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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慌张张的跑什么跑？”没看着老爷在这坐着呢吗，这些下人愈发没规矩了。
小厮气喘吁吁，“老爷，管家，外面来了一对夫妻……”
“什么夫妻没见过吗？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眼瞅着老爷眉头皱起，管家就瞪了那小厮一眼，“自己下去领十板子，没规没距的。”
小厮一脸焦急，“不是的管家，是他们送来……”
“你还敢顶嘴是不是？”大管家一看那小厮敢当众顶嘴，立马怒了，“二十板子，告诉他们不准缩水。”
“啊……”小厮脸色惨白。二十板子啊，还不准缩水，他还不得在床上趴半个月？
“啊什么啊。”管家哼了一声，“说吧，那对夫妻怎么了？”太没规矩了，看来自己得找个时间好好训训这些下人了。老爷可是最不喜欢没规没距的人，打他们是轻的，为了给他们一个教训，真惹了老爷生气，怕是这东方府他们就待不下去了。而老爷总是有一些秘密的，这些人要是被赶出了东方府，那下场只有一个……永远消失的人才能保守秘密。
这不是狠毒，而是特定时代背景下的特殊手段而已。
“那夫妻送来了这个，让我们给老爷送来，说是有事儿说。”小厮闷声闷气的，一想到收了那小夫妻十两银子还要挨一顿好打，就开始后悔不该接这银子。不过老爷早就发话了，要是有奇怪的人上门一定要通传。那对夫妻在他看来就是一对奇怪的人。
“这是什么东西？”管家伸手接过去，入手沉甸甸的，打开红布，里面赫然是一枚黑色的令牌。管家惊讶的目瞪口呆。“老……老爷……”
东方今皱着眉头，“什么事儿大惊小怪的，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淡淡的一句话让管家好悬没憋死。
“老……老爷您看。”管家把东西递过去。东方今猛地起身，一脸愕然。“这东西从哪来的？”
“是门口那对夫妻给的。”小厮不敢怠慢，赶紧道。
“去把那对夫妻接到这，不，接到书房，你，亲自过去。”东方今指了一下管家。
管家赶紧答应一声就跑，那小厮眼珠一转，“老爷那我那二十板子？”自己没有禀报错，总不会挨打了吧。
“还不快去。”东方今一脸严肃。没好气的道。现在的下人真是愈发没规矩了，这么点儿小事儿也敢烦自己。
小厮一脸苦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今天自己咋就这么倒霉呢。
柳苗和林元浩跟着那管家一路往书房去，自然不会知道，给他们报信那小厮无缘无故挨了板子。
礼盒已经交给了管家，管家倒也不敢怠慢，一路抱着那礼盒往东方今的书房带人。
他自然认出了柳苗两口子。不是他记性好，而是这两位当初就属于老爷怀疑之人，只是当时没查出来啥结果。如今看到那腰牌，怎么还不知道当初就找对人了。
“老爷，人到了。”管家在书房门口禀报了一声。
“进来吧。”里面的声音淡淡的，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
柳苗和林元浩对视一眼。这人，真的能帮他们吗？
“你们是什么人？”东方今开门见山，“这块腰牌是从哪来的？”他很清楚。能够有这块腰牌的人肯定是跟木岚有什么关系的。
当年有这种令牌的人府里一共不超过二十人，而这些人或死或伤，再加上如今主政一方的，这块腰牌也只能是木岚那家伙的。何况，别人看不出来。他却看的出来，这上面的花纹还是他设计的。每个腰牌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可是细致处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那么这块腰牌只能是木岚的。
只是他很奇怪，这两人是如何有木岚的腰牌的。他一直以为这东西一直在那家伙身上。
“我们是羊草沟一户普通的村民。”既然已经来了，柳苗两口子就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至于这腰牌……”林元浩迟疑了一下，没说。
“既然您认识这腰牌，想必也认识这腰牌的主人吧。”柳苗突然笑道。
“不错，我是认识。”东方今觉得面前这两个年轻人很有意思，没有试图玩阴谋诡计，很坦诚，不想说的也就不说，并没有耍花样的意思。
这样的年轻人还有这样的胆色，现如今可不好找啊。
等等，羊草沟……这个地方怎么这么熟悉？
管家看出了老爷的意思，就过去压低了声音道：“就是上次林老爷子那个羊草沟，他们是林老爷子的儿子和媳妇。”
林老爷子……
东方今嘴角抽搐，那是他这前半生唯一没搞定的人，真是个奇葩啊！
看来不是他们没找到方向，而是根本找对了人，可惜这两口子太狡诈了。
是他们太狡诈了吗？
东方今不由得重新审视面前这对年轻的夫妻，男的俊俏女的漂亮，最重要的是眉宇间都透着一股子正气。他阅人无数绝对不会看错，这两人都是心地善良之人。
“坐吧。”东方今指了指书房里的空椅子。
“多谢。”林元浩拉着柳苗过去坐了。
“不知道您知不知道这腰牌的主人现在何处，我们去了他老人家住的地方，可已经没人了。”柳苗没有玩什么心机，在这种一看就知道大有来头的人面前玩心机那等于是找死。
“我知道他去了哪里，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东方今挑挑眉，“你们是木岚什么人？”
“木岚？”柳苗看了林元浩一眼，这是干爹的名字吗？
林元浩汗颜，其实他也不知道师傅叫什么。做徒弟的谁没事儿会上赶着问师傅的大名，那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吗。再说师傅一向神秘，问了也不会说。
“你们居然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东方今蹙眉，“说，你们到底跟木岚什么关系？”书房里的温度似乎一下子都下降了，柳苗叹了口气。
“如果我们说的是一个人的话，这腰牌的主人是我干爹，是相公的师傅。”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老人都已经失踪了，而且还是以那样的方式，不管老人躲得是谁，肯定已经躲不成了。
“去试试他的功夫。”东方今突然开口。就看肥硕的管家突然发难，身子以一个诡异的方式飘了起来，瞬间向林元浩攻击过去。
林元浩没想到对方话都不说一声就偷袭，当下脸就沉下来。不过多年的丛林经验还是让他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手往出一伸，也看不清他怎样动作的，起身脚步向前，整个人往过一靠，胖管家的身子居然飞了出去。
“八极拳，他居然把这个传给你了。”东方今一脸震惊，记得当年王府众人都喜欢跟木岚讨教，当时他什么功夫都可以传授，唯独这八极拳。王爷当时问过他，他说过，这套拳可是用来传给后代的。
眼下居然这年轻人使出了这套拳，这哪里是徒弟，是当成儿子来教的啊。
刚刚那个女娃说什么？
对了，干爹，感情这对夫妇跟木岚关系这样深。
木岚那家伙，可最是护短，要知道自己怠慢了他的宝贝徒弟和闺女，还不得跟自己急眼？
别看东方今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在当年的老友面前可是一点儿都不敢摆架子。
谁知道木岚那莽夫到时候会不会动手，他可没有那家伙的功夫。
想到这木岚看向林元浩两口子的目光就柔和了许多。
“说起来我们也算是世交了。”东方今斟酌着用词，“如果你们不介意，就叫我一声东方叔叔吧。”
东方叔叔……
柳苗嘴角抽搐，特意在东方今的下巴上瞄了一眼，还好还好，他有胡子，不然都以为东方不败呢。
柳苗伸手拽了一把刚刚坐下来的阴沉着脸色的林元浩，“东方叔叔您这下马威可真大啊，要不是相公跟干爹学了两招，这一下只怕都要被大管家打到了呢，可是吓死我了。”明媚的脸上笑嘻嘻的，哪里有一点儿的紧张。
东方今眉头一挑，这是在挑理啊。
可他东方今是什么人，怎么会被个小丫头拿捏住。当下就哈哈一笑，“我这不是试试你相公深浅，谁知道木岚那老家伙有没有偷懒。我这么一看啊，还真没有。”这样逗趣的一句话，柳苗他们做小辈的自然就不好说什么。
柳苗就笑嘻嘻的，“感情东方叔叔是试探我们的深浅啊。”话锋一转，柳苗先叹了口气。“唉，我们这干爹不在跟前，到了人家府上可不得乖巧点儿吗，也怪我们来的冒昧，怕是打扰了东方叔叔。”柳苗说的委屈，就道：“就是我们夫妻实在想念干爹，还请东方叔叔告知下落。”
东方今起初还觉得柳苗这丫头有趣，可听到后来他就笑不出来了。这个小丫头，木岚那家伙哪找的，这心思可不少啊。
“这……”东方今有些为难，“不是我不告诉你们，实在是有些事儿不方便说。”
“那师傅有没有危险？”这才是林元浩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东方今本来想说没有，可对上柳苗那双黑漆漆的眼眸，不知怎地就顿了顿。“其实我也不知道，一切还都是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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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方府出来的时候，柳苗两口子脸色都不大好看。
直到上了童府的马车，柳苗才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有些事也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且听天由命吧。”干爹居然被皇上的人带走了，这才是最让柳苗震撼的消息。
干爹到底是什么人？
还有东方今这家伙，肯定来头也不小，他又在八虎县干嘛？
柳苗心事重重，就没有注意到林元浩一脸的沮丧。
“都怪我，如果我要是小心些，不出事儿，师傅也不会出门被人发现。”林元浩抱着脑袋一脸的自责。
“相公，这不能怪你。”柳苗就扶起林元浩的头，注视他的眼睛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相信干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儿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除了等着，自责会有用吗？再说，谁也没想到林元田当初是被土匪拐带走了，更没有想到林元浩那么好的功夫会出事儿，
林元浩紧紧抿着嘴唇，依旧一副自责的模样。
柳苗知道有些事儿不是劝两句就能解决的，当下就道：“我们先去铺子里看看生意咋样，如果干娘这边需要，我还得多画几个花样出来。”柳苗故作轻松的转移话题，心里却也难受。也不知道干爹被皇上的人拘走了，会不会挨打，会不会被用刑？
两人都心事重重的，等到了绸缎庄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眼瞅着铺子这会儿就快关门歇业了，可是绸缎庄的生意依旧很好。
柳苗下车走进去看看，大家伙果然还是对那些新奇的玩具看的多，也有那特别喜欢的跟掌柜的打听能不能多买几个回去的，都被翁三掌柜客气的回绝了。
翁三刚打发了一位粘人的客人，就看到柳苗进来。当下就笑着赶过来。“姑奶奶您是什么时候进城的，也没说一声，小的好派人去接您。”说不出的客气殷勤。
柳苗笑笑，“不是特意过来的，就是跟相公来县城办事，路过来看看。”
“呦，这位就是姑爷吧，小的翁三给姑爷见礼了。”
林元浩心情不好，但还是客气的回礼。“自家人，不用这么见外。”
翁三更是满脸堆笑。“姑奶奶、姑爷，里面坐会儿，外面这乱哄哄的。”
柳苗点点头。她也想问问绸缎庄的生意，顺便看看每样玩具的售卖情况，也好及时作出调整。
不一会儿翁三掌柜进来，亲自端了茶水和糕点。
“翁掌柜，您不用忙了。坐下我们说说话。”柳苗指了一下旁边的位置。
“是。”翁三知道柳苗是这铺子的股东，就老实的坐下等着她问话。
“最近铺子里生意怎么样？”柳苗直接开口。
“您也看到了，生意还不错，买玩具的人每天都有很多，连带着绸缎啥的也不少卖。”翁三实话实说。
“跟苏记比如何？”柳苗就想到那天看到的热闹场景。
翁三仔细斟酌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小的长他人志气灭咱们自己的威风。苏记早就有了一批固定的客源，咱们这玩具新鲜倒是新鲜，可真正买得起的人却不多。要是论绸缎的生意，咱们跟人家还是差了许多。”
柳苗也不失望，其实这些她早就预料到了。
玩具新鲜是新鲜，可他们如今走的是高端路线，一两银子的价格可不是谁都能买得起的。也只有那些大户人家才会给孩子买这东西玩。所以柳苗一直在控制着玩具的数量，就是为了把价格始终控制住。
“我看咱们铺子里的成衣不多。为什么不多做一些。”柳苗想起现代商场里的各色衣服，如果翁氏能做出自己的品牌，何愁铺子不赚钱。
不料翁三却苦笑一声，“姑奶奶，一般人家的女人谁不会做个衣裳啥的，再说那还有专门的裁缝做客人指定的款式，谁没事儿来咱们这买那些没准已经过时的衣裳，咱们铺子里那几件也就是为了让客人看到料子的效果做的几件，也不是用来卖的。”
柳苗摇摇头，却一副不认同。“如果咱们跟裁缝铺子联合起来，做些府城或者是京都时下最流行的款式来卖，这样还愁客人不买吗？”柳苗心中隐约有个主意，但是这还需要童老夫人那边敲定才行。
“如果是这样……”翁三合计了一下，“其实也不是不行。”如果真能做出府城或者是京都流行的，那八虎县的那些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夫人啥的肯定能来买。“就是咱们根本不知道府城和京都都流行个啥，府城也好说，让人去看看就知道了，可是这流行的东西谁都不好说……”
女人家流行不流行什么，可不是现代社会你到大街上一看美女就知道了。这个时代的女人大多是不出门的，就是那偶然出门的大户人家也都是坐着车轿的。
而绸缎庄的生意显然又不是做那些普通的人家，所以这所谓的流行就是一大难题。
打入不进去府城的夫人圈子，你根本就无法知道他们喜欢个什么。
“咱们不知道他们流行什么，但是咱们可以让他们穿咱们铺子里流行的东西。”柳苗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不但翁三蒙了，就连林元浩都被她的话吸引了。
柳苗也不说破，“这样，我回去给老夫人商量商量，然后画几个新鲜的花样，找人先做几件衣裳穿穿。”前世柳苗的业余学的就是美术和书法，画几幅简单的画自然难不住她。而且前世看过那么多的美术作品，单单画些衣服上的新鲜样式那简直太容易了。
翁三眼睛一亮，一下子就想到那些给铺子带来生机的新奇玩具。可不就是姑奶奶给画的吗。这样想着，他就对柳苗的衣裳开始期待起来。
眼瞅着晚饭的时间快到了，柳苗干脆在铺子里挑了几块料子，按照均码让铺子里的人都给裁剪了，她今晚就准备回去研究几件衣裳。当然，她那绣花的手艺就算了，还得找府上绣活好的人来做。
回到童家，童老夫人和童升已经在等他们了。
席间无话，等到吃过了晚饭，童老夫人习惯性的把下人赶走，厅里又只剩下他们四人。
童升就问，“可是见着人了。”显得很关心。
林元浩点点头，“见着了。”
“没为难你们吧？”
“没有。”林元浩感受到童升的关怀，这心里热乎乎的。
“那你们打听的事儿有眉目没？”童老夫人也忍不住关切道。
林元浩眸子一暗，但还是点了点头，“有眉目了。”多的却没有多说。
童老夫人和童升同时松了口气，“这样我们就放心了。”母子两人都聪明的没有过问细节。
一时间饭厅里气氛似乎有些紧张，柳苗就笑着说了下午去绸缎铺子的事儿。
“娘，我想先做几件衣裳试试，我们明天就回去，我把花样给您画下来，您找人先绣上花样子，如果可以，我们还可以稍微改进一下衣服的款式。”
童老夫人也觉得这个可行，就点了点头。“这都交给你做，我这也上了年纪，可不比你们年轻人。”童老夫人是知道柳苗的本事的，当下也不在意，说了这话就是摆明了相信她，并让她随便折腾。
柳苗心下感激，嘴上却不满道：“您这可不是拿我当傻丫头使唤吗。”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儿。
这样的媳妇是林元浩往日里不常见的，一时间有些痴迷。
“你呀，都嫁了人了，还跟娘撒娇。”童老夫人摸着柳苗的秀发，“你说咱们娘两要是早点儿见面多好啊。”早点见面两人不时都有伴了，柳苗也不会受这么多的委屈，而她也有个闺女在身边孝顺。
“瞧您这话说的，好饭不怕晚，咱们这会儿相认不也很好嘛。”柳苗就笑嘻嘻的，“等我们那大房子盖好了，您和嫂子都过去住几天，还有鸿儿，到时候我给您做好吃的，保准您都不想离开。”
“瞅瞅，瞅瞅，感情这还有好吃的没给我做呢。”童老夫人就笑骂了一句。随即正色道：“你和女婿刚到县城，多住两天，让你大哥陪你们多看看，正好他明天休息。别急急忙忙的回去。”
“您也知道，家里那盖房子呢，不回去盯着点儿我这也不放心。”柳苗就笑道。“再说了，这咱们离的也没多远，您要是想我了，就让人给我送个信，我肯定第一时间过来。”
“你呀，就是小嘴甜。”童老夫人抬头，林元浩和童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这是给他们娘俩留下说私房话的空间。
童老夫人就拉着柳苗的手，“走，跟我去我那院子，你今儿啊哪也不能去，就跟我住了。”
柳苗担心林元浩突然到了这不适应，就道：“哪能去打扰您呢，我还是去客房住吧。”
“一会儿都离不开咋地？”童老夫人还能被柳苗唬住？当下就笑话柳苗，“真是个离不开丈夫的。”
柳苗被童老夫人说的脸红，“我哪有？”毕竟是底气不足，说的有气无力的。
童老夫人也不逗她，就道：“我有话叮嘱你，你跟我到我那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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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趁着年轻，别老寻思啥盖房子那些事儿，哪怕是绸缎铺子的生意，你要是有啥新花样画画就好，下面的事儿都让下人去做，别把自己个给累坏了，那身子骨都是自己的。”童老夫人的卧室里，娘两个正在说悄悄话。
“你别寻思那些没用的，你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怀个孩子，我瞅着你那女婿也是个有心的，但是男人再有心也架不住钱多了就学坏了，你别看他现在对你好，万一哪天有个比你更年轻更漂亮的，那啥啥的都不好说……女人啊，还是抓住自己的孩子比啥都强。”童老夫人最后做总结性的发言。
柳苗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童老夫人这是真拿她当亲闺女一样啊，不然这样的话咋能随便说呢。
“娘，我都知道。”柳苗轻轻抱住童老夫人的胳膊，把头靠在上面，一如小时候靠在娘亲的怀里，温暖又安心。
“你呀，就是啥事儿都好强，这样不好。”童老夫人叹口气。“我年轻吃的亏，丫头你可不能再吃了。”
柳苗本想说林元浩不是那种人，可转念一想，啥话还真都不好说。
“娘你放心，我会抓紧要孩子的。”十八的身体了，眼瞅着再过几个月就十九岁了，生孩子应该也没啥大问题了。
娘两又说了几句悄悄话，柳苗脸色通红的送童老夫人去净房洗漱。
童老夫人叫了专门伺候洗澡的丫头，就把柳苗赶了出去。
柳苗就让人拿了纸笔，开始画记忆中那些好看的花样。一连画了十几张，从色彩的搭配，到线条的柔顺，柳苗不过用了小半个时辰。
等童老夫人洗漱出来的时候，柳苗已经画了十几张。
童老夫人爱不释手的摸着那些图画。一脸的欢喜。“丫头，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这样的花样，别说没见过，听都没听过。童老夫人敢肯定，这些衣裳一旦做出来，肯定会让人疯抢的。
苏记不就是靠着那些新鲜的绣品笼络了一批客人吗，当翁记也有自己新鲜衣裳时，到时候谁高谁低还真不好说。
“娘，这些衣裳我暂时不准备在县城卖，如果您觉得好。就先摆那么一两件吸引顾客的眼球。咱们府城的铺子不是正在张罗吗，我的意思是这样的衣裳咱们多做一些，务必求得每件的设计都稍有不同。哪怕是衣裳的料子、花色、或者选材上，总之要有所不同才是。咱们这衣裳也不去卖给那些普通人，就卖给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们。大户人家的女子之间不是都喜欢有个诗会、茶会啥的吗，咱们这衣裳就是为了让他们出席宴会穿的。”柳苗就想到现代社会那些红地毯，她的这个想法的确就源于红地毯上女人们的争奇斗艳。
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而有女人的地方肯定也有硝烟，他们翁记走的就是高端路线。
“我这闺女脑袋里都装的是啥啊。”童老夫人就抱住柳苗，“你说你个闺女家，一天天的，唉，这可是辛苦你了。”
“就是画两张图。有啥辛苦不辛苦的。”柳苗笑道。
“好了，我也不多留你了，赶紧回去找你那相公吧。我人老了。可不想被埋怨。”童老夫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倒把柳苗弄得哭笑不得。
这都说老小孩小小孩的，还真不假。
“我啊，今天哪也不去，就在您这混了。”一副吃定童老夫人的无赖样。
“瞅瞅。这是谁家无赖的闺女啊，快点儿赶走喽。“童老夫人心情好。也跟着玩笑。
“可不就是您家的无赖闺女吗，我看您要把我赶哪去。”柳苗哼哼着，眼瞅着净房已经收拾出来，就道：“我先去洗漱，您可别想把我撵走。”
“这丫头……”童老夫人笑骂了一句，让身边的嬷嬷把柳苗那些画珍而重之的收拾起来，锁到了柜子里。这些东西可是他们翁记以后发财的资本，自然不能弄丢了。
一夜无话，柳苗第二天起的很早。在别人家睡总不如自家的小屋。再说心里惦记着干爹，她这一夜睡的也不安稳。
第二天两口子辞别了童老夫人母子，就去县城去采购莫道交代的东西。
一个多时辰后，一辆马车后面跟着三辆装货的大车一路往羊草沟去。
柳苗他们一行人在清河镇吃了午饭，柳苗又去医馆看了一眼，见病人不少，也顾不得休息，就让林元浩带着人先回去，她在医馆待一下午，顺便也把给柳夫人带的两个玩具送过去。当然也少不了小安和小五子的。
小安并不知道，像是这样的玩具其实多是女孩才玩的。他如今已经十四岁，即使是男孩子也过了玩这种玩具的年纪。
可他看着这玩具新奇，再有就是师傅亲自送他的，他自然宝贝的紧。如果不是师傅在旁边看着，他都要抢了小五子的，事后合计着补偿那小子点银子就是了。
小五子也不傻，自然看出了少爷的心思，当即就表明，柳大夫送的东西，以后他是要留给儿子的。
柳苗就笑骂他小小年纪开始惦记媳妇了，小安却也不好开口。人家留给儿子的东西，他要是拿了，成什么了？
就这样小五子保住了他的玩具，趁着铺子里没人就乐滋滋的玩弄。
下午的时候曲大爷来了一次，一看柳苗居然在，就说他那朋友已经等了柳苗两天了。
柳苗赶紧道歉，说了家里事多耽误了坐馆。
曲大爷也不在意，风风火火的去家里接人了。
柳苗看了曲大爷的朋友，是有些慢性肺炎的症状，虽然有些麻烦，好在不是特别严重。
柳苗就给他开了方子，嘱咐他按时吃药，过些日子如果不见起色就用针试试。毕竟是女大夫，柳苗没说直接用针，有些事儿她需要避讳一下。而且也不是所有的病症都适合用针。
那人的症状有些麻烦，柳苗看他穿着打扮也不是个普通的庄户人家就收了他五两银子。曲大爷似乎是松了口气，柳苗就觉得好笑。
“您这是怕我们这是黑店咋地？瞧您老那副模样，像是怕我们多收银子似的。”在外人面前，小安永远都是一副牙尖嘴利的模样。他还记着这老头最初给师傅难看过，当下看到曲大爷的嘴脸就调侃道。
曲大爷在这街上住了半辈子，小安自小就在这条街面上，他自然是看着这小子长大的。当下说话也没啥顾忌，指着小安就骂。“你个混蛋小子，还反了你了，柳丫头都没说啥，你还敢说我，看我不大巴掌打你小子屁股，让你瞎嚷嚷。”说着真要抓住小安打屁股。
别人不知道小安可知道，这老头要是疯起来不管不顾的。这么老些人，还在师傅面前，他要是被当众打了屁股，他还有脸吗。
小安就给小五子使眼色，小五子却是故意一副看不懂的架子，一点儿都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小子，你别躲，看我不揍你的。”曲老头一阵嚷嚷，还不停的在狭小的空间里追逐小安。
小安一边躲一边喊小五子帮忙，小五子却一副茫然的看热闹，心里却笑开了花。让少爷想抢他玩具，看他被曲老头欺负可真好玩。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虽是是主仆的名分，可更像是兄弟。再加上年纪小，主仆的观念不是那么分明，小五子也没觉得有啥不妥的。
小安急了，喊了一嗓子，“小五子，你小心你的玩具。”
这句话果然好使，小五子一听玩具，吓得急吼吼的就来拦曲大爷。
本来医馆空间就小，这一下就更闹腾了。
柳苗被几人晃得眼花，当下就怒道：“都给我消停点儿。”还别说，她这一嗓子两个小的、一个老的顿时都消停了。
“小安、小五子，你们去，给我……”柳苗本想说让他们跪着，可一想到小安上次跪肿的膝盖，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去把药经总纲给我抄二十遍，不抄完不许吃饭。”
师傅发飙了，小安和小五子撅着嘴，磨磨蹭蹭的去后院抄书。
曲老头一愣，“我说柳丫头啊，就是闹着玩，你还真罚啊，要不我看……”
“还有你。”柳苗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说你老，都一把年纪了，身子骨好了是不是？居然跟两个孩子打闹，您也不怕让人笑话。”柳苗气的咬牙。“您这朋友还病着呢，您老还真是有闲心。得，您老要是再这么不听话，以后别上我这来，我也不给你看病了。”一副把曲老头当小孩威胁的架势。
“我……”曲老头半天才闹明白，居然被老婆子之外的另一个女人给训了，还是个跟他孙女差不多岁数的丫头。
“哈哈……咳咳……”曲老头那朋友本来在听柳苗讲注意事项，一看老友吃瘪，顿时毫无形象的大笑，“曲老头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咳咳……”
柳苗瞪了他一眼，“还有你，要是不听话也别来我这看病了。”柳苗算是看出来了，对付他们这些像是孩子一样的老头们，你就不能太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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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柳苗回去的时候又去肉铺买了几斤大骨头，最近这些日子他们家天天来买肉，卖肉的已经认识她了。那大骨头几乎就是半卖半送的。本来嘛，那骨头买的人就少，一般就是给买肉多的顾客添个秤啥的。
柳苗拿着那些大骨头，自然谢了又谢。
这大骨头上虽然剃干净了也没啥肉，可是熬汤却能补钙。她也是看到曲大爷和那老头才临时想到的。最近家里都是炖大锅菜，里面放上这大骨头熬汤，到时候就是稍微少放一点儿肉那味道也不能差了。
老陈的马车依然停在工地旁，柳苗这次留他吃饭，老陈没有推脱，想来是跟主人家那边打好招呼了。
眼瞅着饭点了，柳苗就让林元浩招呼老陈，她则把大骨头送到灶台那去。现在这天气还不是很热，放一晚上也不会放坏了，正好明天早上熬粥用。
柳苗刚到，韩寡妇就把她拽到一边，往不远处指了一下。
柳苗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就看到林家领着弟弟林业巴巴的看着大家吃饭。
这是王氏又想出来的新点子？
柳苗摇摇头，让两个孩子这样过来，王氏也不怕给孩子心理留下阴影。
“妹子你不知道，昨天你们两口子出门，那王氏又过来了。”韩寡妇一提到这个就气不顺，“你说说她这人，咋就这么腆不要脸呢，我都说了你们两口子不在这，她居然大大咧咧的说要替你们看着这工地，说啥都要跟着一起在这做饭，就她那个埋汰样，谁敢让她下手？最后还是里正家的嫂子发了话才把她撵走，你瞅瞅。这昨儿没占着便宜今儿就让两个孩子在那瞅着，都瞅了小半天了，那大郎还领着小的走了一次，后来又回来了，我估摸着啊，是王氏给撵回来的。”
柳苗听得直叹气，这王氏，出事也太差劲了吧。
就一口肉就值得她这么惦记？
这是几辈子没吃到过了。
不管咋地，大人那有错也不能让孩子跟着受委屈。
柳苗就招招手让两个孩子过来。
“二婶。”林家低着头挪到柳苗身边。
“你们哥俩在这站多久了？”两个孩子最近都胖了不老少，林家人都长得一副好皮相。柳苗本就稀罕孩子，就拉着他们的手去洗手。“走吧，跟二婶去洗洗手。”
“二婶。你这两天咋没送肉过去呢？”林业年纪小，又赶上换牙的时候，一口的豁牙子。
柳苗一顿，他们两口子没在家，自然没有人张罗给上房那边送菜过去。
听听林业这说的。似乎她送菜就应该是的。
柳苗自然不会跟个孩子计较，却也不想上房那些人都跟林业一样的想法。
“二婶和你二叔出去办事儿了，就没往过送。”柳苗一边帮两个小家伙洗手一边道：“也是没啥好吃的，这两天没买那么老些肉，就大骨头炖菜，也没啥油水的。合计着这几天也先不送了。”柳苗说的是真话，她跟林元浩商量过了，也觉得天天这样大肉片的吃着不大好。让村里人背后讲究。
毕竟他们家就那么几亩地，绸缎庄的事儿，还有跟童家的关系柳苗又不想让人知道，光靠她坐馆那几个银子也不足以支撑这每日的花销。柳苗就寻思着先用大骨头炖菜吃着，隔几天再改善一下伙食。这样大家伙也就没啥说的了。
“那俺闻着也香。”林业笑嘻嘻的，露出一口豁牙子。
“那就在二婶这吃。吃饱了好回家，别让老人惦记着。”柳苗就把两个小的送到林元浩身边。
“俺……俺不饿。”林家毕竟大了，多少看出一些东西，也知道自己娘跟二婶他们关系不大好，就想拽着弟弟走。
“啥饿不饿的，到了二婶这你们兄弟两个还外道啥。”柳苗笑着，把人安排到林元浩身边，又亲自给他们盛饭，“乖乖的在二叔跟前吃，吃饱了好早点儿回家，别让家里惦记。”柳苗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这工地上啥啥都有的，再磕着碰着的，到时候上房还不得好一顿闹腾。
两个孩子林家一向沉默寡言，不似王氏那样多嘴多舌，做事啥的也有分寸。林业年纪比林家小两岁，性子也有点儿跳脱，跟林家一比较就显得不是那么稳当。不过孩子都还小，柳苗看的出来，这两个孩子不大随王氏，特别是林家，那股子稳重劲倒是有些像林元浩。
这样的孩子如果放在稳当的人跟前，那肯定错不了。可惜了，王氏那样的娘……柳苗叹气，不管你咋地想占便宜，也不该让孩子出来打头阵。
他们家这工地属于山脚，又是官道下面，周围没个遮挡啥的，这风可不小。两个孩子就在那吹了一下午的风，瞅着林家脸色都不大好，也就王氏那样的娘能够狠下心来。
吃过了晚饭，柳苗跟着大家又收拾了东西，就把秦婆子拽到一边。
“秦家嫂子，我这次没把小豆子给您带回来。”柳苗有些抱歉的道：“我也知道你想闺女，同时也知道你是想让小豆子回来给搭把手。我呢这的情况你也看着了，小豆子回来也没个地方住的，再说童家那边还有些活计，小豆子也有点儿舍不得那几个姐妹，我寻思着就让她再住几个月，你要是惦记她，下次我去童家把你也带去。”
秦婆子连说不用，见柳苗这么诚恳，她就道：“小豆子在童家我没啥不放心的，就是寻思着，东家这活多，还花钱雇人，我们娘俩都是签了卖身契的，这自家人干活也不用给啥银子，我是寻思着给您省点儿。”里正媳妇可不就是花了银钱雇来的，虽然干活立正，可那一天十个大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秦婆子这样一说，柳苗心里暖洋洋的。
“嫂子没事儿，咱不差那几个大钱。你和韩家嫂子这些日子也累着了，我到时候都不能亏了你们就是了。”秦婆子还好说，正像是她自己说的，是签了卖身契的。可是人家韩寡妇可不一样，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在工地上，柳苗可是一句承诺也没有。
这不是柳苗心里没合计，就是她觉得说多了反而外道，到时候反而不如多做一些事儿。
“我今儿在县城扯了一些布，嫂子待会儿带回去，给韩家嫂子和你都做两套衣裳。”眼瞅着这换季了，柳苗还是看童家老夫人赏赐下人才想到这一节的。不过她的东西也不是自己买的，都是童老夫人临出门的时候给她早就预备下的。柳苗两口子的自然有，就是秦婆子和小豆子的也是童老夫人给准备好的。
本来柳苗还忘了这茬，不过童家的规矩每到换季都给下人准备两套衣裳，童老夫人给秦婆子预备的料子是两套衣裳的。
柳苗就寻思先把秦婆子的料子给韩寡妇一套，下次进城她再多预备点儿。本来想从自己的衣裳料子里出的，可童老夫人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咋地，都给她预备的是鲜艳的料子。韩寡妇毕竟是寡妇，那衣裳料子啥的太鲜艳了让人背后讲究。虽然她不在乎，可柳苗总想着还是入乡随俗一些。
这些日子柳苗也发现了，天天在她这吃吃喝喝的，韩寡妇似乎跟王家那老二也没啥联系了。柳苗心里其实松了口气。王家老二那人，不管咋地都不是个良配。柳苗不介意韩寡妇改嫁，却不想她跟了那样的人。
如果有合适的，她倒是不介意帮韩寡妇再走一步。当然，这也得看当事人的意思。
都收拾立正了，柳苗把东西拿出来给秦婆子带回去，韩寡妇一边看了还笑道：“瞧瞧这主人家，办事儿多讲究，我说大嫂子啊，我就说吧，我这妹子可是厚道人。”秦婆子比韩寡妇要大个十来岁的模样，韩寡妇一直叫她做嫂子。
柳苗就笑了，“嫂子，你也别说秦家嫂子，这料子也有你一份。这次去的匆忙，我也没准备，你们先做一套穿着，等过些日子我进城再给嫂子陶登点好东西。”
“呀，这还有我的份啊。”韩寡妇倒也不客气，就道：“那我可就多谢妹子了。”
柳苗就喜欢她这个爽快劲，“谢啥谢的，要说谢谢的人那也得是我。行了，今儿都累了一天了，嫂子你们早点儿回去休息。”
告别了两人，林元浩那边也跟莫道师傅交代好了，趁着天没完全黑下来，两口子也往家走。
林元浩还是一如既往的勤快，回家点了蜡烛就开始烧炕烧热水。
柳苗换了外面有些灰尘的衣裳，把童老夫人送的料子先锁到柜子里。她最近太忙，这也没工夫做，干脆放放再说。
收拾好了东西，柳苗又铺了被褥，林元浩那边水已经烧好了。
两人都累了一天，洗漱干净了谁也没心情折腾，就吹了蜡烛上炕睡觉。
迷迷糊糊的睡到半夜，就听到外面有动静，柳苗打了个哈欠，“相公，怎么了？”听着动静好像是上房那边传过来的。
林元浩比柳苗早醒了那么一会儿，“不知道，就听着大嫂嚷嚷了两声。”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子里一阵脚步声，随即就是王氏的大嗓门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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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心肝的东西，俺说你咋那么好心呢，感情是想毒死俺儿子是不是……你个害人的毒老婆，你不得好死你，你还有心情睡觉，老二媳妇，你给俺滚出来……”
王氏在院子里破口大骂，大半夜的她这一嚷嚷，半个屯子的狗都跟着汪汪的叫。
这是出啥事儿了？
柳苗和林元浩对视一眼，借着月色两口子赶紧穿衣裳起来。
“没按好心的东西，你就想毒死俺的儿子你自己好占了这个家是不是……”王氏越骂越大声，上房也没个人出来拦一下。
林元浩先穿好了衣裳出门，媳妇被人这么骂，他心情很不爽。
“大半夜你在院子里瞎嚷嚷啥玩意，你怕别人听不到咋地？”连“大嫂”也不叫了，声音更是冷的吓人。
王氏被林元浩的一嗓子吓了一跳，不过一想到生病的儿子，她这底气就更足了，一瞅林元浩虎视眈眈的，刚要骂出的难听的话也不敢张嘴了。
“哎呀我的妈呀，这日子没法过了，都毒死俺们吧，俺们大房给你们让道啊……”躺到地上王氏就是一顿哭嚎的。
林元浩气的直哆嗦，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干脆等柳苗一出来两口子一起去了上房。
上房东屋西屋都亮着灯，柳苗就先去了东屋，就林元花一个人怯怯的坐在炕头，一看着柳苗两口子赶紧小声道：“嫂子，大郎病了，大嫂说你下毒了……”
柳苗脑子嗡的一声，她就知道，不能太好心了。
可这会儿说啥都晚了，大郎怎么突然病了呢？
柳苗赶紧往西屋跑。
“老二媳妇，你快点儿给大郎看看吧。”西屋一屋子的人愁眉苦脸的。这个时候没糊涂的竟是林老爷子。显然他是记得上次柳苗救了二郎的事儿。
“爹你们让让，我看看大郎这是咋地了？”
“还能咋地，一直高热，就是你给吃的东西有毒。”柳苗万万没想到，说出这句话的竟然是一向窝囊的林元峰。
柳苗也没搭理他，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上去就去摸林家的额头。滚烫滚烫的，这真是病的不轻啊。
柳苗又开始把脉。
王氏这会儿从外面回来了，看着了就骂，“俺们不用你瞎好心。你再把俺儿子给害死了。你赶紧掏银子，俺带着儿子去县里看病。”
这会儿居然还惦记着让柳苗掏银子，这种人可真是没救了。
林元浩看媳妇蹙眉。就瞪了王氏一眼。
王氏就站在林元浩身边，一看能打死野猪的老二阴沉个脸，当时吓得往后缩了一下。又觉得这样自己显得懦弱，当下挺直了腰板，“咋地。你们害俺家大郎、你们还有理了咋地？”
“没凭没据的，我劝你不要乱说。”林元浩哼了一声，不想跟王氏废话。
“啥没凭没据的，大郎就是在你们那吃了饭回来就这样了，还要啥凭据？你当俺不知道咋地，就是你们两口子装好人。其实是想孩子俺儿子，你们到时候好霸占了家产是不是？”
尼玛，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咋地？
柳苗气的手都哆嗦了。这把脉最恨精力不集中。
林老爷子紧紧的盯着孙子，对周围的吵闹视若罔闻。
倒是赵氏，一张脸阴沉的像锅底似的，目光不善的盯着林元浩。
王氏还在那嚷嚷，林元浩瞪圆了眼睛。心里更是拔凉拔凉的。“你说我们两口子要害大郎，那你说。一样吃了俺们家饭菜，那二郎咋就没事儿呢？”连亲娘都不相信他，这个家真是没法待了。
“行了，都别嚷嚷了。”柳苗突然喊了一嗓子，西屋一下子安静了。
“老二媳妇，咋样了。”只有林老爷子，反而是这会儿最正常的表现。
“爹，麻烦您老把人都轰出去，闹哄哄的我没法诊治。”柳苗尽量和善的道。
“那不不行，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想害俺儿子。”王氏就嚷嚷一嗓子。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林老爷子突然回身，抬手就给了王氏一巴掌。“啪”的一声西屋里所有人都愣住了。“都给俺滚出去，谁再瞎比嚷嚷看俺不大嘴巴抽他。“林老爷子瞅了一屋子的人，所有人对上他的视线都不由自主的低头。
“相公，你去帮我把药箱拿来。”
林元浩赶紧答应一声就回去取药箱。
“爹您那有酒，给拿些过来。”
“还不快去。”林老爷子回身瞪了一眼老太太。“在这杵着干啥呢？”
王氏捂着脸已经傻眼了，居然又被老爷子打了，还是这么清醒的情况下，王氏一下子就想到老爷子当年发疯，用鞭子抽她的事儿……
“还有你们，都给俺滚出去。”林老爷子瞅了一眼坐在炕里哭的小孙子，一下子声音就软了，“老大你把二郎抱到俺屋去。”
林元峰赶紧答应了，抱了小儿子，拽了媳妇就走。
屋子里的人除了林老爷子都走了，柳苗深吸口气，再次静心把脉。
“老二媳妇，咋样了？”林老爷子掩饰不住的一脸焦急。
“孩子白天吹了冷风，这是着凉感冒了。爹你别担心，我那药箱里备着药，一会儿给熬了，咱们再给大郎物理降温，撑过今晚就没事儿了。”
林元浩取来了药箱，柳苗拿出药材，林老爷子接了过去。
赵氏送来了一坛子酒水，林老爷子把药交给她。“赶紧去熬了。”
赵氏接了药，从始至终没出一声，就是看着柳苗的目光有些猜忌。
柳苗也不在意，拿出针包，让林元浩按着孩子，给用了几针。
晚上睡觉林家就是光着身子的，柳苗让林元浩用酒给孩子搓搓降温，自己则随时盯着孩子的情况。
林老爷子急的眼睛都红了，时不时的就去摸一下林家的头。
“老二媳妇啊，这还这么烫，不会有啥事儿吧。”林老爷子虽然时不时的犯糊涂，可他并不是个真傻的。想起村里有孩子因为高热烧傻了的，就开始担心。“咱们村里有孩子烧成傻子的，大郎这……”
“爹你别担心，我会尽力的。”林家这发现的有些晚了，如果刚开始发现就治疗也不会这样，瞅瞅折腾这么半天孩子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柳苗就有点儿担心。
可别真出点儿啥事儿，林家这孩子可真是个不错的孩子。
赵氏那边熬了药，柳苗让林元浩抱了孩子，撬开嘴就把药硬给灌了下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林家的高热终于退了，一屋子的人齐齐松了口气。
“爹娘，你们折腾一晚上了，去睡会儿吧。”柳苗看林老爷子和老太太都红了眼睛，怕他们撑不住就劝道。
“不用。”赵氏第一次张嘴，不过也就两个字。
“老二媳妇，你瞅瞅，大郎这都病了，二郎那有没有事儿啊。”林老爷子这么一说，赵氏也看向柳苗。
“我过去看看吧。”柳苗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饭菜吃坏了人，那么多人在他们家吃饭，咋就大郎一个人吃坏了？
林业哭了许久，迷迷糊糊的已经睡着了。
柳苗过去把脉，王氏还瞪她。
柳苗把过脉就瞪了王氏一眼。“你也不用瞪我，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的饭菜没有问题。你要是怀疑我下毒，可以去八虎县县衙告我。不过我可警告你，要是再没凭没据的说我下毒，到时候告状的就不是你了，你再敢诽谤我我就去衙门告你。”忍了一晚上柳苗早就受够了，如果不是林家病着，她早就跟王氏不客气了。
“从你那吃完饭就病了，你还敢说不是你们下毒？”王氏梗着脖子嚷嚷。
“我下毒？”柳苗冷笑，“拜托你长点儿脑子好不好，我是什么人？我是大夫，我要是想下毒还能让你发现？”下个慢性的毒药，一两个月后发作的，那会儿他们都搬走了，到时候就是毒死王氏都没人知道。
柳苗感慨自己还是太善良了，居然还有闲心给她解释。
“老二媳妇，二郎咋样了？”林老爷子又不放心的从西屋追到东屋。
“没啥事儿，就是吹了一下午的冷风，怕是也着了点儿风寒，不过不严重。”柳苗看了一眼外屋熬药的罐子，“一会儿再给二郎熬点喝下去，应该不会发病。”
王氏就哼哼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林老爷子骂了一句，王氏吓得赶紧闭嘴。
赵氏也不用人吩咐，就把原来的药罐子加了水又去熬药。
林家那边呼吸渐渐平稳，也再没有高热了，众人都松了口气。
等赵氏把药熬好了，柳苗又叫醒林业。“二郎，乖，起来把药喝了。”
林业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张嘴喝药。结果药太苦了，就给呛了一下。
“你这是干啥玩意，想呛死俺儿子啊。”王氏推了柳苗一把，差点儿把药弄洒了。
林业被药呛了一下，这会儿也彻底醒了，看到王氏吼柳苗，就拽着她袖子喊，“娘你别欺负二婶，二婶给俺们肉吃呢。”
“吃吃吃，你就知道个吃。”王氏就伸手点了林业一下，“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都差点儿让人给毒死了你还替她说话？你没看着你大哥都病了咋地？”
“大哥下午就说难受，是你非让俺们去二婶那看着吃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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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业突如其来的一居然，林家上房东屋一下子安静了。
“大嫂，这事儿咋说？”林元浩阴沉着脸，一晚上王氏都在嚷嚷是柳苗害了大郎，赵氏更是板着脸瞅都没瞅他一眼。他虽然没说啥可这心里早就窝了一肚子的火。
“啥玩意咋说？”王氏黑着脸，“小孩子家家他懂个啥？如果不是老二媳妇下药了，她干啥玩意大半夜的还折腾救人，她这就是心虚。”
“我心虚？”柳苗瞅着王氏，突然笑了，“我要害人有的是法子，我至于让他们去我那吃饭再下药吗？再说，要是真下药了，咋就你们家大郎病了，好几十号人在我们家吃饭就你们家孩子被毒了？那二郎不是好好的？”
“那谁知道你是咋下的药。”王氏不看柳苗，依旧狡辩道。
“爹娘，你们咋说？”柳苗不想跟王氏墨迹，不过这事儿得给她个说法。凭啥她做了好事还得让王氏冤枉啊？
“行了，都别吵吵了，回去睡觉吧。”赵氏发话了，就把所有人的争吵都扼杀在摇篮里。
柳苗和林元浩对视一眼，这是明显向着大房啊。
之前王氏嚷嚷的时候赵氏不说一句话，就任凭他们指责柳苗。
这会儿孩子没事儿了，柳苗要个说法的时候赵氏又开始说话了。
当谁都是傻子咋地？
柳苗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这样的家里，她是早就不想待了。就是林元浩……柳苗抬头，正好看到林元浩看过来，受伤的眸子，就是在林元浩死里逃生后她都没见过。
林元浩该是和她一样对这个家彻底死心了吧。
柳苗突然笑了，“既然这样我们两口子就回去了。不过爹娘。既然大哥、大嫂说我们给菜里下毒了，那以后大郎、二郎也别去我们那了，万一再有个好歹说是我们两口子下毒啥的，可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能把孩子救过来的。”柳苗这话一说，王氏先变了脸色，想要说啥，却被林元峰拽住了。
柳苗的目光在上房众人脸上扫过，“还有，以后饭菜我也不送了，这上房老的老、小的小。真要是出点儿啥事儿我们两口子也担待不起这责任。等天亮了我就去跟里正说一声，以后我们都不会往上房送吃食了，免得我们再下毒不是。”之所以跟里正说一声柳苗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别到时候再传出他们两口子不孝顺啥的。她倒是不怕，可她不想林元浩背后让人指责。
林元浩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过来媳妇的意思，不过他明智的什么都没说。还不着痕迹的站到了柳苗身边，表示夫妻同心的意思。
赵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没张开嘴。
倒是林老爷子，一听柳苗不送肉过来了，就急了。“老二媳妇，俺不怕下毒。”这要是以后都没有肉吃了，那可咋整？
柳苗笑了。真不知道林老爷子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他就看不出来他们上房这伙人在欺负他们两口子？
“爹，你不怕也不行，我怕。”柳苗目光灼灼的看着林老爷子。“爹，您老不是个糊涂的人，今晚的事儿您比谁都看的清楚，我们两口子到底是啥人，难道您老就真的不明白？”柳苗很生气。明明今晚林老爷子不是糊涂的，怎么事到临头就不能替他们两口子说句话。
“俺……”林老爷子目光躲闪。
“行了。时候不早了，没啥事儿的话我们先走了。”柳苗拽着林元浩的手，疲惫的离开了上房。
跟这些人根本就讲不通道理，以后还是少来往吧。
柳苗心里想着，就感觉到林元浩的大手紧紧的握住她的小手，柳苗同样的加大力气回握住他的手。
回到屋里两口子谁都没睡，躺在炕上，都是睁着眼睛望天。
“媳妇，要不咱们搬出去住吧。”林元浩突然开口，吓了柳苗一跳。
“搬出去住，咱们住哪啊？”房子可还得一个多月才能住人呢。
“咱们跟莫师傅商量一下，就在旁边盖个窝棚，这样工地有啥事儿咱们也好照顾。”林元浩一句都没提上房的事儿，可柳苗知道，这个呆子是伤心了。
“好，相公说搬那咱们就搬。”她巴不得早点儿离开这呢，住窝棚虽然没有这宽敞，可心情却好。以后再也不用看上房这些人的脸色了。
两口子挨到了天亮，柳苗开始收拾东西，林元浩则先去了一趟工地，跟莫道说了盖个窝棚的事儿，另一边他又去了里正家，把昨晚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就提出以后这有啥事儿让里正多照应着点儿，他们两口子也不往上房送啥吃食了，就是送东西也想让里正帮忙给个见证啥的。
里正本来还劝了几句，后来见林元浩言辞恳切就没再说啥。答应了以后有啥事儿他都帮忙伸个手。
林元浩临走的时候放下一块料子，是童老夫人给他准备的里面的一块。
里正看了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连说他们家的事儿就让他放心。
林元浩回到家的时候时候已经不早了，秦婆子过来传话，说是莫道师傅说上午就能把窝棚盖好。
柳苗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他们两口子本来就没有多少东西，就几件衣服，家具是柳苗当初从娘家带过来的，柳苗也准备一起带走。
“先去吃饭吧。”林元浩见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就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屋子。“吃了早饭你去医馆，我在家就能弄好这些事儿。”他是男人，总不能啥事儿都让媳妇跟着操心吧。
柳苗点点头，她也知道林元浩心里肯定不好受，可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应该说点啥劝慰。
“那好，我上午去医馆，下午就回来，一个人要是弄不完就等我回来。”
林元浩点头应了，两口子就去了工地。
工地上还没开始吃早饭，可已经有人在工地上干活了。
莫道正指挥着几个小伙子搭窝棚，看到柳苗两口子过来了就点了点头。
林元浩过去搭把手，柳苗就去帮忙做饭。
“妹子，咋突然要搬出来了呢？”韩寡妇已经在淘米了，就皱着眉头问。“是不是家里又出啥事儿了？”
里正家的已经知道了这事儿，柳苗也没瞒着，就把昨晚的事儿说了。
“我也不是想说啥，可是咱们这这么老些人，如果饭菜真有毒，那咋就大郎一个人病了，难不成我还能给一个孩子下毒？”柳苗再次说到这事儿都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真是不知道该感慨上房那些人愚昧还是说傻比。
“可真是敢说话。”韩寡妇一听就不乐意了，“喂他们吃喝还喂出毛病来了？”咋就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人呢。
“妹子你这样做的对，以后就别给他们送吃食了，免得还喂出孽障来了。”韩寡妇末了道。
柳苗点点头，“我也真是怕了，这一次两次的事儿，太糟心了。”谁知道下次又谁吃了他们的东西就“病”了，瞅王氏昨晚那样，要是她真治不好大郎，估计这事儿还真就不好说了。
“你们这日子眼瞅着是越来越好了，也别寻思那些事儿了，搬到这也好，搬到这清净，还能看着点儿工地啥的。”里正家的也跟着劝。“你们家老爷子就是个混不吝的，你也别在意，你家老太太其实挺聪明个人，唉……”咋就老干这糊涂事儿呢？
连里正媳妇一个外人都看明白的事儿，这林家二房的日子眼瞅着越来越好过了，他们林家不说帮个忙吧，还给捣乱，真不知道是不是一家人。
秦婆子一直闷头干活，突然道：“夫人，要不这事儿跟老夫人说一声吧。”老夫人指的自然是童老夫人，如果童老夫人发话，那童升这个县太爷肯定知道。在秦婆子想来，上房再不讲理，还能说过县老爷去？她这是寻思着让柳苗找童家撑腰，那林家就不敢欺负她了。
柳苗一下子就明白了秦婆子的意思，摇了摇头，“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不能给他们找麻烦。”王氏那是啥人？占便宜没够的人，要是真知道县太爷是她结拜哥哥，保不齐还要闹出啥事儿来呢。还要林家那个大姑爷，一心想着钻门盗洞的找出路，要是知道这一层关系，他不闹腾就怪了。
柳苗倒是不怕他们闹腾，但柳苗天生是个怕麻烦的人。
与其到时候跟他们纠缠不清，倒不如压根瞒住他们。
林元浩其实也知道这些事儿，不然在赵氏怀疑柳苗不检点的时候，他也不会跟着瞒着童家的事儿。要是说开了，赵氏就是再偏心也不可能说那些话。
可林元浩比柳苗还清楚那一家子都是啥人，他比柳苗还想瞒着这事儿。
秦婆子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就跟在夫人身边了，咋地也不能让夫人受委屈。”童老夫人让她来事嘱咐她别让夫人被欺负的，可这才几天啊，这一宗事儿接着一宗事儿，咋林家上房就不让人省心呢？
秦婆子心里合计着，要不要跟老夫人说说这事儿，让老爷给他们林家一个教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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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苗去了医馆，上午忙忙活活又给十几个病人诊治了一番。
林元浩一上午都在忙活搬家的事儿，意料之中的，对于他们搬家的事儿上房不但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似乎还很高兴。特别是王氏，看到林元浩搬家竟然还张罗着帮忙搬家，不过被林元浩黑着脸给拒绝了。
林家上房林老爷子也就出门看了一眼就什么都没说，赵氏四平八稳坐在炕上守着两个孙子，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倒是小女儿林元花小心翼翼到了林元浩的屋子里。“二哥。”一副有话说却又不敢的架势。
林元浩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对于这个小妹妹，他一直是心疼的。林元花不像上房其他人那样，把他们二房当成可有可无的人。
“怎么了，今天没出去玩啊。”妹子才十四岁，在林元浩心中还是个孩子。
林元花摇了摇头，胆子似乎大了些。“二哥，以后你和二嫂搬走了，我还能看到你们吗。”从小就这个二哥老护着她，现在二哥要搬走了，她自然会舍不得。
“傻瓜。”林元浩把包袱都捆好，把小丫头拉到身边坐了。“傻丫头，二哥就是搬家了也还在咱们羊草沟住着，你啥时候想我们了就过去住，等二哥大房子盖好了你和爹娘都去二哥那住几天。”
“嗯。”林元花重重的点头。这个家里就二哥和二嫂还关心她的事，她心里有数。
林元浩又伸手摸摸她的头，“出去玩吧，二哥还要收拾东西。”
“我帮二哥收拾东西吧。”林元花主动道。
“不用了，家里没多少东西，你二嫂都收拾差不多了。”妹子还小，在林元浩心中还始终是个孩子。压根就没想让她帮忙。
“那我帮二哥看着东西。”林元花坐在炕边，一副不想离开林元浩的架势。
林元浩见她这样，也就同意了。“那你一个人闷了就出去玩。”家里值钱的东西他都让柳苗带在身上了，剩下这些都是零碎的。
就这样忙活了一上午，等下午柳苗在医馆回来的时候，窝棚已经盖好了，家里的东西都搬过来了，不过暂时都放在了外面。
林元浩正蹲在外屋地烧炕，新盘的炕还潮，得趁着天黑之前烧干了。这样晚上才能住人。
大家吃过了午饭都在工地上干活，柳苗接了烧炕的活计，让林元浩去工地跟着大家伙一起做工。
晚饭还不着急做。秦婆子到屋里接过了柳苗烧火的活计。
柳苗也没客气，炕上干的都差不多了，柳苗把包袱拿进屋，一点点开始往出倒腾东西。
“夫人，我问过了。莫师傅说了，再有个十几天这房子就差不多盖好了，这窝棚就住不久了。”秦婆子脸上不大好看，对于林家上房那些人，她是一百个不满意。可那是柳苗的婆家，夫人、老爷感情又好。她就更不能说什么。
窝棚这条件实在不好，空间狭小不说，更不透气。如果可以柳苗当然希望早点儿搬到大房子里去住。
“莫师傅说的是再有十几天能住人吧，可那房子要都盖好至少还得一个月的功夫。”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会儿搬出来住了。
秦婆子点头，“老爷和莫师傅打招呼了，先把后院的正房收拾好了，这样就能先搬进去住了。”老住着窝棚也不是回事。
“不急。最多也就住两个月。”新房，虽然没有现代那些有害物质。可还是有味道。新房还是等晾晾再住的好。
主人家都这么说了，秦婆子也就没有再坚持。
炕烧的差不多了，柳苗就招呼人把柜子啥的都搬进屋，这一弄，本来就狭小的屋子显得更拥挤了。可柳苗却没有一点儿憋屈的感觉，相反，能离开林家，她心里一直美滋滋的。
晚上吃过了晚饭，林元浩回屋，新的住处，两口子许是都不大适应，一时间谁都没睡着。
柳苗知道林元浩是心里不好受，就想着转移他的视线。
“也不知道老三咋样了，镇上那学馆我一个女人家不方便去，自打他从山上回来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还老躲着我，我合计着，他那心里是觉得亏欠了你。”林元田就是个半大孩子，柳苗从来就没有记恨他的意思。林家上房那些事儿也都跟那小子没关系。
柳苗这样一说，林元浩才想起来，自打他回来，似乎也就看到那小子一次，甚至连句话都没说上。
“老三从小就玩心大，经过这事儿，怕是也懂事儿了。”总该长大的，不然上次的事儿保不齐哪天还会发生。一想到他差点就回不来，林元浩忍不住又是一阵害怕。
伸手轻轻把身边的柳苗拥到怀里，林元浩呼了口气。“媳妇，以后咱们就好好的过日子。”那些有的没的都不去想了，管他的呢，媳妇和他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呆子。”柳苗松了口气，还是忍不住咕哝一声。
林元浩下巴在她头上蹭蹭，“这一次去南方，我买了一大车的东西，想来柳大哥也能帮着卖个好价钱，等咱们宅子建好了，咱们就好好堂点儿东西，也给媳妇堂点儿首饰。”家里这大宅子还是媳妇置办下的，林元浩觉得自己很没用。
“堂首饰的事儿不急，我寻思着，咱们可以多买些地，我今年种了不老少的新奇作物，明年肯定能卖上好价钱，咱们到时候多堂地，明年种更多的。”那玉米和瓜子也就能新鲜几年，等大家伙都意识到那东西的好处，到时候肯定就没有刚开始值钱了。柳苗这是想着先赚上几年的。
“现在买地不是时候，等秋天我会盯着这事儿的。”媳妇一向有自己个的主意，林元浩并没有觉得媳妇参合这些事儿有啥不好的。相反，许是受了林家上房赵氏参与家事的影响，他觉得就该这个样儿。
提到那些新奇种子，林元浩突然想到，“我在南方看到那些荷花，一大片一大片的种在池子里，就想着给媳妇看看，可惜那玩意没法移植，我寻思着带了种子回来，也不知道咱们这边能不能种，那荷花的藕还挺好吃的，可惜这个时候也不是季节。”
“相公居然买了荷花的种子。”荷花啊，全身都是宝贝。柳苗突然像是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在向她招手，一双眼睛流光溢彩的，眼里满是小星星。
“是啊，也不知道能不能种，我寻思给媳妇看看。”
相公出门还惦记自己，真是个好男人。柳苗笑嘻嘻的，拥住林元浩，“相公，咱家后院不是有一个池子吗，到时候把荷花种下去，肯定能成。”前世黑龙江那边都有种荷花的，她这羊草沟就是相当于前世辽宁那一带，有什么不能种的。到时候种出荷花，又是一笔收入，这样一算，家里的进项还真是多呢。
想到未来的好日子，柳苗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那个池子能种荷花？”林元浩有点儿不敢相信，他问过南方那些老人，据说天暖的地方才能种，他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才买回来的。
“肯定能成。”柳苗笃定的道。
说到种荷花，林元浩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家里的地用不用铲地间苗啥的，你种那玉米和向阳花我也不大懂，咱们要不要找个明白人打听打听。”虽说家里如今不差那四亩地的产出，可是下意识里林元浩还是想把庄稼伺候好了。
“哎呀，相公不说我都忘了，是该间苗啥的。”柳苗搜寻着记忆中的农事，“这样吧，明天咱们先去地里看看，到底咋弄让我想想的。”毕竟前世不是农民，柳苗记的不是很清楚。
林元浩满头黑线，还得现想？
“要不我去问问柳大哥吧。”这种子是他们家里出来的，想来他们应该知道。
“不用。”柳苗很坚定的摆手，“相信我相公，我肯定能弄明白的。”前世虽然没做过多少农活，可却看了不少，柳苗有信心摆弄明白。
柳苗都这样说了，林元浩自然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心里却合计着，还得找个机会多问问，不能啥都让媳妇操心不是。
第二天一大早，秦婆子他们在做饭，柳苗就和林元浩去了地里。
玉米和向日葵长势良好，绿色的小苗迎着阳光，绿油油的，看着就讨喜。
柳苗看了看庄稼长势，向日葵个别地方有些缺苗，好在不是很多。玉米当初种子不多，个别地方也是缺苗，柳苗想着要不要种点什么补补苗。
林元浩对这新奇的作物也是第一次看到，不过他从小就伺候庄稼，也看出了问题。“要不种点儿绿豆吧，这缺苗虽然不严重，可地这么浪费了也可惜。”
种绿豆不错，那东西植株不高，就是怕到时候玉米和向日葵挡了光。
“还是算了，就这样吧，缺苗的不多，这样还能通风。”没准秋天反而能秋收呢。
左右家里也不差这四亩地的收入，林元浩就点点头。
柳苗瞅了一眼玉米苗长出的枝杈，弯腰随手掰了几个枝桠。“相公，那向日葵还小，没有枝桠长出来，这玉米的枝桠却要先掰掉。”不然会耽误了秋天的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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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元浩从小在农村长大，对于怎样伺候庄稼自然比柳苗明白。只经过柳苗稍微一指点，林元浩就开始像模像样的掰枝桠。
一共就这么四亩地，当初种地的时候玉米种子少，种了还不到两亩地。两口子一起忙活，不到一个时辰就忙活完了。
秦婆子那边过来叫他们回去吃早饭，林元浩和柳苗携手回去了。
脚上、衣服上沾了不少泥土，两口子回屋去换衣裳。
“媳妇，这天天来回镇上、村上这么折腾，要不那医馆的差事就辞了吧。”林元浩瞅柳苗那尖尖的下巴，有些心疼的道。
“不辛苦。”柳苗把头发重新打理好，笑着道：“这你都回来了，不比我当初一个人的时候强多了吗。没事儿，咱家就这会儿盖房子还算忙，过些天房子盖好了不就没事儿了吗。再说那医馆是柳家的，人家对咱们不薄，我得教育好小安这个徒弟。”林元浩的命都是柳家救的，咋地也不能给人撂挑子了。
林元浩心里很不是滋味，媳妇这样辛苦，都是他这做男人的没本事。
“道理我懂，就是怕你太累了。”医馆那说出去是救世济人的，是有功德的事儿，可林元浩作为男人还是舍不得媳妇天天这样来回的折腾。
“咱们家的日子眼瞅着越来越好了，辛苦点怕什么。”
林元浩叹了口气，也知道这会儿让媳妇放弃医馆那是不可能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口子吃了早饭，老陈过来接人，柳苗坐车去了医馆。林元浩在家里忙着工地上的事儿。
医馆今天没什么人，柳苗就教小安一些针灸的知识。
小安在那边学，柳苗想想，干脆决定去一趟学馆。
林元田是林元浩的亲弟弟。自己流产那会儿那孩子虽然小，可也一直在用自己的努力照顾她。对于自己好的人，柳苗从来都是感激的。
林元田今年才十五岁，正是一个男孩子心里开始逐渐成熟的时候，柳苗不想因为上次的事儿让他心里有阴影。
小安和小五子两个人比比划划的在研究针灸的事儿，柳苗看这会儿快到中午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病人，就道：“我出去一趟，小安、小五子你们照顾好医馆。”
“师傅你要去哪？”小安腾地一下站起来，“师傅。我陪你去吧。”跃跃欲试的样子。
“我去趟学馆，你去干嘛？”柳苗笑道：“赶紧好好学针灸，要是偷懒小心师傅罚你。”
小安嘟着嘴。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师傅去学馆干嘛，那又没有病人要师傅看病。”还是不服气的小声嘟囔着。
“柳大夫，医馆我能看着，您就带少爷去吧。”小五子热情表态，“有少爷在。您做什么也方便不是。”自家少爷喜欢粘着柳大夫，小五子日夜跟小安相处，自然看的明白。虽然还不了解少爷的心思，可能让少爷高兴，小五子还是很愿意做的。
小安给了小五子一个“懂事儿”的奖赏眼神，就巴巴的望着柳苗。
柳苗想到林元田这个年纪。肯定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事儿，就摇了摇头。“你们还是在医馆待着吧，我去去就回。”
柳苗又交代了几句。就出了医馆，留下小安一个人赌气的撅嘴。
小五子很明智的躲到后院，免得少爷殃及池鱼。
不提医馆两个小子如何别扭，却说柳苗，信步走向镇上唯一的学馆。
学馆不大。就一排小房子，地处偏僻的镇子里。离的老远就听到一阵读书声。
这学馆也没有什么门卫之类的，柳苗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老者弯腰扫着院子，看到柳苗就上下把她打量一遭。
“小妇人，你找谁？”这么漂亮的小媳妇，不会是送孩子来学馆读书吧？看年纪似乎小了点儿，老人有些狐疑。
“大爷，我来找我弟弟，他在你们学馆读书，叫林元田。”柳苗很客气的笑道：“敢问老人家他在哪个屋子读书？”一排小房子大概有个七八间，听声音都有读书声，也不知道林元田在哪。
“哦，原来是林元田的家人啊。”老人点点头，指了一个屋子，“就在那屋，你去瞅瞅吧。”说完低头自顾自的扫院子。
柳苗道了谢，就直奔那个屋子。
因为天气暖和了，屋子里的窗子都打开着，柳苗透过窗子看到屋子角落里坐着的林元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拄着下巴正在发呆，整个人显得很没精神不说，一双眼睛也是直勾勾的。
柳苗叹了口气，看来这小子还真是有心结了。
屋子里没有先生授课，柳苗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先生是怎样讲课的，就到门口招招手，“林元田。”柳苗声音不大，可还是吸引了屋子里许多男孩的视线。
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柳苗身上，看她跟林元田打招呼，就有人主动招呼他。“林元田，有人叫你。”然后又小声嘀咕，“是个美人儿啊……”
柳苗失笑，到什么时候都有这种淘气的孩子。
是的，就是孩子，柳苗看这屋子里的孩子大都十三四岁的年纪，估计这应该算是个大班。
“啊，二嫂。”看到柳苗，林元田明显的愣了一下。
柳苗点点头，冲林元田招手。“老三你出来一下。”
林元田似乎有些犹豫，在其他人的催促下还是走到了院子里。“二嫂你怎么来了？”林元田低着头，不去看柳苗。
“我来看看你。”柳苗抬头看了看天色。“眼瞅着就中午了，你能不能出去，咱们先出去吃个饭。”也不知道这学堂是什么规矩，柳苗瞅了半天也没看到有人管理。
“这……”林元田抬头飞快的瞟了柳苗一眼，然后又迅速低头，“不妥吧，我……我还在读书……”吞吞吐吐的，一副想找借口又紧张的模样。
“读书也得吃饭不是。”柳苗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你们的先生是哪位，要不我去跟他打声招呼。”柳苗既然来了，自然就是想和林元田谈谈，哪那么容易让他跑了。
“二嫂，我不饿。”林元田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不饿，二嫂还饿呢。就当陪我吃饭了。”柳苗安抚性的拍拍他的肩膀，“你出去用不用跟先生打个招呼？”如果不用那就干脆拉了他走。
林元田一阵纠结，见二嫂很坚持，就去院子里那扫地老人那打了个招呼。“先生，我家二嫂来了，我要出去一趟。”
柳苗瞠目结舌，这是天龙八部吗？扫地老人居然是先生。
“之前不知道您是先生，怠慢了。”柳苗满脸赔笑，“我三弟在这，麻烦先生照顾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惹事儿？学的如何？有没有……”
柳苗就像是大家长一样，一口气问了七八个问题，林元田苦着脸，那老人却先笑了。
“你这一下子问我这么多，让我先回答哪一个？”这个小妇人，还真是有趣。作为嫂子能这么关心兄弟的，还真是不多。且看她的态度又不是作伪，老人就更加好奇了。“小妇人读过书？”清河镇这地方都是一些普通的庄户人家，别说女子，就是男子读书的都少。
林元田的家事老人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那样普通的庄户人家又怎么可能娶得起大户人家的闺女。而普通人家，男子都不读书，更遑论女孩。
老人刚问完就觉得自己可能问差了，估计这小妇人也只是说话客气懂礼而已。
柳苗想了想那些从她手里流出的药方，就点了点头，“读了几天的书，认识几个字。”这事儿瞒不住，可下意识的，柳苗不想传回黄花岭。
老人显得很意外，不过也没说什么。“林元田最近情绪有些不对，相信你们家人也该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儿，有时间多关心关心他。”
柳苗点点头，一阵恶寒。人家先生都看出的问题，林家那么老些人自诩关心这个老儿子，可居然没有人注意这事儿。
跟先生行了礼，柳苗又客气几句，带着林元田离开了学馆。
“老三，你喜欢吃什么，嫂子今天请客。”柳苗见林元田低着头怯怯的模样，突然想起了家里的林元花，叹了口气，还真是兄妹，这不吭声看起来还真像。“嫂子现在是大夫了，每天都有银子拿，你也别给嫂子省银子。要说，这清河镇的好吃的我还没吃到呢。”柳苗似乎自言自语嘟囔了一句。
林元田抬头扫了柳苗一眼，发现二嫂的确是瘦了好多，心里就更加自责。
“嫂子，那边有家酒楼，东西好吃，就是有点儿贵。”林元田咬咬牙，兜里还有一些银钱，“咱们省着点儿吃，我兜里的银子够请二嫂吃顿好的。”都是因为自己的事儿二哥不在家才让二嫂受了那么多委屈，一直以来林元田这心里都觉得过不去。
柳苗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嫂子在这哪能用你请客，你就等着吃好了。”林元田不好意思的咧嘴，柳苗依稀间又看到当初乐观的大男孩。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跟老三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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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尝尝这个肚丝。”清河镇最大的酒楼里，柳苗奢侈了一把，和林元田两个人要了一个包间，桌上的菜色也都是这酒楼知名的。
林元田有些局促的坐在那，“嫂子，这得多少银子啊。”本以为就是随便吃一口的事儿，没想到二嫂把他领到这来。林元田摸摸干瘪的荷包，说不得，这顿饭得找人借钱了。
“多少银子那是嫂子操心的事儿，你啊，就放开吃饱饭就成了。”柳苗笑着给林元田夹菜，“也不知道你喝不喝酒，要不要给你要一壶酒？”像是林元田这么大的男孩，一般也开始应酬了，喝酒那也是正常的。再者柳苗今天是来准备了解了解他的心理状况，自然不会拘着他。
“不喝不喝。”林元田赶紧摆手。
“就是喝酒也没什么的。”柳苗笑道：“像是你这个年龄，都是家里的大人了，如果不是家里盼着你读书能出息，估计这会儿也该张罗给你说亲了。”
一句话把林元田说的脸色通红。
柳苗好笑，这个小叔子，还挺面嫩的。
柳苗不是十成十的古代人，没有那些迂腐的思想，自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她在这行不通。
“瞅瞅三弟这脸红的，是有心上人了？”柳苗故意挑个轻松的话题开聊。
“没…没有。”林元田只顾着低着头往嘴里扒饭。二嫂这话也太那啥了吧……
不会吧……
柳苗的筷子顿在那，瞅林元田这个架势，倒像是被自己不幸言中了。难不成小叔子有看好的女孩了？
“三弟是不是有了什么中意的姑娘？也不要害羞，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如果真有喜欢的，不妨给嫂子说说，嫂子也帮你分析分析。”柳苗本是试探的开口。不想林元田突然抬头，认真的看着她。
“嫂子，我喜欢的姑娘，怕是人家不会同意。”
还真有这么个人。
柳苗觉得精力有些不大够用。天啊，林元田这才多大啊，在现代那就是个初中生的年纪吧，他居然跟自己说有了意中人。
好吧好吧，这里是古代，大家都结婚早。
柳苗自顾自的安慰自己受创的心灵，一边笑着问。“事在人为吗，是哪家的姑娘啊，居然这么让三弟惦记。想必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
林元田一阵犹豫，没有接柳苗的话，突然道：“嫂子，我不想读书了。”
“什么？”柳苗被林元田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弄蒙圈了。“怎么好模好样的又不想读书了呢？”林家一大家子省吃俭用的可不就是为了供林元田读书吗，如果他这半途而废了。岂不说老两口能不能承受的住，就是林元峰那两口子他都承受不起。王氏可一直指着这小叔子出息了好占便宜呢，要是知道这么些年省吃俭用什么都没供出去，到时候还不得闹翻天了啊。
这样想着，柳苗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不是害怕，她只是觉得麻烦。
“老三啊。你可想好了，你都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了，眼瞅着就能下场考试了。咱们不求那大富大贵的，可就是考中个秀才，你这一辈子也就吃穿不愁了，到时候爹娘脸上有光，也跟着你享福。”柳苗想着用好处先稳住林元田。虽然都知道科考很难，可要是只奔着秀才去的。其实努力努力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林元田摇了摇头，“二嫂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就不喜欢读书，二哥他明明比我读书好，也不知道爹娘是咋想的，非得送我去读书，我明明就是不喜欢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柳苗赶紧让他打住。子不言父之过，哪有这么背后讲究老人的，不说别的，林元田今天这话要是传出去了，这就是他人生的一个污点，能不能参加科举都是一回事儿。
“嫂子，我啥事儿都懂，这不是没外人吗。”林元田苦笑一声，“就是这些话闷在我心里憋屈，不瞒嫂子，自打出了上次的事儿，我都不敢见你们。”林元田声音哽咽，始终低着头闷声闷气的。“那会儿嫂子你孩子没了，我差点跟大姐打起来，如果二哥当时真出了点儿啥事儿，我是不能原谅自己的…….如果不是我折腾，嫂子你的孩子也不能没了……”
“都过去了老三，别说了。”柳苗眼睛酸涩，“没有人是不犯错的，你还小，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我和你二哥我们都担心你，也没谁怪过你。孩子的事儿……”柳苗顿了顿，要说不恨那是假的，可是这事儿跟林元田一个半大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孩子的事儿跟你没关系，老三，听嫂子的，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你以后也别多想。你二哥回来还问过你几次，结果你老躲着他，你二哥这心里也不好受。你们兄弟从小感情就好，你二哥早就跟我说过，你们兄弟，谁读书都是一样的。再说咱家不是没那条件吗，要是条件好，咋地都能送你们读书了。”这话柳苗自己都不相信，可是为了安抚林元田，她只有这么说。
林家上房那些人是有错，可是这个小的却没做错过什么。
迁怒旁人的事儿林元浩不会做，柳苗也做不来。
“嫂子……”林元田眼睛通红的望着柳苗。
“好了，都说了，已经过去了，你啊，怎么还像是个孩子似的。”柳苗掏出手帕帮他擦眼泪，林元田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去慢慢擦着。
“嫂子，我就是不想读书了。其实上次要报名参军，我也是想好的，就是没想到被骗了。”提到这事儿林元田就脸红。
“可你想当兵去怎么没跟家里说一声呢？”柳苗想到前世那些任性的孩子，口气就不大好。“你知不知道，你的任性给这个家庭带来多严重的后果。你这是平安回来了，如果你真出点儿啥事儿，你想想，爹娘，哥哥嫂子们，该有多难过？你只想着自己的愿望，难道你就不为这个家想想？”像是林元田这样的孩子，前世柳苗见多了，今天之所以说了这么多，也是看这孩子不错，柳苗不想他走错路。
“嫂子，这些道理我都懂。”林元田着急的道，声音不免有些高。
柳苗微微蹙眉，林元田的声音陡然落了下去。
“我知道自己读书是个什么样儿的，家里省吃俭用把银钱都给我读书了，如果将来我能读书出息了还成，如果读不出个什么结果，那不是糟蹋银子吗。再说我根本不喜欢读书，与其在那浪费银子，还不如去当兵。每个月还能给几个钱，家里日子也不用过的那么紧吧。”林元田顿了顿，抬头打量，发现柳苗的脸色还算平静，才敢继续道：“我也想过危险的事儿，可做啥没有危险呢，我都想好了，我虽然没有功名在身，可我识文断字的，即使去当兵也能落个不错的差事，我又跟着二哥练过几天拳脚，不求有啥大功劳，可是自保应该没问题。”
柳苗瞅着林元田眼睛里的光辉，突然有些明白过来，这孩子是真心的想去当兵，并不是一时兴起。
可是林家那样的情况？
柳苗很不认同的摇了摇头。
“老三，你这些想法跟家里说过没有？”林家付出了这么多，就是希望林元田能出息，如果知道他放弃科举要去当个大头兵，还不知道家里咋闹腾呢。
“我没说过。”林元田再次泄气的垂头，“家里是不会同意的。爹娘那样心疼我，肯定不会让我去当兵。”
这话倒是不假，看来这小子还真是仔细思量过。
柳苗想想，其实觉得当兵也没什么不好的。
正像是林元田自己所说的，他读书不是那块料，科举是指望不上了。与其在学馆浪费银子，还真不如去当兵，没准能够闯荡出来。即使闯荡不出来，军队也是个历练人的地方，再者一个好处，当了兵，家里就不用纳税了，可是给家里省出不少银钱呢。
当然，当兵那危险也是并存的。特别是辽东府这地方，北方突厥虎视眈眈，当兵更是一个危险的活计。
可话又说回来了，做啥事儿是没危险的呢？
好模好样走在路上还能掉到下水道里呢，这本就不是一个太平盛世，响马盗贼更是横行，科举真的就是一条好路子吗？
“二嫂，你能不能帮我想个法子，让家里同意我去当兵？”经过了上次的事儿，林元田再也不敢私自跑了，可他也清楚，要是跟家里说，这事儿肯定不成。
上次他离家出走出去当兵被骗的事儿，当时家里一直以为是他被同窗忽悠了，再加上那段时间家里事儿多，谁也没有顾得上问他。其实只要他自己心里清楚，上次的事儿是他自己撺掇的，他就是一心想要去当兵。
“老三，其实不一定非得当兵啊，你要是有心，即使不读书了，做些小买卖也是可以的。”虽然生意人地位低，可是林家有地，咋地都还算是农民，这样也不耽误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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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苗能够理解林元田为家里着想的心思，可既然当兵的路走不通，也不用非得一条道跑到黑的。
即使不想读书拖累家里，完全可以做些别的，做买卖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完全可以给家里省下银子不说，没准还能赚大钱呢。
“不，嫂子你不懂。”林元田突然抱住脑袋，似乎很痛苦。
“发生了什么事？”林元田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柳苗也摸不准。难不成有什么人威胁老三不成？这样想着，柳苗一双眸子变得明暗不定。“老三，有什么事儿你跟嫂子说，天大的事儿还有哥哥嫂子在呢。”林元田就是一个普通庄户人家的孩子，能够有什么事儿让他这么犯难的？难不成是有泼皮无赖勒索不成？
柳苗想到前世学校门口那些不靠谱的社会混混，一时间就自动把林元田的困惑归结到那里面。毕竟林元田才十五岁，在柳苗眼里这还是个十足的孩子。
“不是的……”林元田一脸困苦，不住的摇头。“我的事儿你们都不懂，谁都没法帮我？”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柳苗蹙眉，“老三，你这样会让我们都很担心的。”柳苗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变得平和一些。“不管怎么样，说出来，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大家帮忙总比你一个人难受强吧，是不是？”
“二嫂？”林元田抬头，眼圈又红了。“我喜欢一个姑娘，可是她家里是不会同意的，二嫂，我科举肯定是出息不了的，我就想当兵去，我要拼一拼。趁着她家里还没给她定亲，我要拼一个功名回来好娶她过门。”
柳苗瞠目结舌，打死她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件事。
“到底是谁家的姑娘？”林家或许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在羊草沟那日子也说得过去。再加上林元田读书人的身份，一般人家的闺女都能娶的到。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林家待见林元田，他的亲事上林家肯定舍得掏银子。
“是……是……”林元田脸上晦涩难明，末了咬牙道：“我不能说。”
真说出来传出去，那不知道的肯定乱说话，这样容易毁了人家姑娘名声。柳苗明白这个。可她总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吧。
“那人家姑娘也喜欢你，愿意嫁给你？”可不要是老三单相思吧。柳苗最担心的反而是这个，别喜欢不成再被打击了。那老三可真就是彻底毁了。
“她……她说愿意嫁给我。”林元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见她的时候问过的。”
私定终身？
柳苗袖子里的双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这个事儿可真是可大可小。
要是谁不知道也就这么样了，可是如果这事儿闹大了，不要说是科举。就是名声都要毁了，如果对方势大，一个闹不好把林元田告了，他这一辈子可真就毁了。
“老三，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孩子年纪还小，得帮他处理好了。柳苗整个人都要乱了。谁曾想林元田不吭声不念语的，居然还干着这种事儿。
他们两个没有发生啥不正当的关系吧？
柳苗想问，可终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首先要确定的是对方是谁才是。
“只有她哥哥知道。”林元田小声开口。似乎被柳苗情绪感染，也变得小心翼翼的。
“她哥哥知道居然也没拦着你们？”这怎么可能？天底下哪有这么糊涂的哥哥，除非那户人家是看上了林元田，可刚刚听他说，那女子门第极高。如果看上他了，他又怎么会这么痛苦？
“到底是谁？”
真真是要急死个人了。
林元田就是死咬着不开口。
柳苗气极反笑。“老三，你现在不说也成，你倒是不说了，这件事儿你就憋着，也没人帮你出个主意，难不成你就要看着那姑娘嫁给别人？”柳苗索性用上了激将法。像是林元田这么半大的孩子，就受不了这个。
果然，一听柳苗这样说，林元田脖子一梗，“打死我都不会让她嫁给旁人的。”语气坚定瞪视着柳苗，像是她要拆散他们姻缘似的。
“你倒是不想了，可你能拦住她的家人吗？”柳苗冷笑，“你说她哥哥同意你们在一起，她哥哥能做的了她婚姻的主还是能做的了家族的主？可不要跟你一样也是个半大孩子吧。”柳苗说到这，突然顿住。
跟林元田一样是半大孩子的，家里还有个妹妹的，知道他们的事情还没有告发的，对方家事又好的……一个女孩的名字跃入脑中，柳苗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目光怪异的看着林元田，柳苗似乎要在他身上看出花来。
“二嫂你做什么这么看着我？”林元田目光躲闪，显得有些委屈。显然她呗柳苗这番话刺激到了。因为知道那是事实，所以他无从反驳。
“二嫂，我就是要去当兵，我拼着一死也要拼个前程出来。”林元田赌咒发誓。
都说恋爱中的女孩不是傻子就是诗人。
感情恋爱中的男孩也不是聪明的。
柳苗也不说话，定定的盯着林元田，看了好大一会儿。
林元田被她看得发毛，都要坐不住了，柳苗突然道：“你确定那冯家姑娘是愿意嫁给你的？”
“你……你怎么知道的？”林元田瞠目结舌，连嫂子都忘记叫了。
他什么都没说啊，二嫂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有人泄密？可是不对啊，这件事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也就好友知道，怎么可能呢？
柳苗苦笑，果然被自己猜中了。
“你不要问我怎么猜中的。”柳苗顿了顿，心里乱糟糟的。
要说羊草沟村，谁的名望最大，那肯定不是里正，而是作为全村唯一一个举人老爷的冯举人。
羊草沟多年来也就出了这么一个举人老爷，大家都很尊敬。当然，冯举人为人做事低调，又不欺压乡里，渐渐的也就被大家所忽视了。
冯举人的小儿子跟林元田是同窗，两人交好，上次林元田出事儿的消息还是那位冯家小少爷泄露出去的。
冯举人唯一的女儿——冯蔷薇，今年一十四岁，是冯家的掌上明珠。自幼跟着父亲读书，不但知书达理，更是识文断字。冯家的门槛据说都要被媒人踏破了，不过冯举人已经放出话了，女儿是他的心肝，他要多留几年再嫁人。实际上羊草沟的人都清楚，冯举人是没看好那些提亲的人家，又不想得罪人，就想出这样一个托词来。
柳苗万万没有想到，林元田居然跟冯家的掌上明珠私定终身。
这要是让冯家知道了，打林元田一顿都是轻的，弄不好冯举人一个帖子过去，林元田的前程就彻底没了，就是冯举人真想弄死他都是抬抬手的事儿。
当然，乡里乡亲的或许做事不至于这么狠，可人家唯一的闺女啊，真要是林元田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别说他自己，就是那位冯家小少爷都容易被牵连。
“老三，你没做什么逾越的事儿吧？”柳苗此时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她必须要知道事情到哪一步了。
“做什么事儿？”林元田一脸不解，“我就是和冯家妹子说好，等她及笄的时候我就找人去提亲。”这算是逾越的事儿吗？林元田似懂非懂。
柳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总算没有到不可挽回的时候。
可是……柳苗又犯难了，这傻小子要娶人家冯举人的闺女，冯举人是什么人？羊草沟这么大的村子也就出了这么一个举人老爷，别看冯举人平日里待乡里乡亲的都和善，可柳苗敢保证，如果林元田和冯蔷薇私定终身这事儿传出去，冯举人一定会以雷霆手段处置了林元田。
因为冯家丢不起这人，冯举人更丢不起这人，弄不好那位冯家姑娘的性命都得搭进去。
这样想着，柳苗觉得后背嗖嗖冒冷气。
她还以为林元田这段时间是因为他们两口子的事儿自责，感情人家为情所困。这事儿听着也太悬乎了吧。
“二嫂，你说我该怎么办？”林元田巴巴的望着柳苗，让她想到前世路边那些被人遗弃的小猫小狗。
责备的话没法开口，柳苗叹了口气。
其实想想，林元田做错了什么？他只是单纯的喜欢了一个姑娘，很幸运的那个姑娘也喜欢他。可是，门第就像是一座高大的城墙横亘在两人中间，让他们进步的退不得。
“老三，你这事儿，嫂子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柳苗叹气，就看到林元田瞬间苦了脸。
“我就知道，说了也是白说。”所以他才谁都没说，宁可自己憋着。“二嫂，你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我不让你和二哥为难。”
柳苗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话。
“老三，如果冯家到老不同意这事儿，你准备怎么办？”柳苗试探着问道。
“我……我会让他们同意的。”林元田很坚持。
“那要是人家怎么都不同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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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马车上，柳苗一阵头疼。
林元田那斩钉截铁的话就在耳边回响。
“娶不到她我就打一辈子光棍。”
她是不是该庆幸他没说出什么要私奔之类大逆不道的话来？
柳苗苦笑，谁曾想一向阳光的大男孩心里居然藏了这么多心事，看来林元田也是长大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大家伙刚吃了午饭，柳苗回到自家的新窝棚，林元浩看她脸色不对劲也跟了进来。
“怎么了，今天病人多？”林元浩坐在炕边，拿过一个枕头，“累了就歇歇，先躺躺再说，我瞅你脸色不大好。”
柳苗顺势躺在炕上，心里却盘算着这件事儿要怎样跟林元浩开口。
“媳妇你闭上眼睛歇歇。”林元浩还以为柳苗累了，就把她横抱着，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手指轻轻的按摩着柳苗的太阳穴，林元浩笑道：“是不是病人太多了忙不过来，瞅瞅你这眉头紧锁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遇到了多大的事儿呢。”林元浩在轻松的氛围中开口。
柳苗嘟起嘴，“可不就是遇到大事儿了。”他兄弟的事儿，没道理让自己一个人为难不是。这样想着，柳苗干脆道：“是老三。”
“老三怎么了？”林元浩手都没停，“是银子花光了还是喝酒喝多了，那小子我知道，从小就淘气，但是做不出什么出大格的事儿，所以你不用担心。”
这都哪跟哪啊？
可不是做不出什么出大格的事儿吗？
也不知道相公知道他兄弟跟人家私定终身后还会不会是这幅云淡风轻。
柳苗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张开眼睛静静的看了林元浩好一会儿，突然道：“老三喜欢了冯家姑娘，跟人家私定终身了。”
林元浩的表情僵在脸上，按摩的手指有那么一瞬的停住。
柳苗惊讶的发现。林元浩只是愣了那么一瞬就又恢复了正常，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表情，就像柳苗刚刚说的人不是他打小最心疼的弟弟一样。
柳苗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怎么能这么平静呢？自己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可是吃惊了好久呢。
“相公，你就没有一点儿想法？”柳苗不死心的问。
“有什么想法？”林元浩一脸的平淡，“老三也不小了，有些事儿他应该懂得。人家冯家是什么身份，别说他现在还在读书，就是他现在是秀才，冯家也不可能把闺女嫁给他，除非……”除非他有了大造化。可这事儿怎么可能。
经历了上次在鬼门关走一遭的惨剧。林元浩的心态放平和了许多，完全不像是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改天我找他谈谈，他应该看清事实。”老三也不小了。不能让他一直这么任性下去，上次的事儿就是个教训，没想到他竟然没有一点儿长进，林元浩有些伤感。
“相公，老三可是跟冯家的闺女私定终身了啊。你咋就没有一点儿反应？”这事儿该多大啊，林元浩居然沉得住气？
“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罢了，谁能当真？”林元浩一脸淡然，“难不成冯家还能出去主动嚷嚷这事儿？”
是自己想的太复杂了吗？
柳苗突然发现，经过林元浩这么一说。这事儿一下子变得简单了。
可是不对啊，主要是林元田那边不撒手。
“老三可是说了，如果娶不到冯家姑娘。他就一辈子打光棍。”柳苗再次抛出撒手锏。
“他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林元浩一脸漠然，“放心吧，明天我找老三谈谈，他肯定就不那么想了。”自家弟弟，从小什么品行的。林元浩很清楚。
老三就是被娇惯的性子，从小要什么家里几个哥哥姐姐都尽量满足他。可那小子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如果别人硬是不给他，他也是没法子，自己生闷气后这事儿也就那样了。
所以林元浩一点儿都不担心林元田，他觉得现在的老三就是在闹小孩子脾气，等给他讲明白了道理，知道那姑娘不会属于他的时候，他也就想通了。
林元浩算准了所有的事儿，唯独落下了一件事，那就是感情。人的感情是复杂的，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可以替代的。林元田和冯家姑娘，那是青春萌动的爱情，又哪里是那么容易说得通的。
两口子说着话，林元浩按摩的手指也没停，房间里有短暂的沉默，柳苗就笑道：“相公这手法，都快赶上专业的了。”居然很精准的按到穴位，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掌握的。
“那是。”林元浩很臭屁的翘起嘴角，“师傅从小就教我认准穴位，我做的最多的事儿就是给师傅按摩。”提到师傅，两人都有些迷茫。
“也不知道干爹在京都怎么样？”都说伴君如伴虎，也不知道那个皇帝是否还念着旧情。
“应该没事儿。”林元浩想了想，“师傅这些年经常一个人发呆，我想他也是想见见故人的，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儿，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如果皇帝是想处置师傅，那就应该是下通缉，而不是派人默默寻找了。”那县城的东方今，可不就是寻找之人，这些年深居简出的，林元浩不相信皇帝下了这么多功夫就是为了杀人。
柳苗也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我也觉得应该没事儿，就是这心里吧，没听到准信总是七上八下的。”
“放心吧，师傅不会有事的。”林元浩想到当初老人在山里的困难，几乎整天吃些野味，那段日子别看是吃肉，嘴都起了一圈的泡。看东方今就知道当年师傅的日子肯定过的很好，可是在山里那些年，哪有一天的好日子。
“师傅年轻的时候受了那么多的苦，这老了老了也该享福了。”庄户人家一般都信奉一个道理，每个人都福气都是那么多，有定量的。别看年轻的时候遭罪吃苦的，那是等着晚年享福呢。或许这个观点有些迷信的意味，可是大家都觉得应该是这样。也只有这样劝着自己，生活才有了盼头。
柳苗不是很认同林元浩这观点，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干爹肯定没事儿的。”像是在安慰林元浩，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说过了老人，气氛有些沉重，林元浩就把话题故意转了。
“地里的庄稼都弄好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种苗儿，瞅着跟高粱挺像的，仔细一看还不是那么回事儿，就是不知道接出来的东西是啥样的？”兴致勃勃的谈论着玉米。
柳苗可是见过玉米的，前世每到六七月份大街上就有推车卖各种玉米的车子，她最喜欢吃粘玉米了，也不知道这个时代能不能找到粘玉米的种子。
“肯定是不一样的，等到结果了相公就看到了，我跟你说啊，那玉米用大锅烀熟了，那味道可好了呢。”
“真的假的啊？”林元浩笑道：“说的我现在就想吃了呢。”瞅瞅媳妇，一说起吃的来两只眼睛都亮了，还真是个十足十的吃货呢。
“那是当然了，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了。”柳苗嗔怪，“到时候相公不要把咱家地都吃光了就好了。”那些玉米可是要卖银子的，就这种紧俏货，柳苗都能想到，肯定能卖上好大一笔银子。
“肯定不会吃光的，咋地我也得给媳妇留几个不是。”林元浩调侃道。
两口子在屋里说说笑笑，一时间小小的窝棚里到处洋溢着幸福。
第二天柳苗去医馆的时候，林元浩也上了马车。
“我去趟老三那，顺便去柳家看看那批货怎样了。”这是林元浩对柳苗说的。
两口子一大早去了镇上，林元浩先下车，老陈送了柳苗去医馆。
上午病人不老少，大家伙现在都知道，柳大夫一般上午才坐堂，所以大家也尽量上午过来看病。
柳苗看了十多个病人，抬头就看到林元浩板着脸走进来。叹了口气，知道事情怕是没有林元浩昨日说的那样简单。
“你去后院坐会儿吧。”柳苗叫来小五子，让他带林元浩去后院。
小安看到林元浩的时候表情有些僵硬，不过还是规矩的行礼，当着一堆人他也没叫出“师娘”来，只是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林叔。”
林元浩点点头，冲柳苗道：“你有病人，先忙着，我就是来接你一起回家。”并没有再提要去柳家的话，柳苗心里合计，估计是在林元田那吃瘪了。
果然，等柳苗看完了病人去后院的时候，就从林元浩嘴里听到了林元田的坚持。
提到林元田，林元浩再难保持昨日的平静。
“……说啥这一生非她不娶的，他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一生有多长，又知道……”小安过来填茶水，林元浩赶紧闭嘴。毕竟不是啥光彩的事儿，再说这涉及人家姑娘的名节，虽说这里没有外人，可林元浩还是很谨慎。
“小安，这里不用你照顾，去歇歇吧，你也累了一上午了。”柳苗笑着对小安道，怕他多心，就随口解释了一句，“你师娘家里有些事儿，心气不顺，你别多心。”
小安摇摇头，“师傅我不累，我也没多心。”一副乖巧的模样，偏偏没有离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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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什么不懂的要问吗？”这小子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小安摇头，“师娘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得在这伺候着。”说的理所当然。
“又不是外人，说什么伺候不伺候的，听我的，去歇歇。”柳苗没有多想，直接劝道。
小安却很坚持，说什么都不走。
林元浩一看干脆就不提林元田的事儿了，让小安坐下，两人开始闲话家常。
这样一来倒把柳苗弄的像是多余的，她也不在意，干脆就去前院看看有没有病人。
一直聊天的小安抬头看了一眼柳苗的背影，眼睛里有深深的眷恋。
林元浩在一旁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眸子微微眯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柳苗又诊治了几个病人，中午两口子一起做老陈的马车回了羊草沟。
回到羊草沟正好赶上工地吃饭，两口子吃完饭，林元浩换了衣裳去工地帮忙做工，柳苗也换了衣裳，跟着忙活晚饭的事儿。
工地上的活计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现在剩下的都是一些细活，所以留下的人也不是很多。
晚上的时候几人忙活着收拾了工地，林元浩和柳苗回了暂时居住的窝棚。
“相公，锅里有水，先洗洗吧。”累了一天，柳苗觉得浑身倦倦的。
“好。”林元浩今天似乎有些严肃，柳苗想着是因为林元田的事儿，也没多想，就去厨房打水。
如今窝棚太小，想要泡浴桶是施展不开了，只能打了水简单的擦洗一下身子。
柳苗打了水当在厨房的凳子上，“相公你先去洗。我帮你把换洗的衣服找出来。”
“好。”林元浩还是一个字，柳苗觉得不大对劲，瞅了他一眼，林元浩已经出了房间去外屋地洗漱了。
外屋地一阵哗哗的水声，柳苗找了换洗的衣服，放到门口的凳子上，“相公，衣服给你放这了，你记得换。”
林元浩没应声，柳苗抻脖子瞅了一眼。结果正好看到林元浩精壮的身子，身上一丝不挂，还在滴着水珠。
这家伙…….柳苗脸蛋腾地一下红了。赶紧躲到屋里来。
布料她刚进屋，林元浩就跟着进来，还一把从后面抱住她。
“哎呀，你这是干啥？”胸前的饱满被一双大手握住，柳苗就去推林元浩。这大热天的。屋子还这么小，谁有兴致做这个。
“媳妇……”林元浩温热的鼻息喷在柳苗脖颈，那双大手也不规矩的伸进了衣襟里，柳苗嘤咛一声，身子都软了。
林元浩没有任何犹豫，从背后含住媳妇饱满圆润的耳垂。却无意间触碰了柳苗的敏感。
柳苗顿时如遭雷击，浑身像是过电一样酥酥麻麻的。
“相公，别……”
女人一般在这个时候喊着不要的时候。那就是告诉你继续。
林元浩呼吸越来越粗重，柳苗明显觉得臀部顶着一个硬物。
最近太忙了，以至于两人除了最初见面那一日亲热过后就一直没再有什么亲昵的动作。
这个呆子，怕是忍了很久了。
柳苗不由得放松了身体，往后靠了靠。
感觉到媳妇的配合。林元浩弯腰，一把抱起她。两人直接滚到了炕上。
炕上还没来得及铺被褥，柳苗被咯得哎呦一声。林元浩只是愣了那么一瞬，雨点般的吻劈头盖脸的落下，额头上、眉毛上、眼睛、鼻子，最后捉住红润的嘴唇大力的吸允着。
今晚的林元浩有些不对劲……柳苗的感觉只是一瞬，随即林元浩像是个追逐的猎人，口舌在柳苗的嘴里不住的追逐，粗重的搅动着，堵得柳苗几乎透不过气来。
这个家伙！
柳苗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在他身下不住的挣扎着。
林元浩却突然放开了她。
柳苗缺氧的大口喘息着。
林元浩也大口大口的喘气，胸膛不住的起伏着，目光落在柳苗几乎半、裸的身子上，一瞬间视线再次变得火热。
“媳妇……”林元浩猛的拽下柳苗的裤子，身子一挺深深埋进柳苗的身体。
“嗯……”柳苗眉头微蹙，双手下意识的抓紧了林元浩的胳膊。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她难受的弓着身子。
林元浩今天很不对劲，疯狂的攻城略地，像是要找回之前两个月的空挡一样。
柳苗像是大海里的一叶小舟不住的随风飘荡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林元浩，林元浩……”柳苗机械的重复着他的名字。
林元浩抬头，深邃的眸子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低头含住柳苗的樱唇，又是一阵深深的激吻，柳苗觉得自己就像是脱了水的鱼儿，呼吸越来越困难，终于成功的晕了过去。
身上不断驰骋的男人微微一愣，林元浩猛的挺动了两下，嘶吼一声趴在柳苗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微微支起上身，爱恋似的捧起柳苗的脸，额头、眉毛、眼睛、鼻子，轻轻的亲吻着，既虔诚又小心翼翼，像是捧着一件精细的瓷器。
“媳妇，怎么办，这么好的你我都不想让人看到了……”林元浩趴在柳苗身上低声喃喃，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委屈和……失落。
柳苗睫毛微微颤抖，手指轻轻动了一下随即又放下，紧紧闭着眼睛，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
“…….可怎么办媳妇，你那么好，那么多人盯着你不放，我是不是很没用，护不住自己的媳妇，还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林元浩趴在柳苗身上低低呢喃着。
柳苗分明感觉到肩窝湿了。
这个呆子！
感情他一直不说心里憋了这么多委屈，轻轻抬手拥住他，柳苗用头轻轻磨蹭着他的脑袋，“傻瓜，我们还年轻，还会再有自己的孩子的。”
林元浩身体一震，猛的抬头，“媳妇你……”眼睛通红通红的，看的柳苗又是一阵心酸。
“傻瓜，我在这呢。”柳苗凑过去，抬头，轻轻吻住林元浩饱满的唇。根本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只是轻轻的磨蹭着。
就是这样，痒痒的，偏偏让人欲罢不能。
林元浩的眸子渐渐变得深邃，身体也渐渐火热起来。
柳苗分明感觉到大腿根部再次顶上一个火热，微微一笑，双手下意识的攀上林元浩的脖子，“相公…….”
五月里天亮的早，柳苗是被太阳晃醒的。
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睛，就看到身边林元浩正支着身子侧躺着盯着她。
猛的想到昨夜的癫狂，柳苗的脸蛋腾地红了。
这个家伙，大早上的居然不知道穿衣服，柳苗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媳妇……”林元浩呵呵的笑着，低头，轻轻的吻了吻柳苗的眼睛，一点儿都没有昨夜的粗鲁。
这是好了？
昨夜的一切像是电影一样在脑子里放过，柳苗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家伙，肯定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
“相公不喜欢我出去做大夫？”柳苗不想打马虎眼，干脆问了出来。昨夜迷迷糊糊间可是听到他说什么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之类的话，难道是有什么闲话传出去？
这样想着，柳苗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你……”林元浩愕然，脸色一瞬间变得很尴尬，“你都听到了。”声音有些低。
柳苗轻轻点头，又摇头。“没听清。”实话实说。
夫妻之间最怕的就是猜忌，治病救人是好事儿，还能赚钱，又是自己爱好的，如果可以，柳苗不想放弃。可如果林元浩真的因此跟她生出了什么嫌隙，柳苗好不容易过上如今的生活，那么为了以后的幸福，她宁愿放弃一些东西。
这个时代的大规矩就在那放着，柳苗不是什么伟人，没有做女王的强势。她只是希望在一定的范围内让自己过得更好而已。这个时代的女子大多数都是不出门的，如果林元浩坚持，那么她宁愿在家里相夫教子，顺便做些自己喜欢的小买卖之类的。
银钱不需要太多，只要能够保证他们生活的小康就好。将来两人再有两个孩子，到时候就圆满了。
柳苗的想法很简单，她也没有太多要求，只希望林元浩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宠着她，呵护着她就好。
“我……”林元浩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顺势躺到炕上，愁苦的望天。
柳苗轻轻挨过去抱住他的胳膊，“相公，我们是夫妻，我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事儿，难道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如果林元浩真跟她藏了心眼，柳苗都不敢想，那这个世上还有谁是能够让她相信的。
“媳妇，不是这样的。”林元浩急于辩解，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好。
“那是怎样？”柳苗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是……”林元浩想到小安那毫不掩饰的爱恋目光，心里一阵堵得慌。
咬咬牙，干脆破罐子破摔道：“还不是媳妇你太出色了，惹的一些人不能自拔。”说的好不委屈。
柳苗心咯噔一下，结果林元浩这个时候偏偏凑过来紧紧抱住她，才让她明白林元浩这不是在找茬。
难道自己真的无意中招惹了什么人？
柳苗心中警铃大作，“相公，这种事儿可不要乱说。”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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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林元浩眨眨眼，突然意识到媳妇似乎太认真了，赶紧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我觉得小安那孩子……”
“小安那孩子怎么了？”柳苗突然觉得不对劲，难不成相公说的人是小安？
可小安才多大啊，他还是个孩子啊。
柳苗觉得这世界乱套了，整个傻眼了，低声喃喃，“相公，你不会怀疑我和小安之间……”柳苗突然笑了，一个孩子，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吧。
林元浩这是有理由呢还是听了什么人的风言风语？
“媳妇，哎，不是你想的那样。”林元浩一看柳苗脸色不对劲，就赶紧解释。“就是我昨天去医馆，发现小安瞅你的眼神不对劲，根本就不是一个徒弟看师傅该有的眼神……”
林元浩解释了一大堆，柳苗根本不为所动。
小安是她的徒弟，那孩子很乖巧很孝顺，从未做过什么逾越的事儿，自己生病那段日子，他来回在清河镇和杨树沟之间奔波，可以说，小安对柳苗的好早就感动了她。
林元浩今天说了这么一大堆，再联想他昨夜的粗鲁，柳苗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
“清者自清，你要是听了什么人乌七八糟的闲话，你尽管去信好了。”柳苗冷笑一声突然坐起身，也不管自己走光没走光，自顾自的道：“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两口子的话不能相信，外面人的闲话倒是比嫡亲的两口子还能相信了。”认准了林元浩就是听了闲言碎语。这也不怪柳苗这样想，林元浩没回来的时候上房就有一些不切不实的话传出来。
这种事儿根本就不能惯着，今天自己让步了，保不齐哪天林元浩听风就是雨的。所以柳苗的态度格外的强硬，别的事儿她都可以忍。可如果林元浩怀疑她的人品的话，那对不起，姐现在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两人现在分开了，柳苗也根本不愁养不起自己。
“嗨，媳妇你这话是咋说的呢。”林元浩就没弄明白，本来好好的说着话，媳妇咋就突然怒了。
按理说媳妇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林元浩赶紧起身，伸手就把媳妇搂到怀里。
“你放开我。”柳苗板着脸挣扎了两下。结果她哪里挣的过林元浩，到最后只好老老实实的被他抱在怀里。不过也没给林元浩好脸就对了。
“这是哪门子的火气啊。”林元浩哭笑不得，“我这说什么了我。瞅瞅把媳妇给气的。”自从死里逃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林元浩这胆子可比以前大多了。
“哼，说了什么你自己知道。”柳苗火气小了些，不过口气依然没有松动。
抱住柳苗甜言蜜语就不要钱似的往出甩，“我这么好的媳妇。我疼还来不及呢，咋能气我媳妇呢。别说是我，要是谁敢惹着我媳妇，看我不大巴掌拍他。“林元浩说的信誓旦旦，紧紧搂着柳苗，小声哄道：“好媳妇。我哪里有疑心你什么，就是你那徒弟，怕是你自己都没发现。他看你那眼神，火热的都让我嫉妒，如果不是看他是你的徒弟，我早就大巴掌抽过去了。”
柳苗看林元浩说的委屈，不由得也开始怀疑。
林元浩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他跟柳家家主柳徇天关系不一般，小安又是柳家的亲戚。他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有原因的。
柳苗想到小安时不时发呆的目光，还有他看自己的眼神，心里也开始拿不定主意。
可小安还是个孩子啊。
十四岁的半大小子，他懂什么？
柳苗还是不敢相信，就道：“人家小安才多大的孩子，你自己心里有火气就拿我撒气，别寻了那些有的没的由头发作我。”心里却合计着昨夜林元浩的粗鲁，难道跟这个有关？
难道是我多想了？
柳苗这样一坚持，林元浩反而不确定了。“媳妇，许是我多心了。”这话一出口林元浩就知道自己根本站不住脚，所以不等柳苗发作就赶紧道歉。“我就是太在乎媳妇了，媳妇太有本事了，又会医术又会赚钱，我瞅着小安看你的眼神，也不知道怎地心里就是不舒服，媳妇你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这样卑微的小心翼翼的林元浩，柳苗有些心疼。
知道他自从知道自己没了孩子，做事总是小心翼翼的。柳苗虽然不说也知道，林元浩是在内疚。
“傻瓜，我就是气你不相信我。”柳苗在林元浩怀里蹭了蹭，“两口子之间，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你昨晚差点吓死我，你知道不知道。”
感情媳妇是在为昨晚生气，林元浩赶紧又是好一番安抚。
一大早窝棚里终究还是传出了笑声。
柳苗起床，等林元浩出屋了她才慢腾腾的洗漱，心里却合计着，无风不起浪，林元浩这样在意，怕是小安那边真有什么问题。
秦婆子等人已经开始张罗着做早饭，现在吃饭的人少了许多，柳苗也没过去搭把手。
找到林元浩，柳苗又想起了林元田的事儿。
“三弟的事儿，你准备怎么办？”这事儿既然知道了也不能总这么放着吧，总该想个法子，不然老三整天那样也不是办法。
“我还没想好。”林元浩叹气，“我看老三这次是认了真，那小子别看平时笑嘻嘻的，其实骨子里轴着呢…….这事儿再让我合计合计。”最后林元浩只能叹气道。
“要是同意让他当兵去呢？”林元浩的出发点是拦着林元田依旧读书，柳苗站在旁观的立场提议道。
“当兵去？”林元浩眉头皱的老高，“战场上刀剑无眼，那是九死一生的活计，谁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当兵？”虽然辽东府的人都有血性，每年招兵的时候报名的人都不少。可真要说起来除了个别热血的，多数都是穷苦人家想要免了徭役赋税的，再有就是军中有些门路，即使去了军队自认也不会去做那些危险的活计。
林家世代务农，根本没啥势力。家里虽然不富裕吧，也算小有薄产，根本不用林元田去当兵养家。所有人更是没想过要让家里最小的老三去当兵。
且不说林家的老两口，就是林元浩一听这事儿都是下意识的拦着，根本就没想过林元田的意愿。
“可老三说过，他读书认字的，去了军队也应该是做些文职的工作，不至于真的上了战场，再者，他还说过跟你学过一些拳脚，战场上也能自保啥的。”柳苗也不是真心希望林元田去当兵，只是他既然把自己的意思说了，柳苗怕林元浩兄弟闹翻，提前给打个预防针。
“以林家的情况，如果老三真的认准了那位姑娘，怕是也只有当兵这一条路了。”林元田读书不成，走仕途是不成了，但是如果当兵拼一把，真的没准能拼出一条路来。
“这事儿我再想想。”林元浩脸色难看，他是真的不希望林元田去当兵。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拦不住，索性想找他再谈谈。
吃过了早饭，林元浩干脆又坐着马车跟柳苗去了镇上。
两人依旧在镇口分开，林元浩去学馆找林元田谈心，柳苗去医馆坐堂。
快到中午的时候，林元浩如期而至。
小安依旧很规矩的上茶，并把人让到后院。柳苗这次留心，发现小安看林元浩的眼神的确有些不对，还有他时不时的发呆一下，偶尔投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有些茫然。
柳苗心里咯噔一下，小安的确才十四岁，可是这个时代，十四岁的孩子都有成家立业的了。一直以来柳苗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她一直把小安当孩子看，可那孩子，现在似乎正处于青春期。
柳苗这次没有去后院跟林元浩说话，而是把小安干脆打发过去跟林元浩谈心，自己和小五子在前面看着病人。
也许跟林元浩多接触接触，小安对自己那点儿朦胧的心思也就淡了。
想想柳苗都觉得好笑，自己和小安是师徒，这小子不会是想来个现实版的“神雕侠侣”吧。不过好在，小安现在只是有些迷糊，也许过段时间就好了。
如果说之前林元浩说起的时候柳苗还只是怀疑，可这观察了一上午，柳苗几乎敢肯定，小安那孩子的确对自己有些不一样。
这不是个好苗头，柳苗是个已婚妇人，她又是小安的师傅，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该打消小安的想法才是。
可这种事又不好明说，不然少年人的自尊心一旦受伤怕就是影响一辈子的事儿，万一小安冲动之下再做出什么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眼下柳苗也只有让林元浩跟小安多接触接触，也许他们男人之间好说话一些。
“嘭”的一声轻响，不是很大，可一直关注后院的柳苗还是听到了。
小五子心里多少知道一些少爷对柳大夫的心思，一看柳大夫的相公来了，他其实才是最紧张的。这会儿听到后院有动静，吓得他赶紧往后院跑。“柳大夫我去看看啊。”
柳苗手头还有个病人，就没着急，结果立马就听到小五子一声尖叫，“林老爷你怎么打我家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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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玩意？
林元浩居然动手打了小安？
柳苗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完了完了，林元浩那家伙不会是醋坛子翻了吧？小安也是，是不是说了什么冒失的话？
“少爷你怎么样了？”小五子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后院响起。
“对不起，您稍等一下。”柳苗赶紧安抚一下病人，提着裙子就往后院跑。
“你让开，我就不信了呢。”小安有些赌气的声音响起，柳苗刚冲到后院就看到小安不要命一样冲向林元浩。
“不要啊。”柳苗一声惊呼，林元浩那是什么功夫，山上的野兽都能打，小安那小身板还能强过野兽？
“少爷，你可别做傻事啊。”小五子咋咋呼呼冲了过去，结果还没到跟前，就看林元浩伸出一只手，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只在小安肩膀上轻轻一点。小安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林元浩板着脸站在那，像是一株老松。
“服不服气？”
嘶……
柳苗吸了口气，有一种牙疼的感觉。瞅着林元浩这架势，怎么像是街头打架的小混混呢？
不知道为什么，柳苗一点儿都不担心小安，相反，看向林元浩的目光有些好奇。
这家伙，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小五子中途转路去扶摔倒的小安，一张脸都成了苦瓜脸，“少爷，少爷你没事儿吧？”
小安脸上挂不住，一把推开小五子，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我不服。”盯着林元浩一脸的倔强。
“不服？”林元浩挑眉，“不服又能怎样？你根本打不过我，别说打过我，你连我的身都进不了。怎样。小子，跟我学功夫吧。”
柳苗松了口气，这才知道林元浩原来竟还打着这个目的。
这样就能打消小安心底的那些萌动的感情？
柳苗有些不敢相信。
小安抿着嘴唇，脸上迟疑不定。紧紧盯着林元浩，像是要把他的心思看透一样。
“到底要不要学，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林元浩哼了一声，一脸的不耐烦，“是个爷们就说句痛快话。”
柳苗挑眉，“娘们”？他在说谁？
小安脸色变换不定，突然上前几步。柳苗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请您教我。”小安抱拳行礼。
“就这么行礼？”林元浩挑眉，一脸的玩味。
小安抿着嘴唇，瞪大了眼睛看着林元浩。
“小子。你可千万别为难。”林元浩一脸得逞的笑意，大有一副我不稀罕的架势。
小安气的跺脚，在小五子惊呆的目光下猛的跪倒在地，“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实实在在一个头嗑在地上。嘭的一声响。
是不是有点儿玩大了？
柳苗担忧的看着林元浩，相公这功夫得传自干爹，干爹那让不让外传还是回事儿呢。
“我先收你做记名弟子，等你师公回来，到底要不要收你入门，这个还要看你个人的努力。”林元浩表情严肃。“不过，即使是入门弟子，我们的门规也要遵守。这第一条就是尊师重道，不得背叛师门欺师灭祖，你可做得到？”
“我……徒弟做得到。”小安倒也干脆，回答的掷地有声。
“第二条就是不得奸、淫，你可做得到？”
不知是不是错觉。柳苗觉得这一瞬的林元浩气势上似乎比之前更足了一些。
“做得到。”小安想都没想就答道。从小他所受到的就是最正统的儒家教育，即使家道中变。到了柳家受到的教育也是如何做一个谦谦君子，像是小安这种孩子，你就是教他学坏，一时半会儿都是不容易的，何况他如今已然懂事明理，心里自然有自己的一个评价标准。
林元浩颔首，“这第三条就是不得胡作非为、滥杀无辜。你，可否做得到。”
“徒弟做得到。”小安又是一个头磕下去，回答的很响亮。
“那好，你要记住今天说的话，他日你若有犯，为师追到天涯海角也定要清理门户！”这一句话说出来林元浩气势十足，隐隐的后院上空都有回声，小安吓得脸色苍白，不住的点头，“我……徒弟知道。”却是被林元浩气势所慑。
柳苗两眼都是小星星，目光灼灼的盯着不一样的林元浩。
这才应该是他该有的状态吧？
柳苗想到他一箭射穿猎物的英姿，顿时两只眼睛都笑弯了。有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是人中龙凤呢？柳苗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子，她也希望自己的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似乎察觉到了柳苗的目光，林元浩的目光投过来。漆黑的眸子如同夜空中的繁星一样明亮，那一刻柳苗觉得自己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两人视线相对，眼中都是满满的笑意。就那么静静的注视着，仿佛世界只剩下彼此。
小安的傻傻的看着这一幕，觉得脑袋似乎有些不够用。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在脑子里炸开，小安呆呆傻傻的跪在那，甚至忘了起身。
小五子很有眼力见，这个时候就要躲开，发现自家少爷傻傻的看着，小五子心里翻个白眼。心道：哎呦我的傻少爷，没见您这两位师傅正缠绵吗，您在这当的哪门子的电灯泡啊。
“少爷…….”小五子给小安使眼色，见他还是没反应，干脆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把少爷架起来，直接拽着他就往外走。
一看少爷新认下的这位师傅就不是个好相的，别到时候少爷再像之前一样被当成沙包打，那会儿他就是想帮忙都帮不上了。
小安有些茫然的被小五子驾着走，路过柳苗身边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一眼师傅，结果师傅看都没看他一眼，她的眼里只有师娘，哦不，只有男师傅。
小安的心渐渐沉到谷底。突然明白过来，师傅已经嫁人了。
不是一早就知道师傅嫁人了吗？
小安茫然的坐在医馆的诊室里，整个人呆呆傻傻的。
后院里只剩下小两口，柳苗“扑哧”一声笑了。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居然用这种法子。
林元浩突然挠挠头，一脸的憨态可掬，哪里还有之前的凌厉气势。
“瞧你，把孩子都吓到了。“柳苗嗔怪道。
“呵呵，我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会想明白。”林元浩本想一点点接近小安，先让他学功夫。渐渐的分散他的注意力，没想到两口子意外的视线交流，倒是打击了小家伙。
“他不会有事儿吧？”林元浩有些担心。毕竟是柳大哥的亲戚，可别真弄巧成拙了。
“那谁知道，你是人家的师傅，你自己去管。”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大的酸味啊？
林元浩摸摸鼻子。瞅了一眼后院和前面连通的走廊，突然靠近柳苗，一把抱住她的纤腰。“媳妇，你不会吃我的醋了吧？”那小子在媳妇心中那么重要？比自己这个相公还重要？林元浩也有些吃味儿。
“一边去。”柳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真是的，大庭广众之下。他是想让自己落得个不好的名声吗？
“自家夫妻，怕什么？”林元浩挑眉，惹得柳苗赏了他一个白眼。
“好了。你去看看小安，可别真出了问题，到时候咱们不好跟柳家交代。”柳苗郑重的道。这个时候她反而不好出面，林元浩这位新鲜出炉的师傅这个时候出面反而更有效果。“记得，别再刺激他了。小安那孩子有不少心事儿，心思重着呢。”小安家道中落。又是在柳家长大，虽然表面上看着乐观，实则是个处处都留意的孩子，这一点儿柳苗早就看出来了。
“我知道。”林元浩点头，“就算不为了柳家，为了我自己也要好好开导他。”这可是他第一个徒弟呢。
“对了，你怎么突然想收小安做徒弟了？干爹那边？”柳苗迟疑，印象中徒弟不是随便收的吧。
“小安这孩子我看了，根骨不错，虽然年纪大了些，可我也是从他这个年纪才正式练功的，好好教教，应该是个不错的苗子。”
柳苗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林元浩是冲动之下才收徒的。
似乎看出了柳苗的想法，林元浩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又不是那糊涂的人，师傅的门规森严，如果不是看小安这孩子心地善良，你当我真会收他啊？”其实林元浩有一句话没说，媳妇看好的人，又怎么会错的了。
柳苗紧着鼻子哼了一声，“我不跟你说了，前面还有好多病人呢。”离开林元浩的怀抱，转身去了前院。
骤然失去的温度，让林元浩有些不自在。“哎，还是自家好啊，想怎么地就怎么地。”想到昨夜的癫狂，林元浩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还有小安那小子要安慰，哎，真是麻烦。自己当初见到师傅的时候，做错事了那就是一顿竹笋炒肉，师傅什么时候哄过自己啊。
哎，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林元浩摇头晃脑去了诊室，小安正坐在病床上发呆。
林元浩摆摆手示意小五子出去，自己搬了椅子坐在小安对面。
“男人吗，其实都是需要遇到一些挫折的……”林元浩想到自己二十几岁头上才娶媳妇，一时间心有所感，话匣子打开，诊室里就想起了某人诉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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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了，柳苗家的房子已经进入了尾声。
房子马上就要盖好了，这就涉及到要搬家的问题。
柳苗和林元浩商量着找了一位先生帮着选了日子，七月十二，宜乔迁。
离搬家的日子还有半个多月，柳苗两口子忙忙碌碌的倒也充实。
小安开始跟着林元浩学功夫，每天林元浩上午跟着柳苗去医馆，抽空病人少的时候就指点一下小安练功，下午和晚上有小安自己练习，第二天他依旧会过来指导。
说是练功，其实也只是练习基本功。
凡是武功都离不开基本的马步，小安大半个月练习的就是马步。还别说，他这孩子肯吃苦，已经能够稳稳的站半盏茶的时间了。
最近这些日子小安很缠林元浩，一下子又疏远了柳苗。并不是不见面那种疏远，他只是在下意识的躲避跟柳苗过多接触，即使是学医术的时候也是毕恭毕敬的。
这让柳苗有一种对待客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偶尔跟林元浩唠叨两句，林元浩还笑话她是小孩子心性。
不过小安不再用那种茫然的眼神看她了，柳苗还是很高兴的。尽职尽责的教导小安，柳苗看着小安的进步也很高兴，希望小安早日学成，这样她也不用每天奔波了。
柳徇天帮忙把林元浩的东西卖掉了，林元浩给了柳苗二百两银子的时候差点儿把她吓呆了。
柳苗不是没见过银子，却没想到林元浩出去一趟，还不是刻意为之就赚了这么多。
林元浩偷偷告诉柳苗，柳家来回做的买卖里面有一些违规的东西，柳苗当时就想到了毒品，可当她含糊的问林元浩时。林元浩却怪异的看着她。
“毒药那东西都是药店进货的，运送那东西能赚钱？”媳妇不是听了什么闲话，以为毒药赚钱吧？
柳苗这才想起来，这个时代还没有那些坑人的海洛因之类的东西。
林元浩趴在柳苗的耳朵边说了一个词汇，让柳苗着实愣了好久。
“盐巴？”那东西也能有那么大的利润？
柳苗逐渐响起前世看的一些电视剧，好像盐这种东西都是被政府控制在手里的，柳徇天和相公做的，可不就是违法的事儿。
“会不会有危险？”柳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安危问题，“咱们家不差那几个银子，相公你千万不要冒险了。”上次林元浩出事儿就差点把柳苗吓死。她再也不想要那种心惊胆战的日子了。
“不会。”林元浩搂着媳妇躺在炕上，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可是他们辽东府人最享受的事儿。“朝廷把盐巴的事儿都交给了几个大的商家。我们辽东府这边也有人管辖，不过柳大哥已经在跟朝廷的人谈了，这次我们运送了几车根本没事儿，就是让人发现了，也就是交一些银子了事。”
柳苗听银子能解决的问题才松了口气。“相公你可吓死我了。”柳苗也算听明白了。这贩盐有些像是现代社会需要办理工商许可，柳徇天正在办佬，不过他等不及，就先把盐贩送回辽东府，即使被发现也没啥大事儿。
贩盐啊，在朝廷里没有大人物撑腰根本就办不到的事儿。没想到这柳徇天的本事居然这么大，看来之前还是低估他了。
可越是这样柳苗就越奇怪，小安的父母当年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以至于以柳家的财力物力。小安作为表少爷却只能窝在清河镇这小地方？
柳苗把自己的顾虑跟林元浩说了。
“十几年前朝廷发生大的动荡，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师傅也是那会儿出现在深山中的，却对过往避之不谈，我们还是不要想了。咱们就是普通老百姓。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提到木岚老头，两口子都有些伤感。
柳苗很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惜林元浩别说当时还只是个孩子，就是个大人，他一个深山沟里的庄户人家，哪里能知道朝野间发生的大事儿，
这件事儿说不清楚，柳苗就转而关心林元浩对林元田说服教育的进度。
“你这天天到学馆报道，老三可有听你的劝？”林元浩最近每天都去镇上，而第一站必定是学馆。
“别提了。”林元浩叹气，可不是每个半大孩子都像小安那样好劝的。“那小子简直油盐不进，我道理给他讲了不下三百遍，就差带他亲自到战场上去看看了，结果那小子死活不松口。”林元浩也没辙了，好在柳苗一早就给了他心里准备，如今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那怎么办？”这事儿，其实该跟老宅说说的。
“还能怎么办，他都定了，如果我们硬拦着，说不好还得发生上次的事儿。”林元浩说的是林元田上次被骗的事儿，要知道，那些土匪窝里也缺新人的，像是林元田这种读书认字的人就更稀少。
“那老宅那边？”林老爷子对老三寄予那么大的希望，如果他突然说不读书了，老爷子毛病还不得犯了啊。还有大房，这些年省吃俭用的供这么一个兄弟读书，可指望着以后兄弟出息了占便宜呢，这下知道林元田要去当兵还不得炸锅啊。
柳苗想想就觉得头痛。
“这是老三自己需要面对的，他也不是孩子了，总该为自己选择的道路做出努力。”林元浩不像是其他的兄长一样大包大揽，因为他清楚战场是怎样的一种残酷。如果林元田连家里人这关都过不去，那干脆就不要去战场了。
战场上，心智不成熟的人死的会是最快的。
柳苗认同的点点头，这件事他们不好参合。别说他们已经分家单过了，就是没分家这事儿老宅的人也不会让他们参合的。
“那这件事你准备让老三跟老宅说？”林元浩既然插手了，也该有始有终才是，何况他们兄弟感情一直不错。
“该说的话我早就跟他说明白了，他自己看不透，那就干脆自己都处理了吧。”林元浩顿了顿，有些意兴阑珊。“反正我都跟他说了，以后的路要自己走，哥哥、嫂子能帮的已经帮了，他要是真想去当兵，那我就舍了这张脸去见冯举人，让他把闺女留两年。”
柳苗大惊失色，“相公，这怎么行？”冯家要是知道这件事，还不得弄巧成拙吗？试问，冯家怎么会看着林元田败坏冯蔷薇的名声不管不顾，一个弄不好就会让冯蔷薇身败名裂。到了那时候，冯家为了息事宁人，也只好把冯蔷薇远远的打发了了事。到时候别说林元田要娶她，就是想见这一辈子只怕都难了。
“那怎么办？”林元浩毕竟是男人，心粗就没想到这一点。
“我看不如让老三自己跟那冯家姑娘说。”虽然这样做似乎不大符合规矩，可林元田毕竟顶着一个跟冯举人的儿子同窗的交情，要见冯蔷薇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老三自己跟那姑娘说，如果姑娘有心等她，拖个两三年成亲根本就不是问题。这样老三去当兵了，两人不在一起，也不会做出什么有悖常理的事儿，想来就是冯家知道了也不会太过激烈，到时候老三真能得些功名，说不得这件事儿就真成了。”
都说富贵险中求，私心里柳苗并不希望林元田出去当兵，可在大义上柳苗是赞同的。其实这个并不矛盾，北方突厥一直对辽东府虎视眈眈，稍微有志气的男儿都该去保家卫国，林元田是地地道道的辽东府人，他去当兵保护家园没有什么不对的。当然，作为亲人柳苗也会担心林元田的安全，所以才会有这种矛盾的心态。
“每年招兵都是年底的时候，秋天跟突厥作战总要死上一些人，冬天突厥相对也老实一些，正好可以利用这个季节练兵，到了春天就可以抵挡突厥来犯。”林元浩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就道：“如果老三说服了老宅的人，我准备这半年就开始教他习武，多学一些防身的功夫，到了战场上也多了一个保命的手段。”
柳苗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林元浩的身手柳苗是见过的，半年的时间，虽然不能培养一个高手出来，可让林元田学些防身的功夫却是足够了。
如今他的年纪还小，这会儿学什么都是快。再者功夫是用来保命的，想来他也会下大力气学。
林元浩见柳苗不反对，就道：“我让老三这几天好好想想，如果他决定了，最近就会有消息，我准备马上就教他功夫。”
“这个是自然。”早学一天就多了一份保命的手段，柳苗自然不会拦着。
“那家里乔迁的事儿就要辛苦你了，医馆那边还要跑，还要县城的铺子也该去看看……”这样一算计柳苗需要忙活的还真不少。
末了林元浩感慨，“媳妇，可真是辛苦你了。”
柳苗白了他一眼，“知道我辛苦那就对我好些。”虽然已经很好了，那就更好一些吧。
林元浩呵呵的笑着，伸手把媳妇揉近怀里，突然压低了声音道：“那我以身相许如何？”一声调笑，大手已经伸进了柳苗的衣襟。
柳苗“呀”的一声，就去打他那只作怪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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