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西凉叛乱(一)
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在没有推荐的日子里,仍然有这么多读者朋友们一路跟随,心中甚感安慰,真的感谢大家,无论是批还是赞都表示真诚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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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91年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一年。
四月,江南发生轰动朝野的荆州与江东之战,最后以孙坚遇刺身亡而告终;
六月,兖州刺史刘岱带兵袭杀东郡太守桥瑁,以刘岱被朝廷问斩而结束。
七月,又发生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董卓称帝了。
董卓在长安发檄文宣布了汉天子刘协的十条罪状,然后宣布不承认刘协的统治,自行称帝,以长安为都城,建立国号为凉,改年号为永顺。
拜李儒为丞相、郿侯,拜吕布为大将军、武功侯,拜牛辅为司徒,段煨为太尉。
因董家第二代男子已经无人,故立董銘(李儒的儿子,随母姓)为皇太孙。
与此同时,原本已皈依佛门、一心向善的董卓,不但退出佛教,还宣布佛教为异端邪教,捣毁了四大佛堂,捕杀佛门弟子,普字辈四大高僧齐齐不见去向。
董卓又发旨宣告司隶三辅(京兆尹、右扶风、左冯翎)和凉州各郡,对各郡官员重新封官赐爵。
由于董卓威震西羌,在羌人心目中的地位极高,而凉州军阀历来就有不服汉室管辖、屡次造反的传统,又畏服董卓的实力,故纷纷臣服。先后臣服的有韩遂、程银、李堪、张横、成宜、马玩、杨秋、候选、梁兴等人。
一纸圣旨由长安飞向安定郡的治所——临泾城。
安定郡守府,演武场。
一个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身长九尺,丰神如玉,剑眉星目,虎体猿臂,手中一杆大枪舞得虎虎生风,上下翻飞,满场都是枪影。
此枪名虎头湛金枪,枪身乃寒铁所铸造而成,长一丈三,重五十四斤;枪头为黑金虎头形,虎口吞刃,枪身镀金,相传铂金打制,锋锐无比,寒光凛冽。
枪法乃是马家祖传枪法,得自马家祖先——西汉名将伏波将军马援。
场边一个威严的中年人,见少年枪法娴熟,已达炉火纯青的地步,由于其天赋绝佳,此时的速度和力量已经超过自己这个父亲的巅峰状态,日后必然远远胜过自己,不禁暗暗点头。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孟起真我马家之千里驹也,待日后长大成人,天下谁敢小觑我西凉马家。”
赞叹归赞叹,马腾并未因此沾沾自喜而心满意足,越是天才,越是要严加锻炼,千锤百炼才能炼出真钢。
马腾对着边上八个手执长枪的家将喝了一声:“上!”
八个精悍的家将,个个虎背熊腰,孔武有力,一声呐喊,齐声对着马超攻了过去,八杆长枪攻势凌厉,分攻马超上中下三路,又快又狠,一点也没有留情的样子。
马超长枪抖动,突然抖出八个枪影,矫若游龙,分别迎向攻来的八杆长枪。只听数声轻响,八人连退了几步。
马腾冷冷的喝道:“没用的东西,继续上!”
八人继续持枪奋勇向前攻战,只见枪尖闪闪,一道道银色的光芒将马超罩在中间。马超一声清啸,长枪连连划出几道弧线,击开众人的长枪,余势未歇,突然枪头微动,划出一道诡异的攻击弧线直取其中一名家将咽喉,那名家将大惊失色,急忙奋力来挡,谁知那枪头又换了方向,呼的一声枪杆击在另外一名家将身上,将那名家将打飞在地。
枪影又继续如行云流水一般游动,又连续击开剩下七名家将的长枪,突然飞起一脚又踢翻一名家将。
家将越战越少,最后被一一打倒在地,心悦诚服。
马超得意的收枪而立,正要向父亲炫耀,突然听一声“泼”,四盆清水从场边向他劈头盖脸的泼了过来,避无可避。
马超神色一变,瞬间长枪飞速舞动,由于手上提了一个大大的金色圆盘,将泼来的清水滴水不漏的挡了出去,身上滴水不沾。
抖了抖枪尖的水珠,马超皱眉道:“父亲,这水怎么有异味?”
马腾哼哼笑道:“你要是反应不及,就得喝你几位娘亲的洗脚水。不过喝洗脚水总比掉脑袋好。”
马超脸上露出恶心的样子,愤愤的道:“父亲,这把虎头湛金枪可是祖传的宝贝,怎么沾上脏水。”
话音未落,又听到一个“放”字,十枝利箭咻咻的从不同方向朝他射来,来势又快又急。
嗤嗤,十枝长箭被击断在地。
马超一看地上的断箭,不禁胆战心惊,脸色发黑,转身对马腾怒道:“父亲,我是你捡来的啊,这箭居然有箭头,万一射中了怎么办?”
马腾若无其事的答道:“你若是连这箭都挡不住,不如射死算了,免得以后在战场上给老子丢人现眼。”
马超怔怔的呆了一下,然后愤愤的嘟哝了一句:“我比你厉害多了……”
声音虽然很小,但还是被马腾听到了,气得提起手中的长枪就要来打:“逆子,你说什么?”
这时一个家将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喊道:“老爷,长安有人急找,请老爷速去前厅会客。”
马腾一听,扔掉手中的长枪,怒目瞪视着马超道:“臭小子,回头再找你算账!”
马超一脚挑起地上的长枪,抛给边上的家将,又对那前来报信的家将道:“什么人让你搞得这么慌张,不就是一个肥猪董卓吗?大惊小怪的。”
那家将苦着脸道:“大公子,这次好像与往常不一样,您移步去看看就知道了。”
马超疑惑的哦了一声,提着金枪跟着家将一起往前厅走去。
前厅中,马腾正满脸怒气的与几个身着宫中服装模样的人在对峙。
小黄门?马超疑惑的望着他们。自从十常侍之乱后,皇宫大大小小的太监被斩了个干干净净,刘辩未来得及补充太监就退位了,刘协根本不提太监这事。首先不忍做出残害人的肢体的灭绝人道的事情,其次真要是有个太监在他面前尖声尖气的说话,没事翘翘兰花指,估计全身都会起鸡皮疙瘩,饭都吃不下。皇宫无太监之事,这是朝野皆知的。
领头的小黄门尖声尖气的说道:“马太守,这旨你也跪迎了,旨意也宣了,你突然变卦不接旨是什么意思?”
马腾怒道:“本官原以为是我大汉朝廷来的圣旨,自然要跪迎。谁知道是董卓老贼下的矫诏,老夫岂会接?”
那小黄门一阵桀桀怪笑:“马太守,这旨你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司隶三辅和凉州其余九郡都接了旨,愿意效忠我大凉皇帝。你这安定郡太守若是不接旨,就成了我大凉帝国的瓮中之鳖,那是十面受敌啊。”
安定北接北地郡,西临武威郡,南靠汉阳郡,东邻三辅之地,四面被围了密不透风,所以李儒在威逼利诱而降服其余诸郡之后,才对这位昔日为伐董十八诸侯之一的安定郡太守下旨逼其就范。
马腾哼哼一声冷笑:“马某乃大汉之臣,当忠于大汉朝廷,逆贼宵小虽多,马某又有何惧。”
那小黄门哈哈大笑,笑了许久才讥讽道:“哟,马太守果然对朝廷忠心耿耿啊。咱家听说灵帝时期,三辅有逆贼作乱,公然对抗朝廷。其中有个叫匪首,自号‘合众将军’,姓马名寿成,十分骁勇,每次与汉朝廷军相战必一马当先,令朝廷军十分忌讳。像不到那马寿成将名改成字之后,就变成了大汉朝廷的忠骨了,有趣啊,真是有趣。”
马腾脸上尴尬之色一闪即过,哈哈笑道:“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若在昔日,马某当大凉的太守也是当,当大汉的太守也是当,只是如今马某老了,不愿身后留下骂名。更何况这大凉皇帝不过给马某加了个征东将军的虚名,就开口索要十万斛粮,一千军马,岂不是存心想拿马某开刀?”
小黄门眼中杀机一露,不耐烦的说道:“你去年出兵攻击大凉皇帝,陛下恩德,饶你叛逆之罪。如今只要你出点粮食和马匹,以表示你的诚意,你不要不识抬举,害了一门老小。”
“好大的口气!”一声压抑了许久的愤怒的声音冷冷的传来,语气中充满无边的杀气。
小黄门心头一凛,只见一个少年将军,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金枪,大踏步向他们走来。小黄门和背后几个太监被他全身散发的杀气激得往后退了一步,一阵寒气冒上心头。
“孟起住手……”
“小崽子你敢……”
马腾和小黄门同时喝斥,但是声音不及枪速快,几道寒光闪过,地上多了几具尸体,每一具都是眉心中枪,干净利落。
马腾大怒,飞起一脚就向他踢来。
马超身子一闪,几枪发泄了怨气,心头高兴,嘿嘿笑道:“父亲,杀都杀了,你踢孩儿也不济事呀。”
马腾气得牙根发痒,怒哼了一声拂袖而去,走进书房。
第七十六章 西凉叛乱(二)
马超朝家丁们骂了一声:“还不速速将这群不男不女的东西拉出去埋了,不要脏了地面。”
说完将手中的金枪丢给两位家将,也朝书房走去,在门口听了里面没动静,这才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小心翼翼的叫了声“父亲”。
马腾背对着他不语,许久才叹了一口气道:“我没有怪你什么,你杀的对。我当年一时糊涂随韩遂、王国叛乱,至今心怀愧疚。如今董卓作乱,我岂能再与他同流合污,再说我与他争斗数年,他又岂能容我?只是如今董卓势大,坐拥二十万大军,三辅之地和凉州九郡都随他造反,如今我等成了四面受敌、孤掌难鸣啊!”
马超默然道:“难道朝廷就坐视董贼造反不成?”
马腾叹道:“如今幼主登基,天下刚定,朝廷的军队不过十万。况且地方大臣纷纷拥兵自重,对朝廷阳奉阴违,又有袁绍等人一直虎视眈眈、心怀不轨。朝廷能派出多少军队来?更何况东有潼关之要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朝廷的军队恐怕能潼关都攻不下。我要是陛下,就只能死守函谷关,再徐图良策。如此我等则岌岌可危也!”
马超双拳紧握,眼中露出决然的神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董贼及其他宵小胆敢犯我安定郡地界,我只凭胯下马和掌中枪,就可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马腾怜爱的看着这位虎子,摇头叹道:“你年纪尚幼,远远不是吕布的对手。再说两军对战,并非武将单挑论胜负,董贼本部就有二十万大军,我等不过区区三万军队,如何挡之?我已经老了,若能够战死沙场,也算是对朝廷的一个交代,为我当年的糊涂而赎罪。你与几位弟弟年纪尚小,事若不济,你可带着几位弟弟伺机逃往益州,再迂回投往朝廷,也不堕了祖上汉伏波将军的威名。”
马超眼圈一红:“父亲……”
马腾抬起手,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脑袋,道:“我也不会那么轻易束手待毙的。西凉诸雄,只有金城郡守韩遂能够入得我眼,我虽与他昔日结拜,大难当前,他未必会念及旧情。为父待会修书一封给令明。令其守好瓦亭,防止韩遂穿越汉阳,偷袭我背后。我自守临泾,等候董贼决一死战。”
说完顿了一下,又道:“令明文武双全,颇懂兵法,虽年方二十,韩遂未必是他的对手。你日后武艺或许能超过令明,但是还须多多学习兵法谋略,方能成为大将。”
庞德,字令明,如今为马腾麾下第一大将,与马超英雄惺惺相惜,自来交好。
锃亮的铜镜前,刘协像个普通的少年一样,正襟危坐着。因为秦雪在给他梳理头发。
乌黑柔顺的头发,束上明珠发冠,配上那白皙而圆润的脸庞,俊美的令人怜惜。
收敛起锐气的刘协,与普通的十一岁的少年无异,满脸的稚气。刘协望着镜中自己的神态,不禁莞尔一笑。
这一笑,却又带着无尽的成熟的气息,充满男性的魅力,令背后的秦雪看得一呆。
刘协站了起来道:“朕该去玉堂殿了,他们应该在那等候多时了。”
秦雪失望的望着他那恢复锐气,气势逼人的脸庞,轻声的说道:“陛下又要去训练那批杀手么?”
刘协摇了摇头,笑道:“他们不是单纯的杀手,你可以叫他们间谍。”
秦雪满脸的迷惘道:“当陛下要训练杀手吗?先皇可是从未碰过兵器,朝廷中那么多文臣武将,何必陛下亲自动手。奴婢不想陛下一身杀气,奴婢看了害怕。”
刘协转过身来,对她微微一笑,伸出手替她理了理额前几缕秀发,轻轻的拍了拍她那弹指欲破的粉嫩玉颊,叹了一口气道:“朕何尝不想当个太平皇帝,只是有些事情你不懂的。钰莹的仇还没报呢,我想她应该在埋怨朕了……”
说完转身缓缓离去,留下满脸痴迷而伤感的小宫女独自怔怔的发呆。
玉堂殿,演武场上的五十几个精挑细选的隐龙卫早正在场中训练。有的在练箭,有的在舞剑,有的在举石锁,也有的人手中的飞抓抖来抖去,在演武场旁几棵大树间飘来荡去。
他们刚刚在皇宫中的地下冰窖,精赤着上身,整整呆了一个时辰,现在正在做恢复训练。
刘协对他们的训练,不只是简单的武技训练,还有很多杀手的基本素质训练。如抗寒训练,要做到在冰窖中四个小时不动不打哆嗦才算合格;抗热训练,在热气腾腾的冶铁炉火边身穿棉衣站四小时不动;长途训练,围着演武场跑一百圈。
更有匪夷所思的训练,是在你脖子上放上一条毛毛虫,头上顶着一碗水,水不能动,任毛毛虫爬遍你全身;还有假设各种露陷穿帮的场景,让你在三秒钟之内随机应变自圆其说,不但要合情合理自圆其说,而且要声色并茂,眼中不能有一丝慌乱的神色。更令人抓狂的训练是,要你抱着队友如丧考妣般的大哭,不是假哭,而是要真正的流泪大哭,好不容易找到感觉了,大哭一场,又叫你立即抱着队友放声大笑,像久别的老友重逢那样大笑。
当然谁也不可能做到惟妙惟肖,全身心投入,毫无破绽,但是只要能蒙蔽过普通人即可。真正能做到惟妙惟肖者,多半是人格分裂者。
而这点,恰好是刘协的最大缺陷,他控制自己的情绪能力极差。正如雪龙所说,他是一个冲动任性的杀手,意气用事是他最致命的缺点,所以虽然他的武艺和刺杀术在整个亚洲能排第一,但是他却成不了第一杀手。
所以他不希望这些隐龙卫跟他一样存在这种致命性的缺陷,他已经因此而死过了一次。
众人看到他过来,纷纷停止训练,自觉的排列好队伍,听候他的训示。
今天刘协要跟他们讲的,不是刺杀之术,而是作为一个隐龙卫的基本准则和条件。
“一日为隐龙,终生为隐龙,没有退路,不能请辞,因为你们是皇家的秘密,皇家的秘密不能外泄。
你们武艺高强,不弱于冲锋陷阵的大将,但是你们注定不能身披将军铠,背后竖一杆绣着你们姓氏的大旗;
你们可凭借个人之力,伏尸五步,流血一人,结束一场大战;你们可深入敌后,取得决定胜负的机密信息;但是你们永远不能像其他文武百官一样出入朝堂,你们只能深藏功与名,永远不能见天日。
你们的功绩只有朕和少数密臣知道。
你们不得有儿女私情,等到你们四十岁以后,你们可以逐渐淡出,娶妻生子,但是你们依旧得终生受到监控,一旦泄露秘密,等待你们的就是处决。
作为间谍,你们要牺牲一切,极尽所能,得到你们想要的。
认贼作父,奴颜婢膝,扮作各种角色甚至包括乞丐和奴仆,可能奔赴刀山,也可能穿越火海,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要求。谁也不知道你们会遇到什么情况,必要时可能你们要牺牲自己的性命,甚至是忍受比死亡更难忍受的屈辱。
作为一个杀手,你们去要别人的命,同时也是在将自己的命往敌人的刀尖上送。
杀或者被杀,这条道上只有这两个选择。不惜一切手段,一切代价刺杀对手,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不伤忠良,不伤黎民,不伤无辜。这就是你们必须遵守的道,你们始终要明白你们为何而战,你们不是为朕一人而战,你们是为天下苍生而战而杀。
既然选择去做,就好好地做,要不就别选择!没有把握的,不要做。
在做任务时,不能犹豫,要快速下决定。也许在犹豫之时,对方已经先下手了。
要么速战速决,要么冷到最后一刻再下手。总是一个道理:既然是单枪匹马地闯荡龙潭虎穴,就得有极强的技术和心理素质,否则绝对会被打败的。
必须防备周围所有的人,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作为组织的成员,必须听从安排。
每个隐龙卫都是一个神话,你们将每天都传奇般的活着。
但是朕必须要你们活着。
你们是皇家的隐龙卫,不是纯粹的杀手,朕需要的是你们完成任务,而不是要你们去送死,如果只是送死,就没必要对你们进行特训。
所以你们记住一条,除非下了死命令的任务,一击不中,你们必须全身而退,不得纠缠。
训练一个合格的隐龙卫不容易,寻找一个适合当隐龙卫的人选更不容易。我希望你们五十六人,一直做到四十岁,然后娶妻生子。
虽然你们不能光宗耀祖,但是大汉的江山稳定有你们的功绩,天下会有你们的传说。
这,就是你们毕生的荣耀。”
一番间谍经,只听得猿倾耳,虎俯首。不但众隐龙卫听得心悦诚服、热血沸腾,就连站在身后的王越也听呆了,忘记他来此的本来目的。
良久,王越才反应过来,将手中的加急密信交给他。
刘协拆开火漆,展开密信迅速浏览了一遍,眉毛一跳,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咬牙对王越道:“宣三公、张辽和皇叔前来见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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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七胜七败
董卓在长安造反称帝。刘协得到这个消息已经是九月中了。
御书房中增加了八张君子椅,刘协将此当做一个小会议室,凡紧要大事必先跟三公要员先在御书房讨论出个结果,再到朝堂上宣告。
本来张辽和刘备是不够级别参加这样的机密会议的,但是对于军事方面的事情,刘协始终相信历史上以八百破十万的神将张辽和三分天下的枭雄刘备的见解,不会逊于军事经验主要来自征讨黄巾军的三公。
五人已到齐,看了密信,一个个脸色凝重,皱眉沉思。
刘协缓缓的说道:“我听闻董卓之所以决意造反是因为他一家老小被杀而受到刺激。我曾请太尉大人缉拿凶手,并派人到长安与董卓解释。不知此事办得如何了?”
皇甫嵩忙答道:“臣查的当日过关者共有两批人,第一批三四百人,扮作贩卖枣子的客商先行过关,第二批即御林军护送董氏家眷过关。臣猜测第一批即为杀手,京中无人有此能力蓄养如此之多杀手,多半为袁绍之流所为。臣派去长安的人至今未回,想必已被董贼所杀。”
刘协怒道:“他等扮作卖枣的客商,通关文牒何来?他等如何如此准确得知董氏家眷到达关外时间?朝中必有内奸。”
皇甫嵩脸色一红,连声称诺道:“是,臣一定再去严查,必将那吃里扒外的内奸捉拿并刑之以法。”
刘协微微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责怪这位昔日威名赫赫的老臣,又道:“如今董贼造反,朕当何以处之?”
众人不语,依旧低头沉思。
刘协看到张辽抬头看了自己一眼,又低下了头,知道他碍于自己的官阶太低,不便抢先回答,便点名道:“张将军,你有何见解?”
张辽一看点自己的将了,也不在遮遮掩掩,挺身而起,慷慨陈词:“末将以为,董卓虽然势大,不过乌合之众,末将愿领八万御林军,奔袭长安,尽破西凉群鼠,斩董贼之狗头,悬于东门,以示天下。”
话音未落,王允立即站起驳斥:“不可!不可!将军不可逞意气之勇。董贼坐拥二十万大军,西凉诸州又全部响应,又有二十万军。而京师只有御林军八万,城门守军两万,再加虎贲、羽林等军合计不过十一万,如何抵得四十万大军?况且西凉多精骑,而京师多步兵;西凉人久经沙场,英勇善战,悍不畏死,而京师军多为新招募军士,作战必然怯阵。此去若征讨,无异于驱羊搏虎。更何况袁绍等人尚对京师虎视眈眈,谋图不轨,即便此去能胜董卓,京中兵力薄弱,难保不被宵小所乘。”
作为一个始终以朝廷和天子为重的老臣,肯定是不同意小皇帝亲自去以身犯险的。自光武帝刘秀建立东汉以来,几乎没有出现天子御驾亲征的情况。更何况近几任皇帝,别说驰骋疆场,就是安稳的住在皇宫中,也是一个个短命没有活过36岁的。而且有了上次邙山被刺的惊心动魄的经历,王允哪里肯再让刘协去涉险,所以语气说得很急也很重。
卢植见他说得直白,不免令小皇帝脸上难看,又出来打圆场:“不若先派重兵坚守函谷关,再下旨到地方征召兵力,待兵力与董贼相当之时,再去征讨不迟,此为完全之策也。”
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显然这两位老臣都不敢让刘协去冒这么大的风险。毕竟战场上枪林箭雨的,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
张辽满脸不以为然,正要反驳,被刘协用眼神制止。
刘协只需要他抛砖引玉即可,不想让他太出风头而产生内讧。张辽为将,卢植和王允两人可算是相,在朝廷局势微妙的情况下,他可不想在他的支持者里面出现将相不和的局面。
刘协转过头来问脸色严肃,似在苦苦思索的刘备道:“不知皇叔有何高见?”
刘备缓缓的答道,似乎一字一句都经过仔细的斟酌:“臣认为张将军说的对,我天朝大军岂是西凉宵小可敌,当一战破之。但司徒大人和司空大人言之也有理,此举关系江山社稷,当以求稳为重。至于是战好还是守好,臣还在思量之中,一切听陛下定夺。”
刘协脸色一僵,这特么是三分天下的枭雄说的人话么?这年头就会打太极了,我本来把满腔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却两边说得都有道理,把皮球踢给我了。
“哈哈哈……”一旁一直不语的皇甫嵩爆发出一阵大笑。
刘协眼中一亮,笑道:“不知太尉大人为何发笑?”
皇甫嵩傲然笑道:“我笑三位大人太过稳重,诚如张将军所言,西凉宵小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何足挂齿。陛下有七胜,而董贼有七败,破董贼易如反掌。”
刘协微微一笑:“愿闻其详!”
皇甫嵩收敛住笑容,正色道:“董贼乃逆反之贼,陛下乃大汉天子,此道胜也;董贼兵虽多,杂而不齐,陛下之精兵,齐心御敌,此治胜也;董贼之西凉铁骑虽精,陛下有神兵利器,此兵胜也;董贼残暴不仁,人人愤恨,陛下恩施天下,德昭四方,此仁胜也;董贼独断专权,不听人言,陛下乃圣明之君,纳谏如流,此度胜也;董贼尚有马腾为内患,陛下东有孟德御之,无后患之忧,此势胜也;董贼面目丑陋,令人生憎,陛下风华绝代,气势逼人,臣民敬之,敌兵畏之,此气胜也。陛下有此七胜,大军一出,必败董贼,何须苦等招募地方军队。况且时间拖得越久,则西凉和三辅的百姓就越多一分苦难。”
刘协当即就惊呆了,这可是把人品和长相都算进来才凑起的七胜七败啊。
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问道:“百姓的麦子收割完毕否?”
王允正要反驳皇甫嵩,却被刘协这无厘头的一问搞得莫名其妙,回道:“割麦已接近尾声,再过三五天,就当全部收割完毕。”
刘协又问道:“今年收成如何?”
王越笑道:“托陛下洪福,今年麦粟均大丰收,百姓皆大欢喜。”
刘协露出满意的笑容,又吸了一口气道:“好,你等此刻就去筹办备战事宜,待割麦完毕后,朕当御驾亲征,讨伐董贼。”
五人齐齐一惊,王允抢先急道:“陛下万万不可亲身涉险,征讨之事,只需遣一大将率军前往即可。陛下莫非忘记当日北氓山之险了。”
刘协神情一肃,正色道:“此战关乎我大汉的国运,胜则天下震服,四海安平,败则朝廷主力尽失,天下诸侯纷纷拥兵自重,无视朝廷,大汉气数恐就此衰落。此等江山社稷大事,朕岂能束手旁观,等闲视之?自黄巾之乱以来,纷乱之象已起,温室里的皇帝,成不了大气,朕必当效仿武帝,亲身征讨天下,方可建立太平盛世,延续我大汉的千秋基业。”
王允说不过他,心中一急,扑通跪在地上:“请陛下收回成命!”
其他四人也跟着跪倒在地上。
“朕心意已决,你等不得再谏。朕师从第一剑客,又与关、张两员虎将学得马战之术,纵事不济,也能逃得性命,你等不必多虑。”
刘协的声音很轻很从容,却决然而不容反驳。
第七十八章 大汉神兵
“白叠兮白叠,棉衣数袭;谁予驱寒,大德仁君。
曲辕兮曲辕,犁地百里;谁予耕种,大德仁君。
溷肥兮溷肥,良田千亩;谁予丰产,大德仁君。
神弩兮神弩,驱敌十万;谁予安定,大德仁君。”
公元191年秋,因为雒阳地方太平,百姓纷纷回归乡里耕种,再加之刘协的屯田政策以及各种改良,令雒阳地界粮食大丰收,百姓富足。
而白叠子——棉花所制作的棉衣,比较之前的粗布麻衣,大大的增加了抗寒能力。
常年饥寒交迫的百姓,总算难得的过上勉强维持温饱的生活。
百姓是很容易满足的,在乱世中能保住性命已是幸事,如今又能吃饱穿暖,更是对他们的“大德仁君”感恩戴德,虔诚无比。以至感激不尽的百姓还编出了很多民谣来歌颂他们伟大的小皇帝。
这首“大德仁君”的歌谣就是其中之一。
一身便衣的刘协听着这曲歌颂他的民谣,感慨万千道:“百姓是如此容易满足,一点点小恩小惠,便会如此心满意足,感恩戴德。”
后面紧紧跟随着王越和李逸飞以及三四十个飞龙卫,看到陛下在民间如此深受爱戴,也不觉脸上充满自豪之色。
不过自豪归自豪,他们不敢大意半分,人人手按利剑,身怀能连射五箭的马钧弩,眼睛四处搜索观望,以防不测。经过北氓山之变的教训,他们不敢离开刘协半步。
一路走来,发现前面一个村庄热闹异常,人声鼎沸,不时有爆竹之声想起。
“那是村民社赛,庆祝丰收。”王越在旁解释。
“走,过去看看。”刘协打马朝那村庄奔去。
数十人将马停在村口,留下几个人看马。其余人随着刘协朝村里走了过去。
因众人穿的都是便装,正在集会的村民倒也未惊动,只是好奇的看着他们。
村子前的空地上搭着一个大戏台。
只见台上一个披头散发、光着脚的汉子,将一柄铁剑缓缓插进喉咙,只露出剑柄,又缓缓拔出,惹得众人纷纷叫好。
就连众飞龙卫也是看得两眼发光,跟着一起鼓掌。
接着又上来一个汉子表演吐火、牛马换头,看得这些久居宫中的侍卫们眼花缭乱,喝彩声不绝。
接下来表演的是角抵戏,戏名叫《东海黄公》,讲的是东海郡的一个法师,年轻时能使用法术降龙伏虎,后来年纪大了,气力衰竭,又饮酒过度,法术失灵,镇服一头白虎的时候反被白虎咬死。
那头“白虎”在众人的叫好声中一跃而上,倒是有点虎威。那“黄公”手中横举着金刀对天祷告,口中念念有词,“白虎”一个虎跃,丝毫不受法力影响,与“黄公”大战起来,两人一来一往,打得十分激烈。
“好!”三四十个飞龙卫不约而同的一齐鼓掌。
由于其他百姓以前看过这戏,未到**部分,喝彩的不多,这样飞龙卫们的叫好声显得格外突兀。
台上台下的人纷纷朝他们望来,大部分人只是看了一眼并未十分在意。
台上的“白虎”突然一个虎扑,伏倒在地,一动也不动。那“黄公”举起金刀,不禁惊讶的停在空中。
台下哗然凌乱了,这“白虎”居然被降服了,不但伏地不动,而且还在朝着台下咚咚的磕起头来。
刘协见势不对,一挥手带着众飞龙卫退出村子。
背后突然呼啦啦的跪了一地,传来此起彼伏的高呼陛下万岁的声音。
刘协没有回头,眼中隐隐露出泪光,直奔村口,纵身上马喝了声“回宫!”,双腿一夹马腹,便纵马驰出村口。
校武场,刘协和三公、张辽和刘备一起检阅马钧和蒲元所制作的新式武器。
二十多个巨大的如人形般的箭靶在校武场对面五百步外排成一条直线。
这边一百个骑兵整整齐齐的排成十排,个个脸色神情肃然,右手托着一只简装连弩,左手提着长枪,骑在雄骏的西凉战马上身子坐得稳稳的。
一帮步兵见这队西凉骑兵居然不用扶马身,在马背上如履平地,以为这帮骑兵个个都如那些神将一般仅凭双腿的夹力就能撑住身子,不禁对西凉人精湛的骑术大为惊叹。
其实仔细看过去,就可发现西凉人并非那么神奇,他们的双脚都踩在一个三角形的铁圈里——马镫。
如后人所言:“很少有发明像马镫那样简单,而又很少有发明具有如此重大的意义。马镫把畜力应用在短兵相接之中,让骑兵与马结合为一体。”
马镫发明以后,使战马更容易驾驭,使人与马合为一体,解放了骑兵的双手,使寻常的骑兵也可在马上且骑且射,还可在马背上晃动自如,完成左右攻击的动作。
历史上的马镫在西晋晚期才在中国出现,而此时刘协的到来使马镫提前发明了两百年,这原本不算什么发明,只需一个创意而已,而对于刘协来说这算不了什么创意,他只是照搬后人的经验而已。
其实这只骑兵不只是配备了马镫,如果你观察够仔细的话,还会发现马蹄上居然钉上了马蹄铁——一个跟马镫一样简单实用的小发明。
一枝令箭从主将台上扔了下来。
传令兵接过令箭喊了一声“开始!”。
骑兵们得令后一夹战马,一百多匹骏马怒蹄而起,依次按着队列顺序,一排排的骑兵带着一片尘土向对面的箭靶呼啸而去,整齐而快速。
眼看第一排骑兵冲到箭靶一百五十步之内,骑兵们举起弩箭,按动机簧,咻咻数十枝箭射向箭靶。满天的箭雨,一排排的射向箭靶,射进箭靶里嘟嘟直响。
八百只箭十有七八中在靶面上。
所谓临阵不过三发,他们在冲到敌兵五十步之前已经射完了连弩中装填好的八枝利箭,从容的将连弩挂在马鞍后,双手持枪向前冲去。
一百多骑兵每人对着人形箭靶做了一个冲刺的动作,然在一片轰然喝彩声中调转马头奔回队列。
就在台上众人还在惊诧之中,数十个士兵冲过去将箭靶移开,又换上二十几个新的箭靶。这次的箭靶跟普通的箭靶略大而已,比刚才的人形箭靶要小了很多,且在上面除了画了靶心以外,还另外画了九个环。
二十个弩兵双手持着连弩从队列中走出,他们手中的连弩比起刚才骑兵手上的连弩大了一倍多,里面装着二十枝利箭。连弩的外形射击类似像后世的射鲨弩,增加了一个类似枪托的装置。
连弩手走到箭靶一百五十步外,开始半蹲在地,将连弩的后座抵在肩膀上,双手托住弩身,对着准星瞄准靶心,按动机簧发射。一排排弩箭激射而出,直奔靶心。
四百多枝箭十有**都落在八环的范围之内。
刘协开心的笑了,哈哈笑道:“马、浦两位爱卿改进后的神弩越发犀利和精准了。”
马钧微微一笑道:“多谢陛下夸奖,且看陛下亲自发明的龙弩机车。”
话音刚落,二十多台四轮弩车在士兵们的推动之下缓缓的驶到校武场中央,每台弩车配置两人,一人装箭,一人瞄准发射。其实弩车也并非刘协初创,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出现过。《墨子·备高临》讲到,守城可用连弩之车,它有“两轴三轮”,以车为架,以轱辘为弦,箭矢长十尺,矢端连着绳索,如同戈射,可以用轱辘收回,可以同时放出大弩箭六十枝,小弩箭无数,但这种弩车射速太慢,而且需要十人才能操控,操作十分不便,效果不大。而马钧设计的这种弩车,首先十分轻便,只要两个人就可以操纵,一次可发六十枝箭,装填方便,以弹簧代替轱辘和弓弦,发射迅速。车身装有四轮和车辕,行军时可用马匹拉着行走,用于野战。
对面的箭靶又换了一批,这次的跟刚才的人形箭靶相似,但是却厚了一倍。
弩车推到箭靶两百步之外就停了下来,推车的士兵打开车身的活动支架撑在地上,将弩车固定住,随着一声令下开始发射。
这次的弩箭与刚才的箭又有所不同,又急又快又猛,只听到一阵震人心弦的蓬蓬的巨大机车发射声,眨眼间射出一千多枝箭,又硬又厚的双层坚木所制作的人形箭靶被射了个透穿,部分箭靶已被射成碎片。
这箭实在太强劲了,普通的皮甲根本无法阻挡。全场一片寂静,良久才爆发出震天价的掌声和喝彩声。
卢植叹道:“如此神兵硬弩,就算是飞熊军前来,也只会在弹指之间人仰马翻,怪不得陛下能藐视董贼数十万大军如无物。野战之间,即便是以一敌十,未必落于下风。”
台上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刘协哈哈大笑,对着马钧道:“爱卿还有神兵利器否?”
马钧笑道:“适才的兵器都是适合野战,臣还有一件攻城利器献给陛下。”
刘协笑道:“小马儿还有压箱底的家伙没亮出来啊,那就给朕开开眼界。”
马钧也不管比他小好几岁的刘协叫他小马儿是否合适,挺了挺胸,喝道:“攻城连珠炮!”
刘协脸色一惊:连珠炮都来了,这厮把火药也发明了?
等到十辆“攻城连珠炮“推出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想多了。原来是一台台巨型投石机。这些投石机也是一样由精铁为车架,由巨大的弹簧带动投石架发射;而且加了一个石弹轨道,改良了传统投石机一次只能发一枚石弹的缺点,石弹轨道里可以根据石头大小装三到五块大石,一块巨石发射出去,另外一块跟着装上;两人负责装石,两人负责发射,可以连环不断的发射,一次可以将近百斤的巨石发射到两百米以外,即便是坚厚的城墙也经不住狂轰乱炸。
数十块巨石带着巨大的轰鸣呼啸着向对面轰炸过去,在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大坑,惊得众将士说不出话来,喜得刘协拍手大笑。
惊艳的神兵利器检阅终于结束,刘协带着信心爆棚的心腹臣子们喜滋滋的离开校武场。
出兵,已经万事俱备,只需择一吉日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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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誓师西征(初更求收藏)
是夜,城南某宅院密室。
灯光如豆,杨彪、张温和另外一个身材高大的蒙面黑衣人围桌而坐,脸上都蒙着黑巾,气氛十分阴沉。
过了许久,其中张温沙哑着声音说道:“昏君拥有如此之多神兵利器,长安那边纵然兵多将广,胜负也未可知啊。”
杨彪沉声道:“那也未必,这些兵器虽然精妙,实战效果如何尚未可知也。要知道长安那边的兵力加起来可达四十万,而且西凉兵历来悍勇,又多骑兵,四十万可当八十万中原兵。昏君不过只派出五万精兵,无异于飞蛾扑火。”
那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摇了摇头道:“你等未亲临现场有所不知,我是亲眼见到了那些神兵利器的厉害。以我多年跟西凉兵交战的经验,在昏君的神弩面前,骑兵的优势荡然无存,甚至可说被克的死死的,须知强弩兵原本就克制轻骑。长安方面虽然号称有四十万大军,真正掌握在他们手里的不过二十万,其中西凉精兵不过八万,并不占多少优势。”
他说完又叹了一口气:“如今小昏君已经威震天下,我担心此战再次成就他的威名,则弘农王永无出头之日了,如此则大势已定也。”
杨彪怒道:“你岂可如此长那昏君的威风,我知李儒有一招奇计,即便昏君的神兵利器再厉害,在此奇计面前一样毫无作为,轻则就擒,重则葬身关内。”
那高个黑衣人依然摇头:“他那奇计虽得地利,还须天时辅助,倘若遇水则无计施展,过了那个卡就毫无施展之地了。”
杨彪极其不耐烦的对他喝道:“如今秋高气爽,关内很少有雨水,我等顺天而行,天岂不会助我等?”
高个黑衣人默不作声。
杨彪又问道:“那些神兵利器,你可能弄到一些?”
高个黑衣人又摇头道:“昏君下了旨意,他在京城时须他亲自下旨才可调用,他不在京城时须三公同时盖印并签名方可调动。”
杨彪思索了一下,发出一声桀桀怪笑:“三公同时盖印并签名,难得住别人,难不住我杨某,必要时可施以奇计得手。不过京中军队还须你这位老将坐镇才能掌控。”
高个黑衣人道:“只要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老夫必倾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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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雪站在刘协身后,慢慢的给他梳着头发,动作轻轻的、柔柔的、慢慢的。
刘协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已经给朕梳了半小时辰了,还要继续梳下去吗?”
秦雪手中的木梳轻轻一抖,轻声的叫了一声:“陛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协拿起梳妆台上的明珠束发冠,自行将头发束紧,站了起来微微笑道:“莫非因此后数月不能为朕梳头发,所以特地梳了很久?”
秦雪低着头,又轻轻的叫了一声:“陛下……”
刘协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笑了笑道:“朕走了之后,此后几个月你要管好德阳殿里的丫头们。”
秦雪抬起头来,鼓起勇气道:“陛下,奴婢是否可跟随军服伺陛下?”
刘协一愣,随即摇头道:“不可,朕御驾亲征就是为了鼓舞士气,如果随军还带宫女服伺,反而影响军心。”
秦雪神情黯然道:“奴婢自十二岁进宫,一直在宫里伺候陛下,陛下出京离开奴婢两次,两次都蒙受苦难,奴婢心中实在不安。”
刘协笑了笑道:“朕不是每次都逢凶化吉,平平安安的归来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秦雪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落下来。
刘协鼻子微酸,柔声道:“来,给朕将衣甲穿上。”
秦雪擦了一把眼泪,替刘协穿上紫蛟甲(其实就是鳄鱼皮)。这种鳄鱼皮以坚韧著称,虽然那时加工的手艺一般,但是普通的弓箭是难以射穿的。这种蛟皮比较稀有,即使宫中也珍藏不多,勉强够刘协置一身护甲。
刘协穿好全身护甲,从墙上取下龙渊剑挂在腰间,又拍了拍秦雪的肩膀,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李逸飞和众飞龙卫也是一身戎装在门口等候多时。二十几个宫女也整整齐齐的静候在门外,看到刘协出来,齐齐的低声叫了一声“陛下”,有几个宫女忍不住轻声啜泣。
刘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对众飞龙卫挥了挥手,说了一声“走!”,随即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校武场,点将台。
台上旌旗招展,中间最高的旗杆上,一面大旗上边上绣着金龙,中间一个斗大的“汉”字,在风中猎猎飘扬。
台下五万精兵排列得整整齐齐,肃然无声,如林的刀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文武百官分列两旁,刘协在侍卫的陪同下,昂然走上点将台。
“敢用玄牡,昭告皇天上帝、后土神只:贼臣董卓,昔日欺天罔地,灭国辱君;秽乱宫禁,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今又祸乱三辅,兴兵作乱,觊觎我大汉四百年之神器,协谨奉大义,聚勇士,兴王师,誓欲扫清华夏,剿戮叛逆,为民除害,以泄公愤;安定天下,拯救黎民,重整江山社稷,造福苍生,祚于汉家,永绥四海。”
在刘协那稚嫩而又坚定的声音中,文武百官和五万士兵神情慷慨、热血沸腾。
读完檄文,刘协向台前走了几步,抬眼望向台下黑压压一片的士兵。
刘协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将士们!”
台下雅雀无声,凝神倾听。
刘协气运丹田,尽力将自己的声音扩散开来,大声问道:“你等为何而战?”
声音首先从近卫营那边传来:“为大汉室江山而战!为天下黎民而战!”
声音迅速蔓延开来,台上台下激荡着巨大的喊声:“为大汉室江山而战!为天下黎民而战!”
近卫营在高呼,所有的士兵在高呼,所有的将领在高呼,所有的文武百官都在高呼,人人脸上慷慨激昂,热血沸腾,呼声响彻云霄。
许久,呼声才平静下来。
刘协又大声道:“朕听闻张将军为此次征战讨贼改得军歌一曲,不如朕与诸位将士一起唱之,如何?”
“好!”台下欢声雷动。
“披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跨潼关兮,逐逆贼。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歌声整齐而洪亮的响起,句句豪迈热血,声声气贯日月,一百多年前,也是大汉的兵卒,天子的亲军,唱着这曲歌,出塞三千里,重创北匈奴,吓得单于连夜逃奔。这就是大汉史上,与封狼居胥一样的丰功伟绩——勒石燕然。
张辽将“踏燕然兮,逐胡人”改成“跨潼关兮,逐逆贼”,大大激发了士兵们建功立业的雄心,渴望着建立与“封狼居胥”和“勒石燕然”一样的战功。
歌声停歇后,刘协开始点将。
胡车儿为先锋,水无尘为副将,率五千近卫营为前部。
张辽为主帅,率四万御林军居中。
朱隽为副帅,率五千御林军在后押运粮草。
只听鼓角争鸣,号声四起,大军已开始起营,五千近卫骑兵在胡车儿和水无尘两员大将的率领下起营奔向城门。
京城的百姓在雒阳城西门口夹道欢送,送行的队伍在城门口前后各排了两三里长。
当刘协的麾盖出现在百姓的视线中时,整个西门都沸腾了,百姓们激动的喊着万岁向刘协招手,站在后面的人死劲的踮着脚尖往前看,只为了一睹少年天子的风采。
刘协头戴明珠束发冠,身穿紫蛟甲,脚踏登云履,骑着雪白的逍遥马,左边挎着龙渊剑,左边挎着一只简装弩和一壶箭,精神抖擞,神采奕奕,手中的鞭杆不时的挥动着对两边的百姓示意。
一个身材婀娜多姿、戴着黑色面罩的少女牵着一匹白马站在人群中,目不转睛的盯着刘协,眼中带着温暖而又伤感的神色,喃喃的说道:“朝中那么多将士,他非得御驾亲征么?”
她眼波如水,痴痴的望着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心头一片迷乱。四年之期已过了一年半,他此去西征,且不说千山万水,关山阻隔,会令她牵挂不已,那枪林箭雨、凶险万分的征战,将会令她在多少个日子里夙夜难眠、担惊受怕。
神思恍惚中,刘协的麾盖已消失在城门口,后面的士兵整齐的列队跟在后面,浩浩荡荡的奔向城门口。
貂蝉终于从沉思中醒了过来,抬眼朝城门口望去,失神的望着像长龙一样的军队,喃喃的说了一声:”他走了……”
终于,最后一排士兵消失在城门口,百姓们也慢慢散了。
貂蝉突然拉着马辔走到街道中心,翻身上马,一挥马鞭,纵马向城门外奔去。
白马奔到城郊的一个山坡上,貂蝉下了马,摘下面罩,双眼迷蒙的望着远处浩浩荡荡的队伍中那高高举起的麾盖,轻轻的自语道:“这一去,再相见知是何日?山水迢迢,一路珍重,须勿忘昔日之言,我……等着你。”
远处,麾盖下的刘协突然打了个大喷嚏,心中自语道:这是要感冒了,还是有人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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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初战告捷(二更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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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191年10月,汉帝刘协闻董卓在长安叛乱称帝,龙颜大怒,以近卫营骑都尉胡车儿为先锋,御林军统领张辽为主帅,钱塘侯朱隽为副帅,亲率五万大军杀向长安。
雒阳城中由三公坐镇,处理朝廷大小事宜,凡事由三人共同决断,若有意见不合则按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执行。
另任命刘备为御林军副总统领,统率城中两万御林军,负责雒阳城防务。
同时任命原河内郡太守曹操为河南尹,任命原北海太守孔融为河内郡太守。河南尹的辖地包括雒阳城周边的所有县城,这样即便雒阳有变,令刘协一直亲眼有加的曹操也可随时救援和平定祸乱。河内郡太守由忠于刘协的孔融担任,进一步确保了东边的军事屏障。
“隐龙”也留在了雒阳,暗中四处活动,以防出现变乱。
一纸诏书从雒阳快马加急送到河内郡的治所怀县。
曹操送走传旨的钦差,卷起圣旨收入袖中,若有所思的慢慢说道:“陛下出兵西征了。”
身旁一个青年白衣文士,轻轻的摇着羽扇笑道:“恭喜明公高迁,陛下把京师的安危交予明公之手,足见信任和器重。”
曹操微微叹了口气道:“文若此言差矣,陛下终究还是对某家有所顾忌,今日之迁职也是无奈之举,否则当日我平定刘岱之乱,陛下就会予以晋迁了。”
白衣文士正是颍川名士荀彧,历史上曹操的主要谋士之一。
荀彧不以为然的笑道:“所谓患难见真情,危难之际,陛下还是愿意相信明公。”
曹操不再言语,过了一会才问荀彧道:“文若认为陛下此去西征如何?”
荀彧凝眉沉思了一会,才脸带忧色的缓缓说道:“陛下占据大义,兵虽少却精悍而齐心,况且又有神弩利器,手下又有关羽、张飞这样的猛将,主帅张辽虽然年轻但是熟识兵法、颇有大将之风,又有老将朱隽辅助,理应胜算很大。不过,属下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曹操微微叹道道:“缺了一个文若!关羽和张飞不过一介勇夫,数万兵马交战,个人武勇决定不了大局;张辽虽然颇有帅才,若假以时日,必可成名将,但如今毕竟刚过弱冠之年,统兵经验不足;朱隽虽然征战多年,其战绩多为征剿黄巾贼寇所得来,早年与西凉叛军交锋,败绩甚多,况且为副帅,难有作为;陛下虽然英明,但是年纪尚幼,全无作战经历。陛下与王越学得一手好剑,对两军作战毫无帮助,反而增添了几分尚武好勇、冲动任性的气息,昔日北氓山之乱就是明鉴。千军万马作战,斗谋不斗勇,天子军队缺乏谋士,面对强悍的西凉军和谋略过人、智计百出的李儒,陛下要想彻底赢得此次西征,恐怕难以如愿。”
他将头抬了起来,望着天空轻声说道:“经历磨炼才能成长,但愿陛下能安然回来……”
新安城。
此城建于战国时期,南临涧河,护城河也连着涧河。公元前206年,西楚霸王项羽曾在新安南坑杀秦军降卒二十万,以致至今流传涧河水会半夜发出呜咽之声,那是二十万秦军的冤魂在哭泣。
新安城不仅是中原通往西北的要道,也是战略之要塞,受到历代王朝的重视。西汉初置新安县,属三川郡;东汉时期属于弘农郡
接到探子急报后,新安城的城门早已紧闭,吊桥也已经拉起。巍巍的城墙上,堆满了礌石,弓箭手们已将箭拉上弦,蓄势待发,严阵以待。
远处马蹄声渐渐响起,随即一片乌云般的骑兵飞速的向东门奔来,越来越近,蹄声如雷,尘土遮天。正是西征先锋军——近卫营。
大军停在离城墙一箭之地外缓缓停下。
一员大将带着数名精锐卫士纵骑奔驰到城墙下,仰头一声响雷般的大喝:“快开城门!”
一个黑甲将领从城楼上探出头来喊道:“胡车儿,你已叛逃我大凉皇帝,还敢前来我大凉的城下叫唤?趁早速速离开,否则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胡车儿勃然大怒,以手中巨槊指着他骂道:“赵岑你个废物,也敢在胡爷面前叫嚣,可否敢下来一战?”
赵岑哈哈大笑道:“我堂堂大凉的虎威中郎将,不屑与你这叛贼交战。放箭!”
城楼上箭如雨下,胡车儿急忙挥槊拨开乱箭,退了回去。
接着数千骑蜂拥而来,简装弩千箭齐发,强大的攻速和射程将城楼上的箭雨压制住了,但是骑兵终究对攻城束手无策。
胡车儿挥起巨槊对着城门猛击了几下,城门纹丝不动,只好悻悻的率众退回,等待主力大军的到来。
不久,新安城东又尘土遮天,刘协与张辽率着四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停在了城外一里处。
刘协披着紫色的披风,催动着逍遥马,在张辽、关羽和张飞等将领的陪同下,缓缓的走近城下。
“此城墙不高且薄,用神弩掩护,直接强攻就可攻下,陛下无须担心。”张辽望了一下对面的城墙,胸有成竹的说道。
刘协抬眼望着城墙上的士兵,满眼迷惘道:“都是朕的子民啊,你等知道为何而战,他等却不知,只是听命行事,被迫而战。这一轮强攻,又得死多少人啊。”
众将默然无语。
一将功成万骨枯,对于枭雄或诸侯们来说无所谓,所谓杀一人是罪,杀万人是雄,杀百万是雄中之雄。可是对于逐渐融入皇帝角色的刘协来说,双方交战死的都是大汉子民,心里难免不忍。整个东汉此时不过四千万人口,杀到三国时连两百万人口都不到,不管谁胜谁负,最后遭殃的都是老百姓。
“守城的主将是谁?”刘协问道。
“赵岑。”
赵岑?演义里好像此人只出现过名字,并未出场,而三国志里根本查无此人。
“此人武艺谋略如何?”
“废物一个,末将十合可擒。其不过仗着早年对董家有点小恩情,又跟随董卓多年,才混得此位。”胡车儿不屑的说道。
“哦。”刘协若有所思的眯缝起眼睛远远的望了赵岑一会,然后道,“走,随朕过去看看。”
赵岑望着城下黑压压的一片大军,心中暗自心惊,尤其是远远的看到了关羽和张飞,更是十分胆寒。当年关羽温酒败华雄,三英战吕布他都在城楼上看得真真切切,现在见到这两员猛将自是心虚。
看到刘协随同关羽和张飞等人策马直奔城下而来,赵岑不禁大惊,扶着女墙对着城下大喊:“来者何人?再靠近就放箭了。”
“大胆贼子,见到陛下也敢如此无礼,待老张杀进城去取了你头颅”。赵岑话音未落,张飞一声霹雳般的吼声吓得赵岑魂飞魄散。
刘协仰头对赵岑喊道:“赵将军,你本乃大汉之将,理应效忠朝廷,为何反助逆贼?新安城低墙薄,难以坚守,朕无须一日即可破城,何不弃暗投明,归顺朝廷,也不辱没了祖宗。还望将军慎思之。”
赵岑眼中贼光闪烁,躬身对着下面施了一礼道:“陛下,能否容臣考虑一日,明日此刻,臣再答复陛下。”
“汉军一到立即向我汇报,你须坚守新安城两日方可撤退,否则军法论处”。这是李儒给赵岑的命令。能够拖一天,完成任务的难度就降低了一半。
胡车儿急道:“此人乃是董贼之心腹,顽固不化,必是缓兵之计,陛下切不可轻信。”
刘协望了一下城墙上衣衫单薄的士兵,摆了摆手道:“兵法有云:全军为上,破军次之。百战百胜不如不战而屈人之兵。我军远途奔袭,甚是劳累,休整一天再战也好。”
次日下午,刘协率众将再次策马奔到城下,张飞对着城上一声大喝:“赵岑何在?”
城头上一片寂静。
张飞又是一声巨雷般的大吼:“姓赵的再不出来,我等即刻攻城,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城头上一片慌乱。不久,赵岑从女墙上探出头来,高声叫道:“赵某在此!”
刘协对着他微微一笑道:“不知赵将军考虑的如何?”
赵岑挠挠头,涎笑着脸道:“赵某尚未考虑明白,陛下再给臣考虑一日如何?”
刘协摆手制止住气得七窍生烟的诸将,笑了笑道:“赵将军如果不愿意投降,朕也不为难你。不过你还可以选择撤兵退回长安,让出此城,免得生灵涂炭。”
赵岑依然死皮赖脸的笑道:“也可,不过还得容臣斟酌一日。”
刘协冷冷一笑,又道:“除了退兵和归降,朕还可给赵将军第三条路选择,如果赵将军仍然迟疑,就只有奋力一战了。不过朕担心真战起来,百姓固然遭殃,赵将军未必能够逃得生天。”
赵岑仍旧一副无赖嘴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陛下且说来听听,容臣思量一番。”
刘协眯缝着眼,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一字一字的缓而大声的说道:“赵将军与朕单独一战,如能在朕手下走过三十回合,则朕退回函谷关;若赵将军走不过三十回合,则须在降与退之中二选其一。”
赵岑仰头哈哈大笑道:“陛下身边虎将如云,想诱臣出城送死,莫非当赵某是三岁小儿么?”
刘协转身,挥手对众将道:“你等退回阵列,朕独力战之。”
张辽等人大惊:“陛下万万不可为之!”
刘协脸色一沉,喝道:“退下!”
关羽摸了摸长须对众将道:“关某相信陛下败赵岑易如反掌,我等退下吧。”
说完带头驱马回阵,众人对视了一眼也跟着回了本营。
刘协抬起头来,对赵岑笑道:“如今他等已退回大营,赵将军可下城一战了。赵将军正当壮年,而朕年方十一,赵将军不会不敢应战吧?”
赵岑望着身材瘦小,一脸稚嫩的刘协,不禁犹豫起来。
十一岁的小儿,还是在深宫中娇生惯养长大的,居然敢挑战他这个久经沙场的大将,这其中会有何诈?
刘协见他犹豫不决,厉声怒喝道:“你不战不退不降,却是何意?莫非你只会当缩头乌龟么?”
“噗!”边上一个士兵忍不住笑出生来,许多士兵脸上也在强忍住笑意。
要知缩头乌龟这四个字,在后世是随口道来,在这个时代却是一个刚刚冒出来的新鲜词。
赵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显然也被激怒了,大声喝道:“好,赵某就与大汉天子一战。”
随后城门大开,吊桥也缓缓放下,盔甲鲜明的赵岑手执长枪,骑着西凉骏马奔了出来,跨过吊桥,直奔刘协而来。
刘协一抖手中的飞龙戟,一拍逍遥马,就要迎战。
谁知赵岑心中发虚,又退回了吊桥边,一脸的无赖状:“守城事大,不容有失,我等就在此吊桥边交战,陛下可敢过来?”
“好!”刘协不再废话,用力一拍逍遥马,挺起飞龙戟向赵岑飞速冲来。
赵岑冷冷一笑,挺枪相迎,正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教训一番,若是能够击杀或者擒获,则是不世之功一件。
马如龙,戟如电。逍遥马本为大宛极品良驹,带动着一片尘土像箭一般冲了过来。马快,戟更快,飞龙戟借着逍遥马迅疾若奔雷的冲势,带着呼呼的风声刺向赵岑。
这一戟的速度刺穿了空气,像一道闪电一般直奔赵岑的胸口。赵岑心中大惊,奋力举枪迎向飞龙戟。
飞龙戟突然变刺为劈,一道光芒闪过,戟身突然转向,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劈向赵岑的脖子。
赵岑的脖颈蓬的喷出一股巨大的鲜血,人头往地上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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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伏龙大计(初更求收藏)
两马交错而过之间,刘协顺手一捞,一把抓住赵岑的发髻,提起血淋淋的人头迅疾的冲上吊桥,直奔城门。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双方军士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怎么回事,战斗已经结束。
等到刘协策马狂风一般冲到城门口时,守城士兵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的要关城门。
刘协将赵岑的人头往城门里一扔,那人头尚未死透,骨碌碌的在地上滚动,眼中还在眨动,充满惊疑和恐惧的目光,吓得几个守门的士兵连退了几步,全身直打哆嗦。
“赵岑已死,缴械不杀!”刘协勒马停在门边,长戟指着城内的士兵大声喝道,气势如虹。
“杀啊!”
后面汉军中的张辽率先反应过来,帅旗一指,数万大军立即呐喊着蜂拥而来,近卫营众马当先,迅速的冲向吊桥。
“你等原本属大汉兵士,如今元凶已伏法,你等还不快快投降?”刘协对着城门口的士兵大声喝道。
士兵们反应过来了,不知谁先扔下了兵器,瞬间哗啦啦的兵器扔了一地,纷纷跪倒在地。
初战新安,不伤一兵一卒,完美结束了战斗。
“赵岑这个废物,居然让那昏君没伤一兵一卒就进了新安城。”接到消息的李儒满面怒容,将面前的案几都快拍翻了。
边上的夜荣等他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下,才说道:“汉帝收编了赵岑一万军队,需要整顿,同时还要安抚城里的百姓,如此没个两三天的时间是不会出城的,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来准备伏龙计划。”
李儒眼中怒气渐渐消退,露出一丝神采,道:“很好,那就让他有来无回,葬身伏龙谷,天下合当归于我大凉。”
他思索了一会,眼中的神采越来越亮,又展颜微笑道:“伏龙谷,伏龙谷,就算他是一条真龙,也合当在此陨落,这是天要灭他啊。”
转身对夜荣问道:“准备得如何了?”
夜荣恭声答道:“已经搬上百台投弹机在崖顶上,准备了火油弹千枚,足够将汉军五万人烧得七零八落,太尉段煨大人和后将军樊稠大人各率两万大军将伏龙谷两头一堵,便是瓮中捉鳖,准叫汉帝插翅难逃。”
李儒不满意的说道:“不够,不够,再搬两百台投弹机上去,火油弹三千枚,我要将那昏君烧成灰烬,方可泄得我心中之愤。”
夜荣为难的说道:“崖顶上空地狭窄,最多只能再放一百台投弹机,火油弹千枚。崖下杂草虽然不多,也足够助动火势,只要扰乱了敌军军心,此战必胜无疑。”
李儒恨恨的捏紧了拳头,脸上充满狰狞之色,咬牙说道:“上次袁绍没将他烧死,这次我叫他在劫难逃。等到昏君一死,汉室朝廷必然大乱,则我等率大军出关东征,争霸天下。到时咱们也不用遮遮掩掩了。”
他随即脸上又露出笑容,对夜荣道:“你跟随我多年,是我最信任的干将,以后你就是我的执金吾。”
夜荣神色不变,只是谦恭的说道:“小人早年为盗,承蒙大人救得性命,这条命就是大人的。小人不图荣华富贵,只愿能终生为大人效力。”
李儒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能如此忠心,我深受感动,这天下唯一能令我完全信任的,就只有你了。速速再去安排一番,大事若成,你当记头功。”
夜荣应诺退下,突然又想起一事,眉头一皱,回转身对李儒道:“此计虽好,就怕天公不作美,坏我等大事。”
李儒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你多虑了,关中入冬向来少雨,偏偏就那时下雨?就算有毛毛细雨也无妨。”
夜荣闻言觉得有理,展开眉头,再次拜别李儒。
伏龙谷,为新安与彭池之间的一处狭长型的山谷,取长安必取彭池,取彭池须经伏龙谷,否则要绕三十里。
谷长六七里,宽达五六十米,两边崖壁耸立,高达二三十米,并不适合伏击。因为两边的崖壁上能落脚的地方不多,就算站满也不过四五百人。
伏击一般不过扔滚石、放箭和纵火。但是由于崖高谷宽,滚石砸下来十有**只能落在谷底两边的杂草从中,杀伤力可想而知。弓箭从那么高的地方射下来,就算射到最靠边的士兵,也未必能造成多大的伤害。而两边虽然杂草丛生,面积并不大,藏不了多少兵马,就算从崖顶上射火箭,但因崖顶能埋伏的人少,引火的速度也慢的多,难以造成威胁。
李儒一身戎装,披一领白色披风,腰中配着三尺宝剑,屹立在崖顶的一块大石上,山风猎猎而过,吹得他衣襟飞扬,豪气万千。
他手中握着一个篮球大小的黑色圆球,圆球上尾部留有一根粗长的引线,引线上浸透了油脂。
这个圆球他称之为火油弹,以皮囊盛装黑油(即地表溢出的未经加工的石油),里面再加进硝石和硫磺,装满后在封口上加一节引线,以针线缝好密封。这种火油弹点燃后再扔出去,掉到地上黑油流出来,在硝石和硫磺的助燃下,瞬间便会爆燃起一团大火。
摆在他脚边的是一架投石机,这种投石机射程远远高于弓箭,投到谷底正中是没问题的。两边两百台投石机同时投弹,再加上两边的杂草助燃,很快就能将伏龙谷变成一片火谷。
李儒傲然俯视着谷底,又朝远处的谷口望去,脸上露出激动而胜券在握的笑容。
段煨和樊稠的大军分别隐藏在伏龙谷两边出口不远处,谷中火光一起,便会率兵将谷口堵住,令汉军进退不得,坐等灭亡。
只要汉军全部进入伏龙谷,他的火油弹一发,天下从此就不会再有刘协。
因为他已经下了军令,只要死汉帝,不要活汉帝,取汉帝头颅者,封万户侯。
刘协入城后,出榜安民,整编降兵,休整了三天之后,在新安城的百姓欢送下出了城门,往彭池而来。
这一仗,他未损一兵一卒,反而增加了一万士兵,留下三千兵士守城,西征部队增加到五万七千人。
一路旌旗招展,浩浩荡荡。过午之时,大军已行至伏龙谷一里之外。
一骑斥候飞马奔来。
“报!前方地界是伏龙谷,谷长六七里,为通往彭池之必经之地。”
刘协神情一凛,在他印象中,不管是书还是电视里,是个谷就会有埋伏。他转头问向诸将:“此谷太长,我等若入谷恐中埋伏,是否转道而行?”
胡车儿抢答道:“末将曾从此谷经过好几次,深知其虚实。其宽达二三十丈,两边崖壁耸立,高达十丈,崖顶狭小,崖下少草,实非伏兵之地。”
刘协唔了一声,朝张辽问道:“文远以为如何?”
张辽沉思了一会,回道:“胡将军言之有理,此地实不宜伏兵,不过为稳妥起见,全军还是须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连弩营和龙弩营须装箭上弩,随时应战。”
刘协点了点头道:“好,就依文远之见,全军戒备,列阵入谷。”
号令迅速传来下去,全军做好应战准备,小心翼翼的继续向伏龙谷前行。
李儒远远的看到一团黑云自远处慢慢涌了过来,黑云越涌越大,他的心激动得砰砰直跳。
只要汉军行过他面前,就算是天兵下凡也救不了刘协了,他神情激动的转向夜荣,喝道:“传令下去,未经我的命令,不可擅自发弹,如有违反者,立诛九族。”
汉军越来越近,李儒的心头越来越激动,他已经能够隐隐看到最前面的近卫骑兵了,渐渐的连胡车儿那五大三粗的身影也比较明晰了。
他趴在大石上,鼻尖微微带汗,只觉的心跳的快蹦出了嗓子眼。
昨晚他做了一个美梦:梦到一个白衣如雪,容颜如画的绝美仙子,在一片如天籁之音的仙乐中,踩着五彩祥云,对他温情款款而来,仙子取出一个插有柳枝的玉瓶,滴了三滴甘露滴在他脸上,瞬间令他如醍醐灌顶,飘飘若仙,他正要与那仙子说话时,那仙子已经驾云而去。
早上他请人解梦,都说是仙人赐福,乃大吉之梦,日后必有大造化大福缘。如今来看,大福缘已到,因为他已经能清楚看到胡车儿那黑不溜秋的大脸了。
汉军行得很慢,一副严阵以待,随时应战的架势。李儒不觉暗暗发笑。只要刘协的中军经过他脚下,到时成百上千的火油弹自空而降,烈焰腾空,再借助谷底的杂草和强劲的山风,瞬间便能将整个山谷蔓延成一片火海,神仙也不能阻止汉军的灭亡了。
谷下一阵巨大的马蹄声响动——汉军近卫骑兵营已经走到了他的脚下。
李儒强抑着心头的砰砰乱跳,声音激动得变调:“预备!”
数百颗火油弹已经装进投弹机,士兵们打开火折子,开始点燃火把,准备随时点上火油弹的引线向下发射。
就在那一刻,李儒突然感到脸上一凉,瞬间恍惚如梦。
甘露,梦中仙子所赐的甘露,滴在脸上,如醍醐灌顶,飘飘若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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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人算不如天算(二更苦求收藏
一滴甘露滴到李儒脸上,一如梦中仙子所赐。
神思恍惚间,又有一滴滴了下来。
三滴、四滴、五滴……滴落的速度越来越快。
“下雨了!”一个士兵惊叫道。
李儒如梦初醒,惊疑的抬起头来,几滴豆大的雨点滴进了他的眼睛中,打湿了他的眉毛。
下雨了,是下雨了,这将近三个月没下雨的关中,突然下起了大雨。雨下得很急,瞬间像炒豆子般下起了倾盆大雨。
士兵们手中的火把噗噗的被雨水淋灭了。
这就是天降甘露?铺天盖地如天漏一般的甘露!
李儒呆呆的仰望苍天,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和脸颊,流进了脖子,全身的衣甲完全湿透,紧紧的贴在皮肉上,他浑然不觉,如痴如傻。
为什么?他瞪着失神的眼睛,仰问苍天。
为了这场伏击,他准备了三个月,一步步引刘协入彀。包括在新安城中只留一万兵士守城,派了他认为形同废物的赵岑去镇守,都是为了麻痹刘协,引他中伏。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只有这场雨除外。
难道他真是真命天子,有神灵庇护?
谷下也是一片大乱,士兵们的抱怨声、骂娘声、碰撞声和将领们的呵斥声,充斥整个山谷,传到李儒耳中使得他心如针扎一般痛。
谷下的汉军们在一片叫骂声中冒雨继续前行,李儒呆呆的望着他们,突然瞳孔收缩,心跳又急剧的跳动了起来——他看到刘协的麾盖了。
雨虽然大,他依然可以隐隐的看到麾盖下刘协的身影。他双目尽赤,突然从边上的士兵手中抢过一张大弓,加上长箭,拼了老命的用力拉开,对着刘协的麾盖射去。
弓弦响动,利箭迅疾射出,可惜太高太远,迅速消失在雨中,落到那个地方都不知道,没有人在意到这枝轻飘飘的箭,甚至没有人抬头往崖山看一眼。
李儒用尽全力一射,只觉心头气血翻涌,啊的大叫一声,吐了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丞相!丞相!”边上的夜荣大叫,急忙扶住他软绵绵的身子。
雨下得更大了,已经看不清谷下的汉军了,夜荣扶着李儒,急令众兵士下山避雨。
谷下的汉军叫苦连天,骂娘声此起彼伏,浑然不知这场大雨及时的救了他们的性命,避免了全军覆没的危险。
但是骂归骂,叫归叫,在张辽等将领的呵斥和管教下,依然阵列严明的继续前行。
走在最前的近卫营马快,眼看就要冲出谷口,胡车儿和水无尘突然看到对面影瞳瞳的一大片人马,不禁心头大惊。
“何人?”水无尘大声惊问。
可惜雨声太大,将他的声音淹没了。
“备弩!”久经沙场的胡车儿直接取出连弩抬起来瞄准对面,众骑兵纷纷将连弩对准前方。
此刻出现在面前的军队肯定是敌非友,根本无须喝问。
果然对面的军队冒着大雨呐喊着冲了过来。
原来那段煨接到汉军进谷的消息之后,便率兵堵住了伏龙谷的出口。下了大雨之后,段煨一时不知所措,所以并未退走,停在原地等候李儒的命令。
此刻见到敌兵过来,他当即率兵杀了过来。
咻咻,成千上万的弩箭破空而出,射穿了雨雾,跟着雨点一起落在了西凉军中。
无数声惨叫和马嘶声,前面的西凉兵倒了一大片。
一枝利箭携带着强劲的风声直奔段煨而来。段煨大惊,一刀劈开来箭,当机立断,立即喝令撤退。西凉军挨了一轮箭,丢下上千具尸体,连汉军的样子都没看清楚,就人马互相践踏、丢盔弃甲的慌乱往西面逃奔。
雨下得实在太大,根本无法追击,胡车儿率着近卫营守住谷口,迎接后面的军队出谷。终于五万多的汉军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陆陆续续的出了山谷,缓缓的向彭池方向行去。
刘协经过谷口时,望了一眼谷口横七竖八的尸体,不禁轻蔑的冷笑道:“果然有伏兵,如此伏兵,若非这场大雨,非追杀得他们全军覆没不可。”
可惜李儒不在场,不然又会喷出一口老血。
若非这场雨,你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吗?
这场稀奇的雨,来得猛,去的也快。
汉军选了一处山脚下开始休整,士兵们点了一堆堆的大火一边烘烤衣服一边抱怨这场大雨。
刘协在麾盖下虽然淋雨不多,全身却也打湿了不少地方,与诸将令围着一团篝火也在烘烤,篝火边一片蒸汽升腾。众将边烤火边讨论这场罕见的大雨,只有张辽闷着头,皱着眉不说话。
有士兵递了一坛酒过来给刘协及众将驱除寒气,张辽接过酒碗端到嘴边,正要要喝时却突然停住,转向刘协道:“今日之事甚是蹊跷,我军背后一定还有一队贼军,贼军定是想前后夹击我军于谷中,须速速增派人马打探。”
刘协惊讶的看着他道:“既然如此,你速去安排。”
张辽腾的站起身来,大步走向一群烤火的士兵,加派了五路斥候四处打探。
半个时辰后,一路斥候飞骑来报:“左边十里处杨家村边,发现一路贼军绕道朝彭池而去,约有马步军两万,统兵者樊稠。敌军亦被淋雨,行路较慢。”
刘协大喜,站起来哈哈大笑道:“果然被张将军一语言中。近卫营,收拾好装备,随朕出击,杀他个落花流水。“
张辽道:“只须胡将军和水将军前去即可,敌兵马步混杂不过两万,我等有五千精锐骑兵,又有神弩在手,而贼军伏击不成,淋得大雨又未休整,士气必然下降,此战必可胜也。无须陛下御驾亲征“
张飞和关羽摩拳擦掌的请缨随军作战,一年多没打上一场仗,早把他们闲的骨头发痒,哪里肯放弃这个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最后刘协不听劝谏,勒令诸将守好营地,依然带着胡、水两人以及近卫营飞骑奔向目的地,追杀西凉贼军。
两万多西凉兵浑身湿漉漉的埋着头行军,除了将领偶尔呵斥几声,全军死气沉沉。湿漉漉、冰凉的衣服贴在身上,非常难受。而此时已经入冬了,关内的天气已经有点冷了,又加之下了一场大雨,一阵寒风吹来,吹得众将士全身瑟瑟发抖。
当先一个黄脸的中年将领,提一杆长枪,虽然被雨淋得全身湿透,仍然不失威严,正是董卓的心腹大将之一的樊稠。
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将,身长八尺半,骑一匹黄骠马,手中一把重四五十斤的金背宣花斧,双目如电,神威凛凛。
两人背后有四个健卒抬着一个临时扎起的担架,上面躺着一人,正是气得吐血,又淋了暴雨而脸色苍白的李儒。夜荣骑着马紧紧的跟在担架边。
突然背后一阵马蹄声急剧的响起,喊杀声由远而近,一群骑兵像一阵风一般冲了过来。
“是汉军的骑兵!“有人失声喊道,所有士兵乱成一团,未战而先气势已弱。
“结阵迎敌!”
西凉军乱哄哄的开始排阵,尚未结好阵,便看到满天的飞弩像雨点一般射了过来。一轮箭五千枝箭射过来,射死射伤一两千人。
不等西凉军反应过来,又是一轮箭射了过来,其中一枝箭擦着樊稠的耳朵飞了过去。
樊稠大惊,急忙喝令:“骑兵迎敌,步兵速退!”
第三轮箭过后,敌军死伤了三四千人。身后那员小将集结好三千骑兵,气势汹汹的迎向汉军。
骑兵对冲而来,瞬间就靠近了,近卫营不再射箭,将连弩挂在马鞍上,挥起手中的长枪与来敌交战在一起。
近卫营兵多将勇,又有马镫,很快压制住了李儒的西凉骑兵,杀得敌军节节败退。胡车儿和水无尘两个悍将,一槊一刀,在敌阵中杀进杀出,锐不可当。
西凉军虽然节节败退却依然死顶着,为步兵的逃离争取时间。那员小将非常勇猛,拍马舞着宣化斧杀入近卫营中如入无人之境,大斧过处,血肉横飞。他一边厮杀一边而指挥己方骑兵顽强抵抗,避免部曲一哄而散的溃逃。
刘协骑马站在部队后面,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对身边的王越问道:“此乃何人也?”
王越摇摇头道:“不知,想不到西凉军中还隐藏有如此强悍的将领。”
正说话间,那小将大喝一声,手中大斧一招开天辟地,将一名什长的头颅砍成两半。一旁的水无尘大怒,拍马执刀与那小将战在一起。
两人正是棋逢对手,斧影重重,刀光闪闪,很快就斗到白热化状态,巨大的冲击力导致周围的骑兵都纷纷让开,闪出一片很大的空间留给两人厮杀。
很快由于这员小将被水无尘死死缠住,无暇去指挥战斗,西凉军被杀得七零八散,开始溃逃。
那小将心浮气躁,逐渐分心,战了二十多回合后,自知不能取胜,无心恋战,虚晃一斧,拍马就走。
水无尘正打得痛快,追在后面大声喊道:“你是何人,何不继续再战?”
那小将回头大喊道:“我乃河东徐晃是也,徐爷今日不陪你了,来日再战,分个死活,教你识得徐某大斧的厉害。”
徐晃?又一员五子良将,他不是跟随杨奉在李傕部下吗,怎么成了樊稠的部将?刘协心中一怔。
第八十三章 双虎战(求收藏)
彭池城,千年古城。原名黾池,西汉时改为彭池,后来到了三国曹魏时又改名为渑池。
战国时期,秦王和赵王在此相会,赵相蔺相如机智而勇敢的维护了赵国的声名,史称“黾池之会”,黾池也因此而出名。
彭池城北边有韶山,南边有崤山,南北两山纵横东西全境,形成一个长条形的狭长地带,而彭池城正扼守在狭长地带中间,是通往长安的必经之道。
城楼上,李儒不顾病体,在夜荣、樊稠和段煨诸将的陪同下,亲自上来指挥。昨天那一场追击战,夜荣怕逃避不及,将他抓到马背上,打马狂奔而逃,一路的颠簸令本来就染有风寒的李儒脸色变得更苍白了。
刘协带着诸将缓缓的走到了城楼下,看到李儒不禁瞳孔收缩,一丝怒气和愤恨跃然于脸上,恨不得将他一把扯下来,细细剁碎了喂狗。
李儒看到刘协,强忍着病体,哈哈一笑:“汉伪帝,别来无恙!”
刘协将视线转过,高声喝道:“你不配跟朕说话,朕是来跟朕的臣民说话的。”
说完不等李儒答话,便大声对着城楼上大声喊道:“城楼上的将士们,你等本是我大汉臣民,为何要为虎作伥,辱没祖宗?朕知你等是被迫行事,故你等愿意投降者,朕一律既往不咎。若能将李儒捉拿或斩首者,封三万户侯,赏三千万钱,拜荡寇将军。”
后面的诸将和飞龙卫跟着大喊道:“捉拿李儒者,封三万户侯,赏三千万钱,拜荡寇将军。”
李儒拉下脸来,喝了声“放箭!”
城上箭如雨下,但是射到刘协等人面前已是强弩之末。
刘协及诸将拨开箭枝,调转马头退下。
不一会,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传来,一百多台巨大的投石车在士兵的推动下缓缓的向城下驶来,在百米之外慢慢停下。
李儒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些投石机。投石机他不是没有见过,但是面前的投石机比他见过的投石机足足大了一倍,而且后面还有个进石头的轨道。
“趴下!”他大吼一声。
轰轰,上百块巨大的石头砸向彭池城墙,砸得城墙上碎屑横飞,火星四溅,墙体震动。部分石头砸在女墙上,将女墙砰的砸掉一截,碎石落在女墙下的士兵头上,砸得头破血流。
“保护丞相大人!”身边的夜荣一边大声呼喝,一边拉着李儒低着头躲在他身后,往城楼下跑去。
一块巨石呼的向他们两个飞来,一个侍卫急忙向前伸手挡住,嘭的一声,那护卫双手被砸得骨折,胸口也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夜荣大惊,急忙扶着李儒飞速下了城楼。
巨石雨足足轰炸了半个时辰,将彭池东门城墙轰得遍体鳞伤,城墙上的女墙被轰得所剩无几,士兵死伤的不多,却都被轰得魂飞魄散,士气大降。
跌落下来的巨石将护城河都填塞了一半。可惜巨石已尽,需要重新采集。
投石车退下。
刘协和诸将又策马来到了城下。抬头望城上,已经不见了李儒。
张辽哈哈大笑,对着城楼上喝道:“你等如今见识到了大汉天兵攻城神炮的威力,还不速速投降,否则等天兵攻破城池,悔之晚矣。”
城楼上的主将樊稠和段煨惊魂甫定,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一声大喝从城头上传来:“张辽小儿,背主之徒,技止此耳,敢发狂言?”
张辽一见那人,不禁神色严肃起来,凛然正气的对那人喝道:“公明,我等虽都是寒门之子,但也素识忠义,你我均是大汉天子的臣民,岂能舍大义而全小义?董卓残忍无道,又犯上作乱,迟早死无葬身之地,你何苦为虎作伥,以致身败名裂?”
徐晃脸上神色一黯,低头沉默不语。
城下又是一声爆喝传来:“城上小儿,昨日未分得胜负,敢不敢再下来决一死战?”
徐晃抬头往下一看,正是水无尘,不禁勃然大怒:“无名小卒,也敢嚣张,今日非让你知道河东徐晃的厉害。”
说完提起大斧就向城楼下奔去。
樊稠急喝一声:“不可!”
边上的段煨却道:“公明乃河东名将,武艺精熟,鲜有敌手,让他教训下此无名小卒,也能壮我大凉军威,由他去吧。”
城门打开,吊桥缓缓放下,徐晃骑着黄骠马,手持金背宣花大斧,率着三百精兵跨过吊桥。
三百士兵在城门前一字排开,徐晃威风凛凛的占在正中,高声喝道:“无名小卒,前来受死!”
一旁的张飞大怒,抢在刘协马前道:“且让俺去宰了这厮!”
不等刘协答话,水无尘一声大喝,提刀纵马,已经奔向徐晃,气得张飞直干瞪眼。
水无尘奔到他近前,手中两刃三尖刀对着徐晃一指,喝道:“我乃大汉近卫兄弟营左仆射水无尘是也,小子你可记住了。”
徐晃哈哈一笑:“无尘?莫非是个和尚还俗,佛心不净啊。”
水无尘不再答话,提起两刃三尖刀大力一刀,带着嗤嗤破空的声音,攻向徐晃。
徐晃舞起大斧,迎头接住水无尘的攻势。
砰,两股兵器相碰产生巨大的冲击力。两人胯下的马连退了几步,水无尘脚踩马镫稳稳的跨在马上,只是微晃了一下,徐晃却连晃了三四下。
徐晃心头吃了一惊:这家伙比他还小几岁,居然力气超过他一截。于是不敢轻慢,斧法一变,不再走刚猛路线,变得诡异飘逸起来。
水无尘边战边心中暗自佩服,通常大斧走的都是大开大合的路线,徐晃居然能将一把大斧使得这么灵动,的确是个厉害角色。
两人一来一往,在城下激烈的酣战起来,只见刀来斧往,马声嘶嘶,寒光闪闪,风声呼呼。大战了三四十个回合不分胜负,看得城上城下的士兵激情澎湃,助威的鼓声擂了一通又一通,喝彩声响了一阵又一阵。连本来看不上徐晃的张飞和关羽,也是一个瞪眼,一个眯眼,暗自点头称赞。
水无尘战得兴起,手中兵器连抖两下,两道刀影如两轮弯月攻向徐晃,低喝一声:“双月映天。”
刀光夺目,迅疾直劈徐晃双肩。徐晃急忙连连舞动大斧,奋力接下连环两刀,大斧翻动,对着水无尘连续三斧急急的劈了下去,口中也喝了一声:“惊风三斩!”
三斧连环而来,攻势如潮,又急又快,水无尘踩实马镫,不慌不忙的举起长刀硬接了徐晃三斧。
两人各施绝技,又大战了四五十个回合,战到了日头偏斜西边,两边将士见两人战得激烈,虽然饿着肚子也看得津津有味,助威声和喝彩声依然不断。
刘协望向关张二人,问道:“两位皇叔觉得胜负如何?”
关羽摸着长须,眯缝着眼道:“两人武艺相差无几,但水将军年纪稍幼,临阵作战经验不如徐晃,理应处于劣势,但占着马镫的优势,反而胜上徐晃一分。不过若双方再无绝技,就此厮杀下去,战到日落也不会有结果”
刘协放心的点了点头。
徐晃面对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少年,却逐渐稍稍处于下风,不禁心头急躁起来,眼中精光爆射,大喝一声“开天辟地”,那大斧自后向上划过一道弧线,带着巨大的风声,隐隐含着风雷之声,以山崩地裂、无坚不摧的气势向水无尘劈来,这一斧倾尽徐晃全身之力,何止千钧。
水无尘也喝了一声“雪月无双”,气运丹田,狠狠的踩紧马镫,长刀像一轮璀璨夺目的明月,丝毫不惧的迎向徐晃。
巨大的兵器的撞击声震得徐晃身后几十步远的士兵都耳朵嗡嗡作响,两匹马发出巨大的嘶鸣声,连连后退。
水无尘只觉得气血翻腾,虎口震得生疼,差点握刀不稳,身子在马背上连连晃动。
咚的一声,徐晃跨在马背上,脚下不稳,连人带刀跌下马来。就在落马那一刻,他的视线盯住了水无尘脚下的马镫,瞬间明了。
徐晃不服的大喝道:“小贼,你不过仗着马上这对铁圈赢了,你敢下马来战吗?”
水无尘哈哈大笑道:“有什么不敢,下马就下马!”
说完翻身下马,举起兵器又厮杀在一起,两人脚下一来一往,地面被踩得稀烂,尘土飞扬。
朱隽看得直皱眉头,对刘协道:“这样打下去,恐遭贼兵偷袭,伤了水将军。”
刘协抬头一看,红日已偏斜西山,再仔细观战,发现两人已经筋疲力尽,招式逐渐散乱,有点**式的拼命打法,急忙喊道:“鸣金收兵!”
一阵金鼓之声响起,水无尘奋力一招挡开徐晃的大斧,喝道:“今日天色已晚,来日再战。”
徐晃哈哈大笑:“好,打得痛快,来日继续再战。”
两人在己方士兵的喝彩声中上马回阵。
第八十四章 夜袭(二更求收藏)
关外初冬的夜晚,冷气透骨。
汉军大营的灯火逐渐黯了下来,除了巡逻的士兵外,将士们大都已进入梦乡,不时传来一阵阵鼾声。
尤其是中军某处大帐,鼾声如虎啸龙吟、天崩地裂般,方圆数十米都能听到。那是三皇叔张飞的营帐。
张辽的大帐跟张飞隔得不远,初时尚能睡得香沉,到了凌晨时就被那如雷般的鼾声吵醒。
他靠在枕头上翻了个身,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个黑厮,鼾声也太大了,边上营帐里的士兵估计都没睡好。”
突然他脸色一沉,将枕步扯了下来,耳朵死死的贴在铜枕上,细细倾听。这个铜枕是他特意请人打制的,皮薄中空,能倾听到远处的脚步声。
一阵若有如无的脚步声从西南方向传来,逐渐靠近,声音也逐渐明晰。
他大惊而起:“敌军袭营,目标是粮仓。”
敌人脚步声还远,而且因为惊醒他们,所以行走的很慢,而且兵马不多,根据马蹄声和脚步声来分辨,应该来的全部是骑兵。
张辽思索片刻,没有立即全军鸣锣示警,而是叫醒卫士一起先去了近卫营。
近卫营营地处锣声大响,所有士兵被锣声惊醒,立即起身穿衣,进入戒备应战状态。其他军营却在一个营帐一个营帐的迅速传唤起身戒备。
从远处来听,声音很小,夜袭者并没注意。
一只三千人的军队,人衔枚,马摘铃,人人腰挎长刀,一手牵马一手举着一个尚未点燃的火把,小心翼翼的向汉军大营西南方向行来。
当先两人,正是樊稠和徐晃。
汉营越来越近,灯火稀疏,静的出奇,毫无戒备之象。樊稠的眼中露出激动兴奋的神色。只要纵马冲进去,趁敌不备,烧了粮草,敌军必乱。三千骑兵可以在敌营中来回厮杀,扰乱汉军全军。火光一起,段煨便会率三万多大军掩杀过来,则汉军必败。粮草被烧,汉军退兵是必然的事情。
凉军越走越近,已经可以清晰看到汉军营地周围的栅栏了,距离他们不过二三十米。樊稠兴奋的喝了一声“上马,点火。”
传令兵正要传令下去,徐晃却一把拉住:“等等,情况不对,敌营为何如此安静。”
樊稠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有何不对,此时已过四更,正是敌军最为松懈的时候,应当是巡逻的士兵也偷懒打瞌睡去了,还不趁此行动,更待何时?”
徐晃冷然说道:“五万人入睡,连鼾声都听不到,难道不可疑?我军宿营,夜半鼾声连百米之外都能听到,难道汉军五万人都不打鼾?”
樊稠楞了一下,随即不以为然的说道:“我等关内和西凉大汉,身材高大,性格豪爽,故睡觉喜打鼾;关东之人,身材偏小,性格柔弱,打鼾的人甚少,偶尔有鼾声,也传不得这么远。破敌宜在今晚,眼看就要成功,你却故意阻拦,莫非白日张辽劝降,你已经心动?”
徐晃大怒,翻身上马喝道:“一切听将军吩咐,徐某不过一死,何必多疑。”
樊稠冷哼了一声,对传令兵喝道:“传令!”
三千军士迅速翻身上马,点燃火把,随着樊稠一声令下,齐声呐喊,迅速冲往汉营。
三千匹西凉骏马带着巨大冲势,迅速冲到了汉军栅栏前,徐晃一马当先,挥斧劈开栅栏,纵马冲了进去,其他领头的骑兵纷纷拔刀劈开栅栏,有的干脆直接用马蹄撞开栅栏,像潮水一般涌了进去。
汉营中突然灯火通明,无数的弩箭从连弩中激射而出,像雨点般射向来敌。
徐晃大惊,急忙舞动大斧,上护其身,下护其马,奋力击开那强劲的激射。而其他骑兵就没这份强悍了,纷纷中箭落马,一片人仰马翻。
徐晃大吼道:“撤退!撤退!中伏了!”
随即调转马头往后奔去。身后的樊稠见势不对,也惊恐的大叫撤兵,回马就跑。
汉营中想起一片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无数的士兵从黑影中闪出,向西凉军杀来。
当先两员虎将,一个黑脸,一个红脸,像两头猛虎一般杀了过来,马前无一合之将,一路直杀往徐晃和樊稠。
樊稠眼看一个红脸汉子,手提一把长长的大刀,如入无人之境,径直向他杀来,不禁大惊,一边打马疾奔一边喊道:“快拦住那个红脸,快拦住那个红脸。”
徐晃看得真切,急忙拍马直奔关羽,却听背后一声大喝,一个黑脸汉子手执丈八蛇矛向他攻来。他心头一惊,只得调转马头迎战。
关羽连连长啸,一路见神杀神,见佛杀佛,杀得鹦哥绿战袍上溅上不少鲜血,瞬间就追上了樊稠。几个亲卫骑兵纷纷向前举起兵器阻拦,关羽一声长啸,八十二斤的青龙偃月刀在空中连划过两道光芒,阻挡者的兵器全部被震飞。关羽大笑一声,不再理会他们,双腿一夹马腹,迅疾奔向樊稠。
樊稠听到背后风声响动,不禁大惊回头。
长刀舞过,寒光一闪,一颗人头已经落地。
徐晃与张飞战了四五个回合,自觉不敌,不敢恋战,虚晃一斧,便打马急逃。张飞哪里肯放过,在后连连呼喝,紧紧追了过来。
徐晃边跑边回头看张飞,生怕他突袭过来。突然面前风声响动,立即大惊回头,仓促之间举起大斧迎接。
砰的一声巨响,徐晃猝不及防,被来将的天生神力震得连人带斧摔落在地。
来将望着地上的徐晃哈哈大笑:“徐晃,想不到你也会败在我老胡的手上,哈哈!”
徐晃一看是自己曾经的手下败将胡车儿,不禁气得差点吐血。
后面的张飞已经赶上,怒声喝道:“老胡你不够厚道,抢俺老张的生意。”
说完举起蛇矛就要一矛刺死徐晃。
身后赶过来的张辽不禁惊得大喊:“三爷不可!”
张飞停住蛇矛,望着张辽翻了个白眼,说道:“文远你也想跟俺老张抢生意?这小子是个祸害留不得。”
这时刘协也拍马赶上,连连高声喝道:“三叔枪下留人!”
张飞只好收回蛇矛,嘟囔了一声:“这小子人缘这么好啊。”
刘协暗道,这可是五子良将啊,你当是萝卜白菜,随意糟蹋。当即命人将徐晃拿下绑住,等候处理。
张辽望着溃逃的凉军骑兵,对刘协道:“敌军主力必然已经出城,只待偷袭成功便杀向我军。臣请陛下下令全军出击,趁此机会全歼敌军,一鼓作气拿下彭池城。”
刘协道:“好,就依将军之言!”
随着一声令下,大营中只留得一万兵士守卫,其余四万多兵马在一片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中杀向彭池城。
彭池城下,四万多凉军将士阵列严明,随时待令出击。
西凉大将段煨焦急的等候着远处汉营起火,却等来蜂拥而至的溃败的凉军骑兵,三千骑兵被杀得只剩下不到两千,一路疾驰直接冲向己方大军的阵列。
段煨大惊,高声怒喝:“停下!停下!”
可是溃散的骑兵一路亡命逃奔,根本就没听到他的声音,而且就算要停又哪里停的住,瞬间就冲进了自己方的军队,冲得己方士兵大乱。
后面又远远传来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和马蹄声。
段煨心头涌出一股寒意,急忙下令:“速速入城!”
可是为时已晚,五千近卫营紧紧跟随着凉军骑兵的屁股而来。马未到,数千枝弩箭已从连弩中射出,铺天盖地的飞往正要退入城中的凉军。
城门狭小,如何一次入得这么多人,于是前面的士兵卡在门口,后面的追兵已经追了过来,凉军乱成一团,不少士兵倒在箭雨中,造成更大的混乱。
段煨悲凉的长叹一声,当机立断,命令大军弃城往北门而去,逃往弘农城,身后只跟得三万不到的士兵。
余下近万的士兵逃窜不及,一半在城内,一半堵在城门口,城门根本无法关起。
在一片惊天动地的“缴械不杀”的喊声中,堵在城门口的士兵先后扔下兵器,抱着头蹲在地上以示投降,城内的士兵也是跑的跑,降的降。
彭池城告破!
刘协率着王越和飞龙卫在一名降将的带领下,飞马直奔李儒的住所所在的彭池府衙。
府衙门口的士兵正四散奔逃,一架马车从门口疾驰而去。
刘协双目尽赤,一拍逍遥马,飞速的往马车追了过去。逍遥马乃大宛名驹,很快就追上了那辆奔逃的马车。
刘协打马超了过去,远远的回头调转马头,龙渊剑迎面直指马车上的车夫。那赶车的马夫大惊,急忙扯住缰绳将马停住。
王越和飞龙卫也迅速赶到,将马车团团围了起来,纷纷拔剑指向车内。
刘协下了马,提着龙渊剑,一步一步的沉重而缓慢的走向马车,脸上杀气腾腾,眼中已通红,无边的杀意令在场的飞龙卫都感觉到脊骨发凉。那马夫已吓得魂飞魄散,一股热尿缓缓流进了裤子都浑然不觉,被王越一把拎起,扔在地上。
钰莹,我终于要给你报仇了,你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
刘协手中长剑颤抖着,伸向车帘。身后的王越如临大敌,举剑在刘协身旁蓄势待发,以防不测。
车帘被掀开,刘协脸色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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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张对张
一个五十多岁的肥胖官员抱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蜷缩在车厢的角落里,惊恐的望着刘协,全身瑟瑟发抖。
刘协一声悲愤的怒嚎,纵身跃进马车,长剑指在那人咽喉处喝问:“你是谁?李儒贼子在何处?”
那人面无血色,战战兢兢的答道:“小人是彭池城的县令,丞相……不,李儒贼子已于昨日撤往弘农城。”
刘协的小脸痛苦的扭曲了起来,许久才将长剑收回剑鞘,一言不发的打马奔向彭池府衙。
这时早已有士兵将府衙团团围住,但是从他们的神色来看,显然没有找到李儒。
刘协仰望着西面的天空,咬牙切齿的说道:“总有一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水无尘打马像刘协急急奔来,下了马,向刘协又禀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徐晃逃跑了。
他原本拘押在后军中,趁后军准备拔营进城,疏于防守之际,居然偷偷挣断了绳索,取走了他的金背宣花斧,抢了一匹快马趁乱逃走了,临走前居然还撕下衣襟,咬破指头写下一封血书。
“君恩虽重,旧义难忘;他日救友,再来报国。”
刘协望着这片血书,莫名其妙的问水无尘:“此是何意?”
水无尘忙将他打听来的消息如实禀报。原来徐晃原本也是寒门之子,父亲早亡,母亲腿脚不便。后因其母受无赖欺辱,徐晃怒而杀人,同乡杨奉担心他去领罪或流落江湖,其母无人供养,便将杀人之事揽到自己头上。杨奉本因问斩,谁知他在坐牢期间伙同囚犯越狱成功,参加了白波黄巾军起义,徐晃也随其一起参加,后来被镇压之后又投入李傕部下。这次董卓造反称帝,杨奉虽然曾经造反,心中的想法却是反贪官酷吏不反皇帝,所以极力反对董卓称帝,暗地里想带着白波旧部离开长安,投奔关内,不想被李儒发现,因此被抓起扔进大牢。徐晃为救杨奉,跑到李儒面前求情,同时表示愿意竭诚为李儒效力,抗击汉军西征。
刘协脑海中闪过演义和三国志里的记载,暗自想道:杨奉?这人在历史上曾是我的救命稻草,不然就被李傕和郭汜那两个贼子害了。
大军在彭池城休整三日,又继续向西征的下一战——弘农城出发。
这一战之后,又收了六千降兵,留下两千军队守城,汉军已达六万人。
弘农府衙后堂。
李儒端坐正中,身后站着夜荣。经过几天的休养,他虽然还有点咳嗽,脸色有点苍白,但是气色已经好多了。
四员将领分坐两边:左首为段煨,原董卓手下五大中郎将之一,现被封为太尉;右首是徐荣,也是董卓手下的五大中郎将之一,历史上曾在汴水之战击败过曹操,在梁山之战中击败过孙坚的牛人;左边挨着段煨的是张济;右边挨着徐荣的是张绣,张济的侄子,枪神童渊的三个徒弟之一,与张任、张飞并称枪神弟子“三张”。
李儒喝了一口热茶,恨恨的说道:“想不到我军居然如此窘迫,被连下两城,如今又兵临城下。如今城中兵士八万,汉军也有六万,但汉军之中拥有连弩之利器,还有张飞和关羽这样万人敌的猛将。若出城相战,我军并不占优势,如今只有依靠弘农城城坚墙厚,进行死守。”
张绣腾身而起,对李儒一拜道:“丞相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想那张飞,虽然号称跟我同门,其实只跟我师父枪神童老先生学过一年枪法,而且并未学得我师父的百鸟朝凤枪的绝技。而我和大师兄张任都跟随师父学得三四年枪法,尽得师父真传。那张飞出身寒门,不过是杀猪屠狗之辈,我师父自然不屑传其真本事。而我练枪十年,如今已领会百鸟朝凤枪的精髓,败那张飞应不在话下,明日待我出城,挑尽汉军将领,灭其威风。”
一旁的徐荣摇摇头道:“张飞和关羽曾经击败过奉先,且关羽曾经两招击败公伟(华雄),别人的本事你不知道,奉先和公伟的本事你肯定是知道的,岂可轻视?”
张绣冷笑道:“他们三人才跟奉先斗个平手,也算本事?至于公伟,应是过于轻敌,才造成大败。一个杀猪屠狗辈,一个贩枣卖豆之流,能有几分本事?”
啪啪啪,李儒鼓掌叫好:“很好,张将军师从枪神,枪法自非那两个贩夫走卒之流可比,来日可出城与其挑战,扬我大凉军威。”
说完又威严的扫了几人一眼,又对张绣道:“张将军只管放心去战,不要有后顾之忧。再过两日,征东将军李傕大人便会率飞熊军前来助阵,则破敌指日可待也。即便失败,弘农城城坚墙厚,守个数月不是问题,汉军远途跋涉而来,粮草必不能持久,久攻不下,自然会退兵。再即便弘农失守,我等还有潼关之险,汉军纵有千军万马,又能奈潼关如何?张将军是血性汉子,李某佩服,不比某些人,一见汉军稍稍得势,便心存犹豫,甚至意欲投敌。”
另外三人闻言,心中激灵灵一震。
李儒哼了一声,在夜荣的陪同下走了出去。
夜荣问道:“张绣不知道天高地厚,末将可是亲眼见过那关羽和张飞的厉害,丞相为何要让张绣去送死?”
李儒冷然说道:“那张济和张绣心智不坚,有动摇投敌之意,我让张绣去应战,若胜了可壮军威,若身败被杀,也可断了张济那老儿的念头。”
弘农城下。
张绣点名挑战张飞。
城楼上站满了人,李儒率段煨、徐荣和张济亲到城楼上观战。
城下刘协率王越、张辽、关羽等将领也在远处观望。
刘协迷惑的看着两人,历史上没听说张绣武力有多高啊,居然胆敢挑战三爷,瞧那自负的样子似乎一只手就能把三爷捏死。
城上城下的将士们更是十分好奇和激动。
枪神童渊,号称马战第一高手。曾率三十六骑杀入数万鲜卑军,意欲击杀鲜卑王檀石槐,虽然失败却也全身而退,而且传言还重伤了鲜卑王,以致鲜卑王两年后因伤而病死。
枪神四个徒弟,三张一赵,如今其中两张就在城下,同门相斗,岂能不令人激动和新奇。
这两人一个出身名门,一个是寒门士子;一个素有名气,人称“北地枪王”,一个原本默默无闻,却因虎牢关战吕布而名震天下。
两人持枪跨马,相视而立。张绣使的是一杆虎头金枪,长达丈五,重四十二斤。
张飞对他一抱拳:“师兄,俺这里有礼了。”
张绣冷冷的说道:“谁是你的师兄,你总对人说跟我同门,可会百鸟朝凤枪?”
张飞挠挠头道:“俺的枪法是自创的,师父帮俺指出了不少破绽,又教俺怎么弥补,还教了俺几招绝杀枪法,所以俺以弟子居之,并未习得百鸟朝凤枪。”
张绣一声冷笑,讥嘲的说道:“你一个杀猪屠狗辈,我师父怎会看得上眼,只不过见你的枪法实在太烂,忍不住指点几招,你便敢自称和我同门,还以三张自居,你的脸皮也未免太厚了点。”
张飞勃然大怒,喝道:“师兄,你咋说话呢?俺这徒弟可是师父亲自认可的。”
张绣满脸不屑,嗤之以鼻,冷笑一声大声喊道:“你这黑厮到处招摇撞骗,往自己脸上贴金,现在到了真人面前还在说假话,到底知不知羞耻?今天就让我替师父清理门户,灭了你无耻的黑厮。”
汉军中的关羽听得真切,气得提起青龙偃月刀就要上去张绣,被张辽一把死死拉住,这才作罢。
张飞怒极,双目圆瞪,须发皆张,大喝道:“俺念同门之谊,一再对你忍让,你却不识好歹,就让俺替师父教训教训你。”
两人挥枪拍马战在一起。一个百鸟朝凤枪,一杆长枪上下翻飞,似百鸟出林,枪影瞳瞳,好像有无数的枪头攻来,令人眼花缭乱,不知哪个枪头是真,哪个是假;一个怒雷枪法,大开大合中却又飘逸绝伦,像一条巨龙般灵动矫捷,凌厉无比的枪势中隐含风雷之声。
两人斗了十几个回合,张飞突然一声狮子吼,手中一招“血战八方”从八个方向攻向张绣全身。张绣一惊,手中长枪击向正中间那个枪头。
只听枪声响动,蛇矛像一条毒龙般挑向张绣头部,张绣猝不及防,只觉头上一凉,却见自己的钢盔挑在张飞的蛇矛上。
“好!”张飞身后的汉军纷纷叫好,刘协以及诸将也纷纷喝彩,就连弘农城楼上也有士兵忍不住喊了一声好。
张绣呆呆的盯着张飞。张飞哈哈一笑,蛇矛一抖,将头盔扔回给张绣。
张绣接过头盔戴上,怒吼了一声“再来!”,手中的虎头金枪一舞,又向张飞刺来。
张飞眉头一皱,挺起蛇矛相迎。
这次更快,不过三招,张飞突然大喝一声,奋起蛇矛将张绣的虎头金枪挑飞落地。
张绣失魂落魄的盯着地上的金枪,惊疑的问道:“为什么?我居然连你三枪都接不过?”
张飞嘿嘿笑道:“师父说俺性子燥,不适合学百鸟朝凤枪,这套怒雷枪法正适合俺。怒雷枪法是越怒,枪法越准越快越狠。而百鸟朝凤枪,须屏心静气,心思缜密,方可使出枪法的真髓,你适才心浮气躁,自然落败。而且你的百鸟朝凤枪只得其形未得其神,师父的枪法如百鸟纷飞,每一朵枪花都是攻在实处,而你的枪法虽然也是枪花朵朵,却只有中间一枪是实招,其他都是虚招,很容易被对手识破。”
张飞将丈八蛇矛往地上一撩,将虎头金枪挑起用手接住,然后重重的掷在张绣身边,高声道:“你我同门之战就到此为止,你回去后若说得你叔父率军前来投降,也不枉师父一番栽培。”
汉军又是一阵轰然叫好,欢呼雷动。
张绣脸色惨白,突然从地上抽出金枪,一拍马跟上张飞,一枪从背后刺了过去。
张飞听得背后风声响动,回头一枪拨开张绣的金枪,大喝一声,一矛将张绣拍得飞了起来,摔落在地。
张飞手中蛇矛指着口吐鲜血的张绣道:“居然敢背后偷袭,俺念在同门之谊,饶你一命,下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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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龙弩激射
东方发白,天色渐明。
当第一缕朝霞升起时,弘农城东已是层层叠叠,布满了兵马。
李傕跨骑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立马横刀,一脸的傲然,冷冷藐视着敌营。
身后的旗帜滚滚如浪,那一面绣着一只插翅欲飞的大熊的红色大旗,极为耀眼。
三千飞熊军整齐的肃然立在他身后,人人都虎背熊腰,极为精悍,全身散发出那种久经杀场、看透生死的杀气,眼中充溢着坚忍和必胜的神色。
天下精兵,西凉铁骑居首;西凉铁骑,飞熊军最为精锐。就连五千投汉的近卫营也不过是落选飞熊军的次级精锐。
野外之战,一个普通骑兵能当五个步兵,三千飞熊军足可当普通步兵两万。
三千飞熊军。人人右手长枪指天,左手持着近一人高的蒙着牛皮的皮盾挡在身前,就连那些百里挑一的西凉骏马也是身上套着连环皮铠,显然是为连弩而准备的。
对面汉军大营,张辽面沉如水,波澜不惊,左右分别站着关羽、张飞、胡车儿和水无尘。
水无尘第一次见到这么精悍的骑兵,远远的都能感到对面那黑压压一片骑兵散发出来的血腥气息。
“好精悍的骑兵!”水无尘不禁脱口赞叹道。
“我视之不过土鸡瓦狗耳!”关羽眯缝起丹凤眼,摸着那垂至腹部的长须,语气中充满孤傲而蔑视。
望着对面的近卫营,李傕脸上也不无鄙夷之色。那可是当年他亲自精选飞熊军时,被他淘汰的兵卒组成的军队。
虽然张飞和关羽那一刀一矛令他胆寒,但他们两人再勇猛又岂能阻挡千军万马?
“敌军虽强,又岂能阻挡我飞熊精兵。”
李傕脸上的傲然之色再起,长刀向着比阳城微微一指,大声道:“全军攻击!”
号令下,各色的令旗如浪摇动。
十余面牛皮大鼓,同一时间擂动,隆隆的鼓声,如惊雷般一起响起。
一通鼓起,铁骑滚滚,三千飞熊军,指向天空的长枪压下,森森锋刃,组成了天地间最锋利的一柄巨矛,以摧毁一切的气势,向着对面的敌营撞去。
城楼上,李儒眼见己军这般气势,眉宇间不禁流露出几分得意。
“飞熊军不愧为我西凉最精锐之师,如此气势,必然冲垮汉军。”李儒手捋着胡须,嘴角边不禁扬起一抹笑意。
“后军跟上!冲杀敌军!”李儒大声喝道。
后面的五万大军跟着飞熊军后面,喊杀震天的跟着冲了过去。
面对着滚滚而来的敌军,张辽等人脸上却无一丝惧意,甚至没人皱一下眉头,只巍巍而立,脸上一派从容。
五百步。
三百步。
两百步。
气势汹汹的敌军,已如一群疯狂的野兽般扑至跟前。
突然,张辽嘴角扬起冷笑,将手中的长刀举了起来,喊了一声“闪开!”
长刀一抬起,本来立在正中的诸将和近卫营骑兵,突然打马迅速向两边撤去。
阵营正中,一百多台龙弩铁车肃然排列,如若一百多头凶猛的怪物,冷冷的盯着疾驰而来的飞熊铁骑。
李傕脸上一惊,随即释然——幸亏李儒准备了大盾和马铠,弩箭虽强又能奈何他们。
铁骑继续轰然碾压而来,一往无前。
一百步。
张辽长刀举起,大喝一声:“射!”
笃笃笃,数百枝利箭齐发,强劲的冲击力击穿了空气,像雨点般密集的射向了敌骑。
几枝利箭飞射而来,李傕举起大盾挡接。
一阵木屑横飞,利箭挟带着强劲的冲击力射穿了三层牛皮,击碎了木盾。
李傕手中的大盾瞬间变成几块被牛皮连着的碎木。
这是什么弩?竟然如此强劲!
李傕惊得张大了嘴巴,眼中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
不过他的恐惧没持续多久。连绵不绝的利箭射穿了他的厚实的皮甲,将冲在最前的他射成了一个刺猬。
随着一声马嘶,李傕带着惊疑和恐惧倒在血泊之中,被后面收势不及的铁骑踩在蹄下……
一阵又一阵的马嘶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号称天下无双的飞熊军,在密集的弩箭下成了**裸的靶子,无可阻挡,前赴后继的倒在地上。
前几排的飞熊军瞬间被射杀个干净,后面的骑兵眼见不妙,立即调转马头向后面跟着杀过来的步兵冲去。
但是由于冲得太近,而弩车的射程又极远,大部分骑兵奔逃不及,纷纷被密集的弩箭射杀。
张辽看时机已到,帅旗一指,一声令下:“两翼突击!”
左右四员大将率着步骑兵四万,早已憋着一股劲等待多时,听到号令,立即像离弦的箭一样奋勇的向凉军喊杀着冲了过来。
当先两人。一人手持丈八蛇矛,声如巨雷;一人舞起青龙偃月刀,纵声长啸。闻者无不心惊胆战,魂飞魄散。
凉军大乱。
李儒在城楼上看得真切,肝胆俱裂,急声喝道:“速速鸣金收兵!”
城楼上想起一阵急剧的金鼓之声,后面的步军如蒙大赦,撒腿亡命逃奔入城。城楼上架起了强弩和弓箭,以掩护凉军入城。
后面的汉军哪里肯舍弃,一路追在后面狂杀,只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突然背后也响起一阵鸣金收兵的声音,正杀得兴起的汉军诧异的停住了脚步,惑然不解的缓缓回兵。
张飞倒拖着蛇矛,全身是血,连脸上都溅了几滴鲜血,黑色的铠甲上还挂着一截血淋淋的肠子,十分血腥。
他纵马回奔中军处,提着蛇矛下了马,对着鸣金的士兵怒声大喝道:“俺正杀得痛快,谁叫鸣金的?到底会不会打仗?”
中军麾盖下,立在刘协身边的王越一声断喝:“放肆!是陛下下令鸣金收兵的。”
张飞呆了一下,随即又瞪眼又吹胡子的,哼了一声,提着蛇矛牵着马扬长而去。
王越大怒,正要呵斥,一旁的刘协却摆了摆手道:“算了,三叔是个直性子,不要理会。”
张辽策马奔来,马脖子上挂着一颗人头,下了马牵着缰绳缓缓的走近过来,不解的问道:“我军气势正盛,虽然不能破城,却也可多杀一些贼军,陛下为何鸣金?”
刘协远远的望过去,地上横七竖八的一地的尸体,黄土地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这一战,三千飞熊军三亭去了两亭,其他士兵加起来至少死了四五千人。
天空中,无数的乌鸦在盘聚飞旋,鸣叫不休,似乎在催促着下面的人类赶紧走,好让它们尽情的享受这场盛宴。
刘协眼中充溢着痛惜和不忍的神色,艰难的说道:“他们都是大汉的子民,却死在了大汉的刀箭之下,岂是他们自己所愿,又岂是朕之所愿?”
诸将沉默了下来,不再说话。
刘协回过神来,望着张辽挂在马脖颈上的人头,问道:“此人是谁?”
张辽道:“此乃西凉大将李傕。”
一丝激动的神色从刘协脸上闪过,他喃喃的说道:“李傕也死了么?”
此人在历史上可是他一生的痛,曾将他整的惨不忍睹,最后狼狈逃亡,今日终得死在自己的手下,总算为历史上的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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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儒李儒,天下至愚。一路败退,走投无路。”
“西凉贼兵,乌合之众;大汉天兵,举世无敌。”
……
弘农城楼下。一群汉兵,三三两两的坐在地上,脱下盔甲,袒肩露胸,将武器横七竖八的摆在地上,对着城楼上大骂。连骂几十句都不带重复的,骂得楼上的将士气得七窍生烟,却也无可奈何。
汉兵越骂越带劲,越骂越无礼,正骂得兴高采烈时,城楼上突然响起一阵女子的娇笑声。
城楼上涌现一群浓妆艳抹、姿态妖娆的女子,城楼上的士兵纷纷让开,这群女子浅步款款的排好队形,开始扭动腰姿,唱的唱,跳的跳,唱的是俚词,跳得是艳舞,边唱边对城楼下的士兵们挑逗不已。
把楼下的汉兵看得目瞪口呆。
一战之后,凉军损失惨重。李儒勒令紧闭城门,坚守不出。
弘农城坚墙厚,守城的兵力比攻城的兵力还多,汉军无计可施。
张辽数次用连珠投石机攻城掩护,进行强攻。虽然数次攻上了城头,依然被连绵不绝涌上来的凉军击退。
双方都伤亡惨重。强攻了几次之后,刘协就死活不肯同意再进攻。
一连十数日,双方一直僵持不下。
张辽几次想断凉军粮道,但李儒戒备森严,每次都无功而返。有次还中了李儒的埋伏,损失了两三百近卫营骑兵,这样近卫营已经减员到四千五百人,令刘协心疼不已。
张辽又想用激将法激李儒出城,如是出现了城楼上这一幕,反被李儒从城中抓了一群qing楼女子前来羞辱。
李儒老谋深算,无懈可击。想要强攻,小皇帝又不肯。张辽也只能直摇头叹气。
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虽然军粮准备充足,且不断有军粮从雒阳运来,但是张辽依然心急如焚。
后来他又想出一招骚扰之计。每晚两更之后,便派一百士兵,带着几面大锣大鼓,在城楼下锣鼓喧天,大声喊杀,令城楼上的守军心惊胆战,以为汉军要夜袭攻城,急忙派人传信到大营前来支援,结果只是虚惊一场。
一连数晚,每晚都是如此。令凉军守兵,夜夜如惊弓之鸟,不敢懈怠。李儒索性将军队分成四部,轮流值班,轮流睡觉。
搞了几天,效果不大,张辽正要放弃的时候。一小队神秘的汉军从雒阳而来,在马横的率领下,来到了汉军大营。
刘协拆开马钧的密信,不禁心头大喜,立即召来张辽道:“骚扰战术继续施行,不可停下!”
第八十七章 攻城神器
咚咚咚!
“冲啊!今晚攻破弘农……”
“杀啊!,捉拿李儒者,赏钱千万……”
……
弘农城下,战鼓擂得山响,喊杀声震天,似乎有数万人在激战。
这时已是农历十一月,关中的夜晚显得格外寒冷。
弘农城上的士兵东倒西歪的靠在城墙上,满脸的倦意,不时的打着呵欠,呼出的气息变成白白的雾气。
一个高个的士兵站起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郁闷的朝城楼下看了一眼道:“这群关东人也真够令人佩服的,都折腾了二十多天了,还那么好的激情,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做戏,也不嫌累!”
另一个年纪十七八岁的士兵接口答道:“是啊,关东人就是卑贱,行此无聊之举,害得咱们觉也不能睡。”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边上响起:“关东人是卑贱,可是好像西凉的无敌飞熊军被杀得一败涂地。丞相大人不敢跟城下的关东人交战,关东人才在城下喧闹的。”
众人回头一看,却看到一个关东人模样的士兵坐在墙角,一副鄙夷的神色。
守城士兵,小半为西凉兵,大半为当初跟董卓一起撤离的京师兵,分成两个阵营,不时有磕碰发生。
高个子士兵瞪目怒喝道:“你知道什么,要不是关东矬子用神弩,早被飞熊军杀了个片甲不留。关东人只会用诡计,要论打仗的真本事,比起西凉人不值一提。”
边上几个关东士兵听他说关东矬子,不禁大怒,正要开骂,却被那年长的士兵身手挡住。
年长的士兵不阴不阳的说道:“西凉英雄打仗是有真本事,比如华将军居然能够接下名不经传的关羽两刀,赵将军亲战十一岁天子,虽死犹荣啊。今关东无名小卒关羽和张飞皆每日在城下叫嚣,也不怕飞下一个西凉英雄一刀剁了他们,真是不知死活。”
高个子被噎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又一个西凉士兵不屑的笑道:“关羽和张飞算什么本事,两人还战不下咱们大凉的大将军一个,也好意思叫嚣。”
那年长的士兵继续用不阴不阳的声音说道:“哦,大将军的确勇猛,不过我年纪大了,倒不记得大将军原来是来自西凉,我还以为是来自并州呢。”
“哈哈哈……”身后一群关东士兵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大将军吕布,原籍并州,并州刺史丁原麾下,后来才投了董卓,这是全军皆知的事情。
那个西凉士兵大怒,冲上前去对着那年长士兵就打,两人立即纠缠在一起。
随即怒气勃勃的西凉兵和关东兵群拥而上,大声吵闹和厮打起来。几个正在闲谈的什长和百人长见势不妙,大声呵斥着跑过来拉架。
整个城楼上乱成一团,再加上楼下火热朝天的喊杀声,没人注意到东门远处传来如雷般的巨轮滚动声。
二十架庞然大物,每架由几十个士兵推动,缓缓的向弘农东门滚滚而来,带动着巨大的轰鸣声。
这些庞然大物是高十几米,宽四五米的木架,像一座巨塔坐落在几个铁制巨轮之上,比弘农城墙还要高上一米多。一架坚实的木梯直达木架顶上,顶上是一个巨大的瞭望塔,可容二三十人,也可容十人并排同时射箭。。
这是马横率着一百多名工匠按照他那宝贝儿子设计的图纸,花了十多天时间才制造出来的一批攻城神器。
刘协一身戎装,手持飞龙戟,神情冷峻的跨在逍遥马上,望着越来越近的弘农城,眼中露出热切和激动的神色。
弘农城越来越近,到了一百五十步之外,张辽喝了一声“停!”
那些庞然大物轰然停下,尘土弥漫。
数百个连弩营的士兵,手持连弩,腰挎两壶箭,攀爬着木梯鱼贯而上,到达塔顶,一排向前将连弩架在护栏上,一排在后预备。
城楼下喊打喊杀的声音、锣鼓声早就停了下来。城上的哄闹声终于也平静了下来,有人远远的看到了坐落在东门的巨大的木塔。
“是井阑,是井阑!”一个偏将见多识广,惊叫起来。
井阑相传由春秋战国时期的墨子发明,高于城墙,可在上放箭以保护攻城的士兵,其实就是一座移动的箭楼。井阑虽然由墨子发明,最后楚王进攻宋国的时候,却又被墨子用火箭所破。它虽然是攻城利器,但是制造困难,行动力又慢,不便携带,只能一次性使用,而且很容易被破坏,所以很少被使用。
成百上千枝利箭向城楼上射来,城楼上士兵一片惨叫,纷纷中箭,毫无还手之力。别说西凉军毫无准备,就算是早已准备好火箭也是无济于事。因为不管是火箭还是普通弓箭的射程都无法达到一百五十步的距离,除非是吕布这样的绝世猛将。但是此时就算是吕布在城楼上,面对如此密集和快速的箭雨,也只能下楼逃跑。
城楼上的士兵在一片箭雨中纷纷下楼奔逃。
张辽长刀一挥,几家龙弩车滚滚而出,对准了城门前的吊桥。龙弩车上的利箭都绑上了一团浸透油脂的碎布。
一道又一道火光在箭头边燃起。随着张辽一声令下,几十团火光飞速向吊桥上射去。
木质的吊桥迅速燃烧了起来,接着又几十枝火箭扎了上去,烧得更旺更快。
张辽喝了声“投土!”
数千士兵抱着土包快速的向城门口的护城河,须臾之间,数千土包将城门口的护城河填平了。
吊桥的随着熊熊的火焰被烧断,啪嗒一声掉落在下面的土堆上,露出高大厚实的暗红色的城门。
接着又是一声轰隆隆的巨响,一辆四轮巨车上架着一根前端包着铁皮的巨木,在十名士兵的推动向,呼啸着向城门撞去。
这是另一种攻城利器,叫冲车,专门用于攻击城门。
砰!城门遭受巨大的轰击,震动了一下,留下一个破碎的撞痕。
东门城楼上已经没有士兵。井阑上的士兵停止了射击,端着连弩全神贯注的等待着敌人出现。
“一二三,撞击!”冲车边的勇士喊着号子,奋力将推着冲车撞向城门。
砰砰砰!连着十几下猛烈的撞击,坚实的城门摇摇欲坠。
“预备!”随着张辽大喝一声,数万大军蓄势待发。
刘协右手紧紧的攥着飞龙戟,左手拉着缰绳,只待城门一破就要一马当先冲进去,直奔城内捉拿李儒。
随着十名士兵奋力一撞,一声巨响过后,城门轰然倒塌,士兵随着冲车一起撞进了城门内。
门内飞箭如雨,十名士兵大吼着推着冲车向对面的密集的敌兵撞去。
巨大的推车带着万钧的冲势轰隆隆的撞了过去,十名勇士却被射倒在车下。
张辽双目尽赤,大喝一声:“龙弩车,上!”
最前面的几架龙弩车迅速靠近城门口,向城门内扫射,强大的攻击力和射速令城内的士兵四散奔逃,乱做一团。
张辽见时机已到,长刀一举,大喝一声“全军攻击”,率先催马向城门口杀去。
“杀啊!”后面喊杀声震天,数万大军像潮水一般杀向城门口。
近卫营骑兵马快,随着刘协和几员大将率先冲进城门,对着城门口的乱兵一阵切菜一般的砍杀。
乱兵溃如山崩,四散奔逃,那些来自关东的京师兵索性将武器举在头上,缴械投降。
刘协长戟指着那些降兵喝道:“你们谁知道李儒的住处?”
一个降兵举手高声叫道:“草民知道!”
话音未落,已被张飞提起来放在马前,喝道:“前面指路。”
刘协和关羽随即跟上,近卫营将士也紧紧跟随。
迎面一阵脚步声和马嘶声,一大队敌军汹涌而来。
领军者正是张济和张绣。
随着一声长啸和一声爆喝,汉军如狼似虎的向敌军冲了过去。
张绣和张济看到关张二人,脸色大变,立即调转马头,大声喊撤。
汉军如虎入羊群,凶猛的追杀着溃敌。
随着张飞的马头一转,汉军并未一直跟着张氏叔侄追杀,而是紧跟在张飞后面向李儒的住所杀去。
城中一座高大而富丽堂皇的大宅院,这原是郡守的府邸。
李儒一边穿着衣袍,一边大声怒问急急来报的夜荣:“汉军是怎么杀进来的?”
夜荣颓然答道:“他们用井阑和连弩压制住了了城楼,用冲车撞开了城门冲了进来的。”
李儒脸色苍白的长叹道:“我自认精通兵法谋略,却输在器具之上,非战之罪也。”
远处喊杀声隐隐传来,侍卫们纷纷冲进来请李儒快走。夜荣脸色一变,背起李儒就往外跑。
到了郡守府门口,众人纷纷上马,向西门外逃去。
刚刚跑出一百步,刘协和张飞已经杀到府前,远远的看到一群逃兵。
刘协一面吩咐张飞、关羽和胡车儿率一部近卫士兵杀进郡守府,一面令水无尘率着另一部近卫营向远处的逃兵追去。王越和飞龙卫紧跟其后。
夜荣等人听到后面的追杀声不禁大惊,连连怒鞭胯下骏马,亡命向西门逃窜。
眼看到了城门口,后面的追兵也追近了过来。
夜荣把心一横,挥起手中的枪杆对着李儒的马屁股奋力一打,那马长嘶一声带着李儒怒蹄向城门外奔去,数十个侍卫紧紧跟随其后。
夜荣下马飞身跑上城楼,将吊拉城门的吊索迅速摇了下来。
等到刘协等人追到城门口时,城门距地面已不足一人高。
刘协下了马,放下飞龙戟,拔出龙渊剑迅速登上城楼,王越和飞龙卫也紧紧的跟了上来。
夜荣放下手中的轱辘轮子,对着冷眼逼视而来的刘协哈哈一笑:“汉国小皇帝,幸会,幸会!”
突然手中一样,几枝袖箭飞射而出。
这种暗器,自然不放在刘协眼里。刚刚挥剑击落袖箭,却发现夜荣掏出一只飞抓抓在墙垛上,跃上城墙,一纵而下,消失在夜幕中。
刘协大怒,飞身直奔那飞抓,迅速一剑斩断绳索。
砰的一声落地声,随即传来马鞭声和逐渐远处的马蹄声。
第八十八章 危难之时故人来
寒风瑟瑟,如泣如诉,令人断肠,如思念夫君的妻子的呜咽。西凉地界的天气之寒,更甚于关内,才进入十一月,已有风雪欲来之势。
临泾城下,正上演着一幕惨绝人寰的大战。
随着激烈的战鼓声,无数的士兵抬着云梯冒着箭雨,喊杀着向城墙边冲了过来,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士兵踩着前面士兵的尸体继续向前冲。冲到近前,数百架云梯啪啪的架在墙头上,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上爬。
城楼上,一锅锅沸水倾盆而下,烫的正在舍命攀爬的西凉士兵皮开肉绽,惨叫连天。一个个长叉,拼命的将云梯往外奋力推开,云梯上的士兵随着一声声惨嚎像石头一般飞坠摔落在地。更要命的是那一勺勺滚烫的金汤,简直就是催命**。所谓金汤就是烧得滚烫的粪汁,一旦被其烫伤,伤口就会被粪汁里的细菌感染,在这个没有军医、缺少药品的时代,伤口严重感染就意味着死路一条。
西凉人悍不畏死,以战死为荣。即便城下尸体堆积如山,攻城的士兵还是前仆后继的向前冲,不少士兵冲上了城头,浴血奋战。
城楼上,安平郡太守马腾,披头散发,如疯如狂,手执长枪,对着爬上来的敌兵奋力刺杀,枪影闪动,一个又一个的敌兵被他刺落城头。
三个十几岁的少年将军,也在奋力拼杀。马超首当其冲,手中虎头湛金枪左右翻飞,枪影瞳瞳,面前无一合之将,如虎入羊群,一枪一个,杀得敌兵心惊胆战。一个刚刚爬上的敌兵,见得他如此神勇,竟然惊得不觉往后退,一声惨叫,跌落下城头。
一场血战一直从早上战到中午,城上城下尸骨累累,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如果此时刘协在场,一定会非常心痛,因为交战两方都是他的子民。
终于,随着城下的鸣金之声响起,攻城的士兵纷纷退了下去,停止进攻。
马超全身浴血,手中长枪指着城楼下哈哈大笑:“吕布小儿,不过如此。”。
城楼下一员身长九尺,手持方天画戟的虎将,正是吕布。吕布对着马超也大笑道:“马超我儿,你臂上的伤好了吧,要不要再来决战一次?”
显然,年轻气盛的马超已经下城和他单挑过一次,并且臂上受过轻伤。
边上马腾鄙夷的笑道:“奉先你号称无敌于天下,与马某同年,也好意思挑战犬子。待十年之后,我家犬子必能胜你,就怕你活不过这十年。”
吕布笑道:“我怕你马家父子活不过这个冬天,如今你箭枝已将用尽,城墙已残破不堪,我看你等还能坚持到几时。”
马腾大声道:“如今大汉天兵已经连取三城,一路攻杀到了潼关,攻到长安指日可待,我倒看你还能坚持到几日,小心老巢被陛下端了。”
吕布仰头哈哈大笑道:“潼关天险,乃天下第一关(那时还没有山海关),虽百万雄兵亦不能破,区区几万兵马能打下潼关?”
说完一挥画戟,率领大军缓缓退下。
休整了一个多时辰,吕布又卷土重来,这次比上午拼的更为激烈,连吕布都跃上了城头,大杀四方。惊得马家父子四人急忙联手进攻。城楼上空间狭小,吕布施展不开,鏖战了许久,吕布才退下城头。
这一战,城楼上下又扔下了上千具尸体。
是夜,马腾召集诸子到厅内密谈。
马超哈哈笑道:“今日真是杀得痛快,父亲大人莫非请我和弟弟们喝庆功酒?”
马腾正在喝茶,一口茶喷了出来,举着茶盅就要砸他:“喝酒?你还好意思提喝酒,你上次喝得大醉,私开城门挑战吕布,要不是沙里飞跑的快,你早就成了吕布戟下游魂了。”
马超笑嘻嘻的说道:“这茶盅是前朝的精品,值上万钱,父亲大人可不能砸碎了。我那日要不是喝醉了,吕布岂是我的对手?”
马腾本来已经平静下来,又喝了一口茶,结果听到他后一句话,又一口喷了出来,也不管值不值万钱了,将茶盅对马超狠狠的砸了过去,怒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真是气死我了。”
马超手疾,一手接住茶盅,放在桌上,依旧一副死皮赖脸的笑容道:“不知父亲大人找孩儿们有何要事?”
马腾微蹙眉头,叹了一口气道:“吕布说的有理,我虽事先储存粮草,如今不虞缺粮,但是箭枝告尽,城墙残破,恐怕守不多久了。你兄弟三个还是带着岱儿趁夜突围出城,投往益州,在辗转到京师,我在此处与吕布决一死战。”
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跑了进来,对着马腾稚声稚气的说道:“伯父,我要和你一起上阵杀敌。”
马超脸上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走上前将他抱了起来,溺爱的说道:“岱弟乖,等岱弟弟长大了,兄长就带你上阵杀敌,怎么样?”
马岱想了一会,懂事的点了点头。
马腾望着马岱稚嫩的脸蛋,又叹了一口气:“如今临泾城危在旦夕,你叔父去年病逝,只留得岱儿一根独苗,万一有什么差池,我日后怎么向你叔父交代?你们带岱儿走吧。今日杀得极为惨烈,想来围城的敌军不会盯得太紧,凭你等武艺,突围应不成问题。”
马休和马铁眼圈一红,就要落泪。
马超疑惑的问道:“陛下不是一路大胜,已经杀到了潼关下。只要潼关一破,就能直取长安,吕布那贼必然回兵救长安,则临泾之围就能解除了。父亲何故如此悲观?”
马腾叹道:“你没去过潼关,自然不知,那潼关号称天下第一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陛下之兵虽然精锐,恐怕也只能望关兴叹了。”
正说话间,门子来报,门外有一老道点名要见马太守,自称与马太守有二十年的老交情。
这时的人对佛道都不敢轻视,知道僧人和道士一般都不问红尘之事,一旦过问,必有神秘机缘,更何况是个仙风道骨的老道。门子自然不敢怠慢,要是个普通的老叟,大大咧咧的点名要见太守,早就被暴打一顿轰走了。
马腾神色一动,道:“请进来。”
一个老道被门子带进了大厅。只见此人果然相貌不凡,脸容清瘦、鹤发童颜,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看不出活了多少岁。
马腾见了此人,立刻神情变得恭敬起来,连忙站起身迎了上去:“仙翁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那仙翁眼中瞄了一眼马家父子,对着他一施礼道:“无量天尊,贫道与太守大人足足二十年不见了。当年的小马变成大马了,马崽子也变成小马了。太守大人不必客气,叫贫道梦梅居士就好了。”
马超听他小马、大马和马崽子的叫,心中勃然大怒,要不是见父亲一副毕恭毕敬的神情,早就拎着他扔出去了。虽是不敢动手,口中却揶揄道:“梦没,莫非道长做梦做没了,来此寻梦?”
马腾脸色一黑,回头对着他头上就是一记爆栗,怒喝道:“你这兔崽子,怎么跟仙翁说话的,还不赶快赔礼。”
马超捂着头,哭丧着脸道:“父亲你好像说错了,我不是兔崽子,这位仙翁说我是马崽子。”
梦梅居士哈哈大笑道:“有趣,小马儿果然有趣。太守大人,贫道当年说此子日后必然勇武无敌,果然否?”
马腾恭声道:“仙翁当年点化的不错,犬子的确有几分勇武,就是过于莽撞,不知死活,日后恐吃大亏。”
梦梅居士笑道:“无妨,无妨,年轻人血气方刚,也是常事,日后历经磨练自然成熟。二十年前,贫道承蒙太守大人厚待,今日是来送一份大礼的。”
马腾心头一喜,笑道:“仙翁所送,自非俗礼。”
梦梅居士又摸了摸长须,马超见他一副神棍的样子,恨不得一把扯下他的那几缕长须。却听他说道:“如今临泾城墙受损甚重,城中守城之物告尽,危在旦夕。贫道此份大礼,可保临泾城四月无虞。四个月之后,则看陛下进攻潼关的进展了。”
马腾一听,心头激动异常,立即推金山,倒玉柱,纳头就拜:“马某替全城十五万百姓和将士,拜谢仙翁的大恩大德!”
马超兄弟见父亲拜倒,自然不敢怠慢,也跟着跪倒在地。马超跪在地上,眼睛却偷偷的往上瞄,只希望能从这“神棍”脸上找出一点破绽,立即翻脸将其打出。
梦梅居士急忙将几人扶起,说道:“老夫夜观天象,今晚必起朔风,天降大雪。太守大人可去城中荒败之处,掘得土石,泼土筑城,再以热水浇之,则遇冷凝固,可成冰城,坚不可摧。不到明年春暖,此城牢不可破也。”
马腾呆了一下,立即喜得热泪盈眶,连连称谢。马休和马铁也是满脸兴奋。
只有马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历史上被此人用此招阴过的缘故,总看着梦梅居士不顺眼,一时忍不住嘴贱,嘟嘟哝哝的低声说道:“我还以为仙翁吐一口仙气,就能吹散吕布十万大军呢。原来也不过一个土办法。”
马腾正像当年生得这个宝贝儿子一样高兴,听到他聒噪,不禁满头黑线,提起脚就来踹他。
马超急忙躲闪道:“父亲息怒,我说的是仙翁大人果真是神仙中人,如此仙法必可保全城平安。另城西有几处破败宅院,可拆那宅院,就地掘土,则不必担忧无土石可寻。”
梦梅居士呵呵一笑,对着马腾一施礼道:“无量天尊,如此贫道告辞。”
也不顾马腾挽留,自顾自的走出了客厅,口中念念有词:“一念为忠,一念为奸,忠忠奸奸岂有定数。久治必乱,久乱必治,圣君已出,好生侍奉,可保世代富贵。”
马腾神情凛然,恭恭敬敬的对着他的背影鞠了一躬道:“多谢仙翁指点。”
抬起头时,梦梅居士已飘然而去,不见踪影。
第八十九章 来年再战
大雪纷纷扬扬,遍地一片雪白。
吕布营地中,许多士兵正拿着枪杆敲落着营帐上的雪。昨晚雪下得太猛,很多营帐都被压垮。
士兵们衣着单薄,饶是他们以并州兵和凉州兵为主,久居苦寒之地,一阵寒风吹来,许多士兵照样在风中发抖。
吕布和手下大将高顺正在商量着今日的攻城计划,决计要在这几日攻破临泾城,否则恐怕会不少士兵要冻死在这临泾城下。
两人正说话间,突然间营帐外传来一阵巨大的骚动声音。
紧跟着,就见部将魏续和宋宪冲进了营帐,一脸的惊慌之色,大声高呼道:“大将军,不好了!”
吕布蹙起眉头,厉声喝道:“什么事如此大惊小怪?”
“临泾,临泾……”
“临泾如何了?马家贼子弃城了?”
吕布心中微微一惊,瞪起虎目,大声喝问。
“临泾,变成了一座冰城,根本无法攻击,整个营帐都乱了。”
“冰城?什么冰城,带我去看看!”
吕布根本不相信,马腾在穷途末路之际,还能起死回生,玩出花样来。
提起方天画戟,与高顺一起走出营帐,却见部将郝萌和臧霸一样脸色发黑,正向营帐走来。
吕布喝问:“到底怎么回事?”
“有鬼了,真是有鬼了,马腾一定有仙人相助,一定是的!“
郝萌处于情绪失控状态下,一直喃喃自语。吕布眉头一皱,不再理他,接过部下递过来的赤兔马的缰绳,提起方天画戟,纵身上马,直奔营帐外。高顺紧紧跟随在身后。
天地之间一片雪白,对面的临泾城发出一片夺目的光芒。
临泾城原本破败的城墙外又加了厚厚的一重土墙,由厚厚的坚冰覆盖,光滑和闪亮,发出如水晶般的光芒。
冰墙略低于旧城墙,没有墙垛,滑溜溜的一片。
城头上,马超在继续叫人泼水,看到城墙下的吕布,不禁哈哈大笑,放肆的挑衅道:“吕布我儿,敢上来跟你马爷一战否?”
其他的士兵也放声哄笑,对着城下大喊:“吕布我儿,速速上来一战,我等正好拿你头颅当尿壶使。”
当尿壶?亏他们想得出来。马腾疑惑的朝马超望去,却见自己的大儿子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不禁暗骂了一句“这小兔崽子”。
吕布气得双目圆瞪,怒发冲冠,大声喝道:“给我攻,攻上临泾城!”
身后的士兵听到他一声令下,不敢怠慢,推着数百架云梯呐喊着向城墙上杀了过去。城墙上的士兵没有像往常一样又放箭,又扔滚石的,而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
这时的云梯尚无固定装置,要依靠着城墙架上去,云梯前面有铁钩可以钩住城垛固定。但是现在冰墙光溜溜一片,又没有城垛,云梯被冰墙阻隔也钩不到原有的土墙城垛。
云梯架在冰墙上,攻城士兵刚登上去,立即连人带梯往两边滑落,根本没办法架稳。城楼上的士兵不但没有攻击,反而大声喝彩,为他们助威加油,只气得吕布和几员大将钢牙都快崩碎。
过了一会,城楼上突然想起一阵优美的琴声,居然来了一群年轻貌美的女子在城楼上翩翩起舞。
马腾忍不住又狠狠的瞪了马超一眼,嘴角却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吕布气得大声怒吼,久久不歇,许久才平静下来,对着那群在冰墙下摔跤比赛的士兵大声喝道:“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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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190年冬李儒所建,作为长安的屏障,就像函谷关和虎牢关是雒阳的屏障。
其地处黄河渡口,北有洛水、渭水二川会黄河抱关而下,南有秦岭,西临华山。位居司州、凉州、豫州三州之要冲,扼长安与洛阳驿道的要塞,成为东入中原和西出关中的必经之道和关防要隘。
潼关城墙厚达六米,高达十五米,城墙虽然主体和普通城墙一样是黄土夯实的,但是外层却砌了一层宽一米的青石墙,比历史上曹操修建的潼关还要坚固。
刘协的六万大军已被阻挡在此关下将近一个多月。弘农之战后,凉军死伤五千,降了两万,最后逃得五万多大军奔往潼关,关内狭窄,容不得多少兵马,只留得五千精兵守关,其余兵马退往华阴。刘协收得两万降兵,都是原有的京师军,但他奉行的原则是兵在精不在多,淘汰了一万多老弱病残,给其路费遣其回乡,只留得六万精兵。
守关的主将徐荣,此人武力虽然一般,却精通兵法,历史上曾经击败江东猛虎孙坚和绝世枭雄曹操,是一个被演义写弱了的牛人。
一个月来,双方斗智斗勇,相持不下。徐荣令人坚守,死死不出关,任汉军在关下叫骂,置若罔闻。
奇谋只能使用一次。汉军的井阑激射被潼关上的投石车所破,徐荣的投石车虽然攻速慢,但是射程不亚于连弩,井阑过高,本身并不牢固,在巨石的轰击之下很快就被损坏。这样马横及一百多名工匠十天的辛苦劳作,一朝被毁。
攻击城门的冲车也被徐荣令人用绳索吊起磨盘投掷所损。连珠投石车虽然威力强大,面对高大厚实的潼关城墙,只能在墙上砸出一道道凹痕,城墙巍然不动。
唯一能做的就是架云梯强行冲关厮杀。雄关如铁,城高墙厚,非常便于防守。几天下来,汉军白白损失了两三千士兵,连城头都没爬上去,令刘协大为心疼。
汉军因为小皇帝的悲天悯人,攻势缓了下来,断断续续的进攻,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在关下进行无谓的叫阵挑战。
时间越耗越久,天气也越来越冷,刘协心头一片愁云惨雾,眉头皱得化不开来。
就在他满面愁容的时候,张辽却进来给他禀报了一个好消息。
河南尹曹操给西征的汉军送来粮食五万斛,荆州刘表送粮二十万斛,并州刘焉送来良驹一千,衣甲五千,兖州孔融送来粮食十万斛。
最令刘协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是,雒阳地界的百姓在一些德高望重的族老的提议下,给西征大军筹集了三千件棉衣。
民不弃我,我更当为天下黎民而战。
当晚刘协令人捧着这三千件棉衣,给六万大军上了一堂政治课,让汉兵们深刻的体会“为天下黎民而战”的意义。
与此同时,驻扎在华阴的李儒也不好过。
吕布率十万大军久攻临泾不下,令西凉诸郡各方势力表面臣服,其实心怀叵测,隔岸观火。原本商量好的韩遂派兵攻安定郡的西部要塞——瓦亭,两路同时夹攻马腾,谁知韩遂只派出了五千骑兵,出工不出力,每天在关下装模作样要喝几声,一箭不发,甚至部下大将阎行常在关下与关上的庞德话家常,探讨武艺。西边不定,东边一路败退,仅凭潼关天险固守。所谓的大凉帝国势力只掌控关中一带,腹背受敌。
然而就在此时,吕布飞来一纸急信,更令他面如死灰——临泾已筑冰城,坚不可摧,请求退兵长安,待来年开春融雪之后再战,否则将会有很多士兵冻死在风雪之中。
李儒喟然长叹,终究还是准了。
不过这个消息并非对他却是忧喜参半。第二天,他也令依葫芦画瓢,在潼关城外筑了一道冰墙,放心的带着五万大军退回长安避寒。
刘协以及诸将看到潼关冰墙也只能望关兴叹,留在关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风雪越来越大,只能退回弘农,等待来年再战。
天寒地冻的天气,令大战终于停歇。
来年春暖花开之时,便是兵戈再动之日。
就在刘协刚刚撤往弘农城时,一纸飞书费劲千辛万苦终于辗转到刘协手中。
那是马腾来信。马腾在心中说:此次大战,已经耗尽了安定郡的资源,如今刀箭贫乏,粮食虽早已有储备,恐怕到明年开春也会所剩不多。如今全凭冰城防御,明年开春融雪之时,陛下必须在吕布攻破临泾之前攻破潼关,否则临泾全城十多万生灵将惨遭荼毒;不过关中之天气比凉州早暖,也就是说潼关的冰城会比临泾的冰城早化一个月,陛下必须在这一个月之内攻下潼关,逼迫吕布撤兵回防长安,则临泾才有保住的希望。
看完信之后,又一缕乌云飘上了刘协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