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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这是我在县城买的点心，你们二老尝尝。”柳苗让秦婆子把带来的东西放在炕上。
秦婆子拿出一个小垫子放到炕边，“夫人，您坐着，别凉着。”一副伺候大户人家小姐、夫人的做派。
柳苗微微一笑，轻轻坐了上去。
林家上房众人敛气凝声，都盯着秦婆子这个外人看。
“老二媳妇，这人是？”赵氏最先开口，目标还是秦婆子。
“回老太太的话，奴婢是夫人的粗使婆子，以后专门伺候夫人。”秦婆子行了一礼不卑不亢的道，这些都是柳苗一早就嘱咐的。
赵氏眉头一皱，林家是庄户人家，咋能学那些大户人家请下人呢？这养活一个白吃饭的一年得多少粮食？
“老二媳妇，你这咋还请上下人了？”赵氏那边拿捏着深沉还考虑着怎样开口，王氏一听居然是个下人，当时就嚷嚷开了。“呦，这是发财了咋地，瞅瞅你这衣裳首饰啥的，可值不老少银子吧。”王氏就盯着柳苗头上的碧玉簪子，眼睛都要拔不出来了。
柳苗根本没搭理王氏，笑着对赵氏道：“娘，我前些日子病倒了，徒弟上心就把我送到了县城医治。大夫说是小产没调养好，要不是我年轻怕就回不来了。”
柳苗一提到小产，林家上房众人顿时没了声息，就是最能嚷嚷的王氏都像是一下子泄了气似的。
柳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说来说去是林家欠她的，她从来都没有亏欠林家什么。
尊敬、孝顺老人柳苗自认不比别人做的差，可要是上房的人还想像以前那么拿捏管制她却是不可能了。不提有县老爷这层关系，就说柳苗如今的身家也不是他们能够拿捏的。
刚到这的那会儿柳苗因为不了解情况，又怕林家休了她后没地方去，一切都谨小慎微的。后来发现林元浩是个知冷知热的，柳苗就看在相公的面子上不跟上房计较……可这事情有一就有二。在林元浩出事柳苗又没了孩子后，她对上房就彻底死心了。
这是一群养不熟的亲人，那自己也没必要对他们掏心掏肺的。
“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多。”柳苗顿了顿，就道：“过去的事儿谁对谁错的我都不想提了，既然分了家，大家就各过各的日子，我也寻思了，现在我住的屋子是爹娘给的，既然我们分家了，这房子就当我们做儿女的孝敬老人了……等我盖好了房子就搬出去住。”
柳苗一番话让林家上房众人面面相觑。还是林老爷子问了一句。“老二媳妇，你哪来的银子盖房子？”倒不是说林老爷子质问，他一天大大咧咧的。其实能问出这话就是关心。
柳苗笑了，一直以来她对林老爷子都像孩子一样包容，虽然这位也不待见林元浩。但她知道，要说上房谁对他们二房还能公正些，也就这位老爷子了。而且……柳苗是大夫。多少看的出来，林老爷子的精神有些不对劲。可惜她在这方面不是很擅长。
“爹，银子的事儿我自有主张，您老就放心吧。”又想到林老爷子爱吃大肉片，柳苗就道：“我那盖房子以后这天天都得照顾饭菜，多少都得买点儿肉。爹娘你们就过去吃吧。”
“这好，有肉我就去吃。”林老爷子乐的像个孩子。
赵氏却板着脸不吭声，也不知道在想啥。
柳苗不想跟他们多说。眼瞅着说的都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爹娘，我那还有客人，就先回去了。”
“老二媳妇你咋就这么走了？”王氏心急，就跳出来嚷了一嗓子。
“你有事儿？”柳苗冷眼看过去，王氏下意识一缩脖子。这老二媳妇咋又这么吓人呢。
柳苗淡淡的扫了一眼林元峰一家子。“没事儿我就走了，我那边还都是活计呢。”你们帮不上啥忙还想捣乱。真还想美事儿咋地。
秦婆子收了之前的小垫，跟着柳苗离开。
王氏着急，就不住的给赵氏使眼色。
赵氏今天也不知道咋地了，像是没看着似的。
王氏心急，就喊了一声，“娘，你看……”老二媳妇这明显发达了，咋地还不得孝敬点儿，那就拿来两盒点心算咋回事？
赵氏跟王氏做了多年婆媳，自然知道她的为人，当下就瞪了她一眼，“你嚷嚷个啥？”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赵氏从来都不待见王氏。
“娘啊，你没看着老二媳妇那穿的，戴的都值老些银子了，你老也不想想，她哪来的那么老些银子啊？还不是拿了咱们老林家的银钱出去花啊……”
睁着眼睛说瞎话一向是王氏的强项，她也不想想，就林家这个穷家有啥好拿的。
这一次赵氏没搭理她，“你一天天的消停点儿，别哪哪的都有你。”林家是啥家底赵氏比谁都清楚，要说王氏拿了家里的东西她相信，要说柳苗……赵氏又不是林老爷子那种傻的，她当然知道谁都是啥人。
“娘啊。”王氏一看赵氏没搭理她就急了，她知道，要是赵氏不出面，凭她在老二媳妇那肯定得不着啥好来。“你老也不寻思寻思，这老二不在家，老二媳妇咋突然有了这么多银钱？那坐堂大夫一天能赚几个银子？她这家伙，你瞅瞅她那身穿戴，没个几十两银子能买下来？”
赵氏皱着眉头，一脸的担忧。
王氏心里一喜，就加把劲道：“别老二媳妇年纪轻轻的，守不住，再做出点啥丢人的事儿来……”王氏瞄着老太太的脸色突然住了嘴，话她已经说到了，该咋办那就是老太太的事儿了。
老二媳妇真是那种人吗？
赵氏心里寻思着，平日里老二媳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自打老二出事儿后老二媳妇可活跃多了，不但去了镇上当大夫，这还去了县城。一去就是十天八天的，回来穿金戴银的……赵氏这心里不落地，虽然不待见二儿子，可要是老二媳妇真做出啥见不得人的事儿来，那老二还咋活？
赵氏越想越心急，干脆道：“老大媳妇，你去，把老二媳妇给俺叫来。”赵氏一阵纠结，最后还是开口道。
王氏听着一喜，不过一寻思老二媳妇那刀子一样的目光。就有点儿打怵。
“娘啊，你没看着，老二媳妇那副恨不得吃了俺的样儿。俺不去，让俺妹子去吧。”王氏就习惯的指使林元花。
林元花也不反驳，怯怯的瞅了赵氏一眼，下地就要出去。
“你害怕她就让花儿过去，你按的啥心？有你这么做大嫂的吗。你那眼里还有没有老人？”赵氏一骂就不松口了，“别当我不知道你那心里想的啥，看人家好了就惦记了，你一天天的咋不想着把自己个的日子给过好了？”赵氏这是把对柳苗的那些担忧一股脑的都发泄在了王氏身上。
“俺……俺这不寻思花儿跟她二嫂亲近吗。”王氏嘴里嘟囔着，回避着赵氏刀子一样的眼神。
“亲近？”赵氏一听王氏居然敢反驳，这火气就更大了。“你一天天的盯着老二媳妇，你咋不说你跟她亲近，以后你再有事儿没事儿把花儿当成你丫头似的。看俺不大嘴巴抽你。”赵氏比划着，却没真的往王氏身上抽。
王氏显然也知道赵氏很少动手打人，也不太害怕，只是撅着嘴却不再吭声。
“娘，那俺还去不了？”林元花怯生生的问道。
“去干啥？”赵氏哼了一声。“人家都分家了，那有多少银子也是人家的。别人少惦记。”这话显然是对王氏说的。
王氏抻着脖子还想说啥，林元峰伸手拽了她一下。王氏耸了一下，终究还是畏惧赵氏没吭声。
上房的闹剧终究以不打扰柳苗落幕，可惜引起这场战争的柳苗却毫不知情。此时她正在交代韩寡妇和秦婆子做饭，“今天是第一顿饭，伙食丰盛点儿。我这就带着他们到房场看看，把那地方啥的都划出来。”
眼瞅着这工匠啥的来了十来个人，林家肯定是没地方住了，柳苗还得安排住宿啥的。还有那盖房子的料啥的也要找地方安置。好在回来之前早就预备下了，光油毡布就没少买，现在天头暖和了，简单搭个棚子就能住人。
不过搭棚子啥的也需要木头啥的，这就需要上山砍木头。里正那边已经打好了招呼，柳苗寻思着，还得去说一声，让村里的男人们都帮忙搭把手。
庄户人家一般都这样，大家谁家有啥事了大家伙都去捞忙，到时候主人家也不用给工钱，供一顿饭就了事。林元浩不在家，柳苗这想盖房子，自己出面挨家找人她也不大认识，就寻思着让里正再给说一声。
“妹子你就放心吧，我和秦家嫂子肯定把饭菜给你做得了，你就带他们去房场瞅着，天黑前先把窝棚给搭好喽。”韩寡妇笑着说了一声。要说，其实她这种身份的人，本不该跟柳苗这种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人在一起，可也不知道怎么地，许是上次帮了柳苗的缘故，柳苗对她很亲近。韩寡妇这人呢，本就是那种地方出来的，是个八面玲珑的，柳苗亲近她，她也有意交好，一来二去的两人竟然越来越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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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码字太多了，本来就智商不够用的脑袋更是老短路，木有章节名，亲们见谅哈。⊙﹏⊙b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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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第一更】
139
柳苗带工匠看了她选中的那片荒地，就在村子大东边的山下，一下大道就是这了。
这个地方属于山脚下，容易有啥大型野兽下山，一般村里人盖房子都不选这个地方。柳苗之所以看中这地方就是因为地方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离林家那宅子远。
林家老宅在村子最西头，跟他们这可真是十万八千里了，那边有点儿啥动静在这边更听不着，就算是走路过去这也得好一段路要走。
离这不远处隔了一条河是冯举人家。这个地方属于山脚下，冯举人家选择这个地方盖房子那也是有原因的，这第一条自然是宽敞，第二吗，人家冯举人也不差银子，那院墙修的老高，自然不怕那野兽袭击，再者人家还要下人呢，那也不是摆设。
柳苗的想法基本上跟冯举人家差不多，她手里现在不缺银钱，这个地方虽然在山脚下，把院墙修的高点儿就没事儿了，而且，后山都是荒山，也不属于啥人，柳苗寻思着，等手里有了余钱就买下来。这荒山的价钱肯定要比土地便宜多了，到时候不干别的，就是种树，那几十年之后也是一笔可观的财富。
当然，这前提都得是他们在这盖了房子的。
工匠师傅是八虎县小有名气的师傅，姓莫，叫莫道，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一张国字脸，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眯着眼睛玩沉默。
柳苗指了指空地，问莫师傅，“我这要盖个前两日说的那种两进的院子，莫师傅你看这地方咋样？”盖房子的事儿柳苗都不懂，她也没啥别的太多要求，只求房子采光能好点儿就成。这个时代没有玻璃，都是糊纸的窗户。早晚就是点灯那屋里也是黑漆漆的，待着烦闷。
“地方比我想的大。”莫道砸吧砸吧嘴，“后院修个水塘也成。”多余的话一句没有。
柳苗眨眨眼，突然想到荷花池，记得前世辽宁那边不老少地方都种了荷花。辽东府这地方跟前世辽宁很像，不过不知道是她走的地方太少还是咋地，在这边可没见到那东西。
“既然莫师傅觉得能成，就挖个水塘。”柳苗笑着道。到时候找些荷花种子种下去，夏天看看荷花，吃些莲子、莲藕什么的。那也不错。
荷花全身都是宝贝，到时候荷叶什么的还能送到小安的医馆，真是一举数得。
“挖个池塘两进的院子不合适。”莫道突然道。
“恩？”柳苗不懂。就问了一句，“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够大就行呗。
莫道看了柳苗一眼，颇有些深意。
“风水不好。”只说了四个字就扬长而去，看那样子是去实地考察了。
“呃……”柳苗满头黑线，好吧好吧。建筑师都懂风水，自己文盲，干脆都交给他好了。
柳苗提着裙子快步追上莫道，“莫师傅，那您看怎么合适。”
“你是主人家，你说了算。”莫道一张脸板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跟人做对呢。柳苗早就知道他这个脾气，也不生气，就问。“我想挖个池塘，就是不知道怎么合适。”
“盖个三进的院子，我再合计合计。”莫道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柳苗点点头，“那就麻烦莫师傅了。”
莫道一边指挥人开始在这空地上搭建棚子，一边指挥着把马上上的盖房子的料都卸下来按规矩放好。
韩寡妇过来传话。说是那边饭菜已经做好了。
柳苗就过去征询莫道师傅的意思，是先吃饭还是等搭建完棚子再吃。
莫道很干脆。等搭建完棚子一起吃，还提议就在这工地吃，不去林家老宅。
在工地吃饭？
柳苗四下里瞅瞅，一片大野地，啥啥都没有的，这咋吃饭？“莫师傅，我看今天就算了，等哪天方便……”
莫道摆摆手，“哪有那么多的讲究，每个人发个大碗，用水桶把饭菜装了，自己盛饭盛菜就行了。”
柳苗“……”还真把自己个当农民工了。知道莫道这人一向说一不二，柳苗也就没再劝。不想她不说话莫道竟然主动道：“你男人不在家，我叫两个人去帮你拿饭。”说着果真叫了两个人来。
这位莫道师傅还真是……怎么说呢，说好听的是言出必行有自己的原则，说不好听的那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怪不得说在八虎县都出了名的难伺候。
不过柳苗打听过，这人手艺是真好，也就不在意了。
回到林家，柳苗去上房借了两个水桶和扁担。韩寡妇又回家取了两个水桶和扁担。
把菜饭都装到水桶里，还有几样菜装不下。
因为是第一顿饭，柳苗特意做的丰盛。
剩下几样菜柳苗就用大盆装了，两个男人担了水桶走，柳苗和韩寡妇、秦婆子每个人抱着一个盖好的菜盆一路上就往村东头走。
“这道可不近那，夫人，我看以后这送饭送菜的活还是我来吧，您身子骨弱，不能累着。”秦婆子走了一段路都冒汗了，就对柳苗道。
“我也是刚想到这事儿的。”柳苗用腰卡住菜盆，空出一只手擦了把汗。
“我寻思着，跟莫师傅商量一下，咱们干脆就在工地那搭两个灶台，以后每天做饭都在跟前，咱们不用来回折腾，莫师傅他们吃饭也应时。”
“这个主意好。”韩寡妇就点头，“不然这天天来回折腾的也麻烦，到时候咱们把那米面油啥的都买好了，放在工地上，这么些老爷们那东西也丢不了。”韩寡妇故意这么说，其实就是怕柳苗再像上次被人拿了东西。
柳苗想想，可不是还有这么一宗好处。
“看来这事儿还真得这么做。”柳苗想着，以后盖房子肯定不止县城这几个工匠，到时候村里那些来帮工的人，你都得给供饭。这么老些人吃饭可不得多修几个灶台啥的。
这么一想着，那锅啥的就得现买，还有那大水缸也得多备几个。碗筷啥的倒是有人租的，但是盖房子不是一天两天的，柳苗就想着干脆也买一批，估计租一个月的银钱都够买新的了。
这样想着柳苗就觉得有一大堆事儿要做，本来以为盖房子还挺容易的，不曾想这里面事儿这么多。
如果这时候有个男人在家就好了……
唉，也不知道林元浩啥时候能回来。
柳苗叹了口气，赶紧快走几步往工地赶。
等三个女人到了工地的时候，十来个男人已经拿了碗筷在那边吃上了，柳苗赶紧把菜盆端过去，“大家伙别着急，这还有几个菜呢，都慢着点儿吃。”
“东家这饭菜可真好吃。”有个莫道的徒弟，年纪不大，嘴里嚼着大肉片笑道。
“好吃你就多吃点儿。”柳苗一看这小子也就十七八岁，正长身体的时候，盛菜的时候就多给了点儿肉菜，“多吃点儿，放心，我家饭菜上肯定不能亏着大家伙。”
莫道暗自点了点头，这样的饭菜，有肉有细粮的，在县城遇到的也不多。
这主人家是个大方的……这样想着，就合计着是不是跟柳苗说说，她这宅子其实可以盖的大一点儿，就是不知道人家有没有这打算？
柳苗不知道莫道的想法，分了一圈的菜，最后还剩下一些肉菜，就到莫道身边。“莫师傅，您看这还有菜呢，要不再给您添点儿？”知道莫道脾气不好，柳苗就询问着。
“成啊。”莫道点点头。突然道：“东家，我想跟你说说房子的事儿。”
“好啊，莫师傅吃完咱们再说，别等菜饭凉了吃了伤胃。”难得莫道主动开口，柳苗笑着应了一声，又去帮其他的人盛饭。
这些人都是在工地上惯常做工的，大家吃饭也快，没多大一会儿就都吃完了。有几个年纪小的就主动到河边帮忙刷碗啥的，柳苗也没拦着。这个时代的河水本就没什么污染，这一地段又是村子的最上游，那水质更是清澈。
莫道摸了一袋烟出来点上，仔细看了一下房场，就对柳苗道：“…….地方够大，东家这又想挖个池塘，盖个三进的小院子显得憋屈，不如往大了盖点儿…….”莫道说的很仔细，柳苗听的很认真。
“莫师傅，如果您觉得这样成，那咱们就这么盖。”对于房子，柳苗其实只要舒适就可以，当然了，如果能够更好一些，她当然乐意。
“那成，我得从新量量，有些东西也得改改，这下午就没法动工。”莫道主动道，虽然脸还是板着，嘴角却牵起一个弧度。不过他人习惯冷脸太久，怎么都看不出是在笑就对了。
“听莫师傅的。”柳苗很尊重这些手艺人，人家专业的，咋地不比她强。
“银钱方面肯定要多一些。”莫道突然道。
柳苗愣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即使多也就多几十两银子，暂时手里的银子也够用，本来预算也就七八十两的。再说，绸缎庄那边还有分红，咋地也不会缺银钱。
“没事儿，只要房子好就成。”柳苗没心没肺的一句话，不想却给她之后闹了好大一个笑话。
莫道更是除了盖房子不管其他，这两个人遇到一起，还真省事儿。
柳苗和韩寡妇、秦婆子收拾了碗筷回了林家，结果一进门就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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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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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您老咋蹲在这吃饭了呢？”柳苗愕然。林老爷子林长山正蹲在灶台旁，手里捧着一碗白米饭，那嘴里还嚼着一片大肥肉片吃的正香。
“老儿祈福你回来了。”嘴里有东西，说的含糊不清的，等到林老爷子咽下去，就打了一个饱嗝。“呃……可香死俺了。”林老爷子嘟囔道：“俺瞅你们出门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俺这饿了就先来吃了。”一副委屈的样子。
柳苗顿时哭笑不得，偏偏这人还是她公公。
“爹，这本来就是给你预备的，就是忙着给那边送饭，寻思着我回来再给您送过去。”
“没事儿，那要是给俺的，俺就拿走了。”一大碗的肉片炖白菜，林老爷子也不客气，抱着就走。
“您慢着点儿。”林老爷子就好这一口，柳苗也知道这是个混不吝的，就没跟他计较破门的事儿。
“咱们也吃饭吧，都累了一天了。”桌子这才在县城也一起买回来了，柳苗就招呼韩寡妇、秦婆子吃饭。
韩寡妇没跟柳苗客气，把饭菜啥的端上桌子，拿起饭碗就开始吃。“我这可饿坏了，妹子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客气啥。”柳苗笑着，就给秦婆子也盛了饭，“秦家嫂子，你也坐下一起吃。”
“不了，夫人，我在外屋吃就成。”秦婆子很坚持。主人面前那得有规矩，他们是卖身的，比不得人家是主子的朋友。
“咱家没那么多规矩。”柳苗把饭碗塞到她手里，“再说这也没外人，不差这几天，等咱们宅子盖好了再说。”柳苗硬拽着秦婆子把人拽到饭桌上。
秦婆子低着头，还是坚持要去外屋吃饭。
韩寡妇就给柳苗使了个眼色。柳苗叹气，就拿了盘子把饭菜都拨了些给她。嘴里还是说道：“咱家真没那么多规矩……”
“夫人，您厚道，可我不能给后来的少了规矩。”秦婆子端着菜饭去了外屋吃。
柳苗一愣，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后来也就明白了。秦婆子这意思以后柳苗府里还得有下人，她这是不想坏了规矩。
下人？
家里都要盖新房子了，日子也好了，却不知道林元浩在哪。
正吃着饭，门外一阵马嘶。柳苗抻脖子往院子里看看，就看到一个半大小子风风火火的跑进来。
“师傅，师傅……”小安气喘吁吁的进来。看到柳苗惊喜的上前。“您真回来了，我还以为他们骗我呢。”一副又惊又喜的模样，看着柳苗眼睛亮晶晶的。
柳苗也没有在意，让他坐下问道：“吃饭了没，跟师傅一起吃吧。”
小安刚想说已经吃过了。可一想到跟师傅一起吃饭，就赶紧摇摇头。“还没来得及吃呢。”
“那我给你拿碗筷去，你坐着。”
“师傅我自己来吧。”小安赶紧起身。
没用两人动手，秦婆子已经把干净碗筷摆放好了。
韩寡妇冷眼旁观，忍不住多看了小安几眼。这小子，倒是孝顺。
她也没有多想。跟小安点了点头，就继续吃饭。忙活了一中午，谁都饿了。当然，除了小安。
大家吃完了饭，等秦婆子把桌子撤下去，柳苗就问小安。“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你离开了医馆是谁在管？咱们师徒都离开了。有病人去了咋整？”
柳苗一连几个问题把小安问的脸通红，“医馆有小五子在。我就是听说师傅回来了，想来看看。”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样子。
“看我你不会等医馆关门了再来啊。”柳苗嗔怪道，“好了，我你也看到了，赶紧回去吧。我这几天张罗一下盖房子的事儿，后天吧，后天我就去医馆。”毕竟是坐堂大夫，之前生病了请假还好说，这老不去的，即使柳家那边不说什么，柳苗自己也觉得过意不去。总不能因为小安是自己徒弟，自己就不去正常“上班”吧。
“师傅你要盖房子？”小安猛地抬头，一脸惊喜，“是不是要从这搬出去了？师傅我帮你忙活吧，柳家有都是下人，干啥活都成。”一副柳家是柳苗后宅似的。
柳苗恶寒，“你不去医馆了？还帮我盖房子，赶紧的，快回去，别耽误了事儿。”一句话浇灭了小安心中的火。
“哦，我知道了。”小安不情不愿的嘟着嘴，“师傅你要是忙先不用回去，这些日子我看的那些病人也都好了。要是有啥重病的我就来请您。”
柳苗点点头，“没事儿，我后天就过去看看，要是有啥不好确诊的病你就让他后天去，要是实在是急病，你就干脆把人给我送来。”咋地都不能耽误了病人，这是柳苗身为大夫最基本的原则。
柳苗送小安出去，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一堆东西要买。干脆让小安等等。回屋换了衣裳，柳苗嘱咐秦婆子做晚饭的事儿，就说了要去趟镇上。
韩寡妇一听柳苗是要去买锅灶啥的，就说有认识人，要跟柳苗一起去。
有人帮忙柳苗自然高兴，于是小安的马车上就多了两个女人。
本以为能有机会跟师傅同车的小安颇有些不高兴，不过在师傅面前他不但不敢表现出来，还得对韩寡妇一脸的尊重。
一路无话，没多久就到了镇上。
既然到了镇上，不去医馆看看也不好。时候还早，柳苗就想先去医馆看看。
韩寡妇说柳苗要买什么样的，她可以先帮忙看看，然后去医馆找柳苗。
柳苗一听，干脆就把锅灶的大小说了，还要买两个大水缸，给韩寡妇拿了银子，都让她帮着买了，柳苗就跟着小安去了医馆。
清河镇就柳家医馆这么一家医馆，所以啥时候都有病人来。
医馆里小五子正在手忙脚乱的给人“看病”，柳苗和小安一进去，小五子就欢呼一声。“柳大夫、少爷你们可回来了。”一副见到救世主的模样。
“你才学了几天就敢给人看病？”柳苗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这不是玩笑的事儿，要是给误诊了怎么办？”小五子不比小安学了几年，这小子就是半路出家，还学的不认真。你让他抓药啥的成，要是真让他看病那就是白搭。
小五子撅着嘴低着头，小声的狡辩道：“是他们非吵着让我看的。”一副我才不稀罕的架势。
柳苗还没说话，小安“啪”的一巴掌就拍到他后背上，“怎么跟师傅说话呢？”显然已经动气了。
“少爷我……”小五子吓了一跳，赶紧给柳苗道歉，“柳大夫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嘴欠，我……”
“行了行了，小安你也别说小五子，要不是你临时跑了，小五子也不能忙成这样。”柳苗叹了口气，归根结底都是她给耽误了。
来人是位老人，柳苗问了一下她的情况，把了脉，不过是普通的寒热，就让小安去抓药。
医馆里已经有了几位病人，不过都不是什么大病，柳苗让小安看了几位，自己在旁边把关。见小安看病有木有样的就放心了。
一般来看病的也没什么太大的毛病，都是些头疼脑热的，这样小安现在的水平来治其实也不比之前那个坐堂大夫差了。
柳苗又在医馆待了一会儿，韩寡妇就找上门来。
这会儿没什么病人，柳苗就带着她去后院坐着。小安倒了杯茶水给她，前面让小五子看着，他就站在柳苗身后。
“都买完了，一共花了二两银子。”韩寡妇把剩下的银子交给柳苗，“都是给的进货价。”
四口锅两个大缸才花了二两银子？
柳苗犹豫着，“嫂子，这不会欠了啥人情吧？”韩寡妇买东西柳苗还是放心的，就是怕欠了人情这边不好还。
“没啥，以前一个老主顾了。”韩寡妇似不愿意纠缠这个话题，就道：“你瞅瞅还有啥别的要买的，好不容易来一趟，一会儿还得雇车回去送东西，就都一起买齐了吧。”
柳苗知道韩寡妇以前在那风月场所待过，听她提到神马老主顾就知道是咋回事儿。
柳苗想想，这一天天的眼瞅着越来越热了。肉啊、干豆腐啥的都得现买才成，倒是粮食，应该多买一些。
“去趟粮油铺子，米面油啥的都多买一些，省的来回折腾。”这不光是工匠们要供饭，以后来帮忙的村里人啥的那也都得供饭，这样下来粮食就不能少买了。
“大米、白面这些细粮不用多买，偶尔给大家改善一顿就成。就都照着一百斤的准备。主要是高粱米，平时就吃这个主食，得多买一些。还有油啥的，不能光买豆油，板油也买一板。”板油就是荤油，做菜的时候即使不放肉那也有肉味儿。这个时代庄户人家一般都吃这个。豆油出产量低，还贵，一般庄户人家倒是很少吃这个。
“就是菜啥的不好买，买了也存不住，以后房子的事儿定下来了，我还得天天到医馆来，肉啥的我就能买回去。”柳苗突然有点儿怀念现代的家具来。不过只是那么一想就打消了念头，这个时代空气好，吃的都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自己重生了一次，还有啥不满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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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苗和韩寡妇坐着大车回到羊草沟的时候，工地上已经在吃饭了。
柳苗干脆就让赶车的师傅把车赶到工地，大家一看东家回来了就放下饭碗都围了过来帮忙卸车。
虽然才半天的时间，但是柳苗大方，人也没有架子，很快就赢得了这些工匠的好感。
小安又跟着来了，他是少爷，小五子自然不能让他动手。就和车夫老陈两个也帮着卸车。
“东家，灶台都搭好了，你来看看。”莫道师傅就把柳苗叫到一边，指了一处空地。
柳苗一看那地方，在山脚，窝风，离着工地也有一段距离，就是这边有啥锯末子啥的也吹不到那去。
“真是麻烦你们了莫师傅，一会儿还得麻烦各位师傅帮忙把锅给架上，我这一个妇道人家也不会这些。”
莫道点了点头，“我看你那买大缸了，一会儿再让他们把水挑了。水桶也买了吧？”
柳苗点点头，“您要的东西都买了，水桶买了两副，到时候再去村里借两副，也就够了。”盖房子和泥啥的都要用水，好在吃的水虽然远，他们这工地就守着河沟，倒是不缺干活用的水。
柳苗分家的时候也没啥家伙什，这下就买了许多东西，车上陆陆续续卸的差不多了，大家就问，“那粮食也卸不？”
柳苗一看这工地上也没有个避雨的地方，就那么一个大窝棚，还得住他们十来个人，那一大车的粮食也放不下。可要是都送到老宅，说实话柳苗也没地方放。
还是莫道说话了，“明天再盖个小窝棚放东西，我瞅着今晚也不能下雨。东西就先放着窝棚跟前，有大家伙在东西肯定不能丢了。”
柳苗点点头，以后一天三顿饭都要在这做，家里那边她也不用开火。的确东西放在这里比较方便。
卸了车，柳苗付了车钱，又等着大家伙都吃了饭，收拾了碗筷就回了林家老宅。
柳苗带着小安等人吃过了晚饭，眼瞅着时候不早了，就让小安主仆三人回去，她则带着秦婆子去了里正家。这次当然也没空手。不过也没特意备下啥礼物，柳苗就把晚上炖的肉菜用大碗装了，上面又扣了一个大碗。放在篮子里让秦婆子挎着。为了怕凉上面又扣了一块花布，主仆二人这才去了里正家。
柳苗到那也没啰嗦，直接把来意说了。就是找村里的后生帮忙盖房子。眼下是农闲的时候，柳苗说了一天供二顿饭的意思。
里正一听是这事儿就痛快的答应了，本来村里谁家有个事儿啥的大家伙也得帮忙。这盖房子自然也是大事儿，柳苗这个要求很合理。
回了林家，柳苗这才想起来今晚没给林老爷子送菜过去。
不过一看天色也不早了，干脆就算了。咋地老爷子还能差这一顿饭，再说中午那碗菜里的肉可不老少，足够老两口晚上再吃了。当然。老两口要是心疼别人一起给吃了，那柳苗就管不了了。
第二天，柳苗和秦婆子起了个大早。
等他们赶到工地的时候不要说是那些工匠。就是村里来帮工的人也都来了。
柳苗看的韩寡妇在那边烧火，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来晚了。也是昨天太累了，今早就睡过头了。不过一想，以后这天天都不可能轻巧，柳苗就更盼着林元浩回来。
还有干爹。走了这么久。柳苗寻思着，哪天要不要进山去看看。
不过这个季节山上蛇啥的都出来了。让柳苗一个人进山，她还真有点儿害怕。
要是老爷子回来估计得给她送信，这么想着柳苗也就没急着进山。
莫道是位很负责的师傅，自从柳苗从新定下了宅子的模样以后，基本上啥事儿都没让柳苗操心过。
做饭的事儿柳苗也全权交给了秦婆子和韩寡妇。
每天村里有三十几人来帮工的，这一下子吃饭的人就四十多个，柳苗干脆二十个大钱一天又雇了一个女人，这女人不是别人，就是里正的媳妇。
别看她四十多岁快五十的人了，干活可不比谁慢。柳苗偷眼打量了半天也就放心了，这样三个女人一起做饭也就没之前那么累了。
柳苗又开始每天往返于清河镇和羊草沟之间，不过因为家里盖房子的原因，柳苗只每天上午在医馆坐馆，下午还是照例回去。
这样每天的肉食啥的就都由她买回去。羊草沟的人都说柳苗为人大方，这谁家一年到头不过年不过节的也难得吃个肉菜，柳苗家里干活那是顿顿有肉，别管多多少少，大家肯定能吃到两块肉。
这样大家干活的劲头更足了，不过七八天的光景，宅子的地基就打好了。
照着这个速度下去，大框盖好也就是一个月的光景。当然，有些细致的活还要很长时间，不过那时候房子就可以住人了，细致的活一点点的干也不耽误。
这天柳苗还在医馆给人看病，柳家突然来人给小安传话，说是柳家一个商队从府城回来了，柳老爷两口子也跟着一起回来，让小安赶紧回去。
柳苗一听柳老爷两口子回来了，就也收拾一下准备去拜见一下。上次生病柳苗吃的那些燕窝啥的还是柳夫人送的，这个情柳苗一直记得。
小安是柳府的表少爷，进了柳府自然不需要通报。一路领着柳苗就往二进院子的大厅带，还一面嚷嚷道：“姨夫、姨母，你们快看看谁来了？”
“是谁来了让我们小安这么高兴啊？”柳夫人已经站在院子里等着，听到动静就接了一句，声音里充满了欢喜。
柳苗略微放心，别看柳府高门大户的，可是这规矩却不那么严。不然小安也不敢这么大呼小叫的，听柳夫人还颇有纵容之意。
“柳夫人，是我冒昧前来。”柳苗快走几步到了跟前，“听说贤伉俪回来了，我就跟着小安一起来拜见。
“姨母，师傅可是特意来的呢。”小安抱着柳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师傅之前就说要来看您的。”
柳苗瞪了小安一眼，怪他多事儿。
“柳夫人您别听……”声音戛然而止，柳苗怔怔的望着大厅门口那人，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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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柳苗兀自不敢相信，哆哆嗦嗦的唤了一声。
“媳妇。”林元浩猛地上前，一把抱住媳妇，紧紧的揉到怀里。
柳夫人给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使了个眼色，大家悄悄退下去。茫然的小安被姨母拽下去，眼里还是一副不敢相信。
“你怎么才回来啊，你知不知道我都要被你吓死了……”柳苗呜呜的哭，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离开家里一个多月，林元浩比之前稍黑了一些，倒是看着比原来更壮实了。
“……你知不知，咱们的孩子没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怕都要看不到我了。”连日来的委屈、担忧、恐惧让柳苗一朝发泄，呜呜的哭诉着。
“孩子？”林元浩一怔，随即想到了什么，紧紧的闭上眼睛，更加用力的把柳苗往怀里揉。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却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媳妇，我这次回来赚了一些银钱，咱们……”林元浩深吸口气，“分家单过吧。”说出这句话来，对林元浩来说是一个挑战，同时也让他松了口气。突然发现，原来这句话不是那么难开口。
“分家……”柳苗一怔，满脸泪痕的抬头。她比谁都清楚分家这事儿对于林元浩来说意味着什么，之前两人商量了那么多次林元浩都没同意，她没想到此情此景她什么都没说林元浩居然主动提出来了。
“相公，咱们已经分家了。”柳苗怕他不相信，“老三回来说你出事儿了，我那会儿孩子没了……就已经分家了。”柳苗简单把事情经过说了。这事儿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都比林家人说强。
林元浩脸上一片死灰，“他们……还做了什么？”这就是他的亲人啊，林元浩声音哽咽。
柳苗摇摇头，“都过去了。咱家现在也盖房子了，用不了多久房子盖好了咱们就能搬进去。”
两口子站在院子里旁若无人的说话，柳苗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简单跟林元浩说了一遍，包括童家的事儿。
林元浩心疼的搂紧了柳苗，“委屈你了媳妇……”柳苗一个人在家，发生了这么多事儿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林元浩想想就心疼。
“我倒是没啥，就是咱们的孩子……”提到这个柳苗的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之前因为担心林元浩而压抑的情感一下爆发，她就开始心疼那个孩子。
“没事儿，别哭了。咱们还会有的。”林元浩虎目含泪，他这个时候能说啥？
两口子又是好一顿叙旧，柳苗就问林元浩。“你看到干爹没，他老人家听说你出事儿就去找了，可至今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师傅去找他了……
林元浩脸色变得很难看，“我一直没看到师傅，只怕是……”
“什么？”柳苗突然想起那位大管家。这心也跟着一抽抽。
不会真出了啥事儿吧？
要是老人真出事儿了，以他们两口子的性格，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安心。
“你别着急，师傅应该不是被仇家寻到。”林元浩毕竟跟着老爷子的日子久了，多少知道一些内幕。“师傅一直在躲着什么人，应该不是仇家。只是他老人家不愿意见他们而已。”
柳苗想到上次那大管家对待他们一家人的态度，就点了点头。
“你说咱们要不要去那大管家府上问问。”既然那些人一直在找干爹，想来应该知道一些什么。
“不要打草惊蛇。咱们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明天我先进山去看看。”
柳苗点点头，有个男人在家可以依靠的感觉真好。
“媳妇，我这次去了趟南边，赚了点儿银子回来。还买了一些特产，待会儿你都收起来。”
怎么回事？
柳苗询问的看着林元浩。
林元浩习惯的挠挠头。“就是被柳家的商队救了，顺便帮他们赶走了一些强人，他们雇我当了护卫，那会儿离家已经远了，我干脆跟他们南下，顺便自己也带了些东西贩卖，赚了些银子。”
林元浩说的简单，柳苗却知道他这一路上定是凶险重重。
“相公，以后咱家日子都会好过的，你不要再离开家了。”柳苗不是吹牛，不说别的，就是绸缎庄以后每个月也有一笔不菲的收入。他们两口子就在羊草沟，那的确是够了。
林元浩点点头，两口子静静的站在院子里，这一唠叨就过了半个时辰。
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似的，两口子都在诉说着离别后的情形，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两人都避开了上房没再谈起。
“林老爷、柳大夫，我们老爷、夫人请您二位过去用饭。”
一个下人尴尬的打断了两人的温存，两口子这才发现时候不早了。
柳苗一阵尴尬，从林元浩的怀里退出来擦了擦眼泪。就跟那婆子说，“麻烦您给找个地方洗漱一下。”她这又哭又笑的，不用想也知道脸上肯定不好看。
那婆子笑着应了，“柳大夫请跟我来。”
柳苗随着那婆子去了，又过来一个小丫头带着林元浩去了饭厅。
等柳苗梳洗后到饭厅的时候，大家就等着她了。
柳老爷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不像是一般这个年纪的富家翁长得富态，柳老爷长得很壮实，个头很高，跟林元浩差不多。
面相倒是儒雅，眼角眉梢似乎也挂着笑意。如果不是看他那块头，单看那脸真以为是个儒生。
柳苗过来给二人见礼，“……刚刚真是失态了，二位不要见怪才好…….我这里还要感谢二位救了相公，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二位才好。”柳苗提到这个又有些激动。
柳夫人赶紧过来扶起柳苗，“一家人，不说那些外道的话。”柳苗是小安的师傅，她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的。
“师傅您坐。”小安也扶了柳苗的另一边胳膊让她坐下。突然压低了声音道：“我跟师娘见过礼了。”
柳苗嘴角抽搐，眼皮耷拉下去，故意一副没听到小安说话的样子。
林元浩就在柳苗身边坐着，他耳目聪敏自然听到了小安这话。想到之前的尴尬，那脸颊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柳家也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顿饭大家吃的安安静静。
饭后几个人又去大厅做了，说了几句闲话，见柳苗两口子都有些心不在焉，就知道人家两口子这是分别久了有私话要聊。
柳夫人干脆道：“咱们来日方长，我看今天就到这吧，改天咱们再聊。”柳苗是医馆的坐堂大夫，以后多得是机会。
柳苗两口子点头，就准备告辞。
一直没说话的柳老爷却突然开口，“林兄弟，你那些货物我帮着你在府城出手吧，比在咱们这清河镇要多卖些银钱。”一副跟林元浩很相熟的样子。
林元浩也没矫情，点了点头，“如此就谢过柳大哥了。”竟也是一副相熟的口吻。“我买的那些东西还望柳大哥帮忙收几天，等我腾出地方就来取。”
柳老爷点点头，两人一直打哑谜。柳苗也没问林元浩都买了什么货物，林元浩就拉着她离开了柳家。
两人先去买了肉、菜啥的，林元浩要雇车回家，柳苗就给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路口，车夫老陈已经等在那了。
“……柳家的马车，每天怕我不方便，都接送我去医馆。”柳苗就跟林元浩解释道。
“柳大哥、大嫂他们都是好人。”林元浩感慨了一声。两人就坐了马车回了羊草沟。
到了东山下自家的工地，柳苗让老陈停了车。两人把东西搬下车，柳苗把林元浩介绍给莫道那些工匠认识，村里帮忙的后生们一看林元浩居然活着回来了，大家就围上来七嘴八舌的一顿问。
林元浩还没来得及看看自家的房场，就被大家伙的热情给淹没了。
等到两口子从工地脱身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柳苗让秦婆子拿着镇上现买的肉、糕点，两口子回了林家去了上房。
“爹、娘，我回来了。”上房屋里林元浩给老两口磕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赵氏坐在炕沿上抹眼睛，嘴里不住的念叨着，“菩萨保佑，列祖列宗显灵”之类的话。
林老爷子却一反常态的骂了一句，“显个毛的灵，显灵俺儿子差点儿出事儿，一天天的白给他们烧纸……”嘴里嘟嘟囔囔的就是一阵臭骂。
这是……
柳苗瞠目结舌，还真是个混不吝的，祖宗都敢骂，这老爷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强悍。
“瞎说啥玩意呢。”赵氏听了就忍不住呵斥了一句，“那是啥话都能说的吗？”一般情况下作为女人赵氏是不会当着儿孙的面这么呵斥林老爷子的，一般劝解几句就算了。像是今天这样那就是赵氏真动了气了，而且林老爷子做的也不像话。
“俺就说了咋地吧。”林老爷子梗着脖子一副不讲理的样儿。“老三、老二出事儿的时候咋没看到他们显灵呢，你看着了咋地？”
问的赵氏哑口无言的。
林元浩就在地上跪着，老两口那边鸡头白脸的对视上了。
柳苗叹了口气赶紧扶起林元浩，“爹、娘，这是我们在镇上买的肉、点心，你们二老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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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有肉，林老爷子果然就安静下来，不过还是指使王氏去做饭。
“这才刚吃完饭，咋就又吃饭了？”赵氏不乐意了，那做饭啥的不得用柴火、油啥的咋地。
林老爷子一听就要嚷嚷，还是林元峰劝了一句，“娘，就给爹自己做点儿吧。”他也不想让林老爷子一直闹，到最后那都不好收场。
赵氏一听这火气顿时就小了，就跟王氏说：“你把那肉给你爹炖一小块，别的都收起来。”一点儿也没有要客气的意思。本来嘛，儿子是她生的，那孝敬他们老两口也是应该的。
对于给老两口吃食的事儿，柳苗也没啥意见。她现在只要这上房不闹出啥幺蛾子，一般小事儿她都不介意。现在也不缺银钱使，柳苗更是不会在意这二斤肉。
“老二啊，你给俺们说说，你这是咋活命的。”赵氏毕竟是林元浩的亲娘，这些日子她也偷偷掉过几次眼泪。就是再不喜欢那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
林元浩就简单的说了一下他跳崖的过程，然后被柳家的商队救了，其他的像是贺家山寨啥的都没提。
上房一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林元峰就装大辈儿的道：“老二啊，你这都活命了咋也不给家里送个信啥的，你不知道爹娘担心你咋地……这么老大的人了咋这么不懂事儿呢。”一副长子的口吻教训林元浩。
柳苗一听就不干了，尼玛，你当你是谁？
谁都想爬到他们二房头上作威作福咋地。
柳苗没有当场发飙，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林元峰，“大哥这话说的，爹娘担心相公我那是看着了，为了这娘也掉了眼泪……他们老两口岁数大了腿脚不好。没出去找我相公那我都不说啥，可大哥你说咋咋的担心相公，我咋没看你咋担心的呢？你是出去找了还是咋地？”一句话把林元峰堵住了，他本就是个不善言辞且狐假虎威的性子，别人比他一厉害，他这头自己就先挺不住了。
柳苗并没有放过他，当下冷哼一声道：“相公当时那是跳崖，你当时玩过家家呢，命都快没了，人也昏迷了老长时间。他咋往家里带信，给谁带信？谁又认识他是谁？”柳苗一句一句的质问，林家上房顿时鸦雀无声。
柳苗又哼了一声。其实这些细节她根本就不知道。就是看不惯林元峰在别人面前窝囊，却在自家相公面前横着来。
林元浩坐在地上的长凳上，始终低着头，柳苗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更像是默认了这些话。
“老二媳妇……你这……你这是咋跟俺说话呢。”林元峰脸上挂不住。就跟赵氏说，“娘你瞅瞅老二媳妇她，她这是干啥玩意啊。”鸡头白脸的，林元峰脸拉得老长。
“我没想干啥，就是我相公好不容易捡条命回来，那不是给谁作践的。”柳苗第一次在林家上房这么强势。她也豁出去了，到了这会儿林元浩是不能舍了她就对了，外面的风雨林元浩能给她撑着。那家里这群所谓的“亲人”就交给她来对付好了。那恶名啥的柳苗都认了。
“我们两口子这是分家单过了，我们来这看望爹娘那是我们孝顺，要是那别人还想像以前一样拿捏我们，他也给我好好想想，他有没有那个脸。都合计合计。我相公出事儿的时候一个个都在干啥玩意，咋地。这出事儿了看不着你们人影，人没事儿了还得让你们数落……这天底下就没这样的道理，以后我看看谁再欺负我相公的，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柳苗这强悍的话一出口，秦婆子像是要力挺柳苗一样，蹭的上前一步虎视眈眈的盯着林元峰。
林元峰骨子里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这被一个老娘们盯住，就像是看到了王氏一样，立马吓的一缩脖子，下意识的往炕里挪去。
林老爷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躺在炕上，赵氏脸上难看。这老二媳妇说这些话是给他们听的，这哪里是说啥外人啊，就差指着鼻子骂他们老两口了。
柳苗突然收起了凶悍，起身坐到赵氏身边。“娘啊，相公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知道你老心疼相公，那有啥人欺负相公那就是没把你们二老放在眼里，我这样做，那也是省的你老心疼，我这可不就是孝顺你们二老。”说好听的谁不会啊，就王氏那德行还想搬弄是非？柳苗冷笑，以后这个家里谁也别想欺负他们两口子。
想到这柳苗就看了一眼林元浩，心道：只要相公一直站在她这边，她就没了后顾之忧。
“啊……”赵氏被柳苗说的一愣一愣的，这反驳也不是，承认了也不是。她没念过啥书，虽然人挺聪明的，可毕竟是个内宅妇人，那见识也有限。被柳苗这么一打岔她就有点儿弄不懂这老二媳妇之前到底啥意思。
柳苗看看时候也不早了，该说的话也说了，就起身告辞。
“爹娘，你们二老要是没啥别的事儿我们就先回去了，房子那边还有事儿，这晚饭也得做，现在干活的人多，那饭就得挺长时间的。”柳苗这么一说林元浩也跟着起身。
“啊，那赶紧回去吧。”赵氏就答了一句。却一点儿没说他们上房要去帮工的话来。按理说林元峰也是正当年，那兄弟盖房子他可不就得过去帮忙，可看他那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哪里有要帮忙的意思。
赵氏其实想到了，可一看大儿子白白净净的，这要是给帮忙再累出个好歹来……赵氏到了嘴边的话就咽回去了。
“那帮工的人多，伙食啥的别太差了，让人戳脊梁骨。”赵氏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家都这样，别看自己家里过日子节省，那要是招待客人啥的都是好吃好喝的，生怕谁背后讲究你。大家这要的就是一个面子。
别看赵氏抠门，那来人待客啥的也不能太节省了。
柳苗答应一声，也不想继续废话，就跟林元浩出了上房。秦婆子临走前瞪了一眼林元峰，吓得他又是一缩脖子。
柳苗两口子刚走，林元峰就嘟囔开了。
“娘你瞅瞅，老二这次回来人都变了。”纵容媳妇跟他这么说话，那眼里分明就是没他这个大哥。林元峰想想就生气。
“啥玩意变了？”赵氏打马虎眼，心里却在寻思着。娶媳妇没挑好啊，谁曾想这老二媳妇也不是个善茬子。老大媳妇那会儿就没挑好，老大这活的就窝窝囊囊的，这老二媳妇……赵氏叹了口气，当时也是图意便宜了，不该啊不应当啊……
“娘你没看出来咋地，那老二媳妇说的那些个话，那还不是老二教的。”林元峰撇撇嘴，“眼里没大没小的，我这是他大哥，他咋跟我说话呢？”还在顾忌他丢了面子的事儿。
赵氏看了他一眼，又往外屋地瞅了一眼。墙上有个放蜡烛的孔洞，赵氏就看到王氏在外屋地忙忙活活的，瞅着今天倒也勤快。
赵氏纳闷，王氏可不是那勤快人。哪天让她干点活不偷奸耍滑的。
王氏也不知道在忙活啥玩意，今天出奇的安静。
“你也别嚷嚷了，以后你离他们两口子远点儿。”赵氏心里明镜似的。老二媳妇这没了孩子的事儿老二肯定是知道了，那心里指不定咋记恨他们呢。
要说那事儿……赵氏又是一阵后悔。
“俺是他大哥，干啥玩意还得离他们远点儿？”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啊？林元峰翻了个白眼，不过一想到秦婆子那目光，又下意识的一缩脖子。
“好模好样的庄户人家，还学啥大户人家买了下人，也不知道咋想的。”林元峰就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赵氏这心里又是一咯噔，她比林元峰多活了那么些年，也比这个儿子有见识。
能买下人，那不是啥人家都能买的。一般的富户那要是钱不够多也不敢买，一般买下人的都是那些公卿之家，就是冯举人家，那也都是长工、短工啥的，没听说他们家哪个人是买来的。
关键这买来的下人也得听你主家摆弄才是，可不是有钱就能好使的。
赵氏很精明一个人，就想到那秦婆子对柳苗的态度，不由得又是一阵狐疑。
这老二媳妇到底啥本事降服住的下人呢？
赵氏想到了柳苗坐堂大夫的身份，又想到她一去县城就是十多天没回来，这心里顿时又七上八下的。
“老大你去，把老二给俺叫来。”不成，那老二媳妇走了十多天的事儿得跟儿子说说，别真出点儿啥事儿辱没了林家。
“俺不去。”林元峰想着刚才被怠慢的感觉就难受。
“快去，非得俺大条扫嘎达抽你咋地？”赵氏作势就扬起条扫，吓得林元峰赶紧跳到地上，“俺这就去，去还不成吗。”这老太太今天是咋地了，对他也这么不客气的。
林元峰出门，正好王氏做好了肉端上来，“爹娘你们快尝尝，俺把肉炖好了。”
赵氏一看那碗里的肉，顿时脸就撂下了，“老大媳妇，让你炖一小块你咋炖了这么老些……”
“啊，不是娘让都炖的吗？”王氏目光闪烁。
“你个败家娘们，你当俺真瞎咋地，这点儿东西能有二斤吗？”上房里鸡飞狗跳又是一阵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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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元浩和柳苗出了上房，站在台阶上，林元浩长出了一口气。
“媳妇，没有你我可真不知道咋办好。”轻轻的攥着媳妇的小手，林元浩笑了。
“傻瓜，我不是一直在吗。”柳苗回握住他的手，两人谁都没在意上房的事儿。
“咱们去工地看看吧。”林元浩突然觉得这老宅待得烦闷，他有点儿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了。许是出去一趟眼界宽了，林元浩看待问题的角度也变了。
柳苗还没发现林元浩这个变化，不过对于刚刚的事儿林元浩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恩。”乖巧的应了一声，两人携手去了工地。
林元峰来找人自然扑了个空。
林元浩两口子已经手拉手到了工地。莫道一见东家就迎了上来。
“东家，咱们这要出细活了，我这木匠就两个，这房子要是急着住人还得多找几个工匠。”这些日子在这工地上来来回回的也有不少的羊草沟村人，大家干活闲话的时候多少也听说了林家的事儿。再加上受了童家的嘱咐，莫道也是尽心尽力的为柳苗两口子着想。
“莫师傅您有没有好的木匠师傅要推荐的，我们两口子也是两眼一抹黑的。”柳苗知道，木匠和他们这瓦匠做活都要搭班子来，既然工地上的事儿都交给了莫道，还是让他拿主意好。
“有倒是有，不过人都在县城呢。”
“那我们就去县城找人。”柳苗笑着道。正好相公回来了，顺路去看看童老夫人。
林元浩刚回来还不了解情况，再说这房子都是媳妇一个人张罗的，他也没插嘴。
“哎呀，这是二兄弟回来了。”韩寡妇一直没倒出功夫跟林元浩搭话。这会儿走了过来。
林元浩已经通过柳苗知道，这段时间韩寡妇没少照顾媳妇。虽然对这人不是很喜欢，可还是感激的道：“家里的事儿这段日子麻烦韩家嫂子了。”
“说啥那外道话呢，我对我妹子好那不也是应该的。再说了，我这也是借光了，妹子可没少往我那送东西。”韩寡妇说的不是假话，柳苗买肉啥的偶尔就送一些，就是在县城回来也给韩寡妇带了礼物。
庄户人家交往那也讲究个礼尚往来啥的，柳苗这样更是赢得了喊寡妇的善意。
林元浩笑笑没再吭声，韩寡妇却道：“二兄弟。不是我这当外人的说啥，你不在家，妹子可没少吃苦头。就是你家那地，还是妹子花钱雇里正给翻的，她那会儿小月了还去种地，这身子骨一直没好利索，前些天大病了一场。还去县城请了人……你呀，可得对妹子好，不然天都不饶你。”
林元浩这才知道，感情还有这么一出。
家里的地难道上房没出人？
林元浩越想越是心凉，如果上房肯帮忙，媳妇咋地也不能生病还下地干活。
“我都好了。没事儿。”柳苗冲林元浩笑笑，“过去的事儿了，咱们都不说了。就把自己个往后的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已经离开林家了。以后不住在一个院子里更是避免了许多的麻烦，柳苗这想想都觉得心里敞亮。
林元浩深深的看了媳妇一眼，什么也没说。心里却打定了主意，以后一定要对媳妇好。
工地上大家伙都热火朝天的干活，林元浩作为男主人也不好一味的看热闹。脱了长衫林元浩也跟着来回干活，柳苗就过去看看饭做得咋样了。
这会儿三个女人正在准备。柳苗看到里正家的婶子要淘米，就拦住她。“婶子，今晚上咱们给大家伙改善一下，别吃高粱米了，把那大米拿出来做了。”林元浩回来了，柳苗高兴，就是猪肉今天她也特意多买了二斤。
“大米啊。”里正家的婶子也是个实在人，看了一眼工地上几十个男人，就跟柳苗小声道：“这得多少大米能够？你这日子还长着呢，不是那一天两天的，省着点儿过日子，我瞅着高粱米和大米两参就挺好的。”
里正媳妇说这话的时候没背着其他两个女人，秦婆子作为下人没吭声，韩寡妇就点了点头。“听婶子的吧。”
柳苗也点点头，的确，日子还长着呢。再说，就这么露富也不好，没看谁家干活帮工天天吃肉的，他们这饭菜已经不错了。
“那就多放点儿肉，把那肉都给炖了吧。”柳苗合计着，林元浩回来了，也就这一顿饭给大家伙改善改善。
里正媳妇还想再劝，韩寡妇就拽了她一把。笑道：“婶子你没看出来咋地，这有人是相公回来了，高兴着呢，您也别拦着她了，不让她高兴高兴她不定咋闹心呢。”
里正媳妇这才恍然，“也是也是，我这年纪大了，都没寻思这事儿，是该多加点儿肉。”
柳苗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行了行了，二娃子媳妇这面子矮，咱们也别逗她了。”还是里正媳妇自己打住了这话茬。
柳苗这才松了口气，挽了袖子准备跟大家伙一起做晚上这顿饭。
韩寡妇又拦住她。“这有我们几个，你也不用下手了。我瞅着你男人这回来了，咱们也别天天让大家伙蹲在地上吃饭，要不跟莫师傅说一声儿，支个棚子摆几张桌子，毕竟还这么多帮工的人，瞅着也好看。”
柳苗这些天来回镇上、村里的折腾，还真没考虑到这件事。经过韩寡妇一提醒才想到这的确是个问题，就去找莫师傅商量搭个棚子的事儿，也不用多麻烦。那油毡布和木头啥的都是现成的，找几个人一会儿就能支起来。
里正媳妇也道：“俺家有大桌子，苗儿你一会儿过去说一声，找两个人给抬过来。”
柳苗答应一声，就去找莫道商量这事儿。
莫道一听就答应了，叫了四个人就在临时灶台不远处那空地上支了几根木头，然后把油毡布一扇，棚子就搭好了。
柳苗又带着几个人，先去了里正家一趟，把那大桌子搬过去。顺便也邀请里正晚上一起吃饭。
想了想，村里有大桌子的人家一般肯定都比较富裕一些，柳苗就想到离他们这最近的冯举人家，虽然没啥交往，还是去叫了门。
冯举人家的下人开的门，一听是柳苗要来借桌子，给主人家知会了一声，冯举人的老婆就出来了。
冯举人的老婆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没有富贵人家瞧不起人的习气，相反见村里来人还很热情。问柳苗缺几张桌子。
柳苗寻思着，四张桌子就够用了，里正家那搬了一张过去，当时就说了三张。
冯举人的老婆很实在，当时就叫了家里的长工送了三张桌子过去。柳苗感谢了一番，说好了到时候房子盖好请他们去喝酒，告辞了冯夫人就回了工地。
柳苗回到工地上的时候，男人们还在热情高涨的干活，也不知道林元浩说了什么，大家一哄声的笑着。柳苗嘴角微翘，看着工地上林元浩的身影，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啥时候都有个男人可以依靠，外面的事儿也不用她操心。
晚饭很丰盛，大碗的大肉片炖干豆腐，土豆炖的肉块，还有一个就是萝卜炖肉。这个季节没啥新鲜蔬菜，能拿出手的也就是这些。
不过庄户人家，谁家不过年不过节的也吃不上一顿肉，今天这三样主菜都是肉炖的，那肉的分量也足，单单就这三样菜香就让大家伙忍不住的流口水。
柳苗又和韩寡妇绊了一个呛土豆丝，里面加了醋和糖，又炸了一个肉酱淋在上面，那颜色和味道都是一等一的。
柳苗想想，干脆又做了一道罗卜丝熬的汤，里面加了肉汤，还放了海菜，上面还淋了鸡蛋，那香味远远的都能闻到。
还没到饭点儿，大家伙就忍不住往灶台这边瞅。
就有人跟林元浩小声的道：“二哥你家嫂子可真行，别看是个女人家，那种地、盖房子啥都不差，还会看病，俺娘那病就是嫂子给看好的……”
有人开了话头，那边就有人接话道：“那是，嫂子可不是一般人，那做菜的手艺不是一般的好，为人也大方，咱们这帮工天天跟着干活的，这人都跟着长胖了，嫂子哪顿饭里不放肉啊，俺都怕以后没肉吃了馋的慌。”一句话说完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要说嫂子那也孝顺。”就又有人道：“哪天饭菜好了自己还没吃上一口呢，都亲自送到老宅去。”
大家伙都跟着点头，这个也夸柳苗，那个那说她孝顺。
林元浩只低着头干活，嘴角咧的老开。
“不过不是俺这岁数大的瞎说啊，二兄弟，你们家那股人做事儿也不经讲究啊。”突然有个年长的话锋一转，大家伙就都看林元浩。
“这话咋说的？”尽管知道自家那都是啥人，可毕竟没亲眼见到这些日子出的事儿，林元浩心中始终还有点儿念想。可听这话茬像是有啥不对劲的呢。
“俺跟你也不外道，就跟你说道说道。”说话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跟林元浩一起进山打过猎，两人也算相熟。“不说别的，就说你们家这盖房子吧，你们上房，你大哥，跟没看着似的，俺们这都来了，人家天天在家待着也不来搭把手，哪有这么当大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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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还有你家种地的时候，虽说这是分家了不假，可那咋地都是一家人吧，嫂子就不是林家的媳妇了？让她一个人在地里刨啊，听说那会儿嫂子身子还不好，后来那还是花钱雇了里正家给翻的地呢。”
“那远的不说，就说这近的，你家这盖房子，你们上房谁来搭把手了，俺就看着你那妹子远远的来瞅了两眼，剩下别的啥人都没看着。”
“二哥，听说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还跟上房有啥关系。”
大家七嘴八舌的，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林家那点儿缺德事儿都给说了。
林元浩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只觉得一阵热血上涌。
有一个年长的看不对劲，就赶紧拦住大家伙，“行了行了，赶紧的干活。二兄弟家这日子现在过好了，不说别的，这弟妹可是咱们清河镇远近闻名的女大夫，大家伙让她瞧过病的还少吗，谁不说一句好话啥的。”话题这么一转，大家就又跟着聊上了。
“是啊，嫂子在那医馆俺去赶集路过看着过，她旁边还有一个徒弟，俺记得嫂子种地就是那徒弟来帮忙的。”
“谁说不是呢，嫂子是有大福气的人，这都收徒弟了……”
大家不再提林家的事儿，林元浩却没心思听他们说，只是惦记着媳妇这些日子到底吃了多少苦头。
晚饭的时候因为林元浩回来了，里正和村里几个族老都来了。
柳苗又让秦婆子往林家老宅送了两碗肉菜，不过下意识的却没叫谁过来吃饭。对此林元浩都看在眼里，却啥话都没说。
晚饭大家吃了个宾主尽欢，大家伙都说林元浩这死里逃生是个福大命大的，还都夸他娶了个好媳妇，总之大家伙都说了一堆的好话。
晚上收拾了东西。林元浩带着柳苗准备回老宅。
秦婆子却被韩寡妇拽到了一边，两人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啥。
柳苗就好奇的走过去，“这是有啥事儿咋地？”
“没，没啥。”秦婆子一阵尴尬。
“有啥不能说的啊。”韩寡妇不管那些，就拉着柳苗压低了声音道：“妹子，我让秦家嫂子以后去我那睡，你跟二兄弟两个这么长时间没见了，好好亲近亲近，争取早日再怀上一个。”
韩寡妇说话太直接了，柳苗当时就闹了个大红脸。
“夫人。我可以在外屋地上睡得，您和老爷有啥事儿我也能方便伺候着。”秦婆子见柳苗没说话还以为她不乐意，再说伺候人本来就是她的活计。没道理人家男人回来了她就不干活了。
“啊，不用不用。”柳苗只要一想到她和林元浩那啥的时候外面还有个人，这心里就一阵怪异。“秦家嫂子，你这些日子就跟韩家嫂子住吧，等房子盖好了咱们再说。”这样对谁都好。大家伙也方便。柳苗就又对韩寡妇道：“嫂子，可又要麻烦你了。”
说好了秦婆子的事儿，两口子就往回走。
夜色下静悄悄的，林元浩伸手偷偷握住媳妇的手，柳苗左右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乡间土路上根本就看不着啥人。也就任凭他拉着。
庄户人家一般睡得都比较早，这个时代也没啥娱乐活动，那晚上干活还得点灯熬油的。这对过日子习惯节省的庄户人家来说是不被允许的。所以一般庄户人家黑天就睡觉了，当然，睡得早起的也早就是了。
寂静的夜晚，间或有一两声犬吠，柳苗和林元浩静静的走着。谁也不愿意打破其中的沉默。
再远的路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离老远就看到林家老宅院子里似乎还亮着灯火。
柳苗一怔。这么晚了还点灯？
赵氏可是一个过日子节省到抠门的人，这是又有啥事儿了咋地？
柳苗这心里一阵阵不安。
老宅门口一个人影匆匆闪过，柳苗眼尖，就咦了一声，“瞅着好像是妹子。”林元花这么晚了这是干啥呢。
林元浩的眼睛比柳苗还好使，闻言就皱了眉，“花儿这么晚了这是打哪回来？”他刚才看到人明显是从外头回来了，林元花今年十四岁了，这么大的姑娘一般都在家里待着，这个年纪正是尴尬的时候，按理说一般人家都开始张罗着给说亲了。可就因为林元花总是怯怯的，容易让人忽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赵氏一直没提这茬。
家里这个时候居然亮着灯……林元浩和柳苗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蹙眉，同时也加快了脚步。
“谁……”林元浩突然停住脚步，把柳苗往身后一带。
柳苗好奇的抻长脖子，有人埋伏在林家门口？
“二哥，是俺。”林元花怯怯的从大门后冒头，没瞅着柳苗似乎松了口气，“娘让你一回来就过去。”
“花儿，娘叫你二哥是有啥事儿咋地？”柳苗尽量做出一副和蔼的表情，这个妹子哪都好，就是看起来太胆小了一些。
“没……没啥。”林元花磕磕绊绊的，“俺，俺也不知道，就是传个话。”
“花儿你刚才从哪回来？”林元浩皱着眉头看了妹子一眼，林元花的头发看起来有些乱。
“啊，没……没去哪啊，俺就是……就是在跟前转悠转悠。”林元花低着头，一如既往的怯生生的。
“谁在那叨唠了？”赵氏出来倒水，她眼神不好，就听到大门口有动静。
“娘，是二哥和二嫂回来了。”林元花应了一嗓子，逃跑似的走开了。
林元浩眉头微蹙，小妹今天有点儿不大对劲。
“老二回来了咋不过来呢。”赵氏虎着脸，“回来就看不着你人，你过来，俺有话跟你说。”完全一副命令的口气，说完转身就回了屋。
“我跟你去。”柳苗上前一步握住林元浩的手，谁知道赵氏又要起啥幺蛾子呢，他们家这日子刚好过一点儿，她可不想再整出啥差头来。
林元浩点点头，拉着柳苗的手往上房去。到了门口两人不约而同的松开手，柳苗退后一步，低头像是个受气小媳妇似的跟在林元浩身后。
“爹娘，这么晚了还没睡啊。”林元浩进屋一瞅，不光是赵氏，就是一向早睡的林老爷子也靠在被子上吧嗒烟儿。
“老二媳妇，俺有话跟老二说，你先回去吧。”赵氏看到柳苗，脸色就不大好看。
“有啥事儿还不能让我听到咋地，娘啊，我不也是您的儿媳妇。”柳苗一副笑脸坐在赵氏身边，这在以前是根本没有的事儿，柳苗一向很排斥跟上房的人过多接触。
赵氏也是一愣，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柳苗这个态度她就不好硬来。赵氏不像是王氏那种不要脸皮的人，很多时候她做事儿还要顾及着一家人的脸面问题。
可她要跟老二说的事儿是柳苗不检点，这咋当着她的面说？
赵氏就不吭声，林元浩站在那没动，问了一句，“娘你老有啥事儿就说呗？”这大晚上的，特意让妹子在大门口等着，总不会啥事儿也没有吧。
他这赶了一天的路，下午又在工地干活，也着实是累了，这语气就有点儿懒洋洋的。
赵氏心里有气，听出了林元浩的不耐烦，赵氏哼了一声。“咋地，俺没事儿就不能叫你过来咋地？你就不是俺儿子，你分家了就上俺这来？”
这话是咋说的？
咋又开始不讲理了呢？
柳苗看不过去，就咳嗽了一声，“娘啊，相公他不是那个意思，他是……”
“他是咋地？”赵氏就瞪了柳苗一眼，都是这个女人，把好好的儿子给拐带坏了。“俺儿子是啥人，俺养活了二十多年，不比你知道咋地？”
得！
自己没事儿还弄得一身骚。
柳苗算看出来了，感情老太太这是对她有意见啊。
本来在这个时候柳苗该识相的离开，给他们母子留下说私话的空间。
可柳苗最近经过了太多大起大落，没了孩子，又差点儿失去了林元浩，两口子这第一天重逢。她是一刻都不想离开林元浩身边。
再说，谁知道赵氏这又起啥幺蛾子。
“是是，娘当然比我清楚，您可是相公的嫡亲娘亲，那哪有娘亲不心疼自己个儿子的。”柳苗不但没有生气，还笑嘻嘻的道：“我就寻思吧，相公这今天刚回来，下午又在工地干活，累的不像样的……我这不也担心娘您是心疼儿子吗，瞧您，还跟我生气了，您跟我生啥气啊，再气出个好歹来那也不值当不是。”柳苗笑眯眯的，似乎一点儿都不在乎赵氏的冷言冷语。
林元浩就看了柳苗一眼，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赵氏本来被柳苗堵得就来气，一看到他们两口子在自己眼前“眉来眼去”的，这心里就更不是滋味。本来还要顾全柳苗脸面的心思一下子就没了。
“老二家的，你倒是说说，你前些日子一出门就是十来天你干啥去了？”赵氏突然发难，就是想打柳苗个措手不及，“你别以为俺天天在家就啥也不知道的，俺那让老三天天去医馆找你了，你人也不在那，天天就你徒弟在医馆待着，你不是说你有病了让徒弟送县城去了吗，那你徒弟咋没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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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这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一样一顿质问，别说是林元浩，连柳苗都傻眼了。
尼玛，居然还派人跟踪！
柳苗这会儿心里也说不上是气愤还是好笑。
本来还以为自己病了十多天林家人也没放在心上，柳苗早就对他们凉透了心。没想到这会儿不但派人跟踪她，还怀疑她生活不检点。
幸好她去的是童家，也幸好童老夫人认了她做干闺女，不然这事儿她在林元浩跟前都不好解释。
林元浩是知道柳苗生病住在童家的，包括在县城的事儿，细节虽然不清楚，可柳苗早在柳家就跟他交了底。此时他自然不会怀疑媳妇什么。
林元浩的沉默在赵氏看来就是一种挑衅。
“老二你个完蛋玩意，你媳妇不检点你都不知道教训，跟你大哥一样，耳朵根子软，没主见，窝囊废的玩意……”赵氏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火气，这大晚上的就开骂了。
柳苗蹙眉，就看了林元浩一眼，这个时候她要是再说啥，估计赵氏那火气得更大。
林元浩抬头，郑重的看了一眼赵氏。
“娘，我相信苗儿不是那种人。”说完也不理会傻眼的赵氏，伸手拽起柳苗，“爹娘，要是没啥事儿我就先回去了。根本不给老两口反应的时间，抬腿拽着柳苗就往外走。
直到两口子出门了，才听到赵氏突然反应过来的骂声。
“老二你个完蛋玩意，你没见过女人咋地，你那没囊没气的你随了谁你……”
林元浩长出了口气，拉着柳苗逃跑一样回了屋。
柳苗坐在炕上没吭声，屋子里黑漆漆的，林元浩也坐在炕边。一时间有些沉默。
“媳妇，委屈你了。“林元浩突然开口，倒把柳苗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林元浩说的是什么，柳苗笑了。“没啥委屈不委屈的，只要相关你明白就好。”一直以来她求的就是这个，只要他们两口子互相信任，就是上房再闹腾那也影响不到他们夫妻的感情。之前那么多的隐忍，不就是怕林元浩跟她离心离德吗。
这一刻柳苗有了一种长出口气的感觉。
柳苗刚想说点儿什么安慰安慰林元浩，她知道，这个时候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不想林元浩突然站起来。“我去烧炕。”
柳苗一摸，这一天伙食都在工地那边开了，他们家里也没特意烧炕。虽然天暖和了。这炕还是有点儿凉。而且秦婆子今天也没回来，这炕一直也没烧。
柳苗点点头，就要去点蜡烛。
自从她当上了坐堂大夫，家里的油灯她就没怎么用过，那东西太呛人。眼睛被熏得难受。
“你累了一天了，别动弹了。”林元浩伸手按住柳苗的后背，柳苗一颤，两人同时一怔。
“我烧点儿水，咱们一会儿洗洗。”林元浩的声音有点儿哑，柳苗低头嗯了一声。声音小的可怜。
“嘿嘿……”林元浩挠挠头，摸索着找到蜡烛，点着。屋子里一下亮了不少。
柳苗耳朵尖都红了，抬头正好对上林元浩火热的视线，就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房间里，一种叫做“温馨”的感觉在脉脉流淌。
柳苗深吸口气，暗道：咋还越活越回旋了呢。这都成亲多长时间了，咋还跟个小姑娘似的。
某女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起身去柜子里翻出干净的衣裳来。
“我买了木桶，你这赶了多日的路，一会儿好好洗个澡吧。”柳苗搬了个凳子到外屋，顺便把蜡烛也拿过来，那干净的衣裳就放在凳子上。“一会儿你就在这洗。”
林元浩摸摸鼻子，“那屋里不比这宽敞多了。”自家夫妻，还让他避到外屋地来了。林元浩有点儿委屈。
柳苗瞪了他一眼，没吭声。
都说灯下看美人儿，越看越有滋味，林元浩嘿嘿一笑，大手就伸过去揽住媳妇的小腰儿。“媳妇……”
脖子上一阵热气，柳苗一哆嗦。
“还不快去洗澡。”嗔怪了一声，逃跑似的回屋了，似乎兀自不放心，砰地一声还把门关上了。
林元浩摸摸鼻子，咋自己出门一趟媳妇这似乎更害羞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老夫老妻的……林元浩突然想起在柳徇天柳大哥那看到的几本春、宫，嘿嘿奸笑了一声，今晚说啥都得跟媳妇试试。
柳苗脸红心跳的回屋，就听到外屋一阵倒水声。不大一会儿就是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然后就是林元浩洗澡的动静。
蜡烛送到外屋了，这个时代又没有玻璃，里屋黑漆漆的。
柳苗又找到一根蜡烛点燃，上炕开始铺被子。
外屋地突然“哐当”一声，然后就是林元浩的呼痛声，柳苗心里一惊，鞋都没顾得上穿就往出跑。
“相公你咋地了？”结果刚一开门外屋地黑漆漆的一点儿亮光都没有，柳苗一愣神的功夫身子一轻。
“哎呀……”
“媳妇是我。”林元浩的声音有些急促。
柳苗松了口气，急忙要去查看林元浩。“这蜡烛咋还灭了呢，你咋地拉，是不是伤着哪了？”突然发现还被林元浩抱在怀里，柳苗急忙道：“快放我下来，我给你瞅瞅。”
“好。”夜色中，突然听到林元浩一声轻笑，下一刻柳苗身子一沉，一下就落到水桶里。
“哎呀，林元浩你做什么？”衣裳一下都打湿了，柳苗气急。“胡闹什么，快把蜡烛点着。”
“嘿嘿，听媳妇的。”蜡烛就放在手边，林元浩点着，外屋一下子亮了，柳苗猛地瞪大了眼睛把头扭到一边，“你……你咋不穿衣裳呢。”这个该死的林元浩，他要干啥？柳苗突然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自家夫妻，怕啥的。”林元浩嘟囔一声，大步迈到水桶里，从后面一下抱住柳苗，“媳妇，你也累了一天了，我帮你洗澡，来，我帮你脱衣服。”大手灵巧的把媳妇扒了个精光，柳苗好悬没气晕了。
“林元浩你个混蛋！”
柳苗气急，伸手就推他，可木桶就那么点儿地方，一下子又坐了两个成年人，地方更挤了。
林元浩也不在意，脑袋凑过去就是一顿亲吻。
夜色中只听到几声含糊不清的恼怒，随即就是一阵哗哗的水声……
第二天一大早，柳苗和林元浩两人都起的晚了。
还是秦婆子担心没人伺候，这特意一大早过来才叫醒了两人。
柳苗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林元浩正在穿衣裳，一看到他后背的抓痕柳苗就想起昨晚林元浩的无赖，顿时心里又羞又恼。
“媳妇你醒了。”林元浩挠挠头，一副邻家大男孩的不谙世事模样。
柳苗更是生气，张嘴就照着林元浩的后腰眼咬了一口。出去一趟，这家伙也不知道从哪学了那些个混蛋的招式。
“呀呀，媳妇快松嘴，咬坏了你该后悔了。”林元浩吱哇烂叫，惹得门外不明就里的秦婆子一阵着急，“老爷、夫人，要不要奴婢进来伺候？”
柳苗一看自己光不出溜的模样，还有那一身的痕迹，咋让人进来？
“没事儿，你先去工地吧，我们一会儿就过去。”林元浩喊了一嗓子，伸手把媳妇从被窝里抱出来，“媳妇我帮你穿衣裳。”
柳苗只觉得浑身像是被碾过一样，气的直哼哼。这家伙也不知道体力咋这么好？
林元浩一大早遭了无数个白眼，他也不在意，伺候媳妇穿了衣裳，期间没忘记吃了点儿豆腐，心情大好的某人又去外屋地收拾。
昨晚一顿鸳鸯浴，弄得屋地上都是水。还好这屋地是铺了沙子的，只一晚上也干了。
木桶被两人昨晚一顿妖精打架，里面的水也没有多少了。
林元浩把水都倒了，又刷干净木桶，就回屋去叠被。
柳苗还栽在炕上打盹，昨晚这一顿折腾，她根本就没睡多久。
见林元浩进来，柳苗哼了一声，眼皮都没挑一下。
吃饱喝足的某人摸摸鼻子，嘿嘿笑了一声。“媳妇，要不你再睡会儿吧，医馆那边我让老陈带个话，说你今天就不过去了。”
柳苗动了一下，身子难受的厉害，没有逞强，点了点头。“告诉小安有看不懂的就干脆送过来好了。”她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就是柳家不说，柳苗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我知道了。”林元浩收拾了昨晚弄脏的被子，重新给柳苗铺了一床被褥。“你先躺着，我让秦婆子一会儿给你送饭。我吃晚饭进山一趟。”
林元浩进山是去看看干爹留没留下什么消息，柳苗也没再使小性子，点了点头。“你小心点儿，把弓箭和刀戴上。我那药箱里有配的药粉，你撒在身上能避一避蛇虫。”
林元浩点头应了，给柳苗盖好被子，转身出了门。
“老二你这是干啥玩意起来的这么晚？”赵氏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明显的口气不善。
“娘，我这赶路久了，太乏了。”林元浩答了一声。他自然不会傻到说跟媳妇“打架”打的太晚了。
赵氏哼了一声，“你过来，俺有话跟你说。”
“有啥话改天的吧，娘啊，工地有事儿，我得过去一趟……”柳苗躺在炕上翘起了嘴角，这个呆子，看来不单单是炕上的事儿学会花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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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是秦婆子送来的，就是工地上熬的高粱米粥和自家做的小菜。
柳苗吃过了早饭又躺了一会儿，就开始收拾收拾屋子，然后准备到工地看看。
刚要出门，林元浩却心事重重的回来了。
柳苗心里一紧，“咋地啦，是不是干爹出啥事儿了？”林元浩这样的时候可不多啊，柳苗手一抖，就往那不好的方面想。
“不是。”林元浩进屋把门关上，两口子都坐到炕上。“你看看这个，师傅留下的。”林元浩递过去一件衬衣。
柳苗一看，认得是她当初给干爹做的。翻开一看，只见白色的衣服上四个暗红的大字，“京都、勿念。”居然是用血写的，而且看得出来很仓促，有些地方还花了。
“衣服是在地上扔着的，师傅一向是个规矩的人，啥东西都放得立正，这次是走的匆忙，怕是有啥人把师傅给劫持了。”林元浩叹了口气。京都啊，他就是有心都使不上劲。师傅常说，在京都，扔个鞋底子都能砸到两个御史，他这庄户人家的贫民百姓，去了能干啥？
柳苗只觉得脑袋嗡嗡的不够用，“字是干爹写的？”柳苗没不是很确定。
“是。”林元浩点点头。
“干爹应该是被人挟持住了。”柳苗显然也想到这一点儿，不然老头走的不会这么匆忙，那会儿林元浩还没消息，应该给柳苗留个信儿再走的。可看这血书匆忙就留了四个字，就知道他走得急。
“不过干爹既然让咱们勿念，想来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的。”柳苗冷静下来一分析就明白了。“就是怕干爹有啥不情愿的。”
林元浩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儿，他比柳苗要了解老头。
“师傅脾气臭，也不知道这一路上得吃多少苦头。”虽然师傅说了“勿念”，可谁知道是不是让他们放宽心呢。
“要不。咱们去县城问问吧。”柳苗突然道。
林元浩一怔，就明白柳苗指的是谁。摇了摇头，“不成，咱们不知道是敌是友，万一打草惊蛇……”
“应该不是敌人。”柳苗分析道：“上次咱爹出事儿，相公你去了县城又被人打了，就是干爹让我找的那人，但是我没去，干爹当时还给了我一块腰牌。”柳苗说着就让林元浩把柜子上头的钱匣子拿下来，打开锁头。里面除了一些散碎银子就是一块黑乎乎的腰牌，看不出材质，入手沉甸甸的。
林元浩摸着那块腰牌。像是摸到了师傅一样。一时间百感交集。
“这样，明天我先去趟干娘那，顺便问问大哥，他肯定知道那家人是什么人。”柳苗嘴里的大哥指的并不是柳壮，而是童升。当时童升对那位大管家的态度柳苗也看到了。事后她问过林老爷子，去的那地方应该就是师傅指的地方。
“大哥跟那家人的管家相熟，肯定是知道什么的。”柳苗如是道。
“人可不可靠？”林元浩皱眉，师傅的事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柳苗就想到童升人前谄媚人后却稳重的模样，完全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性子。柳苗点了点头，“人很精明。应该不会有事儿。”
“那好，明天咱们一起去。”夫妻两个敲定了这事儿，像是心底的一块大石头落下了。
两人收拾了一下东西。就一起到工地上去了。
赵氏本来在屋里坐着，听说林元浩回来还想叫他到上房来，结果两口子关了门，刚进去没多大一会儿就又走了。
没把老二媳妇的事儿说明白，赵氏心里始终有气。就坐在炕上一阵嘟囔。
王氏自从昨晚藏肉被赵氏发现一顿拿捏后，今天似乎老实了。不过那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在想啥。
柳苗两口子自然不知道上房又闹腾了，到了工地柳苗去帮着做饭，林元浩就去找了莫道师傅。
“莫师傅，明天我们两口子要去趟县城，您看咱们这还有啥需要堂的，您列个单子，我去买。”林元浩对莫道师傅很客气，像是这种手艺人，特别还是好手艺人，别看社会地位不咋高，可都心高气傲的。自家这盖房子，没必要惹人家不高兴，何况这莫道师傅虽然人冷，但是心眼可好使。
“是缺点儿料，等会儿我给列个单子，东家去买吧。”莫道也没有废话，直接说了。
林元浩点点头，就跟着莫道打下手开始砌墙。他们这房子现在三分之一已经起来了。
本来按照最初设计的格局，紧着忙活一个月就能差不多完活。可柳苗后来又跟莫道商量改了格局，特别是后院还要挖一个池塘，二进的院子改成了三进的，这需要的功夫就长了点儿。
林元浩也惦记着早点儿搬到大房子里住，就问，“莫师傅看着这样，还有多长时间能完活？”左右都分家了，与其在一个院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有矛盾，莫不如搬出来住。
都说远香近臭的，没准儿到时候老宅那些人对他们还能好点儿。毕竟是自己的亲人，林元浩这心里始终有个念想。
“慢工出细活，之后的活计都得慢慢来，咋地也得两个月。”莫道说话手上的活却不耽误，“不过要想先住进来，一个半个就差不多了，就是房子有味儿，最后晾晾。”即使是纯天然的木头，可为了怕腐蚀也要刷漆，那味道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散的。
林元浩自然也明白这个，闻言就叹了口气。看来他们还得在老宅住上一段时间。
柳苗今天特意穿了一个高领的衣裳过来，秦婆子不是多话的人，看到了也没说啥。里正家的年岁也大了，又是给柳苗家干活挣钱，拿着深沉自然也不会多说。
倒是韩寡妇，毕竟不是普通的良家妇女，看到柳苗的高领衣裳就笑道：“这大热天的，妹子你这是扯啥呢？”促狭的眨眨眼，似乎无意中道：“这二兄弟，看不出来倒是个体格好的。”
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还有心情干那事儿……啧啧，真是年轻身体好啊。
柳苗想到脖子上那些吻痕，就尴尬的岔过话题，“明天我和相公要去县城一趟，这家里就麻烦大家伙照顾了。”他们这一次指不定用几天，柳苗想着，还得跟小安说一声。
说起来，她这个师傅当的也太不称职了，这刚回医馆才几天，就又开始忙道了。
“夫人放心去吧。”秦婆子就先应了一声，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就犹豫着道：“夫人要不把小豆子接来吧。”这东家活计这么多，还雇人，让小豆子再在童家待着不大合适。
柳苗还以为秦婆子是想闺女了，就点头应了。“成，我把她接来，到时候还得麻烦韩家嫂子，人就得先在你们那挤一挤了。”他们家现在就一个屋子，还是林元浩他们两口子住的，秦婆子都不让住，自然更不能让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跟着住。到时候让村里人知道还指不定传出啥闲话呢。
“有啥麻烦不麻烦的，我这正好有个作伴的，人多了也热闹。”韩寡妇就笑道。
柳苗点点头，她心里都有数。虽然没给韩寡妇提工钱的事儿，是因为她觉得那样太外道了。总之她不会亏了韩寡妇就是。
中午的饭菜一贯是有肉的，左右这个季节也没啥好吃的。白菜、罗卜、土豆炖的大肉片，再不就是干豆腐、大豆腐啥的。
就是这豆腐羊草沟这地方也没有，还是柳苗特意让老陈每天接她的时候给送来的。
饶是这样天天吃着高粱米饭就着这些菜也吸引了村里大部分劳力来帮忙，不为别的，就为了那口饭菜大家伙也觉得值了。
再说有这么多人盯着，就是为了吃口饭大家伙也都卖力气干活。庄户人家都实在，别看平日里吵吵嚷嚷的，可这给人家帮工，主人家饭菜又供的好，即使有那想偷奸耍滑的他也待不下去，光大家伙吐沫星子就能把人淹死喽。
虽然人来的多了些，可活干的也快了，柳苗也没心疼这菜饭钱，这几天伙食啥的标准一点儿都没降低。更是让大家伙心里感激。
眼瞅着饭菜都做好了，柳苗就跟莫道打了声招呼，开始招呼大家伙吃饭。
“这是要吃饭咋地？”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柳苗就是一皱眉头。
“大哥、大嫂咋过来了？”平日里干活的时候看不到一个人影，这会儿吃饭了他们倒是过来了。不用问柳苗都知道他们两口子是干啥来了。
“俺们寻思着老二家这盖房子，俺们当大哥、大嫂的也不能看着，这就过来搭把手啥的。林家、林业俺也叫了，一会儿就过来，别看他们年岁小，给跑个腿传个话啥的还不比外人放心咋地。”王氏腆着脸道，这话说的辣气壮的，别人听了都替她脸红。
柳苗心中好笑，王氏是啥人她还不清楚？
占小便宜没够的主，这要不是看他们家伙食好，估计这地儿她都懒得来。
柳苗可不想在这工地天天看到她。
当下就道：“大哥、大嫂这心意我们领了，不过你们也瞅着了，这么老些人帮着干活，就不用麻烦大哥、大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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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媳妇，你这话可就外道了啊。”王氏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说啥心领不心领的话，这听着多外道啊，咱们那是外人吗？俺们这是你亲大哥、亲大嫂，兄弟家盖房子那俺们这当大的地还不得伸把手咋地？”
光听王氏这一番话，你要是不知道她是个啥本质，还真被她给糊弄住了。
柳苗在林家吃的亏还少吗？
有多老些事儿就是因为王氏挑起来的。
柳苗冷笑，之前干活咋都没看到这亲大哥、亲大嫂呢？啊，这会儿大家伙都知道他们家伙食好了，跑这蹭吃蹭喝来了，当他们家是开善堂的咋地？
当然，这么多人看着，都是乡里乡亲的，柳苗自然不能当众落脸子给大家一个凶悍不知礼数的形象。
当下就客气道：“瞅瞅大嫂你这说的是啥话，让外人听了那不笑话。”柳苗就拉着王氏的胳膊往道上送，“我们这活计啊大嫂也瞅着了，就这么多，这么多人帮着干呢，眼瞅着人都够用了……大哥、大嫂这比我们大，我们两口子就是再不懂规矩也不能用你们帮着干活，大哥、大嫂就先回去吧。回头我让人把饭菜给你们送过去，你们这也不用现做饭了啥的。还有林家、林业，那两个侄子还小，也不能用他们干活，这工地到处是石头啥的，再磕了碰了的，就是大哥、大嫂不心疼，我们这做叔叔、婶子的也跟着心疼不是。”
柳苗好说歹说把王氏硬拖出了工地。
王氏一听柳苗说要给送饭菜还不用他们开火，这就满意的离开了。谁愿意来干活啊，他们就是来吃饭的。只不过柳苗平日里就送那么一碗菜过去，看着是挺多的，可上房那么老些人，林老爷子又是个馋嘴的。那一大碗菜除了林老爷子和两个孙子。别说他们两口子，就是赵氏都不跟着吃。
要说赵氏就这一点儿品质好，你别看她在林家重男轻女的，她自己也以身作则。有啥好吃的都给林老爷子和两个孙子吃了，自己个也舍不得吃上一口。
赵氏舍不得，可王氏却是个馋嘴的。
天天看着那肉菜啥的他们一口都吃不着，说了几回酸话被林老爷子骂了之后她干脆就惦记上了柳苗家这工地。这不，今天一看这眼瞅着饭点儿了，就拽了林元峰过来蹭饭。
林元峰就是个懒的，还怕媳妇。王氏自然说啥是啥。再说，又好吃的谁愿意在家里吃糠咽菜的。
送走了王氏两口子，柳苗着实松了口气。
韩寡妇呸了一声。“不要脸的，干活时候咋看不着人呢，吃饭了她倒是过来了。”柳苗这会儿不好说话，韩寡妇却不怕谁说闲话。“说的好听，谁让她搭把手了。就她那埋汰样，做饭也得有人敢吃才行。”
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别看韩寡妇跟王家老二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她对王氏向来就没好感。
也许这就是同性相斥的道理。
柳苗这么想着就笑了，“行了嫂子，人都赶走了你也别跟着置气了。”跟王氏那种人生气。真是犯不上。
“我不是跟她置气。”韩寡妇脸上讪讪的，就想到人家毕竟是一家人，自己这样的确不大好。“就是瞅着他们出事啥的我来气。”
“我都知道。”柳苗压低了声音劝道：“她是啥人我比嫂子清楚。咱别跟一样，掉了咱们身价。”柳苗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韩寡妇对她好。
柳苗说这话的时候也没背着里正媳妇和秦婆子，秦婆子始终维持自己下人的本分，凡事不多嘴不多舌的。倒是里正家的。无奈的摇摇头。
“这人哪，唉。就是怕比较。”也不知道她嘟囔这一句啥意思。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这就上菜吧。”柳苗笑着岔过了话题，大家伙就忙活着开饭。
等菜饭都摆上去，柳苗就照着往天的盛了一碗肉菜放在篮子里，嘱咐秦婆子送过去。“嫂子到那还是啥也不用说，爱谁说啥说啥，咱们就当没听见。把菜碗拿回来就走。”柳苗怕王氏胡搅蛮缠秦婆子吃亏，就嘱咐了一句。
她不是圣母，可没好心到要供林家上房那么老些人吃吃喝喝。这都分家另过了，她这样做已经够意思了，就是旁人谁也说不出个啥来。
里正家的正好路过，看到了就叹了口气。
“也不用天天往上房送饭吧。这都分家单过了，你们两口子想着他们老两口，偶尔送一次也就行了。”庄户人家谁家过日子不紧吧，哪有这天天大肉片的往过送。这分家单过的儿子，过年过节的去看看老人就挺好了，有那吃不上喝不上的，就是空手去谁也挑不出个啥来。
柳苗也知道这道理，可那上房住着的毕竟是林元浩的亲爹亲娘，她就是不想着别人，还得寻思寻思林元浩的感受。毕竟生养了他一场，老宅做的过分了些，可柳苗做这些不是为了他们，是为了林元浩。
林元浩也不是那没心没肺的，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不然咋能对柳苗这么知冷知热的。这里面固然有林元浩年纪大了才娶媳妇的原因，剩下的就是他知道柳苗在为他受委屈的缘故。
这些道理柳苗无法讲给别人听，所以听了里正家的话即使知道是好心的却也只能笑笑。“我心里有数，那边是老人，我们也不挑他们啥。”
里正家的就又叹了口气，别看这小媳妇心眼不少，可是个真正的好人。
这些日子她在这工地也看清楚了，那林家就没来过人，为此她回家还跟老头子叨咕过，说林家上房那些人不会做人。别看王氏跟他们是亲戚，可这村里姓王的多了，那也有个远近。
再说王氏的爹是个秀才，却不在村里给孩子们启蒙，非得跑到县城去坐馆。对此，作为里正的王彪心里其实一直窝着一股火的。
村里好不容易出了个秀才，啥啥的光没借着，倒是便宜了外人。就是他秀才老爷真在村里开私塾授课，那村里也不能委屈了他不是，咋地那一年银子也不能少给了。
为此事，王彪没少生气。当然，面上却还要维持一片和善，毕竟都是王家的人。他们王家出了个秀才老爷，他就是出门办事儿提到这个也是脸上有光的。
这其中的弯弯道道柳苗一个外来的媳妇并不清楚，她只觉得里正家这人心眼挺好使的，不像是那些上了年纪的村妇一样迂腐。
柳苗这边工地大家忙忙活活的开始吃饭，见到饭菜自然又是一顿夸奖主人家，林元浩作为男主人自然跟着大家坐在桌上吃饭，大家伙谈话的热情就更高了。
庄户人家也不讲究个食不言寝不语啥的，他喊一嗓子，我嚷嚷两声的，吃个饭倒比干活的时候还热闹似的。
柳苗工地这边热热闹闹的，却说王氏两口子，还没等进院就听到赵氏骂骂咧咧的。
“一天一天的，骚拉骚拉的又骚拉到哪去了，这一个屯子都待不下你了咋地，一个两个的天天骚拉骚拉的走，没有个媳妇的样，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有规矩，没有家教……眼里没有个老人，这又不知道骚拉哪去了……”
王氏刚进院子就看到赵氏正往外面倒水，她不巧，正好被赵氏泼水泼了一脚面子。
“唉呀妈呀，娘你这是干啥玩意呢，俺这可是新做的衣裳啊，瞅瞅都给弄上泥点子了。”王氏大大咧咧的也不怕赵氏，弯腰提着裙子就是一阵心疼。“哎呀，这可是俺花了一两银子做的衣裳啊。”一年到头也就做了这么一身好衣裳。
王氏还在那心疼衣裳，赵氏一听就火了。
“一两银子做的衣裳？你当你是啥大户人家的小姐咋地？你从哪整的银钱？俺说这些日子家里的东西咋老丢呢，感情都是你给倒腾出去换了衣裳了，你个败家娘们，你这一天天的是想干啥玩意？”赵氏指着王氏的鼻子骂，要是别的事儿还好说，王氏一提银子顿时触怒了赵氏。“前几天你说给大朗、二郎做衣裳，那银钱你给拿走了，那衣裳呢？俺咋没看着呢？”
“俺……俺那不是……”王氏嗫嚅着，她也是瞅着这衣裳料子好，一个没忍住才买的，都已经故意晚穿了半个月，哪曾想这老太太还记得这个事儿呢。“娘啊，俺这是自己个的嫁妆银子买的。”王氏眼珠一转就道。
按理媳妇的嫁妆是有权自己支配的，赵氏虽然节省却不是特别霸道，媳妇的嫁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动。
“你当俺不知道咋地，你那还有啥嫁妆银子。”赵氏一听这个火气更大了，“你三天两头的往娘家倒腾东西，你当俺不知道咋地，还说啥嫁妆银子，你有个毛的嫁妆银子……”
赵氏气呼呼的一通骂，也不知道她咋就这么大的火气。
林元花怯生生的站在门边，等着赵氏的水瓢。“娘，锅都热了，还做饭不了？”
林元花一提做饭这茬，赵氏腾的一下火又起来了。
“老大媳妇你这是骚拉到哪去了，你饭也不做给谁留着呢，俺这一把年纪的，你还得让俺伺候你咋地？”
王氏这才知道赵氏这火气从哪来的，当时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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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啊，咱们今天不用做饭了，老二媳妇说了，她一会儿给咱们送饭菜来。”有好吃好喝的，谁还天天吃那连油星都看不着的水煮白菜。
一想到中午就能吃到肉菜，王氏就忍不住一阵流口水。
“她哪天不送菜来。”赵氏明显的气不顺，“她送菜来你就不做饭咋地？那菜是给你吃的咋地，你没看着连俺都没吃一口咋地……馋老婆，一天天的竟知道惦记那点儿肉菜，你也不嫌寒碜……”赵氏又是一通臭骂，就指着灶台，“还不快点儿去做饭，在那等着天上掉馅饼咋地。”
王氏撅着嘴，不情不愿的道：“都说了老二媳妇一会儿给送饭来，还做啥玩意做啊。”
“你在那嘟囔啥呢。”赵氏哼了一声，瞅了一眼小闺女，“你在这站着干啥，爱上哪去上哪去，等你大嫂好饭就吃。”一点儿没让小闺女搭把手的意思。
林元花怯怯的应了一声，在王氏虎视眈眈的注视下低着头走出了院子。
“咕咕……咕咕……”
一阵臭咕咕的叫声，王氏嘟囔了一句，“又要抱窝了，这是藏到咱家后边马圈了咋地？”臭姑姑是辽东府这边一种鸟，嘴巴比较长，它不像是其他的鸟类喜欢在高处做窝，一般都在地上的石头缝里或者破旧的房子里。又因为身上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叫声总是“咕咕”的被叫做臭咕咕。
王氏随口嘟囔一句，林元花脸色一变，急吼吼的往屋里瞅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她，提着裙子快步往后院跑。
林家后院有一道小门，平日里总是锁着。
林元花跑的脸蛋通红，到了后门左右看了一眼，眼瞅着没人过来。就咳嗽了两声。
“小花，你来了。”后门处突然出现一个男人，如果柳苗在这一定会吓一跳。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氏的族叔——当初介绍给柳苗那个老男人——王远威。
“恩。”林元花低头，怯怯的用手指搅动衣角。
王远威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小丫头光溜溜的脸蛋，林元花哆嗦了一下，不过没往开躲。王远威嘿嘿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她。
“这是俺在镇上给你买的，快吃，老好吃了。”林元花抬头。痴情的望了他一眼，手伸出去又缩回来，不敢接。
“给你的就拿着。跟俺客气个啥。”王远威把纸包硬塞到她手里。“别让别人看着，快点儿吃，晚上俺在柴火垛那等你。”
王远威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林元花咬着嘴唇一副想哭不敢哭的样儿。
“花儿，花儿上哪去了。”
赵氏在院子里喊。林元花手忙脚乱的把点心塞到怀里往回跑。“娘，俺在后院呢。”
“上后院干啥玩意去，那骡子一股味儿，再踢了你咋整？”赵氏在院子里嘟囔。
林元花不敢吭声，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啥。
赵氏就看到林元花衣襟里鼓鼓囊囊的，“花儿你那衣裳里是啥？”伸手就摸过去。
林元花刚一躲。赵氏一瞪眼睛，林元花就吓得不敢再动。
赵氏把那纸包掏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白嫩嫩的糕点。“这是哪来的？”赵氏皱眉，这糕点可不便宜，一般庄户人家谁没事儿买这个。
“唉呀妈呀，这是糕点吧，俺可老些时候没吃着过了。花儿你这是从哪整的，快给俺尝尝。”王氏大大咧咧的。伸手就过来抓。
赵氏伸手一巴掌拍掉她的大爪子，“饭做好了吗，也不瞅瞅你那黑爪子，上来抓啥玩意？”赵氏瞪了她一眼，伸手抓了一块儿递给林元花，“花儿给你吃一块，这糕点在哪整来的？”
“是……是……是别人给的。”林元花低着头，声儿都颤了。
赵氏抓了一块塞到嘴里，也没在意林元花说啥，抓着糕点就回屋了。
“老头子，给你吃块糕点。”赵氏也算是个贤良淑德的媳妇，有好东西啥时候都不忘林老爷子。
林老爷子在炕上正闭着眼睛打盹，闻言就坐起来，接了一块放到嘴里细细的嚼着。“这是打哪来的？有日子没吃着了吧。”
“谁说不是呢。”赵氏跟着一起感慨。想当年他们家日子好的时候，像是这样的糕点时不时的也能吃到一回。现如今这日子跟原来可没法比了。“东西是花儿拿来的，说是别人给的。”赵氏也没在意，既然有人给拿着就是了，左右都不能是外人给的就是了。
林老爷子一抬头就看到小闺女在门口一闪而过，赶紧叫住她。“花儿啊。”
“爹，你有事儿啊？”林元花一双惊恐的眼睛盯着老两口。
“没啥，就是这糕点要是以后有多往家拿点儿。”
“啊……”林元花似乎松了口气。如果跟王大哥说说，他能天天买给自己吃吧？这样想着，低头的瞬间脸蛋就红了。
炕上的老两口吃着糕点，谁都没在意小闺女的变化。
林老爷子吃了一块，砸吧砸吧嘴，一看包里还有几块，就道：“都给俺孙子留着吧，他们也没吃着呢。”
“还用你说。”赵氏瞪了他一眼，把剩下的几块都包起来。赵氏更是从裤腰上解开钥匙，打开炕柜放了进去。“等吃完饭再给他们，省着不好好吃饭。”
林老爷子点点头，抻脖子往外瞅了一眼。“今儿老二媳妇还没送肉过来？”自打柳苗开始盖房子，几乎每天都往过送一碗肉菜，林老爷子这些日子眼瞅着都胖了一圈。
“别天天惦记着人家那点儿玩意。”赵氏哼了一声，“还不知道那肉啥的是咋来的呢，老二媳妇这去了一趟县城，就有银子盖房子了，谁知道咋回事？”显然还记得柳苗可能不检点的事儿。
“你一天瞎嘟囔啥玩意。”林老爷子一听就不高兴了，“人家是大夫，咱清河镇就这么一个大夫，那给那么老些人看病他们还不得掏银子啊？俺这个儿媳妇最有本事，比老二强多了。”还别说，这些日子天天吃柳苗送的肉，林老爷子还知道向着她说话了。估计柳苗要是知道这个肯定又是哭笑不得。被这个傻公公一顿夸那不是因为她能干，而是因为她柳苗知道给老爷子送肉吃。
“哼，没听说谁家大夫当了几天就能盖房子的。”赵氏嘟囔了一句，也不搭理林老爷子，拿过一边的小笸箩开始做针线。
赵氏当年是羊草沟数的上的小媳妇，那针线活更是好。
此时她手里绣的是一件肚兜，看那样式是给个孩子的。林老爷子看着了就皱眉，“大郎、二郎那是小子，你绣花干啥玩意？绣个爷们儿点的东西。”一般小子在没长大的时候也都戴红肚兜，林家和林业更是老两口的宝贝，平日里的肚兜啥的都是赵氏亲手给做的。
“你知道啥玩意。”赵氏看都没看林老爷子，“这是给英子家两丫头绣的，她那肚子里还有一个，眼瞅着这肚子一天天的大了，俺怕她累着眼睛，就给做点儿。”英子说的自然就是林元英，连着生了两个丫头招弟和喜弟，就从这名字就瞧得出来，她那是多惦记着生儿子。这一胎又找人算了，说是要生小子了，她那小心着呢，连带着针线活都不做了，就是怕累着肚子里那个。
赵氏别看重男轻女严重，那也是对待孙子这一辈的，对待她的两个闺女，都宝贝着呢。平日里虽然林元花经常被忽略，可是家里外头的活却从不让老闺女干，就是平时教着绣个针线啥的才让闺女动手做，那也是怕闺女嫁到人家吃了亏。
可以说，赵氏坐着一切都是为了闺女的以后打算。
“两个丫头片子，赔钱货，给她们做啥做。”林老爷子显然是真心不得意姑娘的，就道：“有那功夫不如做两件给大郎、二郎他们，你瞅瞅那两小子，一天天造活的，他们那娘也忒懒。”林老爷子显然也是看不上王氏的。
“大郎、二郎那俺还少做了？”赵氏就哼了一声，“英子那肚子里不是怀着孩子吗，再说那招弟、喜弟就不是你外孙女？你个老家伙，没长心的……”
林老爷子砸吧砸吧嘴，大多数时候他都正常，而这个正常的时候他是很少跟赵氏顶嘴的。就是赵氏骂他，他也当没听见似的。
“老爷子、老太太，俺家夫人让我给送菜来了。”秦婆子紧守规矩，尽管林家老宅这些人没那么多规矩，可她进门前还是在门口喊了一声。
“哎呀呀，是秦婆子来了啊，这是老二媳妇给送饭菜了啊。”王氏放下烧火棍就迎了上来，“快给俺瞅瞅，这是给俺们送啥好吃的了。”多老些天就惦记这肉，这总算是给送来了。
秦婆子看都没看王氏一眼，身子一扭就躲开王氏的手。“老爷子、老太太我进来了。”这饭菜是夫人孝敬给两个老人的，可不是给王氏的。秦婆子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是老二媳妇让你给送菜来了吧。”林老爷子腾的从炕上起来，“快过来坐，过来坐，天天这麻烦你，可累坏了。”对待秦婆子那是格外的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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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啥，俺都是奉了夫人的命令。”秦婆子就把篮子放到炕上，“今天是大肉片炖的土豆，夫人说您这天天吃肥肉，担心您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今儿还特意挑的瘦肉给您……”
这是柳苗特意吩咐秦婆子的，肥肉那东西吃多了容易三高，虽然这个时代的猪肉里面没有加乱七八糟的添加剂，可林老爷子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担心他身体出现毛病，柳苗就特意吩咐今天多夹了瘦肉过来。
“这瘦肉哪有大肥肉片香。”林老爷子砸吧砸吧嘴，“肚子里有油水了，今儿就这么地吧，你跟老二媳妇说，多挑肥肉来吃。”相比于瘦肉，林老爷子还是觉得大肥肉片嚼起来香。
赵氏也嘟囔道：“告诉老二媳妇，别不会过日子，这天天的大肉片啥家吃得起？告诉她那工地上干活吃的差不多就行了。”赵氏这也算是好话，担心柳苗年轻不会过日子。不过那口气听起来赌气囊噻的，听在别人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秦婆子没搭茬，就道：“工地上还有事儿，要是没啥事儿我就回去了。”催着老两口把菜碗给她倒出来。
秦婆子可不是赵氏的媳妇，她也不敢拿捏人家。听她这么说了，赵氏就喊王氏，“老大媳妇给拿个大碗来。”
王氏早就准备好了，一听赵氏叫她赶紧过来，“娘，俺这都准备好了。今儿老二媳妇给送啥好吃的了？”一看菜篮子里就一碗菜，王氏当时就不乐意了。“老二媳妇这咋这么抠门呢，送这么点儿够谁吃的，小心眼抠抠搜搜的，她那炖了一大锅的菜就不行多给送点儿咋地？”
秦婆子实在听不下去了，就哼了一声。“夫人这是给老爷子、老太太送来的。你算哪根葱？”这些日子她住在林家，也算看出来了，这上房的人都是心里没数的，你越对他们好他们就越不知足。偏生夫人是个性子好的不跟他们计较。秦婆子可也不是啥善茬，不然也不能被童老夫人特意挑来伺候柳苗。
当下就怒道：“听说过分家的儿子、媳妇孝敬爹娘的，还没听说过要孝敬大嫂的，你是缺胳膊还是少腿了，懒洋洋的一堆肥肉，干啥玩意那炖了肉就得给你吃？你是天皇老子咋地？老爷子、老太太在这俺都不稀罕说你啥，一天天的有那功夫好好伺候伺候二老。一天东家长西家短的……”
秦婆子可不管那个，她又不是老宅什么人，骂了也就骂了。过后老爷、夫人就是罚她，大不了她就受着好了。再说老爷、夫人也不是那不明理的人，她很清楚，老宅这些人，只要她不动老两口。柳苗那边肯定不会说啥。毕竟她是童老夫人送过来的人，不看别人那就是看童老夫人柳苗两口子也不能说啥。
秦婆子这不是仗着童家在林家作威作福，出来之前童老夫人就交代过了，不管咋地都不能让夫人受了委屈，剩下的事儿有她老人家给撑腰。得了这吩咐秦婆子今天才敢这么放肆的数落王氏。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数落俺？”王氏当时就怒了。一个奴才，居然也敢跟她横？“你不就是老二家一个下人吗，你算老几。就是老二来了还得叫俺一声大嫂，你是个什么东西，也不撒泼尿照照你自己个，你也配说俺，你一个奴才……”王氏左一个“奴才”。又一个“奴才”指着秦婆子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
“我是奴才？”秦婆子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我是奴才又不是你的奴才。你最好弄清楚了，我可警告你，别再指着我的鼻子骂，到时候别怪我不给老爷子、老太太面子，就是打了你也没人说啥。”秦婆子一双小眼睛刀子一样瞪过去，说话阴测测的，吓得王氏下意识往后一退，结果后面就是门槛，绊的她一下子就摔到外屋地去。
秦婆子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根本就没有要扶她一把的意思。
林老爷子低着头瞅着碗里的肉，根本就没搭理这茬。
赵氏傻眼了，秦婆子一向对他们老两口和颜悦色的，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凶，当时这心里就不是滋味。不管咋地王氏都是她儿媳妇，被人这么骂……赵氏脸色本来就不大好看，这会儿更是拉了长脸，跟谁欠了她多少银子似的。
反正骂都骂了，秦婆子一点儿都不在意老宅众人的反应，她就合计着一会儿回去该咋跟柳苗说这事儿。
“老爷子、老夫人，这要是没啥事儿我就先回去了。”秦婆子收拾了空碗，“工地上还有一群人等着呢，不能让老爷、夫人在那忙活不是。”
“啊，走吧走吧，记得下次送大肥肉片来。”林老爷子摆摆手，临了还不忘嘱咐一句。
秦婆子笑着答应了，路过王氏的时候看都没看她一眼。
“娘你瞅瞅，她这一个奴才还能耐上了。”王氏指着秦婆子的背影一顿嚷嚷，“这都是老二媳妇给惯得啊，她那眼里还有个谁，今天敢这么跟俺说话，保不齐明天还得揍你们老两口呢。”
“你瞎嚷嚷啥玩意，怕谁不知道咋地。”赵氏虎着脸，一双浑浊的眸子明暗不定，也不知道在想啥。
“还不是她欺负人。”王氏小声的嘟囔，“谁知道是不是老二媳妇故意指使她的。”肯定是了，不然她一个下人谁给她的胆子？看不出来吗，老二媳妇这么阴险。
赵氏摆摆手，“还不快去做饭，天天扯啥老婆舌。”把王氏轰走，赵氏下地关了里屋的门，瞅着看上的肉碗叹了口气。“老二媳妇这是记恨咱们了。”自打老二去找老三，老二媳妇那孩子没了就开始记恨上了。不然她去医馆也没听他们的，盖房子也没听他们的，这都要搬走了，是不想看着他们那。
“记恨个啥，有啥好记恨咱们的。”林老爷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要是老二媳妇记恨咱们还能天天给送肉吃？”林老爷子倒是觉得老二媳妇挺好的，至少比老大媳妇强。
“吃吃吃，你一天竟知道个吃。”赵氏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她那要是真孝顺，干啥不像老大媳妇说的，多送点儿来，她那工地天天那么老些人吃饭，还差咱家这几口人的？”赵氏越想就越不是滋味。“这是真记恨咱们呢，你瞅着吧，这以后还不知道咋回事儿呢。”
“就你一天心思重。”林老爷子砸吧砸吧嘴，“老二媳妇不是那样的人，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你没看着这天天送肉啥的，老二媳妇啥时候忘了咱们老两口了。”多数时候林老爷子还是明白事理的，就劝道：“人家那工地那么老些人，干啥就得天天给你送肉吃，咱们这一大家子人，都分家了，老二媳妇顾着咱们都挺好了，我管他是谁，我自己个吃到肉就成。”最后一句话又开始下道不讲理了。
赵氏本来听着还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听到最后一句才闹明白，感情死老头子还是惦记着这肉，当时就好没气了。“吃吃吃，你一天就是个吃货，早晚有一天人家把你儿子拐带走了你都不知道个啥。”老二这被老二媳妇给拐带的，越来越不像话了，她这当娘的想找老二说句话都费劲呢。
“瞅瞅你那小心眼吧。”林老爷子撇嘴哼了一声，“她是老二的媳妇，她不拐带了老二还让你拐带了咋地？她能给老二生儿子，能给俺生孙子，俺高兴呢，老二回来了，说不上啥时候她就能给俺生个孙子。”一提到孙子，林老爷子又笑呵呵的，“你没看着，大郎、二郎这些日子都胖了，这还多亏老二媳妇天天往这嘎达送肉，还是老二媳妇好啊。”林老爷子最后感叹道。
赵氏气哼哼的，怪老头子眼窝子浅。
“你那就看着老二媳妇给你送肉了，你是不知道她那孩子没了还是咋地？她孩子没了还给分家了，咱们家三十亩地才给她分了四亩地，你当她那心里能不记恨咱们咋地？”赵氏比林老爷子心思多，想想这事儿就闹心，当时谁也没曾想老二还活着，就是那四亩地当时给的还心疼呢，谁曾想老二活着回来了。要说赵氏这心里是不得意老二不假，可她也不想让儿子记恨自己。
“能赖谁？”林老爷子依旧没心没肺的道：“还不是你一个老娘们瞎嚷嚷，不让给，不然那地咋地不得多给老二媳妇几亩，不说别的那水田咋不给人家分一亩地。”林老爷子在家里财产这事儿上一直也不管事儿，他是个浑人，也没啥话语权，当时分地的时候他就顾着心疼那没出世的孙子了，根本就没顾上。当然，就是顾上了赵氏在分地这样的大事儿上也不能看着他“糊涂”就是了。
“水田那是给大郎、二郎留着的，谁他也别想给动弹喽。”赵氏哼了一声，觉得这事儿跟林老爷子是说不明白了。“你也别嚷嚷了，俺就是心里闹腾这才跟你嘟囔嘟囔，她爱记恨就记恨，老二是俺生的，俺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他还敢记恨俺咋地。”赵氏唠唠叨叨说着劝慰自己的话，林老爷子哼了一声，林家上房又恢复了往日的诡异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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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苗下午去了趟清河镇，医馆这已经半天半天的坐馆了，她再连这半天都不过去，也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家里有林元浩，柳苗也不用担心。
等到了医馆才发现医馆最近的病人居然不老少。许是夏天到了，这一换季大家生病的就多。
柳苗看着忙忙活活的小安和小五子两个，赶紧接替了小安的活计，开始给大家伙看病。
左右不过是一些头疼脑热、跑肚拉稀的症状，再严重的就是像胃肠感冒这一类的病症。
柳苗都给瞧了，顺便让小安在旁边学着，小五子就在柜台里头忙着给大家抓药。
这一下午忙活下来居然比平时一整天还累似的。
等病人都走了，柳苗才松了口气。
“最近每天都有这么老些人吗？”柳苗这两天也就上午过来一趟，还真没遇到过这么些人。
“都是附近村子的，最近人多点儿，他们道远，一般也都吃过了晌午饭才到这，所以师傅一直没遇到。”小安也不知道是不是累的，最近似乎瘦了一大圈，原来有点儿婴儿肥的脸蛋现在看着也比那么明显了，倒是显得更精神了。
柳苗有些尴尬，“是我不好，最近也是太忙了，把医馆的事儿给耽误了。”柳苗就寻思着，这要去县城的事儿咋开口。她这一走万一有个急病啥的就不好办了。
“师傅快别这么说，都是小安没用，没学到师傅的一成，这才害得师傅两头辛苦。”小安低着头，一副做错事儿的模样。
柳苗好笑，“说啥呢？你才多大，哪有那么快学会的。你这已经很好了，师傅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懂什么呢。”说起来柳苗也算是家学渊源了，小时候有个爷爷是位当地很有名的中医，她跟着学了几年的药理药性，不然后来也不会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中医这个熬资历的专业。要知道，一般的中医都是越老越吃香，特别国人对女人还有一种天生的轻视，当时柳苗选择这个专业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真的？”小安抬头，眼睛亮晶晶的。
柳苗被那双期待的眸子晃的一愣，随即点头。“当然了，师傅还能骗你不成。”这小子，怎么愈发像是个孩子。
“师傅。您渴了吧，我去给您倒茶。”小安喜滋滋的，突然跑去了后院。
“这孩子。”柳苗感慨一句，就跟小五子道：“你也别忙活了，先歇歇。”
“我不累柳大夫。”小五子也喜滋滋的。“您不知道，您不在的时候少爷脾气可不好了，动不动就骂我，我这可不敢偷懒。”
小安居然还骂人？
柳苗蹙眉，正好小安端着茶盏进来。“师傅，这是菊花茶。一直放在炉子上温着，这会儿喝正好。”小安殷勤的过来伺候柳苗喝茶，一脸的期待。
“小安你最近心情不好？”柳苗撩眼皮瞅了他一眼。“怎么动不动就骂小五子，他挺辛苦的，你可别欺负他。”
小安撅嘴，瞪了小五子一眼，吓得小五子赶紧蹲到柜台后头。
“师傅我没有。”小安咬着嘴角一副委屈的模样。
呃……怎么愈发孩子气了。
柳苗觉得有点儿头疼。左右小五子是小安的小厮，她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没有就好。”柳苗笑道：“师傅其实有件事跟你说。”
“师傅你说。”小安一脸期待。也不知道他在期待什么。
柳苗斟酌了一下，就把要去县城的事儿说了。“……本不该这个时候去的，可是家里出了点儿事儿，我和你师娘得去趟县城。”柳苗犹豫着，干爹的事儿是秘密，并没有跟小安说。
“师傅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可要小安帮忙？”小安有点儿着急，“师傅你别看我年纪不大，可我能帮得上师傅的。”一副生怕柳苗撇下他的模样。
“好意师傅领了，没多大的事儿，我去县城也是顺便看望一下童老夫人，你也知道，她认了我做闺女……还有一些生意上的事儿。”柳苗想到那些米老鼠玩具，末了笑道：“师傅回来给你带礼物，这些日子你就辛苦些。另外如果方便，你让老陈每天帮我买些菜啥的送过去，这是十两银子你帮我给他，就给他买菜了，剩下的就给他买壶酒喝喝。”买个菜哪里用的了这么些银子，这十两银子就是一个月的菜都吃不完。柳苗这样做其实也是感谢这些日子老陈起早贪黑的接送，虽说是柳家吩咐的，可她也记得老陈的好。
小安一听师傅要送他礼物，当时就笑了。连连推迟那银子，“师傅买菜的事儿就交给我好了，哪里用的了这么多银子，师傅你放心，我肯定都给你办好了，师傅你可记得早点儿回来。”带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柳苗还以为小安是惦记那礼物，当下就笑道：“你放心，师傅肯定把礼物带回来，不单单是你，还有小五子，他这些日子也辛苦了。另外柳老爷、柳夫人还没回府城吧？”柳苗想着，承了人家不少情，也该表示表示了，还好他们这玩具胜在一个新奇，倒也拿得出手。
小安点点头，“姨夫、姨娘说要住些日子。另外还给我请了先生，说是要看着我读书。”提到这个小安有些不高兴，“之前的先生就挺好的。”
柳苗这才知道小安晚上还要读书，就道：“这医馆交给你的确是辛苦了，这样，等师父从县城回来，你每天上午跟着我学习，下午就回家读书。”这个时代大户人家的子弟都要读书考功名，柳苗一直以为小安要学医走一条不一样的路，就没往这上面想。
“师父我也不考功名，读书的事儿不着急。”小安似乎有些顾忌，欲言又止，“姨娘也是怕我荒废了读书，我以后还是要专心学医的。”
柳苗一听就知道柳家有安排，她也就不急了。“既然这样那咱们也该好好学着，读书多了总是没有坏处的。”
“我知道。”小安笑着应了，似乎得到柳苗的话让他很高兴。
柳苗又把银子推回去，“照我说的做，陈叔这些日子也辛苦了，师傅不能白使唤人家。”
小安想想也就明白了师傅的意思，把银子收了。
柳苗又在医馆坐了一会儿，也没啥病人上门，柳苗干脆就去街上买东西。另一边小安让小五子回家送信，让老陈过来送柳苗。
买了需要的东西，柳苗又坐了老陈的车回羊草沟。
一下官道就是自家的工地，柳苗愈发觉得自己这房场的位置选得好。
林元浩远远的看到马车就迎上来，帮柳苗把东西卸了，就留老陈吃饭。“也没啥好吃的，就是一般伙食，正好大家伙都在，老听媳妇说起您，这些日子也没受您照顾。”
老陈受宠若惊，连说不敢。
“老爷、夫人这是折煞我了，就是赶车，我也没做啥。”
林元浩两口子热情，都说要留了老陈吃饭。
老陈有些为难，就道：“府上有规矩，我这得赶紧回去。”
两人这才记起，老陈是柳府的下人，他们这么留人吃饭倒是没错，可让老陈就不好做了。
因为下午那会儿嘱咐小安给了老陈十两银子帮忙买菜，柳苗就没再另给银子。“陈叔，我们不在这几天还得麻烦您天天买菜啥的，您就辛苦点儿。”
老陈连声答应，柳苗两口子送老陈离开。
柳苗回家换了一身衣裳，就又到工地帮忙干活。
一到灶台这发现大家伙情绪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就笑着问，“这是怎么了，谁惹几位嫂子生气了咋地？”
里正家的欲言又止，叹了口气，低头继续刷锅。
秦婆子低着头摘菜，也不知道在想啥。
韩寡妇气鼓鼓的，就她说话啥顾忌也没有。“还不是你们上房那嫂子，没脸没皮的，这又过来搅合了。说啥你答应的饭菜没给送去，还过来骂秦家嫂子一个奴才咋地咋地的……就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上门堵着来要吃要喝的，还说啥这都是他们老林家的东西。”韩寡妇皱着眉头，双手掐腰的骂。
“怎么回事？”柳苗就问秦婆子，“嫂子中午饭菜没送到？”不能啊，当时那空碗还是她刷的呢。
秦婆子就站起身来，“夫人，您罚我吧。”
“怎么了，这好模好样的罚你做什么？”柳苗看不懂了。
秦婆子也没有隐瞒，就把中午去老宅的事儿给说了，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实话实说。
“我瞅着老太太那脸色也不大好看，可我就是看不惯她那样，整的像是夫人欠着她似的。”秦婆子也有气，可她是下人，不能说什么。“我知道我是下人，是奴才，我也知道这样做让夫人为难了，您……您罚我吧。”
柳苗冷笑一声，还真当她这里开的是善堂了啊！
天天这不拉下的给送菜过去，还送去孽障来了。
“行了嫂子，别跟她生气，你没啥做错的，我也不用罚你。你虽然是下人，可也不是谁的奴才，以后谁要是欺负了您，您就像今天这样，也不用跟她客气。”王氏不是邪乎吗，就该让她知道知道，不是谁都能让她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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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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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柳苗并没有往上房送菜，经过了中午的事儿，柳苗觉得差不多就行了。你这边心软合计着让老人孩子多吃一口好的，人家不但不感激你，没准这心里还记恨你呢。
瞅瞅王氏那说的话，还嫌拿少了。你不是嫌弃吗，少的还没有了呢。
柳苗决定了，以后一天送一碗菜也就够了，而且那肉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没必要都给他们挑肉拿。给干活的乡亲们吃了人家还惦记你个好多给你卖点儿力气干活呢，给上房那些人吃了……还真不如喂狗了。
晚饭柳苗没让秦婆子再过去送饭，林元浩忙活工地上的活自然也没在意。就是知道了他也不能说啥，像是他们家这样，其实已经分家了，也没必要天天送东西过去。过年过节的买点东西那已经是非常孝顺的了，谁也挑不出个啥来。
吃过了晚饭，柳苗特意在工地上多耽误了一会儿，等他们回到林家的时候上房已经熄了灯。
柳苗两口子商量好了明天一早就进城去，小安那边也说了，老陈会一路送他们过去，而且这几天老陈就跟着他们。
因为第二天要早起，两口子也没折腾，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去了工地。
吃过了早饭两人就坐了老陈的马车直接去县城。
羊草沟离县城不近，一个多时辰后马车才到八虎县。柳苗指路，马车先去了童老夫人在县城的宅子。
童老夫人一早就说过要在县城住些日子，这会儿还没回去，一听说柳苗带了女婿过来，就在大厅见了他们。
林元浩大多数时候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这样的在老人眼里就属于稳重的，再加上他样貌好。童老夫人偷眼打量。看出人家夫妻感情好，就知道林元浩待柳苗也是用了心的，这样她心里也十分欢喜。
几人就在大厅里唠嗑，眼瞅着时候不早了，童老夫人就吩咐厨房准备酒菜，另外让管家去请了童升回来。
柳苗也没拦着，他们此次来本就是有事儿找童升，再说中午就耽误一会儿也没啥紧要的。
中午一顿饭大家吃的宾主尽欢，吃过了午饭，童老夫人就想让柳苗陪着她说会儿话。她也想问问这段时间柳苗过得咋样。
柳苗委婉的道：“娘，我们这次来其实是有事儿求大哥。”柳苗这话一说，童家母子就是一怔。柳苗有事儿？是有啥大事儿吧。虽然认识的时间短。可柳苗不是那么没轻重的人，这童家母子都看得出来。
“那咱们去书房谈吧。”童升也没多想，起身就往书房去。
柳苗寻思了一下，就道：“就是跟大哥打听个人，其实也没啥事儿。”柳苗也不想让童家母子觉得她是个趋炎附势的人。再说她的确就是打听打听人。
于是童升又坐下来，童老夫人干脆就把饭厅里伺候的下人都赶了出去。
柳苗和林元浩对视一眼，觉得这话还是她说比较方便。
“不知道大哥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柳苗斟酌着开口。
童升点了点头，当时他被那大管家要挟，还是柳苗给解得围。
“实不相瞒，想当初我到县城来找相公。家里有位老人，给了我一块腰牌，让我到县城东郊巷子里。找最边上的一家，那一家门口有两个石狮子。”柳苗刚说完，童升母子齐齐变色。
“妹子，你咋知道那户人家？”童升一脸紧张，那人的身份可是个秘密。
柳苗和林元浩同时松了口气。童升果然是知道。
“大哥，实不相瞒。我一早就知道那家人，不知道大哥对那户人家了解多少，我们夫妻二人一位长辈突然失踪了，我们想，也只有那位能知道一些消息，所以我们想过去问问。”
柳苗这话一出口，童升就站了起来。
“你们的长辈？”童升是知道的，那位家里一直在找什么人，可这么多年也没个消息，他不止一次派人出去帮忙找人，可还没有消息。难道……童升有了个大胆的猜想，“妹子，能不能把你那腰牌给我看看。”
柳苗瞅了林元浩一眼，示意他把东西拿出来。
林元浩伸手入怀，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包，打开来，里面赫然就是那妹黑黝黝的腰牌。
童升只是看到东西脸色就变了，示意林元浩收起来，摸都没敢摸一下。
“你们这东西以后不要轻易示人，至于那户人家，恕我不能多说。不过你们既然有这东西，他总不会为难你就是，如果你们要去，只要带着那东西，随时都可以过去的。”童升认识那腰牌，当今皇上在还是亲王的时候，私邸的心腹每个人都有那样一块腰牌。他也是在帮城东那位找了几年人后才得以见到一次，还是因为那位想让他帮忙找到那有腰牌的人。
柳苗眉头微蹙，“大哥，城东住的到底是什么人？”童升好歹是朝廷命官，怎么怕成这样。
“你别问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只知道他手里有密旨，随时可以调动咱们辽东府的所有兵马。”童升觉得这样说或许会吓到两口子，顿了顿，换了一个稍显轻松的语气。“不过那位也不是那不好说话的，他一直在找着腰牌的主人，你们拿着这个过去，应该能问出些什么。”
两口子没有多想，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他们都得去。不为别的，就为了干爹对他们的那份心思。
柳苗心细，就问，“我们要不要准备点儿什么？”上门这总不能空手过去吧。
“什么也不用准备，他什么都不缺。“童升随口道，突然又觉得这么说不合适，就道：“他前些时日喜得麟儿，我那份礼就是给他送的。如果你真想送些什么，不如弄些新鲜的东西。”
童升这么一说，柳苗就想起当日他要走了两个玩具的事儿。当下就点头，“正好，我前些日子让小豆子他们做了那批新的米老鼠，估计已经有许多了，就拿两个送他。”
“这样正好，要说他金银什么肯定都不缺，送这个既不贵重又不显得寒酸，正好。”童升肯定的点点头。“你们啥时候过去。”
柳苗看了一眼林元浩。
“越快越好。”谁也不知道师傅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早点儿过去也好早点儿打听到什么。
“我安排府里的马车送你们过去。”童升开口道。
童老夫人就让人把小豆子叫来，顺便带上那些玩具。
柳苗挑了两个鲜艳的，童升又让人找了两个礼盒装了。这礼盒是上次绸缎庄卖米老鼠之前定做的，正好放这种型号的米老鼠。
待一切安排妥当，柳苗和林元浩就坐了童家的马车去了东郊。
似乎是习惯了隐居幕后出谋划策，即使是当年的主子得了天下，东方今这第一幕僚的府门前依然车马稀。当然，这也跟很少有人知道他是大乾朝内相有很大关系。
谁能想到，整天住在八湖新城这小地方的中年男子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乾朝内相呢。
似乎是因为当年总是见不得光的原因，东方今很喜欢白色，今天也不例外，依旧一身白色外衣，远远看着有一种飘飘若仙的感觉，就是稍显胖的身躯怕是飘不起来。
“老爷，小少爷刚才醒了，奶娘喂了一次奶，玩了一会儿就又睡了。”胖嘟嘟的管家在回话，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恩，我知道了。”东方今已经四十多岁了，这是他第一个儿子，自然欢喜。“让下面的人都仔细些，照顾好小少爷。”
管家赶紧答应。自家老爷可就这么一个孩子，自然宝贝的紧。
“京城那边还没消息吗？”东方今沉吟了一下突然开口。
管家的表情一下变得有些凝重，“还是没有。”
“唉。”东方今叹了口气，“他啊，还是当年的脾气，要是早点儿出来跟主子认个错，主子也不会生这么大的气，真是，何苦来的呢。”感叹归感叹，却没有多少担忧。
管家是一直跟在东方今身边的，自然知道老爷在感叹什么，不由得有些担心。“老爷，木大人的事儿，陛下那不会……”管家比划了一下脖子，脸色变得很难看。
东方今一怔，轻轻摇了摇头，“天威难测啊，谁也不知道。”只希望陛下顾念旧情吧，也希望那家伙脾气不要太臭真的惹怒了陛下才好。其实细细想来，陛下也一直惦记他，不然当初自己选择这地方落户，陛下就不会那么痛快答应了。
可是这几年，陛下的心思可是越来越难猜了……
管家一阵唏嘘，“唉，木大人当年那么俊俏的一个人，谁曾想，胳膊没了一条，也不知道那身功夫还在不在了。”当年的木岚可是京城第一勇士，打马射箭，拳脚功夫样样都是最出众的。当年王府多少人羡慕多少人嫉妒，可谁见了都得称呼一声“木大人”，原因无他，他是王爷当年最信任的属下，也是王爷的贴身护卫。跟王爷那更是一同长大的情分。
远处一个小厮匆忙跑过来，管家招手叫那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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