盐粮,所以姬平目前可算是个穷光蛋。只能空手套白狼。
至于有借有还之事,他也没想过。若是袁绍夺了韩馥的冀州,他还用还麽?
“五百万金钱?”本是惊惧的韩馥被一口茶水呛住,险些跳了起来,连连摇头:“这着实拿不出,若是借了粮食还要借钱,恐怕我这冀州牧也没法做了。”
姬平沉默了下,从一旁拿出一个锦袋,放在案台上,缓缓道:“吾以此物作押。换三百万石粮食、一千万金钱、一万头耕牛、两万匹战马。”
“殿下,还是让袁绍杀了我吧……”韩馥没看案上锦袋,就听到姬平的狮子大开口,便连连摇头。
不料姬平打开锦袋,掏出一物,韩馥浑身巨颤,失声道:“传……传国玉玺!”
姬平淡淡的笑了笑:“正是。”
韩馥猛然抬头,看了一眼姬平,面色大变。跌倒在地:“殿……你……你是弘农王……陛下……”
姬平一怔,他没料到韩馥居然认出了他,要知道,便是袁绍也没认出他来。
他却不知。袁绍几次见到姬平,姬平都是头戴帝冕,高高在上。而韩馥却是近距离见过姬平,便是在董卓废帝大典上。正是时任尚书的韩馥宣读的废帝诏书。
越是怯懦的人越会小心翼翼,暗查四面。当时韩馥为董卓所胁迫,对姬平这个废天子愧疚之极,尤其是姬平北面拜见刘协时,韩馥对这个少年废天子印象最为深刻。
此时的姬平虽然神采和气度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韩馥初时也并没有想到那一点,但一看到传国玉玺,他立时什么都明白了。
想到这个废天子非但没有被冻住杀死,而且组织了一支强兵,数次对抗和击败董卓,韩馥心中便涌起一股深深的寒意。
随即韩馥再次惶恐的伏拜在地:“陛……陛下,罪臣万万不敢受传国玉玺,钱粮之事,臣定然全力以赴!”
姬平点了点头:“两百万石没问题?若是还有多余更好,免得我再去他处寻找。”
韩馥咬牙道:“罪臣便是丢了这冀州牧,也要为陛下筹集两百万石粮食,只是再多便……”
姬平没再说什么,不由松了口气,这两百万石粮食应该没问题了。虽然出了点意外,韩馥认出他的身份了,但总算弄到了粮食,而且传国玉玺也不必丢出去了,他虽然不在乎传国玉玺,但这东西在某些时候或许还能用上。
这韩馥也着实怯懦,只该当个文士或是太平之时的郡守,在这乱世中,韩馥根本就是送菜的,偏偏还掌控了仅次于司隶和豫州、甚至战略地位还要更高的冀州。
不过韩馥既然借粮,他自然也应该为韩馥谋划一二,当即沉吟道:“文节可有哪些亲信?”
韩馥急忙道:“荀谌、郭图、辛评,俱是从颍川随罪臣北来,治中李历,乃罪臣一手提拔,此皆亲信,军中还有都督从事赵浮、程奂,招募弓弩兵过万,屯于漳水,亦可信也。”
韩馥原本是想让赵浮、程奂屯兵河内,但后来得知河内为神武王手下占据,便不敢入侵河内,随即令二人屯兵漳水,防御邺城。
“荀谌?郭图?辛评?”姬平没听过赵浮、程奂,却知道这几个汝颍名士,当即摇头道:“他们虽与文节同是颍川名士,但袁氏名望远非使君所及,他们更有不少族人是袁氏的门生故吏,袁绍一至,恐怕他们会立时背离,投靠袁绍。文节与袁绍争,或许河北名士更可信一些。”
韩馥面色更白了,姬平一点明,他立时也想通了这一点,不由心中后怕,只是期待的看着姬平,等他说着解救之策。
对于姬平为什么不暴露身份,招揽天下豪杰之事,韩馥根本不敢问,在他看来,这个神秘莫测的天子既然不暴露身份,必然有他的谋划。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杂乱声,喊杀声,很快有人来报:“主公,麴义带兵作乱,邺城东南被占,贼兵又连夜攻打州府和此处府邸。”(小说《汉末苍天》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d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中山甄氏
一听到麴义作乱,韩馥登时大惊失色,急忙起身:“麴……麴义作乱?这该当如何是好?”随即看向姬平,神情惶然:“陛下快快躲避起来,罪臣……罪臣这便令赵浮、程奂平乱。”
姬平微笑着倒了一杯茶:“文节无须多虑,我此次所带兵马虽少,却也不惧什么麴义,我等安坐,属下自会平乱。”
韩馥急忙道:“麴义此人虽是跋扈,但行军作战,异常勇猛……”
“勇猛?”姬平失笑道:“今日堂上,我手下一名亲卫便轻易将其击倒,何谓勇猛?”
韩馥也突然想到今日堂上麴义被重创昏迷一事,随即又想起眼前之人不仅是曾经的天子,也更是大名鼎鼎的神武王,击败过董卓的猛人,麴义虽猛,却差了好几个档次,当即松了口气,再次坐下。
姬平笑了笑,韩馥不知道的是,外面的动乱其实是猛虎营搞出来的。
至于麴义,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恐怕此时已经被擒或被杀了。
麴义的先登营虽猛,但姬平的亲卫营也是万里挑一选拔出来的,更是配备劲弩利器,何况还是有心算无心,趁夜埋伏,麴义若是还能翻出猛虎营的手掌心,那他就可以解散猛虎营了。
就在韩馥坐立不安时,典韦来报:“主公,贼将麴义已被当场射杀,城中还有乱兵未定,另外在麴义府中还擒了一人,名为逢纪,自称是袁绍手下。”
“袁绍手下?”姬平看了一眼面色阴晴不定的韩馥。笑道:“先将此人押下,待平了城中乱兵。再交由韩冀州处置。”
韩馥急忙道:“罪臣手下有赵浮、程奂可助陛下平乱。”
姬平点了点头,没有拒绝。他嘴角又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据刘惠所说,张郃和高览此时就是在赵浮、程奂手下。
接下来的一切都在姬平的掌控中,麴义就是先登营的核心,麴义一死,他手下的先登营和其余部曲立时陷入混乱。
耿忠和典韦率鬼影和猛虎营先破了八百先登营,不过先登营的强悍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个个骁勇善战,又多配备弓弩。而且都是跟随麴义的家兵,每一个投降的,奋死反抗之下,即便猛虎营和鬼影占据先手,还是出现了不少伤亡。
余下的三千多乱兵,麴义尚未完全掌控,被韩馥手下的骑都尉沮授、都督从事赵浮和程奂击溃收降。
到了天亮之时,邺城已经安定了下来,至于逢纪。韩馥并没有杀掉,而是暂时拘禁了起来。
韩馥这个看似仁义的行为,却让姬平心中凛然一惊。
姬平虽然性格温和,但他擅长什么?他最擅长的通过性格和行为揣测人心!
韩馥性格懦弱。虽然深恨袁绍,但他留下逢纪,就表明他还不想和袁绍闹翻。这不只是一个优柔寡断的行为,更涉及到立场问题。加上韩馥之前在董卓废帝大典上宣读诏书一事,姬平便更加确定了这厮不但胆子小。而且是根十足的墙头草。
虽然韩馥知道了他废天子的身份,但这才是让他最不安的。
姬平自然不会傻得相信韩馥会对他这个废天子忠心不二,不说别的,单只当初董卓废他时,就是韩馥宣读的废帝诏书,加上当初士人算计何进、何后连同他这个天子,韩馥也是其中一员,所以此时,以韩馥懦弱的性格,未尝不会担心他清算当初宣读废帝诏书的旧账,对他更多的恐怕是忌惮和畏惧。
此时他在这冀州坐镇,韩馥不敢唯命是从,但他一离开,韩馥冷静下来,必然心中惴惴,交回逢纪,再与袁绍妥协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过姬平虽然多了几分戒心,但却没多少在乎,毕竟他从就没奢望过韩馥的忠心,他要的只是粮食和人才。
麴义被诛,逢纪被抓,无论是冀州还是汝颍的名士和官吏,都对姬平多了几分忌惮,韩馥更是鞍前马后,时刻陪着姬平,令耿武等人大为不满。
但姬平也有手段,他令刘子惠安抚冀州派官吏,而荀棐安抚汝颍派官吏,一时之间也平息了冀州的反对之声。
接下来的几日,姬平令韩馥迅速调集邺城和周边郡县的粮食,装车发运,而且借此机会,他向韩馥调用了几个人,从事田丰负责调运粮食,骑都尉沮授负责看护和守卫运粮,又从军中调用了张郃、高览带了八百人负责押运。
这也是姬平谋算好了的,除了沮授外,田丰性子刚直,不为韩馥所喜,张郃、高览也不过军中司马,在韩馥心中也无足轻重,而且韩馥正要消除冀州派势力。
所以姬平一调人,韩馥很痛快的就给了,又送了八百兵马,直令姬平心中大喜。
因为此次运粮数额巨大,车马众多,这一运送至少要花费三个月甚至半年时间,在这乱世,半年时间就是风云变幻,姬平相信,半年后,沮授、田丰、张郃、高览恐怕连韩馥长得啥样也不记得了。
正是明里运粮,暗中抢人,一石二鸟。
至于郭图、逢纪那些家伙,先给韩馥留着吧,这些人喜好勾心斗角,可都是毁主不倦的家伙,万一袁绍真的夺了冀州,就便宜了袁绍这厮吧。
除此之外,姬平又命随行的暗影传信给河内的张飞和上党的徐晃,令二人各带五千人马接应粮草,以防途中发生意外。
而趁此机会,史阿的暗影司也渗入了冀州。
……
冀州北部,有中山郡。
中山郡因战国之时为中山国之地而得名,秦时其地属常山郡,汉景帝三年,分常山郡东部置中山国,封皇子刘胜为中山靖王,也就是刘备的先祖。不过这中山靖王生平喜好酒色,生有一百二十多个儿子,刘备是否嫡传已经很难考究。
中山靖王之后,宣帝五凤三年,中山国除为中山郡,随后经历了十多次反复立郡立国,到了灵帝熹平三年,中山王绝嗣,再次国除为郡,此时便为中山郡,中山郡的西面是常山郡,赵云的故乡。
中山郡在后世的石家庄、平山、定州一带,此时却是处于中原和塞外的交界地,民风剽悍,牧业、农业和商业同步发展。
有名的中山甄氏便是诗书传家,兼营商业,除此之外,还有贩马大商人张世平和苏双,在刘关张起兵之初,曾支援过金钱、马匹和镔铁。
此时,姬平便在典韦和耿忠的护卫下,来到了中山郡,随行的还有刘惠、李儒、沮授和张郃。
唳!头顶天空一声雕鸣,却是姬平当初救的金雕小天涯,如今已经能够翱翔天际,为姬平打探一些简单的军情。
这一带黑山军极为猖獗,一路上他们凭着金雕示警,已经躲过了好几股游荡的黑山军,安稳的到了中山郡。
姬平此行的目的还是借粮,找中山甄氏借粮。
虽然他从韩馥那里费尽心思借到了两百万石粮食,但目前还是不够补缺,而中山甄氏恰恰是冀北幽州一带少有的大粮商。
姬平在河东郡曾多次与甄氏派驻在盐池的管事——长女甄姜之夫张昉进行过交谈,并且通过张昉与甄氏达成了借粮的意向,或者说是以盐换粮,不过是以今后每年定量的盐来换眼前的粮食。
中山郡地处边塞,本就缺盐,而姬平制作出的雨水精盐,使得甄氏更是乐意做这个以盐换粮的交易。
此次在邺城运粮后,姬平便北上来到了这中山郡。
中山甄氏在中山郡无极县,一路由熟悉本郡地理的刘子惠领路,来到了甄氏家门前。
甄氏是知道姬平一方诸侯身份的,得知姬平一行亲自前来,又有郡中名士刘子惠引导,甄氏不敢怠慢,急忙迎接姬平等人入府。
在甄府,姬平见到了甄氏的一众家人,不过此时的甄氏家人都是极为焦虑和哀戚,原因就是甄氏的嫡长子甄豫已经病得奄奄一息。
甄氏原本的家主上蔡令甄逸已于数年前病逝,留下遗孀张氏和三子五女。
三子为长子甄豫,年不满二十,次子甄俨,年方十五,三子甄尧,年不满十三。
长女甄姜,嫁于张昉,次女甄脱,也已嫁人,三女甄道、四女甄荣还未到嫁人年龄,至于后来的文昭甄皇后甄宓,如今还年不满八岁。
甄氏的长子甄豫和次子甄俨身子都比较孱弱,尤其是甄豫,自幼便多病多灾,此时却是到了病入膏肓之时。
厅堂之上,主事的张氏风韵犹存,眼睛红肿,神情哀切,看着姬平,唇齿轻启,声音微微沙哑:“殿下,豫儿病重,老身此时无心招呼,还请殿下恕罪。”
显然张昉已经告知了甄氏姬平“神武王”的身份。
迟疑了下,张氏又道:“还请殿下暂且在府内居住几日,待豫儿病愈,老身亲自安顿粮食之事。”说到这里,张氏已经是声音哽咽,眼中带着几分绝望和悲伤。
她心中很清楚,此次儿子甄豫的病怕是很难痊愈了,已经让很多名医看过了,无一例外都是让她们准备后事。(未完待续。。)
弟一百四十六章 医治
看到面色苍白、神情哀切的张氏,姬平两世为人,自然很能理解张氏此时的心情,点了点头道:“万事莫大于人,诸事当先于亲,一切以甄兄的病情为要。”
张氏打理家族事务数年,自是饱经历练,善于识人,她一眼就看出了眼前这温和的少年确实是言辞真切,想到他一方王侯的身份,悲伤之中也添了几分感激。
便是姬平身后的沮授、李儒和张郃也不由看着他的侧面,心中默默的念着那句“万事莫大于人,诸事当先于亲”,感受着这个少年的与众不同。
尤其是沮授和张郃。
沮授一直对姬平能从韩馥处借到两百万石粮食感到极为诧异,一路上几次多次交谈,姬平的平易近人让他如沐春风,独特的处事思维和风格更让他打心底佩服。
而张郃更是如此,他本是河间人,中平元年从军讨伐黄巾,后来留在韩馥军中,由于年纪轻且出身不高,虽有一身才能却一直不受重用,此次被姬平调去运粮,他心中很是诧异,本以为是韩馥的安排,但与姬平一路同行,真切的感受到姬平对他极为重视,这种尊重和知遇,令这个此时还是默默无闻的青年对姬平很是尊敬。
张氏吩咐次子甄俨安顿姬平一行去休息,她便要赶去看病重的长子,她此时心底对儿子的病情已经绝望,只是想在儿子最后一段时间陪着他。
就在这时,姬平迟疑了下,开口道:“甄夫人。我随师父师母曾学过一些岐黄之术,不知是否方便一道去探望甄兄?”
他话没有说满。其实他心中也没有底,毕竟这是在古代。纵然他懂得不少医术,也精通奇妙的针灸之术,但很多疑难杂症以现在的条件是根本无法治疗的,他只能先去看看再说。
张氏闻言一怔,看了看姬平,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屈身行了一礼:“老身在此多谢殿下了。”
医术最重要的是积累,而且行医者地位低下,张氏心中并不相信眼前这个少年王侯会有什么高明的医术。打心底认为姬平是求粮心切,想要趁机博取她这个代理家主的好感,哀子心痛的她心中平添了几分厌恶,对这个温和少年印象差了许多,但碍于姬平的身份和面子,却也没有拒绝。
姬平身后的李儒也是暗自摇头,他从张氏的神情便猜到了她的想法,暗叹姬平此举是画蛇添足、适得其反,心道这少年虽然很多时候像头老狐狸。心思缜密,但终究也会百密一疏。连沮授和刘子惠也是微微叹息。
他们却不知,姬平此时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想着救人。如此而已。有恩必还、有仇必报、有难必帮,这是他一向的做人信条,纵然他已经置身于历史洪流。但本心却始终不变。人有大志,却也有小坚持。纵然立志兼济天下,但还要做一个自己。两者其实并没有什么冲突。
姬平一行随着张氏,一路向里,到了甄豫院中,典韦、沮授、李儒等人便留在院外,只有姬平随着张氏进了里屋。
屋里到处充斥着药味,一旁还有一张桌台,上面有香炉、蜡烛、纸灰,姬平认得这是巫医做法的一套,类似于后世萨满传承的跳大神,看来张氏确实是急病乱求医,连巫医也请过。
在屋里,一个老医生正坐在榻侧为昏迷的甄豫把脉。
姬平也再次见到了甄氏五姐妹,还有甄豫的妻子,一群女子都向他行了一礼,姬平忙让她们起身。
这时,老医生把完了脉,张氏神情紧张的问道:“李神医,我儿病情……”
老医生连连摇头:“令郎之病,非是感风寒,乃先天体虚不足,老朽也无能为力。”
“嘤嘤……”一听老医生此言,再一次失望的张氏身子一个踉跄,屋里众女不由失声低泣,而八岁的甄宓却也像个小大人一样沉凝,虽然没有哀哀哭泣,但姬平却看到了她贝齿紧咬嘴唇,渗出了血迹。这是一个坚强的女孩。
张氏强忍悲痛送出老中医,一回来便是泪落如雨,也没理会姬平,只是伏在榻上抱着昏迷的儿子呜呜哭泣。
姬平暗叹了声,轻步来到榻前,看着榻上的甄豫。
此时的甄豫已经是形销骨立,眼眶深陷,面容枯瘦,没有一丝血色,姬平盯着这奄奄一息的将死之人看了一会,眼里却不由露出一丝喜色。
“甄夫人,我看看甄兄的脉相。”姬平也不多说,将张氏拉到一旁,自己坐在了榻侧,两指按在了甄豫手腕脉搏处。
张氏本为爱子悲痛绝望,却被姬平鲁莽地一把拉开,心中大为愠怒,抬头正要呵斥,却见姬平正闭目在为儿子把脉,神情认真肃然,不可侵犯。
张氏一怔,深吸了口气,紧咬嘴唇,心道,若是这少年真是装模作样,耽误自己与儿子最后的相处时间,自己必然不与他一粒粮食,纵然他是什么河东王,神武王。
下面同样发呆的众女子中,八岁的甄宓看着认真为兄长把脉的姬平,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却露出几分期待。甄宓虽然年幼,但在姊妹中却是最喜欢读书的一个,众女不信姬平的医术,但她却懂得人不可相貌的道理。
除此之外,还有甄氏长女甄姜也露出几分期待之色,只因为他的夫君多次来信,叙说姬平这个河东王的卓然不凡。
姬平为甄豫把了片刻脉搏,不由松了口气,他睁开眼睛,看向神情变幻的张氏,肃然的神情蓦然舒缓,微笑道:“甄夫人,甄兄这病还可调理。”
屋里七八个女子,包括一旁侍奉的丫鬟,无不张大了嘴,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扑通!张氏瘫倒在地,看着姬平,嘴唇频频动着,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反而是年幼的甄宓先向姬平跪倒在地,脆声道:“殿下,请救我大兄。”
姬平忙扶起小姑娘,呵呵笑道:“我前来本就是为了救人,自会全力以赴。”
甄宓连连点头,始终没有落泪的她此时泪珠子却如雨落下。
直到这时,张氏才说出话来,声音颤抖沙哑:“殿下,我儿的病当真能医好?”
姬平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到,这甄豫的病居然和荀攸的长子荀缉所生的病一模一样,都是类似于先天不足的病,他也无法说出这究竟是什么病,但他亲自参与过养母李氏对荀缉的治疗,而且其中他的骨针起了大作用。
有过一次经历,此时要为这甄豫治病自然是轻车熟路,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利索的取出几根骨针,转头吩咐道:“烧一盆开水,再取一炉炭火来。”这个时代的感染可是很严重的,所以姬平很重视消毒,也令精通医术的李氏极为赞许。
张氏看到姬平取出一盒骨针,不似是外行,顿时又对姬平多了几分信心,颤声道:“殿下,若能医好我儿之疾,甄氏愿倾尽家资,为殿下供应粮草。”
一旁甄豫的发妻也是连连点头。
姬平笑道:“一事归一事,粮食是粮食,救人是救人,夫人尽可放心,能救人一命,便是莫大功德,何尝不令我心快。”
张氏和屋里一众女子看着这个温和而笑的少年,只觉得此时的他有着无上的风采,她们心中无不涌起感激和尊敬之意。
在张氏和众女的忙碌下,很快炭火和开水都取来了,姬平为骨针消了毒,便凝神为甄豫施针。
屋里张氏和众女都屏息盯着他下针,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在姬平的针刺下,躺在榻上的甄豫面色渐渐舒缓,添了几分血色,嘴巴也微微动起来,比之先前的奄奄一息显然是好了很多,直让张氏和众女不由喜极轻泣。
大约半个时辰后,姬平才舒了口气,取了甄豫身上的骨针,放入盒中。
一旁的小甄宓不知何时已经取了绢帕,过来踮起脚尖想要为姬平擦拭额头汗水,却够不着,雪白的小脸憋得微红。
姬平笑了笑,弯下腰,任由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为自己擦着汗水,看向伏在榻前的张氏,道:“不消半个月,甄兄便能下榻,不过还需要开一些药。”
此时,张氏对姬平已经是信服之极,一听姬平要开药,急忙吩咐一旁的甄姜:“快为殿下取纸笔来。”
不料甄宓不知何时早已经备好了纸笔,当即就送到了姬平面前,姬平看着这个聪慧的小姑娘,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由连连赞叹,沉吟下了,挥毫写出了方子,这个方子是李氏为荀缉开过的,姬平也记下了。
药方很快写好,张氏急忙令人去抓药,几乎同时,昏迷在榻上许久的甄豫睁开了眼睛,屋里众女哭成了一团。
姬平则悄悄出了屋,屋外甄俨带着幼弟甄尧也赶了过来,听到屋里众女哭泣,还以为兄长过世,不由面色发白,也没理会姬平,急忙冲进了屋子。
屋外等候的李儒却诧异的看着微笑的姬平,忍不住好奇的道:“莫非殿下真的医好了甄家公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归心
看到姬平微笑点头,一直很淡定的李儒也不由目瞪口呆,他心中只浮现出一个念头:他竟然如此精通医术?!除了生孩子,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这个少年真是当初董卓废掉的那个天子麽?
与此同时,李儒心中纠结了很久的一个迷也彻底解开了,这个少年废天子如此精通医术,难怪他当初能逃过董卓的鸩酒,这绝非偶然。
想通了这一点,李儒看了一眼姬平,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寒意,他当初一直为董卓谋划,在他看来,董卓入京时的天下就是一个臣强主弱、霸主雄起而真龙困渊的格局。
没想到这个本已困渊的蛟龙却无声无息的潜入了大海,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应该是在董卓入京之前吧,李儒一时只觉头皮发麻,看向姬平的眼神也闪烁起来。
李儒的心思众人自然不知,但那边的沮授看着姬平,心中也颇是惊异,他知道,经此一事,这个神秘少年从中山甄氏借粮之事,已经完全没有了阻碍。
当天夜里,李儒悄然拜访沮授。
李儒一直默然跟在姬平身边,很少说话,显得孤僻,沮授甚至不知道李儒的名姓,因而对于李儒的深夜到访极为诧异,但也没有怠慢,温酒招待。
二人对坐,沮授先施了一礼道:“未知阁下尊名?夤夜到访,所为何事?”
李儒回礼道:“在下李儒,字文优。”
“李儒?”沮授耸然一惊,勃然色变:“可是董贼爪牙?”
李儒没在意沮授的脸色。只是摇头叹道:“儒而今不过一阶下囚耳,公与兄何须如此。”
沮授冷哼道:“尔助桀为虐。乃至董贼废立毒害天子,荼毒天下。可谓罪恶滔天,授羞与为伍,恕不接待。”
沮授说罢便要起身,却被李儒拉住,挣了两下也没挣开,正要厉声呵斥,李儒叹道:“公与兄,你也是明白人,董公入朝。未尝不是想要兴复汉室,奈何关东士人自有打算,乃使天下分崩离析。”
沮授嗤声道:“董贼妄自废立天子,何谓兴复汉室!此言真是可笑之极!”
李儒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讥讽之色:“董公废立天子,也不过迎合关东士人之意耳。”
沮授一惊:“尔何出此言?”
李儒冷笑道:“袁绍领士人诛杀十常侍,算计大将军何进,意图一举铲除宦官和外戚势力,他暗与董公相结。邀董公入京,董公不过顺水推舟耳。大将军既死,袁绍诸人唯恐太后问罪,何尝不思废天子。立刘协。”
沮授跌坐在席,神情震惊:“这……怎么可能?”
李儒嘿声道:“不然董公废立天子之时,满朝文武可有几人拦阻?不过卢植一人。至于袁绍袁术,名为反对。实则畏惧董公,弃天子而去。图谋割据一方耳。”
沮授被李儒所说之言彻底震惊了,他虽然颇有智谋,但也不过出身寒门,更未曾参与过上层之事,根本想不到废立天子之时还有如此内幕,他一时之间只觉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神情颓丧,万念俱灰。
李儒看沮授神情沮丧颓废,也不说话,只是斟酒自饮。
许久,沮授抬起头看向李儒,声音嘶哑:“便是天下人忠义尽丧又如何,吾自有一腔忠义,尔助董贼鸩害天子,便与吾道相左,无须多言。”
李儒听到沮授如此之说,嘴角露出一丝怪异的苦笑:“公与兄,天子虽被废,但却未被毒害,逃得一劫,我此来正为此事。”
“什么?!”沮授忍不住再次拍案而起,惊声道:“天子尚在?!此言当真?!”
李儒嘿笑不语。
沮授徘徊了两步,突然冷静了下来,沉声道:“可是长生?”
听李儒提到天子未死,他本来心中还有些怀疑李儒欺骗他,但突然想起韩馥能一下子借出两百万石粮食,又对少年姬平神情颇是恭敬,心中一动,第一个就想到了姬平,心中也信了七八分。
果然,李儒点了点头,抚掌赞道:“公与兄果然机谋过人。”
“天子,天子……”听到李儒确认自己的猜测,沮授反而自己恍惚起来,喃喃念叨了一会,又看向李儒,神情肃然道:“尔此来可是要图谋天子?”
李儒不由苦笑一声,他不信以沮授的智慧会做出这种猜测,看来只能是自己的名声坏透了,当即摇摇头,道:“我此来是劝说公与兄效命于天子耳。”
沮授神情一缓,肃声道:“授为天子尽忠,自是万死不辞,明日便去拜见陛下。”
说到这里,沮授神情有些怪异:“文优,你本为董贼效力,缘何会跟随陛下?陛下又是如何脱困,来到这冀州之地?”
李儒面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便叙说了他在小平津河面被姬平抓捕的经过。
听完李儒所说,沮授面露惊喜之色,喃喃自语着:“神武王……”他没想到这少年天子居然还有如此骄人的战绩和能力,随即又想到了李儒半年多一直未向姬平效忠之事,不满的冷哼了一声,道:“文优为何突然效忠于陛下,又前来说服于我?”
李儒饮了一杯酒,也不隐瞒,道:“儒本罪臣,要向陛下效忠,须有进身之礼耳。”
沮授面目一僵:“莫非要把我当做进身之礼?”
李儒嘿嘿一笑:“陛下特意向韩馥要来公与、元皓,还有张郃、高览那两个小子,乃思贤如渴也,吾以公与为礼,陛下必然大喜,定会免去吾昔日之罪,还望公与助我。”
看着躬身作揖的李儒,沮授一时也哭笑不得,不过他倒是感觉与李儒亲近了许多,当即又问出了心中那个疑问:“如今董贼在关中立天子,文优为何反倒乐意效忠于……陛下。”
虽然沮授口中又是天子,又是陛下,有些混乱,但李儒却明白沮授所指,叹了口气道:“盖因今日陛下救治甄氏长子之事耳。”
沮授一怔:“可是因陛下仁义?”
李儒摇摇头:“非是仁义,而是气运。”
“气运?”沮授若有所思。
李儒解释道:“吾随陛下自上党而来,自料难以借到百万石粮食,不料陛下先是折服韩馥,又收拢公与、元皓一众精英之士,而今千里迢迢又前来中山甄氏借粮,恰逢甄氏长子病重,这本是阻难,但偏偏陛下能医治好甄氏长子,消除了一切的阻碍,这就是气运。”
沮授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李儒道:“谋大事者,谋略、远虑、贤才、天时、地利、气运缺一不可,但唯有气运之事,虽然虚无缥缈,却最为重要。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算不如天算,皆在于气运二字。为主者,谋略、远虑诸事,自有贤才可辅之,但唯有这气运,乃天赐也,天下之主,唯有天赐气运者方能当之。”
这正是李儒这半年来最大的体悟,在他看来,当初董卓入京,形势可谓一片大好,偏偏董卓气运差了些,才致使如今不上不下的尴尬局面。
而他一路跟随姬平,通过看到的一幕幕,已经认定了姬平的气运。
沮授听了李儒所言,饮了一杯酒,不置可否。他与李儒本就是两种人,李儒因利而为,他是因忠义而为。
李儒又道:“除却气运,还因为陛下能不计门第,重用寒门子弟。”
沮授一愣:“不计门第?”
李儒面露感慨之色:“公与,你我皆是出身寒门,而自后汉以来,名门世家把控察举之事,历代天子也皆重士人,朝堂之上皆是公卿子弟,天子几为傀儡,我等寒门子弟,便有经世才能,也无出头之日,着实可恨。”
说到这里,李儒又饮了一杯酒,继续道:“吾初随董公,盖因他虽重士人,但亦能兼顾寒门,而今陛下却更是能对世家和寒门一视同仁,不偏不倚,他手下虽有荀公达、卢子干等世家子弟、海内名士,但更有张文远、刘玄德、关云长等寒门子弟仁以重职,此番陛下过冀州,除却刘子惠外,所求之才如公与、元皓,皆出身寒门,张郃、高览更是籍籍无名之人,可见陛下胸怀四海,不计出身门第,唯才是用,吾自是愿倾力辅助。”
李儒一口气说了一大篇,直令沮授默然沉思,回想一路之上,姬平与他的数次交谈,没有任何隔阂与身份差异,与韩馥那些高高在上的名士截然不同,令人折服,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沉吟了下,沮授又道:“陛下可是谋取冀州之地?”
李儒摇头笑道:“陛下心怀天下,岂独冀州,不过早晚而已。”
第二日一早,姬平为甄豫施过针灸,正在院中晨练,李儒和沮授联袂而来,齐呼陛下。
姬平一怔,随即看着李儒,顿时明白了许多,这李儒归心了,不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徐庶,而且把沮授也拉来了,虽然不知其中的究竟,但这个结果快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虽然心中很是诧异,但想那么多干什么呢,清晨的阳光下,姬平脸上露出畅快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初平二年
初平二年正月,天下烽烟四起,大汉社稷动荡飘摇。
失去了对河东郡的掌控,西北凉州又被马腾韩遂占据,天子刘协在仅能掌控的关中一隅大赦天下。
坐镇三辅的董卓眼看天下大乱,再也难以收拾局面,也彻底抛去最后一点礼贤下士和治理天下的耐心,他命左将军董旻镇守萧关,防御马腾韩遂,自己则留在长安,彻底放纵,肆意妄为。
二月,董卓暗使光禄勋宣璠持符节拜自己为太师,位在诸侯王之上,可谓真正的天子之下,万人之上,又僭拟车服,乘金华青盖,爪画两轓,一切规格几乎等同天子。
与此同时,董卓开始大肆封赐族人亲信,全面上演了一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故事。先是他自己封为郿侯,随后弟弟左将军董旻封为鄂侯,侄子董璜为侍中、中军校尉,皆典兵事。母亲也被封为池阳君,孙女董白被封为渭阳君,皆越礼配备家令和家臣,位同公主。
尤其是董卓最宠爱的孙女董白,尚未及笄,但封赏之时,于郿城东起七尺高坛,使董白乘轩金华青盖车,又令都尉、中郎将、刺史千石之官吏,乘轩簪笔,为董白前驱导从,董璜为使者授印绶,让小小姑娘跟着爷爷可谓荣极一时。
其余董卓侍妾怀抱中子,皆尽封侯,弄以金印紫绶,宗族内外,并居官位,男皆封侯,女为邑君。董卓犹不满足,又发动百姓。大兴土木,开始在郿县筑造堡坞。同时变本加厉,大肆搜刮金银铜钱珠玉和粮食布帛。准备屯入郿坞,作为自己的退身之地。
在董卓的疯狂暴敛下,临洮董氏可谓荣华到了极致,更胜于当初的跋扈大将军梁冀。
在政事上,董卓也变得更加暴戾和独断专行,先前他“废五铢、铸小钱”导致关中粮价一石万钱,怨声载道,饿殍遍野,但董卓并没有反省自己。反而更加肆意的下达政令律例,又朝令夕改,官吏迁调频繁,皆随他意,关中朝事一片混乱。
关中之外,中原之地,董卓退出雒阳后,任命屯骑校尉朱儁为河南尹。
朱儁是仅次于皇甫嵩的当世名将,董卓对其极为忌惮。便只给他派了六百兵马镇守雒阳,而朱儁与关东士人本为一体,又不满董卓迁都和专权,便暗中与袁绍、袁术、张邈等关东诸侯通谋。想以自己作为内应,谋算董卓。可惜关东诸侯各怀心思,没有回应。朱儁又怕董卓发现自己的行为后攻打自己,便带了六百人马弃官逃往荆州。董卓又任命弘农杨懿为河南尹。
董卓退守关中之后。又被姬平反间了马腾韩遂,一时无暇顾及河东郡。倒让镇守河东的关羽减轻了压力,开始加紧练兵,而河东太守卢植则趁着农闲之时,组织民力,全力建成了藏书院和各郡县的学堂。
上党郡,太守荀攸按照姬平命令,仿照河东郡的模式在上党推行各项政令,虽然遭到了一些世家的抵制,但一来这些世家遭受黑山、白波侵损严重,不少又是外迁而来,二来有徐晃带着两万大军坐镇,又有在河东郡的行政经验,政令倒也通畅。
而河东和上党以北的并州,一到冬季,便是灾难来临。
在并州,汉胡杂居,而异族几乎占了一半的人口,在雁门、云中等地,异族更是超过半数,主要是内迁的匈奴,以及鲜卑、乌桓等,人口多达数百万。这些异族多半不事生产,一到寒冬,迫于饥荒,便四处抢掠,汉人百姓饱受其害。
南北匈奴分裂之后,匈奴内部散乱。统一鲜卑的檀石槐死后,其子和连在钞掠北地郡时也被射死,鲜卑内部同样混乱。
就在岁末年初,雁门以北的西部鲜卑中几个部落,聚集一万五千骑兵,与往年一般在并州大肆劫掠,过雁门,入太原,沿途又联合了匈奴的几个部落,人数很快达到了三万,一路气势汹汹,南下西河,直抵河东。
没有了白波军的势力掣肘,这些异族更是肆无忌惮,所过之处,杀戮抢掠,直至河西峡谷,遇到中郎将张辽率一万五千步骑在此列阵迎战。
西部鲜卑和匈奴数十年入并州之地劫掠,从无敌手,尤其是在灵帝熹平六年,乌丸校尉夏育、破鲜卑中郎将田晏、匈奴中郎将臧旻兵分三路讨伐鲜卑,出塞千余里,却被檀石槐打得大败而回,至此,鲜卑等异族更是轻视汉族战力。
看到张辽率一万五千步骑阻拦,异族联军根本没当回事,在他们看来,联军一路奔袭,所向披靡,无论兵力、战斗力还是气势,都远在张辽军之上,他们只需一个冲击,就能破了张辽。
于是,超过三万异族骑兵根本没有停止,嚣张狂暴的向张辽的一万五千人马碾压过去,轰然接战。
异族联军清一色全是骑兵,个个精通骑射之术,来回驰射,甫一接战,张辽人马便出现了不小的损失。
但此时,姬平所推行的严格操练之法和严厉军纪,还有军属的优惠政策,充分发挥出了作用,张辽中军移在阵前,全军将士奋勇死战,左中右三路军阵寸步不退,一步一步铺天盖地平推过去。
气势汹汹的异族联军登时遇到了阻碍,他们本就是一鼓作气的打法,适合打顺风仗,遇到逆境便容易溃散,在张辽军的勇猛作战和配合下,异族联军被打得节节败退,人马混乱。
但这些异族联军也极为凶悍,这一战打了足足一天一夜,异族联军杀红了眼,汾河两岸血流成冰,一片暗红。但就在黎明时分,上党徐晃率一万兵马突然从侧翼夹击,本就接近溃退的异族联军登时大乱,全线溃退。
这一战,除了将士勇猛外,河东郡和上党郡的互为犄角战略作用也充分体现了出来。
张辽亲率一万骑兵乘胜北进追击,徐晃率一万步卒在后掩护,异族联军被杀得一路退回太原郡,又退回雁门,最后直到雁门之外,出兵时的三万人马连伤亡带溃散,余下不足千数。
是役,张辽、徐晃共斩杀异族联军头领以下一万五千余人,俘虏八千,缴获战马六千匹,并趁机收复了河西郡和太原郡南部四县,直逼晋阳。
河东军第一次亮出的獠牙,直令并州诸郡震颤,鲜卑、匈奴、乌桓等异族震颤。自北匈奴被灭之后,异族已有数十年未曾吃过如此惨烈的败仗了。
战后,张辽根据姬平离开时留下的命令,将俘虏的异族士兵全部打散,分布到各处几个郡县服劳役,挖渠修路,投身建设。
二月,北方大雪,冀州中山郡,无极县,甄府院中。
“殿下。”一袭貂裘的甄道端了一壶温酒,款款从廊道走来,到了亭子里,来到正看雪的姬平身边,施了一礼。
正在沉思的姬平回过头来,看到甄家三小姐过来,不由一呆,心中暗赞一声,这甄家五女确实都是丽质天生的美人胚子,老大老二已经嫁人,三小姐甄道年方十五,正是待字闺中,就已经是袅娜娉婷,加上貂裘环佩,更显得出尘脱俗,明艳动人。
看到姬平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甄道俏脸染上一抹红晕,微微低头,将手中端的盘子放在亭中,给姬平倒了一樽温酒,轻声道:“殿下,天气严寒,妾看你在亭子里呆了许久,便温了一壶酒,且喝了暖暖身子。”
姬平呵呵一笑,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便在亭中坐了下来,虽然他常练武艺,不惧寒冷,但饮了一杯酒,确实舒服了很多。
看到又为他斟酒的甄道,姬平眼神微微迷离,他不由想起了家中的两个妻子,唐婉和阴沐月,不知不觉,他离开河东已经近三个月了,也不知她们怎么样了。
虽然他如今已经是一方王侯,掌控三郡之地,属下猛将良臣也不少了,但很多时候,恍恍惚惚之间,他只觉得这就是一场梦,他宁愿自己穿越在太平盛世,做个风流公子,伴着娇妻美妾,闺房画眉,红袖添香,懒洋洋的活到死。
可惜这个理想真是一个梦想而已,他目前所面对的就是刀枪箭雨和民生天下,在这个乱世,他可以心静,却不能安静。
姬平在眯眼走神,他对面的甄道也不说话,却不时的偷偷抬头看一眼这个温和少年,想到母亲张氏对她的嘱咐,一颗心不由砰砰要跳出来。她们甄氏也不必攀附什么王侯,但这少年真是个好郎君呢。
唳!一声雕鸣从亭外大雪之中传来,惊醒了正走神的姬平和怀春的少女。
一道寒风袭过,一只雪白大雕收起两尺有余的翅膀,又扇了两下,抖去羽毛上的雪花,跳进亭子里,脑袋就往姬平怀里蹭,正是金雕天涯。
姬平摸了摸天涯的脑袋,从它脖子下取下一个竹筒,取出一卷纸,正是从安邑传来的书信。(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公孙瓒南下
这个时代交通不便,通信和传讯更是不便,外出游子家中有事,往往要三个月甚至半年才能得知消息,而姬平来自后世,更是深知信息的重要性,尤其是在军事方面,信息的急缓往往左右着战局的成败。
所以姬平特意找精通驯雕的暗影游侠学了驯雕的技巧,花了半个月时间教会了金雕天涯传信,他此次出来,每三五日便让天涯回河东一趟,来回传信,以天涯的速度,往返千里也不过一日功夫。
这样一来就方便了许多,无论他身在何处,河东的书信都能很快传到,有紧急军情或其他重要事情也不会延误。
打开那卷纸,里面正是卢植传来的消息,细细看了一遍,姬平脸上笑容消失,蓦然叹了口气,面色微显黯淡。
信中书写了张辽、徐晃与异族联军的战况,此战确实是数十年来对异族难得的大胜仗,给越来越轻视大汉、越来越放肆的异族当头一盆冷水。
击溃三万胡兵,这个战绩若是落在灵帝之时,恐怕已经是一片歌功颂德,将士们痛击异族,同样也令姬平感到骄傲。
但令他伤感的是,杀敌过万,自损八千,自己手下的兵马伤亡居然超过了三千,这是前所未有的伤亡。
战争不可能不死人,但他走的是精兵路线,军中将士都是千里挑一的勇士,一战损失三千,足以令他心痛至极了。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战斗,但姬平通过伤亡就可以想象战况的惨烈,他也再次意识到了异族军队的强悍。其战斗力绝非那些关东诸侯的兵马可比。要知道史阿的暗影司早已渗入太原郡,所以异族联军南下之时。他们就收到了信息,占尽先机。严阵以待,以逸敌劳,否则此战伤亡可能更大。
除却阵亡的将士外,此次异族联军南下劫掠,雁门、太原、河西三郡死于铁蹄之下的百姓也难以计数。
所以姬平日前在得知张辽占据优势的第一时间,便让天涯传令,命张辽、徐晃率大军趁势向北,夺取河西郡、太原郡。
如今据信中所说,张辽已经占据了太原郡南部数县。毕竟郡治和州治,晋阳。
卢植这封信中,也询问了姬平下一步的计划。
须臾,姬平叹了口气,摸了摸天涯,让天涯自去休息,他则带着甄道去了书房。
书房里早有丫鬟掌起灯,甄道则利索的给姬平取来纸笔,又开始研墨。这段时间,她一直随着姬平,很是熟悉姬平的习惯。
姬平看着低着头认真研磨的甄道,眼里闪过一丝柔和。这个小姑娘除却美丽和些许羞怯外,那股认真劲很是让他喜欢。
甄道研完墨,姬平便提笔给卢植回信。
第一项事。便是让张辽和卢植通力做好阵亡将士的抚恤之事,安顿好他们的家人。
第二项事。是军事行动,命徐晃继续协助荀攸坐镇上党。防范黑山军,命张辽带两万步骑继续北进,攻占太原郡,又从河内郡调鹰鹞校尉士孙萌和建义校尉张杨,北上辅助张辽。
张辽、张杨原本就是并州将领,进入太原郡的阻力自然小了许多,而士孙萌原本在关中随皇甫嵩征讨羌族,也颇为熟悉与异族作战,有他们三人领兵,夺取太原郡自是没有问题。
第三项事,便是地盘的扩张伴随的人事调动,河东郡人事不变,卢植为河东太守,中郎将关羽依旧镇守河东郡。
对于新占据的河西郡,行政上,姬平调原河西太守、司盐中郎将崔钧,到河西郡继续担任河西太守,河西郡形势混乱,换了其他人姬平也不放心,而崔钧本就在这里做过郡守,处理起事务自然是轻车熟路。
而河西郡的军事上,姬平调讨虏校尉盖顺和忠义校尉杨奉带所部人马镇守河西郡。
至于崔钧调离后空下的司盐中郎将,姬平擢河东郡丞皇甫郦担任。皇甫郦是最早投靠他的人才之一,姬平对其很是信任,始终让他默默的参与最核心的事务,先是让他管理过邵亭,随后又管理安邑宫,再担任河东郡丞,处理政务手段也磨练的老道,让他打理盐池事务自然不成问题。
军事、政治随着地盘扩张,而最为重要的农业自然也不例外。
姬平拔原本辅助袁基的典农校尉伍琼为典农中郎将,代袁基负责河东郡屯田之事,拔典农校尉周毖为典农中郎将,负责河西郡屯田之事。
对于原典农中郎将袁基,则任命为太原太守,随张辽大军北进太原。
太原郡作为并州的治所,也是大汉北方的重要战略门户,那里虽然异族肆虐,但也有不小的世家势力,而且这些世家势力多半是与异族妥协或暗中勾连的,而袁基是四世三公的袁氏嫡长子,以他的名望担任太原郡守,与张辽一文一武,当能压服那里的世家。
将命令写好后,姬平喂了金雕天涯,便让它又飞回河东郡。
姬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刘子惠匆匆赶来甄府,面色凝重,带来一个坏消息:蓟侯公孙瓒率一万步骑,从右北平南下,已至涿郡,名托讨伐董卓,兵锋直指冀州。
姬平听到这个消息,面色微变。
公孙瓒这几年在幽州可谓可谓威震塞北,平定了原中山太守张纯、张举和辽西乌桓丘力居叛乱,又多次击败乌桓和鲜卑,历练出了一支百战精兵,又有白马义从,所向披靡,如今算是诸侯中实际实力最强的一个。
公孙瓒南下,无论是讨伐董卓,还是夺取冀州,中山郡都是首当其冲。
还好姬平如今所在的无极县在中山郡最南端,与西面的常山国和南面的巨鹿郡相接,距离涿郡北部的涿郡至少有两日的路程。
甄道知道姬平将要议事,急忙退去,而姬平立时招来耿忠、典韦、李儒、沮授、张郃众人前来商议。
与姬平的猜测相当,李儒和沮授一致认为公孙瓒此举意在冀州之地,至于讨伐董卓一事,不过是个幌子,否则当初关东诸侯起兵之时,公孙瓒就该响应了。
“主公,我等此来只为借粮,护卫不过八百,公孙瓒素来骁勇善战,有万数精骑,兵锋锐不可当,宜速速令人知会韩冀州,令其带兵北上抵抗,而主公则要速速撤回上党郡,以策万全。”对于如何应付公孙瓒,李儒和沮授的建议相同,因为实力差距太大,根本不考虑抵抗之事。
两位谋士都是从姬平这个主公的安危来考虑的,所出的计谋都比较保守,姬平自然能够理解。
不过他前来中山甄氏借粮,一遇到危难,便独自撤退,他干不出这种事来。何况便是撤退,也不安全,因为公孙瓒与黑山军速来交好,南下途中难保不会遭遇黑山军。
沉吟了下,姬平决定留在这甄府,甄府面积极大,又地近异族,府门和院墙宽厚高大,还备有粗略的防御体系,相当于一个堡坞了,他们一行留在甄府里,应当不会出问题。
何况以他的判断,公孙瓒本就是涿郡之人,与中山郡相接,中山郡相当于他的半个故乡了,他要夺取冀州,也不会在中山郡大开杀戮,更不敢轻易得罪世家,而历史上,甄氏历经公孙瓒、袁绍和曹操,始终不倒,就说明了这一点。
“主公,不可迟疑,宜当速速退居上党郡,且做壁上观,待韩馥与公孙瓒鹬蚌相争,而主公可趁机收渔人之利。”李儒看姬平沉吟,急忙再次劝谏。
听到李儒这么一说,沮授面色微变,他出身冀州,却很难坐视冀州面临大难。
姬平摇摇手,缓缓道:“我等且以不变应万变,公孙瓒并不知我的身份,他的目的只在韩馥,不会无故攻打冀州世家,我留在这甄氏府上,如滴水藏于大海,可保安全无虞。”
李儒道:“只恐韩馥危机之下,报出主公身份。”
姬平笑道:“公孙瓒名义上仍是大汉臣子,韩文节报上我身份也全无用处,他虽然怯懦,但也不至于糊涂。”
沮授开口道:“主公且退往上党,授愿前往邺城,劝说韩冀州速速发兵,亦防韩冀州有变。”
姬平点点头道:“公孙瓒兵锋锐利,恐韩文节会心生退意,公与去一趟邺城也好,便有典校尉带三百人马护送。”
“主公不可。”沮授听到姬平要派最得力的亲卫典韦护送他,而不顾自身安危,登时感激的无以复加,却极力反对:“典校尉要护持主公,岂可因授微躯而置主公安危于不顾!”
一旁的典韦本来也要反对,但沮授开口了,他便没有再说。
姬平看向典韦和沮授,沉声道:“此是命令,我留在甄府,若是公孙瓒来攻,便是典校尉和三百护卫在也没用,若是公孙瓒不来攻,典校尉自然也不必留在此护卫,公与一路坎坷,且不可出了意外。”
沮授拜倒在地,只是不语。
姬平扶起他,却看沮授已经是泪流满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兄弟
姬平拍了拍沮授肩膀,环顾一圈,众人都是面带忧色,不由失笑道:“你们这是作甚,也就你们在意我这个主公,他公孙瓒知道我是谁?他谋的是冀州,野心勃勃,便是知道我的身份,恐怕也会装作不知道。”
众人这才面色一缓,经姬平一提醒,他们才发现,着实是他们太在意姬平的身份了,而公孙瓒则不同,恐怕还真的不会理会姬平。
沮授迟疑道:“主公,不可大意,当以防万一之事。”
姬平点点头道:“公与尽可放心,我已命张文远、张稚叔、士孙文始三人率三万大军攻取太原郡,太原郡与这中山郡也不过隔了一个常山国,若公孙瓒真的在中山郡大肆杀戮,我等也可从容自西面常山国、经井陉退回太原郡,自有张辽大军接应。”
“何况,”姬平嘴角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这公孙瓒说来还是河东卢太守的门下弟子,河内刘玄德同门,又怎会动河东之人。”
众人这才彻底松了口气,看向姬平,眼里都多了几分敬服,这个少年主公,虑事缜密,布局能力着实不凡。
李儒叹道:“主公虑事周密,我等几无用处矣。”
姬平失笑道:“文优此言可谓阿谀奉承,不露痕迹,令吾心大快,不过,这想偷懒可不行。”
众人不由大笑,先前紧张的氛围一扫而空。
沮授看着姬平,眼里也满是感慨和佩服,底下本来紧张的张郃也放松了许多。姬平虽然年少。但比年过半百的韩馥何止强了百倍。
“不过,”姬平沉吟道:“我们也不能只做壁上观。或许还能做点什么,依我所见。这公孙瓒南下,多半与袁绍脱不开干系,袁绍定然会趁机逼迫韩文节让出冀州牧。”
李儒和沮授都是身子一震,他们身在局中,而且公孙瓒在幽州为刘虞和异族所限,不易发展,有足够南下的理由,所以他们一时没有想到袁绍会在幕后。
但他们都是多谋之士,经姬平一提醒。顿时明白姬平所言非虚,袁绍本就是困渊蛟龙,被韩馥压制在渤海一郡之地,早对冀州垂涎三尺了。
沮授想的更多,当即肃声道:“主公,依授所见,袁绍定然会内外齐发,逼迫韩冀州,韩冀州属下郭图、辛评、荀谌皆是亲近袁绍之辈。定会趁机游说韩冀州,韩冀州仁和,必不能持,授须尽快赶回邺城。以防变故。”
姬平点了点头,吩咐一旁典韦:“敬晖,带三百猛虎亲卫。即刻启程,护送公与回邺城。一路当心,不可急切。我只留在甄府,安危自可无虞。”
典韦出身贫苦,并没有字,但姬平却为他取了个字,他前世看狄仁杰时,颇是喜欢虎敬晖这个名字,而典韦勇猛更是不下于虎敬晖,姬平便为典韦取了敬晖二字。
一直以来,典韦和耿忠一样,很少离开他的身边,几乎就是他的左膀右臂,此时安排他出去,姬平又怕他急着赶回来,路上出差池,所以特意吩咐他不可急切。
看到典韦应命,姬平这才放心,典韦虽然勇武,却不傲慢,性子沉稳,只要接受了命令,就会尽心完成。
他又看向沮授,沉吟道:“公与,冀州之事,不可强求,若是你们赶到邺城,袁绍已经接管冀州,那就切不可轻举妄动,以自身安危为先,若是能救了韩文节也罢,若是不能,便立时绕道上党,将田丰、高览安抚好,留在上党,我自有任用。”
他此行带了沮授和张郃,而田丰和高览则和荀棐一道运粮去上党,按目前的行程,应该已经到了上党。
听到姬平命令,在座的无论沮授、李儒、刘子惠还是张郃,心中都升起一股暖意,他们或是曾跟随过董卓,或是曾跟随过韩馥,但没一个像姬平这样的,重视人过于地盘。
要知道冀州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州,若是摊上其他诸侯,恐怕折了多少人都要夺取,而姬平这个少年却能淡然处之。单只这一点,便让他们心底对这个少年主公的评价又高了一层,而且更是充满了动力。
沮授和典韦接了命令,立时准备启程,姬平让典韦将留下的三百猛虎营暂时交付给张郃统领。
张郃听到命令,神情大为振奋,他虽然年轻,但自中平元年就从军讨伐黄巾,已经有七八年,历经战斗,经验丰富,但在韩馥军中不过一个司马,对于一个州而言,实在不算什么。
他跟着姬平一路北上,心中也颇有几分期待,但没想到姬平居然会让他统领猛虎营,虽然只是暂时的,但足够说明了姬平对他的信任和重用,只因为这一个任命,姬平这个主公便相当于将生死安危交给他看护了。
这一刻,张郃心中便打定了主意,便是拼了自己的命,也好护卫好姬平,至于韩馥,理他是谁来。
张郃下去后,姬平又安排刘子惠去打探情况,屋里便只留下了他和李儒,李儒见状,心知姬平有话说,便没有告辞离开。
二人对案坐下后,又温上酒。
“文优。”姬平饮了杯酒,仿佛浑不在意的道:“我已将你的父母妻女接到了河东,安置在安邑。”
李儒身子一颤,随即面露喜色,朝姬平一拜:“主公之恩,儒实在难以为报,日后定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姬平笑了笑:“只要你不怨我私自做主就行。”
李儒的妻子是董卓的女儿,不过史阿管理的暗影司确实有些手段,在姬平下令后,不过一个多月,便偷偷将李儒家小从关中带到了河东。
李儒忙道:“儒岂是顽愚之辈,欢喜还来不及。”
姬平也相信李儒的话,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姬平也算大略了解了李儒。李儒出身寒门,属于受到世家压迫的群体。他与那些世家名士不同,不会总将什么天下大义、江山社稷放在第一位。他更近乎一个纯粹的谋士,只是尽心尽力为所效忠的主公谋划而已。
对于这种纯粹的人,姬平也不会有什么厌恶,用的好了,这种纯粹的谋士用的好了,威力更大。
不过想到信中传来的关中形势,姬平不由叹了口气:“可叹如今董卓在关中大肆封赏族人亲信,关中大乱不久矣。”
李儒神情也有些艰涩,许久才道:“董公昔日也曾是豪杰之士。记得延熹年间,董公还是羽林郎,随张然明公大破汉阳叛羌,拜郎中,赐缣九千匹,董公将其悉分与吏兵,自己全无所留。”
姬平也想不到董卓昔年还有这么豪气的举动,难怪受凉州兵团拥护,统领一方。可惜如今却是自取灭亡了。
董卓有野心,但这世上大权在握的又有几个没野心的,关东诸侯在这方面能比董卓强多少?曾几何时,或许董卓也是一心治理天下。想要名传万世的。
姬平不由想起了自己当初在宫中与董卓的一番对话,那时的董卓何等霸气,自诩为党人平反之后。天下大治,只在指掌耳!
他笑了笑。饮了一杯酒,看向李儒:“文优。可知董卓亡于何处?”
李儒沉吟了下,道:“正是主公如今一力打压的世家之力。”
姬平摇了摇头,道:“他亡于野心太大,但又不知治理天下的本质。”
“天下的本质?”
“不错,”姬平缓缓道:“当今天下,固然是世家主导,士人掌控,但六千万百姓亦不可忽视,或者说,他们才是天下的根本,世家名士,只需平衡、分化,善用可用之士,摒弃不可用之士,世家之力,但须掌控,而不可依赖,或有反噬,但只要掌控了天下百姓,便是一朝败北,也足以重整旗鼓。”
“董卓,”姬平面上带了厌恶之色:“他妄图拉拢世家依赖世家倒也不算什么,唯有沾染了羌胡异族恶风,视百姓如走狗,世家排斥他,他又恶待本可以拉拢的百姓,与天下所有人对立,真是愚蠢之极,他的灭亡是迟早的事,数千万的百姓,这是何其大的力量。”
李儒默然。
……
关中长安,皇宫。
亭台中,年满十岁的刘协怔怔的看着外面的大雪,小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稚嫩,此时他不禁又想起了皇兄刘辩,想起了十常侍之乱时。
如果那时候自己不动小心思,随着张辽逃出皇宫,应该不会是现在这种生死也无法掌控的境遇吧,名为天子,实为囚犯。尤其是董卓现在越来越跋扈,他每日每夜都担心着被董卓加害,吃顿饭喝碗水都是提心吊胆。
想起兄长的死,他心中就有几分黯然,他虽然怨恨何后,但并不怨恨兄长,尤其是如今做了这个傀儡天子后,远在他乡,孤家寡人,更是渴盼曾经的那一抹亲情。他毕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
刘协并没有想过姬平还活着,只因为他亲耳听到何后和姬平被董卓毒死,在他心中,董卓这个恶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也不可能放过兄长。至于如今的张辽,恐怕是又跟随了哪个宗亲王侯,要为兄长报仇吧。
这时,侍中刘和在一个小宦官的陪同下快步走了过来。
看到刘和,刘协脑子顿时冷静了许多,摆脱了回忆。刘和是幽州牧刘虞的儿子,是完全可以相信的。
刘协挥退小宦官,看着四下无人,便向刘和说了他心中最近思考了很久的一个计策,让刘和偷偷潜出长安,到幽州找他父亲去搬救兵,沿途还可以拉拢忠心讨董的关东郡守,带兵迎接天子,还都雒阳。
董卓如今越来越跋扈,肆无忌惮,刘协怕自己再不想办法,就会和当初的孝质皇帝一样,被跋扈将军梁冀毒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溃兵贼寇
沮授和典韦离开的第二天,姬平正在书房里展开一张冀州地图琢磨着,如今他的实力还不足以插手冀州之事,但却可以布子。
一旁是八岁的小姑娘甄宓,也在专心致志的读书。
幽州大杀神公孙瓒兵马南下,眼看战事将起,冀州诸人无不心中惶恐,甄府众人对姬平能留下来与他们一道面对危难,心中极是感激。
尤其是知道姬平一方诸侯身份的张氏和三子五女,心中更是感念,而府上其他族人和下人看着姬平的手下忙碌着布置防务,也把姬平当做了自己人。
姬平身边的甄宓虽然年幼,却最爱读书,她读的是时下的启蒙读物《急就篇》,是黄门令史游所作,由章句组成,其文三言、四言、七言都有韵,共两千一百四十四字,大体包括三部分,第一部分是一百多个姓氏,三字成句,句意贯通。
第二部分是“器服百物”,依次叙述了锦绣、饮食、衣物、臣民、器物、虫鱼、服饰、音乐、形体、兵器、车马、宫室、植物、动物、疾病、药品、丧葬等四百多种器物,一百多种动植物,六十多种人体部位器官,七十多种疾病和药物的名称方面,七字一句,皆有韵。
第三部分是“文学法理”,包括官职名称和法律知识,最后用四字句歌颂汉代的盛世,如汉地广大,无不容盛。万方来朝,臣妾使令等。
急就篇涉及的自然及社会知识非常丰富,让姬平极为佩服前人的智慧。他两世为人,尤其是经历了前世的知识爆炸时代。到了这个时代绝对算是才识广博,虽然对于经学典籍没有大儒钻研的那么深刻。但见识和见解却比他们独到,在这方面,连大儒卢植也很是敬服姬平,认为他生而知之。
自然在小小的甄宓眼中,姬平更是几乎是无所不知,没遇到不懂的事物,便会找姬平询问。
就在姬平正在给甄宓讲解“梨柿柰桃待露霜,枣杏瓜棣馓饴饧”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这几日形势紧张。姬平也不敢大意,便合了书与甄宓一道出去,在屋外不远处,他见到了甄府的大公子甄豫,经过他一个多月的治疗,甄豫身子虽然还有些弱,面色有些苍白,但已经能轻松下榻。
甄豫见到姬平,急忙行了一礼道:“殿下。”
姬平笑了笑:“甄兄不必多礼。可是出了什么事?”
如今的姬平显得越发温和,刚起步时的他需要树立威严,需要亲自鼓舞部下士气,但如今的他已经是掌控三郡、数万兵马的王者。威仪自生,完全不需要那些形式上的威严了,只是随心而行。
但甄豫却不敢怠慢。尤其是眼前之人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当即恭声道:“殿下不必劳心。是府上去常山国买粮的车队被贼寇劫持,府上也有六百家兵。只需派他们前去退贼便是,就怕误了殿下的运粮之事。”
“贼寇?在可是黑山贼?”甄豫说的轻易,但姬平却不敢大意,在这中山郡的贼寇,不是强大的黑山军,就是异族,哪一个都不能小觑。
“应该不是黑山贼。”甄豫微微犹豫了下,道:“黑山贼统领张燕是常山真定人,是以黑山贼对常山、中山一向还算安分,而我甄氏几个大家也会每年供给他们一些粮食,他们也会保护我们同行的车队。”
不是黑山贼?姬平似乎想到了什么,立时吩咐道:“甄兄,立时召集府内家兵,准备好防卫。”
甄豫一怔,笑道:“殿下,不过些许流寇……”
就在这时,耿忠疾步而来:“主公,有大约六七百马贼破了无极县城,正朝甄府方向而来。”
甄豫面色立时变得更加苍白。
姬平却是面色不变,看来他猜得没错,来的应该是张辽在并州击败的异族溃兵。他先前就听甄豫说过,常山、中山一带被黑山军掌控,所以除了黑山军外,很少有其他贼寇。
张辽几天前率兵一路追至晋阳,而从晋阳过井陉,正好就到真定县、无极县一带,异族溃兵仓皇之下很容易逃到这里,
“良臣,随我到府门。”姬平吩咐了耿忠,又摸了摸甄宓的头,把她交给甄豫,道:“甄兄,立时召集家兵,到后门防御,将家眷集中起来保护好,前面便交给我,你尽可放心。”
甄豫点了点头,拉着甄宓急忙奔向后院。后院只有一扇门,又不算大,中山民风剽悍,以六百家兵守御一扇门当不成问题。
姬平与耿忠来到府门前时,张郃已经带着三百猛虎营亲卫静候,而耿忠手下的三百鬼影有一百多在门楼上架弩防御,余下的在院中与猛虎营混编。
很快,李儒和甄府主事的张氏也赶了过来。
甄府的大门也相当于一个堡坞门楼了,虽然门外没有护城沟和吊桥,但门板厚实,院墙高大,足以防御流寇了。
姬平和耿忠、李儒上了门楼上,准备查看情况,张氏一介妇人,却也坚持要上来,这毕竟是甄府,姬平也不好拒绝。
门楼上,几人远远看到外面大道上便有几匹马奔来,后面是一片烟尘和喊杀声。
很快,那几匹马到了甄府门下,马上人满面是血,也看不清模样,张氏却惊声道:“是甄岳,此次正是他领的车队。”
姬平也认出来了,这甄岳是甄氏的远支,甄氏嫡系诗书传家,不能经商,甄家往来商旅之事都是甄岳负责,算是亲信。
这时,后面紧追的贼寇也越来越近了,个个都骑着战马,高声吆喝,正是异族联军的溃兵。
姬平心中一动,吩咐门楼上张弩的鬼影:“暂且蹲下隐去身形。”
张氏看着门外的甄岳几人。脸上满是焦急之色,疾呼道:“阿叔。你们还好吧?”
甄府门外的甄岳也看到了门楼上的张氏,呼了声主母。又回头看了看后面紧追的贼寇,咬牙道:“主母保重!老奴引他们前往别处。”
张氏不由失声哭泣。
姬平也不由赞叹这老仆的忠义,吩咐里面的张郃:“儁乂,开门,让甄叔进来。”
张氏面上露出一丝喜色,随即咬牙道:“殿下,这……”她虽然是妇人,但毕竟掌管甄府数年,也颇有见识。知道一旦开门放甄岳几人进来,很可能流寇就会趁机冲入,置姬平于危险境地。
姬平却笑了笑:“无妨,不过是被文远打败的一些流寇而已。”
下面,张郃很快开了门,甄岳几人也急忙冲进来,但他们没有经验,不知道丢掉马匹,进门慢了许多。
而后面的流寇看到甄府门开。更加疯狂吆喝着,冲了过来,当先一波流寇就在马上搭弓射箭。
门楼内的张郃和几个猛虎营亲卫见机敏锐,在甄岳几人进来后。迅速格挡了射来的几支乱箭,关上了门。
“贼寇要放箭,速速贴到墙壁!”门楼上。姬平面色一变,急忙喊了一声。看张氏和李儒还在发愣,一把将他们推得贴近墙面。耿忠他们经验丰富,见机更快,早已做好防御。
啾!啾!啾!
贼寇吆喝声中,一波乱箭抛射了进来。
数十支羽箭插在门楼上,落在姬平众人身侧,还好他们贴近墙面,不惧抛射。而下面的张郃和猛虎营这几日早已经做好了防御,顶着一片片门板,防御住了乱箭。
很快,甄府门外就聚拢了数百名贼寇,大声吆喝着:“呜哇,甄家的美人儿,快快开门。”
“快开门,不开门我们杀进去就是统统杀光!”
“哈哈,美人儿。”
姬平听到那些杂乱的异族口音和话语,其中最多的就是什么美人儿,他不由皱起眉头,这些流寇貌似是有针对性的赶来甄府。
这时,耿忠便要下令鬼影弩箭攒射,李儒急声道:“且不急,贼寇都是马贼,一旦杀得逃脱,不易追击,不妨先放一些人进来,让儁乂伏杀,而后再以弩箭断其后路。”
姬平点了点头,这时,外面贼寇放了一波箭雨,看到门楼上没有人防御,便开始砸门,冲门。
姬平趁机带着张氏和李儒下了门楼,吩咐张郃:“儁乂,不必守门,将那些拒马、木桩放到院中,做好战斗准备。”
张郃立时领会了姬平的意思,迅速令人将门楼下挡的一些拒马和木桩后移,阻拦在院中道路上,防止战马直接冲入院内,又有十多个猛虎亲卫迅速在两侧木桩上拴上绊马绳。
而张郃则带着猛虎营士兵分立两侧,以门板遮挡,手持短戟,进入战斗状态,混编的一百鬼影也张开了弩,还有一百鬼影隐藏在院中假山和石屏之后,作为最后的防线。
通!通!通!
大门很快被撞开,那些贼寇哇哇大叫着,纵马冲了进来,不过冲了六七丈,最前面的马匹便遇上了绊马绳,人仰马翻。
后面愈来愈多的贼寇冲了进来,只是一瞬间便挤成了一团。
张郃大喝一声:“杀!”
啾!啾!啾!
混编的鬼影先射出弩箭,随后众猛虎亲卫抛起门板,挥着双戟杀了上去。
短兵相接,猛虎营亲卫战斗力绝不比这些异族流寇差,何况还是占了先机,有零散几个冲过去的贼寇也被假山和石屏之后的鬼影射杀。
啊!
呜啊!
众贼寇狂喜的吆喝声瞬间变成了惨嚎声。
眨眼间院中便是横尸一片,只看得不远处的张氏面色发白,想要作呕。
姬平却很是淡定,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来乍到的少年,更血腥的场面也经历过了。
院中贼寇死去一大半,余下的想要哭喊着想要逃出去,门外兴奋拥挤的流寇很快也发现情况不对,急忙就要撤退。
门楼上,耿忠立时命令一百鬼影分三波攒射门外想要逃走的贼寇,很快门外拥挤的贼寇也倒下了一片。
院中张郃带猛虎营杀尽了冲进来的上百贼兵,看门楼上耿忠弩箭已经放过,当机立断下了命令:“冲出去,杀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