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提资金过江龙欲入港翻云覆雨
吃过早饭，去湖研所上班，胡一亭在办公室里接到朱小桥电话。
经过财务部昨晚加班审核，胡一亭在重光集团账上未提取的红利终于被计提出来，数额极其惊人。
目前重光集团作为最高控股单位，是胡一亭个人所属的全资私企，而重光集团下属的重光通讯、重光软件、重光微电子、京东方等企业，则各有一定比例的虚拟股权。
因为重光通讯最早实行虚拟股权，每年上缴51%利润给母公司重光集团，所以重通并不参与单独计提。而且胡一亭打算尽快让重通分灶吃饭，那时重通将划归胡一亭个人名下，那时胡一亭再从重通单独计提1996年利润，以完成自己对虞丽萍的个税承诺。至于今后要不要重新划归重光集团，则取决于湖山市政府对重通的态度，说难听些，换个胡一亭不喜欢的市长，他就可以一分钱个税都不缴给湖山。
重光软件作为重光集团的全资子公司，被改名qq在纳斯达克单独上市之后，重光集团在其中占有的股份，说白了就是全归胡一亭所有。
不过目前qq上市后的表现并不理想，目前在20美元的发行价上方徘徊，迟迟不见上涨。据小马估计，高盛、先锋投资和布朗金融咨询公司三家一直在不断抛售股份，因为重光集团手持75%股权，qq内部职工手持5%，三家投行手持17%，真正上市发行股份只有3%，所以流通盘很少，股价很容易被做市商操控，而qq的做市商就是这三家负责保荐发行的承销投行，所以只要这三家手里持有的股票不抛光，股价是很难上涨的，而按照惯例，这三家的目标则是要将手里低成本的股票先卖出至少一半，才会暂时停止出货举动。
而qq和纳斯达克市场上绝大多数股票一样，没打算分红，起码未来三五年内不可能。受上市前协议约束，母公司也不会在市场上抛售股票，而重光集团也不打算对任何人，比如李首富嘉诚，转让手中的受限股份。
总而言之，现在胡一亭首先提取红利的，也就只有重光集团本部，说白了就是其核心业务，重光微电子公司。
1995年，重光集团利润由重光微电子的全部利润和重光通讯上缴的利润这两部分构成。重光微电子95年创造的产品毛利固然有44亿之巨，但由于其财务和集团公司的账目作在一起，很难分清集团公司的开支和重光微电子公司的支出，因此各项花销也极为惊人，除工资和主要经营性支出外，最后扣掉员工年终奖金、各种研发费用、设备采购、办公楼购买建设费用、全国乃至国际分公司建设费用等等，杂七杂八的，集团公司1995年实际账目利润为30.5亿人民币，因为胡一亭独资，所以这剩下的利润说白了全都归他个人所有。
加上1995年重光通讯上缴利润5600万，实际1995年归属胡一亭的利润约为31.01亿，这数字已经扣除了胡一亭当年从公司取走得一部分用于生活消费的现金。
而在刚刚过去的1996年，朱小桥计提的利润就不再包括重通，而只有重光集团总部，说白了就是只有重光微电子。
1996年重光微电子的虚拟股股权试点正式启动，胡一亭当初承诺给计算所六人研发小组和王丽丽七人的每人1%虚拟股权也已经落实。
从96财年开始，胡一亭的重光集团只能提取重光微电子利润的51%，而剩下的49%利润属于虚拟股权。除了上述七人的7%，另有3.5%在96财年结束后，根据公司员工的考评表现，进行了分配，其余38.5%滚入重光微电子公司的资产，充作未分配利润，投入下一年的生产经营。
1996财年，不计重通的话，重光集团扣除各项支出，其中包括下属央研院、湖研院以及各地分公司与晶圆厂的研发建设费用和贷款，总利润约70亿。其中51%归属胡一亭，约合35.72亿人民币。
所以朱小桥最后统计，胡一亭目前可提取的利润，95、96两年合计约66.73亿人民币，约合8亿美元。
提取之前，重光集团账面有四十多亿人民币，十多亿美元
提取之后，重光集团账面剩余资金，人民币与外汇总计，约合34.3亿人民币。
面对朱小桥传来的厚厚的传真，胡一亭仔细看完，给朱小桥打了电话，对这八亿美元提出了要求，希望能在缴纳个税之后，全部留在香港中国银行的个人户头里，用于个人的在港投资。
因为提前在利润里扣除了贷款和一切负债，胡一亭心里很踏实，重光集团账面资金充足，自己哪怕把这些钱全亏完，也不会影响事业大局。
朱小桥听说老板要投资港股和恒生期指，也是咂舌，心说老板年纪轻轻别是上当受骗了吧，金融领域骗子最多，又不是老板擅长，风险实在太大。
不过胡一亭声称自己对香港一些科技公司感兴趣，所以打算收购，这才打消了朱小桥的顾虑。
于是朱小桥向胡一亭保证，自己会在最短时间帮他搞定在港投资的身份问题。
这年头国内个人投资者要投资港股或者美股，渠道很少，基本上要靠个人海外关系进行开户，在国内想看港股即时行情都很麻烦。
不过朱小桥知道，对于自己老板来说，钱不是问题，那么自然而然，其他一切也都不是问题。而且这不涉及国内人民币的转换，而是直接从重光的香港中行的外汇账户里向胡一亭的香港中行账户转账，扣除45%的个税，转账金额为4.4亿美元，其余3.6亿美元，将作为代扣代缴个税，由重光集团在北都的账户，直接以人民币方式转给北都税务局。
“胡总，香港开户方面，估计您还是得亲自跑一趟，您这个开户金额巨大，足够在香港最好的证券公司里选贵宾间了，甚至包一层楼都行。”
“非要亲自跑一趟吗？”
“应该是必须的，我觉得亲自过去比较好，还能谈谈如何在国内安装卫星电视，接收港股行情的问题，以您的投资金额，那边证券公司方面应该会全部免费帮您安装调试，我觉得可以问他们多要几套。”
胡一亭只好答应过些日子亲自去香港跑一趟，毕竟对于未来的经济走向，他心知肚明。他记得在外围资金的蓄意炒作下，代表港股的恒生指数今年将在回归后直冲一万六千点以上，之后金融炒家们开始按计划行动，大举做空，最低跌到六千多点。
胡一亭没别的想法，只想开个恒生期货指数账户，立刻做多，以目前恒指一万两千多点来看，还有不少空间，等恒指在一万六千点以上之后，就可以平仓，之后做空，等跌破七千点后再平仓，之后再反手做多，等着祖国母亲的央行救市资金进场，帮助恒指涨回一万八千点。
以恒指的16倍杠杆来看，这么一圈赚下来，胡一亭觉得自己资金不翻个一百倍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穿越人士。
说真的，要不是舍不得放弃专业，胡一亭都想改行搞金融投机了。
第587章 清明
窦士诚自从得了胡一亭的许诺和百万奖金，工作更加精忠勤恳，亲自去庐州以匿名举报方式将录像带和相册送交了省纪委，接着便张罗起了他的私人保安公司，工商注册取名士诚保镖公司，开始张罗招募有经验的员工。
材料递上去第二天，省里就下令了，将郭大鹏案定性为情节极其恶劣社会影响极坏的黑社会非法开设赌场并组织卖yp娼案，直接由省公安厅督办，同时纪委参与协助调查。
眼看事情搞大了，胡一亭当然乐见其成，还特意给老相识，省记绵强打了个电话，痛诉郭大鹏的罪状，直言此人把湖山搞的乌烟瘴气，投资环境和社会治安每况愈下，企业家和普通百姓都对此满腹怨言。
对于绵强的能量，胡一亭是领教过的，当初郭大鹏就是栽在了绵强的笔杆子下面。
胡一亭想让绵强这次也能写个内参啥的发表，可他也没把握，所以电话里交代了之后，又约定下周自己亲自去庐州与他见面。
四月四日下午，童牧带着如今已成为她跟班的姑姑童雯在庐州刚下飞机，就被胡一亭的保镖钱宗清开车接回湖山。
小别胜新婚，当晚私下里，胡一亭和童牧在房里大床上热烈缠绵，恩爱自不待言。
次日四月五日清明节，胡家四口和亲戚们相约前往扫墓。
如今富起来的胡家自然不需要再乘郊区长途客车，胡延安那辆十一座依维柯，加上窦士诚的保镖公司刚买的两辆崭新桑塔纳2000，足够胡家上下和保镖们乘用。
上坟后，爷爷奶奶、大伯、小姑三家跟着胡延安、白萍夫妻回了别墅，商议爷爷奶奶移居胡延安新家事宜。胡一亭则陪着童牧，和童雯全家一起，去祭扫她父亲童霖母亲贺若雪墓地。
童雯一大早刚祭扫完葛家墓地，这时非拉着童牧姑父葛军和女儿葛明珠一起去祭扫弟弟和弟妹，到了墓地，葛家三口殷勤的跑前跑后，陪土烧纸磕头，言行中对胡一亭、童牧二人百般巴结。
胡一亭注意到，大概因为童雯这些日子里鞍前马后服侍童牧，似乎让童牧和葛家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葛明珠现在对表姐和胡一亭也始终笑脸相迎，态度简直过分讨好，缠着二人身前身后，让胡一亭有些吃不消，如今见过了大世面的童牧，似乎放下了隔阂，以为葛明珠以前太小不懂事，于是一路上和葛明珠也说了不少话。
从言谈中，胡一亭得知，童牧给葛军和童雯买了一对瑞士天梭表，又给葛明珠买了一只如今刚刚进入大陆市场的塑壳斯沃琪，昨晚已经由童雯带回家给了二人。
对葛家胡一亭已没什么怨恨，但也没好感，觉得这家人是势利眼。可既然是童牧仅有的一个亲戚，他自不能冷眼相待。
否则童牧就太苦了，胡一亭想，鸡犬升天也是鸡犬嘛，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于是一路上胡一亭敷衍着葛家的各种话题，直到扫墓结束，五人走向停车场。
胡一亭一边走一边嘱咐钱宗清，让他开车送葛军一家三口回去，自己坐窦士诚的车。
临别时童雯笑着对胡一亭道：“胡一亭你可好好对我家童牧，我就这么一个侄女，如今出落成了大明星，我打心眼里高兴，如今对我来说，童牧比我亲闺女都亲呢！呵呵呵呵！姑姑我可等着喝你们喜酒。”
童牧听童雯这么一说，冷清玉面上瞬间闪过一丝厌恶，打断道：“好了！瞧你说的！”
童雯被侄女抢白打断，略有些讪讪，立刻又笑道：“胡一亭，你家车子可真多，光保镖就有三辆车，真是大富豪！你看我和你姑父，今天才真正坐了一回自家的车呢。今后和人说，胡一亭是我侄女婿，这威风！呵呵呵呵！”
葛明珠伶俐地接过母亲的话头，笑道：“胡一亭，我可把你当自己亲哥哥一样的了，你什么时候能送我一辆车开开呀，呵呵呵呵呵呵。”
胡一亭一愣，侧首看向童牧，见她面色中隐隐有些愠怒，大概是对亲戚的不堪表现有些尴尬。
他不想童牧生气，只想赶紧摆脱这家人，赶紧道：“那个那个……老钱，你回头送姑姑回去后，带姑父去办个车辆过户，这辆车给他吧，回头让窦士诚再买个新的。”
钱宗清答应了一声。
说完胡一亭看向葛军：“这辆桑塔纳2000是新车，手续什么的都办齐了的，也不用费什么事，您拿去开吧。”
钱宗清证明：“对，前天刚提的车，手续什么的都办齐了的，省的您去车管所来回跑了。”
葛军吃惊道：“我都不会开车，这……”
说完对老婆童雯道：“你开什么玩笑，这……这多不好意思。”
童雯见胡一亭果然这般豪爽，将近二十万的车，眼也不眨就同意送给自家，立刻笑的嘴都合不拢。
“你不会可以学嘛！我以后跟着童牧，也是要学车的！这样也方便照顾我亲侄女！你不要嗦了！”
葛军只好闭嘴。
葛明珠声音甜的发腻：“谢谢姐夫！谢谢我姐！”
童牧则一声不吭瞪着胡一亭，像有些生气了。
胡一亭被瞪得摸不着头脑，心说我对你家人这么好，你跟我瞪什么眼呀？
在停车场告别后，胡一亭和童牧乘着窦士诚的车，后面跟着吴微的车，两车驶向东湖山庄。
“你干嘛给他们车。”童牧声音不大，但明显不悦。
“她问我要，我能不给嘛。”胡一亭说完对窦士诚道：“窦大哥，回头你再去买辆，钱我报销。”
窦士诚连忙解围：“没问题没问题，这都是小事，自家人嘛，呵呵。”
童牧只觉心里有些火气，却发不出，只好把头靠在胡一亭肩上，半晌都不说话，车到中途，终于道：“你以后别送她东西，这次算了。”
胡一亭知道老婆不开心，忙道：“好，我记得了。”
童牧握着胡一亭手道：“她跟我提起过，说我姑父厂里效益不好，想让他下来跑出租，就是没车，话里话外要我送她一辆，我这两天正考虑，谁知道她没脸没皮的直接问你要，真做得出来，刚才听得我气死了。”
胡一亭这才恍然，猜测童牧大概觉得童雯丢了她的人，便劝道：“你给我给不都一样的吗，别跟她那种人计较。说起来，这段时间她跟着你，处的不是挺好吗？”
童牧摇了摇嘴唇，嫌弃地撇撇嘴：“我知道她为什么对我好。”
迟疑半晌又道：“我有这种亲戚，你可别笑话我。”
胡一亭赶紧道：“谁敢笑话你呀，哪家没两门子糟亲呢，横竖我们也不缺这点。再说了，衣食足知荣辱，仓廪实知礼仪，兴许她就是穷久了，以后有钱了，举止也体面些。”
“那我回头把钱给你。”
胡一亭板脸：“干嘛？跟我算这么清？”
童牧连连摇头，瞪着胡一亭道：“要让爸妈知道，我头都抬不起来了，这钱我可不能要你的。”
胡一亭失笑，觉得童牧小女儿家心思，于是点头答应。
第588章 MLC闪存诞生
清明过后，胡一亭起身前往浦海，亲自监督重光mlc工业化流片试制，世界上第一块mlc闪存即将诞生。
童牧也离开湖山回北都上学，除了付出加倍努力，补齐之前欠下的功课外，还要为重庆演唱会作准备。
浦海晶圆厂内，车间空框无柱，恒温恒湿，价值不菲的各台大型制程设备分布在车间各工位位置，组成流水线，一群人穿着白色防尘防静电服在恒温恒湿车间里紧张忙碌，胡一亭、康耀祥和江运顺站在空旷的厂房中央。
康耀祥抬头看了眼厂房远处高高挂着的led电子钟，吐字有些艰难地道：“还有二十分钟，简直度日如年，我感觉美国人的闭路电视全在盯着我们看。”
胡一亭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区区一个18岁青年比人到中年的康耀祥更有底气。
为缓解焦虑，他岔开话题：“浦东现在挺荒，这附近以后开发起来，人口就要爆炸了，唉，美国那边把这种厂明确列为高污染行业，新建晶圆厂全选沙漠戈壁，就我们这些打工仔国家当个宝，搁在这种人烟稠密所在，要不是华虹厂在我们隔壁，独污染不如齐污染，我真想把厂子放在崇明岛。”
江运顺沙哑的声音从蓝色口罩中透出来：“台湾那边也一样，选在人烟稠密的所谓科学园，其实就是个卫星城，周围全是住宅区。”
康耀祥道：“还好啦，我们拢共两台光刻机的双模组生产线，和台积电、台联电那种十几二十条module十几个厂的聚集型厂区没法比，台积电的新投资计划你们看了吗，张忠谋说要把目前在台五个晶圆厂，十年内扩张到十二个！他非常看好将来的制程工业。”
江运顺：“部里上周发的微电子信息研究所那份报导吧？我也看了，感觉台积电张忠谋很有魄力，敢说话。
台联电曹兴诚董事长说‘晶圆代工行业是聪明密集产业’，张总说这一行哪有那么高杆，只是别人懒惰不想干的产业罢了。
台积电全厂区六、七百号人，只有十分之一不到可以搞先进研发，其他九成以上不过是高级工人，硕士博士们干着和纺织厂女工一样的工作，每天重复、无聊、疲惫，很少用到大脑，几乎不用思考，完全按照规定流程操作，这样的行业只要有市场需求，产能扩张起来根本不费力。”
胡一亭笑道：“张忠谋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我们可不能这么说，虽然先进制程难不倒我，但制程设备这一块是我国的短板，美国人只要一卡脖子，我们就只能干瞪眼。”
康耀祥轻轻叹了口气，隔着口罩道：“这个厂，从打下第一根桩到光刻机进场调试，几乎全是我们中国人在干，cyrix的专家出力少的可怜，可他们就是能拿49%的股权，我们自己不过45%罢了。
真的，哪天要能让咱中国的全流程各种制程设备赶上西方就好了，也不用赶得多近，哪怕只差个一代半代的，何至于我们签这么亏的合同。”
江运顺侧首对康耀祥道：“康总，上回吴市欢跟我说，台积电的外资占比也很高，比我们高多了，72%现在将近80%了都，是不是真的？”
康耀祥心情好了些，笑道：“这倒是。
晶圆代工行业严重依赖美国设备，只有先进设备才能制造最新一代制程的芯片，所以只要你掌握先进制程技术，美国人当然清楚，只要把设备卖给你，你就稳赚不赔。
何况现在台积电拿下了英特尔大部分订单，有英特尔的研发工程师驻厂，试验英特尔的设计能否与先进制程高度结合，第一时间掌握芯片设计在工业化制程生产中的表现。
所以傻子都知道他们钱景很好，美国人不要他们股份才怪。
你想呀，重要客户大部分成了你的股东，当然优先把单子交给你了。”
江运顺听得连连点头：“我们重光要能独资建设最先进晶圆厂就好了，凭我们重光全球独家掌握的从设计到生产的全流程mlc闪存专利，那就是稳赚不赔的！我们从设计到制程一条龙，想想都带劲！”
胡一亭这时也笑着点头：“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一点都不悲观。”
说完他顿了顿，突然玩性大发：“中国人民有能力有信心在不远的将来实现这个目标，当然汉奸走狗除外。
让那些内外反动派在我们面前发抖吧，让他们去说我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吧，中国人民的不屈不挠的努力，必将稳步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江运顺惊看向胡一亭：“胡总你这话说的豪气干云！太棒了！”
康耀祥笑的合不拢嘴：“这哪是胡总说的，是太祖的话吧？”
胡一亭笑道：“太祖这话说到老百姓心里了，所以只要是中国人，都会把这话当作自己说的。”
这时远处光刻机流水台上开始连续诞生一张张八寸晶圆，薄薄的硅饼经过一道道工序，终于完成了最后的蚀刻。
两名工程师向这边招手，其中一个把晶圆竖起来抱在胸前，看那样子是恨不能举过头顶，两人防尘服下仅露出的双眼饱含水光，心情激动。
江运顺快步走在最前面，三人赶过去。
康耀祥：“送检测台。”
江运顺的手套握成了拳：“良品率、良品率、良品率，最少50%、最少50%……”
胡一亭笑道：“我看60%有希望，湖研所那边实验室里，最近做的最好的一块，都上77%了！”
不多时，检测台上电镜就飞快地对整片晶圆上所有芯片进行了依次扫描拍照，自动监测的结果出来，数字让车间里所有朝着这里翘首以盼的工程师们几乎要跳起来欢呼万岁。
69%！
只差一点！就能突破70%！
这意味着！
胡一亭的芯片设计！
近乎完美！
第一次生产线流片就能出这样的成绩，一般晶圆厂就根本不需要再对流程进行任何更改了！而是继续让模组保持热机状态，连续大量地生产，测试生产流程的出片稳定性，考验制程设备的质量和参数指标能否达到设备供应商当初的许诺。
江运顺扑过来拥抱着胡一亭，康耀祥也激动不已，抱着二人几乎要流泪，周围工程师们不敢擅离岗位，也都纷纷双手举过头顶，有的像花束一样摇着，有的不停隔着手套在鼓掌，有的双手握拳向上连连挥动……
胡一亭心中涌起无限欣慰。
“终于成了……
这种感觉……真好！”
在他看来，一个项目成功之后，自己就该离开了。
能者多劳。
胡一亭心里清楚，此时祖国发展正酣，亟需他像前世一样，全力以赴！
第589章 成绩来之不易
“太好了！太好了！
69%！
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太棒了！”
康耀祥等一众工程师围在胡一亭周围纷纷道。
一款世界首创，采用革命性设计，达到世界最前沿的线宽和单芯片容量，拥有独家机密的生产流程和工艺参数，居然首次工业流片就能达到69%的流水线良品率！
所有人都知道这有多不容易！
在半导体制造行业，为了生产最先进的芯片，有时候，10%的良品率都是可以接受的。
比如七十年代中期，ibm设计了两款专用芯片，在自家晶圆厂里制造，良品率只有10%，所以觉得成本太高，于是外包给德州仪器，德仪兴高采烈接了单，结果良品率出来居然是0！是的，全部不合格！把ibm气的昏过去，差点起诉德仪。
半导体行业，不是说芯片能设计出来，实验室能不计成本的做出来，晶圆厂里设备齐全，就能工业化大批量制造出合格产品。
如果不掌握关键制程工艺，给你合格的设备，你也生产不出尖端芯片。
所谓先进制造业，就先进在制造过程中涉及的尖端技术和工艺参数上，所谓先进，就是掌握了别人没掌握的核心科技。
同样是为苹果代工a9处理器，台积电的良品率过半，三星则丢了大脸，良品率低过30%，而且在漏电控制上出现严重缺陷，导致同样是苹果a9处理器，三星代工的芯片，效能比台积电的差了一截，屡屡过热、死机重启、耗电超额。这让苹果伤透脑筋，不得不偷偷为大量出现严重问题的客户提供换新，并花费大量公关费用遮掩新闻，维护公司品牌形象。
因此！重光世界首创的mlc闪存这次能以69%的良品率完成工业流程验收，实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奇迹，由不得参与项目的工程师和科学家们兴奋不已。
在一群兴奋的同事中，胡一亭反而更冷静了。
他知道今天这个成绩得来不易，是多少工程师们协力奋战的结果，就说康耀祥和江运顺，现在就忙的脚不沾地，江运顺被从北都调来浦海之后，就一头扎在晶圆厂，吃住都不离开厂区，浦海有名的那些的繁华商业街都没时间逛一次。
康耀祥更不用说了，在胡一亭心中，他就是重光芯片制造事业部门的一把手。
来浦海之后，胡一亭参加了晶圆厂几次生产总结会议，会上胡一亭基本不发言，总是静静坐在会议室长桌一端，面无表情地看着康耀祥变身暴躁总裁。
“不要跟我说这么多！我就问你为什么涂胶机跟不上光刻机的速度！
今天离子注入机跑的怎么样？
研磨机今天出片多少？
胡建物理所的国产新靶材试用效果如何？
昨晚三号传送机台当机，维修交回后运转的怎么样？
检测工程你们这个清洗工序，出来的这个数据你给我解释一下！
上一锅30片怎么报废的心里没数么！厂里要都像你们部门这样，七八十亿投资就扔黄浦江了！搞坏了这个机台，枪毙你也赔不起！
…………”
不怪以前在华创时，秦振飞说制造业是最麻烦的行当，胡一亭参与了一号fab的几次每日例行总结会议后，终于知道康耀祥为什么现在会从温文尔雅变身成凶残火爆状态，每次开会没有不骂人的。
因为新人太多了，而重光在制程工业根本没有基础，如果当初没有用高薪把经验丰富的康耀祥等一大批工程师从微电子所等各单位挖来重光，很难想象重光的一号fab会有这么快的建设和投产速度。
胡一亭详细审定了康耀祥精心制定的工厂流程，对其大加肯定，只做了少量修改。
在重光一号fab浦海晶圆厂内，每个工序都有专门的小组负责，类似企业的科室，又像工厂里的工段，十二个科室，每个少则七、八人，多则四、五十人，晶圆厂在运转时，一块晶元需要上百个工序处理，每个工段的负责科室必须即时将数据汇总，通过内部联网将上个时段各项数据报告上去，让晶圆厂高层的值班总师们能够随时查询，监控生产状况。
之前几次试运转中，工序流程上的任何瑕疵，都会导致负责相关科室的部门经理被康耀祥骂的狗血淋头，即便是江运顺这种和胡一亭关系密切的员工，也被康耀祥几次痛批。
用江运顺的说法，每天的总结会都是一次批斗会，除非接下来流片成功，否则康总现在遇到一点火星子都能爆炸。
如今成绩出来，胡一亭最想感谢的就是康耀祥，没有他的认真和凶残，就没有今天的好成绩，尖端芯片制造业，一个厂投资几十乃至上百亿，各种天价设备，报废一炉货就是上万美金打了水漂，这里的工作容不得任何错误，但又每班长达12小时，性质枯燥乏味。
胡一亭想了想，笑着对康耀祥道：“康总你安排一下，给大伙按照这段时间的表现，发一次项目奖金，总金额就定在三百万以内吧。”
康耀祥现在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看着胡一亭爽快道：“好！”
“另外，办公楼那边，食堂要再丰富些，让后勤部门去搞些天南海北的小吃进来，让他们经营开店，给他们利润保底，每月利润不够多的话，我们给店主补足差额。还有咖啡店和甜品店，火锅店和烤肉店，都搞起来，暂时找不到店主，就由公司暂时经营，总之不要拖，后勤那边要是干不好就换人，总之一定要确保员工在厂区的物质享受。”
康耀祥笑道：“我是不是这段时间给他们精神压力太大了？”
“呵呵，你这样天天骂，总得让人家吃的开心才受得了。”
康耀祥笑道：“今晚开会我立刻就布置下去。嗯……胡总你明天就走吗？”
“嗯，去庐州和人谈点法律上的事，然后要去趟香港，朱小桥和我一起，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浦海什么买不到？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张响倒挺想去那边逛逛，之前跟我还提过呢，说今年回归后全家去一次，呵呵，胡总你说那儿有啥好玩的。”
“哈，这你得问王丽丽，她去的最多，我这也是头一回。”胡一亭打了个哈哈。
这次他去香港，主要目的是证券开户，再和中行香港的资管部门领导见面商谈一下，确保托管资金在运作上的安全。
第590章 高强度工作和无止境的review-meeting
胜利的喜悦让晶圆厂里所有人都忘记了疲惫，好像被全体刷了一个无限精力buff，每个人继续守在岗位上，等到样品的电性测试出来，检测表明通电后的芯片颗粒表现正常稳定，于是大家再次感觉欣喜万分。
胡一亭和所有人一起，在fab里一直坚持工作到当晚七点半交班，期间他对每个工艺流程都进行了耐心审查，指导该岗位上的工程师如何进行生产维护，如何发挥设备最大效率。
他前世浦海微电子集团的履历这时大放光彩，曾经负责设备与生产工艺的融合，并调试优选出最佳操作方案，这样的经历让他在制程工艺指导上游刃有余。
康耀祥几乎寸步不离的陪着胡一亭，不是为了拍马屁，而是真心觉得胡一亭说出的话很多对自己有帮助，恍惚觉得像是回到了读研时代，跟随老师在实验室学习。
“这里的sop（标准操作流程）就照我制定做，外方工程师给我们的sop是几百年前的老物，太out了，照他们的路子，每次机台重启检测，机械臂要花10个小时运行矫正程序流程，我的办法只要5小时。”
“化学你们要记得，硅片清洗设备不要停，酸槽里的货要时刻注意记得补满，每次补料提货前都要严格检测，不合格决不许送去下一道程序。
物料你们的托盘要准备充足，清洗检测要留出时间余量，但sip（标准检测流程）要严格遵守。
涂覆这边一定要狠抓效率，你这边一停，后边设备突然快起来，货就供不上。你知不知道机台空个半小时，一秒上千美金流水啊！
什么叫效率？效率就是要在我们产品过时之前，尽可能多的生产出货供应市场，设备都有折旧周期，制程行业的折旧周期本质上是技术周期！跟设备老化没关系！技术一旦迭代，设备就过时了，管你老化没有！
大家记住了，要在技术过时之前，把设备往死里用！一切围绕生产效率！
………………”
几个小时下来，胡一亭说的口干舌燥，演示的一身是汗，眼看着到了七点半交接班时间。
于是监督着两组人马认真履行换班手续，接班组对着上一组人马交付的工作日志，一项一项检查，对有疑问之处当场质疑和复核。
总之认真核对完上一组人员的工作记录，确认之前12小时里，岗位机台上没有出现问题，下一组这才签字接收换岗。
三十分钟后，换班交接终于完成，胡一亭这才和群星拱月般围在自己身旁的众多部门主管一起出了车间。但他知道事情没完，接下来就是开会审核了。
身上米其林轮胎宝宝一样厚重的防尘服已经湿透，黏糊糊的感觉极不舒服，脱下来很费劲，胡一亭好不容易剥下这层人造皮，发现双臂和肩膀都已被汗水泡的发白。
外人看来高大上的晶圆厂里，其实工作强度非常之高，每周六天，每天12小时，即使下班之后，主管工艺与制程的工程师们也得时刻候命，自己主管的几个乃至十几个机台一旦出现任何问题，就得立刻赶回厂里解决。而这一身雪白包裹，只露出双眼的防尘服虽然在外人眼里很牛13，但对工程师来说却是沉重的负担，闷热不说，连上个厕所都非常不方便，以至于很多人宁可憋12小时。
换回外衣去了食堂，晚饭都顾不上安心吃，三口两口就扒完了。康耀祥的意思是公司规定铁打不动，要马上开工作审核会议，不想耽误员工们下班休息。
这是晶圆厂每天雷打不动的工作，为的就是时刻敲打工程师们，同时优化生产效率和确保质量。
工作了一天的工程师们已经疲惫不堪，但此时却胆战心惊，因为每日例行的工作审核会议说白了就是对刚刚完成的工作进行自我批评。
好在康耀祥今晚没有发火，这让会议室里所有依次上前汇报工作的工程师都松了口气，原本鸦雀无声的会议室里气氛轻松不少。
“上午二号涂胶机为什么一小时只出了150片，你解释一下。”
“外方设备工程师peter说刚换了加热器，头四个小时里，速度要放慢一倍。”
“peter是你老大吗？你给他打电话，叫他老大！现在就打！”
这位工程师被批的尴尬不已，站在会议室u型长桌中央开口处，被长桌后十五名技术高管和部门主管用三十道镭射般犀利的凶狠目光瞪着。
这名工程师的上级，部门经理赶紧从旁补上一句：“中午吃饭我听他汇报，也觉得有点过分，所以下午让他改了。”
好在今天成功流片，康耀祥没发火：“以后别听peter，按我们厂sop做！这是胡总、我、还有湖研所制程技术委员会定下的。”
“是，康总，我记住了，下一次我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这位工程师松了口大气，退下后，下一位工程师上前来，把今天的工作日志交给康耀祥。
康耀祥扫了一眼，用笔圈了一处，直接把日志交给这位工程的上级主管经理。那位看了一下，对手下说了一句：“回办公室做份总结，谈一下怎么改进溅射流程工作效率，明早我要看到。”
…………
这么一个人一个人轮着过审，像小学教师问询犯错学生，就是晶圆厂的所谓每日review-meeting，康耀祥把每个工程师的工作都梳理了一遍。
会议在一小时四十分钟后终于结束。
主要的工艺工程师和制程工程师们离开后，开始部门主管会议，胡一亭开始讲话。
“今天不早了，快11点了，我知道，晶圆厂每天都是这样，很辛苦，每天12小时干完还得过次堂。不过大家都知道，我们重光一号fab没根基，万事开头难，一开始不把规矩立起来，以后人心就皮了、就滑了。
review-meeting现在是康总一把抓，这不是常态，今后各部门经理负责各部门自己下属，康总只负责你们这些主管。”
康耀祥微笑道：“对，让我长期这么干可吃不消，等工作流程上了轨道，各部门经理先自己部门审核，最后明早跟我开审核会，你们下属今后只对你们负责，你们只对我负责。”
胡一亭点点头：“开会不要有废话，大家都很累，晶圆厂的工作和语言，不许有多余，废话、磨洋工不允许，工作和交流都要理性，四点指导原则要牢记，那就是原因、结果、处理方式，预防措施。
一切报告和会议全都围着这四点展开，除了这四点别的都是废话。
我们每日例行工作审议会，不许人身攻击，不许骂人，但要冷酷的拷问汇报者，把他上一班的工作细节像剥皮一样，迅速撕开，细细用放大镜分析。
因为人是有惰性的，一天不审，精神发条就会松懈下来。
而晶圆厂又很特殊，这是一个容不得错误的工厂，一颗灰尘都会引发一场事故，任何隐患都必须在出厂前发现，一旦芯片进了用户手中，就不允许有问题，否则将为公司带来沉重打击。
我们不是玩具厂服装厂，能容忍一些瑕疵，我们这一行没有容错率一说。”
胡一亭见大家听得专注，点了点头，喝了口水继续道：“晶圆厂这四大工作原则，本质上是一种对效率的极致追求，四点原则的目的，就是为了确保一件事，不把问题扔给上级，而是要先自己思考答案，自己先把能做的一切都做完，把问题仔细分析后拿出自己的解决方案，汇报上级之后等待指示。
我们厂基本上全是研究生，读了一辈子书，这点能力要是没有，年底就解雇吧。
大家要清楚地告诉下面，重光年终绩效的评比标准，是与员工解决问题的能力和数量挂钩的！
除此之外，我们还要求员工有挖掘问题的能力，也就是要主动找问题挑毛病，再拿出解决方案或建议！
这样的员工要比那些被动的人更受公司青睐，因为他们除了能够在表现数值上获得高分，还能在贡献度这一评比标准上获得分数。
上级在每月工作绩效考评表上的打分，在ssc领导的hr部门累积统计一年后，主动工作者的分值就将和被动工作者拉开差距，升职加薪自然也就随之而来了，年底奖金当然也不会少，咱们厂技术专家和三级部门主管这么多，年底平均三十万奖金是最起码的。”
说到这，胡一亭面朝康耀祥：“三十万也许不止吧？”
康耀祥：“按财务做的估算，今年晶圆厂年终分红，评优的话，分红最少三十万，不过我看只要生产效率能上去，技术骨干和主管这里，五十万也很正常。”
胡一亭点头：“说不定能到50万。”
各部门经理面露喜色，各个振奋不已。
胡一亭点头：“所以在重光，任何推托工作，耍滑头，不能全身心投入事业的人，很快就会现出原形，被无情淘汰。高薪不是白拿的嘛。”
…………
胡一亭简短说完，终于散会。
大家拖着疲惫身躯各自离去，有的打算立刻回家洗洗睡觉，有的打算出去找饭店搓顿丰盛的夜宵，有的还要回办公室，甚至有的主管不放心，还打算重新回无尘车间，叮嘱下一班人马的工作。
胡一亭这时也累的半死，原打算请大家去五星级酒店吃一顿庆祝流片成功，但开完会觉得实在太晚，困乏的提不起劲了，只得令窦士诚开车回了酒店，给童牧打了个睡前问候电话，立刻昏昏睡去。
第591章 江湖匆匆恩怨天意
回庐州飞机上，胡一亭一想到离开晶圆厂繁重枯燥工作，浑身轻松起来。
晶圆厂作为高科技制造业，却被台积电干成了超高强度工种，以至于胡一亭在选择晶圆厂管理模式时，完全绕不开。
但他发自内心不希望把企业办成台积电那样的高压锅。
前世曾有台媒采访报导，发现台积电制造部一个30人的科室，人人有高血压，在医院精神科长期就诊的居然有12人之多，占40%！
台积电辉煌的业绩和丰厚的报酬背后，是张忠谋创造的每天12小时每周6天工作制，和7乘24待命应call模式，严格的每日review-meeting制度，这三座大山把台积电晶圆厂打造成了一个毁人不倦的高压锅，把员工压榨成了身心俱疲的病人。
台湾芯片代工业的蓬勃发展，是无数员工在拿青春和健康在换钱，外人看着很风光，似乎进厂后一年就买房买车，殊不知在高强度工作的一线，超过一半的员工干不满十年就会黯然离开。
离开的原因，有的人是因为无法适应，毕竟这种长期高强度疲劳工作简直就像永无止境的高三备考，压的人喘不过气。更多人是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完全占据个人身心，导致没有私人时间进行娱乐、恋爱、享受，他们迫切希望结束这种极端工作环境，想要寻回正常人的生活状态。
去庐州的航班上，胡一亭闭目反思，重光是不是有必要采用这种台积电模式。
虽然张忠谋是个很懂技术的人，但也被业界认为是最会压榨劳动力的企业家，自己也许不该把企业办成台积电那样……
胡一亭记得，重生前的台积电，一般三年以上资历的工程师每年收入180万新台币，折合大约每月3到4万人民币，十年以上资深工程师一般到年底有二百万新台币左右的股票分红，而在97年，台积电员工收入大约比重生前15年左右少一半。
所以，重光晶圆厂目前提供的待遇非但不亚于台积电，还提前达到了十几年后的水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光晶圆厂里员工们打了鸡血一般的轮轴转，怕是大多出于高薪厚禄。
可虽如此，胡一亭并不满足，他希望给员工提供更好的生活。
自己重生不是为建立一个台积电那样的高压锅工厂，而是想要建立一个自己理想中的高科技企业，未来要让中国劳动者也能享受像英特尔美国晶圆厂里工程师们每周五天的八小时工作制待遇。
“以后争取在报酬不变的前提下，逐步在晶圆厂实行八小时工作制，这意味着人力成本大概要提升一半，年底分红也会少一些。但人不是机器啊，少赚些钱，换来安逸些的生活，应该是晶圆厂里大多数工程师的心愿。”胡一亭想。
“张忠谋的台积电靠代工赚钱，重光晶圆厂根本不需要赚钱，只要为重光集团解决产能就行！扮演的角色不同，员工当然应该比台积电过的更好！
高薪外加良好工作环境，健康的工作时长，胡一亭相信，将来全亚洲的工程师都会被吸引，愿意跳槽重光！”
心中暗下决定，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但眼下显然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毕竟重光一号fab的工资水平已经是全亚洲最具竞争力的。
根据重光内部了解到商业情报，过去的1996，台积电和台联电这两家晶圆代工大厂，员工工资平均水平只有重光一号fab的一半。重光一号fab的薪酬结构是按照美欧晶圆厂工程师收入制定的，这也是为什么浦海晶圆厂里这些工程师们即便被康耀祥骂的狗血淋头，在审核会议上被批得战战兢兢，也依旧甘之如饴继续努力投入工作，原因就在于此。
员工们知道，即使费劲折腾混出国去，千辛万苦找个晶圆厂工作，收入也不过如此而已。更何况国外晶圆厂为了技术保密等诸多原因，几乎不考虑使用大陆背景的工程师，出去当二等公民被人歧视提防，除非有心理疾病，否则正常人谁受这个罪？而文科生则更惨，他们中的大多数，出国后只能去中餐馆刷盘子。
……………………
到了庐州之后胡一亭马不停蹄，约绵强在自己下榻的五星级酒店咖啡厅里见面，自己则早早地就等候在咖啡厅里，边喝咖啡边看文件。
下午两点绵强带着他上小学四年级的女儿一起，准时出现，胡一亭和这对父女一一热情握手，得知绵强女儿叫绵秀雯。
“叫些东西吃吧。”胡一亭招手示意服务员过来。
“一杯焦糖玛奇朵，一块黑森林蛋糕，一杯鲜榨菠萝汁。”绵强很快点完。
“给我也来一杯焦糖玛奇朵，黑森林蛋糕拿三块过来。”胡一亭补充完，对绵秀雯笑道：“大家一起吃蛋糕，甜食让人心情，呵呵。”
三人笑了起来，于是胡一亭将郭大鹏的事情对绵强说了一遍，言语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绵强一听就明白了，也不忌讳女儿在旁，笑道：“我知道你意思，这事我之前也有耳闻，其实啊，上面这次挺重视的，省里都派了纪委下去，我再吹一次风，恐怕没太大效果。”
胡一亭闻言有些失落，但知道天下事不如意十之**，总不可能事事都遂了自己心意。
“那就算了，总不能连累你工作。”
绵强笑道：“谈不上连累，写篇报道当然可以，不过省里有位老领导一直看我的文章，我不想三番五次给他老人家添堵，上个月我才揭露过镇阳市化工厂污染千亩良田的事，已经闹得省里很多人不开心了，这次再……。”
胡一亭微微点点头，心知绵强想要上进，必然有他自己的考虑。
“那我上次和你说的？估计你也……”
“你说让我去重光公共关系部的事儿？我仔细考虑了，觉得还是混两年再说，看能不能进一步，毕竟企业这一块我没干过，怕自己适应不了啊。”
胡一亭笑道：“那就别勉强，以后随时想来，我随时欢迎。”
绵强女儿绵秀雯笑起来：“我爸名字就是逗，胡叔叔你说别勉强……咯咯咯咯……”
胡一亭和绵强也都笑起来。
绵强笑道：“这事我帮你找人吧，虽然我不写，不代表别人不能写。”
胡一亭眼睛一亮，笑道：“还是绵大哥有办法，那就拜托了。”
绵强笑着摆手：“不算帮忙，实事求是罢了。”
眼看着绵秀雯把黑森林蛋糕吃完，胡一亭提出与二人一起逛逛，于是三人去了附近百货商场，胡一亭一股脑给绵秀雯挑了七件价格辣手的品牌服装和鞋子，花了五千多，绵强一来知道胡一亭的确有钱，二来也心知肚明这是求他办事，自己不收反而见外，也让胡一亭不放心，于是并不推辞。
当胡一亭提出给绵强买块五万多的劳力士手表时，绵强这才执意拒绝，认为实在太贵了，胡一亭便选了国内这时广告做的最多的瑞士雷达表，选了男款女款共两块，加起来刚刚过三万。
购物之后，小名雯雯的绵秀雯现在心情好极了，“胡叔叔，你可有名气了，我希望以后能像你一样成功。”
“哈哈，那雯雯以后就来叔叔的公司上班，好不好？”
“好。”雯雯答应的爽快，显然很开心。
这年头的庐州实在称不上好玩，三人逛完商场就回宾馆吃饭，绵强把他在省卫生厅医政局护理管理处值班的爱人打电话叫了过来，经介绍胡一亭认识了绵强爱人肖红雁。
得知胡一亭给丈夫女儿买了很多东西，肖红雁有些吃惊，知道丈夫轻易不收礼，如今收了胡一亭这么多东西，倘是贿赂，金额都够坐大牢了。于是肖红雁仔细问了胡一亭不少问题，心里逐渐明白过来。
“要我说那人这么坏，枪毙都应该，这事的确要趁热打铁，风头过去，再找机会就难了。
胡一亭你刚才说庐州新天精密塑料器件公司的李长忠是重光的供货商？”
胡一亭诧异肖红雁记住这个自己随口和绵强提到的人名，放下夹着咖喱牛腩的筷子，“对，上次吕省管来湖山时介绍给我的。”
肖红雁点了下头，看着绵强道：“我要没记错的话，李长忠就是原来省高院李民权的儿子吧？”
绵强轻拍了下手，“你看我这脑子，对，就是李民权儿子，我去新天公司采访时还确认过的，说起来一晃都快五六年了。”
胡一亭眨了眨眼，直接道：“有用吗？”
绵强想了下，“不好说，这得问问才知道。”
“行，呵呵，多亏肖大姐提醒，要不我哪知道还有这路数。”
肖红雁笑道：“李长忠爱人在安医大，要不我光听你说这名字也想不起来是谁。”
绵强点头：“这会子李长忠说不定就在庐州，要不给他打个电话，这不刚开始吃吗。”
说着绵强就拿出块崭新的重光手机拨了出去，可巧李长忠刚从湖山开发区的新厂回到庐州，一听胡一亭在，立刻表示马上就到。
见绵强约到了人，肖红雁笑道：“行，等他来了，我带雯雯先回去，她还有功课没做完呢。”
“我都做完了！”雯雯抗议。
“课外练习呢？你少偷懒。”
“哦……”雯雯被母亲的口头暴击打蔫了，只得低头吃菜。
胡一亭看着好笑，想起自己当年，觉得白萍和胡延安对自己实在宽纵。
“如今孩子学习压力真大呀。”胡一亭感慨。
肖红雁掩口而笑：“可不是嘛，你说如今要是考不上重点中学，将来该怎么办呢？咱们这种家庭，都是从小娇生惯养的，你说她以后能进工厂安安稳稳当个普通工人吗？唉，小胡你读书实在好，我家雯雯要有你一半，我还操什么心呀。”
绵强笑道：“胡一亭你自己高中还没毕业呢，按理说该有很大压力，哈哈，不过对你来说这种学习压力之类的事，也就是说说罢了。”
胡一亭笑道：“真有体会，真有体会。”心说上辈子自己可不就是这么熬过学生时代的吗。
四人吃着聊着，李长忠很快赶到，热情寒暄后表示要做东请客，于是重开宴席，把菜换了个遍。
肖红雁没等上菜就带着女儿回家了，三人送走她们娘俩，坐回包厢，胡一亭直言不讳提起郭大鹏的事。
李长忠怒道：“这样的狗东西，也敢欺负到胡总头上。”
“李大哥，咱现在不谈公事，论私交，叫我小胡就行。”
李长忠一喜：“胡老弟，那我说，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帮你问问。”
胡一亭吃不准李长忠能量，微笑着沉吟半晌，道：“能枪毙吗？”
此言一出，绵强把端着的酒杯放下了，面色凝重起来。
李长忠却笑了起来，觉得能让胡一亭求到自己头上，这实在是个大好机会。
“这话按理不能说，不过依我看，呵呵，够枪毙的了。”
胡一亭不知李长忠是不是在夸口，心下踌躇。
李长忠立刻道：“今晚咱们只喝酒，怎么快活怎么来，别的不提。这事我明儿一早就托人，总之一定尽力。”
于是三人喝着聊着，饭后又在咖啡厅坐了会，这才别过。
次日胡一亭打电话与绵强告别，要他代问全家好，之后直接去了机场，要搭班机飞往深圳，与朱小桥汇合后前往香港。
而李长忠那边成与不成，胡一亭并无把握，但觉得自己为这事操心够了，不应再投入更多精力，今后事态怎样发展，能不能踩死郭大鹏，就全看天意了。
第592章 不是猛龙不过江
早晨，
九点五十，
航班准点抵达鹏城机场。
下了舷梯，登上摆渡大巴，胡一亭被窦士诚、黄清逸、钱宗清三人紧紧围在中间。
这次去深圳，随行保镖只带了这三人，吴微和丁宕被窦士诚安排留在湖山，打理刚刚注册成立的士诚保安公司。
士诚保安公司刚成立，注册地址在湖山，和重光湖研所在同一条街上，距离湖研所大门只有三十米，胡一亭没去过，只听窦士诚说那里办公室有两间，大约七十平米，从一家三层楼小旅店的一楼大堂隔出来，月租550，这面积搁这年头的湖山略有些贵，不过窦士诚还是一口气租了两年，预付了半年房租。
下了摆渡巴士，刚进航站楼，胡一亭就给朱小桥打了手机，通知他自己已经到了。
电话还没挂，就看见朱小桥笑着从侯客处一排排沙发中起身，快步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精干青年男子。
“胡总，我等你半天了。”朱小桥笑道，“这位是新华驻港通讯社刁起才副主任。”
胡一亭笑着握住刁起才伸来的手：“你好，刁主任，没想到这次还有中联办领导一起陪同，荣幸荣幸。”
刁起才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暗佩胡一亭消息灵通，新通社驻港办在建国后作为情报机构驻港多年，回归后将以中央驻港联络办公室的名义存在，没想到胡一亭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一口叫出了他们的正式机构名称。
“胡总真是年轻有为，不但数学造诣深，见识也那么广远，闻名不如见面，我佩服的很啊！”
“哪里哪里，呵呵……”胡一亭笑着松开手。
简单寒暄后，刁副主任验看了窦士诚三人的身份证和工作证件，见钱宗清和黄清逸都已经脱离体制，只有窦士诚还在国安系统，不由仔细打量了三人一番。
窦士诚爽快地道：“其实我现在等于是挂名，啥时候组织觉得不妥，我随时下来。”
胡一亭简单解释了窦士诚已经成立安保公司负责自己人身安全的事情，刁起才这才明白，笑道：“这样也好，胡总是重要人物，这次来港，上级特意指定我们在安全上多加小心，三级警卫对象的安保措施在国内肯定没问题，在香港，的确要加一道双保险。”
“香港如今治安怎么样？”胡一亭笑问：“我看香港有个电影，《古惑仔》，简直像个地下社会。”
刁起才摇头苦笑：“金融区和富人区的治安当然不错，光天化日之下，犯罪率是不高的，贫民区就难办些，毕竟那里人口密度大百姓收入又低，港府也很头疼。
面临回归，香港这几年移民潮一浪接着一浪，大多选择加拿大、新西兰、澳大利亚这样的英联邦国家，所以不免有些人心思动，加上有些人暗中拨火，唯恐天下不乱，所以很多事情比较复杂。”
胡一亭点头：“我这次在香港待不久，办好投资事宜就走，也不会去什么贫民区。”
刁副主任点头，提议道：“我们边走边聊，车在外面候着呢。”
众人移步，刁起才边走边道：“咱们上车就直接过罗湖关，我已经打了招呼，直接可以通关，很省事。
胡总你的下榻宾馆我们已经安排好，海逸酒店，就在九龙红海湾旁边，窗外是维多利亚湾，全港岛都在眼底。酒店旁边有地铁站和过海隧道，车辆十分钟就能开上港岛，另外，酒店旁边就是红码头，渡轮可以直达港岛的北角码头，就是慢一点，不如开车过隧道省时间。”
“谢谢刁主任，你考虑的太周全了。”
“哪里哪里，应该的，另外胡总你在港期间，我们社会会派出明暗两部人员，随时跟着你负责安全。”
胡一亭在刁主任安排来的碧莲小巴上坐定，笑道：“不用这么隆重吧，我去美国也没有这么多人跟着。”
刁主任郑重道：“此一时彼一时，而且胡总你去美国，那也是政府间报备过的呢。可能对你来说，出国不过是买张飞机票的事情，可以你如今的身份，你安全的背后，是外交部和大使馆一丝不苟的工作。
胡一亭心下有些温暖，舔舔嘴唇：“谢谢刁主任。”
刁起才微微一笑：“而且近来香港真的不大太平，越接近回归，英方闹出幺蛾子越多，另外还有些不法势力想要浑水摸鱼趁乱打劫，不排除其中有想铤而走险的亡命之徒。”
胡一亭笑道：“香港哪有人认识我。”
刁起才坐在平稳行驶中的小巴过道一侧，对旁边胡一亭摇头道：“可别这么说，90年华懋董事长王德辉被绑架，到现在下落不明呢。王德辉这人虽然上百亿港币身家，但平时为人很低调，又住在山顶百禄径的豪宅，周围全是富人住宅区，汽车和鞋子里都有电子追踪器，按理说安全上极为过硬，结果呢？还是被台湾绑匪在山路半道上劫走了。
胡总，香港每年都有大大小小许多起绑票，各种原因都有，其中针对富豪的勒索绑票从来没停过，所以你千万要小心些。”
胡一亭被说得有些惴惴：“那王德辉怎么到现在找不到？”
刁起才：“后来抓了几个绑匪，他们供出说，在用船送肉票出海赴台时，遇见大陆海关巡逻艇，怕被上船检查武警发现，就把王德辉撕票扔海里了，所以尸骨都找不到。
还有去年五月，李首富嘉诚的儿子也被绑架，最后也是乖乖付了赎金才救回来，就连澳门赌王何鸿这种在黑白两道都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差点被绑架。”
胡一亭暗自擦了把汗，笑道：“这弹丸之地，这年头居然这么乱，呵呵，好在我办完事就走。”
刁起才笑道：“我记得胡总你是回归仪式的嘉宾，这可是江总点名的，所以你早晚还是要回来的嘛，呵呵呵，不过你放心，问题是暂时的，中央不是说了吗，香港明天一定会更好。”
胡一亭笑笑，并不言语。
刁起才又道：“不过眼下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万一你在香港出了事，原则上还真没法追查。
香港是西方势力在亚洲的竞逐之地，历来是情报汇聚之处，也是情报人员密集交锋的城市。
就说美国驻港大使馆吧，规模上千人，是他们在全球规模最大的使馆，英国不用说了，在本地的势力盘根错节，台湾更是在港经营多年，黑白两道都严重渗透。
所以千万小心。”
胡一亭点点头，不再大意夸口。
第593章 玩把梭哈
打从碧莲小巴过关入港后，胡一亭就注意到车前车后各多了一辆白色丰田越野，香槟色的尼桑碧莲在两车前后簇拥下一路向南，爬山越岭过桥穿洞，一小时后终于抵达海逸酒店。
车停稳后，前后两车下来四位黑西装男子，把车门牢牢护住，刁起才这才开门下车，身后窦士诚、胡一亭、钱宗清、黄清逸鱼贯下车。
胡一亭被保镖前后左右四面包围，感觉自己好像享受着国家领导人待遇，四顾周围，见垂手肃立的两个酒店门僮和三个手持对讲机的酒店保安都盯着自己细细打量，五人眼神敬顺，热望着被围在中心的自己，大概以为这是某大老板家的太子，不由心里暗暗好笑，随手解开西服前襟，潇洒举步，走入酒店大堂。
房间早已定好，电梯上到八楼，刁起才拿出房卡开了五间紧挨着的房门，中间是胡一亭和朱小桥的，两边住保镖和中联办负责此行的安全人员。
胡一亭进房拉开窗帘，眺望维多利亚湾，觉得心情大好，一路车行劳顿一扫而空，窦士诚跟进来，把胡一亭的行李箱放进衣柜。
“刁主任你等我一会，我先洗把脸，然后请大家去吃海鲜。”胡一亭脱下西服捋起衬衫袖子，走进洗手间道。
刁起才答应一声，等胡一亭洗漱一番后，众人便前往酒店中餐厅。
胡一亭拣贵的胡乱点了一大桌，又让刁主任再点，刁主任看了点菜单，笑道：“翅鲍盅、燕窝酒酿杏仁羹、大红袍烤乳猪、清蒸老鼠斑、烧烤桂花蚌、姜汁生蚝、红焖苏眉鱼、蟹黄虾球、蚝汁章鱼、花胶鹅掌、松子鸡丁、帝王蟹炒饭龙虾蒸饺、蟹黄叉烧、……哎呀，太多了，吃不掉吃不掉，点太多了。”
“咱们十三个人呢，不多不多，这两天有劳各位费心了，请大家补补身子，应该的，呵呵呵。”
胡一亭又坚持让刁主任再点，刁主任不好推辞，叫了一盘清炒百合一盘水焯菜心，定了饭后甜点为蓝莓乳酪蛋糕和酸奶水果塔。
“刁主任平时喝什么？”
“我听朱总监说，胡总你不喝酒的？”
“呵呵，今天机会难得，陪您喝两杯没事。”
“哈哈哈，胡总太给面子了，不过既然你下午安排了和中行领导见面，还是别耽误了正事，而且这几位同志下午都要负责安全，还要开车，饮酒可不方便，我看咱们还是以茶代酒吧，下次我请胡总，咱一定补上今天的。”
“哈哈，这样好。”
刁主任笑着招呼碧莲的司机：“去车里把我那盒野茶拿来。”
说罢对胡一亭笑道：“虽不是好茶，但从六安老家带来，我家祖祖辈辈都是茶农，这茶是自家做的。”
胡一亭笑着点头：“那太好了，家乡茶最自然，我也喜欢。”
刁主任微笑点头。
随着菜品流水价上来，大家佐茶细品，专心享用这顿价值三万多港币的美食，俱皆满意。
饭后，胡一亭见时间不早，于是回房擦了把脸，把占了汤渍的衬衫换掉，与朱小桥一起前往港岛中环，中银大厦，新通社留下一名安全人员在客房外站岗，其余则驱车尾随。
这栋70层高的摩天大楼外形独特，被钢梁几何分割的玻璃外墙寓意竹子节节高升，同时又充满了现代气息，是香港著名的地标建筑。
中银大厦由贝律铭建筑事务所设计，而贝律铭的父亲在建国前担任过中银香港的总经理，几十年风云变化，当年行长儿子为新大楼作建筑设计，也算是缘分。
新通社的这辆碧莲行到中银香港门前，胡一亭和朱小桥在保镖簇拥下走进大堂，被中银在此恭候多时的总裁秘书徐婉华一路引进58层总裁办公室。
近两百平米的房间装修的素雅中透着豪华，一侧大幅玻璃窗横贯东西，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湾及九龙半岛，胡桃木地板的东侧，红羊毛地毯上放着硕大的办公桌，背后是副高两米宽五米的牡丹富贵图，西侧地板上，乳白色真皮沙发和盆景绿植围成一个长方形，中间放着块乳黄色圆地毯，环织着蓝灰色蔷薇，生动雅致。
进入办公室，起身迎接胡一亭的是中银香港总裁兼董事长刘元宝、企业资金项目副总裁柯雅文、个人信贷理财资产管理副总裁古明辉。
一听对方来头，胡一亭笑道：“我很荣幸啊，来一次香港，就见到中行三位最高层领导。”
刘元宝笑道：“哪里哪里，其实中银香港是中银集团成员，中银集团目前包括十四家银行，另外中国银行持有我们66%的股份，是我们的大股东，呵呵呵，是这个关系。”
胡一亭立刻被绕糊涂了，见胡一亭对这里面关系不大清楚，于是朱小桥赶紧给胡一亭现场解释了一通。
刘元宝笑道：“胡总，我们坐下来谈。”
胡一亭微笑颔首。
众人落座后，刘元宝问胡一亭喝什么，秘书徐婉华记下后立刻打电话吩咐茶水小姐。
“其实这次胡总大驾光临，我们中银香港才是真正觉得蓬荜生辉啊，别人不知道，可我们清楚的很，要论如今大陆富豪，胡总绝对可以排的进前二十。”
胡一亭不禁好奇，随口问：“前三名都是谁啊？”
刘元宝打了个哈哈，笑着岔开话题道：“这就难说了，总之胡总你这次要办的事，我们一定尽力。”
想到事关4.4亿美元，胡一亭谨慎地问：“这次我主要是打算投资香港股市，但投资方式是购买恒指期货，我听说以前香港多有证券公司卷款跑路，请问刘总，你们怎么避免这种情况呢？”
刘元宝以目示意古明辉，古副总裁先对胡一亭灿烂一笑，推了推白金眼镜，用一口粤普说道：“是的胡总，以前这种事是有的，不过后来香港证监会做了一些规定，规范了证券公司的资金往来活动，所以现在开户打到证券公司的钱是以客户的名义开立信托户口，而证券公司需要每月申报资金流动状况，所以只要在正规大行开户，还是比较可靠的，风险很小。”
这时另一位副总裁柯雅文也开口道：“胡总，这次正好我们有个新业务想介绍给你，这个业务之前在港只有几家外资大行在做，目前我们中银香港也开始了。”
说完柯雅文看着古明辉，古明辉点点头接着道：“胡总，是这样的，这个业务叫银证托管，目前只服务于资金比较大的客户，因为大客户对资金管理的安全性要求很高，毕竟小股民即便遇到证券公司破产或者跑路，损失也不大，顶多跳楼罢了，哈哈，而大客户上亿的资金，一旦被骗就可能酿成恶劣后果。”
胡一亭一点笑不出来，淡淡道：“我听朱总监跟我解释了，你再给我解释一遍吧。”
“是这样的，胡总你的资金不用存入证券公司，而是以储蓄的方式存在您中银香港的账户上，安全性和存银行一样，万无一失，而风险全部由中银承担，由中银负责与合作券商进行每日资金确认，这样就不可能发生挪用客户资金的情况，而且即便发生，风险也是我们中银香港承担，客户不会损失一分钱。
当然，胡总，这个资金虽然是储蓄，但是利息很低，比活期低的多，几乎没有，这是我们计算的时间利率关系表，您过目。”
说着古明辉递过文件，胡一亭翻看了下，发现和朱小桥之前告诉自己的差不多，便交给朱小桥复核。
“没问题，胡总。”
胡一亭见朱小桥点头，便放心道：“那就这样，4.4亿，全部存入。”
古明辉心中一喜，刘元宝却吃了一惊，柯雅文立刻道：“胡总，你真的打算把这么多美元全部投入期指交易？”
胡一亭怔了怔：“怎么？不行吗？”
柯雅文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后背向沙发靠了靠，道：“本来我们今天，是打算给胡总介绍几个项目的，我们听朱总监说胡总希望把个人资产，尤其是现金部分运作起来，对此我们中银香港是很感兴趣的，也希望帮助客户实现保值增值，以我们专业的个人资产理财服务，为胡总你效劳。”
胡一亭听到这里笑了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债券股票什么的，我也相信你们的眼光，不过这事等过两年再说，等我有钱了再说，眼下这区区4.4亿，够干什么的？”
此言一出，中银香港三位总裁级别的人物立刻哑口无声，苦笑对视几眼，心想这人口气太大了，若不是疯就是傻。
柯雅文再劝：“胡总，期指风险很大的。”
胡一亭摆摆手，仰首靠在沙发上懒洋洋道：“不要再说了，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你有这个时间不如给我现场演示一下怎么买期指，我今天就想玩一把，嗯……梭哈！”
三人一阵沉默，朱小桥笑了起来，这里面只有他对胡一亭深信不疑，在他看来，老板不但是天才，更是近乎于神一般的存在，白手起家成为亿万富豪，知识英雄，怎么可能把上亿美金当儿戏的投在不熟悉的领域。
“刘总、柯总、古总你们放心，老板是全球顶尖的数学家，我相信他在期指上有自己的套利模式。”
胡一亭闻言差点笑出声来，心说原来朱小桥是这样想我的啊。
第594章 5000手多单入场
见胡一亭其意已决，刘元宝、柯雅文、古明辉三人相顾点头。
刘元宝打开自己办公桌上电脑。
古明辉用香港联交所的期指交易软件给胡一亭做了示范，“胡总你看，现在都是电子化交易，速度很快的。”
胡一亭问：“是不是以前都红马甲代理，在场内柜台交易？”
古明辉：“是，胡总见识很渊博，如今场内红马甲比以前轻松多了，主要起监督作用，负责各自席位券商报单正常成交。
以前大家在电视剧里看到股票经纪人穿着红马甲在交易大厅里忙忙碌碌，现在随着电子化交易的出现，已经没有优势了。
根据港交所的报告，如今场内交易柜台的申请数直线下跌，虽然还有人觉得穿红马甲很虚荣，但不少机构都放弃了场内柜台交易，虽然场内柜台目前还有是290多家，从柜台申请量来看，是逐年减少的。
胡总你要想，我们中银完全可以帮您申请一个自己的场内柜台。”
胡一亭笑望着古明辉：“不是有个香港电视剧《大时代》吗，里面红马甲我看很出风头啊。”
古明辉也笑道：“港剧里面联交所是八十年代的背景，如今科技发展很快的，处处用电脑，还有网络，我估计说不定再过十来年，联交所场内柜台数量要少一半。”
胡一亭和朱小桥点头。
这时秘书送来为胡一亭开户的文件，朱小桥一一审阅，胡一亭签字。
为了迎接胡一亭这位超级客户，中行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全都完成了，签字完成后，刘元宝一个电话，账户即时开通。
胡一亭笑着对古明辉道：“你给我演示一下，先买个一千张恒指。”
古明辉连忙道：“恒指有四个品种，分为当月，下月，和后两季月，比如说您看，现在是四月，则合约分为四月、五月、六月和九月这四个品种。四月结束，四月品种就到期了，手中没有清仓的四月期指就自动进行现金结算，这时五月品种就成了当期主力合约，当然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到期平仓，有得赚就好了嘛。”
胡一亭点头。
古明辉继续道：“恒指期货每张合约的价值是指数点乘以50港币，以目前恒指12640点计，一张合约的价格就是63万两千港币。联交所给恒指期货定的杠杆率是20倍，也就是说，实际买卖每张合约需要的资金量是实盘价格的二十分之一，也就是5%，这5%的资金就叫保证金。
但杠杆率越高，风险也就越高。恒指期货二十倍的杠杆率，说明其中包含巨大风险，一旦恒指期货下跌5%，客户手里每张多头合约的保证金损失就放大了二十倍，也就是100%，等于保证金全部赔光。
反之如果恒指上涨5%，客户手中多头合约的保证金价值就翻了一倍。
另外恒指期货可以做空，也就是倒过来，恒指每上涨5%。客户手中的空头合约就赔光了，下跌5%，客户手中空头合约的保证金价值就翻了倍。”
胡一亭不待听古明辉继续嗦，这些他都事先了解清楚了，便道：“这港币怎么算，我账户上全是美元。”
一旁柯雅文连忙插入道：“胡总，港币和美元之间采用的是联系汇率制度，一美元与港币的汇率是固定在7.8港币上的。
您的港币和美元可以随时兑换，根据您和我们中行香港签的合同，您的4.4亿美元兑换成等价港币，就是34.32亿港币。”
古明辉郑重道：“胡总，您的34.32亿保证金，如果不加杠杆，按照目前恒指12640点计算，一张63.2万港币……那就是……”
古明辉略略心算，抢着报出答案道：“大约可以买入或卖空恒指期货合约五千四百多张，如果我没算错的话。”
柯雅文道：“胡总，在杠杆问题上，我们希望您能慎重考虑，尽可能不要使用杠杆，我们一般对于新客户，尤其是像您这样重要的高级vip客户，在操作初期，都不建议使用杠杆的，风险实在太大了，如果您交易时间长了，对恒指期货熟悉了，再用杠杆也不迟。”
古明辉重重点头：“胡总你要知道，如果定格使用20倍杠杆，你最多可以买入或卖出十万多张恒指期货，可一旦市场出现波动，您就可能面临保证金不足，被强制平仓，到时候一分钱都回不来，这是非常大的金融风险。”
一直抱手旁观的总裁兼董事长刘元宝这时也开口道：“胡总，我们是为您考虑的，所以我们强烈建议您再和和我们签一个杠杆上限合约，目前来说，我们建议您把杠杆率控制在2到5倍左右。
这样一来，我们就把您的账户杠杆率上限强制定在五倍以内，这样可以防范很多风险。”
柯雅文劝道：“胡总，不是我们不放心你，实在是因为我们要对客户负责，尤其是像您这样在国内地位很高的知名人士，一旦出了问题，不但您受损失，我们中银香港的名声也会受损。”
胡一亭善意地对中银香港三人组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你们为我好，毕竟这里面风险太大，我又太年轻没经验。
嗯，这样吧，就按刘元宝总裁说的，暂时把杠杆率定在5倍上限。”
中银三名最高层交换了一下眼色，刘元宝对二人轻轻点头，认为可以。
在刘元宝看来，客户交易量自然是越大越好，按照期指交易每单300港币的手续费，胡一亭如果买入或卖出交易1000张恒指期货，中银可以净赚三十万港币，如果胡一亭这种大客户交易频繁，那简直就是中银新开的银证托管业务的财神爷了，因为合作券商是中银香港100%持股的子公司粤港证券，所以中银可以把这部分收益尽入囊中。
“那胡总，就这么说定了，五倍杠杆。”刘元宝道。
“嗯。”胡一亭点点头，心说我又不贪，五倍杠杆足矣，二十倍杠杆的风险实在太大了。一旦自己满仓操作，市场5%的反向波动就能让自己账户空空如也。自己虽然是来抢钱的，但风险一定要控制好。
于是在签了杠杆率合约之后，古明辉终于道：“胡总，你说要买1000手多单是吗？”
胡一亭笑道：“嗯，你给我演示一下。”
古明辉擦了把汗，心说演示一下还要1000手干嘛，1手也行呀。
一想到这单是自己来下，万一亏了恐怕不大吉利，被胡一亭记恨就不好了，古明辉谨慎道：“胡总，要不少买点，88手好不好，吉利些。”
胡一亭笑道：“也行也行，快点吧。”
古明辉连忙下单，88手多单买入，立刻成交。
敞亮的总裁办公室内立刻响起掌声，刘元宝笑着伸手与胡一亭相握：“恭喜胡总，成为我们中银香港的银证托管客户。”
胡一亭微笑点头，与刘元宝、柯雅文、古明辉各自握了握手。
坐回总裁椅上，胡一亭看了看当前指数，12632，比自己买入价还跌了8点，于是按照刚才古明辉演示，填了个单，但没有选择四月合约，而是选了下月也就是5月合约。
旁边四人看着胡一亭坐下开始填单，顿时屏息凝神，只见胡一亭先打了个5，接着键入0，一个，两个，三个。
5000张！无杠杆下近乎满仓的操作，多单！买入价，12640！
“嗯，这就行了对吧？”
胡一亭笑着，用鼠标点击买入，又点了确认。
这时只见，电脑屏幕上行情软件里，赫然出现了这笔天量买单！
在成交了700多手之后，剩下4000多手处于未成交状态中，扎眼的托举在12640的点位上。
胡一亭不满的皱了皱眉：“怎么没人卖啊！”
旁观四人皆吸了口凉气，心情复杂……
第595章 刘宅夜宴
古明辉发现自己手指有些颤抖，连忙轻握一下，紧张缓解后才道：“胡总，你买的是下月合约，当月的才是主力合约，目前主力合约日成交在四万手左右，次月合约就清淡些，一天才累计成交9000手左右，您这5000手挂在里面，怕是到收盘都成交不了。”
说着古明辉抬腕看表：“离收盘还有十五分钟。”
胡一亭恍然：“那好，撤单，换买四月主力合约。”
于是古明辉赶紧上前教胡一亭撤单，把未成交的四千多手买单一把撤下，选择了四月主力合约，重新填单。
胡一亭指示道：“还是12640，不加杠杆，把剩下资金全买进去。”
古明辉觉得自己眼皮一直在跳，按照吩咐买了进去，这时指数正在下调，显示点位在12598，这笔12640的四千三百多手买单一进场就显出横扫之势，恒生期指出现一个笔直向上的井喷走势，诡异地定格在12640，买入价位旁的买单显示，还有两千多手没成交。
“胡总，您以后可以把大单拆成小单，这样成交比较灵活。”
胡一亭点头：“哦。”
古明辉又道：“另外，胡总你工作忙的话，可能平时没工夫看盘，我们理财部门有证券经纪人为您服务，您这样重要的vip客户，我们为您提供了专属热线服务，有专门的团队等候您的指示，电话一打就通，绝对不用排队等待。”
胡一亭看着屏幕上自己填出的买单不断减少，道：“那当然好，那样一来我打个电话，你们就帮我解决了，省的我浪费时间，你看这交易盘，成交实在太慢啦，有这时间耽误，我还不如绘个图。”
古明辉笑道：“胡总大手笔，今天这单逆势买入，把恒指都打得掉头了，胡总你看，期指稳住之后，恒指那边已经止跌回头了。呵呵呵，估计香港股民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大盘怎么就止跌了呢，哈哈。”
胡一亭笑着摆摆手：“短期走势我看不懂，我是长期看好香港股市的，所以买到就行，中央不是说了吗，香港明天会更好，呵呵。”
刘元宝三人听了这话都觉惊讶，心说胡一亭此人不同凡响，若非天才，就是傻子。现在恒指刚从年初一万四千多点高位跌下来，谁也不知道眼下是会继续下跌还是重拾升势，而他区区一个18岁的年轻人，居然敢将34亿多的港币全部押上去看多，而且是一把梭！这气魄之大，这赌性之烈，简直匪夷所思。
眼看着收市，胡一亭所有买单此时终于全部成交，恒指稳在12575收盘，而恒生期指则被胡一亭推在12640收盘，两者相差近百点，出现了奇异的走势背离现象。
胡一亭这时则翻看和中银香港签的合同，在里面找到电话委托和自己的专属热线，于是打了一下，果然立刻接通，于是将电话号码存入手机。
“三位老总几点下班？我想请大家吃顿饭。”胡一亭提议道。
刘元宝、柯雅文、古明辉三人当然也很愿意结识胡一亭，与这位国内传的神乎其神的天才亲近亲近。
刘元宝笑道：“哪里的话，该我们请胡总才是。这样，还按之前的计划，我陪你参观一下中银香港大厦，晚上去浅水湾我住处吃饭，柯总古总朱总大家都来，热闹热闹，尝尝我新买的红酒，你说好不好。”
众皆笑应称是，于是胡一亭在刘元宝和总裁秘书徐婉华陪同下，把中银大厦走马观花参观一通，走到各部门，部门领导一见刘元宝和徐婉华亲自陪同，知道是大人物，也都殷勤介绍，胡一亭得以了解了中银香港的各部门设置情况和经营状况。
参观完之后，时间也到了下班点，于是胡一亭一行跟着刘元宝的车，一路翻山穿过隧道，逶迤行至港岛南岸浅水湾附近，进了滨海景园，这小区只两栋楼，二十多层，刘元宝的居所就在顶楼复式公寓中。
随行保镖和安全人员中，除窦士诚进了刘家，黄清源守在刘家门口，其余都在小区楼下等候。
胡一亭吩咐窦士诚安排好大家饮食，窦士诚便让钱宗清去附近酒店定外卖，送去楼下车里给等候的同志当晚餐。
进到刘家，胡一亭见这套复式顶层公寓有三百多平米，装修豪华，细节精致，更有观海天台，可把沙滩碧海一览无余，不禁称赞此处景致极好。
经刘元宝介绍，胡一亭才知这房子是中银租给他这个总裁住的，还配了一个菲佣一个厨师，作为国内派来的领导，他是浦海人，此处只是官邸行榻，他的妻女都在浦海，此时尚未随行来港。
刘元宝为人和气，举止没什么架子，互相询问了家世之后，胡一亭得知他与自己父亲同岁，浦海普通工人家庭出身。
于是刘元宝与胡一亭谈的渐渐熟络，称呼也都改为胡老弟刘大哥。这时刘元宝笑道：“小胡，刘哥今晚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你介不介意？”
胡一亭站在公寓大大的顶层阳台上，晃着红酒笑道：“很好啊，难得来一次香港，交些朋友也是应有之意，只是我在这里待不久，恐怕应酬不周全。”
刘元宝两杯下肚，心情极好，笑道：“都是自己人，不用应酬，以后熟了自然是朋友，再说到了你们这个级别，想见个面还不容易，打个飞机，几小时就到了，呵呵。”
胡一亭见他说的风趣，想了想，便也笑着点头赞同：“那我也请一位朋友过来吧，中联办刁副主任，刘总认识吗？”
“那当然好，我和他开会见过几次。”刘元宝微笑道。
黄昏中，落日入海，浅水湾浸入红金色光晕里，而刘元宝的贵客也终于登门。
在宽敞的客厅中，一男一女相携而来，男的西装革履满面红光，女的珠光宝气一身名牌，那女子进了客厅便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显然对此地相当熟悉。
刘元宝带着胡一亭走过去，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毛钰萍，这位是她丈夫周正一，都是浦海的大老板，在香港也买了豪宅。”
胡一亭一怔，觉得这两个名字似乎挺熟，一时却又想不大起来，只得笑着与二人握手，
毛钰萍笑握胡一亭手道：“好英俊的小伙子，要不是亲眼看见，谁知道世上有这样出色的人才，听说还是世界级的大数学家，真了不起。”
松开胡一亭手，毛钰萍在旁看着胡一亭与周正一握手，笑道：“我家周正一最喜欢结交年轻俊杰了，小胡，你明天来我家做客吧，我请香港最好的厨师款待你，再请些香港上流社会的名媛来，让她们见识一下我们大陆如今最出风头的青年才俊。”
周正一握着胡一亭手，笑道：“胡总年轻有为啊，我的农凯集团在浦海，都知道你们重光公司大手笔，在浦东那个芯片厂投资了上百亿，胡总真是年轻有为。”
胡一亭微笑着松开手，这时心中已经想起对方是谁了，毕竟这男子前世被称为浦海首富，后又锒铛入狱，报纸媒体多有报道，所以自己还是有印象的。
“周先生毛女士客气了，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周正一含笑点头，在他看来，对方的确是运气好到极致的人，要不然怎么能凭空在几年里搞出偌大的产业来，这里面得牵涉多少银行贷款，若不是哪位大人物的白手套，银行怎可能这般巨量放水，鼎力支持。
第596章 宴无好宴
一想到对方将来会牵涉大案坐牢，胡一亭哪还愿意与他多说，只好在客厅沙发就坐，有一搭没一搭的礼貌敷衍。见胡一亭态度冷淡，周正一心中暗暗不快。
这时门铃又响，胡一亭对身旁朱小桥笑道：“应该是刁主任来了。”
开门一看果然如此，而且还有客人同来，这男子看着像个中学教师，白衬衫黑西裤，温润朴素，身上找不出一丝带金属光泽的东西。
可胡一亭看刁主任神情，同来此人应该是身份尊贵之人。
不等刘元宝开口，刁主任先喧宾夺主道：“胡一亭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吴光振吴先生。”
见胡一亭反应有些迟缓，刁主任进一步解释道：“吴先生是香港特别行政区筹委会委员，下午在筹委会办公室开会时，吴先生听我说你今天来了香港，就说一定要请你吃饭。本来我打算明天做东，嘿，没想到你今晚上请我过来，那我索性借花献佛，请吴先生一起来咯，呵呵呵……”
胡一亭哪里是反应迟缓，而是心中有些惊讶，自己低调来港办事，居然还会惊动本地豪门，世界头号船王包玉钢的二女婿，地产巨头九龙仓集团的掌门人亲自前来，这面子可谓大极了。
想到这里，胡一亭也不禁有些得意，早已看淡的虚荣心也有那么一丝丝的满足。
“你好，吴先生。”胡一亭笑的亲切。
“你好，胡先生。”吴光振和气一笑，儒雅温厚。
刘元宝因为来港工作还不到一个月，因此今天也头回见吴光振，早已久仰本地土豪大名的他，自然表现的殷勤万分，连连热情招呼吴先生就坐。
吴光振特意挨着胡一亭，在三人沙发上坐下，笑道：“我久仰胡先生大名，你以16岁神童之龄，赫然解开数学王国的皇冠庞加莱猜想，让世界数学界山摇地动，给全球华人争了光，当之无愧全体中国人的骄傲！我在媒体报刊上闻名已久，今天终于见到你，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胡一亭心中得意，赶紧客套道：“哪里的话，吴先生纡尊降贵特意来探望，也是我的荣幸，您年纪比我父亲还大，叫我胡先生实在愧不敢当，还是叫我小胡吧。”
吴光振笑着点头，表示答应。
这时毛钰萍周正一夫妻也围了上来，得知来人是港岛豪门巨子吴光振之后，夫妻二人心活眼热，恨不能立刻搭上话。
周正一见吴光振对胡一亭如此赏识，心中有些不以为然，心想：“我刚才倒小看了胡一亭此人，没想到他小小年纪还是个大知识分子，可看他年纪一点也不像做学问的人呀，什么庞加莱猜想，搞数学的如今也这么吃香了？来的又不是陈景润，这吴大富豪瞎激动个什么劲呢？还是说吴光振想要借此机会结交胡一亭身后的靠山？”
毛钰萍却比她丈夫有见识，混迹浦海香港两地交际圈的她，近两年常听到胡一亭的名字被人不经意间提起，关于此人的背景，说什么的都有，但说法各异，莫衷一是，没人吃得准这小子的来头。
毛钰萍知道，越这样摸不透，越说明此人来头大，有人不想让大家摸透，否则这么多人打探下来，早就把他摸得一清二楚了。
瞧今儿个，港岛地头上屈指可数最有身份的富豪之一，船王包家，九龙仓的吴光振都特意跑来，为的是和他见上一面，可见此人很有价值，值得亲近，若能深交今后必会派上用场。
“吴先生，我小毛久仰大名，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毛钰萍把身段放得很低，灿烂地笑着巴结道。
刘元宝也连忙把周毛二人介绍给吴光振，吴光振礼貌周到，和二人谈说了几句，之后又和胡一亭继续交谈起来。
得知胡一亭此次来港，是特意为开立证券户头而来，吴光振奇道：“大陆也有股市，小胡你何必舍近求远，难道说重光在港有收购标的？”
胡一亭不想透露自己的投资目的，只好打个哈哈，笑称“中央说了，香港明天会更好，所以我想着，来给香港建设添砖加瓦，顺便沾沾贵宝地的光。”
吴光振听出他言语多有遮掩，便笑而不语，但心中好奇丝毫未减。
和周毛二人不同，作为港岛豪门成员，身为华人顶级富豪的他，眼界阅历都更深广，旗下资产近年来投资也趋向多元，因此清楚知道，胡一亭的重光集团眼下是中国高科技行业冉冉升起的一颗璀璨明星，而且这颗星越来越有光芒万丈的夺目之势，令岛内科技业内直呼不可思议，简直是个奇迹，难以追赶！
“区区不才，有个头衔是香港理工大学校董，我们学校的教授学者多有在it业研究颇深的，如今谈起国内科技行业，都觉得大陆的重光集团前途不可限量，听说你们的专利连美国英特尔都得甘拜下风，amd和cyrix都和你们有专利授权往来。我还听说，重光集团有个计划，要在大陆一年建一所晶圆厂，这样大的手笔，港岛可没有一家科技企业能和你们相提并论。”
胡一亭没想到吴光振对科技业了解的这么多，坦诚道：“吴先生过奖了，我也是走到哪算哪，没什么规划，但重光在技术研发上绝不含糊，投入极大，只希望能在世界微电子行业占有一席之地，让中国制造早日升级为中国智造，智力的智。”
吴光振微笑点头，又见胡一亭谈吐谦和，无半点卖弄，言谈中透着自信，充满蓬勃向上的朝气，心中愈发喜爱。
这时刘家厨师也把夜宴准备妥当，于是众人围坐一堂，开始吃起这顿中西合璧的晚餐。
因为来了贵客，刘元宝命厨师拿出浑身解数，菜色越多越好，因此厨房冰箱几乎被搬空，各种菜肴被菲佣流水般端上来，只是菜色复杂，各种菜系都有，说不清这顿酒宴是哪里口味。
窦士诚谨守本分，待在厨房帮忙，席上众人除了胡一亭，都是久于应酬的，杯盘交错中，言谈也热络起来。
刘元宝说起港岛房价太高，自己这样的总裁都买不起时，吴光振便说起港岛地产业这几年面临的形式有些扑朔迷离，房地产是他老本行，说起来自然头头是道。
毛钰萍听得耳热，笑着邀请道：“我们家刚在湾仔华景阁花6200万买了套顶层复式别墅，不知道有没有升值空间，吴先生。”
吴光振听她这么说，也不由高看这对夫妻一眼，心想二人多半为大陆有钱富豪。
“这个价买的有些高，但既然自己住，长远看并不吃亏。”
周正一大声笑道：“6200万小意思，湿湿碎啦，只是停车物业费贵了些，我家车位停了我的宾利房车，便没地方停我刚买的林宝坚尼了。”
胡一亭闻言笑望周正一，发现他很享受众人注视的目光。这种喜欢并享受成为中心人物的感觉，大概是这年头那些从底层发迹，迅速暴富者的共同心态。
吴光振听他说完，淡淡笑道：“兰博基尼的确好车，只是香港没什么地方可以上路飙，稍微加加油门，罚单吃到手软。”
周正一笑道：“我也刚上手，吴先生要喜欢，可以约个时间，一起来玩玩。”
吴光振摆手笑道：“我这把年纪哪里还能开跑车，反应速度不行，周先生客气了。”
毛钰萍笑道：“吴先生什么时候有空，来我家别墅吃顿饭吧，我家厨师原来是我浦海黄河路饭店的主厨，我来香港，特意把他也雇来，烧的一手正宗浦海本帮菜，吴先生小时候既然是浦海出生的，那家乡菜一定要尝尝的。”
吴光振笑笑说：“以后有机会一定叨扰。”
说完侧首对身旁胡一亭道：“小胡你明天有时间吗？”
胡一亭一怔，放下手中金黄诱人吃到一半的盐鸡翅：“我明天上午视察重光香港分公司，下午和几个本地分销商和代理商见面，夜里两点的飞机回北都。”
吴光振目光透着嘉许：“多玩一天如何？年轻人勤勉当然好，不过也不要把自己绷得太紧啦。”
“吴先生意思是？”胡一亭探寻道。
“后天中午，你和朱总监来我家做客如何？吃个便饭，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家人，我女儿和你同岁，一定会有共同语言的，她在英国读中学，这几天正在香港陪她妈咪过生日。嗯，这个……下午嘛，就陪我打打高尔夫，呵呵呵呵……等吃过晚饭，坐我的湾流回北都。”
胡一亭略略思索，看了看朱小桥，见他一脸热切，大概很期待去吴家做客和搭乘富豪的私家飞机。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打搅了。”胡一亭笑道。
吴光振见胡一亭答应，便笑着点头，动手夹了根菜心吃起来。
周正一闻言，面上神色如常，心中却不忿至了极点，觉得自己受了莫大侮辱，吴光振和胡一亭都对自己夫妻不冷不淡，偏偏吴光振却又对胡一亭态度热切殷勤有加，于是觉得满桌菜肴顿时索然无味，只大口灌下红酒，以之浇息心火。
不多会功夫，一瓶红酒下肚，周正一的酒糟脸已全红了，突然粗着嗓门尖笑道：“小胡，听说你浦海晶圆厂贷款70亿，是不是真的？恐怕你们每个月要还的利息都是天文数字吧？”
胡一亭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笑道：“周老板消息灵通，的确如此呢。”
周正一以为自己说到了胡一亭的痛点，得意极了。
“呵呵呵，胡老弟，做生意能搞到贷款当然是好啦，可如果摊子铺得太大，小心收不回来啊！你借这么多贷款，恐怕公司已经资不抵债了吧？呵呵呵，当负翁的感觉可不好受，我说的负翁，是负数的负，胜负的负啊。”
周正一此言一出，满桌人都呆呆望向他，觉得此人不合时宜之极，毛钰萍直接在桌子下面踢了丈夫一脚，直觉告诉她，胡一亭不简单，丈夫这次有些莽撞了。
胡一亭默不作声，静静取了只巴掌大的蒜蓉对虾剥了起来。
周正一打定主意要揭穿胡一亭的“负翁”嘴脸，丝毫不顾妻子暗中劝阻，顶着酒劲一不做二不休道：“胡老弟，一旦你那什么芯片厂的项目盈利达不到预期，银行不但要断贷，恐怕还要提前抽贷，那老弟你的计划恐怕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刘元宝来港前曾在浦海任分行长，与周正一素有往来，可以说周正一的浦海农凯集团之所以能一夜暴富，吃下多块稀缺土地，靠的就是刘元宝让银行大力放水，贷款支持，此刻他见周正一说的不堪，又心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不禁怒道：“小周你喝多了！”
周正一对刘元宝还是有些忌惮的。但今晚他一来酒精上头，智商落地。二来平素里与刘元宝称兄道弟，并不担心刘与他翻脸。三来他暴富之后日渐骄狂，前半生累积的自卑统统化为了自尊自大。
“刘总，在座的都是自己人，都是行家，我说的也是肺腑之言。”周正一放下酒杯，滑稽地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态度，严肃道：“小胡，你这次来香港，大概是打算让你的重光集团上市，好圈钱还贷吧？”
胡一亭听到这已忍不住要笑出来，想了一下，索性便发出畅怀大笑。
吴光振见胡一亭笑的开心，略略一想，便也笑出了声。
朱小桥见老板笑的开心，不似作伪，放下心来道：“我听周老板这话，纯粹是以己度人。我看周老板可才要小心呢，拆东墙补西墙，早晚有当裤子的时候。”
刘元宝此刻心里气得不行，可当着大家面还得维持宴会气氛的和谐，于是冷笑接口道：“小毛，小周喝多了，你带他出去醒醒酒。”
毛钰萍此刻气得脸黑，觉得丈夫实在失态，只得忍住气陪笑道：“我家老周是喝多了，尽说胡话，他这人就这样，两杯酒下肚就醉了。”
说着她便起身，拉起周正一，扶着丈夫往客厅走去。周正一抬头张望，被刘元宝冷笑的圆脸上那对冰冷双目瞪住，自觉后背冒出一股寒气，顿时酒醒了一半，连忙噤声，低头装作大醉欲睡的模样，脑袋顺势搭在毛钰萍肩头，灰溜溜出了餐厅。
见这对活宝出去，胡一亭对刘元宝笑道：“刘哥，其实我会看相，你这朋友眉心里泛着黑气，恐怕五年内就要有牢狱之灾，你跟他走得这么近，可得小心着点。”
刘元宝闻言一愣，认真打量胡一亭表情，见他不似说笑，心中便隐隐有些不悦，心说周正一得罪你，你何必咒我呢，虽然今晚是我请他来，可我哪里想到他会突然发酒疯，胡说一通呢。
“小胡，别介意，小周这人就是这样，其实本质不坏，是个直肠子，为人又豪爽。”刘元宝为周正一开脱道。
胡一亭望着刘元宝，暗自叹了口气，心说老子主动提醒你也就只有这一回了，你自己不接翎子，听不懂人话，将来牢底坐穿可怨不得我。
吴光振则饶有兴致地道：“没想到小胡你还会看相，你倒是说说，我面相如何？”
第597章 送客
胡一亭想：“我哪里真的会看相，只是记得周正一前世坐了牢，因此这么说，这可怎么找个理由呢。”于是挠了挠头对吴光振笑道：“吴先生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大富大贵的相。”
吴光振哈哈笑道：“托你吉言。”心中觉得胡一亭这两句话太敷衍，未必真懂得看相，如此一来，胡一亭对刘元宝说的话就值得琢磨了，难道说北都方面真的要动周正一，这其中哪怕有一、两成的可能，自己都该谨慎对待。
能够成为世界船王的贵婿，吴光振除了头脑灵**察人心外，性格不可谓不谨慎，打从这时起，便抱定不与周正一多接触的想法。
于是晚宴之后，冷静下来的周正一发现，他已经被排斥在以吴光振、胡一亭为核心的交谈圈外了，见自己说话没什么人搭理，反倒是人人仔细聆听吴光振和胡一亭说话并想方设法插话以赢得二人好感，于是他暗暗冷笑，愈发嫉恨起胡一亭来，对吴光振的观感也渐趋负面。
晚宴散场已是夜里十点多，刘金宝开门把客人们礼送下楼，这时周正一和毛钰萍夫妻才发现，胡一亭居然带了这么许多保镖。
周正一再次忍不住，用沪语轻描淡写道：“年轻人就是欢喜掼派头，吃个便饭带这许多保镖。”
吴光振也开玩笑道：“小胡你保镖比我多啊，连司机一起，我只带了三个人。”
胡一亭还没来得及开口，刁主任便很认真地说道：“胡总这次来港带的保镖不多，但作为国家三级警卫对象，又是中央这次点名要求加强安全工作的特殊专家，我们联络办可不敢马虎。”
此言一出，周正一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觉得后背直冒寒气。国家三级警卫对象！来港前中央政府还特地为此向驻港联络办公室打招呼！这究竟算什么级别的待遇？副部级？
毛钰萍反倒比周正一见识更广，在浦海派对场中混迹多年，熟识诸多沪上官员和官员家属，素有沪上交际花之称的她此刻心里顿时清楚，胡一亭享受的是z部j待遇！即便因私出境，也有国家为其保障安全。
胡一亭笑着先和刁主任握手：“谢谢刁主任，这两天要辛苦你们了。”
“职责所在，胡总不用见外。”刁主任伸手和胡一亭重重一握，又吩咐楼下随行安保人员今晚不要懈怠。
胡一亭又和吴光振、刘金宝、柯雅文、古明辉一一握手告别，见吴光振以地主身份坚持要先送胡一亭上车，便不再推辞，向周正一夫妇笑望一眼，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上碧莲小巴。
随着一辆白色丰田越野带头驶出，香槟色碧莲小巴与坠后的另一辆白色丰田越野也尾随而动，驶出滨海景园。
吴光振目送车辆并含笑挥手告别，随后与留下的刁主任一起，上了自己的奔驰防弹，刘金宝、柯雅文、古明辉三人殷勤相送，心中都想借此机会和这位超级富豪套套近乎，须知吴这种客户，在港岛金融圈人眼中，是可遇不可求的顶级争取对象，其掌管的九龙仓集团每年资金流水上百亿港币，随便一笔业务将来若是交给中行，便是响当当的业绩，对个人履历和年终奖金都会带来极大地收益。
见吴光振临走时与胡一亭一般模样，只与自己敷衍点头，周正一肺都要气炸了，碍着一直提携自己的刘金宝面子，也只能笑着目送防弹奔驰跟着一辆黑色奔驰安全车缓缓离开。
“娘个冬菜！吴光振就算了，豪门出身的人看得起啥人？胡一亭啥东西，毛都没长齐的小卵也跟我狠三狠四！早晚给你点颜色看看！”
此时刘金宝转过身来，脸上笑容已经全部收起，对周正一道：“你拎拎清，不要脑子糊涂。”说完，刘金宝便与柯、古二人告别，又对毛钰萍道：“小毛，你看看你家周正一，今晚搞的什么名堂。”
毛钰萍赔笑道：“刘总你也看到了，那小胡狂得很，怕是连你都不放在眼里。”
刘金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重光是中行香港的大客户，外汇结算和储蓄都在我们这做，你知道一年多少流水吗？十几亿绿票子！不是港币，美钞！胡总这次来香港开个证券户头，学人玩炒期指，你们知道投了多少钱？算了，说出来吓死你们……随随便便就……”
刘金宝伸出四个手指头，毛钰萍惊讶道：“四千万？”
刘金宝重重从鼻孔里喷出鄙视之气：“4.4亿绿票子！”
周正一听了这话也惊讶不已，嘴巴合不拢地大口吸着凉气：“他哪里来这么多钱？刘总你借他的？还是他挪用公司公款？”
刘金宝不屑地摆摆手：“人家自己的钱，交了个税的，按说这都是客户**，不过小毛不是外人，我才跟你们讲，总之一句话，人家光是一年交的个税，就抵你们夫妻两全部家当。”
周正一脸色难看的像吃了一坨屎，再也不发一言，毛钰萍陪笑道：“我们哪里知道他来头那么大，刘总你早说吗，电话里说清楚了，我家正一脑子坏了才和他顶。”
刘金宝叹口气，面色一缓，看着周正一徐徐道：“我哪里知道他现在不知天高地厚，不懂这个世上人外有人，赚了点小钱就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了。”
周正一闻言窘迫，原本酒后胀红的面皮开始发紫：“阿哥啊，我今晚喝多了。”
刘金宝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喝多了，回去吧。”
毛钰萍笑道：“阿哥我问一下，上次托你办的过桥贷，方便不方便？”
刘金宝闻言轻笑，道：“小毛你既然张口了，阿哥总要方便的，你放心，柯雅文和风管总监蒙小威那边已经批了，下周钱就到账，浦海银行那边我也已经打过招呼，钱到账后，你们开出资产证明，那边就给你们放贷，你们赶紧把静安寺旁那几栋烂尾楼收了，再抵押贷款还上我这里的过桥贷。”
毛钰萍欣喜不已，终于松了口气，雀跃道：“阿哥办事爽利，我最信得过你。”
周正一也笑道：“阿哥啥辰光不爽利了，一向照顾兄弟的，阿哥你放心，等那楼盖出来，我送你三千平！”
刘金宝笑了笑：“回去吧，到时候徐秘书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周正一满脸堆笑连连鞠躬：“那，阿哥我们走了，这个周末上家来玩，阿毛请了不少女明星的。”
刘金宝面色一红，笑着四顾周围，见无人方才放心道：“去去去，我困了，都回去睡觉吧。”
第598章 贫富两重天
次日胡一亭按计划视察了设在深水钦州街的重光香港分公司，这里位于西九龙，靠近集装箱港口码头，相比港岛和维多利亚湾北部的尖沙咀，写字楼租金要便宜的多，加之靠近作为电器商铺一条街的鸭寮街，可以第一时间掌握市场行情和流行趋势。
受到重光香港分公司全体上下热烈欢迎的胡一亭心情平静，叮嘱公司全体上下要好好干，多多利用香港辐射东南亚的区位优势，多多利用香港自由港的进出口地位，多多利用香港本地人才，把重光香港的业务做得更上一层楼。
胡一亭三个多多利用的讲话得到公司上下一致鼓掌，接着胡一亭朱小桥和分公司高层开会，审阅了香港分公司去年至今的工作，结果情况良好，令胡一亭满意，朱小桥也对分公司每月清晰的财务报表表示满意。
中午，重光集团香港分公司总经理杨雪华请胡一亭一行和分公司全体29名员工在公司旁边旺记海味茶餐厅吃工作午餐。
出了宽敞明亮的写字楼来，跟着公司众人七拐八拐，从大街走入旁边小街，只见公司周边熙熙攘攘，附近街区如沙丁鱼罐头般挤满了老旧的六层住宅楼，和内地老式工人宿舍区没啥两样，只是楼宇间隔出奇的窄，街道也过分逼仄，上方住户更用长长晾衣杆把各色内衣、被单、外衣、罩裤等挑出窗口，晾晒于浑浊空气中，让人愈加透不过气，所有住宅楼沿街一层都被各种商店占据，卖电器、卖服装、蔬菜水果铺、理发店、卖南北货、按摩院、地产中介、卖玩具、卖腊味、卖五金、卖生鲜、卖鸡鸭、当铺、小贷款行、卖内衣、金饰店、裁缝店、拉链纽扣批发行、电子辅料批发行、制衣辅料批发行、小旅馆、高仿小饰品店、可谓五花八门……更有各种饮食店、甜汤冰水店、面馆、饭馆、餐厅、茶座掺杂其中，各国货商在狭窄的街道里穿梭，空气里混合着海味、腊味、卤味、霉味、和间或擦身而过的毛发浓密的洋人身上的浓重体味及掩盖汗骚臭的呛人古龙水味。
分公司经理杨雪华是王丽丽从深圳分公司一手提拔的，见胡一亭眉头微蹙，赶紧解释道：“胡总，旺记海味茶餐厅就在前面，店里还是很干净的，我常在那儿接待客户。”
胡一亭展颜一笑道：“没事儿，我觉得这种地方也挺好的，很香港，很本土，很原生态，很接地气，来了这里，才知道香港不光有港岛上的滨海豪宅，更有港产电影电视剧里忌讳乃至粉饰的市井陋巷。”
杨雪华见胡一亭不见怪，笑道：“我刚来这时也不习惯，觉得这哪像电影里拍的香港呀，和我老家汕头老街集贸市场差不多嘛，呵呵，过了些日子习惯了，反而觉得这儿比香港岛金融区里的摩天大楼更亲切更真实，这里才住着是真正香港人一群小市民。”
胡一亭笑了笑，道：“资本主义殖民地嘛，富的愈富，穷的愈穷，财富不断向少数人手里集中，若没有这些市井陋巷里蚁群般的底层市民，哪能造就港岛金融区里那些摩天大楼和山顶豪宅，这个世上，没有穷人，就没有富人，同样，没有富人，就没有穷人。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就得让更多部分的人继续穷下去。”
杨雪华重重点头：“胡总的话充满哲理，真让我受益匪浅。”
胡一亭摆手笑道：“不用拍马屁，待会东西好吃就行。”
杨雪华笑道：“真心话，一句都不拍马屁，胡总年纪虽然轻，见识比我强一千倍也不止，大约是强一万倍。胡总您放心，旺记的菜绝对好吃，那儿老板以前是广州饭店的大厨呢，七十年代跑过来的。”
胡一亭听他说的夸张，只得笑笑不再言语，在保镖陪同下和众人终于走到旺记海味茶餐厅，进到店里，庆幸地发现桌椅地面都很干净，于是在二楼就坐，点餐开席，一番热闹自不待言。
饭后已是下午一点，员工们散去后，胡一亭在杨雪华陪同下，前往拜访了三家代理重光东南亚和大洋洲业务的出口贸易商，之后又请了几位电子元器件进口代理商会面，当晚在维多利亚湾的香港会展中心酒店里宴请了相关客商。
应酬一天后，胡一亭深感疲劳，本打算深夜航班回国，想到已答应了吴光振的邀请，便回了酒店休息，睡前照例与童牧通了电话，得知她在宿舍已上了床，正等他电话。
“明天去人家里少吃点。”
“这可不能保证，我一来海滨城市就管不住嘴，海鲜太馋人。”
“你不觉得自己胖了吗？小婷婷。”
听到童牧在手机里调笑自己，胡一亭笑了起来：“小婷婷永远是你的小婷婷，哪怕将来200斤。”
“咯咯咯，你要二百斤我就……”
“就什么？”胡一亭听到电话那头有女人叽叽喳喳，尽管她们压低了声音，也能猜到是童牧宿舍里那几个。
“就什么啊？你就乎就乎吧，哈哈。”
“呵呵呵，走着瞧。”童牧只好冷笑作答，隔着电话，她威胁胡一亭的主要手段“瞪眼**”便使不出来。
“你旁边几个人？这么吵，都不睡觉干嘛呢？笑的跟小母鸡似的那个是田美琴吧？”
“呀！胡一亭你还记得我呀！”电话那头发出一声惊呼，随即又是一阵兴奋地叽叽喳喳。
“胡一亭，作首诗给我们听听。
胡一亭唱支歌来听。
胡一亭你猜我是谁……”
电话里响起几个女生乱糟糟的嬉笑声。
胡一亭苦笑道：“一帮小姑娘胆子不小，敢戏弄我老人家。”
此言一出，电话那头的姑娘们全笑了起来。
“你还没我大呢，胡老人家，哈哈哈……老人家你老婆正被我压在身子下面呢……讨厌，梁婕你……胡老你在香港有没有见到大明星？不会忘了我们童牧吧……”
胡一亭无奈叹气：“童牧啊，我说童牧啊，挂了吧，你们宿舍太乱了，都是女流氓。”
“呵呵呵，瞎说，呵呵，嗯，他们让你作首诗，你就做一首呗。”
“呵呵，老婆想听情诗就直说嘛，别拿她们当借口。”
“咯咯……呵呵……哈哈……嘻嘻……”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阵莺莺燕燕的娇笑。
“胡一亭赶紧的，我们寝室都收了好几份情书了，你再不露一手，童牧就被人抢走了。”
“谁呀这是，张雨涵吧？有人给童牧写情诗？不可能！”
“呵呵，怎么不可能。”童牧笑了起来，“虽然暂时没有，说不定我明天就能收到。”
“哟，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得得得，我做一首给你，老婆大人，听好了。”
“哈哈哈……呀！……他还真作！……咯咯咯……”电话里又是一阵娇声燕鸣。
胡一亭挠挠头：“我嫉妒碰过你皮肤的男人……”
“什么！”童牧声音突然高起来。
“我嫉妒摸过你头发的男人……”胡一亭继续道。
“我嫉妒闻到过你芬芳的男人，
我嫉妒看见过你的男人，
我想把你揣在兜里，藏起来，
再也不让人瞧见你。
我想为你成佛，
大爱无疆。
又想为你成魔，
睚眦必报。”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胡一亭只好道：“做完了。”
童牧声音有些颤地笑道：“呵呵，这都什么呀，乱七八糟的，早点睡吧。”说着就挂了电话。
胡一亭笑笑，把手机放上床头柜便倒头睡下，这临时胡乱编就的几句话，自己也不觉得算诗，究竟是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想着想着，迷迷糊糊便入了梦乡。
黎明曙光透过窗帘照在酒店卧室，习惯了早起的胡一亭立刻醒转来，洗漱穿戴后敲响隔壁朱小桥房门，两人下楼吃早餐。
吃到一半便有酒店经理带人来找，来人说是吴光振的司机，车子已经等在外面，吴光振叮嘱他不要叫醒胡一亭，等他下楼吃早餐时再来邀请。
“我这就吃好了。”
胡一亭三口并作两口喝了咖啡，咽下面包，起身和朱小桥一起，带着保镖们出了酒店，照例坐上那辆碧莲，三辆车跟在吴家黑色防弹奔驰后面缓缓驶向过海隧道。
第599章 做客吴家
车行半个小时，来到大浪湾道22号，吴家大宅就在此地。
胡一亭下得车来，见身穿白色t白色便裤的吴光振居然亲自出迎，连忙对他点头微笑。
吴光振回以一笑：“小胡来的很早啊，昨晚睡得如何。”
胡一亭上前一步，握手笑道：“我对这边挺习惯，比湖山暖和，这两天穿短袖到处走也不觉得冷。”
“哈哈哈，香港四月天气是最好，不像新加坡已经热的冒汗，也不像北方那么冷。”
“是啊，我这两天胃口特别好，饭都多吃了几碗。”
“哈哈，年轻就是好啊，进屋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家人。”
吴光振与胡一亭并肩走入敞亮的大门，向笑着走来与胡一亭握手的女士摊手道：“这是我太太。”
“包阿姨您好。”
船王二女儿包培荣穿一套粉色褶皱面料的套衫加一步裙，看起来很显年轻，握着胡一亭的手满面笑容道：“小胡你好，听说你要来，我特别高兴，你是我们中国人的骄傲，了不起的数学家，又会设计芯片，年纪轻轻就这么有才华，全世界都少有，难怪报纸上说你是中国的比尔盖茨。”
胡一亭早已听多了这种比喻，平静一笑道：“我不如盖茨，他是大学辍学，我可还是个高中生。”
此言一出，客厅一阵笑声，包女士转头一望，忙问佣人：“宗恩呢？”
“太太，小姐刚上楼，大概要用电脑。”
“叫她下来，别一天到晚用那个qq，网上有什么聊的，看不到人听不到声，和什么人讲都不知，还不如直接打电话呢这孩子。”
胡一亭这时刚坐下，拿了佣人送上的一杯凤梨汁在喝，闻言立刻呛了一口，红着脸咳嗽了两声。
坐在旁边的朱小桥忙问：“胡总没事吧？”
“没事没事。”
吴光振见状笑道：“qq这次美国上市，小胡你可是一夜之间成了超级富豪。”
胡一亭谦虚道：“哪里哪里，按照与承销商的约定，qq的十亿总股本里，重光的75%股权，锁定期是三年，三年后也只能每年抛出8%，要六年后才能全部解除锁定。”
“难道你觉得六年后qq会失败？”吴光振问。
“不会，我只是谦虚一下。”胡一亭老实道。
吴光振哈哈大笑起来：“我很钟意小胡你这个性格，直爽，哈哈哈。”
胡一亭笑道：“昨天我打电话问了一下，这两天qq的股票正在缓慢上行，已经从当初20美元的发行价涨到了22美元，高盛和先锋投资、布朗金融咨询三家机构目前已经抛了手中一半的股票，我估计他们暂时不会再减仓了，只要没有新的抛压出现，qq接下来的股价就能稳住。”
吴光振微微颔首：“其实……”话说一半见女儿下楼，便站起身来道：“小胡我给你介绍一下，我女儿，吴中恩，现在英国圣保罗女子中学读书。”说完顿了顿，笑道：“她和你同岁，都属羊。”
胡一亭礼貌微笑伸出手，握住吴宗恩柔夷道：“你好。”
吴宗恩留着长发，刘海齐眉，一身黑色连衣裙，保守的像个标准大家闺秀。与胡一亭握手道：“你真的好年轻，怎么读书这么好？一定好用功。”
胡一亭心说自己两世为人，功课哪里谈得上用心，只得尴尬一笑：“我读书一般啦。”
吴宗恩收回手掩口笑道：“看来天才发挥一般水准，就能把我们正常人比好小。”
“真的，我现在连书都不看了，能不能拿到高中毕业证都难说。”
“呵呵呵呵……”吴宗恩不禁高声笑起，“你好会说笑，”
“不是啦，我只是谦虚一下。”
“咯咯咯……这是不是你口头禅呀，没想到你这么风趣，很高兴认识你，胡一亭。”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你很漂亮，笑起来更好看。”胡一亭礼貌夸奖道。
吴宗恩闻言低头，脸上却笑的更灿烂了。
吴光振见状暗暗惊奇，觉得胡一亭简直太让他看不透了，两句话就能说的自家女仔如此高兴，简直和他之前表现出的少年老成判若两人。不过这么一来，反而更让他觉得有些期待，女儿能和这样的少年才俊成为朋友，甚至更进一步。
包太太也看出女儿对胡一亭的印象不错，甚至有些好感，这本就是她有些暗期却无法明言的想法，如今见此情状，便愈发高兴，连声招呼胡一亭吃水果，又问胡一亭爱吃什么。
“有肉就好，如果可以，饭后再来些甜点。”
“你爱吃什么肉，甜点钟意什么？”
“是肉就行，甜的就好。”胡一亭说的一本正经。
包太太闻言不禁也笑出声来：“中恩你和爹地带胡一亭参观参观，我去厨房看看华姐准备的肉够不够。”
“我和朱先生说说话，你们先聊聊转转，过一个小时中恩你带小胡来我书房。”吴光振微笑交代女儿。
胡一亭跟吴中恩在别墅里走了走，见到处摆设不俗，装修考究，室内泳池和健身房也很专业，不由心生向往，道：“这房子真棒，一定花了好多心思，你家不愧是几代有钱，嗯，等我将来也买一套这样的屋。”
吴中恩笑道：“你的重光公司很缺钱吗？这样的屋在香港只要两千多万就可以搞定啦。嗯，不过不是在大浪湾啦。”
“大浪湾地皮很贵吗？”
“倒也不是。”吴中恩陪着胡一亭散步到草坪上，“只是这里剩下几块地都在我家，而且入住需要社区委员会同意。”
“社区委员会？”
“是啦。”吴宗恩指着远处别墅红顶：“那是李泽楷家。”又转身指着远处高树：“那后面是我四姨家，我姨夫是香港联交所主席。那边还有十号许家、八号汤家……总之都是……”说到此她欲言又止，笑了起来：“不过你要住，我可以帮你问问哟。”
胡一亭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里只许港岛豪门住是不是。”
“也不算豪门啦，但报纸爱这么说，由得他们喽。”
“哦。”胡一亭点点头。
“不是啦，我只是谦虚一下。”吴宗恩说完，不等胡一亭反应过来，便自顾自哈哈笑了起来。
“呵呵，你幽默起来倒是有点我的风采。”
“咯咯咯……”
第600章 心坦荡语轻佻
这片别墅区坐落在海边高地上的绿海中，建筑密度又低，给人一种海滨庄园的豪华感，阵阵舒缓的海浪声从南边低崖下的沙滩上传来，催眠般让人进入放松状态。
胡一亭边走边好奇地八卦道：“李嘉诚住哪？我听说他儿子被绑架呢，这附近有警察局吗？”
“哇，连你们大陆都知道了，香港真是越来越糟，一点都不安全了，李先生和太太住浅水湾半山那里，自从出了事，如他家今别墅请了二十多个保安，装了美德英三套不同的监控系统，还请港警前任总长专门设计了一套保卫体系。”
“这排场，不愧是首富。”
吴宗恩笑笑，不以为然地道：“富是富的，但也未必是首富。”
胡一亭见吴中恩微微扬起脖子，露出一种常被以为是贵族气质的优越感，心里明白这些豪门的家底谁也说不清，包船王四个女儿继承的家业若被放在一块儿，恐怕李嘉诚也只有甘拜下风。
胡一亭对豪门素来无感，对贵族一说更不认同，便有心调笑吴中恩一下，转转眼珠道：“我已经有办法住到这里了。”
吴宗恩双眼顿时睁大，惊奇道：“什么办法？”
“娶你呀！娶了你不就可以住这里吗？”
听了胡一亭这番轻薄自语，吴家小姐一张俏脸顿时红透，笑着咬了咬下唇，轻声道：“你脸皮好厚。”
胡一亭当然只是开玩笑，因此心情轻松，心理没负担，笑道：“实话实说嘛，这办法理论上难道不可行？”
“你有把握追得到我吗？”吴中恩眨了眨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迈开长腿向前走去。
胡一亭跟在她身后继续调戏道：“我没把握，不过别人也没有，所以我也不用着急，等以后哪天我想住这里时再追也来得及。”
吴中恩闻言忍不住笑起，一路漫步着带胡一亭走到崖边，顺着石阶沿悬崖走下沙滩。
二人沿着海边漫无目的散步，不知要走到哪里，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胡乱聊着。吴中恩说她在英国女校读书很无聊，胡一亭说读书总比上班强，说起上班，他不自觉地又谈起了重光的业务，每当说起工作话题胡一亭就忘时间，一通滔滔不绝地猛侃，吴中恩与他并肩而行，一声不响听他说，眼神充满濡慕，仿佛课堂上的学生。
在一块礁石旁，吴中恩停下脚步，俯身拾起一片斑斓的海贝，转身递给胡一亭：“给你发一张licence。”
胡一亭大惑不解：“什么执照？”
吴中恩抿唇微笑，却不肯解释，扭头走回原路：“出来好久了，我带你去爹地书房。”
被海风灌醉的两人晃回别墅，进书房胡一亭见除了吴光振、朱小桥还有一位年轻人，三人坐在沙发上喝着茶聊天。
吴光振见女儿陪胡一亭进来，忙招呼二人坐下，吴中恩对青年点头，叫了声表哥。
吴光振道：“小胡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蓝德，我外甥。”
胡一亭伸出手去，蓝德回以礼貌一笑道：“你好小胡，叫我迪恩就好。”
胡一亭素来觉得中国人关起门来说话时用英文相互称呼很傻13，尤其是大家都说中文的时候，更显脑残，所以顿时扑哧一笑：“呵呵……那你叫我一亭胡就好。”
蓝德腮帮子微微一抖，强笑道：“胡先生你真风趣，那我……就叫你胡一亭吧。”
“这就对了，蓝德兄。”胡一亭友善一笑：“不好意思，我只是不习惯你们香港的这个风俗，感觉像我家路口卖烧饼大爷要改名叫布鲁斯一样，特幽默，又好像出家人起了个法号，特郑重。”
蓝德听胡一亭开玩笑，心下不喜，直接道：“我觉得中国人应该更加尊敬西方文明，英文每一个名字都是出自圣经，不但神圣还有丰富文化内涵在其中，拿英文名开玩笑不是一种错误，是一种犯罪。”
胡一亭没想到自己无忌玩笑，却被对方以为冒犯，怔了两秒，终于微笑摇头，赶紧坐下在沙发里，吴中恩很体贴地递给胡一亭杯红茶，坐在他身边。
胡一亭喝了口茶，心想，听说过有些华人是很以自己的外籍为傲的，据说处处都要表现的比白人还白人，信教也比白人更开不得玩笑，自己何必与他计较，大家素无过节，言语纠缠无益，何必多生枝节，从而树敌呢。
吴中恩看出胡一亭笑的冷淡，甚至有些轻蔑，便试图解释同时岔开话题道：“表哥从小上的是教会学校，是虔诚基督徒，胡一亭，大陆可以信耶稣吗？会不会像报纸上说的，被政府抓起来迫害？”
胡一亭闻言心下一沉，心知这年头的西方媒体乃至港台一些亲西方的媒体，只要涉及大陆的新闻和报道，都会带着有色眼镜，选择转载的新闻全是负面消息，能起到丑化中国政府和中国人的效果。
更可气的是这些媒体多数时候是故意为之，存心抹黑中国形象这就很可恶了。
他们从来报丧不报喜，专抓阴暗面，用放大镜夸张描述，最后归结于体制邪恶，需要换成西方政治体制才行，而西方政治体制在他们的描述中当然就是白莲花一样，简直是灵丹妙药包治百病。
最糟的一类干脆就是**裸的**媒体，长年累月下结论，说中国人是低等民族，天生愚昧、野蛮、狡诈、恶毒，总之通篇负能量，令任何爱国者看了都心生厌恶，当然也会对一些人有用，比如令那些极度不自信的人奴性大发，大大自卑，变得愈发崇洋媚外，反过来自己鄙视自己的文化。
胡一亭心下忍住不快，想自己来做客，无需和小孩子纠结这些问题。在他这重生者眼里，看上去二十郎当的蓝德的确就是个小孩子。
于是淡淡道：“中国人不信上帝，信玉皇大帝。”
又对吴中恩道：“中国是信仰自由的国家，有各种信仰存在，儒释道信什么都有，天主教基督教绿教也都有，不存在任何迫害，你以后别信那些反动媒体造谣。”
蓝德放下手里茶杯，冷冷挤出一笑：“胡先生很幽默，如果你真有信仰的话也是好事，不算那么可悲，就是信佛也好，比如泰国，也比大陆人没有信仰强得多。”
吴光振闻言皱眉：“迪恩你懂什么？小胡是我家请来的贵客，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信仰是自由的，我从来都不建议你用自己的信仰去评价别人，这很不礼貌。”
蓝德被舅舅这么一说，立刻明白胡一亭在舅舅眼里要比自己这个远房外甥重要，只好悻悻闭嘴。
吴光振对胡一亭笑道：“不好意思，小胡，蓝德他还年轻。”
胡一亭见状，嘿嘿一笑，看着蓝德，心说你丫识相闭嘴了是吧？那我反而要说了，就是要欺负欺负你，气死你个不敢开口的胆小鬼。
“我当然有信仰，但肯定不是信处女生子教。”胡一亭淡淡说了一句。
吴光振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无可奈何地苦笑，心说年轻人还是气盛啊。不过能说出来最好，让他们年轻人交流一番，不然憋在肚子里兴许反而会记恨，互相心里留下恶劣印象，以后就很难弥补。
吴中恩闻言来了兴趣，直接问道：“是吗？胡一亭你信什么？佛教吗？其实我也有点呢。”
蓝德一听胡一亭把基督教说成“处女生子教”，知道他是在讽刺圣经上说圣母玛利亚是作为处女诞下基督，顿时被激怒：“你太粗野了！对未知的东西没有敬畏！只能说明你的无知！”
“呦呵！在我面前装大乙巴狼是吧？”胡一亭心想。
于是他摇摇头，一本正经道：“我信的这个教当然才是最正统的！
我问你，你号称信基督教，请问你知道基督是个什么人吗？你信的是天主教，还是新教，还是东正教？你信的是长老会，浸信会，信义会，公理会，循道会，弟兄会，还是贵格会，圣公会？圣母玛利亚的位置在哪里？你推崇三位一体？还是耶稣最大？你读的《圣经》是哪一本？你知不知道人家犹太教、***教其实和你们同出一源，知不知道人家的《犹太圣经》和《古兰经》里面也有救世主和摩西？”
此言一出，蓝德愣住了，心知对方知识丰富，如果真辩起来倒说不准会输，想到这里心中先怯了三分，只道：“你如果读过圣经知道的这些知识我就佩服你，但我猜你并没读过，只是道听途说了些亵渎言论，这只会害了自己，这些是很深奥的问题，并不适合你随口而谈。”
胡一亭笑道：“我当然读过圣经，只不过和你读的版本不一样，也不是同一个作者，也不是同一个神。”
蓝德：“哪有这种圣经。”
胡一亭一仰头，眯眼望着对面的蓝德：“当然有呀。”
蓝德发出呵呵嘲笑：“那你背一段让我听听什么版本。”
胡一亭把眉毛一扬，按圣经那种神神叨叨的行文风格，胡说八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