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芳名
奉上今日的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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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谢大小姐还精通医理。”宋旭牵着马跟了上来,走在谢朝华身侧,适才谢朝华搭脉的举动自然是落在了他眼里。
“哪里比得上宋先生的妙手,不单精通乐器,还善于岐黄。”谢朝华自然懂得转移话题,她的医术是前世在宫里积累下来的经验,又如何能说与他人知?
宋旭哈哈一笑,“我不过是这些年四处走南闯北,一路上结识过不少医家,磨着让他们指教一二学点皮毛,只为能省下点诊金,也好在得个小毛小病的时候可以自己给自己看看。”他边说边斜睨谢朝华,“可你一个千金小姐会医术却是少见。”
“家中藏有不少医书,闲极无聊时翻过一些。”谢朝华好似十分随意地淡淡解释说。宋旭的话她自然是不信的,随便学得的一些皮毛就何能看出这人病势不轻?那皇宫里还要御医干嘛,江湖郎中就绰绰有余了不是?要知道,这毒药说起来用料极其昂贵稀少,也只有宫里才会有人用,民间是极其罕见的,江湖郎中怕是没有人会认得出这毒来。
不过她自然不会揭穿宋旭的谎话,江湖郎中不该知晓,那她一个闺阁千金又是如何得知的呢?何况前世虽未与宋旭谋过面,可却隐约听闻过此人的真正身份,她实不想卷入这纷乱的漩涡中去。
只是谢朝华这个随意说得借口细想也是错漏百出,好在宋旭到也不在这话题继续过多纠结了。
走了一小会,前面出现一处矮灌木丛。透过缝隙,隐约看得见里面有一间低矮的草屋。像个久经风霜的老人倦伏在一株枫树底下,孤零零地。
这屋子看上去定是有些年代了。进得里面,屋中也只有一个土坑,还有几张瘸腿斜歪的破椅子以及一些烂柴禾堆在角落。
宋旭与谢朝华合力将那人从马上抬下,又由宋旭一路将他背到炕沿放下,谢朝华则一直在旁搭手扶着,两人一起费了好大劲才把那人放置在炕上平躺下来,额头上都冒出一层汗来。这大热天里,再加上这二人,一个是未成年的弱女子。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乐师,这番折腾委实是消耗不少体力的。
刚刚弄妥,就听宋旭道:“这地方虽然隐蔽,不过也难保别人不会寻来,我出去一下,你先在这里照看一会儿。”谢朝华看看炕上双目紧闭的男子,在看看外头天色,虽觉不妥可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点头应允。
宋旭走出屋子。可不一会儿又折了回来,手中却多了一个水壶和毯子,伸手递给谢朝华后才又转身离去。
谢朝华接过来一看,那原是自己为了此次狩猎而预备着的东西。一直系在马鞍上,刚刚倒是没有想起来。她轻轻将毯子展开,盖在那人身上。又伸手抓过他的右手,细细搭脉。
这人虽然伤势严重。不过中毒不久,还未深入五脏六腑。谢朝华松了口气,死是死不了,只是怕要花些时日才能复原。
瞅见一旁的水壶,谢朝华扶着他的头给他灌了几口水,却听他呻吟了一声,眉头紧蹙。谢朝华狐疑,细细看去,这才发现他肩头之处隐约有血迹,只因他一身深玄色的上衣,适才又匆忙竟然一直未曾发现。
谢朝华这时也顾不上男女之防,撕开他肩头的衣服察看,好在伤口虽深,却没有伤到筋骨,伤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她左右环视,屋内什么都没有,只好转身从内侧里衣上扯下一块干净的布头来,就着水壶弄湿了,将他的伤口清洗后又包扎起来。
可是血不一会儿就将包扎的布渗透了,谢朝华皱眉,照这么下去,若是再止不了血,怕就有危险了。她突然想起适才走过的灌木丛好像有可以止血的药,那还是前世何元吉教会她识别的,兵荒马乱,草药紧缺之下,学会就地取材是十分重要的。
只是没想到前世她没有机会学以致用,今生倒是派上用场了。又看了眼他肩头不停渗出鲜血,谢朝华不再犹豫,起身走出草屋。
这草药虽然刚刚看见过,可真要寻起来却又是费了一番力气,谢等谢朝华好不容易采到了足够的药草回去后,推开门,只见地上沾血的毯子,床上的人却是不见了。
谢朝华愣了愣,转而想,走了最好,还省了不少麻烦。虽是这么想,可她依然发了半天怔这才想起宋旭人已经走了很久,还没回来,转身刚想出去寻他,突然撞上一个高大的身躯。
谢朝华猛然一惊,抬眼见来人好似晃了晃,有些站立不稳的样子,眸中还露出痛苦之色。怪他自己鬼鬼祟祟,撞到伤口是活该,谢朝华心中想着,转而却是有些奇怪,他怎么竟然可以起身了?
“我听见外面有动静,便躲到屋后去了。”那人轻声喘息道。
可见适才他这番动弹消耗得厉害,谢朝华斜眼看了他一眼,虽不太情愿,却依然伸手扶着他又在炕上躺了下来,再摸脉却是惊诧万分,“阁下看来是医术高明啊!”他此时的脉象虽弱却完全不似刚才凶险,毒也有缓和的趋势。
他道:“在下身上携有丸药,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不必客气,并不是我救得你。”
他有意无意看向谢朝华微微有些凌乱的衣服,又瞟了眼自己肩头上的包扎好的伤口,笑了笑,道:“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姑娘。”
谢朝华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得耳朵有些发烫,此时他清清冷冷地嗓音听在耳里却总觉多了丝戏谑的味道。
她轻咳一声,有些不耐烦道:“既然你有灵丹妙药,身体好了就快些离开此地吧。”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萍水相逢罢了,又何必知道名字。”谢朝华淡淡说道,“何况阁下连真面目都不愿示人。”谢朝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这后面一句,她早就觉得这人来历可疑,又好巧不巧在行宫附近被追杀,其实不见真面目岂非更好?可话都说出口又不好收回,只觉有些尴尬。
那男子也是一愣,大概也没料到谢朝华会这么说,过了一会儿,却抬手将脸上的假皮取了下来。
那是一张清秀俊美的脸,深褐色的眼睛亮如水晶,那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还有不能折损的刚毅。谢朝华从未想过一个人的长相是可以刚柔相济的,他的双眼,墨黑的眉毛和挺立的鼻梁,曲线俊雅的下颌,都是那样柔美却又不乏刚毅。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带着风尘疲惫之态。看来二十来岁的样子,可感觉上他好似已经经历过很多风霜,眼神端庄而平静,嘴唇安详地抿着,唇色有点白,没有什么血色。
他就这样躺着,好似没有呼吸,那种深深地沉静是风范喧嚣之后的极致平和。
谢朝华没有想到这假皮覆盖之下的竟然是如此一张俊美之极的脸,只是若你称他为美男子仿佛反而是贬低了他,他出尘的平淡气质里有一种不能言说的气息。
这种气息让谢朝华感觉十分熟悉,只是搜遍脑海却又找不到任何记忆……
他说:“我叫琅。”
“朗?”
他执起谢朝华搭在他脉上的手,轻轻抚平,然后在她的手心写下那个字。“琅。”
带着薄茧的指尖划过谢朝华的掌心,像雷电流过全身,让谢朝华不由得微微一个激灵,一下子将手缩了回去。
他冲着谢朝华笑了笑,“你的名字。”他清冷的语调莫名有种压迫,带着坚毅不容违背的味道。
“谢朝华。”她像受了蛊惑般轻吐出自己的名字,等意识到时却已来不及,微微有些气恼。
屋门就在此时被推了开来,大步走进来的正是之前离去的宋旭。
谢朝华此时看见宋旭,就仿佛见到救星一般,立刻站起来,冲着他道:“你来了。”
这显然是一句废话。
宋旭一挑眉,却是十分配合地回道:“恩,我来了。”他目光扫过那个名唤琅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转而又恢复往常嘻哈的神情,“我适才出去做了些手脚,怕是暂时不会有人追到此处来了。”
他说着又看向谢朝华,道:“适才我正好碰见何护卫在找你,我就说你觉得累了,先回去了。”
谢朝华听了点点头,冲着宋旭说:“既然如此,我这就要走了,不然他们回去没见我人影,怕是就麻烦了。”
“好。”宋旭也没有多说什么,仿佛他就应该留在这里照顾那个琅一样。
谢朝华瞟了一眼他们二人,却不再多耽搁,转身出屋,跨上一旁的马,扬手就是一鞭,朝自己所住的方向疾驰而去。
她此刻只想远离那间草屋,她也不想管宋旭与那叫琅的男子究竟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这些都不该是她应该插手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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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突然看见读者印象里多了个美男的标签,厄……好吧,然后尧想想好像真的有很多美男,我只能认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尧也是个俗人,嘿嘿。想想自己当时选标签时,纯粹是随便选的,实在不知道我这文该如何定义。
家斗,大家看到现在应该明白这是我的弱项,尧是个比较随性的人,对于争宠吃醋之类真心写不出来。
种田嘛,咳咳,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植物盲。
只有权谋还略微靠谱一点吧……(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愿者上钩
今日第一更
谢谢流弋.水心的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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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飞奔,骑在马上奔跑着的谢朝华却是一路思索,琢磨良久,还是转头朝狩猎围场方向骑去。
不一会儿,身边渐渐出现了人影。
那是适才激动昂扬冲出去狩猎的众人,此时也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往回走,他们手里马上或多或少拎着战利品得意而归。
来到早上聚集的主营,谢朝华却发现放置在上首的龙椅上空空无人,这次狩猎的提议者,当今皇上却是不知去了哪里,难道也跟着去狩猎了?照说应该不会,就算皇上忘记自己有病,一旁的贾皇后自然也会“多加提点”的。
谢朝华环顾四周,从一旁顺手拉过一个小太监,轻声问道:“陛下人呢?”
那小太监应该是入宫没多久的样子,唯唯诺诺回道:“适才皇上说是有些累乏了,由皇后陪着入大帐中休息去了。”
忽然一阵嬉笑吵闹声从不远处传来,久久不停,她皱眉又问:“那边怎么如此吵闹,就不怕陛下责罚?”
“那是安隽王得了陛下的旨意,带着几位小世子和几位大臣的小公子在湖边垂钓玩耍。”
谢朝华心中一动,放了那小太监离去,寻着笑声一路朝湖边走去。
走近果然见到肖旻正看着几个小男孩在湖边玩水嬉戏,他自己则一人独坐湖边好似在钓鱼。孩童的欢笑声给萧杀的狩猎场增添了一份祥和欢乐气氛,只是却也更衬得一旁的肖旻越发显得孤寂了。
肖旻此时也看见了谢朝华,对她笑笑。谢朝华便径直走了过去。
或挟前,没有人能想到那个闲散王爷肖旻。如今竟然会成为争夺东宫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只因肖旻现在的靠山是朝堂之上势力最为强大的贾氏一家。而站在贾氏身后的不言而喻,自然是母仪天下的贾皇后。
贾氏与谢氏,表面虽看似和谐,其实暗中较劲多年,一山不容二虎。而观肖旻的举动,不用说是决定舍弃谢家了,如此这样一番变故,加上之前太子显的事情,是他这些日子看见谢朝华都不说什么的原因吧。他心中定然也是纠结矛盾非常的。
谢朝华心中恻然,这样心软不绝的肖旻其实是不适合做太子,尤其是这样一个身份的太子。
名义上,肖旻是前嫡皇长子之子,如今太子显被废后,当今的皇上又再无所出,这样看来,从各方面来说,肖旻的确是最合情合理的太子人选。
也的确有人为此暗暗扼腕。想着肖旻真是天生好命,这么多人虎视眈眈的东宫之位却是掉在了一个从不理时事的闲人面前,早知如此的话,当初就应该多与安隽王肖旻多交往交往。
而明眼人自然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贾氏家族打的一个如意算盘。
当今圣上是借助外戚贾氏上的台,多年来后党势力愈渐强大,而这几年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太子显被废之后,这继位的人选绝对是各方关注焦点。
若是让任何一个有权有势的王爷上位。对于贾氏来说总归是一件麻烦事情,既然如此还不如扶持一个无权无势的安隽王来的妥当。他日肖旻继位之后明摆着就只能在做贾氏的傀儡。
可也有人觉得无论如何对于肖旻来说,这确是天上掉下的馅饼。
只是天上真的有馅饼掉下来吗?难道除了肖旻就再无其他合适的人选了?
若说眼下肖旻这个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真的只是他静静坐着等来的,说什么谢朝华也是不相信的。在血雨腥风中走过来的安隽王肖旻,绝对不是旁人眼中的那样只知风花雪月,整日嬉戏不务正业的。
朝堂之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没有缘由的,更加不用说这太子之位,决定着将来的九五之尊了。在那番明黄色争夺之下,若要活下来,凡事都要尽其极,风花雪月,闲情逸致是永远不会属于皇族任何一员的。
肖旻定然是有所动作,才会让贾皇后认准他作为太子人选,可往后,在愈加激烈的争斗中,肖旻他真得能狠得下心来吗?
想到前世里那深宫中一抹孤寂的身影,谢朝华很想开口劝他一句不要,可最终她却也只能笑脸相迎,对肖旻缓缓施了一礼。
“还是旻表哥最有耐心,小世子们顽皮,也只有你会不厌其烦陪他们玩耍。”谢朝华心中暗叹,她知道肖旻本质是善良温和的,只是这对于平民百姓来是可取的品质,可对于一个在权力漩涡中挣扎的人来说,心软却是意味着致命的失败。
“能看着他们这样无忧无虑玩乐也是好的。”
谢朝华明白肖旻幼时连这样的时光都没有过,她便想转个话题,“只是他们在那边嬉闹,旻表哥这垂钓怕只是摆摆架势了。”
肖旻微微一笑,“愿者上钩。”
谢朝华屈膝坐下,看着漂浮在湖面上的鱼线,好似自言自语,“只要下对了饵,不用费心鱼儿就会自动送上门来。万事果然皆是相通的,想这权术一事也是如此,只要下钩的人找准了饵,往往就会事半功倍。”
肖旻转头,眼神在谢朝华脸上流连,过了好一会儿,有些感叹道:“朝华妹妹身为女儿委实可惜了。”
“这岂又是我能选择的,身不由己也不只是因为身为女子。”她也转过头注视着肖旻,她话里的意思肖旻一定是懂得的。
肖旻缓缓点了点头,眼里忽而闪过一丝柔情,只听他轻声道:“朝华妹妹放心,有我在,你断不会再过寄人篱下。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他这番话除了坚定与自信之外,仿佛又隐藏着无数辛酸往事。若当初他的父亲没有早早离去。他又会走上怎样的一条人生路呢?
只是一切都只是空想,人生没有假如。
过了很久。谢朝华才又轻声说了一句,“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旻表哥。”
说着她站起来,转过身对着来人道:“我来了很久了,王爷这就让给你吧。”她早就感受到了来自背后那炙热的目光,何元吉的英俊面容下一瞬间便在她眼前呈现,多日不见,总觉得他的容貌变得十分模糊,唯独他的眼神还是依然清澈如昔。带着不容改变的坚定与执着。
何元吉走了过来,站在谢朝华身旁,他靠得有些过近了,这是不合礼数的,谢朝华都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闻到他身上男子特有的气息,“小女子先行告辞了。”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后,谢朝华却有些像逃跑似的仓惶离去。
即便日后有什么事情,今日她只要找到人能为她的在场作见证就行。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还是早走为妙。
当晚,在狩猎过后的盛宴上,圣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立安隽王肖旻为太子,是为东宫新主,酌日回京之后举行册封大典。
不可否认。当重新醒来再见到肖旻的时候,谢朝华与他的交往是存着私心的。
她不知道今世自己日后的路会是如何的走向。只是她想抓住一切可利用的机会与人,肖旻绝对是其中的一个。虽然肖旻最终不是个赢家。可至少眼前的他,或者说不久之后的肖旻还是能稍加依靠的。
谢朝华她只是想尽力为自己多留一条后路。
但随着日渐相处,她却是从肖旻的身上看见了昔日自己的影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酸涩,感叹亦或是无奈。而他的善良,他对自己的那份亲情也让谢朝华感动,说起来肖旻与自己并无任何血缘关系,可他却比与自己血脉相通的谢家人更似自己的亲人。
只是一切仿佛依然照着原定的轨迹,不偏不倚,她终究不过是历史洪流中的一粒尘埃,没有任何能力可以扭转乾坤……
接着下去的几日,谢朝华还是如往日一样与众人一起在御学院读书,只是她隐约觉得永寿山庄的警戒加强了。
渐渐地,御学院里的众人也感觉出些什么来了,纷纷在私底下议论,有人说是宫里近日丢了国宝,也有人说是因为肖旻继位太子,要加强防范防止居心不良之人的行刺,等等……
听到这些议论,谢朝华的脑子却不由自主浮现出那褐色的深邃眼瞳,以及那清冷温凉的声音。
这一日,谢朝华刚刚走出御学院,就见宋旭笑脸盈盈地站在对面望着自己。
她眉头微皱,心想此人也太过大胆,竟然就如此明目张胆来找自己,正想开口说他几句,却不想宋旭却是先她一步开口道:“谢大小姐,多日不见,琴艺可有生疏荒废啊。”
他的语气仿佛如夫子询问学生一般,谢朝华怔了怔,这才想起宋旭曾经来御学院教过琴艺。
谢朝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身后还有一个人,不觉有些惊讶,只因此人身形修长,可适才自己却并未注意到这人的存在。
她疑惑地抬眼望去,却陡然撞入一双深褐色的眼瞳,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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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论坛看到个帖子,问各位写手整日坐在电脑前面码字究竟为什么?
为什么?
名?尧不是小女生了,绝对没有一夜成名的幻想。
利?每日坐在电脑前码字到深夜,周末更是一整天一整天不出门,如今每章3K平均估摸也就十块钱收入,3K字,尧平均花费绝对不低于3小时。
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码字呢?
唉,这个月还是半路上架,连个全勤也混不到。
大家若是手里有小粉红,就大方一下投给尧吧。
没有物质奖励,来点精神慰藉,这也是码字的动力啊~~~~(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自有留人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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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不多打几个惊叹号实在是不足以表达尧激动的心情啊~~~~~
然后,大家可以平复一下心情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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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朝华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这个叫琅的男子竟然还没有离去,而且不单没有走,还会如此堂而皇之地跟着宋旭来寻她。
虽然谢朝华并不能确定近日行宫之中戒备森严是否与他有关,可直觉告诉她,这中间或多或少是有些关系的。她正想开口相问,却听宋旭笑着道:“听闻谢小姐的琴有些问题,李师傅让带个琴师过来给瞧瞧。”
谢朝华先是一愣,然后眼角余光瞅见身边走过几个一起上课的女孩子,顿时了然,虽然心中有气可又不能发作,只好假意应道:“的确如此,不知什么缘故,琴弦每每调弄好了又会松动,音色也有些不太对劲。”
宋旭一挑眉,笑嘻嘻地指着身后的琅,道:“我听李师傅说起,便特意带这师傅来帮着瞧瞧,他的手艺是极好。”
谢朝华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地道:“那还真是麻烦宋先生了。”他可真是会送麻烦!谢朝华当然不至于天真到以为宋旭只是过来找她聊天喝茶的,看这架势定非好事。
“哪里哪里。”宋旭笑得谄媚,躬身弯腰。“这琴在何处?还请谢小姐带路。”
能入得御学院的女学生,身份都是显贵无比的。此次随驾避暑也是怠慢不得,每个女孩的住处都是有单独的院落的。
一进得自己所住的院子。谢朝华立刻关上门,转过身,面无表情地问:“宋先生有何指教?”
若是一般人见到谢朝华这样不耐烦的表情自然会识趣,可宋旭显然并非一般人。
他笑道:“我是带他来多谢你救命之恩的。”
“不必客气。”谢朝华瞟了一眼宋旭身后,“既然已无大碍,不如早些归家将养得好。”她心中只想尽快打发人走,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可宋旭却是一笑,“如今不单永寿山庄,连带着周边城镇都戒备森严。怕就算是出得了山庄却到不了家,还谈何将养呢。”
谢朝华看了他一眼,“这又与我何干。”
宋旭嘿嘿一笑,走上前一步,凑到谢朝华跟前,表情可说是近似无赖,“还请谢大小姐好事做到底,发发善心,收留这人几日。”
谢朝华冷着脸。道:“宋先生,他可是个男的,你让我如何收留他。”她也不想问宋旭到底与此人是何关系,反正她只求独善其身。
“我当然知道他是男的啊。”宋旭笑得痞痞的。“乐坊里人多眼杂不如这里清净。”
谢朝华气道:“若是被人识破……”她这话还未说完,就被宋旭打断了,“谢小姐聪慧机敏。相信是不会被人识破的。”
看宋旭这软磨硬泡打定主意的样子,谢朝华思忖着怕是不答应不行了。只好又道:“让我收留他也行,只是我这里虽说少有人来。可时间长了也难保安全。再说现在外面又查得紧,指不定哪天就寻到我这里来了,若真是这样的话,不单有损我名节……”她扫了眼从刚才就一直不发一声的琅,“万一还给我顶一个窝藏钦犯的罪名,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宋旭哈哈一笑,道:“这天下谁敢诛你的九族?”他倒也没有极力否认琅是个钦犯的意思,只转而言它。
不要说刚刚定下来的太子,就连当今皇上都是列入谢朝华的九族之中的。谢朝华被宋旭这话说得噎了一下,冷着脸不再言语。
“敢问小姐要怎样才能答应?”男子清朗的声音响起,他身旁的宋旭点头的同时也微笑看着谢朝华,等她开口。
谢朝华微微沉吟,过了一会儿才道:“丑话说在前头,我不是善心之人,将你收留实是极其危险的事情,故而我也不能让你长久在我这里待下去,最多十日。十日之后,若是还赖着不走,休怪我无情。”
“我答应。”他此刻脸上又戴上了假皮,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只见得深褐色的双瞳之中透出的目光沉静而坚定,好似又闪过一丝说不清的光芒。
这个叫琅的男子就这样留在了谢朝华的院里。
院子里无缘无故多出来这样一个大男人总是要有个说法的,而修一把琴是怎么也用不了十天的。因此谢朝华就说见此人手艺精湛,想让她为自己制作一把琴,而她又有特殊要求,需要时常与此人沟通,为了省去麻烦故而就将他留了下来。
除了翠儿是自己从京都带来的,院里其他的下人本就是只要给个说法就可的。
而御学院里的人也不会多管,何况谢朝华如今身份隐隐有了些变化,毕竟现在肖旻一跃成了太子,而御学院众人之前眼瞅着谢朝华与肖旻的关系是十分亲密的,巴结还来不及又如何会严苛对待呢?
于是这院落里就多了一个制琴的王师傅。
谢朝华在永寿山庄里住的院子中有个葡萄架,夏日爬满藤枝倒是一个乘凉休憩的好所在。
她此刻就坐在葡萄藤下,泡了一壶香茗,惬意地享受着难得的清净悠闲,透过藤架,又隐约见到远处角落里那个忙碌的身影。
说起来,制琴是个极其复杂的事情,不单要手巧,还要熟悉音律,耳朵灵敏等等,故而谢朝华当日说这个理由的时候,本也没指望他真得会制琴。
可留下他的第二天开始,谢朝华进出院子间隙常常可见他忙碌身影。
谢朝华知道他会将大大小小不同的木材搬进搬出,也经常听见他所在的屋子里传出敲打锯木的声音,偶尔还有金属的琤琤之声。难道他还真得打算做一张琴出来不成?
他的这番举动十分让谢朝华出乎意料,他倒是闲不下来啊。
看他的举止显然是来自十分有教养的家庭,谈吐有礼有节,颇有些才气。可他又是搬运,又是锯木的,看这幅模样似乎将这样的粗活还干得不亦乐乎了。而谢朝华也没有给他特殊的关照,一切吃穿用度也均是按照惯例,而他也接受得十分坦然。
听说皇上有意打算回去了,故而这几日御学院的课也都停了,说是让大家准备收拾一下,也适当放个假。
也是,这仗都打赢了,自然是不用整日将她们这群人围在御学院里了,谢朝华抬头看着天空,又要回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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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更字数少了些,对大家说声抱歉。
实在是后面的情节发展,尧需要花时间理一下。又不想让大家久等,故而就放上来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拨云见雾
这几日永寿山庄的戒备变得更加森严了,随处可见巡逻的侍卫,还听说方圆附近百里的官道隘口都处处设防,进出也查得甚为严密,一时之间连回京的日子都往后拖延了。
谢朝华又忍不住朝正在院内另一角忙碌的琴师“王师傅”看去,如此紧张的气氛都是因为他?而那天在他身后追杀他的人又是什么人呢?
自己事后去暗中打听过,狩猎的那日宫中禁军并未有所动静,也没有听说有官兵在追捕罪犯,可见当日追他的人并不是官,也非宫中禁军。只是这几日的戒严若说不是为了此人,却又不像。
谢朝华又死死盯了他一眼,这人看来还真是一个大麻烦,自己当日怎么就答应了宋旭呢?两世为人的她,怎么就忘了闲事莫管,明哲保身的道理了。
丫鬟翠儿忽然从门口急匆匆跑到谢朝华身边,微喘着气道:“姑娘,太子同何护卫来了,已经快走到门口了。”
谢朝华听了,心中惊讶他们怎么会来得如此突然,而且这二人又怎么会同时前来?虽心中狐疑,可也连忙起身朝院门口走去,边走边瞟了眼另一处的身影,略大声地问道:“就太子跟何护卫,没有其他人了?”
“是,就他们两个人。”翠儿虽然觉得谢朝华突然大声得有些奇怪,可也照实回道。
“那快走吧。”谢朝华催促道,如今肖旻的身份不同往日,规矩还是要有的。只是她还没走到门口却见肖旻已经款款走了过来,身后果然还跟着一个人。正是何元吉。
谢朝华赶忙走到近前侧身行礼,“朝华见过太子。不知太子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太子恕罪。”
“免礼。”肖旻语气淡淡地,“往后朝华妹妹不用如此拘礼,还是和从前一样才好。”
“朝华不敢,礼不可废。”谢朝华低垂着头轻声说道。
过了很久,谢朝华见肖旻一直没有回应,不由抬头看去,却见肖旻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目光中包含着太多东西。最后只融为一声幽幽的叹息。
这叹息声虽然极轻,谢朝华却听出其中蕴含了多少无奈、悲凉与孤寂,好似重锤敲击在她身上,她踌躇良久,最终虽然有些犹豫,可还是开口道,“旻表哥,今日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说完抬眼笑眯眯看着肖旻,适才沉重的心仿佛也在这一瞬间变得轻飘飘起来。
“朝华妹妹聪慧过人。哪里有需要我指教的地方。”肖旻的嘴角此刻也含着笑,他当然明白谢朝华这一声旻表哥的意思,心中喜悦又激动。
就在两人相视一笑时,却听得外面不时传来人马来回奔跑的声音。还时不时有喝斥声音。谢朝华心中有些不安,她朝肖旻看去,眼中带着询问之色。
肖旻微微倾身。凑到谢朝华身边低声道:“不用过于担心,只是宫里丢了要紧的东西。正在追查。”
谢朝华心中一紧,眼角瞟向墙边一角。见那里空无一人,心中方感到略定,这才又问,“什么要紧东西值得出动这么多人马去寻?还弄得人心惶惶的。”
肖旻却是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语,谢朝华看这样子也不再追问,只见肖旻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一边递给谢朝华,一边说道:“这是你哥哥谢焕给你的信。”
谢朝华伸手接过,却没有问他为何谢焕给自己的信会落到他的手里,她十分明白哪些话该问,而哪些是应该装糊涂不该问的。
“你父亲之前被战事阻了行程,如今已经从楼南国出发,怕是没多久就可以回到京都了。”肖旻平静地叙述道,“听说楼南国王已经正式向皇上求亲了,你父亲将会把他正式求亲的意思带回来,而楼南国求亲的使者应该不久也会来到京都。”
谢朝华心中一凛,她知道这事情若不是双方私下里已经达成共识,楼南国也不会正式来求亲的。她看了看手里的信,这信里是带来什么消息给自己吗?
正想着,门外却匆匆走来一人,看着是宫里的打扮,果然见他朝着肖旻躬身行礼道:“皇后娘娘有事宣太子入宫觐见。”
肖旻淡淡地说:“知道了,我这就去。”说完对着谢朝华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可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去了。
谢朝华等他走后,看着手里的信,她也不知自己在担心些什么,只是心中只觉得有丝不安在。
忽然她听见身后有人道:“和亲之事尚未有定论,谢姑娘不用太过担心。”
谢朝华愣了愣,原来此人没有走,她此刻只好转过身去,“何护卫为何如此断言?”
何元吉站在原地未动,清澈的眸光却始终落在谢朝华身上,“楼南国一向穷兵黩武,对我朝虎视眈眈,暗中练兵买马,意图不轨。”
谢朝华微微冷笑,楼南国这么多年,何时意图没有不轨过?皇上也知道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和亲只是一时的缓兵之计,至于能缓多少年?反正不过是送个女人过去罢了,即便只有一年对皇上,对国家来说也没什么损失的。
“谢姑娘笑什么?”
笑什么?我笑身为女子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谢朝华心中想着,嘴里说得却是另一番话,“何护卫与我说这些打仗用兵之事作甚?横竖都是轮不到我一小女子该关心的。”
抬头只见何元吉双目深深地注视着自己,谢朝华不由得有丝恍惚,这样的眼神她好像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似的。
“你放心,一切有我在。”
何元吉不是何时站到了谢朝华身边,他靠得很近,与上次狩猎时在湖边那样一般无二,近到谢朝华都可以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闻到他身上的暗香,那是男子的气息。
而这句话说得太过赤裸直白,谢朝华心中有些慌乱,她没有想到何元吉竟然会如此直接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过心中却又是有些感激,只因她感觉到他是真心关心自己,想替自己分忧解难。
虽然说话之人并不知这一切恐怕不是他能掌控的,不过心依然感到温暖安心,哪怕只是片刻,或许有他在,自己真的不在需要整日操心,生怕哪天就被谢家指婚嫁人而利用。
“姐姐!”妹妹阿容这时走了过来。
何元吉立刻退了一步,与谢朝华隔开一些距离。
谢朝容走过来挽着谢朝华的胳膊,对着何元吉娇笑着问道:“何护卫怎么在这里?”
这时候跟着谢朝容一起进来的一个御学院的管事看见何元吉,上前一步道:“何护卫你可来了,怎么在这儿呢?我可正等着你来商量护送郡主们回京的事情呢!快跟我走吧,这几天还有好多事情都还没准备呢,眼看着时间却是没有几天剩下的了。”
何元吉借故走了。
谢朝容一直看见他走远了,这才转头打量着谢朝华,问道:“何护卫刚刚和姐姐说什么话呢?靠得那么近。”
谢朝华心道,她果然看见了,冲着她笑了笑:“哪有,是你的角度不对,看错了。”
“是么?”谢朝容质疑道,又瞟了眼谢朝华,“姐姐以前到底是如何认识何护卫的?我怎么感觉不像你之前说的只是一面之缘这么简单呢。”
谢朝华好似无奈地笑了笑,两手一摊,“既然妹妹不信事实,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谢朝容突然收起笑容,神情一下子仿佛变得有些冷漠,“我知道姐姐喜欢说笑,可有些事情是容不得玩笑的。”她的表情难得得严肃认真,谢朝华心中暗叹,有些事情也不是认真就一定能如愿的。
夜晚,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谢朝华有些睡不着,起身坐在窗边,听着雨打树叶滴滴答答的声音,想起白天谢焕信中所写的事情,告诉她此次楼南国王是替自己的小儿子汝阳王求亲。
汝阳王……
谢朝华不由想起那日李氏寿宴上的黒木雕花木盒,以及那快稀世宝玉来,记得那是汝阳王听父亲说起李氏大寿之事,特意让人从楼南国带来的寿礼,难道……
难道那时汝阳王已经心中有意向想与谢家结亲?!
想到这,谢朝华心中一凛,之前濮阳郡公的求亲还尚未有定论,如今又加上一个楼南国的汝阳王,谢家到底是要送出去几个女儿……
而李氏也曾因濮阳郡公的事情就跟自己提过,谢氏宗族里年纪各方面适合的也不过就几个,自己即便能逃脱濮阳郡公的婚事,却难保不会去和亲。
先不论这汝阳王的身份,单单想到远赴异乡,而且还是去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生活就心寒,何况就她记忆之中,此时的楼南国也可说是暗涛汹涌,汝阳王的王妃可不是好当的。
夏末的夜晚,风吹来带着几许凉意。
忽然一个影子遮住了星光,谢朝华转头望去,只见“王师傅”此刻人在窗外,斜倚着窗栏,他背对着星光,脸上黑漆漆的看不清,只有那褐色双眸明亮依旧。
身为一个琴师,他倒是胆子大得可以。
谢朝华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淡淡地问:“难不成王师傅深夜来访,是想跟我谈工钱的事情不成?”
***
我终于知道为何好多人都是凌晨更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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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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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利益被侵犯,老实说尧从未想过要靠码字挣钱,不过尧认识好些纯写手,如今却一个个放弃了……
今天还跟同事说起,少了你一个,地球绝对照转不误。
同样,一个网络写手退出了,还会前赴后继很多人继续投入这个事业。
可对于每个个体而言,却是巨大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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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朝华看着黑夜下的琅,此时的他容貌穿着虽然都与白天无异,可却是好似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一般。
白天的他就如同大多数修琴的师傅那样,木讷而又有着工匠特有的专注,且少语,而此刻他只静静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气质出众,谢朝华不得不佩服,白天这人居然可以将自己原有的气质完全隐藏起来,而且不露丝毫。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知是不是月色撩人的关系,此刻说话之间少了原有的客气疏离,而他清冷的嗓音在夜色中也感觉凭添出一丝魅*惑来,有些蛊惑人心。
谢朝华冷笑,“你当然应该知道。如今外头这么多人都在找你,而我却留你在我这儿。”
“你是担心你父亲此次暗中已于汝阳王私下里达成共识。担心已经被定下来要嫁给汝阳王。”他的话一语中的。
谢朝华心中一紧,可见这不单单是自己的胡思乱想。不是也有人有这样的假设臆测吗?
她淡淡瞟了眼窗外黑色的人影,抬手拢了拢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语气有些不以为然地,还隐隐有些冲,“这事轮不到我担心,更何况即便担心也没用,婚姻大事不都是由父母做主的?再说,就算是让我嫁给汝阳王,怎么说也都是个王妃。还有什么可挑剔不满的?总比在家要看人脸色的好。王妃,多尊贵的身份,那是多少人想一辈子都想不来得。”
她今夜有些烦乱,一直觉得有股气郁结在胸,难以抒怀,这顿抢白她是故意有意为之,只是这话虽是气话,但说得却也是真话。
“真如你说得那样好,只怕反而轮不到你去了。”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清冷的嗓音里却多少有些调侃。
他这话说出来,谢朝华不怒反笑,而且是整个人笑得几乎都倒在椅子里,“是啊。是啊,说得真对!”她笑得那样放肆而张扬,仿佛想借着这笑表现出她的无所谓。只是若是仔细,却能在她如此欢畅淋漓的笑容中找到悲伤。
琅也不说话。只静静站立看着谢朝华,直到她笑声渐息才忽然道:“你与你母亲可真是不像。”
谢朝华猛然一怔。愕然转头盯着他,“你认识我母亲?”
黑暗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清晰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如同窗外清冷却温柔的星。
琅突然从窗外纵身而入立在谢朝华面前,星光顿时洒了一地,她从琅的眸中看见自己愣怔的倒影。
他忽然笑了笑,十分随意地径自坐下,开口道:“小时候随家父曾经去拜访过郗老先生,那时曾经见过你母亲。”
果然,他说的母亲并不是指新姚公主,谢朝华知道琅的身份定不是普通百姓,可却也实在没料到他竟然见过母亲,而且还如此不加掩饰直接说与她知晓。
只听他继续说道,“郗茂娴,昔日第一才女,神清散朗,有林下之风,当日有幸得见,印象深刻,记忆犹新。”
“那时你多大?”
他笑了笑,“五岁。”
谢朝华撇了撇嘴,咕哝一句,“人小鬼大。”
“那时你母亲还待字闺中,却有着女子少见的洒脱。初见你,亦有同感,可进而发觉,你这人谨言慎行,胆小怕事,锱铢必较,与你母亲截然不同。”
谢朝华笑得娇媚,“多谢琅公子赞誉,小女子生受不起。不过既然在琅公子眼里,我是锱铢必较的人,那此番帮你这么大一个忙,总得给我点好处才是。”
他扬了扬眉毛,有些啼笑皆非,“你想要怎么样?”
谢朝华眼中光芒闪过,“你把从宫里拿出来的东西给我瞧瞧便是。”
琅斜眼看向谢朝华,却不言语。
今日肖旻来过后,谢朝华现在是可以断定这几日的戒严绝对是与琅有关。虽是明白此举有些不妥,她原也不想知道中间的纠葛,可她心中又实在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宫中如此大动干戈。
何况,此番听说他竟然认识母亲,谢朝华不禁对他的身份越发感兴趣,若是能知道他究竟偷了宫里什么东西,或许还能推断出一二来也未可知。
“若是因为你而令我被连累,好歹让我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这才说得过去吧。”谢朝华哼了一声,冷着脸说。
琅却是依然不语。
越是如此,谢朝华倒是越发想知道了,退一步说:“若那东西你不方便拿与我看也罢,不过总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吧。”
琅好像想了想,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袋子,打开,拿出一个玉石印章放在手掌之中,递给谢朝华。
谢朝华抬眼看看他,就这么一枚小印章至于让整个永寿山庄都乱了套吗?她有些狐疑,不过还是十分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这玉石印章虽然是极上品的鸡血石所制。可除了这就委实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她又就着星光看向上面的刻的字。“以日耀业”。
谢朝华反复把玩,却依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知道问琅也是白问,他既然都把东西拿出来给自己看了,也算是应了自己的请求,只好悻悻地递还给他。
琅微笑结果,又将它收回袖中。
谢朝华则站起身来,低头边理了理衣袖边说,“夜深了,琅公子不便在此久留,还请回吧。”
琅呵呵一笑。“小姐这算不算是过河拆桥?”说完却转杀接从窗户一跃而出,走了。
这一日,谢朝华突然心血来潮,大概是整日无所事事也有些闲极无聊了,拉着丫鬟翠儿一起里外忙活,又是收集桂花,又是折腾瓶瓶罐罐的,想着自己来动手自制桂花酿。
一边动手,一边翠儿与谢朝华说着从别处听来的趣事。聊着聊着话题一转,却是说起了贾皇后的侄女贾锦春来了。
“这贾小姐人倒是不错,听说皇后如今又有意把贾小姐指给太子了。”翠儿同谢朝华嚼舌根。
“又从哪里听来的传言。”谢朝华笑骂道,心中却是感叹。无论自己还是那贾锦春,不过都是家族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好坏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想来是贾皇后看看何家那里没什么希望。转而又惦记起肖旻来了。
“姑娘没听说吗?整个御学院都暗地里传开了。好像是前些日子皇后还把贾小姐叫进宫里去,当着许多人的面。话里话外都是这意思呢。”
谢朝华淡淡一笑,贾皇后虽说是有些手段的。可最近做的一些事情说,怎么看怎么有些急于求成的样子。不过肖旻与何家不同,他是无法自己做主的……
肖旻与贾锦春,谢朝华心中其实觉得这两人还蛮般配的,若是背后没有皇权,没有家族,这段结亲她是满心祝福的。
“姑娘,你说贾小姐真的会是将来的太子妃吗?”
谢朝华笑笑,没说话。
虽然贼人没有抓获,可永寿山庄的警戒还是陆续撤了,毕竟一个贼比不上回京重要。听说圣上为此事发了通脾气,将负责宫里守卫的首领撤职办了几个,这事情也就这么了了。
这几日永寿山庄一派忙碌景象,回京的日子终于定下来了,大家都忙着收拾东西准备着。
谢朝华却是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悠闲坐在院子中,让翠儿弄了一份之前做的桂花酿尝尝,她放下手中的白玉碗,味道总是差了一些,与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姑娘,明日进宫穿什么衣服?”
御学院众人受皇后之邀明日入宫赴宴赏花,赏花?只怕贾皇后是想打她们这些女孩子的主意了吧……
夏日炙热的阳光照射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上绽放出淡金色的光芒,只是阳光下的皇城却依旧有丝森森。谢朝华随着一众女子步上汉白玉石阶,皇后所在的茯苓宫的大门仿佛早就等候多时,敞开着。
兴许是太子已立,又马上要回京都了,贾皇后看上去心情很不错,与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听说太子之前还是安隽王的时候,你们兄妹十分谈得来,以后也常来宫里坐坐,也陪我聊聊天。”贾皇后随意地突然对一旁的谢朝华说道。
谢朝华心中一紧,这话要回得小心,忙赔笑,“太子性情敦厚,与姐妹们相处都是十分融洽的。”
“是啊,旻表哥脾气好着呢。”妹妹阿容在一旁点头赞同着,她笑容天真,“不过皇后娘娘不知道,我们姐妹里,旻表哥一直夸姐姐聪慧,说她善解人意呢!”
这样的话此刻说出来,不是锦上添花,却如落井下石。
谢朝华心中一阵抽搐,妹妹阿容不可能不知道贾皇后有意让自己的侄女入主东宫,却在她面前又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她的意图她不可能不明白。前世的阿容也做过类似的举动,对象不同,可目的却惊人相似,想让自己陷于危地。
她前世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可再次尝到被自己妹妹陷害的滋味,心中依然痛楚难当。只是这次她不会选择逆来顺受。
在宫里,最大的忌讳就是让人看出你的情绪。这点谢朝华早已明白,她满脸笑容。“我竟不知太子这样夸过我,他可是在我面前一直夸妹妹天真可人,说是将来谁要能娶妹妹为妻,那可真是难得的福分呢!”
谢朝容的脸色一僵,笑得有些尴尬,佯嗔道:“姐姐竟胡说!”
贾皇后打量她们姐妹一眼,转而笑着对众人说:“你们看看这谢家的女孩子,一个个都如此水灵,也难怪有人老惦记不放呢。”
谢朝华听了她这话。更是一颤,贾氏嘴里说得不是濮阳郡公还能是谁,她会不会就此机会把自己推出去,这可是一石二鸟的好事情,若是皇后开口指名道姓点了自己,到时候谢家也是不好推脱的。
只是此刻除了赔笑,还是只能赔笑,说什么都是多余且无用的。
贾皇后看了看谢朝华姐妹,过了片刻。问:“你多大了?”
谢朝华低头恭敬地回道:“十四了,妹妹阿容与朝华同年。”
贾皇后笑,“宫里少有人陪我,只觉烦闷。赶明儿回了京都。你也跟着长公主和妹妹时常入宫来坐坐,也好陪我说说话,解个闷。”
谢朝华忙跪下来谢恩应道。即便前路荆棘密布,她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
宴散。出了宫门,谢朝华正准备坐上轿子回去。还没上轿,眼角就见一列人马急行而至,行在最前头的正是太子肖旻,只见他脸色平静,只是眉眼间有丝忧愁,却又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绝之意。
他一贯温润的目光落在谢朝华身上,脚下步伐渐缓,擦身而过的时候,两人并未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谢朝华从他的眸中仿佛读到些什么。
隔天就从宫中传来了消息,说是太子有意娶贾尚书之女贾锦春为妻,皇后说正好太子册封大典尚未办,不如回京一起将两事一起办了,也图个双喜临门的彩头。
双喜临门?怕这喜事也只是临了他们贾家的门罢了。
回京的日子到了,谢朝华站在院中,打量了眼此刻空荡荡的院子,好像此处从未住过人一样,哪里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地方?
“想不到贾小姐最后还是要做太子妃了。”翠儿在一旁突然感叹,“太子他……”她话没有说完却打住了。
谢朝华低头不语,脑中肖旻的话盘旋不去:
“看着花样的妹妹要被迫嫁人,那时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我可以决定,若我有权决定,我定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朝华妹妹放心,有我在,你断不会再过寄人篱下,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
这些真诚的话语一直让身处寒地的谢朝华心中温暖不已,她之后也听说了太子拒绝了濮阳郡公对谢家的求亲。
她知道此次肖旻他尽力了,甚至牺牲了自己的终苫为了给自己一个希望。
翠儿有些担心地看着谢朝华话,不住唤道,她隐隐感觉这亲事小姐是心中不喜的。
谢朝华长舒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旻表……太子,我只望他能幸福。”话落,眼睛已有些微湿了。
地上散碎的纸片被风吹起,夏末的风已经有些凉意,谢朝华深刻体会到了一种疼痛,失落、空虚,还有,仿佛永无止境的彷徨……
翠儿看着站在一旁久久无语的谢朝华,有些手足无措,过了半晌,她才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那个做琴的王师傅,昨日突然人不见了,连工钱也没有要,却留下一把琴。”
谢朝华有些茫然地转头看向翠儿,王师傅?她几乎将这个人都忘了,漠然一笑,“走就走了吧。”
此时翠儿已经将那琴取来,递至谢朝华眼前,有片落叶正好飘落在琴上,微微泛黄的叶子只留下一抹绿色。
秋,已经来了。
***
尧说到做到,奉上四千余字。^_^(未完待续。)
更新
厚颜无耻跟大家商量个事情,嘿嘿。
那个……更新时间尧想着要改一下。
一来从2k到3K真是个飞跃,速度提不上去啊,哎……
二来如今没有存稿了,晚上匆匆忙忙写完后就定时发布,没有充足时间修改润色实在不是我写文的风格。
所以尧想晚上写稿,白天上班时间虽然码字是不太可能,偶尔摸个鱼修改一下还是可以滴。
昨天看了个贴纸,大家说现在的文开始惊艳,后来各种雷点,尧为了避免也发生这种情况,所以速度跟质量我还是情愿选择后者了,也诚心希望大家谅解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设局
中秋来临之际,京都里最轰动、最大的盛事就是太子册封大典及大婚了。
与太庙的立储大典庄严静默相比,迎亲时的场景则就是热闹非凡了。街道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迎亲的队伍蜿蜒绵长几乎看不到头,街头露面都被零落的桂花盖满了,金灿灿,铺满一地,整个京都的空气中都弥漫着桂花香,到处一片莺歌燕舞,一个温柔良善的少女就这样被引入了深深宫门之中,
贾锦春,温柔善良,谢朝华对她颇有好感。这场婚事前世里,在她眼中不过只是又一场政治联姻,可如今却是生出别样的滋味来,只是无论如何,不管前世今生,如今看来这段姻缘早已注定,无法更改。
回京都之后,因为之前贾皇后的意思,谢朝华只得常常随新姚公主入宫陪伴皇后。
而太子大婚后,谢朝华每每入宫,都能多见到一个人。太子妃贾锦春天天去皇后那里请安,这个新婚少妇面容恬静,嘴角含春,面容隐约有笑,看样子肖旻与她相处甚好。
谢朝华每每看着她总会想起另一个人,那个人有着一双和眼前贾锦春一样温和的眼睛,只是带着些许的无奈和微微的悲伤。
回京都的路上,与来时一样的路,一样的景物,相同的人却是不再相同的身份。
那个之前与她谈笑随意的旻表哥已经永远地离她远去,如同记忆随着时间终会一点一点散去,以至了无痕迹。成为往事。
“旻表哥,我会尽力让自己过得好的。”快到京都的时候。谢朝华终于有机会见到肖旻。
她之前想了很多很多话,想感谢他。想让他高兴快乐,想说一些宽慰的话,可见到他的那瞬间却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千言万语最后只说了这一句。她知道,肖旻会懂她话里的意思的。
而她也从他那安静的表情,那微微落寞的眼神,那嘴角边若有若无的温和的笑容中读到了一闪而过的欣慰。
不久之后,京都又迎来另一件轰动的大事。
楼南国的和亲大使即将来访,这次与上次秘密来访截然相反。可谓是声势浩大,弄得全京都的人都议论纷纷,只因皇上没有女儿,大家都纷纷猜测究竟会是哪家女儿会屏雀中选。
父亲谢琰回到京都后,没几日皇后贾氏便说是设家宴为驸马归来接风洗尘。
家宴上,贾皇后总是有意无意看向谢朝华姐妹,饭毕,扭头对谢琰道:“你这两个女儿我越看越喜欢,大的聪慧端庄。小的天真机敏,驸马有这样两个女儿可真是福气啊。”
谢琰的表情几许怪异,只起立躬身道:“皇后娘娘说笑。”
谢朝华实在难以相信眼前刻板无趣的父亲,竟会是昔日名满京都的风流才子。
“听说此次楼南国负责接待的是汝阳王。驸马爷觉得此人如何啊?”贾皇后笑着问道。
“那汝阳王虽然年方弱冠,可言谈举止进退得当,实是难得的人才。”谢琰如实回道。
贾皇后一阵笑。“这个汝阳王看来是颇入我们驸马爷的眼了,我原是有些担心汝阳王的人品样貌。可听驸马这么一说,此番和亲的事情我就放心多了。毕竟这汝阳王日后也会成为我们天朝的驸马爷。”
众人只能赔笑。
“听闻你这女儿弹得一手好琴,此次皇上特为楼南国使者设宴款待,也让宗室子女以及亲戚们都要入宫来,到时候就让她在宴上献一曲吧。”贾皇后呵呵笑道。
谢朝华忙跟着父亲谢琰一起起身应了下来,心中却是想究竟是谁跟皇后说起自己会弹琴?而且还是一手好琴,她可不觉得自己的琴艺有出众到让宫里的贾皇后都有所耳闻了。
“皇后娘娘可真是挑对人了,姐姐她的琴是弹得绝妙无比呢!”谢朝容状似撒娇,又有些娇嗔,“可真是羡慕死我了呢!”
谢朝华转脸望去,谢朝容天真娇媚的笑颜在她眼里宛若毒花,她没想到妹妹阿容竟然一次又一次对自己出手,上次嫁祸自己与肖旻关系暧昧,而这次却是想将她推给汝阳王。
隐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拳,亲情如斯,让她只觉寒意。
就算她谢朝容深爱何元吉,可难道为着这样那样的原因就可以如此冷漠对待身为同胞姐妹的自己吗?何况谢朝华知道,妹妹阿容只是不甘心。
谢朝华忽然觉得此番重生就好像一场噩梦,前世经历过的打击如今却是一次又一次再经历一,仿佛没有尽头……而她不知道今世何日才能自由地走出这深院?她根本也无法预见未来还有多少只毒手会伸向她……
“反击才是最好的防卫,皇后若是记不住这点,别怨朕到时候也保不住你了。”
幽暗的长廊,墙壁上的烛火被阵阵寒风吹得摇曳不止,她看着回廊尽头那紧锁着的厢房,身后冷漠的话语仿佛一字字穿透她的身体直达最深处。
前世,她与肖睿虽终成陌路,可也有需要一起共同面对的敌人。那时因她一念之仁,差点将自己陷入死地,是肖睿帮她善后,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那时候她一直觉得他能这样无情冷漠,只因他与里面的人毫无情感瓜葛。
如今若不反击,她可真是要自身难保了。
肖睿虽然无情,可无情的人永远不会受到伤害。
在这所谓的家宴之上,人人面带笑容,仿佛和乐融融,空气中却是暗潮流动,谢朝华眼角瞅见一旁铜镜里自己的身影,烛光下,一个少女笑容嫣然,眼里有着三分冷然,七分坚定。
此次楼南国和亲大使与上次秘密来访不同,可谓是声势浩大,京城里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着,因为皇上没有女儿,大家纷纷猜测究竟哪家的女儿会屏雀中选。
楼南王使进京的那天,整个京都鼓乐齐鸣,一队精练的人马自大开的城门款款行来,两旁却是山海般围观的群众。
迎接楼南国使臣的宴会,其实也是天朝向他们显示国力的机会,美酒佳肴,奢侈华贵,还有不可或缺的美人歌姬。楼南国王派来的使臣,坐在其中,怕是觉得这天朝还真是春色宜人,一朝住下来,就此不知魏晋。
此次楼南国的使臣文官模样,五官平平无奇,倒是随他一同前来的将军身材挺拔,剑眉鹰目,英气勃勃,直可说是个连日月也为之喝彩的男子。
谢朝华应贾皇后的意思,在宴会中献曲。
她这次刻意精心装扮,盛装出席。合身剪裁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显示出她少女姣好的身材,浓密的发髻上插着一朵娇艳欲滴可以乱真芙蓉花,薄施脂粉的妆容无懈可击。
坐在水榭重重纱帐里,谢朝华轻拢慢捻,她刻意选了一首空山幽谷的曲子,与宫廷流传的软绵靡靡小调风格完全迥然不同,果然见在座众人或脸露惊艳之色,或是陶醉其中,只有那个楼南国的将军仍旧心不在焉地喝着酒,身边娇媚的侍女环绕,却依旧镇定自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目光偶尔落在中间弹奏的谢朝华身上,冷漠中似乎又带着一点玩味和探究。
谢朝华结束弹奏,博得阵阵掌声,她起身谢恩,转僧际,眼角瞟过那个藩王将军,看到他嘴角一抹优雅而魅惑的笑容。
不经意间,他目光同时扫过谢朝华,琥珀色的眸子,染着酒色风月,却依然目光犀利透彻,谢朝华毫无惧意,刻意迎上那如黑豹般的锐利目光,然后嫣然一笑,转身离去。
接着,便是由宫内乐坊献艺表演。
一群穿红着绿的妙龄女子粉墨登场,俊秀的少年身着羽衣,在舞女们中间如同白鹤翩跹。清脆的笛声穿云裂石,鼓点疾飞如雨,只见他不断飞旋,脚上的步子好像在与鼓点竞赛。
谢朝华入了座,看着眼前翩翩起舞的少年,身边妹妹阿容却是凑到耳边,“若是汝阳王有那将军一般俊朗,让我嫁去那蛮荒之地我也认了。”语气调侃。
谢朝华微微一笑,冷笑。知道这妹妹是故意针对今日自己这番刻意展示之举,她虽然心中是想让自己出嫁楼南国,可像今日这样将风头完全将她盖过了,她心中却又是不喜的。
“好,陛下!天朝果然人才济济,听说乐坊中还有个天下闻名的琴师,可否唤他前来献艺。”楼南国的使臣抚掌说道。
“使臣指的应该是宋旭吧。”皇上捻须,“他可的确是个天赋极高的乐人呢。”说完唤人去叫宋旭前来。
宋旭笑容可掬地来到宴会中央,翩然下跪拜倒,脸上怡然自得的笑容,在叩头的时候仍然没有抹去。
“宋旭,你奏一曲献给使臣听听吧。”皇上命令道。
宋旭也不问要听什么,大方地在几案上放好桐木古琴。看似无心的拨了一排弦,琴弦便发出淙淙的流水声。
***
没想到今天公司事情贼多啊,下午一直在开会,路上下雨又堵车,尧刚刚到家,还没吃饭赶紧上来发文。
实在抱歉,近日尧的工作有些变动,故而更新时间这两天不太稳定。
尧曾经脑子里想,会不会尧的老板一边死命催着我干活,一边自得其乐在电脑前抱怨着,这《朝华嫡秀》的作者怎么还没更新啊~~~
嘿嘿,容尧意yin一下下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入局
若说适才谢朝华的演奏是从选曲到弹奏都精心刻意准备的话,那宋旭此番开场真可谓十分随便了。
但即便他谈得随便,却是轻易之间就获得了在场所有人的瞩目。
琴,贵在“情”上。
谢朝华的琴,技巧高超娴熟,转折之处抑扬顿挫,却是多了份匠气,只因弹奏之人的心境不再单纯。而宋旭却是信手拈来,快意飞扬,态度随意,自然不拘。
奏完一曲,众人喝彩不绝,比之刚才谢朝华奏完后更加响亮。
“姐姐,这宋旭弹得很好吗?为何大家都给他鼓掌?我可觉得姐姐比他弹得好。”谢朝容在一旁嘟囔。
“我的技艺本就比宋先生逊色。”谢朝华看了一眼眉间露出欣喜之色的谢朝容,平静地说道。
看着站在众人面前谦虚作揖的宋旭,谢朝华却从他坦然的眼神中读出毫不在意之色,居然此人可以如此洒脱,掌声追捧之下依旧安然若素,我行我素,谢朝华钦佩之情不禁油然而生,也打心底里对他生出一份羡慕来。
看楼南国使臣一副陶醉模样,皇上笑着道:“使臣也好音乐?这乐师的琴可入你耳?”
那使臣拱手回道:“陛下,贵朝能人辈出,这乐师也端得不同凡响,适才所奏之曲令在下都听入迷了。”
皇上听了这话看上去是龙心大悦,笑道:“这人的确是天赋奇才,悟性极高,是我宫中杰出的乐人。”他说着。看了眼站在中央的宋旭,接着道。“既然此人能得贵使如此赞誉,朕就将他送于楼南国。希望两国交好,日后在音乐上也能相互融和。”
这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十分惊讶,谢朝华一直注视着站在中间的宋旭,看见他在听到此言后,人微微有些晃动,手中的琴也差点滑落。
虽然此举十分突兀,可皇帝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说了,又牵扯到两国交好的话。而且不过是送个乐师罢了,楼南国使臣自然不好推辞,连忙起立行礼拜谢:“臣替吾王代谢陛下盛情。”
宋旭也跟着跪下叩拜谢恩。
谢朝华仔细打量宋旭,可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悲戚。
待宋旭起身转而朝向楼南国使臣所在之处行去时,谢朝华这才恍惚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的哀伤。
然后,他就坦然自若地站在了楼南国使臣的身后,脸上又重新露出了那对任何事情都无所谓的笑容来。他看见谢朝华投过来的目光,对她微微一笑,梨涡浅浅。风度天然。
酒过三巡,宴上的气氛轻松活跃起来,在座的大臣们也纷纷上前给楼南使臣敬酒,杯觥交错。谢朝华也自顾自饮起来,幸逢盛会,岂能不尽情享受?环顾四周。她终于对上了那道目光,不加掩饰。坦荡直接的目光,那样地无所顾忌。从开始谢朝华就感觉到了这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只是她故作不知。
而此时,她却是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举杯朝他示意,在嫣然一笑中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转头对上了身侧妹妹阿容的视线,察觉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却是冲着自己露出个灿烂无比的笑。谢朝华只做不知,嘴角一抿,也对着她妩媚一笑,“阿容,如此良辰,你我姐妹也该共饮一杯才是。”
“姐姐今日好兴致啊。”谢朝容笑着举起了杯,“妹妹我自然奉陪。”
你来我往,几杯下去,过了一会,就见谢朝华扶额皱眉,“阿容,姐姐我许是喝多了些,头有些晕,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才好。”说着摇摇晃晃站起来,一旁的谢朝容连忙起身扶住,道:“姐姐,这里是在宫里,哪里有休息的去处呢!”
谢朝华好像有些迷茫,一把握住扶着自己的手,“翠儿,你来了。”她好像错把谢朝容当成了丫鬟,看来是真有些醉了,只听她娇笑低声道,“你看那楼南国的将军,虽然长得不错,可又怎么比得上那日福茂茶馆的公子,怕是那什么汝阳王更加差远了。”
谢朝容听了这话,眼中精光一闪,却是佯装问,“福茂茶馆?”
“咦?你怎么不记得了呢?”谢朝华微微皱眉,嘟着嘴道,“那天我跟他还说了好久的话呢。”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真不记得了。”谢朝容小声问。
“就是那次去西府的时候嘛。你这死丫头,记性怎么这么差!”谢朝华好像有些不耐烦,转过头突然面露惊讶之色,有些迟疑地问着身旁扶着自己的谢朝容,“阿容,怎么是你?翠儿呢?”
谢朝华甜甜一笑,“我让翠儿给姐姐去端一碗醒酒汤来,姐姐头晕的话,还是先坐下来得好。”
“嗯,是有些头晕。”谢朝华点点头,突然转头又问道,“阿容,我刚才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没有啊?姐姐指得是什么话?”谢朝容一脸的疑惑。
谢朝华看了眼谢朝容,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说着伸手揉着太阳穴,“我头好晕……”话还没说完,就伏在案上好像睡过去了。谢朝容看着眼前伏案而卧的谢朝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谢朝华坐在院中,扇了扇手中的团扇,却又停下来,盯着手里的扇子发呆,然后随手放在一边。
入秋了,这扇子怕是无用了。
从谢焕的口中,她隐约得知大臣依然对与楼南国和亲的事情意见不统一。而皇上那里,虽然心中主意已定,可和亲的人选却是一时之间定不下来,故而只是拖着。
皇上自己没有女儿,按理是应该从宗室中选一个郡主。
可是,之前的三王作乱应该是让圣上心有余悸,郡主出嫁怕是他最不情愿看见的一个结果了。那接下来就是该在贵族世家中选一个合适的。谢家,贾家都在考量的范围之内。
而不用说。身为谢氏家族的人,又是长公主新姚公主之女的谢朝华与谢朝容姐妹自然是十分合适的人选。谢朝华想。皇上怕不是定不下人选,而是各方给他压力,让他无法最终拍板定案吧
不过皇上现在的举棋不定决对谢朝华而言,总是好事情。毕竟事情一天没定,她就多一分机会,只是这几日却是比她想象中平静了些……
丫鬟这时候走了过来,轻轻给谢朝华肩上披上了一件披肩,幽幽地叹了口气,“姑娘一日大似一日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谢朝华拉回思绪,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这丫头怎么今日有些多愁善感起来了。
可翠儿还是不发一语,眉宇间却是笼罩着愁云。
谢朝华心中有些纳闷,“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嫌弃我,不乐意伺候了?”
翠儿却是有些赌气似的不发一语,将谢朝华放在一旁的冷掉的茶端起,转身就走了。
谢朝华惊讶地看着远去的翠儿,想了想。还是起身跟着她走入屋里,走到翠儿身后,几乎有些讨好地开口,“什么事生这么大得气呢?是我说话得罪你了?如今你这脾气倒是越发大了。一句都说不得了?”说到后来,她故意用着抱怨地口气。
“听说,这次楼南使臣是来求亲的。”翠儿低声道。
“好像是这样的。”谢朝华点头。拉了拉她的胳膊,让她转身面对自己。有些莫名,“你就为这事情生气?”
翠儿抿着嘴。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下人们都在议论,说姑娘是最适合的人选。”
谢朝华低声道,“你放心,若我真的要远嫁楼南国,也不会让你跟着我去的。”
“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翠儿有些激动,“我生气,是因为姑娘有心事都不同我说。枉费我平日里一直为姑娘操心,可姑娘……”
她说不下去了,别过头,眼里闪着泪花,“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奴婢想多了。”
谢朝华怔了怔,扳过了翠儿的肩,直视她的眼睛,这眼前丫鬟眼里的闪烁的晶莹泪花,在她眼里却宛若稀世珍珠,谢朝华柔声道,“这事情还没有定论,我不同你说只是不希望你瞎操心。这府里上下,我自是明白翠儿你待我是最好的。”
翠儿抬起头,眼里光芒闪动,“姑娘如今也不小了,这终身大事虽说自己做不了主,可也该是上心了。岂能就这么无所谓,难道就任凭被随随便便嫁了不成?好歹要多用点心才是。”
谢朝华轻轻拍着她的手,无声地安慰着。
她也不是没有担心过翠儿说得事情,濮阳郡公,肖旻,然后汝阳王,一个结束又来一个,可即便她再不情愿,如今弱小的她也不过是别人棋盘里的小小棋子,任由命运摆布罢了。她能做到的,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过得了一关是一关。
主仆二人正默默站立着,各自想着心事,外面却突然走入一个下人,对着谢朝华道:“大小姐,族长夫人来人请您去亭侯府一趟。”
谢朝华有些讶异,如今她是时常去李氏那里,而且她刚刚去过,怎么又差人来让她过去呢?不及多想,连忙出府而去。
谢朝华刚刚步入李氏日常起居的内堂,就感觉到今日的气氛有些诡异。
才想抬头打量,却听李氏厉声喝道:“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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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是个新手,真的对自己没什么信心,还时不时掉收,越发有些犹豫,怕这文没写好。
可看到大家的支持,就又有了信心起来。
当然,能有留言是更好了,比如剧情啊,对这文的看法之类的,也是对尧这文日后走向的一种指点鞭策,毕竟写手写文时,会有盲点的。(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局内人
正殿的门缓缓从里打开,终于散朝了。
何元吉站立在大殿之外,今日朝堂之上,为了和亲楼南国之事,大臣们争论激烈,各执一词,连一直守在殿外的他都听得分明。
和亲楼南国……
他不由得想起那日为楼南国使臣接风宴上,她在水榭之中,衣衫飘飘,盛装抚琴,不知何意。从之前的言谈之间,他知道她是不想去和亲的,只是这样一番举动,却又令何元吉委实感到有些疑惑不解。
而她高举酒杯遥敬自己那刻,却又带着说不尽的潇洒,道不尽的妩媚……
何元吉想得有些入神,忽然感到面前匆匆走来一人,定睛一看却是谢焕,只见他站在殿外伸长脖子正左顾右盼打量着鱼贯而出的朝臣们,然后一个箭步上前,朝着一个刚刚迈出殿门的人招手,“琼叔!”
原来他是来找谢琼的。
何元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不知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让谢焕如此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只见他凑在谢琼耳边说着些什么,却是一句也听不见。
两人边走边说着经过何元吉所站立的地方,忽然“朝华”二字飘入何元吉的耳中,他不禁凝神细听,除了“福茂茶馆……麻烦……”几个字外却是再也听不清什么来。
何元吉脑海里闪过谢朝华那对清亮的眸子,心里陡然有些不安起来,却没忽略了从他身边缓步而过的谢琼朝他投去的玩味目光。
微凉的秋风轻轻拂过何元吉的面庞,他适才听得谢琼与谢焕之间的只字片语后。换岗之后就急匆匆赶到了谢府,而此时站在谢府门口。他却有些踌躇起来。
他这样莫名地跑来谢家实在是太过突兀了,可就此离去心中又委实不放心。想他战场之上杀伐决断,真是从未有过如此犹豫难决的时候。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有人轻声唤道:“何公子。”转头望去,却见一旁侧边角门上站着一个丫鬟,左右看看,知道是她在唤自己,这才走了过去,“敢问姐姐唤在下何事?”
“是我让她叫何护卫过来的。”角门后面走出一个袅娜少女,却是谢朝容。“姐姐去了侯府好些时候了,阿容有些担心,见何护卫在外,不禁就想找人商量商量,却是鲁莽了,还望何护卫莫怪罪。”她此刻秀眉深蹙,一副担忧的样子。
何元吉心中一动,“不知所为何事担忧?”
谢朝容瞟了眼何元吉,低着头。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听说,外面有谣言……”她言辞闪烁。好像有难言之隐,“是与姐姐有关的……”
“谣言?什么谣言?”
“听说是从福茂茶馆传出来的,说是看见姐姐曾经与一男子在雅间待了很久。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她小脸泛红,说完又有些迟疑。“就算真有此事的话,想来也是有原因的。”
“福茂茶馆……”何元吉眉头深锁。却不再言语。
谢朝容看见何元吉阴沉的声色,嘴角却是泛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来。
侯府内堂,檀香袅袅,寂静异常,而屋内只有两人。
谢朝华此刻端正地跪在内堂中央,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而李氏是坐在正位上,手里端过案几上的茶,好似悠然的品着,只是微微有些发抖的双手,泄露了她心中的不平。
“啪!”李氏猛地将手中的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茶水四溅,有几块碎瓷片落在谢朝华身旁,谢朝华眸子闪了闪,却是目不斜视,仍然纹丝未动,人依然笔直地跪着,低垂的头让人更加是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色。
李氏却是又静默许久才开了口,声音略显低沉的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请伯祖母明示,朝华不知究竟所犯何错。”语气十分平静。
“你在福茂茶馆私会男子一事已经被人传至街头了!”李氏声音微微发颤,“谢家的脸面都快让你丢尽了,亏我平日如此待你,你竟然如此不知检点,做出这样败坏门风的事情来。”
李氏见谢朝华沉默不语,扬声道:“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朝华并无什么要说的,此事的确是事实。”语气依然平静无波。
李氏虽然明知此事是真,毕竟这样的事情,她总是要派人去查清楚的,可听见谢朝华如此直截了当承认了,却未免还是觉得有些讶异的。
李氏冷哼,“倒是痛快。”
谢朝华此时终于抬起头,直视坐在上手的李氏,道:“只因朝华并无觉得此事有何不妥之处,我问心无愧。”
李氏听了她这话,不怒反笑,“好个问心无愧,这礼义廉耻如今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朝华一直得伯祖母关照提点,又怎会做出有辱谢家门楣之事来。”谢朝华此刻口气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委屈与哀怨,“当日朝华实在是偶然在福茂茶馆见到何护卫的,听闻他的遭遇颇为同情,才赠予他银两,如此而已。虽然此举有欠妥当,可却真的未有半分私情在里面,那天也是朝华与何护卫第一次见面而已。”
“何护卫?”李氏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你说的何护卫可是安西将军何震之子?”
“正是何元吉何护卫。”谢朝华轻声道。
李氏轻咳了声,道:“那之后你们可有往来。”
谢朝华微微一僵,好似有些踌躇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嗫喏地道:“又偶尔巧遇过几次。”她说的都是实话,只是李氏心中如何忖度就不管她的事情了。
出了内堂,谢朝华揉揉刚刚跪得有些发酸的双腿,轻轻呼了口气。想着适才李氏柔和下来的脸色,这关应该是过了。
想到何元吉。心中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有些愧疚有些无奈。她此刻把他抬出来,实在也是无奈之举。只因放眼望去,她手中可用的王牌却是寥寥无几。
出了亭侯府,谢朝华坐上了回府的马车,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和嘎吱嘎吱的车轴滚动声搅合在一起,让谢朝华思绪起伏不定,抬出何元吉只是想让李氏,让谢家知道自己还是有可利用的地方,毕竟何家如今是上到皇家。下到大臣都想着巴结拉拢的。
可是,这和亲的人选却也就只有这么几个合适的,再加上父亲与汝阳王之间……谢朝华知道她眼前还有一场艰巨的无声之战在等着自己。
马车终于停在了谢府门口,谢朝华刚刚下车走入大门,便有下人过来道:“大小姐,老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谢朝华心中一紧,想着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朝着谢老夫人院子走去,如今她最看不透的就是谢老夫人对自己的究竟是如何的想法了。此番应对还是要格外小心应付才是。
适才在李氏那里,她说的都是实话,可却也给了李氏一种假设,自己与何元吉关系的假象。
可对于自己的祖母谢老夫人。她却是有些吃不准该如何把握才是最好的。思索之间已经到了谢老夫人的屋门口,她让门口的丫鬟进去通报了声后,才抬起裙摆走入了屋内。
谢老夫人正坐在卧榻上。一旁的案几上放着个鸟笼,里边是一只通体白色的鸟。只是额上有一抹金色的毛,曾经身为皇后。看多珍奇异兽的谢朝华也看不出是何品种来。
而谢老夫人却是怡然自得地逗弄着鸟笼里的鸟儿,好一会儿才仿佛意识到人应该进来了,这才抬眼望过来,看见谢朝华的人,笑着招呼她过去。
谢朝华心下疑惑,却是一脸笑容走了过去。
“丫头,瞧瞧这只鸟儿,真是闹腾,一直到现在都没见它消停过。”谢老夫人脸色如常,语气也是平日里闲话家常的语气。
“怕是在笼子里待久了吧。”谢朝华应声回道,转而又瞅着这鸟,啧啧赞叹,“这么白得没有一丝杂色的确实罕见,而头顶那摸金色又更为珍奇,也只有老祖宗有这福气可以得了这样尊贵少见的鸟儿了。”
“这鸟还真是珍贵,就是你瞧瞧它,却是不太知好歹,每天供它好吃好喝的,却还是这么不安分。”谢老夫人呵呵一笑,“它想出笼子,可它却不知,指不定我这会儿子放它出了笼子,却是一天都活不了呢!”
谢朝华心中“咯噔”一下,谢老夫人这话是有所指吗?她抬眼望去,却在谢老夫人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来。
一番闲话家常之后,却听谢老夫人突然笑道:“你瞧瞧我这记性,差点反而忘了把你叫过来的事情了。”说着从案几上拿起一个锦缎袋子来,伸手递给谢朝华,“这原是你的东西,拿去吧。你今天也回来晚了,这就下去吧。”
谢朝华虽然心中感到疑惑,却接过来之后便起身告退了。
她没料到谢老夫人竟然不是为了传言之事叫自己,只是为了这个东西?
出了屋子,她从怀中拿出适才谢老夫人递给她的袋子打开,里面只有一支金钗。
取出细细打量,只觉眼熟。
谢朝华突然一怔,只因她想起来这支金钗正是当日她给了何元吉的那一支!
***
这章局内人,大家有没有看出来到底是多少个局呢?
其实每一个人都设了一个局给别人,而自己却又入了一个别人给自己设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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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新又晚了,十分抱歉,过了这周,下周就会稳定了。
尧提过最近工作调动,为了熟悉新业务,所以这周的工作时间十分不稳定,思路也有些混乱,脑子里面一堆事情。要交接的工作,要接手的新工作,等等……
再次对于等待更新的筒子们说声对不起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变化
谢朝容隐在角落,盯着从谢老夫人院中出来,端详手中金钗的谢朝华,双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心中怨恨无比。
她委实没有想到,这件事件竟然完全脱离了当初的设想。
那日宴会上,她看见姐姐谢朝华举杯遥敬何元吉,她也注意到远处何元吉的目光从宴会开始之时就一直落在姐姐身上。
何元吉眸中的那执着仰慕的目光,她看得分明。想起几次三番遇见何元吉,他对自己彬彬有礼却也疏离冷漠的样子;想起何元吉给御学院众女儿上课时,得知谢朝华不在那有些失望落寞的神情。
为什么?!
谢朝华她只是一个被休之人的女儿,而自己则是天朝长公主唯一的女儿。自己从小到大都长得娇艳妩媚,讨人喜欢。而姐姐谢朝华却是唯唯诺诺,除了她那双大而乌黑的眼睛之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引人注目的地方。
姐姐谢朝华她凭什么得到何元吉的青睐!
当她偶然听得姐姐谢朝华酒醉后无意说出的秘密,心中着实窃喜,她要让何元吉知道,让所有人都知道姐姐是个不知廉耻的下贱女子。
于是她暗中让人放出谢朝华私会男子的消息,而事情也正如她所料,很快这消息就传到了族长夫人李氏那里。
正在她翘首以盼,想看看她谢朝华灰头土脸的样子,却无意中看见何元吉站在府外。
这倒是天赐良机,她心中窃喜,只因她正愁这消息无法让何元吉知道。谢家在这传言刚刚起来之时。就暗中将此流言压制了下来,她的目的并没有完全达到。不想何元吉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看见何元吉听闻姐姐谢朝华在福茂茶馆私会男子时的表情,她以为她成功了。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走向竟然是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谢朝容满含怨愤地看着谢朝华,此刻她身后走来一个人,却是谢焕。只见谢焕走到谢朝华身旁,低声与她说了句话,她脸上露出惊讶难以置信的表情。
哼!装吧,打量别人不知道你心中定然得意非常。
谢朝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谢焕与谢朝华都说了些什么,只因事情发生的时候。谢焕也在场。
她现在不由得后悔万分,早知如此,适才就不应该唤住何元吉让他得知此事,从而提出求见谢老夫人的请求,如果这样的话,一切说不定都不同了。
可是,她又如何会知道,事情远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所以当何元吉站在谢老夫人面前,她看见一旁还有下朝之后得到消息匆匆而来的。阴沉着脸的父亲以及叔叔谢琼和哥哥谢焕,心中着实暗喜。
可在场所有人惊讶的是,何元吉竟然突然双膝跪地。
他说,他是来认罪的。
他说。他没有想到姐姐谢朝华当日的善举,如今竟然会让她处于这样的境遇中,而他却是起因。
他说。他就是那日姐姐谢朝华在福茂茶馆见面的男子!
这番话何元吉说得并不响亮,却足以让在场每个人听得分明。
而谢朝容看着眼前的何元吉。这辈子第一次尝到了何谓作茧自缚的味道。可她不甘心,那时她冲到何元吉面前。脱口而出,就算你想为姐姐开脱也不用编出这样一个故事来。
而他却十分平静地看了眼自己,然后又扫视了屋内的众人,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了那支金钗。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原该是她站在一旁看着姐姐谢朝华羞愤无地自容的,可如今她只觉得何元吉手里的那支一闪一闪的金钗,仿佛在嘲笑她似的。
谢朝容看着谢朝华远去的背影,搭在树干上的左手指甲几乎深深扎入树皮之中,然后她毅然而然转身朝新姚公主的院落走去。
她是绝对不会让她顺遂如愿的,自己得不到的,她也休想得到!
静夜。
屋内只燃了一支蜡烛,烛火映照下,桌上的金钗熠熠生辉。
谢朝华瞅着面前的金钗,思绪纷乱,心久久无法平静。
那日夜宴上,她知道自己朝何元吉敬酒,妹妹阿容都看在眼里。而她也是故意将福茂茶馆的事情说与她知晓,谢朝华知道,妹妹阿容是绝对不会错过这样一个打击自己的机会的。
然后,果然不出所料,才几天功夫,李氏就找上了自己。
谢朝华早就想好应对之策,她知道只要自己略微提一下何元吉,谢家,李氏都会重新考虑和亲的人选。谢朝华赌得就是这一点,而她也知道,李氏即便从她口中得知此事,也不会明着去与何元吉确认的。
何家,绝对是谢家想攀的一门亲事。而她一个女孩子可被他们利用的地方,不外乎是被送出去嫁人这条路。
只是,谢朝华万万没有想到,何元吉竟然会跑到谢府,对着谢老夫人一干人亲自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当她从谢焕口中知晓这一切后,心中感触万分。何元吉耿直坦率,他是真心关心自己,也是为自己担忧,对此她心中感激莫名。
只是,他这样一番举动,却是极有可能让妹妹阿容越发心生恨意起来。
原本这件事情,谢朝华想着只要李氏心中有数便可,妹妹阿容到时候见此事莫名其妙悄无声息地过去,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会开口想问的。只是如今这样一来,事情怕是又会多生出许多变故来了……
一夜辗转,谢朝华在天亮之际方才略微睡去。
早上,朦胧中被翠儿叫醒,起来梳洗时,她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尚未完全清醒。
“姑娘,昨夜里没睡好吗?怎么精神这么不好。”翠儿眼中流露出关心之色。
“半夜醒来,就一直睡不着。”
“姑娘这就去请安吧,早去早回,回来后可要好好补一觉才是。”翠儿说着,顿了顿,又道,“听说何公子昨天来了,为了福茂茶馆的事情。”
福茂茶馆来龙去脉,翠儿是十分清楚的,只听她犹豫又开口,“姑娘,那日茶馆的事情,我……”
说着她突然跪了下来,“奴婢不知道为何福茂茶馆的事情会传了出去,我一个字也从未对人说起过,姑娘!”
谢朝华赶紧伸手扶起她,“你啊,就知道瞎想,我有说过是你吗?快起来吧,当日茶馆里这么多人,指不定是谁说的。”
翠儿低着头,眼眶红红的,微微抽泣,“不过,如今何公子这样一闹,说不定反而是好事也未可知。姑娘的终身,指不定就有着落了呢。”
谢朝华看了看翠儿,心中暗叹了口气,事情怕是无法如她所想的那样,只是也不想说与她知,免得她又担忧操心的,便伸手在翠儿的额头上弹了一下,“整日只知道胡思乱想的,还不快去给我拿衣服来换上,再不出门,今日就晚了。”
翠儿这才猛然醒悟过来的样子,赶紧伺候谢朝华穿戴。
谢朝华如往常一样,先去新姚公主处请安,刚刚走到院门,见门口比平日里多了好些下人,定神细看,明白昨日父亲谢琰应该是在这里安寝,虽然这么多年下来,可每每碰见,心中依然还是感到别扭。
“大小姐,老爷说让小姐来了之后去回话。”
谢朝华抬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那是徐伯。据说他在父亲还只是孩童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伺候了。
印象中,徐伯一直沉默少言,只是谢朝华每每都能感觉到他投向自己的目光是带着慈爱怜惜的。
而此刻徐伯没有看向自己,他的眼里有一点慌张,表情却是带着一丝愁苦和无奈。
谢朝华心中苦笑,怕是为了和亲的事情吧。她暗暗深吸一口气,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该来的是跑不掉的。
“劳烦徐伯带路了,我随你去见父亲。”
父亲出使楼南国回来之后,除了在那日皇后举办的家宴上见过一面,谢朝华几乎没有怎么见过他。
记忆里,前世的父亲,终日抑郁,她那时总以为父亲是为了母亲的缘故,如今看来,自己的想法还真是幼稚可笑。此次父亲出使楼南国,谢朝华从一些蛛丝马迹里,隐隐感到父亲应该是私下里与汝阳王达成某些共识。
可究竟他们谈妥了些什么呢?她无从得知,不过她唯一确信的是和亲定是其中的一部分。
思绪还千回百转,前面走着的徐伯已经停了一间屋子前:“大小姐,到了。”
谢朝华回过神,抬眼打量,虽然她天天来这里请安,可眼前这屋子她却是从未到过。
门被徐伯轻轻推开,他躬身示意谢朝华进去,谢朝华才刚抬脚跨入屋中,身后的门则又被关了起来。
屋内有些黑,没有旁人,灯也是稀稀落落的,这个水气氤氲的早晨,不只是谢朝华精神不济没有睡醒,还是怎么,在她眼里看去,一切都仿佛酣睡初醒一般懵懂而乏力。
幽暗的光线下,父亲谢琰正坐在窗下,眼前摆着一盘棋,此时他仿佛正全神贯注与眼前的棋局中。(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反击
谢朝华缓步上前,谢琰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转过脸来,对着她平淡地说了一声:“是朝华啊。”淡得如同过去多少次见面请安时,他的应答。
谢朝华抬眼看向面前的父亲,他清俊的面容在光影明暗中显得越发消瘦,想来是这些日次出使楼南国奔波劳累,何况还有不少事情让他耗费精力应对。
她垂下眼,瞥见谢琰的一只手正无意识地抚摸着榻上的矮几上的一个紫檀木盒子。
“这是你母亲当年留下来给你的,打开来看看吧。”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谢朝华依言而行,走上前,这古朴的紫檀木盒子,散发着幽幽的香气,她心中陡然有些恍惚,一时间鼻子发酸。
“打开吧。”谢琰轻轻咳着,语气有些僵硬。
盒子里是一支白玉簪,造型简单而古朴,玉质温润,通体莹白,隐隐含光,就这么无声地躺在绛红色的锦布中。
谢朝华认得这支簪子,她怎么会忘记,这正是前世自己入宫时母亲交给自己的那一支,也是她前世最后一刻身上戴着的唯一一件饰品。手指止不住抚摩,光滑冰凉的触感让她激动而又伤感,那一刻,仿佛感觉有只手轻柔地将这支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中,说:“当年我出嫁时,你外婆也像我如今这样给你挽发。”
那话语温柔的仿佛春天暖暖的微风,在谢朝华平静的心水上吹起层层细碎却连绵不断的波纹。
一旁的谢琰却是不看她,只把弄着手中的棋子。
“今日我就将这东西转交给你可好?”
“是。”她能说不好吗?
谢朝华默默盖上盒子。先不管这簪子为何突然变成是母亲让父亲转交的,今日父亲叫自己前来。将这白玉簪交给自己究竟是何意图?她不会不明白这白玉簪之下隐含的深意。
她马上年满十五了,及笄也就意味着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
谢琰突然开口:“记得那年家里说要让瑶妹妹去给安隽王当王妃。我当时心中老大不乐意自己的妹妹给人家去当填房。可后来,看她与安隽王相处得很好,心中的结也就解了。”
父亲这话锋转得有些突兀,还提起了当年的往事,谢朝华不知如何接口,默默站着无语。
谢琰瞟了她一眼,“虽然瑶妹妹不是旻太子的生母,可她一向心软善良,嫁过去之后。视为几出。你难道不奇怪为何他今日会站在了贾氏一边吗?”
谢朝华心中“咯噔”一下,忍不住抬头疑惑地看着父亲,她一直认为肖旻只是因为不想寄人篱下,难道其实这中间还有别的原因?
见父亲却是弯弯嘴角,“你瑶姑姑怎么说都是安隽王妃,皇上登基之后,为何没有对谢家下手?你以为只是因谢家盘根错节之故,皇上下不去手么?可为何这么些年对谢家不抑反扬呢?”
谢朝华心中一震,却听父亲继续道。“只因当年你瑶姑姑为了谢家,牺牲了小我。”他此刻声音有些微颤,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谢朝华在袖子里握紧了拳头。
“当年的事情,其实大人们也都是不得已。你母亲想来是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可是却不能够。”谢琰说这话的时候,一直低垂的头此刻却是抬起来。双目注视着眼前低眉顺目谢朝华,“你如今也不小了。有些道理也该懂得。身为谢家人,要知道学会放手一些东西。如你瑶姑姑一样做到为谢家牺牲。”
谢朝华一直没有说话,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她低垂着头,心中难受无比。
虽然早知道父亲今日让她来此,定然是有话要与自己说,可真当他这话说出口,心还是一阵刺痛。
他说要让自己知道牺牲,可她想对面前的人说一句,我是你的女儿啊!你究竟有没有为我的幸福快乐考虑过半分?
忽地,她陡然觉得一切都没有了意思,自己瞻前顾后,费尽心机,得到了什么?她此刻只觉得无限心灰,无限疲惫,就算此刻父亲说要让自己和亲,她也认了。
前世今生,她的幸福生死都操控在别人的手里,每一件事情出现,她都诚惶诚恐,绞尽脑汁去应对,她不想再争!不想再抗拒!就这样吧……
眼睛突然瞟见案几上那个紫檀木盒子,不行!她还没有失去一切,没有了父亲,她还有母亲。
想到这里,谢朝华掉下了眼泪,一是因为需要,二也是真的感到悲伤。
“父亲,朝华都明白了。您的教诲朝华会牢牢记在心里,为了谢家,即便让我去和亲,我也愿意。”谢朝华伏拜了下去,低头抹着眼泪,好似下定决心一般。
谢琰听了这话,转头定定地看向谢朝华,谢朝华此刻也抬起头回看他。她此刻终于看清,眼前的人是她的父亲,可却也是亲手推她入地狱的人,这一刻她才真正决定豁出去了。
他听了这话,点点头,“好孩子,起来吧。”
谢朝华走出屋子,浑身无力,背后已经湿透。萧瑟的秋风吹过,透心凉,让她止不住打了个冷战,瑟瑟发抖。
想起还未给公主请安,深吸几口气,咬牙让自己提起精神,往公主住处走去。
一进得新姚公主日常起居的屋子,就看见一个娇俏的女孩子翩然而至,不是妹妹谢朝容还会是谁?
只见她一脸好奇,“姐姐,父亲一大早找你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为了何公子的事情?”
谢朝华勉力让自己笑了笑,适才的经历让她虽然调整了许久,如今依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阿容,你没看见你姐姐乏了吗?还缠着她作甚。”新姚公主在一旁开口,“朝华若是累了,早些回去吧。”
谢朝华此时的确再没有精力去应付她们母女,便应声而出。
一旁的谢朝容看着离去的谢朝华,表情高深莫测,一转身,又走回自己母亲新姚公主身边。
极轻的脚步声,翠儿捧着茶进来。
谢朝华端起一杯涩涩浓茶,这是她一回来就让翠儿去泡的,苦涩的茶水顺着喉咙流入五脏六腑,她却不觉得苦涩得难受,只因比这更苦更涩的味道她都尝过了。
突然感觉到有目光注视自己,抬眼看去,却是翠儿一脸关心直盯着自己看。
谢朝华定了定心神,冲着她笑了笑,举起杯子道:“这茶可真苦,不过提神。”说完,一饮而尽。
翠儿接过谢朝华递过来的空杯子,今日小姐回来的时候,她就感到小姐的精神有些恍惚,不同往日,可她也知道,若是小姐不打算说的事情,她如何问也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如今看见她的样子,好像是又恢复如常了,心中才稍稍安定下来。
一杯浓茶下去,她的思路也终于慢慢清晰起来。
想起适才后来父亲与自己说的话,虽然说的含蓄,可她到底从言谈之间听出当年的一些端倪来。
原来前世她从肖睿口中得知的,也不过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瑶姑姑当年嫁给安隽王,的确是谢家出于安抚笼络安隽王,这位昔日皇嫡长子的目的。而安隽王娶谢瑶为妻,自然也是为了拉拢谢家,作为争夺皇位的政治资本,这场婚姻本来就是一场为了政治利益而结合的亲事。
瑶姑姑与安隽王之间本就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一个是满心只在皇位上的王爷,一个是花季单纯少女。
可没料到,当今的圣上在皇位争夺上取得了胜利,而谢家在这之前就已经看出大局已定,竟然调转立场,暗中与昔日的六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暗通曲款”。谢瑶则摇身一变,成为了谢家安插在安隽王身边的一颗棋子,为谢家,为六皇子搜集了不少情报。
而最后的结果就是,安隽王惨败,而谢瑶也追随他于黄泉之下。
谢朝华想,安隽王当日难道始终没有对瑶姑姑心生怀疑吗?而瑶姑姑若是真的只是作为谢家的密探的话,她本不需要自尽的。可她却是以自尽为肖旻获得了一条生路。
她想,瑶姑姑最终应该是爱上了安隽王的吧,一边是血亲,一边是丈夫,她不能两全,最后她只能选择这样一条路,保全了谢家,却把自己的生命给了她的男人。
肖旻他知道当年是谢家至他父亲与死地吗?若是知道的话,那他这次向贾皇后倒戈的目的就不是如她之前想得那样简单了……
不知不觉,手心里已是出了一层汗。
她觉得这地方她再也待不下去了,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如蔓藤一样,紧紧缠绕着她,让她无法呼吸。
父亲今日找她前去,虽未明说,其实应该是已经决定让她去楼南王和亲。今日这番话,也是让她跟瑶姑姑一样,为了谢家,成为安插在楼南国的一颗棋子。
只是这次的她再不会认命。
夜晚,谢朝华辗转反侧,索性披着衣服起身。
她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把造工奇特的短刀,上面蓝边白底的图案真是楼南藩王的标志。当日她留着这把匕首本也没有想过会有用到它的时候。
想到之前她设下的局,如今也应该是时候了,眼前仿佛又见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闪着妖冶的光芒……(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浮生若梦
第六十八章浮生若梦
谢朝华从那日宴会之后,一直在等,只是……
她又看了看眼前的那把短刀,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动静,难道是她料错了?
忽地,一个影子遮住了灯光。谢朝华抬眼望去,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面前,蒙着面,浑身上下一身黑色夜行衣,可那双怎么都掩饰不去的琥珀色眼睛,在昏暗中格外明亮。
谢朝华倒是没有料到这人竟然会如此直接登堂入室,找上门来了。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不动声色地开口道:“阁下深夜造访,有什么事情吗?”
这人轻笑一声,却不说话,径自坐下,还给自己倒了杯茶,眼睛有意无意朝桌子上那个盒子扫了一眼,抿了口茶,方才开口,“小姐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谢朝华笑了,“这是昔日擅闯皇宫贼人留下的东西,我原留着也没用,给你也可以,只是你拿什么东西来换呢?”那日赴宴,谢朝华故意将这把短刀带在身上,别人看见也只以为她这是特意为了迎接楼南国使臣特意应景装扮,却不知她是有针对性带给某人看的。
那男子一耸肩,“既然小姐不肯割爱,那就算了。”说着就要起身走人的样子。
谢朝华却依然坐着,对他的离去仿佛无动于衷,低着头,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宋旭。”
那人离去的身影陡然停住,装过身盯着谢朝华看。
谢朝华不痛不痒地会看他,“我要的东西其实也很简单。对阁下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这样的好事我劝阁下还是好好掂量。”
“没想到谢大小姐养在闺中。知道的事情却不少啊。”那人慢悠悠又踱了回来,看着谢朝华。“我知道你要什么。”
谢朝华笑了笑,“彼此彼此。”
他又把谢朝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啧啧道:“你与我听见的大不相同。”
谢朝华倒是真有些好奇,“你听见的是怎样?”
“知书达理,温婉贤良,……”
他话未说完,谢朝华已经笑得厉害,“这种随口说的话你也相信?不这么说,还有谁会肯娶我入门呢?”
那人就这样站立着看谢朝华笑了许久。才轻轻咳了咳,“你的事我只能尽力而为,和亲楼南王的人选也不是我能定的,再说……”
谢朝华打断他,“阁下太谦虚了,依将军的本事,此事定然轻而易举。”
身份揭穿,他也不慌不忙,道:“彼此彼此。谢大小姐也好能耐。”
谢朝华站起来。整了整衣袖,嫣然笑道:“夜已深了。朝华就不多留了,还请自便,朝华在此敬候佳音。”
那男子却没有动。反而抬手自脸上扯下面罩,露出真面目来。
那正是谢朝华在夜宴上看见的那个楼南国将军,“小姐就这么不想嫁给汝阳王吗?我们的王。文韬武略,器宇不凡。”他轻轻一笑。颠倒众生,这样俊美的男子别说楼南。怕整个天下也是难见的。
谢朝华微笑,“如今就算小女子敢嫁,怕是汝阳王也不敢娶了吧。”
眼前的男子,无论是贼还是将军也罢,谢朝华却是知道他还有另一个身份。
谢朝华这话说出,对方却是很沉得住气,笑容愈加魅*惑,声音也愈加温柔。他缓步走到谢朝华身边,身上特有的香气顿时将谢朝华笼罩住,他的声音低沉柔和,就好似在耳边呢喃,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和亲本就只是一场交易罢了,双方各取所需,她不愿意又何必问理由。他又不是不明白这和亲的作用。
“朝华。”他开口轻唤着谢朝华的名字,温润低沉,静夜里,空气流动中仿佛都带上了丝丝暧*昧,他的手抚上了谢朝华的臂膀,这样亲密的接触是那样不妥当,谢朝华却不感觉到突兀,仿佛受着蛊惑般抬头看他,他的眼睛如夜空那样深沉,像星星那般清澈,令人安心。
他的声音越发温柔:“朝华,你累吗?”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这妩媚的月夜下仿佛带着一股魔力,伴随着他周身淡淡的香气,如洪水猛兽般击溃谢朝华心中的提防,却又似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渗透谢朝华的神智。屋外的虫鸣声也渐渐听不见了,只留下他的低喃声徘徊在耳边,缠绕在心田……
好像感觉到他的手臂绕到了自己的身后,轻轻一带,谢朝华就落进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男人的怀抱总是能带给女人安全感的,谢朝华贴着这散发着温热的身体,她的感官只感受到他的双手牢牢将自己禁锢,却想不来要挣扎,反而越来越放松了下来,仔细听着他说话。
“朝华,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在。”谢朝华呢喃着,这声音似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这些年来,你应该很累了。”他的头埋在谢朝华的颈项里,话低响在耳边,“你这样弱小无助,我不看着不忍心,让我给你依靠吧。”
真的是累了吧,谢朝华怔怔想,连他都看出了自己的疲倦。
“相信我好吗?”他的手又搂紧了几分,谢朝华整个人沉浸在他男子气息中,伴随着周身温和惬意的芳香,身子,不由自主变得越发酥软了。
“我……”
“你什么?”他问,“你……关于宋旭你都知道些什么?”
宋旭?是的,她知道宋旭是个乐师,却又不止是个单纯的乐师。前世的经历,让她知道很多。
“宋旭……那个乐师琴弹得很好。”
“不。不是这个,不是乐师。”芳香中,他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梦中,“宋旭真正的身份,你是如何得知,还知道用来威胁我?”
“威胁?”谢朝华有些迷茫,“我不想威胁谁,是他们……我想离开……”
那个说话的人笑得有些无奈,可他的怀抱是那么温暖舒适,让谢朝华情不自禁闭上眼睛,倾听下去。毕竟,前世今生,多少年里,从未有人这样拥抱过自己。
“朝华,我很欣赏你。”他说,“我会对你好。等此事结束,我们远走高飞,不离不弃,好吗?”
“不离不弃?”
“对!你可相信我?”
“相信……”
“那告诉我,你父亲同你都说了些什么?”
“父亲?……”
“对!你父亲可有告诉你,嫁给汝阳王以后要做些什么?楼南国里有多少细作是你可以调动的?”
“我……我不知道。”那人好像眉头皱了皱。
“那告诉我,我当日偷入京都的事情,你还有同谁说起过?”
“可是……我……不可以说……”
又是无奈一笑,香气越发浓郁,“为什么?”
“为什么?”谢朝华的声音已经是叹息,“因为我还不想死。”
“谢朝华!”
猛地。谢朝华被推了开去,四周的香气也随之淡下。只是她的肩膀还被人用力抓着,“看样子你是想跟我摊牌了!”
“阁下记性不好啊!”谢朝华冷冷迎上他微怒的脸,扬了扬下巴,“小女子刚才貌似就已经和您摊了牌了。只可惜,您好像根本没有在意。”
夜风吹进窗户,将那股香气吹散,一如他之前的那番柔情蜜意。
而他的眼神,此刻流露出一种不可遏抑的恼怒和杀气,仿佛主宰者的神态用高高凌驾在上的气势看着一个忤逆者。谢朝华只觉得眼前此人危险无比,然而也只是那一瞬间,下一刻,这股气势却是一闪而逝,只留下嘴角淡淡的笑容,表情温和,“在下相信谢小姐是个守信的人。”
他点点头,看样子是打算离去了,谢朝华仿佛看见他眼里好似有抹欣赏之色,只听他叹息道,“谢朝华,为何你是谢家人?”
谢朝华笑,苦笑,“命由天定。”
那人爽朗一笑:“在下终于明白为何你父亲独独挑你嫁汝阳王。而你不想嫁汝阳王,是不是不想像昔日的安隽王妃那样喝下那杯鸩酒?”
谢朝华浑身一震,却是说不出话来,那人低沉的笑声还在耳畔,人却是走了,他最后一瞥意味深长。
环视空空的四周,谢朝华突然觉得浑身发软,整个人跌坐在椅子里,她只觉得疲惫不堪,缓缓闭上眼睛,鼻间仿佛还能闻见适才残留下来的香气。
那是楼南国特产的迷香,令人恍若入梦,畅所欲言。想不到他竟然对自己用上这样珍贵的迷香。
若不是前世她着过这迷香的道,对它的味道尤其敏感,今日怕是劫数难逃了。
谢朝华低下头,她此刻紧握的左手几乎无法展开,用另一只手轻轻去将它扳开,却还是免不了一阵钻心的刺痛从掌心传来,秋夜,天气已寒,可额头却还是泌出层层汗水。
半天,她紧咬牙关才把紧握着的手扳开,将手凑近烛台,“嘶”她还是忍不住轻抽了口气,只见掌心四个指甲血印,血已经干凅,疼痛却是持续不断。只是若不是这样的痛,又怎么可能把她从适才迷失心志的边缘拉回现实。
灼热的烛火边上,谢朝华的手却是冰凉冰凉。
隔天晚上就从宫里传来了消息,说是汝阳王看了送去的画像,十分中意谢朝容……(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表白
先说声抱歉,昨日断更了。
实在是公司临时有客户来,要接待。昨日一天在外,晚上还去送机。
这就是无存稿的杯具,一旦有突发事件,就面临断更。
哎,这也是尧写文到现在的第一次断更
感谢卿噬、美目盼兮YXQ的粉红票!!
还有闲来读书忙的一直支持,你的长评尧刚刚看到。很感谢!
***
一晚上,不时听见从谢朝容院子里传来的哭闹声,她自然是不愿意嫁过去,最后因为谢朝容的牛脾气发作,弄得整个谢府一晚上都不安宁。
第二天一大早,谢朝华正坐在铜镜前梳洗,便有下人来报,说是公主今日入宫去了,让谢朝华不用去请安。
谢朝华心中了然,新姚公主入宫自然是为了昨晚的消息,她当然也是不愿自己女儿远嫁的。
突然一阵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原来是丫鬟拉起了帐子,谢朝华伸手推开窗子,今日可又是个难得的明媚好天气,侯门深深,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跳出去,真正享受这美好阳光。
“姑娘夜里睡得可好?”话音刚落,苏嬷嬷挑着门帘进得屋里来了。
“多谢妈妈关心。”谢朝华打量一下苏嬷嬷,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是看着即将送上祭台的祭祀品。
苏嬷嬷眼珠一转,挑眉咂巴着嘴,“想不到那汝阳王竟然看着画像就看中我们二小姐了。不过,二小姐的确长得好。也难怪那藩王会看中。”她又略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最开始,让姑娘去和亲的可能性最大呢。谁知道这中间会多出这档子事情来。”
“公主今天入宫去,只怕这事情如今到底如何还难说吧。”一旁的翠儿插嘴道,只见她满脸忧色。
苏嬷嬷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朝华,道:“听说前几日何家少爷来过府里?”她说着又扯到其他地方去,“可惜,我竟没缘分见到。这何家少爷如今也有十七八岁了吧,当年我曾经见过一次,哟!那小模样儿长得可真是讨人喜欢呢!不过,我听老太太口气。对他大是赞扬。”
这话里,怎么听都有暗示自己要抓住何家的意思,谢朝华心中冷笑,却不答话,看苏嬷嬷还能说些什么。
苏嬷嬷看谢朝华没有动静,果然有些沉不住气,“听说,那何家少爷自己也说姑娘也算的上是他的恩人了,有这样一层关系。倒是要好生利用才是。”
谢朝华看了一眼苏嬷嬷,低下头,好像有些踌躇,“这……这……”
“姑娘。我说这话也是为姑娘着想,眼下可是到了紧要关头,今儿公主入宫。万一有个什么变数,到时候说不得可还是会让姑娘嫁过去。”苏嬷嬷一脸焦急。看着倒是真有几分担心,“我一个老婆子。虽然外面的事情不太明白,可也知道这何家如今是皇帝眼前的红人,要我说,姑娘应该找机会与何家少爷提一提,让他出面帮忙说说……”
“这如何使得,大恩都不言谢,且不说我与他也不过只是小恩小惠,再说,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好私下找他,实在不妥当。”
苏嬷嬷大急,“我也是为姑娘好,如今眼下都这样了,姑娘也不想想今日公主入宫是为哪桩?倘若有个万一,岂不是要远嫁了!”
谢朝华迎上苏嬷嬷的眼睛,淡淡一笑,“真是让我嫁,嫁就嫁了吧。反正早晚都要嫁人,嫁给汝阳王怎么说都是做王妃,当正室的,也算好的了。”
当天,新姚公主回来,就去了谢老夫人的房里。
隔天又有消息传来,说是皇上推说谢朝容上有姐姐谢朝华尚未出嫁。可是楼南国使臣却说他们汝阳王十分固执,执意要娶谢朝容,而且还暗暗指出谢朝华并非长公主之女。若是如此,作为退让,同意将谢朝华纳为侧妃。
谢朝华听见这个传闻后,忍不住冷笑。这个汝阳王,坐享齐人之福,还好像受尽了委屈似的。
翠儿听见这个传闻,十分焦急,整天时不时出去打探消息,还让谢朝华去老太太那里求个情,可谢朝华却是十分淡定悠闲,如往常一般无恙。
这天,谢朝华突然觉得有些百般无聊,心中只觉烦躁,遂让丫鬟备下纸墨,练起字来,仿佛想借着笔墨让自己平心静气下来。伺候一旁的小丫鬟却同她嚼起舌根来:“听说这几日二小姐闹得厉害,连老太太哪里都说不用她去请安了。”
谢朝华有些心不在焉,这些日子她自然也会时常听见妹妹阿容的哭声,也知道她曾经去老太太屋里哭闹过。
她不由忽然想起前世里听过的传言,说那汝阳王的母亲是个严厉且脾气古怪的,这样看来妹妹谢朝容这脾气倒是可以与她一较高下的,想到这,心中竟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记得前世嫁去楼南国的姐姐,性格温顺婉约,听说是受了这老太太不少气的。妹妹阿容这样彪悍的个性,恐怕嫁过去,到了那边也不会吃亏。
她暗叹口气,其实人的命运好坏,一半看造化,一半看手段。
正想着,突然翠儿从外面急色匆匆地小跑进来,看见谢朝华身后的小丫鬟,却突然慢了下来。
谢朝华瞟了翠儿一眼,淡淡吩咐那小丫鬟出去,转而对翠儿道:“究竟什么事情,这么神神叨叨,急急忙忙的。”
“姑娘,我听门廊外的小厮们说,你与何公子的事情在外面都传开了!”
谢朝华却是不惊不乍,手依然稳稳地临摹着字,“都传了些什么?”
谢朝华过于淡定的模样让翠儿有些奇怪,略愣了下。“外面都在传,说当日何公子因遭家中继母陷害。流落福茂茶馆之中下棋为生,幸得小姐你相助。感其身世,又见何公子器宇不凡,赠予银两。”
“虽然有些过,倒也说得八九不离十。”谢朝华十分随意地道。
“还有呢!”翠儿急忙忙开口,“说……说你们两个是郎才女貌,天定姻缘,难得佳话一段。”
“哦?”听到这里,谢朝华微微皱眉,不再说话。
又过三日。皇宫下了圣旨,封谢朝容为平宁公主,赐婚汝阳王楚楠忻。御前三品带刀护卫何元吉封和亲大将军,护送平宁公主远嫁楼南。
是夜,京都的上空升起了礼花,天空顿时五彩斑斓,庆祝天朝与楼南世代永结秦晋之好。
而沉浸在这烟花欢宴之中,却有又有多少人心中戚戚焉。
谢府这日灯火通明,举宴欢庆。这亲事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自然是应该感恩戴德的……
谢朝华看着强颜欢笑的新姚公主,昔日,她仗着公主身份得偿所愿。嫁得心中良人,可如今她的女儿却没有她当年的好运了,远嫁楼南。今世都未必再能相见,母女分离。一如她谢朝华一样……
看到眼前的结果,谢朝华应该是高兴的。可不知怎么,心中滋味万千,暗暗离开,独自往院中走去。
天空中的烟火已经燃尽,太平盛世,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时行乐才是。
谢朝华看着烟花绽放的天空,心中却是有些不安起来,有些事虽与前世记忆不太相同了,可那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根本无法力挽狂澜。
“谢姑娘。”
谢朝华心中暗叹,他到底还是出现了,转过身,“何将军。”
何元吉年轻俊逸的面容在这个月色朦胧,烟花盛开的夜晚变得有些模糊,唯有他的眼神依然那样清澈幽邃,他站在原地未动,轻声说:“请放心,一切有我。”
谢朝华嘴角弯弯,心中却是百般滋味。
“你笑什么?”他急切切地问,有些恼羞成怒,又带着淡淡的离愁。
谢朝华转过身,背对他,“我笑,无论乱世还是太平盛世,在这天下间,无论身为将军的你,还是闺阁之中的我,都是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
一片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何元吉清朗而坚定地声音在谢朝华背后再一次响起:“我明白,以我现在的身份功勋是无法做主,但是请你相信,不出五年,等我建功立业之后,我定会来迎娶自己情之所钟的女子。你……你……”
谢朝华只觉得身后有人靠近,靠得很近。微凉的秋夜里,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得热气,忽然肩膀被人抓住,人也被硬转了过去,猛然间对上一双热切、紧张、彷徨、焦虑……各种情绪,你都可以从他那清澈的眸中读出来,那样直白,毫无掩饰。
“我希望你能等我,待我凭借实力建功立业之时,定会上门求亲。”他言词那样恳切,目光那样真挚。
谢朝华低头不语,听他这番话,心中感动万分,却又有种无法与命运相抗的无奈,等他再回京都之日,自己都不知身处何处了……
过了许久,谢朝华斟酌良久,才开口轻声道:“只愿将军能平安归来,朝华在家日日为将军祷告祈福的。”
抬眼对上何元吉晶亮的双眸,一如记忆中那样充满自信,他此刻脸上的洋溢的笑容是那么愉快,俊朗的面容散发着夺人的光芒。
谢朝华看着眼前的何元吉,她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直接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也知道他这番话出自真心。
谢朝华是感动的。
看着眼前信心满满的何元吉,她不由暗自叹气,男人终究是想证明些什么,求取功名,建功立业,上场杀敌。虽然他们心中可能会有不舍,可他们也总是要女人来等待。
瑟瑟秋风吹过,有片落叶落在谢朝华肩上。
冬天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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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版主苏弄玉大人为《朝华嫡秀》建立的高级群^_^。(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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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归哭,闹归闹,冬天第一场雪初降的时候,谢朝容还是迎来了出阁的日子。
出嫁的前夜,午夜子时,天空中忽然飘起雪来。这场雪来得比往年都早了些,谢朝华一直没有睡着,索性起身,随手拿过一件衣服披上去看雪。
许是下雪的关系,屋外黑沉沉一片,谢朝华提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灯笼站在廊下,抬眼间眼前一片漆黑,只能看见微弱灯光照到的近处几片飞雪飘落在身旁。
夜很静,谢朝华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孤独与寒冷,一如她前世永安宫中十多年的岁月……
“小心着凉,夜深雪重。”温润的声音在身后突兀响起。
谢朝华陡然一惊,手一个不稳,灯笼落地,周围顿时陷入一片昏暗。她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过去,一片黑暗,脑中却自然浮现出那双妖冶的琥珀色双眸,她叹息道:“早习惯了。”
今夜,她已没有一丝与来人相斗的意思,黑暗也让她感到一丝安全。伸出一只手,眼睛虽看不见,却愈发能清晰感受到片片雪花落在手心中的感觉,凉凉的,瞬间化成了水,好像谁流的泪。
黑暗中传来轻微的窸窣声,然后一个温暖的气息靠近,谢朝华正犹豫要不要退后,一件温暖厚重的裘衣便落在了自己的肩上。她怔了怔。双手无意识将衣服拢紧,陡然而来温暖让久站在寒风中的她有些不适应。打了个颤。
那人的举动有些粗鲁,谢朝华却在这鲁莽的举动中感到一丝温柔。陡然间有些失神,恍惚之中,差点沉溺在这冬夜里难得的温暖之中。忽然迎面刮来一阵风,让她猛然回神,“没想到,阁下倒是还挺会照顾人的。”语气故意带着浓浓的调侃。
她说着转过身进屋,那人却好似站在原地没有动静。谢朝华也不管他,只从书架上拿下那个木盒子,取出短刀。出了屋子,伸出手,对着眼前的一片漆黑道:“你此趟目的已经达到,可以走了。”
对面久久无语,过了好久,谢朝华只觉手上一空,接着仿佛听见一声轻叹,“明日,是你妹妹出嫁之日。”
谢朝华在黑暗中笑了笑。“那也是阁下娶亲之日,要恭喜你了。愿你夫妻恩爱,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身份陡然间被说破。那人也不惊讶,只笑,暗夜里的笑声传入谢朝华耳中。只觉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其实,你想离开谢家。我可以带你离开的。”谢朝华感觉到那异性的气息离自己更近了,“如果你愿意。现在也不晚,我仍可以带你走。”
“走?”谢朝华笑了笑,冷笑,“在这与跟你离开有何不同?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跳入另一个罢了,所不同的,不过是你那个更大而已,这又何必。”
“一个女人,丈夫才应该是她最终的依靠。”语气里有丝烦躁,也有丝恼怒。
话音刚落,谢朝华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拉住,她尚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落入一个怀抱里,一个仿佛想将她永远禁锢的怀抱。
而她此刻靠上的胸膛是那样宽阔,腰上紧搂着她的双臂是那样有力而坚实,周身被那股异性的气息密密笼罩。一个冰凉又带着刺意的下巴重重磨蹭着她柔嫩的颈窝,又痒又疼。
谢朝华陡然一震,思绪完全被那熟悉的话语给,相似的话曾经也有人同自己说过,她一时之间意识变得有些恍惚,记忆也有些紊乱,喃喃低语:“至近至远东西,至亲至疏夫妻,这世上,我能依靠的怕只有自己。”
那双手臂,却将谢朝华又搂紧了几分,呼吸灼热而烫人,直直地喷在她的肌肤之上。
谢朝华此时已经回过神,也不惊慌挣扎,在他的怀里淡淡一笑,“阁下多保重,也许以后再不能见面了。不过,说起来我们并未真正见过面。”她知道他那夜露出的面目也并非是他的真容,不然整个朝中又岂会无人认出?
这话刚刚说出口,谢朝华只觉对方松开了自己,周身温暖陡然离去,让她在寒冷黑夜里忍不住一个哆嗦,手却是被另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握住,下一秒只觉一个冰冷的物件放入自己手中,是那把短刀。
“谁说不会再见面的?”带着笑意而自信的声音,“这东西就给你,作为他日见面的见证。”
谢朝华听了这话,心中一惊,刚要开口,只觉有亮光在一旁亮起,伴随着吱吱开门声,翠儿的声音也同时响起,“姑娘?”
“我在这里。”谢朝华应了声。
陡然一道的光芒亮起,刺得在黑暗中的谢朝华几乎睁不开眼,只听见翠儿抱怨的声音在身旁近处,“这么冷的天,姑娘怎么就这样跑出来,这还了得……”絮絮叨叨。
谢朝华笑着打断她,“你看,下雪了呢。”
这是眼睛已经适应了亮光,只见翠儿白了自己一眼,却又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疑惑之色,想开口又有些踌躇的样子。
谢朝华低头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不属于她的裘衣。她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解释,只能故作镇定,装模作样紧了紧衣服,“被你一说还真觉得有些冷。”说着也不等翠儿反应,一头钻进屋里去,转身关上门,里外又是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事物。
只是总觉得那道目光依然落在自己身上。
匆匆要脱下裘衣上床去,方才又注意自己手里一直握着的那把短刀,只是刀鞘而已,刀身早已不知去向……
一夜辗转,直到天蒙蒙亮时才睡着,没多久,却又被鞭炮声惊醒,朦胧中想起,今日是妹妹谢朝容出阁的日子。
谢府今日高朋满座,张灯结彩,喜炮从一大清早隔一会儿就响一阵,一直未曾间断,谢朝华走出院子的时候,地上早已红红一片。
盛装之下的谢朝容,妆容精致,只是两眼通红,还微微有些浮肿。新姚公主在一旁紧紧握着谢朝容的手,眼看自己的女儿上轿在即,她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一别,此生怕是都不得见了。
谢朝华走上前,对着妹妹谢朝容道:“此去楼南国路远雁书遥,万事比不得家里,以后冷暖自知,妹妹多保重。”
谢朝容木着脸,冷冷地看着谢朝华,只淡淡点了点头。
外面有人来报,说是迎亲的队伍已到门口,请平宁公主起驾。
谢朝容听了,缓缓起身迈步,身后的新姚公主却是死死抓住她的手不放。只见谢朝容缓缓回过身,盯着眼前伤痛欲绝的母亲,目光却是冰冷,她用力地甩了几下,却依然没有甩开,遂伸手一只手,将新姚公主紧握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此刻,新姚公主终于坚持不住,看着愈行愈远地谢朝容,失声痛哭,“阿容,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谁让你是长公主的女儿,是天朝的子民呢!”
谢朝容自始自终都没有回过头。
屋外司仪高唱:“请平宁公主上轿。”高亢的声音从阵阵鞭炮声中传来,入得新姚公主的耳中,忽然整个人倒了下去,屋内一片昏乱。而此刻谢朝容却是已经向父亲谢琰磕完头,在侍女喜婆的簇拥下上了轿,帘帐垂下,遮住了她的身影。
震天的鞭炮声中,出嫁的队伍起程了。
谢朝华站在高处望去,妹妹谢朝容乘坐的轿子被迎亲队伍的仪仗掩盖住,她显然对这家已经没有半分留恋。
从小,谢朝容因身为长公主之女,恃宠而骄,总觉得天底下一切好东西归她所有都是应该的,可如今她应该终于明白,在权力面前,她也不过只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即便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了那至高无上的皇权,还是会硬生生将她舍弃,她谢朝容其实什么都不是……
而她谢朝华呢?
她此次借助的人也都同时随着谢朝容的远嫁而远去了。她极目远眺,看不清楼南使臣所坐的青黑色马车,却是清楚看见那护卫军士前那匹高头大马,年轻的将军挺直的身形高坐马上,潇洒地策马前行,忽然马上的人似乎回过头,向谢朝华这边望来……
出嫁的队伍渐行渐远,就在要出视线之时,谢朝华看见那楼南使臣所坐的青黑色马车好像掀起了窗帘,她仿佛又感觉到那琥珀色的双眸落在自己身上,只是一瞬间,飞扬的旗帜掩盖了所有一切……
谢朝华收回了视线,转头离去。
她心中泛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今世短暂的生命中早早就出现了两个男人,一个几乎可以说与自己的事情是闹得沸沸扬扬,一个却是这样不为人察觉,只是他们就这样又都走出了自己的生命中。
想到这里,说不出是轻松还是惆怅,将来的岁月里,她是否会为自己如今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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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红楼故人
谢朝容出嫁后,京都一切如旧,依然一派歌舞昇平景象。城里的王公贵族们还是如往昔那样夜夜笙歌,他们根本不会记得那个为此做出牺牲的少女。
谢朝华坐在窗前,抚着琴,屋外雪后初晴的艳阳天伴随着悠扬的琴声,照说应该心情舒畅,可谢朝华却是心绪如麻,理还乱。
楼南国求亲,带走了一位公主和乐师宋旭,何元吉离京……
虽然出嫁和亲的人换了一个,可一切还是按部就班照着她前世的记忆进行着,时局隐隐动荡,暗潮汹涌,不易察觉的变化却即将改变所有人的生活,包括她谢朝华的。
曲已不成曲,谢朝华索性停了下来。
记忆里,夜宴之上,那个英挺的男子随意坐着,却是将那把普通的红木椅子当成了金銮宝座,偶尔的一瞥,却可以感觉到那如黑豹般凌厉而又惊心动魄的锐利目光,仿佛高高在上,洞察一切。
不知道妹妹阿容是否给她那位汝阳王的夫君弹过练习许久的曲子没有,更不知道那个汝阳王是否告诉阿容,他就是那个夜宴之上的将军。
可谢朝华知道,如果有一天,这道目光再度看过来,她还是会如那天一样选择远离。
才刚刚将琴收起,宫里就来了太监传话,说是皇后惦记谢朝华,要她进宫说话。自从妹妹谢朝容出嫁后,新姚公主一直病着,许久都没有入宫,谢朝华自然也没有再进宫去。
到了贾皇后所在的永宁宫。门口一位女官亲切笑道:“皇后娘娘正惦记小姐,打发我出来看看。可巧就来了,谢小姐请随奴婢来。”
“有劳姑姑了。”谢朝华客气有礼道。
“不敢。”
谢朝华跟着女官来到侧殿暖阁之中。
贾皇后端坐在正中。脸上一如既往挂着温和笑容,她慈爱地向谢朝华招手,示意她过去。身边的嫔妃和命妇纷纷将注意力转了过来。
“新姚公主近来身体可好?”贾皇后拉着谢朝华,好似十分挂怀地相问。
“公主比之前好许多了。”谢朝华应声回道,新姚公主本就是心病罢了。
“哎。”贾皇后叹了口气,“你妹妹出嫁后,公主这些日子是很少见她来宫里走动了,皇上前几日还问起过。”她好像又突然想到一样,又问:“驸马这几日可回来了?我原也跟皇上提过。这差事不要让驸马爷去办了,朝中随便哪个人不成?也该让他留在府里多陪陪公主才是,可驸马爷倒是自己赶着上趟求,哎,男人有时候就是不了解我们女人的苦啊。”
贾皇后口中指的,是前几日皇上突然想着要听佛经的事情。只是最好的佛学大师无色禅师却是在离京都几百里之遥的云山寺中,出于对大师以及佛祖的尊敬之意,自然是应该去上门去请来才是,可皇帝自然是不方便亲自前去。这差事就落到了父亲谢琰的身上。
谢朝华心中可不觉得这事情会如表面那样简单,可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却也猜不透。而贾皇后此番特意将自己召入宫里,目的显然不会只是为了同自己闲话家常。怕是还有别的用意。
贾皇后上下打量了谢朝华几眼,微微皱眉道:“你怎么整个人看上去气色也不太好,是不是妹妹远嫁。心中也是不舍?”
谢朝华低眉垂首,“阿容还小。的确心中有些舍不得她嫁得这么远去,只不过她嫁得这么好。我也为她高兴。”
贾皇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盯看着谢朝华,“你也用不着舍不得,女孩子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像你这样体贴可人的,也不用愁嫁不到好人家,只怕到时候上门求亲的人,都要将驸马爷的门槛都才破了呢。”
贾皇后说着呵呵一笑,周围众人自然也陪笑着,谢朝华听这话却是心中一紧。
“姐姐何不也给谢大小姐做个媒?”插话的是一个命妇打扮的中年美妇,谢朝华认得这是贾皇后娘家的妹妹,被封为护国夫人的秦国夫人,只见她笑如春风,“姐姐做得媒,哪一件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好姻缘。真说得上是夫妻和美,恩恩爱爱的。这不,问问我们眼前这位太子妃就知道了。”
她说着,笑呵呵将太子妃贾锦春从人群中拉了出来,对着贾锦春笑问道:“太子妃,臣妾说得可对?”
贾锦春本就是个生性腼腆之人,此刻早就满脸通红,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这模样反倒引得众人更加笑得厉害,连连直催着贾锦春,硬是要让她开口说话。
“好了好了,就你这张嘴,谁见了都怕你以为太子妃也跟你一样皮厚不知羞吗?”贾皇后骂归骂,脸上却满是笑容,可见心中是欢喜的。
“姐姐说我皮厚,那我好歹也不能白白单了这个虚名。”秦国夫人娇笑着,转而人走到谢朝华跟前,伸手拉住谢朝华的手反复打量,转头对贾皇后说:“妹妹我就脸皮厚一下,我的大儿子原也称得上少年才俊,可否请皇后做这个媒人啊?”
贾皇后却是指着秦国夫人的脸,笑骂道:“你还真是会顺杆爬啊!”她说着却又转过脸,对着边上的何贵妃说道,“妹妹,你也不说说这秦国夫人,她主意都打到朝华丫头身上了。”
谢朝华听了这话,心道:终于来了。贾皇后此番把自己叫进宫里,目的终于是显出来了,她是想探探何家的口风,贾皇后自然是不喜欢谢家与何家联姻的,可自己与何元吉的事情,前些日子街头巷尾是传得沸沸扬扬,她贾氏虽然深居宫中,这消息确是断断不会没有听闻过,今日这样明知故问,目的只想看看何家真正的意思。
“娘娘是做媒做上瘾了不成?”何贵妃在一旁笑着道,“只怕谢家刚刚嫁了一个女儿,是舍不得的。何况谢大小姐如今还没及笄呢,想想这事情也是好笑,人家正经娘家人都没操心,就我们这群人都一个比一个起劲,都跟赶着嫁自己女儿似的。”
这话说得,点滴不漏,绝对是玩笑的语气,也更不看不出何家究竟对谢朝华是个什么态度来。
出了皇宫,马车驶出好一会儿,突然一个急刹,车外的车夫回说前面出了事情,道路被看热闹的人给堵住了。
谢朝华微微掀开帘子看去,只见车子停在一个院落门前,檐下牌匾写着“怡红院”。谢朝华心中明了,原来是这样一处所在,难怪车夫适才说得含蓄隐晦。
她又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一手紧紧抓住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姑娘,另一手不停连掐带打地不停往这小姑娘身上招呼,嘴里还骂骂咧咧。
府上有小厮上前喝斥道:“还不快退下,挡了谢家小姐的路了。”
那妇人倒也识相,立马闭上嘴,拉着小姑娘退在了一旁路边。
车又重新起步,可就在此时,那个少女忽然用力挣脱了那妇人的手,直直冲到谢朝华的车前,双膝跪地,连连叩头,高声哭喊道:“小姐慈悲,可怜可怜我吧!我宁愿死也是不愿再回那个地方去了!”她不停磕着响头,不一会额上就渗出血丝来。
那妇人上前死命想把她拖回去,奈何这少女好像下定决心,双手死命拽住马车的车辕,无论妇人如何拉拽都无法将她拉开。
谢朝华本不打算多管闲事,突然她在这少女抬起脸的瞬间看见她的容貌,心中一惊,是她?于是立刻让小厮喝退了那中年妇人,坐在车里,不动声色问她:“若我不管你,你又待如何?”
只见那少女脸上露出一抹决绝来,咬牙道:“那我今日就撞死在这石狮子前!清白来这世上一回,别的指望不上,至少涂个能清清白白地死。”
谢朝华嗤笑,冷声道:“怕是这红楼前的石头狮子也不知撞死了多少姑娘,少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也不算多。”
那妇人在旁急急忙忙插嘴道:“小姐,她可是我真金白银买来的,当初也是说得明白,又不是诓骗这丫头的!”
“她说的可是事实?究竟是怎么回事情,你到说说。”谢朝华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偏好来。
“小女子的父亲是个大夫,可是医者不能自医。”说到这,她有些哽咽,咬着嘴唇半天才又开口,“当日为了给父亲治病,与她签了卖身契,可当日只说是做丫鬟,并没说过卖身的。可怜我父亲刚刚入土,她便要挟我,让我去红楼接客。”
谢朝华掀开帘子走下了车,伸手抬起那女孩的脸,杏目高鼻,肌肤晶莹,果然没有认错,的确是她。谢朝华仿佛端详她许久,才缓缓转头问边上的妇人:“当初你花了多少银两买了她?”
那妇人倒也老实,说:“不多,也就三十两纹银。”
“我如今给你一百两,她从此就跟你没关系了。”谢朝华又转过头对那少女道:“从今日起,你就叫小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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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催地周五加班,九点刚刚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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