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故人依旧否
张绣摇头道:“天寒地冻,大雪连天,谁愿夜行,只是董公要收回河东之地,两军对阵,正是兵荒马乱之时,蔡中郎担心女公子安危,托人找某叔父派兵护送,正好被某得知,便讨来这差事,连夜到大河接应,不想回途中竟遇到宵小放冷箭,折了三个兄弟,着实可恨!多半是尾随觊觎蔡大家的好色之徒,可惜某要护送蔡大家,不便亲自追赶,跑了几个宵小,某恐他们贼心不死,便亲自来护送蔡大家。”
“张兄真是性情中人”姬平微笑着,手中缰绳却不经意一顿。
果然是他们!
其实自姬平从心月狐口中得知,自己是在夜里被从河东方向而来的马车救起,护卫又恰好是董卓军,他心中就有些怀疑了。
他一直在琢磨,此次遇伏,孟津、陕津、华阴的董卓兵马都没有行动,显然与董卓无关,但却在赶往蒲津的大河上突然遭遇夜行的董卓兵,着实有些蹊跷,那一股董卓兵不过数百人,显然不是攻打河东,那他们怎么会在夜里出现在河面上?
如今听张绣一说,他便恍然大悟了,显然这支兵马是张绣带着去护送蔡琰的,也算他运道不好,恰好遭逢上了,而追杀的那个射手死士又在暗放冷箭,借刀杀人,断了自己前往蒲津的退路,造成混乱后,又偷射了自己一箭。而自己昏迷后,被心月狐带到华阴,却又被随后经过的蔡琰和张绣救起,进入关中。
一前一后。因果往复,看着眼前的张绣。还有前面蔡琰的马车,姬平一时倒不知道自己的运气究竟是好。还是坏了。
“哈哈,说来刘小兄倒真是好命。”张绣感叹道:“夤夜出现在道上,若非你重伤昏迷,还有女眷在旁,某便将你当作那些贼人一枪刺死了,如今反倒给你做了护卫了。”
“岂敢,岂敢。”姬平忙正色道:“张兄一路相护,乃是高义,在下感激不尽。”
“哈哈。倒也不必客气。”张绣笑道:“某向来不喜欢那些酸儒,爱结交豪杰,刘小兄昨夜受伤中毒,今日就能出来驾车,虽然年纪不大,骨头却很硬,是条硬汉子,直接结纳。”
这时,前面马车慢下来。张绣见状拍马赶了过去。
姬平扫视了下四周,此时天色已是近午后,道路两边不再是茫茫田野,一片一片的人家陡然多了起来。
须臾。张绣又转回来,朝姬平丢过来个水壶,笑道:“受伤中毒不能喝酒。蔡大家叮嘱给你喝点水。”
姬平接过,抱了抱拳表示感谢。打开水壶,水倒也不算冰冷。
张绣又道:“连夜赶路。蔡大家有些困顿,前面大约三四里处设有传舍,正好休息进食,马匹也要加加料。”
姬平点了点头:“在下初次远行,不懂世情,还请张兄多多照拂。”
他此话倒是没说错,虽然他一年多来在上党、冀州、青州等多地奔波,但身边都有人照拂日常生活,而且有大队伍跟随,这次和心月狐两人跑到他乡异地,倒还是第一次。
而且他这会确实也饿了,虽然刚才心月狐给他吃了点干粮,但毕竟昨晚大半夜奔走厮杀,消耗很大,急需补充,如今跟着张绣到传舍混顿饭倒是正合心意。否则靠他和心月狐两个伤员,在这关中可不好混。
“刘小兄何须客气。”张绣听到姬平所说,不由咧嘴一笑,随即又道:“刘小兄可有表字?”
姬平道:“有字长生。”
按常理,男子年二十加冠由长辈给取字,但姬平身份特殊,便宜父亲刘宏已不在人世,也没其他长辈敢擅自给他取字,他自己给自己取字,也就现在用用,随着他的势力越来越大,地位越来越高,恐怕慢慢也没人敢叫他的字了。
张绣笑道:“那某便唤你长生了,你若不弃,呼某一声兄长便是。”
张绣也不知怎的,不过几番平平的交谈,总感觉这个驾车的少年有些不凡,让人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他出身凉州平民之家,没有自矜之气,性格豪爽,少时便爱结交豪杰,此时便有心与姬平结交。
姬平闻言不由笑道:“如此小弟高攀了。”张绣的豪爽之气也颇对他的胃口。
称呼一换,二人倒觉得亲近了许多。
“长生,你是来寻亲的,”张绣带着几分好奇的道:“从河间至此,怕走了不少时候吧,可曾寻到亲戚?是在哪里?”
姬平止不住叹了口气,道:“先时人在雒阳,后来雒阳战乱,听说到了长安,却也是人海茫茫,难以寻找。”
他眼前不由浮现出一张宜嗔宜喜的笑靥,霍小玉。
中平六年,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段最艰难的时光,最黑暗的日子,那个冰冷孤独的北宫里,阴谋重重,黑手处处,当时他心思未定,对即将到来的命运有一种下意识的恐惧,只有两个女孩子陪着他,让他感到那么一丝的温暖。
一个是文萝,袁氏深藏的探子,如今应该身在邺城罢。
一个是就是霍小玉,在十常侍作乱那一夜,在他安排逃离皇宫,因为寻找失踪的刘协,霍小玉也失踪了,据耿忠所说,是被当时的河南尹、如今的司徒王允带走了。不知她此时是否身在长安?还记不记得曾侍候过的天子?
自己来长安,内心深处岂非就有一种期盼,看看霍小玉如何了。
他耳边那个清脆的声音:婢子是貂蝉,管衣帽冕冠……
貂蝉……貂蝉!正史无载,野史有传!传说是真或是假?野史虽不算正统,但野史者,补正史之缺也,名可托诸子虚,事虚证诸实在。吕布、貂蝉、董卓、王允……吕布、董卓与王允俱在,难道就不会有貂蝉?或者说,自己这个本不该存在的人,因为身份的特殊性,已经改变了很多东西。
“长生?长生?”张绣看到自己问了一句,刚认的小兄弟就发起怔来,以为他是在担忧亲人,不由安慰道:“为兄在长安也颇有些朋友,到时候一起帮你打探。”
“多谢兄长。”见张绣能对一个刚认的陌生人如此义气,姬平不由心生感激和赞赏,此人可交。(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阴魂不散
“长生,”张绣话题突然一转,看着姬平,道:“不如随为兄到军中打磨打磨如何?”
“啊?”心思一直颇为淡定的姬平这次真的吃了一惊:“到军中?”
给董卓当兵?!这要让老董知道了还不吓得脑瘫,估计其他诸侯也要笑死一大片……
“是啊。”张绣神色一正,颇是恳切的道:“长生,如今正值乱世,我等正当投身明主,效力疆场,斩将夺旗,攻城略地,封侯拜将,封妻萌子,也不负了一身本事。”
看着张绣神情狂热,豪气冲天,姬平指了指自己身上包扎的伤口,摇头笑道:“沙场征战,可要一副好身子才行,兄长看我这凄惨的模样可行?”
张绣嘿声道:“长生也太小瞧为兄了,为兄自小便生了一副识人的眼,依为兄看,长生双目有神,双臂虚而稳健,两手指骨有力,定是习过武的,而且能在一夜之间便熬过箭毒之害,实属少有。”
姬平不料张绣看似粗豪,却观察的如此细致,正要寻个借口挡过这个话题,突然耳边似乎听到左前方不远传来嗡的一声。
是弓弦震颤的声音!
有偷袭!
“小心暗箭!心月伏下!”姬平话音未落,有三支羽箭几乎同时尖啸着从左前方斜射而来,瞬间便到了眼前。
一支直奔姬平而来。
第二支直奔马车车窗。
第三支袭向辕前马匹。
“长生!快闪!”张绣急声大喝。
姬平面色不变,他早有防备,右手倏然伸出。稳稳的抓住了射过来的羽箭箭杆,箭头隐隐闪现青光。离他咽喉不过一寸距离。
与此同时,拉车的马匹脖子中箭。悲嘶着倒下。
姬平将手中羽箭一抛,迅速跳下马车,拉住了车厢,避免马车侧翻,又迅速取了车前横板上放的五尺双戟,紧紧盯着道左前方的民居,箭就是从那里射出来的。
这一系列动作都在下意识间转眼完成,此时姬平感到胸前伤口又隐隐作痛,似乎再次出血了。
心月狐早从车中跳出。拔出两柄弯刀,护在姬平身前,眼神坚定,面色苍白。
啾!啾!啾!又是几支羽箭射过来,心月狐舞动双刀一一格挡开,恨声道:“又是这些贼子。”
那边张绣也是长枪舞动,格开两支射向他的羽箭,一张俊脸变得铁青。
这时,前面两声惨叫。显然是也有护卫中箭。
大约**个白袍死士从前方道左民居中冲出,手持兵刃,一言不发的冲了过来。
“兄长,速去指挥军士。护卫蔡大家。”姬平沉声道,脸色也极为难看,这些死士。还真是阴魂不散!
“长生,你二人躲在车后。为兄先带人灭了这些大胆的匪寇!”张绣拍马挺枪冲向前方。
看着张绣手下军士与那些死士杀成一团,姬平道:“心月。随我前去护着蔡大家。”蔡琰昨夜救了他,此时反而受他连累陷入危机,以他的行事,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公子,可是你的伤……”心月狐有些犹豫,虽然她也很感激蔡琰,但护卫姬平对她才是第一位的。
“无妨,这点伤不算什么,哼,不过**个喽啰,也敢来撒泼。”姬平冷笑一声,双戟点地,身子如离弦之箭一般在雪上向前滑去。
心月狐急忙滑行跟上。
很快到了前面蔡琰的马车,此时护卫的军士已经倒下了三四人,这些死士极为剽悍,即便是张绣手下的精锐亲卫以多战少,也抵挡的很吃力,不由节节后退。
“谁敢后退!”张绣挡在马车前,怒喝着,一杆长枪如狂风摆柳,蛟龙出水,接连刺死两个白袍死士,却被一个使短戟的死士纠缠住,杀成一团,一时难以脱身。
余下的六七个死士看到姬平近前,不由杀气陡涨,留下三个人与众亲卫对杀,其余四个朝马车围过来。
拉车的马匹受到惊吓,有些躁动不安,带动着车厢不断摆动,姬平双戟一挥,砍断套绳,看到马车车帘帷幕微动,不由低喝一声:“蔡大家,躲开车前和窗口,身子后靠伏低,不过几个喽啰,无须担心。”
看到四个死士冲过来,姬平冷哼一声,一支短戟如闪电般投射而出,击落一个死士手中短矛,正中心口,力度之大直将那死士钉在地上。
余下三个死士不由一惊,其中一个正是一直暗放冷箭的射手,此人脸上一道横疤,颇有几分凶威,腰悬长弓,手持大刀,此时看着姬平,却有些惊疑不定。
姬平身边,心月狐一闪而出,杀向三个死士。
三个死士分出一人迎向心月狐,另外两人杀向姬平,其中就有那个提着大刀的射手。
姬平面色不变,手中单戟横斜,心月狐见状却是大急,娇喝一声,双目森然,看着杀向自己的使剑死士,不躲不闪,就在长剑距离自己三寸时,手腕用力,右手弯刀从一侧旋转着飞出,令力道用老、已经堪堪刺中心月狐前胸的死士根本无法回剑抵挡。
飞出的弯刀划过弧形在使剑死士咽喉擦过,使剑死士倒地,刺出的长剑堪堪扫过心月狐胸前,只差那么一丝的距离。
心月狐顾不得收回飞出的弯刀,左手弯刀转右手,如同疯狂一般朝两个杀向姬平的死士迎去,眼中杀机如同实质。
平时看似邻家妹妹般的心月狐,一旦进入战斗状态,就仿佛变成另一个人,一个奋不顾死、出手凌厉的疯子!战斗力在星宿卫中也可以排入前五位。
马车里也发出一声轻呼,显然车里的佳人并没有完全听姬平的话,在从车里偷偷观察外面情况。
心月狐又缠住一个死士,只剩下那个提着大刀的疤脸射手与姬平对峙。
“你就是真正的目标罢?”疤脸射手面带冷笑:“相信我的判断没错,只要杀了你,就可以完成任务了,你的头颅值十万钱,都是我的,留着那帮蠢货就在邙山里徒劳罢。”
姬平面色平静如水,看着射手,淡淡的道:“真是冥顽不灵,阴魂不散,你们是从河内来的吧。”看来这疤脸射手应该是个小头领,知道的东西稍多一些。
疤脸射手却是嗤笑一声:“小子,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昨夜中了我的毒箭,纵然大难不死,你如今也是浑身酸软吧。乖乖束手就擒,我让你死的痛快点。”
“纳命来!”疤脸射手不待姬平回答,突然出刀砍来,势若风雷。
“啊……”马车里传出一声惊呼。
姬平面不改色,手中短戟一扫。
哐啷!疤脸射手大刀落地。
“啊!你……”疤脸射手惊呼戛然而止,姬平短戟一扫一刺,透入他的胸膛。
“赫!赫!……”疤脸射手指着姬平:“你……是不是……怎会如此厉害……”
“绝对实力下,再多的手段也是徒劳。”姬平看着死不瞑目的疤脸射手,淡淡的道。
以他目前的身手,单打独斗绝不畏惧任何人。纵然是有伤在身,也绝不是疤脸射手这个级别的人能打得过的。
铿!心月狐也解决了对手,弯刀入鞘。
一直分心关注着马车的张绣不由松了口气,枪势更加凌厉,迅速解决了余下的对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个死士的伏尸当道。
“长生果然好身手。”张绣走过来,朝马车拱手:“让蔡大家受惊了。”
回身看着倒下的四个护卫,眼里闪过悲色,接着又朝着余下的十几个守卫怒喝道:“整日里吃喝,就这点本事,连几个流寇也对付不住,回去定要狠狠操练!”(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暗流涌动
河东郡,大阳县。
“子干,可曾探到吾儿消息?”何后焦虑的徘徊着,面容憔悴,神色紧张。
卢植神色凝重:“昨夜主公与月卫在北上蒲津渡途中遭遇董卓的羌胡兵,受了箭伤,被狐卫救走,很可能进入了关中。”
“什么!受了伤?去了关中?!”何后身子一晃,险些跌倒在地,神情又急又怒:“还等什么?还不派人即刻往关中接应!”
卢植沉声道:“太后,万万不可轻举妄动!据月卫所说,主公身披软甲,所受箭伤不深,有狐卫照顾,当是无碍,如今主上身在关中,目标不大,无论昨夜刺客或是关中董卓,都不知主公去向。若我等派人大举入关,必会惊动贼人,反令主公陷于险境。”
“哪该如何?”何后有些慌忙失措。
一旁唐婉急声道:“可派耿校尉麾下鬼影卫分散潜入关中搜寻,还有关中暗影司据点,亦可联系寻找。”
卢植点了点头:“王后此计甚妙,鬼影卫可分散入关中,但暗影司暂时却不可轻动。”
唐婉蹙眉道:“卢太守可是怀疑此次夫君行踪暴露是暗影司……”
卢植摇了摇头:“事情查清楚之前,一切都不能断定,但也不能轻动。”
何后怒道:“此次定有内奸,赵累愚蠢,星宿卫护卫不周,也有失职之罪!董贼胡兵更是该死!”
卢植恳切的道:“太后,昨夜主上遇刺,计有四百余死士。二十四卫独力将三百三十余死士引入邙山,其间又分出主上与月行四卫在华阴河段脱身。今日我军入邙山接应,救出十三人。个个遍体鳞伤,如今多半在昏迷之中,几近僵死,尚未脱险……”
何后面色柔和下来,吩咐唐婉道:“命军医、各处医馆最好的医工为星宿卫治伤。”
“是。”唐婉咬了咬嘴唇,眼睛微微湿润,对于这些舍命夫君的人,她心中也感激的很呢。
“那赵累无能,便革去他的别部司马之职罢。”何后哼了一声。对于轻易被韩暹骗入轵关陉的赵累,使姬平陷入险境,她是恨得咬牙。若非大阳荀缉和贾玑、关羽及时回报,恐怕等韩暹打到安邑她们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卢植暗叹了口气,知道这会总要倒霉几个人,赵累虽有几分冤,但也确实有失察之罪。
“关中!”何后又道:“命关羽即刻攻打冯翊,这些贼兵害我孩儿,绝不能轻饶。”
“是。太后。”卢植也没有反驳,如今让关羽攻打冯翊,不只是报仇那么简单,更能牵扯对面胡兵的注意力。让他们无暇他顾,那么主上在关中就会更加安全。
何后吩咐完毕后,卢植稍稍默然。又道:“太后,上党徐晃出兵太原。想必太原形势会安稳下来,但河内又有变故。中郎将段煨与张飞相攻伐,如今河内太守刘玄德、中郎将张飞俱不知所踪,有他势力占据数县,又有黑山于毒攻入河内,占领诸县,如今段煨已经退守西部的轵、河阳、野王、沁水和山阳五县。”
“很好,很好。”何后怒极而笑:“刘备,张飞,段煨,他们一个个是要做什么?!吾还没召见他们,他二人倒是没影了。”
卢植沉吟道:“太后,这其中恐有内幕,主上从河内归来遇刺,随后河内大乱,又有不明势力进入,这股势力来的很蹊跷……”
何后幽幽叹了口气:“今日方知治乱之难,苦了辩儿了。且让段煨谨守五县,一切等辩儿回来再议。”
似乎想到了什么,何后突然道:“猛虎营先前是不是被辩儿派到冯翊去了,若有他们和关云长前后夹击,冯翊可得。”
卢植斟酌着道:“猛虎营是主上布的一颗暗子,时机不到,妄自行动,恐坏了主上大计。”
唐婉明眸闪动:“猛虎营虽不能大动,但可传信典校尉带些人暗中寻找夫君,他们在关中已有半年多,对关中情况应该很是熟悉。”
“如此正好,先寻到辩儿一切再计。”何后最后拍了板。
……
河内郡,武德县,那户豪宅内堂,依然是几人就席而坐。
一个声音怒斥道:“一帮无能之徒,四百人伏杀二十九人,居然是两败俱伤的结果,不!应该是四百人几乎全军覆没!无能!真是无能!”
另一个声音道:“如今说这些也迟了,不过据魏虎此前传来消息,进入关中的二人之中必有一人是弘农王。”
又一个声音嗤笑道:“周烈、吴奎还从邙山传来消息,弘农王已被逼入邙山。”
“无论如何,弘农王必须死!”一个声音缓缓道:“邙山那边,再让杨氏速速出手,关中二人,也传信那边动手罢。否则若是弘农王回了河东,察觉一二,我等便万劫不复矣。”
“如此也好。”几人纷纷附和:“二十九人,不可放过一个。”
……
华阴县东二十里,设有一处传舍。
传舍也称“驿传”或“驿置”,是属于官办的传信和休息之所,每隔三十里设一驿,为过往人夫马匹提供食宿草料,还可以换乘马车,不过进入传舍,需要身份符节,也就是“符传”,多是木制,用来证明身份和通行关卡。
如果是姬平或心月狐来此,自然是不能进入传舍的,但张绣可以,挨了一个巴掌,那传舍吏便毕恭毕敬,任由打骂,小心伺候,不敢怠慢,也让姬平见到了羌胡兵在关中的强横。
此时已过午后,传舍之中,蔡琰、随行丫鬟和心月狐三个女子在内间用餐,姬平、张绣外间一桌,其余卫士则在另一处。
“哈哈!”张绣举杯笑道:“长生,不想你身手如此厉害,到我军中先做个军侯如何?”
姬平沉吟了下,直言道:“兄长,不瞒你说,我不看好董卓。”
一句话顿时惊得张绣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面色有些发白,小心翼翼的道:“长生,这话万万不可乱说!也就是为兄,换作他人听了,顷刻间就是一场大祸。”
姬平不料粗豪的张绣也有小心翼翼的时候,心中顿时一凛,正色道:“我是信得过兄长,才说这话,对他人自然不会乱说。”
“记得。”张绣低声道:“在关中一定要慎言。”(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传舍闲谈
吃了些东西,饮了几杯酒,姬平感到精神一振,除了胸前的箭伤因为刚才战斗被牵动有些疼痛外,身上的酸软和虚弱感好了许多。
张绣喝了两杯酒,忍不住又凑过来低声道:“长生为何不看好董公,如今董公坐拥关中富庶之地,又有大汉天子和满朝百官,麾下兵马二十多万,天下谁人能挡?”
半天下来,张绣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小兄弟气度和见解俱是不凡,往往几句话就是一针见血,令张绣深思许久才得其中真解。因此他听说姬平不看好董卓,虽然有些不以为然,倒没有生气,但心中却好奇的紧。
姬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吟道:“兄长以为天子刘协与董公可是一心?视为周公伊尹辅弼之臣?”
张绣嘴巴动了动,没有说话。
姬平又道:“兄长以为天下世家、大儒名士、满朝文武,有多少认同董卓?”
张绣沉默。
姬平指着传舍外面,慨叹道:“关中八百里秦川自古就是富庶之地,董卓刚进关时如何?如今又如何?百姓还富庶麽?”
张绣闷了口酒,不再说话。
“天子、世家、百官、百姓,大汉从上到下,董卓可谓众叛亲离,所以他迟早会败亡。”姬平淡淡的道。
张绣听着姬平的话,看着他淡淡的笑容,心中很不是滋味,又饮了一杯酒,铿然道:“我凉州十数万儿郎、关中将士,无不死命效忠董公!”
“是啊。不算新卒,董卓还有麾下十数万忠心的士兵。”姬平颇有些感慨。董卓给中原士族和百姓带来了沉痛的灾难,令中原之人无不痛恨。但唯独董卓麾下的将士拥护他,甚至还有背后的凉州大族,因为这些将士和凉州大族都是利益既得者。
姬平曾查阅过关凉的资料,因为羌人起义不断,连年战争消耗太大,东汉中央屡有“弃凉州”之议,意图放弃凉州而保全关中等核心州郡,虽然没有通过,但却让凉州大族和凉州百姓。对东汉政府离心离德,所以凉州屡屡战乱,其中有不少凉州汉人大族参与其中。
而正是董卓带着凉州大族和将士进入中原,享受繁华,掌控政治,因此从他们的角度出发,反而是很感激和尊敬董卓的,这点从张绣的态度就能看出一二。
看着张绣神情振奋、仿佛打了一仗胜仗的样子,姬平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打击的话。
不料张绣却得寸进尺了:“长生,董公如今聚拢二十万大军,一旦收降西凉韩遂马腾,平定天下便是大势所趋。如今正是参军的好时机,我叔父在军中乃统军校尉,长生何不随为兄到临晋见过我叔父。有为兄在,必得重用。”
“二十万大军?平定天下大势所趋?主政者不可没有军队武装。但如果只有军队武装,那离败亡也不远了。”姬平侃侃而谈:“打个比喻。对兄长来说,因功封侯,会选择一片焦土作为食邑?还是选择富庶之地作为食邑?”
张绣毫不犹豫:“自然是富庶之地,选择焦土还不饿死。”
姬平淡淡的道:“如果董卓依旧不知体恤百姓,只知抄家抢掠,那所过之处就是一片焦土,有功将士何得分封?无人种田,军饷何来?杀鸡取卵、竭泽而渔,迟早也是分崩离析的下场。二十万大军如若出关,带来的不过是一场大灾难。”
张绣默然。
“何况,董卓要平定天下,先过了河东这道坎再说。”姬平怕张绣还不死心,再提让他从军之事,便死命的打击:“收不回河东,关中如鲠在喉。”
“该死的伪王。”不想一提到河东,本来沉默的张绣顿时满脸愤恨:“河东本是董公之地,不想伪王派将某叔父…董公大军逐出河东,鸠占鹊巢,着实可恨!”
姬平哑然,他这才想起,当初就是张绣的叔父张济守的安邑,后来被张辽诸将击败,逃出河东,而张绣那时候十有**也在军中。难怪他提到河东意甚不平,原来是有切肤之痛。
姬平心中倒有些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当初没有亲临战场,否则这次多半会被张绣认出来,说不定昨天夜里在路上遇救时就直接被张绣剁了。
“噗嗤!”姬平好像听到里间有笑声传来,像是忍不住笑出来的,十分好听,应该是蔡琰的声音。
想不到蔡琰如此宁静出尘的性子也会忍不住发笑。姬平忍不住有些好奇她为何而笑。
他自然不知道,此时里间的丫鬟绿绮和心月狐也在好奇的问蔡琰:“姐姐为何突然发笑?”
蔡琰不施粉黛、清新淡雅的面容染上了一抹红晕,微声道:“倒也没什么,只是刚才听到张将军埋怨河东王,因而发笑。”
绿绮嘟哝着:“这有什么好笑?”
心月狐则是面带恼色,低下了头。
蔡琰为不可查的扫了心月狐一眼,笑而不语。
外间,张绣埋头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问了一句:“长生,今日那些贼人是来刺杀你的吧,个个身手不凡哪,你怎么会得罪他们?”
姬平知道张绣应该是有些怀疑自己的来历,不由叹了口气:“不过是名门世家、地方豪强惯用的手段罢了,我坏了他们的事,他们便派死士刺杀我。”他说的都是事情,但可大可小,如何理解,就看张绣自己怎么认为了。
“哼!这些世家,高高在上,肆意妄为,都该扫灭。”提到世家,张绣也是深恶痛绝,他出身不高,连表字也没有,而且显然以前至少也被世家翻过白眼。
被不经意引开话题,张绣也就不再试探姬平的来历,对于姬平真正的身份,他根本不会想到,也不会往那方面想,只是觉得姬平应该出身不错,颇有名声才对。
当即二人继续喝酒闲聊。
吃罢饭,张绣意犹未尽的笑道:“与长生谈话着实令为兄获益匪浅,如今是未时,还不算晚,趁早赶路,天黑前抵达华阴县城,我兄弟再秉烛夜谈。”
这时,里间的蔡琰、心月狐和绿绮也出来了。
张绣急忙起身,脸上带着几分略嫌讨好的笑容:“蔡大家,可曾吃好?”
“嗯。”蔡琰轻轻一礼,面带微笑,形容优雅:“有劳张将军费心打点,蔡琰感激不尽。”
张绣看到蔡琰笑容,面露迷醉之色,连姬平也看不过他的呆样了。
蔡琰看向姬平,轻声道:“刘公子有伤在身,要谨慎饮酒。”
张绣立时道:“蔡大家说的极是,某刚还劝了长生。”
是劝喝酒吧……以姬平如今的心性也忍不住瞥了张绣一眼,看向蔡琰,抱拳道:“蔡大家,多谢。”
看着眼前的裘衣女子,姬平心中止不住再次赞叹,腹有诗书气自华,眼前这女子,散发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气质,肌肤如雪,眉目如画,却又不是那种惊艳绝伦的感觉,而是有一种出尘的意境,清如远山,皎如明月。
而且姬平总觉得蔡琰看自己的眼神中总有一种慧黠的感觉,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难道是因为自己很久没有亲近女子的缘故,想多了?
“胡军侯,整队出发!”张绣大喝一声,长枪一挺,一副酷酷的姿态出了传舍。
这是孔雀开屏麽?姬平摇了摇头,心中忍不住有几分好笑。
一旁的绿绮也是抿嘴偷笑,而心月狐自出来后就始终没给张绣好脸色。
一行人出发后,将近天黑时,已经能远远看到华阴县城,就在这时,突然身后传来马蹄声,一骑自东面疾驰而来,很快到了眼前。(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暗谋
“张司马!张司马!”那骑兵高喊着,到了近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向张绣呈上一枚符令,抱拳道:“张司马,张校尉有令,速速返回临晋!”
张绣面色一变,接过符令,肃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骑兵急声道:“河东悍将关羽举兵攻打临晋!”
“什么?”张绣面色陡然一变:“此事当真?关羽安敢如此!”
一旁的姬平也是面色微变,眉头紧皱。云长怎会进攻左冯翊?
临晋是左冯翊临近河东郡的一个大县,与蒲坂隔河相望,董卓麾下徐荣和张济便驻扎在那里。
只是如今关中局势一点就爆,此时开战对河东没有任何好处。
莫非是因为自己遭遇刺杀的缘故?姬平第一时间想到了昨夜的刺杀,想到自己奔上夜遇张绣所带军士,被迫南逃。难道是星宿卫已经回报了昨夜自己在河上被羌胡兵追杀之事?
昨夜虽是误会遭遇羌胡兵,但被他们追杀已经形成事实。是了,若是母亲何后或是关羽知道昨夜之事,尤是母亲,盛怒之下必会下令攻打左冯翊,只是有行事稳重的卢植在,怎么出此军令?
莫非……是他们得知自己进入关中,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攻打临晋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安全?
姬平脑海里眨眼之间便想到了很多。
那边蔡琰也看过来,正好看到姬平凝眉思索的表情,明眸微微闪动。
“还请司马速速返回。”那骑兵再次大声道。
张绣身为军司马,在左冯翊的临晋县驻军之中地位仅次于中郎将徐荣和校尉张绣,统领着前后左右中五曲共两千五百兵马,在战斗中极为关键。如今战斗爆发。他必须回去。
“蔡大家,”张绣回身朝蔡琰马车抱拳道:“多多见谅,战事紧急,某须即刻赶回临晋,便留下十个军士护卫蔡大家前往长安。”
蔡琰打开马车帷幕,轻声道:“张将军一路相送。蔡琰已是十分感激,如今已入关中,离长安不远,路途通顺,本不须再送。战事凶险,还望将军小心。”
“多谢蔡大家。”张绣一拱手,转向姬平:“长生,还请代为兄亲自将蔡大家送回长安,交给蔡中郎。”
“兄长放心。蔡大家于我有救命之恩,必会倾力护送,直至蔡府。”姬平点点头,神情有些复杂,又道了一句:“关云长有万夫不当之勇,可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还望小心。”
“哈哈,”张绣大笑:“长生所言。为兄自当谨记。”翻身上马,勒马转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回身道:“驻守华阴县的讨虏校尉贾文和,与吾叔父素来交好,为兄先前已命人知会贾校尉,你们进了华阴县城后,一应食宿会有妥善安排。”
“贾文和?!”姬平望着张绣拍马离去的身影。忍不住心神一跳:“贾诩这老狐狸不是在牛辅军中麽?什么时候调到华阴了?”
一抬头,张绣已经带着七八人拍马而去。
……
黄昏时分,左冯翊,临晋县城东部三十里的古王城一带,鼓角争鸣。厮杀声震天。
由于关羽近一年来一直处于防守状态,此次出兵突然而迅猛,令临晋的羌胡兵措手不及,手忙脚乱。
从午后关羽率一万大军出兵蒲津,不到一个时辰,便全线横扫董卓兵在黄河对岸布置的防线,斩杀击溃一千多胡兵,随后一路几乎是摧枯拉朽,连破临晋县境数道防线,突进二十里,直抵临晋县城东部三十里的古王城。
至此,临晋的董卓军才反应过来,中郎将徐荣亲自压阵,在古王城一带组织防御。
关羽则是一边分出五千兵马攻打古王城,一边在后面安营扎寨,并清扫附近乡里杂兵游勇。
河东军中军之中,关羽卧蚕眉紧皱,丹凤眼紧眯,神情郁燥。
他已经接到消息,河内大乱,兄长刘玄德和三弟张翼德不知所踪!
这个消息令关羽心急如焚,恨不能立时去河内寻找两个兄弟,但主上将镇守河东郡的大任交给他,如今正是关中兵马雄壮,河东危机之时,他又岂能立时离去。
此次进攻临晋,关羽几乎是发泄一般,兵势疯狂,若非对面的徐荣守御严密,死命不退,他早已一口气攻破临晋。
听着震耳欲聋的鼓角声,关羽有一种冲上去厮杀的冲动,但随即压抑下来,他如今是一军主将,不是前锋开路的小将,除非形势紧急,他才有可能上场厮杀。
……
冀州,界桥南部袁绍前锋军营之中,一身戎装的文丑眉头紧皱,正看着地形图,有士兵来报,押运官文青求见。
文丑一愣,吩咐道:“引进来。”
自从文青从河东被放回来后,文丑曾多次反思自己平日对这个小弟的过分照顾,造成他早居高位,志大才疏,缺乏韧性,便将他调入后勤粮运中慢慢打磨。
文青进了大帐后,向文丑使了个颜色。
文丑皱了皱眉,让帐中亲卫出去。
“大兄,”文青不待兄长询问,便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递给文丑:“有人托我将这幅图交给大兄。”
“哦?是何人也?”文丑一愣,问了一句,随手接过图纸,扫了一下,不由神色变幻,随即仔细看起来,一双眼睛却越来越亮,与此同时脸上神情也越来越迷惘。
大约一盏茶功夫,文丑才合上图纸,小心翼翼的放好,抬头看向文青,神情严肃:“这图纸是谁交给你的?”
“是……是……”文青似乎犹豫着不愿意说明,但看到兄长严厉的神情,不由心中发慌,低下头,硬着头皮道:“是……河东来的……”
文丑面色陡变,森然道:“你……你还与河东联系?!你有几个脑袋!”
“我哪敢与河东联系,”文青颇为冤枉的道:“是他们三日前偷偷给我的。”
文丑面色稍缓,舒了口气,道:“这图纸可有其他人看到?”
“不曾。”文青连忙摇头。
文丑又低头打开那张图纸看了起来。
好半天文青看文丑没有反应,忍不住喊了声:“大兄……”
文丑头也不抬,摆了摆手:“你回去吧,记得,凡事小心。”
文青出去后,文丑看了一会图纸,再次合起来,止不住在帐中来回徘徊。
那张图纸赫然是一副界桥作战图!以刀盾手手加强弩手破解骑兵攻击的作战图!
图中加了一封信,只有一句话:“公孙瓒骄矜好战,不恤百姓,若得冀州,并有幽州、翼州、青州之地,控弦十数万,天下寝食难安。”(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夜思
正月初十傍晚,华阴县城,传舍之中。
姬平房中,心月狐帮着收拾床铺。
张绣黄昏半道离开后,姬平和蔡琰一行很快抵达华阴县城,因为有张绣事先知会了守卫华阴的贾诩,所以他们入城后很快被安顿下来。
令姬平大松一口气的是,贾诩老狐狸并没有亲自出面,只是让手下人接待一番。
对于汉末三国这些顶级的谋士,姬平一向是抱着宁可高估也不能小瞧的态度。当然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贾诩正为关羽突然进攻临晋感到惊诧,正一心琢磨其中的缘由和华阴将要面临的形势,根本无暇顾及后辈张绣托付的几个“小喽啰”,即便里面有左中郎将蔡邕归宁的女儿。
姬平一行人用过晚饭后,蔡琰和绿绮路途劳顿,明日还要赶路,便早早的去休息了,心月狐则在姬平的示意下到了他的房间。
心月狐收拾好床铺,正在纸上写着什么的姬平也停了下来,将纸折起来,用两片鱼形木板夹起来封好,吩咐道:“心月,今夜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你快马赶回蒲坂,将此信交予云长将军。”
心月狐一惊,忙摇头道:“婢子要保护公子,不能离开。”
姬平皱了皱眉,道:“如今我们已经深入关中,又有羌胡军士护送,此去长安行程安稳,不会有事,何况我的身手你也知道,厮杀起来,不比你们星宿卫差。”
心月狐认真的道:“公子身手虽高。但怎能以身犯险,婢子虽然武艺低下。却能以性命保护公子。”
“什么武艺低下?你倒是反将起本公子来了。”姬平看着小丫头执拗的样子,心中感动之余也有些头疼。当下又虎起脸来:“这是命令。”
“可是……”心月狐还要辩驳。
姬平肃声道:“如今河东不知我的行踪和生死,母后和两个主母必然焦虑之极,关云长更是出兵攻打临晋,眼下也只有你能回去报信了。”
心月狐大眼睛一闪:“公子,你可与婢子一道偷偷回去。”
姬平摇头道:“我既已应下护送蔡大家回长安,自然不能食言,何况,我此次回河东本就是为了长安,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返回,徒耗精力。”
心月狐眼睛一眨,突然欢喜的道:“公子,华阴县不是有暗影司据点麽,婢子可将信送往据点,由暗影司传回河东哪。”
姬平面色变得沉肃,缓缓道:“此次归途遇刺,显然是谋划已久,而且伏击的死士大多都是轻侠剑客。与暗影司成分相当,我怕是暗影司这两年发展太快,在忠心和保密方面出现了一些问题。”
听到姬平此言,心月狐小脸也变得凝重。她一直跟在姬平身边。自然知道如今河东能对各方应对自如,主要是暗影司的情报系统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而且姬平很重视暗影司。河东每年有大量的金钱投入暗影司,使暗影司发展很快。如果是暗影司某一条线出现问题还好。要是多线出问题,那就比较麻烦了。
姬平又道:“如今董卓在关中大肆招兵。真是信心爆棚之时,河东正处于关键的发展时期,还不到与关中开战的时机,贸然开战,陷入拉锯,只会坏了谋划关中的全盘大计,此信非常重要,务要尽快送给云长,这是命令!还有,史阿在青州得到我遇刺的消息,必然会赶回河东,你转达给他,仔细盘查一下暗影司。”
心月狐咬牙点了点头,接过书信,又忧虑的道:“婢子一定将信送到,只是长安是董贼的老巢,太过危险……”
姬平笑道:“到了长安反倒会安全许多,华阴县暗影司不能断定,但长安有暗影司副统领祝奥,忠心当可无虞,再者,你此行回到河东,可传令耿忠的鬼影卫先行潜入长安,还有二十八星宿卫,伤势恢复后,也可陆续赶来,我们到时候要在长安唱一出大戏。”
心月狐眼睛一亮,神情振奋,顿时有些迫不及待了:“公子,事情紧急,婢子今夜便出发。”
“出发什么?”姬平沉着脸训斥道:“华阴县守军是只老狐狸,连我都敬畏几分,如今关中情势紧张,夜里城中必然戒备森严,你此刻出去是给人送菜麽?快去休息!”
“是!”心月狐耷拉着脑袋吐了吐舌头,急忙准备回房休息。
“明日自行出发,我便不送你了。”姬平看着她的背影,又道了句:“战事既起,董卓远在两百里外的长安,反应没那么快,不必太过着急,路途小心。”
“是,公子,你也要小心。”心月狐在门口回身,向姬平认真行了一礼,关上了房门。
姬平反闩了房门,躺在榻上,脑子里回思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和如今天下大势。
如今冀州的磐河界桥一带,袁绍和公孙瓒应该正在集结兵马,一触即发吧,估计开战也就十日之内的功夫。
对于即将发生的界桥之战,他已经无暇顾及,该做的都做了,并州对冀州有俯瞰之势,公孙瓒和袁绍谁胜谁输对他影响不是很大,他命张辽在二者征战之时趁机占领常山、中山二郡国,已经是收获不菲了。
自然,公孙瓒和袁绍打得越凶越惨、时间越长越好,希望他们的战斗不要成了一面倒的局势。
他去年年末离开河东,赶赴冀州,一个主要目标是借粮,他已经借到,而且恰好在冀州易主之时,这些粮食自然也不用还了。这个目标达到了,很完美。
第二个目标是在冀州布子,北上中山,收复刘子惠,并促使其成为中山太守,加上后来平定黑山张燕,张辽出兵全面掌控中山、常山,作为从太原井陉出兵、谋划冀州的桥头堡,掌控与冀州之争的主动,随时可进可退,这个目标也达到了。
第三个目标是幽州布子,他在渤海郡时去见过幽州牧刘虞,但交涉失败了,没有王霸之气一震、群雄慑服,刘虞主张的封建和世家治国理念与他的理念冲突,或者说刘虞也不看好他的河东一隅,而趋向关中刘协。幽州布子是失败了。但他后来也发狠,擒下了刘虞派往关中的使者。
第四个目标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或者说姬平觊觎的是白马义从的训练和作战方式,对于那些忠于公孙瓒的义从,他没有太多想法。他结好赵云,赵云进入白马义从,总会获得一些东西,在白马义从历练是赵云成熟的重要节点,所以他没急着收降赵云,而且可以说赵云这个人很有思想,他应常山太守之请,带着郡中子弟去投靠公孙瓒,要为常山寻找一个出路,这是第一位的,所以此时的赵云不是姬平三两句轻易能收服的。他知道这一点,也没有开口,免得以后难做。
第五个目标就是因势利导了,他刚开始也没想到,但后来机会来了,那就是收服左慈,在青州布子。如今张郃、李儒、史阿、左慈俱在青州,武力、智谋、信息具备,姬平也做好了部署,就看他们如何在夹缝中发展了。
他如今最急于知道的是此次刺杀之局,河东的问题有多大。
判断到出手的最大可能性是世家,他便开始担心河内,他从青州路过河内时,与河内太守刘备进行过一番长谈。刘备将姬平的政令与河内的实际情况结合起来实施,将河内治理的井井有条。
但姬平感觉,刘备的治理手段还是有些弱了,对世家是一半打压一半怀柔,显然对世家抱有期望,低估了世家对利益的执着。
姬平知道,历史上曹操治理地方中触动世家利益,吃过大亏,几乎老巢不保。孙策进入江东后打压士族,结果遇刺身亡,到了孙权便大力拉拢士族,江东的势力就是建立在士族之上。赤壁之战前,刘琮势力降曹是出于荆襄大族利益。刘备入川后,选择是拉拢益州世家势力,但随后荆州、益州和中原旧部之间内耗严重,诸葛亮在时还能平衡三方,压制益州士族,但益州士族已经离心离德,诸葛一死,蜀汉便矛盾重重,很快败落。
如今刘备的成熟度还不如历史上入川时的刘备,在处理世家方面妥协较大,怀柔和打压力度并不能真正让世家臣服。所以河内隐藏着很大的问题。
如今河内处于袁绍、公孙瓒、黑山军、曹操等征战的边缘,河内难免人心浮动,姬平让刘备和张飞从兖州燕县撤兵,就有着震慑境内世家之意。
但世家居然是在这个时候,在他从河内返回河东的途中布局行刺,那么河内问题就很大了。一不小心就可能发生内乱。
不过想想有张飞这个凶神在,应该能震慑不少宵小,还有比较稳定的段煨在,应该没问题。姬平安慰着自己,却不知道即便再周密的思虑,也会有破绽,也会有黑暗迷雾的存在。
至于其他几个地方,上党郡有荀攸、荀棐、徐晃在,姬平最是放心。太原郡有张辽在,纵使有风浪也翻不起来。河西郡有崔钧、田丰和盖顺在,都是文武搭配,也能放心。
放开这些地方,他便开始思索此行长安之事。还需早日离开华阴县,如今在关中,他最忌惮的就是贾诩这只老狐狸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安聚
关中八百里秦川,东起函谷,西至散关,北有萧关,南临武关,山河险固,民殷国富,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秦国因之而得天下。
汉高祖称帝定都时,左右大臣皆关东人,多劝定都雒阳,而留侯张良认为,关中左崤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又有渭河漕运供给长安;同时从长安也能顺流而下,输送兵马,可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于是高帝即日驾,西都关中。
前汉定都长安,关中荣极一时,世家名门、豪商富户遍地可见,后汉迁都雒阳,已历时一百七十年,政治中心的转移,伴随西北百十年的羌乱,令如今的关中早已繁华散尽,除了几个老牌的世家,大多世家都已烟消云散。
董卓从雒阳迁都长安后,先是大兴土木修复长安皇宫,随后发动二十五万民夫为自己筑造堳坞,强选少年少女八百人入坞,又抄掠富户,搜刮无数金玉、彩帛和珍珠和粮食,令关中百姓雪上加霜,无不痛恨。
如今又大举征兵,损耗务农劳力,此举必然造成大量田地荒芜,无人耕种。一旦遭逢灾年,如果粮仓没有粮食赈灾,关中便会遭受大面积饥荒。
姬平一向认为,人事可以补济天灾,天灾多半源于**。
正月十一清晨,华阴县城门打开后,心月狐便悄然离开了。
姬平寻了个理由遮掩过去,和蔡琰一行用过早餐后便出了华阴县城。出城时只有一辆马车和十骑护卫。
姬平在外奔波,向来都是骑马或步行。最是坐不惯马车,因而出城时。他便弃了自己那一辆马车,坐上了蔡琰马车前的驭车位,暂时充当了车夫。
对此蔡琰极力反对,但哪拗得过姬平。
姬平身上有伤,骑马还有些勉强,只能坐车,但他嫌两辆马车同行赶路太慢,便充当蔡琰这辆车的车夫了,同时也便于保护。如今张绣离开了。留下的是个羌胡兵也是方言不太通,而且一旦遇到为先,姬平对他们并没有那么放心。
还好他伤势本就不重,主要是中了毒,而心月狐又处理的及时得当,毒素消去散尽后,驾着马车,一路吹着冷风,看着四面雪景。又是一身精神。
虽说以他的身份驾车有些丢份,但姬平也不太在乎这些,何况当年他的便宜父亲灵帝刘弘还在皇宫中驾车驴车奔驰呢,自己总比他强多了。
马车沿着古驰道一路向西。一辆马车赶路确实要比两辆马车同行快得多。
脚下古驰道很宽,能容五六俩马车并行,马车奔行很快。太阳升起后。路面的积雪开始融化,但在马车双轮卡在驰道车辙中。也不虞打滑。
这条古驰道古名东方道,是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下令修筑的九条驰道之一。从当时的咸阳一路向东,出函谷关通河南、河北、山东诸地。四百年前修建时,工程十分浩大,驰道广五十步,道三丈而树,厚筑其外,隐以金椎,树以青松,中间为皇帝出巡车行之道,两边能供大军畅行。
驰道类似后世的轨道,不过两条轨是凹下去的凹槽,凹槽中铺垫平整的实木,始皇帝实行车同轨,令车轮正好能卡在凹槽中,行在平整的实木上,又快又稳。
到了秦末,驰道在战乱中遭到严重破坏,至汉初长期无为而治,也没重修驰道,而且秦驰道太宽,占地多,后来很多部分被开垦为耕地,或是变窄,或是消失。四百年的岁月足以改变很多东西了。
姬平没有去感叹岁月沧桑,沿途遇到的很多情景也破坏了他的大好心情。他再一次理解了张绣所说的“在关中一定要慎言”,仅三十里路途,就看到七八处乱象。
道旁乡里多半都是关门闭户,路少行人,但不时有胡兵破门而入,或是强行征兵,或是抢粮,还有一个抄家的,理由是不忠不孝。甚至还有堡坞被直接攻打!
途中竟还有一群不知是兵还是匪的人,想要当道拦截姬平一行的马车,只是被随行羌胡军士砍杀了两人,那群兵匪难辨的家伙才不得不退去。
关中情况竟糜烂至此!
董卓想要做中兴汉室的名臣,理想破碎后竟堕落至此!
姬平一时也不知说什么了。人性多变,不过想想,历史上能在乱世笑到最后的,无不是性格坚韧、百折不挠者,董卓差的太多。
对于这些抢掠的羌胡兵,他内心极为厌恶,却不得不强忍着,关中现在还不是说什么算什么的时候,而且他还护着蔡琰,不宜多事。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蔡琰送回长安蔡府。
一路疾行,到了午时,已经进入京兆尹东部的郑县境内。
京兆尹是关中三辅之一,与左冯翊、右扶风呈倒品字而列,京兆尹在东南是品字头,紧邻华阴县。左冯翊位于东北,右扶风位于西北,拱卫长安。
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既是三个地名,也是掌管三个地区的官职名,可谓人地合一。从划分上,渭城以西属右扶风,长安以东属京兆尹,长陵以北属左冯翊,以辅京师,谓之三辅。
进入京兆郑县后,马车一直沿着京兆尹和左冯翊的交界线前行,往郑县县城赶去。
从郑县边境至郑县县城,足有四十多里,还没抵达郑县时,天色已然渐黑。
一个羌胡护卫操着浓重的方言连说带比,姬平听明白了,关中兵匪猖獗,天黑后外面比较危险,还有亭长和游徼在各处扫荡,很不安全。因此建议他们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早再行路。
姬平皱眉问了问情况,让一个羌胡兵去附近打探情况。
很快那羌胡兵回来,说是在道右大约一里外有一个聚落,名为安聚,可以去借宿一晚。
过了华阴后,关中各处便显得极为混乱,如今夜里肯定难以行路了,姬平沉吟了下,和蔡琰说了情况,便决定在这安聚借宿。(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借宿
刚过黄昏,河东郡,大阳县,县府后堂。
心月狐声音清脆:“如今公子正在关中,安然无恙……公子命我回来报信。”
“太好了!”何后猛然站起来,面带狂喜之色:“吾儿……吾儿无恙。”
“是啊,是……”一旁唐婉和阴沐月早已经是俏脸梨花带雨,明眸中却是无尽的激动和欢喜。
“好!好!”卢植止不住眼睛湿润,连声道:“天佑大汉!天佑大汉!好!好!好!”
何后急忙躬身扶起风尘仆仆带回好消息的心月狐,高声道:“很好!很好!你救了吾儿,厥功甚伟!说罢,你想要什么,吾都赏给你。”
心月狐瞪大眼睛连连摇头:“保护公子是星宿卫的天职,婢子不要赏赐!只要公子安好,婢子别无他求。”
“好!好!”何后止不住赞叹道:“真是个好孩子。”
“太后过奖了,”心月狐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都是公子教诲的好。”
何后一愣,随即止不住开怀大笑。
阴沐月露出笑容,心月狐这丫头可是她一手带出来的,能让何后如此喜欢,她也与有荣焉。
一旁卢植看到这乖巧凌厉的小姑娘,也不由莞尔。
“你不愿要赏赐,吾却不能不赏。不然恐怕寝食难安哪。”何后摇了摇头,难得的开了个玩笑,又道:“便先赏你一万钱,百匹帛罢,再多的吾也赏不出了。待吾儿回来了再赏你。”
“太后,”心月狐怯怯的道:“婢子可不可以将这些赏赐分与星宿卫的诸位兄长?是他们引走了八成多的贼子。婢子和公子才能脱难。”
何后眼神一怔,盯着心月狐。没有说话。
心月狐咬着嘴唇,忐忑不安。
看到这一幕,唐婉怕何后责怪小姑娘,忙柔声道:“母后,心月所言极是,若非星宿卫,夫君这次很危险呢。”
阴沐月直言道:“星宿卫都做的很好,沐月很感激他们。”
“好!很好!”何后没搭唐婉和阴沐月的话,而是看着心月狐。止不住再次赞叹:“这孩子很好!真是令吾喜欢之极,不若今后便跟在吾身边如何?”
“啊?”心月狐张大了小嘴,神情呆萌,不知如何回答。
何后忍不住失笑道:“罢了,吾若讨了你,谁来护卫吾儿。”
“太后,”心月狐怯怯的道:“其实,婢子还是很愿意……跟着太后的。”
看着她那明显言不由衷、不情不愿的样子,众人无不乐得大笑。
何后这才叹了口气:“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若非这孩儿提起,吾却险些忽略了星宿卫的功绩,子干,你且安排好。二十八星宿卫个个都要赏赐,一个也不能落下!”
卢植抚须,道:“太后莫非忘了?如今荀文若为司农。农事与府库皆由他管,太后却是找错人了。”
“吾倒险些忘了。是该找荀文若。”何后笑道:“吾儿真有识人之明,这荀文若气度不凡。志虑忠纯,办事周密,不过两个月,便将内外府库打理的井井有条,诸郡农事布置得面面俱到,真有大才也。”
“处理事务举重若轻,游刃有余,能观全局而思虑甚远。”卢植也忍不住赞道:“荀文若确有王佐之才。”
“只是,”卢植沉声道:“主上如今留在关中,又赴长安,着实凶险,为人君者,实不当以身犯险。”
“吾亦因此多训之。”何后蹙眉道:“只是吾儿尝道,为政者不入民间,不知疾苦;不历州郡,难察世情;不经沙场,难行军令。要治乱,须知因何而乱。”
卢植沉默,他不是寻常腐儒,也曾之力郡县,领兵平乱,自然知道姬平所说的有道理,而且如今他们据守河东,纵深不够,后力不足,没有姬平出去打拼,很难打开局面。
姬平的手段他是见过的,凡有计议,必谋定后动,马到功成,只是安危却是一大问题。
何后也忍不住叹道:“吾儿心思坚定,认定了便不会轻易改变,唯有安危深系吾心,常常噩梦惊醒,彻夜难眠。”
一旁阴沐月突然道:“母后,妾身可带巾帼卫前往长安保护夫君,巾帼卫都是女子,只要暗中分散,不易引起注意。”
何后一愣,立时斥道:“长安凶险,你一个女儿家,更不该以身犯险。”
阴沐月神情坚毅道:“夫君在长安,独自一人,且伤势未愈,须有人照顾才行,若遇紧急,以妾身武艺,也能相助一二……”
这时,唐婉也弱弱的开口道:“母后,妾身也要去长安……”
“不行!”何后毅然果决:“你二人谁都不许去!”
……
京兆尹,郑县。
姬平一行离开驰道走了半里地,便远远看到六尺多高的墙垣围起来的大一片民居,围墙正面有门,姬平走近了,才看到门上挂着“安聚”两个字。
秦汉的郡县制下是没有村的,而“聚”就是后来“村”的前身,聚不属于行政划分,是一块地域里人们自发形成的自然聚落地,不属于郡、县、乡、亭、里等行政编制,与里相当,但又不冲突。可以说,大多数“里”就是基于“聚”而划分的。
比如眼前这安聚,可能本来是安姓家族繁衍出的几十户人家住在一起,就是聚了,但郡县里为了便于管理,便将这个“聚”设置成“里”,归于乡之下,并派遣里魁作为一里之长,主管各项事务,配以里监门、什长和伍长监督管理里内居民。
安姓家族仍自称居地为安聚,但政府却以里来称呼和治理。
姬平之所以一眼看出这安聚是一个聚,也是一个里,是因为四面围墙,围墙是里的最显著标志,围墙前面的门就是里门,门钥匙由专人看管,每天定时开闭,这主要是对编户齐民进行人身控制的一种手段。
当然,如今关中混乱,里制能否严格执行,还是一个疑问。
到了近前,里门已经紧闭,四个羌胡兵骑马冲过去,大呼开门。
很快,里面有人在应和,但就是迟迟不开门。
姬平朗声道:“我等从华阴而来,赶往郑县,只是路滑难行,遇到天黑,行路艰难,想要在贵聚借宿一宿,有薄资奉上,还望行个方便。”
“聚中有贵人歇息,天色已晚,不便开门,你等另寻别处罢!”很快里面传出声音。
姬平还没说话,四个羌胡兵便朝里面大骂起来,连带着后面的六个一并冲过去,吼叫着几个冲击,安聚的里门便被冲开了。
羌胡兵一涌而入,对着门内的四五个人拳打脚踢,连声叱骂。
后面的姬平和蔡琰二女对这一幕始料未及,不由目瞪口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冲突
“住手!”姬平急声喝止。
几个羌胡卫又踢打了一番才收手。
姬平没想一路上还算规矩的羌胡卫也是如此跋扈,他此行只想悄悄入长安,不想沿途再闹出其他事端。以他的身份,高调了没什么好处。
看着几个毫不在意的羌胡卫,姬平不由心头火起,这要是自己的兵,早就军法处置了!
尼玛,我们是来借宿的,不是来闹事的。这打了人又去人家里借宿,晚上能睡得着么!
姬平觉得自己和蔡琰都不至于这么没脸没皮。
果然身后蔡琰的声音传来:“刘公子,我们还是另寻他处吧。”
这时,里门内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声音喝道:“安虎,是何人敢在安聚闹事!”
“有秩!”被打的几个人中有一人大喊:“是几个匪兵!夜闯里门,意欲行凶抢劫!”
有秩?
姬平面色微变,立即上了马车,缰绳一回,果断的朝蔡琰道:“马上离开,另寻他处!”又朝那几个羌胡卫喝道:“还不退走!”
这安聚看大小也就是个一般规模的里,但里面的人却丝毫不惧羌胡兵,而且安聚里还住着有秩,相当于一个小村里住着乡长,显然有些麻烦了。
有秩这个官职相当于一个五千人以上大乡的乡长,总管一乡事务,调解纠纷、收取赋税、安排徭役,这个级别的官只能算是最低等的官了。
但比较特殊的是,有秩是郡里直接任命的。如今是在京兆尹,这有秩便是京兆尹指派的。如果在京兆尹有个什么人脉关系,那就更麻烦了。
看到那几个羌胡卫还在磨磨蹭蹭。姬平不再理会,缰绳一甩,轻喝一声,直接打马行车。
心中却是下定决心,回头定要整肃这帮羌胡卫,本来看在张绣的面上不想理会,但看眼下这情形却是不管不成了。否则多半还要闹出更大麻烦。
“将这帮匪兵抓起来,胆敢反抗者,就地格杀!”就在这时。里门内那个有秩冷厉的声音传来,其中蕴含的十足杀气,让姬平几乎以为他是武将出身了。
但他知道,这次真的遇到麻烦了。
转眼之间,里门里便冲出一大群人,将十个羌胡卫围了起来。
羌胡卫喝骂着抽出了兵器,准备作战。
后面很快有人点起了火把,火光照映下,可见里门内冲出来的二十多人个个手持利器。或是长矛,或是刀剑,还有棍棒。
一看这阵势,姬平便断定。这些人都有过打斗经验。
关中之地本就民风剽悍,董卓肆意妄为,导致关中混乱。也把一些民众的功夫操练起来了。
姬平在马车上看到,冲出来的这群人中。领头的有两个,一人年龄大约二十多。鼻青脸肿,提着一把长剑,显然是刚才被羌胡卫踢打的其中一人。
另一人是随后出来的,大约三十岁左右,身形不高,神色冷肃,应该就是那有秩了。
这时又有人喊道:“那马车要跑!”
立时又有四五个人呼喊着朝马车这边冲过来。
马车里蔡琰神情冷静,绿绮却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姬平微微笑道:“无妨,这二十个把人我还能应付,只是一会要做好跑路的打算了。”
他从车旁提了双戟,一跃而下。看着四五个恶狠狠的家伙。这些人也不是寻常百姓,应该是亭长或游徼手下经常捕贼缉盗的民壮或差役。
姬平笑了笑,他只是不喜欢招惹无缘无故的麻烦,却也不怕事,就凭这二十几个持矛武棒的家伙,还奈何不住他。
那有秩只是扫了一眼这边,朝着十个羌胡卫喝道:“尔等是何方匪兵,竟敢夜闯民宅,行凶伤人?还不束手就擒!”
十几个民壮一起大吼:“快快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里门内还有人不断出来。
那个鼻青脸肿的青年更是大喊:“杀了这帮匪类。”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里门前群情愤涌。
看到眼前情景,被围困的羌胡卫也有些慌忙起来,遇到这种情况,他们纵然身手不凡,也要吃大亏。
“尔等这是作甚!”姬平声音一出,中气十足,穿透全场:“我等护送女公子路过此地,前来借宿一宿,尔等紧闭里门,不知礼仪,遂令军士震怒。”
说罢他声音陡然转厉:“如今尔等更是意欲何为!可知尔等所围军士,乃董太师麾下两千石校尉亲卫!若是他们有所差池,大军前来瞬间就能平了你这安聚!”
姬平虽然年少,却历经杀场,久居上位,自然形成一股威势,加上声音凛然,杀气十足,震慑得这些大声呼喝的民壮陡然静了下来。
本来混乱的场面一时沉寂,众人都看了过来。
那有秩也望过来,火把照射下,眼神有些惊疑不定。
“还不退开!”姬平看着马车前围的四人,呵斥一身,双戟一舞,四人手中长矛棍棒落地。
通!通!通!通!
姬平动作极快,连抛带踹,转眼之间,两人惊叫着飞出数丈,落在地上。还有两人直接被他扔过了墙垣,在里门内叫喊着。
啊?众民壮不由失声惊呼,倒吸寒气,有几人甚至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
“你究竟是何人?”那有秩望过来的眼神中也带了几分惊惧。
姬平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被围困的十个羌胡卫,叱道:“尔等还不快快过来!若是保护女公子不力,狗头不保!”
对于这几个惹事的羌胡卫,姬平也是一肚子火气,若非因为张绣缘故,直接就将他们丢下走人了。
羌胡卫听到姬平呵斥,急忙格开保卫的民壮,跑了过来,护在马车前面。
那些民壮此时被慑了心胆,哪敢阻拦。
姬平这才看向有秩,冷然道:“我家女公子身份尊贵,岂是你能打探的,还不快快命人打扫出几间上房,备好餐饭!”
虎落平阳被犬欺,到了如今,他也只有厚起脸皮了,反正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干脆恶人做到底,否则一退却,反而会令这些人怀疑。
“这……”有秩有些迟疑。
姬平面色陡然转冷,哼道:“若有怠慢,后日见了京兆司马建公,定要问他个一二!”(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董游徼
安聚里门之外,随着有秩一声命令,那些民壮急忙退走,进入里门。
那有秩和那个鼻青脸肿的青年趋步走了过来。
姬平转回马车,扶着蔡琰二女下车,转头面无表情的朝二人吩咐道:“女公子旅途劳顿,先备饭食,再收拾几间干净的屋子。”
那有秩眼色也不差,看蔡琰气质高雅,显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当即便朝身边鼻青脸肿的青年道:“安虎,还不快去安排?”
“是。”安虎急忙应了一声,一溜烟跑进了里门。
有秩躬身礼道:“鄙人姓安名清字守道,忝居本乡有秩,方才是本里里魁安虎,本家子弟,年龄尚小,办事勤勉,却不太通世情,怠慢之处,还请尊客见谅。”
里魁是村官,掌一里百家,协调监察,遇有善事恶事,向乡有秩、啬夫和三老汇报。
姬平面色稍缓,道:“他一个小孩子家,本司马不与他计较,方才随行护卫也有失态,倒也怨不得一方。”
安清不由松了口气,道:“女公子、司马,这边请。”
“安有秩请。”姬平带着蔡琰二女在前,是个羌胡卫在后,拉着马车一并进了里门。
安清一边领路一边问道:“呵呵,不知司马贵姓?”
“免贵姓刘。”姬平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扫视着四面情况。而蔡琰二女始终静默不语。
里门内部很大,一排排房屋铺开,夜里远处也看不清。但估摸着能有数十近百家。
这个安聚可不算小,姬平琢磨着。
安清将姬平与二女领进一间堂屋。进屋前姬平吩咐了声,六个羌胡卫守在堂门前。其余四人跟着几个民壮去安排喂马。
堂屋不算小,安清陪着姬平说了会话,见这少年虽话语不多,颇有傲意,但出言必有物,寥寥几句便是州郡治理,天下之势,显然是出身显贵,受过良好教育。不由更加恭敬。
大约一盏茶功夫,里魁安虎匆匆进来,朝姬平陪笑道:“上军!上军!久等了,久等了,粥饭已经安排好,马上就来。”
上军?姬平眉头一挑,这称呼倒是新鲜,只是怎么有点怪异的感觉,看着安虎有些谄媚的样子。他忽然想起了前世电影里那些汉奸叫太君的情景。
“上军的武艺没的说,高,实在是高!令小虎望尘莫及啊。”安虎没话找话。
“咳!……”正抿了口茶的姬平险些被呛了一下。
“咯……”绿绮忍不住捂嘴偷笑,连蔡琰也有些忍俊不禁。
安虎看到二女的神情。尤其是蔡琰清淡高雅的模样,顿时心神被摄,不由讪讪。
看到本家子弟如此丢人模样。安清也是老脸涨红,忍不住斥道:“在这里搅和什么。还不下去催催粥饭,腾出几间干净的房间!”
姬平抿了口茶。道:“安有秩不必太过客气,我陪女公子在这里安坐便是,你自去忙你的。”
安清犹豫了下,道:“如此失礼了。”当下与安虎退出堂屋。
二人到了院外,快走几步,躲开几个羌胡卫,安清急声道:“安虎,方才没惊扰到董游徼吧?”
安虎老老实实的道:“惊动了,刚才李寡妇那边有人过来询问情况,侄儿过去见了董游徼,如实说了情况。”
安清面色微沉:“他说了什么?可有不悦?”
安虎道:“刚开始确实不高兴,侄儿说明情况后,董游徼便没说什么了,只是让侄儿离去。”
安清神色阴晴不定,哼道:“他董游徼倒是张狂,遇到马王爷却也怂了。”
安虎忍不住咽了口唾液,犹自后怕道:“这人武功真是厉害哪,幸好没有动手,不然还不够他一个人扔的。”又犹豫了下,问道:“叔父,你看他们有没有说谎?”
安清哼道:“无论有没有说谎,他们来历绝不简单,尤其是那刘司马,出身定然不凡,我们只需招呼一夜便是,只是有董游徼在,唯恐出什么岔子,祸及本聚。”
“不会吧?”安虎道:“董游徼虽然有几分本事,却也奈何不得这些人吧?”
安清摇了摇头:“董游徼身后有合龙坞,更有传说,其兄长进入禁卫军,得中军校尉董璜看重。”
“董璜?那是何人?可是董游徼本家?”安虎还从来没有听叔父提起过此事,不由有些好奇。
安清肃声道:“什么董游徼本家,他岂能配得上!董璜乃当今董太师亲侄,统领长安万数禁军,人称京师青年一辈第一高手。”又道:“此事切不可张扬,否则会招来大祸。”
安虎倒吸了口凉气,惊得连连点头。
堂屋里,饭菜很快上来,有粥有菜,菜是萝卜条和豆豉,但还有几盘肉食,算是很丰盛了。至于羌胡卫在另一间吃了。
吃饭中,姬平可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束缚,仔细的吩咐了蔡琰二女一些注意事项。
吃完饭,有下人过来收拾碗筷,这时,安虎又匆匆过来,神情有些忐忑:“上……上军。”
姬平吃了饭,心情也好起来,没必要再给他们摆脸色,微笑道:“有什么事说罢。”
安虎忙道:“是有人要求见上军。”
“哦?”姬平眉头一挑:“是何人?”
他心中有些奇怪,连有秩都见过了,还有什么人要过来。
“是……是董游徼。”安虎有些紧张。
“游徼?”姬平眉头微皱,心中有些奇怪。
按说游徼也是乡官之一,掌巡察缉捕之事,虽然手下有一点民壮乡勇,但比有秩还差了点,有秩是郡里所派,秩百石,而游徼只是县里指派,是没有秩禄的。
但看眼前安虎的神情,似乎对董游徼更敬畏,比对安清要畏惧多了。
看来这个董游徼不一般哪。姬平想到自己几年在各地奔波,也见过不少地方豪民,权势凌驾乡里之上,心里便明白了什么。
这安聚倒是不一般,有秩、游徼俱在,只是先前游徼怎么没出面?
姬平不愿意再见什么人,但是这董游徼在乡里明显影响颇大,要是拒绝了恐怕又有些麻烦,他现在最怕麻烦,沉吟了下,道:“见见也罢,安排到外堂吧,女公子身份尊贵,不便多见他人,我到外堂便可。”(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不安
“哈哈,贵客临门,未能远迎。”一个大约三十一二的虬髯大汉笑着进了堂屋,坐下来,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姬平,抱拳一礼:“董某失礼了!”
这是一个在乡里横行惯了的人,一言一行都有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姬平心中判断着,嘴上却淡淡的笑道:“游徼不必客气,倒是本司马多有叨扰。”
军司马秩比千石,相当于后世的正厅干部、正师级军官,又手握军权,远不是他一个不入官秩的乡游徼能比的。
董游徼也听出话中之意,神情微滞,随即笑道:“却不知刘司马跟随哪位校尉,或许董某识得也不一定。”
姬平笑了笑,没有说话。对付这种人,你只能比他更傲,压得他不敢怀二心。
董游徼脸上笑容有些挂不住而来,眼神一闪,又道:“某兄董岳,便在京中禁卫任职,为董太师之侄效命,甚得亲信。”
“哦?”姬平心中倒是真吃了一惊,居然牵到董璜了?只是他面色依然不变,淡淡的道:“原来令兄是在礼瑞手下任职,倒是前程可期。”
“礼瑞?”董游徼一愣,下意识问道:“礼瑞是谁?”
“呵呵。”姬平笑道:“璜、琮、璧、圭、璋、琥为六瑞,礼天地四方,礼瑞自然是董璜兄的表字,他现居中军校尉,京中统领禁卫。”
董游徼不由一惊,声音转为讷讷:“原来是这样,某只知中军校尉大名。却不知贵字。”
其实,姬平也不知道董璜的字。他哪有功夫关注这些,至于礼瑞只说。纯是瞎掰,谅他一个小小的游徼,拐了几道弯和董璜才搭上关系,犹如天上地下,怎会知道董璜的字。
当然,如果这家伙知道董璜的字,姬平对他的分量就另有估计了,这也是他的一个试探而已。
接下来,董游徼的神情便多了许多恭敬。
只是这家伙将要离开时。却突然又变得怪异起来,似乎有些疑神疑鬼,连身子也在微微颤抖。姬平目光一扫,发现他有些兴奋,还有几分惊惧。
他没在意,而是从一边提了双戟,带着蔡琰二女去看安排的卧室。
夜里,一间大屋,姬平住在外间。蔡琰和绿绮住在里间,十个羌胡卫五班倒,轮流在外守备。
蔡琰二女早早休息,姬平下意识的查探了四周情况。
自董游徼离开后。他不知怎的总感到有些不安。这家伙离开时的眼神却有些闪烁,行为也有些怪异。
姬平不知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敏感了,难道是因为身处关中、四面皆敌。有些疑神疑鬼?
他摇了摇头,反手闩了门。准备上塌休息,听到里间似乎还隐隐传来蔡琰和绿绮窃窃私语声。
姬平心中也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说来也怪,蔡琰对他实在是太信任了,他之所以要和二女住的一里一外,主要还是为了安全,以防万一。本以为蔡琰会反对,他还要劝服,没想到他一说蔡琰便同意了,倒令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不过看来自己的人品表现的还不错。
姬平也有些纳闷,说来自己也才十八岁,正是血气方刚、草样年华,但心态却仿佛历经沧桑,即使对蔡琰如此风华绝代、气质无双的女子,也没那么强的追逐心和占有欲。
也不是什么曾经沧海,或是饱经花丛,而是自己仿佛早过了那种一见钟情、见色眼开的阶段,而是喜欢那种心有灵犀或是温暖寄托、风雨与共的感觉了。
岁月催人熟,才十八岁,就这么老成了,姬平慨叹了下,摇了摇头,脱去外衣,顺手将墙边双戟提起,要放在塌边以防万一。
只是一提起双戟,冰冷的感觉令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幕,让他提戟的手不由一颤。
他清楚的记起,方才谈话间董游徼就是看到这对靠在一旁的青龙戟后,神情才发生变化,一个虬髯大汉言语变得躲躲闪闪,夹杂着兴奋,还有畏惧,颇是怪异。
姬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历史上淯水之畔,曹大打野战,连累典韦双戟被盗而被张绣杀死的悲剧。
莫非因为今日恩怨,这帮家伙打算动手夜袭,想到先偷自己双戟,因而兴奋?!
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以自己真真假假表现出的身份,足以让他们揭过先前的小冲突了。自己也没得罪董游徼吧。
除非他们发现了什么?莫非自己在哪里露出破绽了?
姬平凝眉思索,兴奋……还有畏惧,这厮看到双戟畏惧什么,自己今日虽然动手了,但根本没动用双戟,董游徼更是不在场上,哪会畏惧?
而且以他们后来表现出的热情,自己没任何理由为难他们,这点从董游徼刚进来时的大大咧咧就能看出来,他起先并不畏惧自己。
只是看到双戟后才神色突变,双戟,莫非有什么特殊的?
莫非是?姬平面色不由一变,他立时想到了自己在华阴古道上遇到的截杀,那些刺客还在暗中行事?
姬平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琢磨着。
那四百死士大多被二十四星宿卫引入邙山,分道追杀自己的七八十人在河道上死去大半,余下的在华阴古道上也基本都被杀了,连小头领都死了,莫非还有暗中跟随的漏网之鱼?还是幕后指使者又出手了?
按说不应该啊,关羽既然已经出兵临晋,就表明河东方面已经知道星宿卫进入邙山之事,肯定会有后续支援,以星宿卫的训练和实力,在山地作战中决不至于全军覆没,应该大多数已经被救回河东。
二十九人装扮相似,他们无法辨认自己的身份,否则也不会倾尽全力一个也不放过,但如今既然有星宿卫回到河东,这就代表着此次伏杀已经失败,可是幕后黑手怎么还会苦苦追到关中,对付自己这个漏网之鱼?
除非……他们猜到了自己的身份,难道是因为自己五人与其他二十四星宿卫分道的不同,让幕后黑手事后察觉到了什么?
如果真是幕后黑手行事,那么这一切都能解释通了。双戟是自己连同二十八星宿卫统一的武器,既能作为手杖滑冰,又能作为武器战斗。
所以双戟是自己这二十九人身份的显著标志!
所以董游徼见到双戟,才会神色怪异。(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乱夜
幕后之人的黑手居然能够伸到关中!
姬平眉头大皱。
这和先前华阴古道上的刺杀完全不同,华阴古道是死士从大河追杀而来,而这里动用的却是游徼,既代表着地方势力,也代表着官府。
这背后就很不简单了。还是说大河刺杀本来就有关中的世家或其他人在幕后参与?
姬平也并不十分肯定自己对董游徼异常行为的猜测,但是这似乎是比较合理的猜测了。
他沉吟片刻,悄悄的将门外值守的两个亲卫叫进来,仔细做了一番吩咐。
……
京兆尹,新丰县,一处豪宅书房中。
一个面目清癯的高冠文士正秉烛夜读,外面有人敲门而入。
进来的是个青衣方巾的短须中年人,向高冠文士行了一礼,道:“郡丞,属下已打探过了,昨日陈兵曹与赵督邮皆已令下诸县捉拿贼犯,京兆北部新丰、郑县的游徼、亭长均已接到命令,搜寻携带双戟之人,一有消息,不得妄动,紧密跟踪,立时上报。”
高冠文士声音冷肃:“华阴与左冯翊如何?”
短须中年人道:“弘农华阴,左冯翊南部重泉、下邽、莲勺三县,亦已知会。如今已经张起天罗地网,一百个死士已在渭水待命,只要
只要那二人在关中,定然难逃搜寻。”
“是麽?”高冠文士嗤笑一声:“若是此二人转道逃往临晋呢?”
短须中年人顿时语塞:“这……临晋正在交战……”他突然想起进攻临晋的正是河东关羽。
“所以说事无绝对。”高冠文士淡淡的道:“河内以四百死士伏杀二十九人,尚且搞得一塌糊涂,对了。逃入邙山的目标怎样了?可曾全部清除?”
短须中年人低头道:“河东已派兵进入邙山,三百多死士几乎死伤殆尽。”
高冠文士一怔。面色沉了下来:“那二十几个目标呢?”
“具体情况尚不知晓……”短须中年人低声道:“不过……已经有十多人被救回河东。”
啪!
高冠文士拍案而起,怒道:“愚蠢!无能!真是无能!四百死士以逸待劳。伏击二十九人,竟落得如此下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司马家、杨家、张家,这些大家全是志大才疏之辈,不过一群蠢货!真是奇耻大辱!”
短须中年人犹豫了下,道:“弘农王亲卫着实可怕,追入山中的死士,除了大多数被杀,还有不少累死、冻死的,据说那些护卫仿佛不知疲倦。如同煞神出世。”
“不过都是无能的借口罢了。”高冠文士嗤笑一声,随即面带不悦:“邙山之中事已至此,那关中还截杀什么!已经有十多个目标回到河东,难料弘农王就在其中,此次刺杀已经失败,截杀关中两人又有何用?!”
短须中年人低声道:“河内来信说,弘农王隐在亲卫之中难以辨别,关中二人又与其他二十多人路途迥异,除了其中一名女子。另一人很可能就是弘农王。”
“荒谬!”高冠文士嗤笑道:“弘农王身份尊贵,岂能身涉险地,必有亲卫团团护卫,怎会来关中?”
短须中年人迟疑道:“那依郡丞之见。属下去找陈兵曹与赵督邮撤回命令?”
高冠文士摆摆手:“罢了,既然命令已下,那就搜寻这吧。若能截杀了也好,让河内看一看。我王氏是怎么做事的!”
“是。”短须中年人躬身领命。
高冠文士沉吟了下,又问道:“太原郡如何?”
短须中年忙道:“袁基、张杨尚在控制之中。战局还在僵持,不过张辽已经招纳张杨大多人马,渐占上风,匈奴、鲜卑似有退意。”
高管文士沉默了下,吩咐道:“传信,鲜卑、郡兵与诸家兵与张辽对持,匈奴进击常山和中山,常山、中山富庶,匈奴必然心动。”
“常山、中山?”
“哼!张辽不是刚夺取了常山、中山麽,命匈奴转道劫掠常山、中山,正是祸水东引,围魏救赵之计。”
“郡丞高明。”
“还有黑虎山的贼酋虎敬晖,五日前又洗劫了毕氏坞。无双寨的潘上将,夺了重泉冯氏大片良田,分给收拢的流民耕种,邀买人心,……”
“这两个贼酋劫掠的多半都是依附董卓的爪牙,适当打压便可,不必太过较真。”
“可是我们多次派兵,都打不过,徐荣手下的羌胡兵都被打退两次。”
“……退下去罢。”
高冠文士看着短须中年退出去,吁了口气,良久才自言自语道:“司马建公哪司马建公,你不是想要明哲保身麽,如今河内烧了这一把火,弘农王却逃脱升天,一旦他得知真相,盛怒之下必然大举报复,管你是此司马还是彼司马,哼!看你能明哲保身到几时?”
……
深夜,郑县境内,寅时,正是熟睡之际,万籁俱寂。
大约二三十个身影在雪地里迅速行进,很快到了安聚的里门前,几声轻敲,里门从里面悄然打开,一群身影迅速的进入安聚。
进了安聚里门之后,这群人放慢脚步,向一处宅院行去。
看到宅院屋门外没有一个人影,这群人不再犹豫,立时分散开来,将宅院围起来,又有八个身影直奔里屋门口,当先一人是个虬髯大汉,赫然是姬平傍晚刚见过的董游徼。
“嘿!那些护卫果然是伪装,贵人居住,夜里居然没有值守,还好本游徼眼光如炬。”董游徼嘿声一笑,朝身后众人吩咐道:“听我一声令下,立即随本游徼破门冲进去,两人抢铁戟,四人随某抓捕贼犯,此贼力气甚大,正好趁他熟睡动手,可砍腿脚,但不可伤了性命,还要拿他领功请赏呢!”
“至于那两个娘们,董二你进内堂看着,”董游徼面露****:“某今夜一番忙碌,正好享用享用。”
一群人低声淫笑。
“点火把,准备破门。”董游徼低喝一声:“冲!”
轰的一声,三四个人齐撞,房屋木门立时化作两片门板,向屋里倒去。
“上!”董游徼高喝一声,率先冲入。
火把随之进入,照得屋里一片亮晃晃。(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麻烦来了
“哇哈哈!”董游徼神情兴奋,手持长剑,冲向床榻,大吼一声:“与本游徼捉拿贼犯!”
杀啊!
五个持刀的壮汉一拥而上,直扑榻前,朝榻上隆起的被子连砍带按,一人打着火把在屋里搜寻双戟,一人直奔里间。
“啊,没人。”
“怪了。”
“不好!”董游徼一声大喝:“快……啊!”
呜!
尖锐的激啸声陡然响起,一支青龙戟以极快的速度从黑暗中射出,月牙刃划过董游徼右臂,其势更疾,飞出丈许,直刺入奔向里间那人的胸膛,将他钉在墙上。
“啊!痛死了——”那人嘶声惨叫着,挣扎了两下,头颅垂头,就此烟气。
哐啷!
董游徼右臂鲜血飞洒,手中长剑掉落在地。
余下几人顿时惊惶大叫,他们不过是平日里跟随游徼捕贼的,哪见过这般惨象,而且还是刚才和自己一道的兄弟,不由慌成一团。
“不要慌!”董游徼捂着右臂,嘶声大喝:“那贼犯就在屋子里……”
“呵呵。”一个轻笑声在屋子里响起。
姬平一手持戟,从门后走出,似笑非笑的看着董游徼,淡淡的道:“董游徼,你这待客之道倒是令本司马长了见识。”
“果然是你!”董游徼恨得咬牙切齿,眼里露出怨毒的目光。
姬平对之视若无睹:“说罢,为什么偷袭?”
董游徼大喝一声:“董光,你们还在外面等什么!还不快快进来擒贼!”
哗啦!
门口现出几个民壮。不过此时都是垂头丧气,被五六个羌胡卫拿着。
董游徼眼里不由满是震惊和绝望之色。
“董光。这名字好,他们已经光光一片。全军覆没了。”姬平揶揄了一下,面色转冷:“说罢,为什么?”
“冲进里间拿了那两个女子!”董游徼突然大吼一声,转身朝里间冲了进去,他身边五个民壮急忙跟随。
“都预料到他们偷袭了,还能让你们留在里间麽?”姬平看董游徼六人冲进去,也不阻拦,摇头道:“对付这种没脑子的家伙,还要将计就计。实在有**份。”
他身后的帷帘之后,蔡琰和绿绮走出来。
绿绮看到被青龙戟钉在墙上的死人,惊呼一声,急忙躲在蔡琰身后,蔡琰面色也微微有些发白,犹自后怕道:“今夜多亏刘公子了,若非刘公子细心缜密,恐怕蔡琰和绿绮……”
姬平摇头苦笑:“他们是奔着我来的,说来还是我牵连了你们。”
这时。里面传来惊呼声:“啊?没人!”
“不好!他们早料到了。”
“完了,怎么办?”
姬平冷笑一声,朝蔡琰道:“你们先出去,外面有羌胡卫守护。”
说完他不待二女反驳。大步走到那个被钉在墙上的民壮跟前,拔出青龙戟,一手一把。回身正好将想要从里间冲出来的董游徼几人拦住。
……
卯时,安聚会客堂中。姬平高坐上首,面无表情。蔡琰和绿绮二女坐在幕后。
两个羌胡卫将董游徼、安清、安虎围在下面,其余八个羌胡卫分列两侧,杀气凛然。角落里还捆着十几个浑身血污的家伙。
大堂里静的连喘口气都能听到。
“刘司马……”安清半夜被外面喊杀声惊动,还没有出门看情况,就被羌胡卫拉了过来。他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看姬平,又看看一旁的董游徼,一时惊疑不定。
姬平冰冷的目光扫过安清和安虎,落在董游徼身上:“说罢,为什么偷袭?本司马不想听你谎话,否则单只你夤夜惊扰本司马与女公子休息,便该乱棍打死!”
底下安虎面色发白,心中有些打鼓,只打扰休息就要乱棍打死,这也太尊贵了吧。
董游徼冷哼一声:“贼犯,某不知你何人,但你若杀某,便难以走出这郑县高马乡!”
“哦?本司马倒要试试。”姬平挑了挑眉,看向下面的羌胡卫:“将他拖出去砍了脑袋,挂在安聚里门口。至于身子四肢,随便抛了罢。”
他声音平淡,仿佛就是吩咐人去杀一头猪一般。甚至杀猪也没这么轻松。
下面几个人身子几乎同时一抖,心里寒意大冒,这个杀神!
两个羌胡卫立时领命上前,将董游徼按倒在地。
董游徼面色发白,浑身开始抖动起来,嘶声道:“且慢动手!不要杀我!我说!我说!”
一旁的安清也慌忙插话道:“刘司马,万万不可动手哪,董游徼乃合龙坞少坞主,合龙坞距此不过五六里,坞内有五百家兵,在本县威名赫赫,将军万不可轻动啊!”
董游徼一缓,急忙道:“安清说的没错,合龙坞威名赫赫……”
“很好!”姬平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森然道:“看来尔等是逼着本司马将尔等全部灭口了!也罢,过了今夜,无论你董游徼,还是这安聚,都要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
“啊?”安清惊呼一声,面色惨白,险些软倒在地:“刘司马,不可,万万不可哪!这……这董游徼杀便杀了罢。”
董游徼顿时傻了眼,看向姬平的目光由怨毒转为深深的恐惧,杀灭一里百户人家,这是何等的杀神啊!难怪要被通缉!难怪上封命令发现了这贼犯不要动手,赶紧上报!
天哪,自己为了抢功,究竟惹了一个怎样的麻烦!
董游徼当即嘶声大叫:“司马……司马,不,上军!上军!小的说!小的马上说,是京兆尹北部督邮下的命令,命北部各县游徼、亭长搜寻携带双戟的贼犯……”
姬平听了,不由眉头微皱,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案台。
事情有些麻烦了,京兆北部各县都动起来了,这岂非在他的路途上布下了天罗地网?或者说左冯翊可能也一样糟糕。怎么能安安稳稳的去长安呢?
他没注意到,下面安清和安虎叔侄正偷偷看着他手边的双戟,眼里满是畏惧,两颗心随着他手指的敲击而剧烈跳动着。
连后面的绿绮张大了小嘴,似是不可思议。
绿绮身边,蔡琰明眸里也闪现惊色,但却只有震惊而没有丝毫畏惧。
而董游徼眼里除了恐惧,还时不时闪现过一丝凶光,他心中疯狂地期盼着,期盼着合龙坞能发现这边异常,赶过来将眼前这个凶残的贼犯碎尸万段!(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猛虎夜行
卯时,郑县北部,距离安聚大约十五里的渭河,白雪覆盖,冰冻三尺。
黑夜之中,渭河北岸,大约二百多人悄然而立,个个腰悬宽背大刀,背插双戟,整齐列阵,在雪地中形成一片阴影,仿佛黑暗中蛰伏以待,准备蓄势一击的猛虎。
领头大汉身形魁梧,手提一对青龙大戟,威猛的面孔上自带六分凶悍,赫然是姬平手下的亲卫猛虎营统领、武猛校尉典韦典敬晖!
而他身后两百多大汉,正是两百二十名猛虎卫士!有左右两屯各百人,加上典韦的二十个亲卫。
片刻,一个人影沿着渭河从东面滑行而来,到了队伍跟前,却是一个壮实的少年,相貌与典韦有几分相似,只是少了几分凶悍,正是典韦年方十五的儿子典满。将门虎子,典满武艺自然不差,但典韦还是第一次带他参与行动。
此时,典满神色微微兴奋,朝典韦恭声道:“统领……大当家,二当家已经带人做好了接应准备。”
“好。”典韦点了点头,青龙大戟斜指南岸,沉声道:“过河!”
“是!”二百二十猛虎卫士齐齐拔出背后双戟,下了河道冰面,双戟倒转,支地滑行,动作娴熟,阵型不乱,冰雪上,二百多人携带着两架小型抓钩云梯齐齐过河,仿佛一头黑暗猛虎,无声无息地扑向渭河南岸。
到了渭河南岸,又行三四里,远远看到一个数里方圆的堡坞。
典韦止住身形。两百多猛虎卫士齐齐停下。
典韦回身,高举双戟。看着二百二十猛虎卫士,沉声道:“合龙坞甘为董卓爪牙。为虎作伥,劫掠青壮、女子、粮食、金钱,为董卓修建郿坞,横行乡里,无恶不作!今夜,我们的目标就是合龙坞!”
“是!”猛虎卫士齐声应道。
典韦目光凛然:“合龙坞有前后两门,墙高一丈五尺,四角有角楼箭塔,里面有家兵部曲五百人。有粮仓,有兵器库。”
“我们分四路进攻,左屯前后两队,分赴合龙坞前后两门,暂且隐蔽,待坞门里有动静后立刻进攻!攻入后,不管其他,只管截杀和收降家兵!”
“是!”
“右屯前后两队,各带一架云梯。从合龙坞左右中墙攀入,进入后,两队各分一什人马,迅速赶赴前后两门。袭杀守门家兵,打开两门,接应门外左屯人马!余下八什占领兵器库。阻止坞中家兵拿取兵器!”
“是!”
“某带二十亲卫,与右屯后队一同进入。擒拿坞主董明!”典韦环顾众猛虎卫士,沉声道:“此行前。合龙坞地形图各伍长、什长、队率、屯长均已熟知,如此安排,可有问题?”
“没有!”
典韦又肃声道:“破坞之后,严守规矩,只取五分粮,只拿七分财,只杀顽抗者,禁欺凌老幼!禁淫辱妇女!禁滥杀无辜!”
“是!”
“进发!”
……
黎明前最黑暗的一颗,合龙坞,数十个火把照得院子里一片亮晃。
卯时乃是一夜之中最困乏的时刻,典韦分四路进攻后,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不到半个时辰,便掌控了合龙坞,杀了一百多家兵,余下的都被控制起来。
合龙坞坞主董明抱着一个满脸泪痕的少女睡的正香,被典韦亲卫拎了出来。
直到被拖到院中,董明还有些迷糊,质问道:“这位将军,为何攻我合龙坞,我大儿在禁卫任职,二儿是京兆从事,三儿是乡里游徼,吾与叔父也为县里三老,合龙坞上下俱是为董太师效命,与太师乃是同宗,将军擅自攻打合龙坞,若是坏了太师大事,恐担待不起吧!”
典韦森然一笑:“某黑虎山,虎敬晖!”
“啊也!”董明惊恐的瘫倒在地:“虎…虎…你是…”话未说完,眼白一番,吓晕了过去。黑虎山虎敬晖,已洗劫了七八个堡坞,可是凶名赫赫的存在。
一个亲卫直接取来一盆冰水,泼在晕倒董明头上。
四周被带过来董氏族人看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坞主落得如此凄惨下场,一时无不颤栗,噤若寒蝉。
而其他百姓,还有被劫掠来的青壮和女子,多半露出快意和解恨的神色。
“大王!上军!”董明被泼醒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抱典韦大腿,被踹开后,又伏地哀嚎:“饶命!饶命啊,小人愿将一半粮食和金钱奉上…”
典韦冷哼一声,正要说话,突然一骑从合龙坞外飞速冲了进来,到了典韦跟前,马上之人翻身下来,交给典韦一封信,喘着粗气:“大……当家……紧急……密信!是……那边来的……”
典韦面色微变,接过密信一看,霎时间虎躯剧颤,脸色大变,手背青筋暴起,眼中凶光迸射。
他猛然转头看向董明:“你刚才说你三儿是游徼?”
董明急忙道:“是,正是!我儿……”
“啊!”典韦一声暴喝,一脚将董明踢起五尺高,手中大戟猛力一挥,董明惨叫声戛然而止,躯体被戟刃劈为两段!喷出的鲜血直接将董明身边的两个人浇个通透!那两人直接惊惧的晕倒过去。
典韦大戟指天,厉声长啸,声音刺穿黎明。
合龙坞众人无不惊惧之极,数人昏倒,远处房屋里又有孩子惊哭。
连在场的猛虎卫士也是面带惊色,颤不敢言。
啊!——
典韦又狂啸着接连劈断院中四五颗碗口粗的大树,这才慢慢冷静下来,脸上凶相变得冷厉,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惊疑不定的众人,沉喝一声:“目标改变!放弃粮食和金钱,搜寻马匹,立即与我出堡!”
一旁典满忍不住问:“那合龙坞这些人和兵器呢?”
典韦猛然转头,一脚将典满踹倒在地,目光如电,声音森冷:“念你初犯,下不为例!记住!猛虎营,违命者,斩!”
典满倏然打了个冷颤,急忙爬起身应道:“是!”他忽然想起,父亲曾告诉他,不希望他入猛虎卫,但入了猛虎卫,任务之中,就没有父子之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错过
片刻之后,合龙坞外,典满一骑打马而去,奉典韦之命向同在左冯翊的潘凤传信。
余下二百二十猛虎卫列阵,还有从合龙坞中搜出的一百二十多匹良马,但却不足以二百猛虎卫士每人骑乘一匹。
典韦将手中大戟抛了一支给随行亲卫,他的一对大戟有八十斤,加上自身体重,要是携带两支战马支撑不了多久。
随后典韦单戟点地,迅速一跃上马,回身喝道:“亲卫与左屯,与我向西,破了莲花坞,搜拢马匹!右屯随后跟上,准备接马!”
说罢缰绳一摆,当先一骑向西冲去。
二十亲卫和左屯一百猛士急忙上马跟随。
右吞屯长望着远去的典韦和左屯,转头看向刚才前来报信的骑兵:“是什么消息?”
那骑兵低声道:“河东来信,主上在大阳河道遇刺,如今身在关中,独自一人,潘统领又发现,从昨日起,附近诸县遍洒游徼、亭长,寻找携带双戟之人。”
屯长倒吸了口寒气,面色陡然涨红,主上竟然遇刺!而他们这些本来是亲卫营的猛虎卫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虽然是主上早先安排他们进入关中,但他仍感到一阵阵耻辱!究竟是何方人士敢对主上动手?这是**裸的打猛虎营的脸!
屯长回身大吼一声:“全速出发,赶赴莲花坞!”此时,他恨不能立时将诸县游徼杀尽,接应主上。
一百二十骑在道上飞速奔驰,正月十二的清晨第一抹阳光照射大地时。莲花坞已然在望。
典韦一众猛虎卫却没有勒马之势,直冲向清晨已经打开的坞门!
马背上。典韦身侧的左屯长余祥大声道:“统领,抢了马匹后我们该做什么?”
典韦神情狰狞。眼神疯狂:“飞骑急袭郑县、下邽、新丰!捉县令,拿县尉,烧县府!”
“啊?!”余祥大吃一惊。直接进攻郡县,这可与他们之前洗劫豪强堡坞完全不同,必然会引发董卓和诸县的大举报复。
“遇到游徼、亭长诸散兵游勇,直接杀散!”典韦又道:“我已命典满传信潘统领率二百卫急袭重泉和莲勺,我猛虎卫要一天之内,把方圆诸县翻个翻!然后,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是!”余祥神情振奋。眼睛放光,他们猛虎营几个月来袭击豪强堡坞,不过是牛刀小用,根本没有任何难度和挑战,如今一日之间兵分两路奔袭五县,对于猛虎营而言,实在是至为畅快之事!
……
无论是姬平还是典韦,都不知道,正月十一夜里。他们君臣二人相距不过五六里而已,然后又再次错过。
同是正月十二清晨,安聚,一辆马车从里门驰出。风风火火直接上了古驰道,沿驰道一路向西。
马车前后左右,有四骑羌胡兵快马开道。四骑紧跟护卫,气势不凡。
马车的车厢上。两支青龙戟交错指天,威风十足。
一路疾行。不到十多里,便开始有人跟随了,由于马车速度很快,跟随的人不得不快跑追赶,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道路上跟随的人越来越多,大声吆喝呼喊着。
寻常人根本不敢跟随羌胡兵护卫的马车,而这些跟随的人都是奉命搜寻双戟贼犯的各乡亭游徼、亭长一众人等。
正所谓十里一亭,十亭一乡,乡游徼还好,包括董游徼在内整个郑县不过五个,而亭长就多了,足有几十个。
不过马车奔跑很快,追赶的众游徼和亭长,除了有马的,其他大多数人都被慢慢甩掉。有在道上拦截的,看到手持大矛、杀气凛凛的羌胡骑兵,无不惊得后退。
马车一路急行,接近郑县县城时,突然转道向北西,跨过渭河,进入左冯翊下邽县境,到了正月十二的午时,已经接近下邽县城。
但就在此时,大约一百多骑兵突然出现,马上之人个个青衣蒙面,手持利器,摆成弧形,杀气腾腾地向八名羌胡卫和马车围过来。
不料八名开道和守护的羌胡卫却突然一声呼啸,打马回身,一哄而散,转眼间便消失在大道上,只留下一辆奔跑的马车和一个惊恐的车夫。
领头的蒙面人猛然拍马冲向拉车的两匹马,挥动手中大刀劈砍,一匹马倒在血泊中,另一匹马惊声嘶叫着乱窜,带动马车剧烈摇摆着,将车夫甩出丈许,随即又掀翻了马车,车厢撞击着地面,翻出两三丈,几乎散架。
一群青衣人立时将倒地的马车围了起来,领头的青衣人翻身下马,拔出车上斜插的青龙戟,朝车厢冷喝道:“出来罢!”
车厢里没有反应,青衣头领目光一冷,手起刀落,车厢一面松散的厢板被劈飞,露出车里的人。
此人鼻青脸肿,看不清模样,但虬髯魁梧,浑身染血,不断哆嗦着,全身被绳索捆缚,口中塞着破布,正惊慌的看着他们。
青衣头领一愣,取出此人口中破布,厉声道:“你是何人?!”
“大……大王……”那人惊恐的道:“可是无双寨的英雄?”青衣头领面色一黑,一刀落下,劈散那人发髻,森然道:“你是何人?”
那人哀嚎道:“小的说,小的说,小的父亲是合龙坞坞主董明,小的还是高马乡游徼,不要杀小的,小的有的是钱……”
此人正是夜里偷袭姬平,反被姬平捉住的董游徼。
董游徼此时心中惊恐之际,他不知道那个刘司马为什么会将自己塞进马车,跑到这里,但看到眼前的青衣蒙面人,顿时想起左冯翊一带的游侠中有一个“黑衣如虎,青衣无双”的说法,指的就是近半年来纵横左冯翊的黑虎山和无双寨。
“游徼?”青衣头领面色微变,看向一边被手下抓住的车夫,那车夫哭道:“大王,我家少主确是合龙坞三公子,是高马乡的游徼,我家大公子在禁卫军中任职……”
“你二人怎会来下邽县?”青衣头领不耐烦的打断他,拿起手中青龙戟,阴沉的道:“这一对戟从何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