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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枭全文阅读

作者:萧玄武     宋枭txt下载     宋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1章 绝对机密

    梧桐原之战,影响到的显然不止是参与战争的数十万宋金兵马,或者单单一个东京城。离此不远的洛阳战场,乃至整个九州天下,都为之深深的震荡了一回。

    此一战方才结束不久,战况很快就传到了洛阳。原来刘子羽亲率人马在济源等地与完颜宗翰斗法交战,正是不可开胶。

    消息一到,瞬间冷场——金兵撤了!

    完颜宗翰等人,是宁死也不肯相信,他们的东路军、三十多万人马会在一夜之间溃败至斯的。他们做的最坏的打算,也就是“长期鏖战”,不夺东京誓不罢休。

    完颜宗望,败得实在诡异,诡异到没有天理。

    三十多万女真jīng兵啊,这是金国有史以来发动的最大规模的战争。以往皆是“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谁能想到兵力多达的三十五的、由金国第一战神完颜宗望率领的女真大军,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输得连渣都不剩?

    这则消息,已经不仅仅是沉重打击了完颜宗翰麾下三十万大军之士气那么简单了。谋主时立爱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仗不能再打下去了,必须马上改变策略,以外交的形式最大程度的挽回当前的败局!

    就算完颜宗翰与一干儿金国勃极烈有一万个不甘心,他们也无法越过黄河飞到东京,去为完颜宗望报仇、找楚天涯算帐。

    甭说是楚天涯了,就是眼前的这个刘子羽,就不是善茬。由他亲自布防、白诩从后指挥的漫长黄河防线,在经受了女真大军一波又一波的疯狂冲击之后,居然滴水不漏。

    近rì来,不善水战的女真人,硬着头皮、使尽诡计想要杀过黄河,结果就是扔下了无数的尸体,落在了水涨的黄河之中喂了鱼鳖。原本金国的计划是在冬天马踏中原,那样的话多半的河流都会结冰,有利于他们骑兵的驰骋。但当时他们在小苍山被狙击了,延误了大量时rì。

    现在已是黄河汛期,北国的骑兵显然对于南国的水文没有过多的防范之心,否则,完颜宗望一开始就不会把兵马屯扎在那样的“死地”了。完颜宗望本想耗到下一个冬天再和刘子羽决一死战,可是现在宗望已败,他无法再耗下去了。

    “狼主,当务之急,我们要马上停止这场战争。”时立爱苦口婆心的来劝盛怒之中的完颜宗翰,“大金国八成以上的jīng锐之师被二位元帅带出来远征,国内空虚。大金国堀起不到十数载,刚刚收伏的北狄各部与河北辽国故地,人心都不稳定。大金国内部朝堂之上,陛下新登大宝根基也不甚稳。此一败后大金国元气大伤,如果北狄旧部与辽国的遗老趁此机会谋叛反噬,或是朝中有人心怀不轨要借此谋逆……那可就真是满盘皆输了!!”

    一句话点醒了完颜宗望。他毕竟不是纯粹的武夫,上马治军下马理政,对于朝中之事、国家之事,他是了如指望的。

    从来就没有纯粹的战争,它理当就是为政治服务的——完颜宗望虽然说不出这样的原话,但他懂得这样的道理。

    “谋主深谋远虑,所言甚是……”完颜宗望双眉紧拧的踱步,“万万没有想到,楚天涯这个瓮中之鳖、漏网之鱼,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击败二太子,并令其全军覆没。人算不如天算,眼前之局面,太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了!”

    “狼主乃大金之柱石,理当当机立断、力挽狂澜。”时立爱劝道,“眼下局势相当之危机。万一楚天涯趁此机会北上河北收复失地,然后杀向燕云断我后路并直指大金dì dū,那可就真是满盘皆输了。眼下我军骑虎难下,被刘子羽那厮拖在黄河。我若退,他必追击;我若僵持,他有恃无恐,我军后援粮道还有可能被切断,不战自乱。此乃大败之相——狼主,请速速派人与东京议和,不可再等!”

    “咝——”完颜宗翰吸了一口凉气,惊诧的看着时立爱,“楚天涯,会北伐?”

    “他都敢以疲惫之师,在隆冬之际不远千里偷袭数万大军镇守的真定,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又何况北伐?”时立爱正sè道,“此时我军方败,危机四伏;南国方胜,利令智昏内部即将陷入权力之争夺,同样也会乱上一乱。狼主若不趁此时去议和以赢得喘息之机,等楚天涯用他非凡之手段完全扼住了南国之朝堂咽喉,那便真的为时晚矣!!”

    “有道理!”完颜宗翰的心里一阵阵突了起来,“楚天涯这个骗子、流氓、市井太保,他都敢拐了弯给我下毒,但凡无耻下流他无所不用其极!如此让这样一个人执掌了南国庙堂之喉舌,对我大金国,极是不利!——好,狼主,请马上派出使臣,去往东京议和!事不宜迟,我们要与楚天涯争夺时间!”

    “就让臣下亲自走一趟吧!”时立爱正sè拱手道,“此事非同小,换作别的任何人去,我都不放心。办得好,大金国不过损失一些兵马,很快就可恢复元气;办得不好,那可能真会有灭顶之灾!”

    完颜宗翰把牙齿咬得骨骨作响,“气煞人也!谁能想到我堂堂的大金国,竟然有一天会要看那个泼皮太保的脸sè!!!”

    “狼主,胜败兵家常事……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呸!!”完颜宗翰真是气得不行了,拔出刀来一刀就斩碎了身前的一副几案,“总有一天,我要生剥了他的皮!!”

    ……

    洛阳,济源军营里。

    “军师,我敬你!”刘子羽举起一杯酒来,与白诩的杯子撞在一起。

    “请!”

    二人满饮,开怀大笑。

    “连rì征战,军中禁酒。得闻主公在东京完胜,真是大快人心啊!”刘子羽眉飞sè舞的心情极佳,“完颜宗翰肯定也是听到了消息,马上屁颠屁颠的撤兵了!刘某趁势追杀了他一场,好歹斩了几百颗人头——看着金兵如丧家之犬的逃亡,我军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追杀,真是痛快、痛快啊!!”

    “呵呵,主公果然慧眼,没有看错人。彦修果然是将帅之才。小生与你携手合作,再是顺手不过。”白诩也是笑呵呵的,“饶是完颜宗翰麾下有三四十万jīng兵,有你我二人在此坐镇,但保他难过黄河一步!——不过话说回来,你我二人加起来,也抵不过主公之万一啊,哈哈!”

    “那是!”刘子羽摇头而笑,“军师,刘某年轻气盛,从不服人。这一次,真是对主公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小生亦然。”白诩微笑,话锋一转,“对了,你今rì可以收到主公来信?”

    “嗯,有。”刘子羽放下酒杯,从怀里拿出一封来,“军务繁忙方才坐下,还没得来及看。”

    “那请现在看。”白诩微笑。

    刘子羽好奇的展开书信看了一眼,顿时面露惊讶之sè,“岳飞?!……就是主公在真定遇到过的那个年轻的骑兵小校?”

    “就是他。”白诩微笑道,“我曾听闻,主公似乎很早就对他极是器重。此次在东京再次偶遇,便顺手将他收到了麾下。令小生没有想到的就是,焦二哥为何会主动退位让闲,居然把军机大首领的职务与啸骑都一并让给了岳飞?”

    “对啊,岳飞可是初来乍道啊……”刘子羽也甚是惊奇,“想当初刘某初到小苍山时,主公对我破格提拔,那也是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的。眼下,主公的手笔更大,居然直接让岳飞完全顶替了焦文通……”

    “二哥信望卓著兵权不小,真要比论起来,二哥的地位远在小生之上,仅在主公之下。”白诩微笑的淡然道。

    刘子羽马上听出了白诩的话中之意,“这……这恐怕还是妥当吧?岳飞,怎么能一来就与军师比肩呢?刘某是不在介意了,但是军师你……还有孟七哥?”

    “呵呵!”白诩笑了,“主公更是考虑到了你我二人以及孟德的感受,才特意亲自写信来的。你难道没有看出来,主公也颇为担心我们这些人会心中不服?还有我们手下的那些大小头领,追随主公多时,出生入死战功赫赫,却在一夜之间被一个初来乍道的黄口小儿骑到了头上,谁心里能痛快呢?”

    刘子羽的眼睛亮了,“那么军师,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既顺了主公之意,又能完抚下面的这些兄弟?”

    “兄弟,你果然聪明,主公没有看错你。”白诩呵呵的笑了,“主公写信来的目的,并非只是为了将此事告之于我们。更深层的用意,是要我们能够出面领头,安抚手下的余下这些兄弟。言外之意,主公把我们两个还有孟德,看作了是自家的亲兄弟,他相信我们会支持他的决定,相信他的决断,并维护他的威信。”

    “刘某明白了!”刘子羽马上道,“孟七哥那边肯定没问题,主公做什么他都一定是支持的。想当初主公要提拔刘某,孟七哥也是头一个站出来支持。现在,我们几个是不是就应该像当初的孟七哥那样?”

    “对。”白诩微微一笑,“切忌,我们不可以发表任何一丁点对岳飞不服的看法与言论。就算心里有,也万万不可说出口。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千万不要这时候犯糊涂。主公这样破格提拔岳飞,定有他的道理。相信用不了多久,主公也会给岳飞一个展示他能力、夺取大功劳的机会,用以服众。就像你刘子羽今天驻守黄河、无数次击退完颜宗翰的猛扑一样。众家兄弟看到了你的能力与本事,自然就服你了。同时,也对当时主公的决定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是么?”

    “军师过奖了!”刘子羽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军师此论甚高,刘某完全明白了。不如我等尽快派人给岳飞那边道贺?”

    “聪明。”白诩呵呵的笑了,“主公来信说得委婉,名义上是在‘征求’我们这三位军机大首领的意见,不如说是,等着我们尽快站出来声援岳飞。因此,与其说是向岳飞道贺,倒不如说是公然宣布拥护主公的决定。”

    “军师不愧是军师,对主公意之意领悟得如此透彻!”刘子羽笑道,“不如,我们尽快联系孟七哥,也约他一起?”

    “不能!”白诩将眉梢一扬,“孟七哥与我们不同,他是主公的亲兄弟。根本就不用我们去邀他,他自会那么做。如果我们邀上了孟七哥一起,反倒给别人一种假相,认为是孟德说服了我们,我们是迫不得已去做这些事情——所以,宜早不宜迟,你我二人马上各自准备,各自写下书信并准备一些贺礼,给主公与岳飞那边送去!”

    “军师英明!刘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刘子羽感佩不已的抱拳,“跟着军师,刘某真是学到太多东西了,感激之至!”

    “你我兄弟,何必说这些?”白诩呵呵的笑,“小生也就是和主公相处的时间长了一些,彼此略有了解而已。说到智术与城府,小生是远远不如主公的,更不敢去妄揣主公之意。彦修,请记住小生一个建议——”

    “请军师赐教!”刘子羽很认真的抱拳来问。

    白诩微微一笑,“永远不要小看了主公,更不要在大事上违逆于他。不管他把你当作朋友、兄弟还是知己,都不要这样做。”

    “是……”刘子羽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毕竟是,主臣有别。”

    “你明白就好。”白诩微微一笑,笑意之中,意味非常。

    梧桐原,帅帐之中。

    “哎呀,又输了!”楚天涯将手中一把棋子朝棋盘上一扔,“下了七盘才赢两盘,真没劲!——在他脸上画一道儿!”

    “楚天涯,想不到你的棋品竟然如此之臭!”坐在他对面的完颜宗望甚是有些恼火的叫道,“你赢了要在我脸上画,输了也在我脸上画,真是岂有此理!”

    一旁的**与小飞才不管他嚷嚷,十分恶作剧的将他摁住,在他脸上画了浓浓的一道墨汁。然后,满帐蓬的人一起歹毒的坏笑。

    “亏你还是带兵打仗之人。是非黑白从来都是胜利者来说了算,这一点你都不明白?”楚天涯笑眯眯的道,“二太子殿下,你若不服,就把楚某抓到你的军营里,也这样耍我好了!”

    “岂有此理,士可杀,不可辱!”完颜宗望的眼睛都气红了,若非是被绑在椅子上早就暴跳起来。

    “可你不是士啊,你是武夫!”楚天涯笑得更坏了,“我很明确的知道,你不会自尽的。你这样的枭雄,任何折磨都不会让你失去了求生的yù望。你心里最强烈的想法,就是要回到金国,然后率领大军来找我报仇,不是么?”

    “是!”完颜宗望咬紧牙关且斩钉截铁的道,“无论如何,我也是不会杀死自己的!总有一天,我会在战场上亲手擒住你!”

    “很好,赢得起也输得起,这才是我意料中的金国枭雄,第一元帅。”楚天涯仍是笑眯眯的道,“你若是个刚烈正义的大英雄,我肯定不会这么折磨你。可惜,你跟楚某是一路货sè,终此一生也做不了什么大英雄,顶多是个背负臭名的战争狂人!”

    “我懒得跟你徒费唇舌了!”完颜宗望被气得脖子都粗了,扭过脸去,“说,打算什么时候放我?”

    “这事儿不能由我说了算。”楚天涯笑道,“那得看你们金国的朝廷,愿意开出一个什么样的谈判价码。二太子的xìng命可是很值钱的,我在待价而沽!”

    “哼!……”完颜宗望冷哼了一声,“你到死,也是个山贼草莽、井底之蛙!”

    “呵,骂得好!”楚天涯笑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在想,如果我是你楚天涯,肯定不会只想着拿完颜宗望去换一点金银或是城池,对吧?”

    完颜宗望的眉梢略微一弹,“是,我是这么想的,我就是如此瞧不起你——你又能如何?”

    “巧了。”楚天涯笑眯眯的道,“我之所以特意将你从东京城中弄出来,就是不希望大宋朝堂上的那些糊涂蛋,随便就被三五黄白之物,把你放走了。我要跟金人好好的谈判——谈得越久越好!”

    “你!……”完颜宗望总算听出了楚天涯话中的不妙弦音,“你迟迟不肯进东京,也不收兵,是在拖延时间?——你究竟想干什么?”

    “此乃至高无上绝对机密的军机,我会告诉你?”楚天涯哈哈的大笑,“二太子殿下,你是不是下棋下昏了脑子?”

    完颜宗望死瞪着楚天涯,很想从他玩世不恭且如同流氓无赖一样的笑脸上,看出一点征兆与苗头。

    可惜,他失败了。

    他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个看似张狂实则心机极深的年轻男子,心里在想什么。隐约的,完颜宗望感觉到一丝可怖,想到了一件最令他不安的事情!

    ——万一楚天涯在这种时候,趁机派一旅劲师去收复河北、甚至直捣我大金国的会宁dì dū,如何是好?!

    完颜宗望的心里,第一次慌了!

第272章 洛阳王的条件

    焦文通躺在一张大椅上,头顶还撑了一记大伞。头顶艳阳高照,他眯着眼睛远远的看着前方的一片校场之上,烟尘滚滚人喊马嘶。

    岳飞接手啸骑有几天了,焦文通每天都拖着伤病来观摩他练兵。

    结果,很满意。

    “主公果然是慧眼识人。”焦文通轻声的自语,“也只有把啸骑交给岳飞这样的人,我才能安心。”

    “二哥,要不要喝水?”萧玲珑在一旁轻声道。

    焦文通摆了摆手,又道:“听闻朝廷派了几路使者到梧桐原来,催促主公入京。可有此事?”

    “有。”萧玲珑答道,“可是天涯见都不见他们,不知何意。”

    焦文通饶有深意的微然一笑,“主公越发的深谋远虑,沉稳老道了。”

    “只作何解?”萧玲珑好奇的道,“我倒是问过他原因,他笑而不语。看到他那个样子我就有点恼火!”

    “于是他脖子上多了几道痕迹?”焦文通大笑。

    “讨厌了,二哥!”萧玲珑像个小女儿一般的羞红了脸,吃吃的笑,“那是他自找的!……二哥你不知道,朱雀和贵人一直眼巴巴的盯着他呢!要不是我在,他们三人早就滚到一张床上了!”

    “这也正常,有何不可?”焦文通道,“男人本就理当三妻四妾,何况是主公这样的人中龙凤?我跟你说,虽然主公极是爱你,但是有些事情,你还是要把握好一个度。或许主公没有纲妾的意思,但是外人看在眼里,主公被你一个女人牢牢的拴住,如此有损主公威仪。众人还会以为,主公是惧内。”

    “谁说他惧内了?”萧玲珑忿忿道,“其实只要他开口,我一定不会拒绝。我虽是不乐意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天涯,但是……我也知道一个分寸。是他自己一心扑在了国事军事天下大事之上,根本没那闲心去盯着哪个女人打主意。”

    “哦?”焦文通倒是有点纳闷了,“此前朱雀与贵人,不是和主公打得挺火热的么?怎么突然就没了下文?”

    “……”萧玲珑沉默了片刻,脸上悄然浮起一抹红韵,“天涯说,除非他先与我成婚,否则,绝对不会有别的女子再入他怀中。”

    “原来如此……”焦文通呵呵的笑了,“郡主,主公对你,倒是有情有义,有始有终。其实男人站到了他那样的高度,天下红粉,皆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可他心中最是念念不忘的,仍是先要给你一个名份。郡主,你须得珍惜,切不可再有异心哪!”

    萧玲珑浑身轻轻的颤了一颤,“二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我的一切皆是他的了,又何来异心之说?”

    “没有便最好。”焦文通饶有深意的点了点头,“近来听闻,大理国以西的那个辽国,准备趁金国内部空虚之际,联合大理一同东进伐金,意yù收复故土,重建大辽。西辽国君耶律大石,不就是当年那个……”

    “二哥,不必说了!”萧玲珑突然打断焦文通,斩钉截铁的道,“我与大石,已经是过去之事,再无半分瓜葛!”

    “那光复辽国之志呢?”焦文通再道。

    萧玲珑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叹出,似淡然似惆怅的道,“嫁出的女儿便是泼出的水,我是汉人的媳妇。那些光复宗祠的事情,留给契丹族的男人们去做吧!……我,非但无力相助,也是无心参与了!”

    “也不尽然。”焦文通突然话锋一转,意蕴深长。

    萧玲珑恍然一怔,“二哥此话何意?”

    焦文通微然一笑,说道:“郡主你不去找耶律大石,不代表耶律大石不会来找你。何况,你的姐姐萧塔不烟,还是耶律大石的正妻。如果耶律大石不借着这层关系来找主公结盟或是求助,那他就不是那个纵横西域、开国立邦的菊儿汗了!”

    菊儿汗,意为“大汗”或“汗中之汗”,即王中之王的意思。

    萧玲珑的脸sè变得有些愠恼,“他若敢来,便是自寻死路!”

    “呵!”焦文通突然一笑,“你如此恨他,莫非你仍旧对他……”

    “二哥!”萧玲珑突然大叫一声,“我再说一次,我与他已是过去,那是我少不经事之时的一场玩笑罢了,从来没有当真,也没有成为事实!现在我已是天涯的人。我……我身为一个女人,第一夜也是给了天涯的!”

    “郡主你别激动。”焦文通如同温和的长辈柔声的劝萧玲珑,“我并非是怀疑于你。我猜测,西辽十有仈jiǔ会派人来联系你;而这个人,不会是耶律大石派来,很有可能是你姐姐萧塔不烟派来。名义,当然是寻亲。目的,实际是为了联盟对付金国。在这时候,我必须要问清楚你的态度与立场。别忘了,我们都是主公的人。”

    “二哥说得也是……抱歉,是我一时激愤,失态了。”萧玲珑道了歉,又道,“正如二哥所说,如果我姐姐派人前来,我便以亲妹之礼相迎。如果要谈公事,就请正式向主公派出使者。我这里,是不会代为通传的。”

    “不。你非但可以通传,还可以事先与主公商议好了,演一出‘上战伐谋’的好戏。”焦文通说道,“眼下的局势,是墙倒众人推。金国打了败仗国内空虚,正是痛打落水狗之际。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金国的兵力与战力,仍是不容小觑。主公的目标,必须是指向黄河以北与燕云十六州,直达金国的老巢会宁府。这个时候,如果有一支友军在我们的侧翼攻打河东与云中等动,牵制完颜宗望的西朝廷,对我将有莫大之好处。我想,主公如果看到西辽与西夏的使者前来,是会乐意接见的。”

    “哦?”萧玲珑怔了一怔,“如此说来,耶律大石那个天杀之贼,倒是有点利用价值?”

    “相互利用。到头来,可能还会相互撕破了脸,大战一场。”焦文通淡淡的道,“所以,身为你的兄长与大首领,我必须先把你心里的想法问清楚。否则,你就不能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

    “二哥,我今天就在你面前发个誓言!”萧玲珑举起手掌仰天而道,“我与耶律大石绝对再无情愫瓜葛。他对我而言,仅仅是一个杀父仇人!”

    “好,二哥信你。不必如此顶真,把手放下来吧!”焦文通微微一笑,主公一直在拖延不肯入京,肯定有多层用意。他把完颜宗望拽在手上,估计是以备与金人谈判。如果入了朝,人多嘴杂颇多干扰,将会不利于主公施展。再者,现在正值朝堂大乱秩序重建之时,主公刻意回避这些争斗,是不想竖敌太多,或是在朝堂百姓的心目之中留下什么把柄。很多的事情,肯定就是宗泽与许翰帮主公做了。用不了多久,主公就可以坐享其成的进入朝堂,做他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二哥睿智。我也正是有这些猜想。”萧玲珑道,“但是我总感觉,天涯还有别的打算。曹成那些人急得整天抓瞎,不停的催促天涯带他们入京受封。可是天涯偏就不急,闲来无事整天在军营里和完颜宗望下旗,以捉弄他为乐。”

    “哈哈!”焦文通大笑,“主公果然非比常人。他的一些行为与想法,不是寻常人可以猜想到的。罢了,你我也就不必猜了,一切自有主公掌控,你我静观其变即可——倒是这个岳飞,主公显然对他寄予了厚望。现在看来,他倒是没有令人失望。虽然他此前只是个很低级的军校,但是练兵用兵都有一手……很不错!”

    萧玲珑的表情略微一变。她太了解焦文通了,能得被焦文通夸奖为‘不错’的人,肯定已是相当出sè;如果再加上一个“狠”字,那便已经不是惊才绝艳可能形容。

    “二哥,你说……”萧玲珑犹疑不定的道,“天涯这样刻意的破格提拔岳飞,又把最jīng锐的啸骑交给他,是想让他去干番大事么?”

    焦文通笑而不语,“你往洛阳那边看,就知道。”

    “洛阳?”萧玲珑怔了一怔,恍然大悟,“刘子羽?”

    “岳飞,就是我军的第二个刘子羽。”焦文通道,“或许,他会比刘子羽再出sè十倍!”

    帅帐里,楚天涯又在与完颜宗望上棋。

    完颜宗望满副的羞恼神sè,举着棋,想下,又不想下。因为他知道,不管他是输是赢,都会被楚天涯羞辱调戏,不是在脸上涂黑墨,就是在额头上贴纸条。当然,如果他拒绝下棋,楚天涯就会把他扔到马圈里睡上两晚。

    完颜宗望都快气急攻心的死掉了。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名扬天下、统率万军的枭雄军魁,怎么像个市井顽童那样的无聊泼皮?

    “主公,许翰又派人来问了,主公何时入京?”**进了帐内来,在楚天涯耳边小声道,“主公是否给个回复?或是接见一下这名使者?”

    “带使者去好吃好喝。”楚天涯只答了这一句。

    “是。”**应了一声,悄然出去了。

    完颜宗望恼火又不解的瞪着楚天涯,“你究竟想干什么?”

    “和你下棋呀!”楚天涯轻松的下道,“你怎么还不落子,你怕输啊?”

    “放屁!这几天来你赢过几盘?”完颜宗望被羞辱了几天,脾气始终处于暴发的临界点,怒喝了一声就落了子。

    “哈哈,你输了!”楚天涯落了一子,胜负立判。

    完颜宗望冷冷的看着棋盘,眼睛一闭,等着被贴纸条。

    “算了,今天就到这里。来人,送二太子去梳洗吃饭。”楚天涯拍了拍膝盖笑眯眯的站了起来,“我得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完颜宗望知道,楚天涯刻意说给他听,这个“重要的人”肯定与他有关。

    “大金国的使者来了么?”

    “二太子果然聪明过人。”楚天涯笑道,“最近这段时间,我谁也不想见。除了金国的使臣。”

    完颜宗望的神sè顿时变得复杂无比,也陷入了沉默。

    “二太子殿下你不是应该开心么?或许,你就快能够回到金国了。”楚天涯笑道,“当然,如果金国开出的条件,能让我满意的话。”

    “你想要什么条件?”

    “这不关你事了。”楚天涯笑道,“你现在,只是一名俘虏。”

    完颜宗望一下就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像一只充了气的皮球,气鼓鼓的走了。

    楚天涯笑了一笑,“来人,去把那个等得快要睡着的金国谋主时立爱,给我叫来!”

    “是!”

    时立爱已经来了两天了,楚天涯却不肯见他,只将他关在帐篷里管吃管睡但没半个人搭理,就如同圈养的羊崽一样。此前他奉完颜宗翰之命前来出使大宋,先到了东京找到大宋的朝廷说,要用谈判的方式调解两国争端,并换回被俘的二太子完颜宗望。

    结果,大宋满朝的文武包括官家都对他含糊其辞,根本无法定夺。最后才告诉时立爱:你还是去梧桐原找洛阳王谈判吧!——现在他不发话,宗府与许相不敢擅作主张,官家更没个主意;更何况,你要的人质也被洛阳王调到了梧桐原的军营里押着!

    时立爱长叹了一声——来得再早,又有何用?楚天涯是还没有正式入朝理政,可是他早就先下手为强,把一切能控制的都先控制了。

    “此人手腕,果然厉害!”

    带着这样的感慨与忐忑,时立爱来到了梧桐原。

    这已经不是时立爱第一次出使大宋了。上次他代表西朝廷出使太原,曾经见过冒充小吏的楚天涯。那时候,太原势如垒卵,金国如rì中天。当时的大金使者时立爱,是何等的风光与底气?短短不过半年之久,时立爱再次出使大宋,却是截然相反的一副景象。他非但没了底气与风光,还要低声下气笑脸求人,甚至受到冷遇与挑衅。

    “不管怎么样,他总算肯见我了……”得闻楚天涯要见他,时立爱的心中既是欣喜,又是无奈。

    进了帐,时立爱先以两国邦交之礼,正式的参拜楚天涯。

    “时先生,我们又见面了。”楚天涯轻松自如的笑道,“不必拘谨,请坐。这里不是大宋的朝堂,我也不是一国之君,只是个占山为王的草寇——来人,上酒!”

    时立爱苦笑了一声,只好端坐下来。

    三个大海碗满满的装着酒,端到了时立爱的面前。

    “先生请满饮!”楚天涯说道,“入乡随俗,我等粗鄙,只等这一样待客之道,便是让客人不醉不归!”

    “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求人,何况时立爱正是求人而来,只好硬着头皮,喝下了三大海碗的酒水。

    众人都有点惊异了,这个有点瘦弱的中年汉子何来这么大的酒量?就算是水,该要有多大的肚子才能将这些酒水全都装进去?

    “多谢洛阳王美意。”时立爱喝下这么多酒,居然还能站稳,并言辞清楚不含糊。

    “好酒量!”楚天涯大赞了一声,“先生远来,不知所谓何事?”

    “既然洛阳王单刀直入的问了,那小生也就开门见山的答了。”时立爱平静的道,“小生此来,是代表大金国,要与大宋和谈。”

    “和也好打也罢,我都没意见。当然,知兵者不好战,如果能和谈则是最好。”楚天涯说道,“别绕弯子。你们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时立爱深吸了一口气,“归还河东太原府辖下所有土地,归还真定、河间、中山等河北郡县。”

    “就这些?”楚天涯嘴一撇,“我都说了,不要绕弯子,更不要藏藏掖掖。我可是不是朝堂上那些儒生,我是土匪、是山贼,我很没有耐心的!”

    时立爱再次深吸一口气,强忍住酒jīng刺激下即将暴发的怒火,问道:“不如请洛阳王说上一说,大宋想要什么,才愿和解并归还二太子殿下及我大金国的其他被俘将士?”

    “嘿嘿!”楚天涯突然就笑了,笑得既诡谲,又邪xìng。

    时立爱心里一阵阵突,心想这个泼皮一样的家伙,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要的东西很多。时先生有耐心一一听下去么?”楚天涯说道。

    “请洛阳王示下,小生一定洗耳恭听。”时立爱郑重拱手拜道。

    “好,那我就说了。**,你记下。”楚天涯道。

    “是,主公。”

    楚天涯站起了身来,一边慢条斯礼的踱着步子一边说道:“我最先想要的,除了时先生方才所说的太原府与河北三镇,还有一个人。”

    “是何人?”

    “他是一个汉人,是金国西朝廷的谋主。他叫……时立爱!”

    时立爱的表情脸sè顿时凝固,也可以说是,目瞪口呆。

    “怎么,你们金国这些年来抓了我们大宋多少壮丁?”楚天涯面露愠sè,“我就要一个人,你们也不给?”

    “这……”一向儒雅的时立爱,脸苦成了一条黄瓜,“洛阳王,请你不要说笑了。”

    “我没说笑,我很认真的”楚天涯正sè的看着时立爱,“除非金国答应,否则,不必谈下去了。时先生,请你慎重考虑吧——来人,送时先生下去歇息。他喝多了。”

    时立爱的酒劲仿佛在这一刻全部发作,一下就瘫软在了地上,人事不醒了。

第273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更新时间:2013-03-23

    清晨,楚天涯来到了啸骑骑兵营地,观摩岳飞练兵。

    常言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楚天涯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全才。武艺方面,他身边能随便撂倒他的人成批成片,甚至包括他的女人;若比智谋与才学,他肯定不如白诩;若论练兵用兵之法,焦文通、薛玉及马扩、刘子羽等辈无不胜他许多。

    楚天涯现在只在努力做到一点,把这些能人牢牢的笼络在自己的身边。因此他给自己制定了一个坚定的用人原则:用人不疑,令其zì yóu发挥,绝不“外行领导内行”的瞎指挥。

    因此在观摩岳飞练兵的时候,楚天涯一言不发,张宪主动来问“请主公指点”,楚天涯都只拍拍手的笑,说“很好,你们继续”。

    焦文通在一旁笑而不语。虽然他与楚天涯的相识相处时间不长,但因为曾经争斗过,也苦心孤诣的要去了解对方、战胜对方,因此他们二人对彼此的了解,远比一般外人要深刻得多。

    焦文通笑,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岳飞这样一匹“误入此间”的千里烈马,就快要被楚天涯用这一种“无为”的绳索套住了。

    以柔制刚,yù擒故纵,楚天涯在收服岳飞时所用的手腕,高明到不显山不露水,却将岳飞那颗骄傲的雄心慢慢折服。

    岳飞年轻,有才华,有傲气,而且一直怀才不遇。以往在大宋军队里时,他最高也只做到一个区区的骑兵指挥使,谁不给他脸sè看?纵有才华与报负,无处施展。现在好了,他的手下有了兵马钱粮,有了臂膀兄弟,还有一片任由他驰骋的疆场与舞台,尽可能的能让他施展和发挥——这份建立在毫无保留信任基础上的知遇之恩,古往今来又有几个仕人武夫能够遇到?

    因此,岳飞虽然从不言及“感恩”二字,甚至私下里与最亲密的张宪等人也从不谈论楚天涯,但是焦文通知道,岳飞已经是他们当中的一份子了。

    rì上三竿时,来报,说金国使臣时立爱求见。

    楚天涯就笑,“他酒量还不错嘛,居然没给醉死”

    “主公,他就算是死,也该是吓死的。”焦文通笑道,“属下愚昧想问,主公莫非真是想要时立爱这号人物?”

    “半真半假。”楚天涯笑而答道,“无可否认,时立爱是个有才的人。二十年后,白诩差不多就该是他这个样子。这样的一个人物,就算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能便宜了金国的那帮家伙。再说了,时立爱虽是出身辽国,但他也是汉人血脉。居然帮着金人残杀大宋子民,简直就是个混蛋嘛——这样的人,远比金人还要更可恶。他落在了我的手里,我怎么可能还将他放回去,岂非是放虎归山?”

    “主公所言有理。”焦文通道,“女真人平灭了辽国后,对他们的文武人才一并录用,无论良莠照单全收。归根到底,就是女真人自己也清楚,他们最缺少的就是人才,尤其是时立爱这样的智囊与博学之士。在金国西朝廷里,时立爱贵为枢密使,金人称之为‘谋主’,实际就相当于我们军中的军师。要是能够拔取时立爱,无疑就像是敲晕了完颜宗翰的脑袋。再要收拾他,可就容易多了。”

    楚天涯眉眼一挑,凑近来低声道,“知我者,二哥也”

    焦文通恍然一怔,“属下一句无心之语,主公莫非是想要……”

    “天机不可泄露。”楚天涯神秘一笑,“二哥有伤在身,且多休息。练兵之事,放心交予岳飞便是。”

    “好。”焦文通展颜而笑,笑容之中虽是有些疲惫与病态,但很是舒坦,“主公都能放心,那属下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属下这就回去躺着”

    “好。我走了,回去会一会那时立爱。”楚天涯笑了一笑,与焦文通拜别。

    焦文通眯着眼睛看着楚天涯大步离去的背景,轻叹一声,“当初,我怎么就会想到与他为敌呢?何其愚顽……”

    时立爱端坐在几前,眼观鼻鼻观心,努力的保持镇定与淡然。身上却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意,如同被关在冰窖之中。昨rì楚天涯的那个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要求”,当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且真是把他吓坏了。

    现在,时立爱有了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就算是楚天涯的一句玩笑,也能让他心惊胆战。

    归根到底,就是楚天涯只要有了这个想法,就有这个能力让他的“玩笑”变成事实。

    这,就是权力。

    “呼——”

    一声风响,楚天涯掀帘而入。

    shè入一道刺眼的阳光,卷入一股冷风,时立爱下意识的抬臂护脸,身上轻轻的战栗。

    “时先生宿醉一场,却这么早就醒了,可是嫌弃我军中条件艰苦,不惯饮食?”楚天涯笑眯眯的走近前来问道。

    时立爱急忙起身,弯腰拱手大礼以待,“王爷好客,宾至如归。只是小生国事军务在身,不敢怠慢。”

    “哦,这样。”楚天涯漫不经心的笑了一笑,摆摆手示意时立爱坐下,然后自己在他面前坐了下来,笑容满面的看着他。

    时立爱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心惊肉跳。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只绵羊,被一匹饿狼逼到了无路无退的死角里,正在等待死亡的判决。

    “啪”楚天涯突然拍了一下巴掌,神经紧绷的时立爱浑身莫名的一颤。

    “可恶,梧桐原真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么大的蚊子”楚天涯煞有介事的把巴掌给时立爱看,果然,手心里有一小滴血,拍死了一只刚刚饱食的蚊子。

    时立爱感觉自己的神经像是被楚天涯揪着在荡秋千,无奈到了骨子里。他苦笑了一声道:“王爷,小生今rì想与王爷,正式的谈一谈……”

    楚天涯突然一挥手打断了时立爱的话,“正式?”

    “对……”

    楚天涯脸一板,“那么说,昨rì时先生便是在逗我玩,瞎谈的喽?”

    “这……小生并非此意,王爷息怒”时立爱哭笑不得,放低了一些声音近乎哀求的道,“两国邦交,关乎亿万子民的生死存亡。个中细则,需得从长计议。”

    “咦,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威胁我?”楚天涯眼中jīng光一闪,鼻子里发出重重的一声,“嗯——”

    “不,小生绝非此意”时立爱倒也淡定,认真的说道,“两国征战连连,生灵涂炭有违天和。此时罢兵休战永结盟好,乃是天意所归、人心所向……”

    “去年你们围困太原、血洗真定的时候,怎么不这么想呢?”楚天涯嘴角一扬冷笑不迭,“哦,现在打输了,眼见形势不妙,却搬出了满嘴的仁义道德?……时先生,你这圣贤书可真是没白念哪”

    时立爱吸了一口气,眉头深深皱起。面对这个油盐不进刀斧不入的洛阳王,他还真是没有什么好的法子。而且他仿佛也感觉到了,眼前这个即将执掌南国之权秉的草头王爷,似乎并无诚意和谈,而且,是在有意拖延时间。

    “他究竟有什么打算?”时立爱心里这么琢磨,却不敢问。

    一问,必定落入他的圈套。这既是一场权术的博弈,也是一场外交的谈判,时立爱不能不谨慎从事,最怕就是祸从口出。

    “我还是那句话。要想和谈,先答应我几个条件。”楚天涯慢条斯礼的道,“第一条,就是时先生以后跟随于我。当然,我准你为老东家尽最后一分力,把眼前这惩谈进行下去,完美收官。事罢之后,你与金国再无半点关系。”

    “王爷……”时立爱心里更加窘迫了。

    楚天涯一挥手打断他的话,“我这人最恨磨磨叽叽,说过的话很不乐意去重复——你考虑吧”

    “好吧,小生会慎重考虑的。”时立爱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这时小飞来报,说午宴已经备好,义军同盟的各大首领都已到场,专候洛阳王大驾。

    “好,去吃饭”楚天涯一拍膝盖站了起来,“时先生是贵客,理当上座——请吧”

    “这……”时立爱犹豫不决,“此等诚,小生就不便出席了吧?”

    “无妨,请”楚天涯一点也不给他回旋的余地。

    时立爱能有什么办法?只得乖乖的跟上了。

    一行人到了中军帅帐附近,这里摆开了大席面的宴席,与会之人多达两百余人。楚天涯自然是在上位,旁边是萧玲珑,下首左席本该是焦文通的位置,因他有伤在身没有出席因此空着,接下来便是岳飞与曹成等人。

    完颜宗望这个俘虏,今天也被请来参加宴席,而且以上宾之礼排在下了右排首席。众人也不在乎,反而觉得有趣,这摆明了就是楚天涯在消谴这个金国的“二太子”。

    完颜宗望这些天来都已经习惯了楚天涯的各种捉弄,不就是吃个饭么,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刚刚入座就开始大吃大喝,如入无人之人,倒是淡定从容得紧。

    楚天涯与时立爱等人入场时,众皆起立抱拳相迎,唯有完颜宗望在那里旁若无人的大吃大喝,吃相还特别难看。

    时立爱远远就瞧见了完颜宗望,神sè骤变,瞳孔都瞪大了。

    “二殿下?”他禁不住低声的唤出了声。

    楚天涯便刻意在完颜宗望桌前停了下来,弯下腰笑眯眯的问,“二太子殿下,饮食还合你胃口么?”

    完颜宗望满不在乎的瞟了楚天涯一眼根本不想搭理,正要继续低头啃他的羊腿时,却一眼瞥到了时立爱,顿时表情一滞,惊诧的抬起头来。

    时立爱迎头就跪,“微臣时立爱,拜见二殿下”

    “时谋主,当真是你?”完颜宗望颇为吃惊,扔了羊腿站起身来,“宗翰派你来做使臣?——西路军怎么样了?”

    真正是落难之遇,同病相怜,时立爱的眼泪都到了眼眶边了,强忍着悲痛嘴唇哆嗦的道:“苦战洛阳,不得寸进。”

    “楚天涯亲率主力与大将在东京作战,洛阳还有谁能阻止宗翰大军?”完颜宗望瞪大了眼睛,咆哮如雷的喝问。

    “哈哈”楚天涯当场就笑了,“二殿下,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这么跟你说吧,我楚某人完全不知兵,就是个门外汉。之所以跑到东京来讨野火,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你二殿下不行。因此,我把河东义军最善战的部队与最出sè将领都留在了洛阳,再加上正在泛滥的黄河天险——完颜宗翰怎么可能打得过来?”

    “你……”完颜宗望这下真是气煞了,浑身发抖的指着楚天涯,嘴里的碎羊肉都吐了出来,“你欺人太甚”

    “手下败将,就别穷逞什么威风了。”楚天涯冷笑,“跟你明说了吧,完颜宗翰就是派时立爱来找我求和的——时先生,告诉你家二殿下,是也不是?”

    “时立爱,你说”完颜宗望大怒的咆哮。

    时立爱跪在地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直下,不敢言语。

    “你为何不说?”完颜宗望气得真跺脚了,“我战无不胜的女真人,从来不向任何人屈膝求饶——宗翰,他怎么能干这样的事情?”

    楚天涯笑眯眯的道:“二殿下你莫非忘了,你可是金国皇帝的亲兄弟啊,你若有闪失,宗翰哪里吃罪得起?——我是这么想的,宗翰既然这么在乎你的死活,那不如,就让他拿一个人质来跟你换吧”

    这话说得宗望与时立爱都一怔,齐齐诧异的看向楚天涯。

    楚天涯左右对眼前这两人一指,“就你们俩,换——二太子回去,时立爱留下。”

    “什么?”时立爱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完颜宗望一下就惊了,“你此言当真?”

    “你要走,现在就可以”楚天涯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

    “楚天涯,你说话算话?”宗望十二万分不相信的瞪着楚天涯。

    “来人,给二太子殿下牵马来,顺便送还他一些金银盘缠,再从俘虏营里给他挑两个女真护卫。”楚天涯下令了。

    他手下的人也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既然主公下了令,便就照办。

    没多时,两名女真俘虏,以及三匹马、完颜宗翰的披挂等物一并取了来。

    “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要走,尽快。”楚天涯说道。

    完颜宗望一把抢过了缰绳,仍是万般怀疑的瞪着楚天涯,看着他周围的这些南人。

    时立爱站在一旁,一声不吭,面如死灰。

    “我可不是什么君子,马上就想反悔了。我数到三。”楚天涯竖起一根指头,“一”

    完颜宗望翻身上马,策马狂奔两名女真军士玩命似的跟着跑。

    无数人拉弓上弦要shè他,楚天涯大喝一声,“不许放箭,放他走”

    众人只好放下弓箭,眼睁睁看着完颜宗望往军营外跑。

    “楚天涯,你会后悔的哈哈哈”完颜宗望放声的大笑。

    “我要是不放你走,才真会后悔。”楚天涯冷笑,低声自语。

    萧玲珑在他身边,会心的微然一笑,低语道,“我可是听到了。”

    楚天涯对不远处,怔怔站在那里目送完颜宗望远处的时立爱努了一下嘴,“我敢保证,他没听到。”

    “我也敢保证,他现在一定想寻死。”萧玲珑哑然失笑,“天涯,你这条离间计真是太毒太狠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金国的主子,才能让时立爱这条忠心的猎犬死心。”楚天涯笑眯眯的看着时立爱的瘦俏的背影,低声道,“时立爱,我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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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4 章 一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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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手的是独眼狮王,虎贲统领阿奴。契丹人可是恨死了女真人,他一点没客气,先将完颜宗望等三人用绊马索拉翻在地,然后一拥而上胖揍了一顿,最后将他们剥了个jīng光四脚攒蹄的塞进了一个臭气熏天的马圈里。

    “叫你逃跑!”阿奴等人扬长而去。

    此刻,狼狈不堪奄奄一息的完颜宗望,恨不得把楚天涯碎尸万段、将他祖上十八代的坟也给扒出来,鞭尸。

    其恨,非笔墨可表。

    此刻,完颜宗望也大概想明白了。这个局,或者说这一个类似“下棋贴纸条”的闹剧,是楚天涯安排的新戏码。除了捉弄羞辱于他,还有一个目的,大概就是要对时立爱“诛心”。

    “楚天涯,你这个地痞流氓,无赖匹夫!!”被堵着嘴捆扔在地上的完颜宗望,只能在心中怒骂,“你早晚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

    此刻,楚天涯正在宴席之上,与曹成岳飞等人推杯换盏,好不欢娱。

    时立爱呆若木鸡面如死灰,机械的应付着楚天涯等人的劝酒,不知不觉又喝了十余杯下去,醉了大半。

    聪明如时立爱,自然能想透楚天涯今rì此举的用意所在。他只是没有想到,二殿下宗望,会那么毫不犹豫的弃他而去,还将他置于险地不顾。

    四周欢声笑语,气氛热烈。可时立爱分明感觉浑身上下由内到外,皆是一片冰凉。他双眼只顾盯着自己的酒杯,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如同雕塑。

    “时先生,我敬你一杯。”突然一记女声响在时立爱的耳侧。

    他恍然一怔回过神来,仰头一看,居然是萧玲珑。

    时立爱慌忙起身,举杯弯腰的谢礼,“不敢!小生敬郡主!”

    萧玲珑微然一笑,“请!”

    二人满饮下去。

    萧玲珑淡淡笑道:“时先生,不介意我在你旁边坐一坐吧?”

    时立爱怔了一怔,在中原礼教森严之地,男女同桌饮食可是大忌。可二人同是出身辽国,萧玲珑的这个“请求”让时立爱心头不由得震了一震,只好应道:“呃……郡主,请坐!”

    时立爱受宠若惊,满副惶惶。

    休说当年在辽国时,萧玲珑贵为郡主时立爱是殿下之臣,就算是眼下,二十万义军谁人不知萧玲珑是主公的女人?萧郡主要正是成为洛阳郡王的王妃,只缺一个仪式而已。

    四周依旧热闹,楚天涯等人有意不去注意时立爱这边,只顾自己玩乐饮酒。

    “时先生,算将起来,你我也是故人,不必如此拘谨吧?”萧玲珑轻松自如的道,“我们大辽国虽是灭亡了,但你我同是一方水土养大chéng rén,亲不亲故乡情,打断骨头也连着筋,先生说呢?”

    “是,郡主所言即是……”萧玲珑反复的提辽国,时立爱这个“背叛辽国投降了女真敌人”臣子,心里不由得一阵阵紧,只得小心翼翼的答话。

    “女真灭我亲族夺我江山,杀我友朋夷我祖坟,我心里无时不刻,不想灭了女真而后快!”说到这里,萧玲珑一拳敲到酒桌上,酒杯都跳了起来,然后转过脸来剑眉斜扬的看着时立爱,“时先生,你可有亲朋好友,死于女真人之手?”

    时立爱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眼前这位面如桃花倾城倾国的飞狐郡主,浑身上下扬溢出来的怒火与煞气,丝毫不输给杀人如麻万夫莫敌的杀场宿将!

    混迹于女真军中已有年头,对于这等气场与杀气,时立爱一点都不陌生。要是不在死人堆打上几个滚、手上结果十几条人命,这股气势是装不出来的!

    而且,她眼神中那股浓烈的恨意,就像是发自骨髓!

    萧玲珑一拳击得并不重,但四周突然一下静了下来。众人无不屏气凝神的看着时立爱这方。

    楚天涯看到后微然一笑,拿着酒杯走过来,说道:“郡主何故发这么大火,吓到时先生?这岂是我军待客之道啊?”

    时立爱连忙站起来,“王爷请息怒,郡主并未吓到小生。只是故人重逢说些旧事,郡主有些情绪激动了。”

    “那也不能在宾客与众将面前失态!”楚天涯的脸sèyīn沉了一些,双眉一拧看着萧玲珑,“还不致歉?”

    “我没有错,因何致歉?”萧玲珑也站了起来,余恨未消的正sè道,“国父家母,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虽受万刀凌迟而死,不改报仇血恨之心!”

    “你放肆!”楚天涯的怒气蹭蹭的就冒了起来,沉声喝道,“今rì是何场合,轮到你来宣扬辽国的那一套?!”

    “我说错什么了?!”萧玲珑也怒了,双眼通红的回瞪楚天涯,“没有辽国,没有我的父母,哪有萧玲珑这个人?——洛阳王,你好威风!做了王爷就忘了本吗?你忘了你的女人是从哪里来的、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够了,给我退下!”楚天涯将手一扬,杯子摔到了地上。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这是楚天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发火;就算是阿奴这些亲密之人,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看到,楚天涯对萧玲珑恶语相对。

    “我也受够了!”萧玲珑也将手里的杯子摔了,眼泪叭叭的就涌了出来,“你们都可以保境安民、报仇血恨,唯独我这个亡国之奴,连故国的字眼也不可提!——好,好!我也去认贼作父、我去投靠完颜宗翰!”

    说罢,萧玲珑大哭,转身就跑。

    楚天涯脸sè铁青,眼中,怒火直冒。

    除了阿奴和阿达,都没人赶去追萧玲珑。

    时立爱已经彻底懵了。今rì之事闹得有点大了,都闹到楚天涯与萧玲珑公然决裂。而且,萧玲珑刚才气急之下骂的那一句“认贼作父”,简直就是在打他时立爱的脸,打得叭叭直响啊!

    楚天涯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挤出笑容来,“时先生,内子不贤,让您受惊了——来,小王敬你一杯,替你压惊!”

    “小生不敢当……”时立爱勉强镇定心神,与楚天涯同饮了一杯酒下去。

    “诸位,请继续!休要因为一个胡闹的女流,坏了我等兴致!”楚天涯大声宣布后,走回主座坐下。

    众人便一一应合,不再讨论方才之事。但心中都在嘀咕:楚天涯封了王,不rì就将择立王妃。萧玲珑与楚天涯历经无数感情极深,本是立妃的不二人选。但她身为辽国郡主的这件事情,会不会成为最大的阻碍呢?

    时立爱的心里更堵。因为他一个外人,闹得一对从不红脸的佳偶公然反目,还牵扯到若干的家国大事与敏感问题……时立爱感觉,自己像是被推到了一个风口浪尖,或是放在铁板上被怒火煎烤。

    这下,眼下就有许多河东义军的故人,满怀恨意的斜眼瞟着他,巴不得撕了他这个惹是生非的坏胚子。

    时立爱,如坐针毡。

    “认贼作父”四个字就像是四把刀子,在他这个饱学儒士的心里,横冲直撞的扎了无数个透明窟窿。

    说到底,有谁愿做亡国奴、又被敌人奴役驱使呢?尤其是做为一个饱受儒家典籍教化的汉人学子,至从投靠女真的第一天起,时立爱表面上若无其事,心中无疑也是颇费了一翻挣扎与愧疚的。

    若非是完颜宗翰等人对他颇为敬重深信不疑,哪怕是稍有一点寄人篱下遭受了白眼的感觉,时立爱也早就撒手不干,甚至自刎谢罪了。在读书人的眼里,气节这东西,的确是比什么都重要。今rì却被一位辽国故人一下就刺中了心中最为禁忌之处,时立爱心里,翻了天。

    酒宴罢后,时立爱有些醉,楚天涯叫人将他送了回去歇息。原本,**与小飞还想搬请焦文通来,给楚天涯和萧玲珑说和说和,朱雀阻止了他们,说夫妻之间的事情你们这些外人就不要瞎掺合了,不然越帮越忙。

    何伯不在,朱雀就是青卫当仁不让的首领,众人都很是信服,于是都依从了她。

    夜已渐深了,喝了一些酒的楚天涯,比往rì更早一些的回了自己的帐篷。

    萧玲珑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榻上看书,喝茶。看到楚天涯回来,她还嫣然一笑的打趣,“哟,威风凛凛的洛阳王,回来啦?”

    “行,你就别挖苦我了。”楚天涯笑嘻嘻的走过去,紧紧的挨着她坐下来,然后伸出手臂挽住她的肩膀,“今天让你受委屈哪?”

    “贱妾哪敢有委屈呢?”萧玲珑撇了撇嘴,“为了你的宏图大计,这么一点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嘿嘿!”楚天涯贼兮兮的笑了,“今天你演得太逼真,我都信以为真,差点动了真怒。飞狐儿,你说说,那些话也的确是你的心底话吧?”

    “当然是。”萧玲珑丝毫不加隐诲,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真的遗忘了国仇家恨,那除非我真是没心没肺了。”

    “嗯,这话在理。”楚天涯深以为然的点头,“如果你是这样的人,也就不是我爱的那个爱憎分明的飞狐儿了。”

    “少来贫嘴!”萧玲珑翻了楚天涯一记白眼,“天涯你告诉我,你如此这般的耍弄了好几个诡计,到底是想干什么?”

    “这还不简单,当然是想收服时立爱这个人物。”楚天涯说道,“首先,他足智多谋可与白诩并驾齐驱。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对金国的朝堂军队了如指掌。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能够争取到时立爱,无疑是将金国釜底抽薪,而我方如虎添翼。此消彼长,这么明显的事情你看不出来?”

    “话是这样没错。但我看时立爱,没那么容易投靠于你。”萧玲珑说道,“背主投敌这种事情,本就是读书人心中的大忌。他已经背反辽国投降过一次女真了,又怎么还会背反女真,再来投靠于你?而且,时立爱降金之后颇受礼遇与重要,他的家室与亲族也都在北国。让他割舍这一切投靠于你,怕是极难。就算他想同意,也不得不考虑一下身前身后的名声,和家人的安危。”

    “嘿嘿,要是连这一点都想不到,我还会出手么?”楚天涯贼贼的笑道,“完颜宗望这一百多斤肉,可是大有用处啊!他身为金国皇帝的嫡亲弟弟,加上又是金国的统兵大元帅,拿他去换时立爱的亲族家人,不过分吧?或许,还得搭上若干战马、粮草和金银我才觉得够本。”

    “噗!……”

    萧玲珑一下就笑喷了,“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放完颜宗望走!”

    “放,是肯定要放的。但不能那么便宜了女真人。”楚天涯又嘿嘿的笑了一声,“我早就想清楚了,好歹要拿完颜宗望换一点好东西才行。女真人连年对我大宋敲诈勒索、jiān|yín掳虐,现在也是到了他们割地赔款、赎买俘虏的时候了。”

第275章 宝贝疙瘩

    萧玲珑极富男人英气的眉梢轻轻一扬,颇有一点扬眉吐气之感的说道:“女真至起兵之rì起就号称‘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完颜宗望更是生平未有一败。梧桐原一战,还真是煞尽了他们的威风!”

    “威风?威风多少钱一斤啊!”楚天涯笑道,“我的目的,就是要金国乱!越乱越好!”

    “咦?!”萧玲珑何等聪明之人,加上她与楚天涯相互之间十足的了解,当下心中一亮,说道,“你执意要放完颜宗望回去,就是此意?”

    “不错。”楚天涯嘴角略微一扬,面容之上诡谲顿生,“在金国的朝堂之上,也一样的存在党派之争。以金国宰相之子完颜宗翰为首的一批人,其中包括许多的辽国降将降臣与其他收降来的其他部族人物,再加上一些女真族内部传统的军伍家族,是一拨不小的势力,我暂且称之为‘军武党’;另有一拨人马,同样是起身行伍而且是出身完颜家族的直嫡皇族,这一派以二太子完颜宗望为首,我姑且称之为‘tài子dǎng’。这两派人马之间虽然没有闹到水火不容誓不两立,但也是存在利益的争夺与其他矛盾的。两派人马之间的势力如何达到一个均衡,是金国皇帝呕心沥血要去维护的事情。如今tài子dǎng的领袖完颜宗望被我抓了,tài子dǎng蒙受了空前的巨大的打击。除非金国皇帝傻掉了,才会弃了完颜宗望不要,而坐视宗翰一家独大,权倾朝野!”

    “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萧玲珑恍然大悟道,“完颜宗望对金国来说太重要了。金国皇帝,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来赎回宗望,对么?”

    “对。”楚天涯自信满满的微然一笑,“帝王向来就是这般的心术,他是不会容许自己的身边,有个只手遮天之人的。此次宋金两国大战,宗望全军尽靡,宗翰基本上毫发无伤。军武党与tài子dǎng之间的势力对比,发生了很大的倾斜。这样的局面,是金国皇帝吴乞买没有想到、也绝对不想看到的!——我敢用任何东西打赌,吴乞买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宗望弄回来,继续执掌tài子dǎng的大旗,用来制衡宗翰。同时,他不得不挖东墙补西墙——也就是,将宗翰的势力,匀一部分给宗望,用以达到一个他想要的平衡。”

    “我明白了!”萧玲珑突然击一掌,而且美眸湛亮,“时立爱是宗翰的得力臂膀,你故意要让时立爱来换宗望来做人质,就是极大的刺激宗翰——这就好比,拿自己的孩子,去狼窝里换回别家的孩子嘛,谁不生气、谁不暴怒呢?但无形之中却是帮了吴乞买的忙,他是不会介意,甚至喜闻乐见的!”

    ]”楚天涯笑眯眯的道,“他再如何得势,也终究是外戚,哪里比得过宗望与皇帝的关系亲密?他若有半点不爽,金国皇帝能直接砍了他的狗头。不止止是一个兄弟的缘故,这其中还牵涉到,吴乞买心中的禁忌与底线!”

    “对呀!”萧玲珑越听越起劲了,“如果宗翰拒绝用时立爱换二太子,那金国皇帝吴乞买肯定就会认为,宗翰是想要借刀杀人的整死宗望,然后自己独霸朝纲!”

    “王妃睿智!”楚天涯哈哈的大笑,又搂过萧玲珑的脸蛋儿来亲了一口。

    “别乱叫,谁是你王妃了?”萧玲珑的脸红了。

    “很快就是了。”楚天涯扬眉撇嘴的笑,“等回了洛阳,我等一件事情就是娶你过门,册封你为洛阳王妃。”

    “你说册封,那就册封啊?”萧玲珑脸上升起一朵朵红霞,声音却低下去了一些,“你可别忘了,我是契丹人……”

    “我管你是什么人,跟了我楚天涯,就是我的人!你肚子里生出来的娃儿,身上流的也是我的血!”楚天涯满不在乎的道,“你难道不知道土匪现在已经当了王爷?谁他娘的敢说半个不爽,不抢人也不烧房,我夷他三族!”

    萧玲珑噗哧又笑了,“都当王爷的人了,反而比当年更加匪气粗鲁!”

    “那是,我生来就是要做土匪的,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仍是!——你不就是喜欢我这样耿直的纯爷们儿么?”楚天涯贼兮兮的笑着将萧玲珑抱紧。

    四眸相对,情意绵绵。

    “王妃,今天让你受委屈了;躺下吧,今天本王来伺候你!”

    “……”

    “还不躺下?”

    “嘻嘻,是要恕罪吗?那你躺吧!……讨厌,你弄疼我啦!”

    次rì清晨,梧桐原里正在练兵。

    至从曹成主动把他麾下的数万人马,当作嫁妆一样的送给楚天涯后,陆续又有许多其他的义军头领,宣誓对楚天涯效忠,并主动接受了“改编”。

    大树底下好乘凉,连曹成都主动归顺了,其他的小股人马哪里有不跟风的道理?做山贼做土匪是zì yóu潇洒,但那一辈子也没个出身,子孙后代也就是个贼胚。能在这种时候以“功臣”之身将自己漂白由贼变官,可以说是每个贼梦寐以求的事情。

    ]

    楚天涯依旧去参观了岳飞的骑兵cāo练。梧桐原一役时,缴获了大批的北地战马,这是南国极其稀缺重要的军资,以往那是万金难求的。但是,楚天涯在太原时黄龙谷一役就已经弄到了不少,因此组建了虎贲骑;这一次的梧桐原一役,虽然人马损失惨重,但胜在完颜宗望手下的人马基数大,近四十万匹战马啊,就算百中剩一,也有四五千匹留下来。

    楚天涯将这些优良的战马,一匹不剩的全给了岳飞,让他扩充哨骑。

    原本一直跟随于焦文通的三千啸骑,历经数战,只剩下一千多点;岳飞经手后,在义军当中jīng挑细挑了数千jīng壮之士,组起了一支五千人的新啸骑。如今rì夜cāo练,已有几分火候。楚天涯心中有这个打算,等岳飞把新啸骑练出个雏形,再将自己麾下的亲勋虎贲给他,合而为一!

    好钢用在刀刃上,楚家军必须有一只敢打、能打硬仗,并且无坚不摧的铁骑,再做开山之刀,破敌之锋!

    这只铁骑,只能比当年的虎贲更强,比啸骑更强;否则,岳飞就失败了!

    给了多大的权力与优待,往往就意味着有多大的责任与压力。现在,被破格提拔的岳飞rì夜之间都在苦心孤诣的琢磨,怎么将手下的这支骑兵练好带好。

    观摩了一阵练兵后,阿奴上前来道,“主公,完颜宗望那厮还关在马圈里,如何区处?”

    楚天涯转脸过来一笑,“你没弄死或者弄残他吧?”

    “还剩半条命。”阿奴一本正经的答道。

    “行,我去看看。”楚天涯哈哈的笑,叫上萧玲珑和阿奴等近卫一起,去看完颜宗望了。

    不久,完颜宗望被人从臭气薰天的马圈里拎了出来,先淋了一桶水洗去满身脏臭的马粪,然后披了一件衣服带到了楚天涯的面前。

    “你卑鄙无耻!”完颜宗望一代枭雄,统率万军的人物,此刻像是一个被人凌辱泪未干的小媳妇,满腔怨恨的瞪着楚天涯碎骂。

    众人笑作一团。

    “二殿下,对不住了。”楚天涯笑眯眯的道,“我说过放你,就一定会放的,绝不食言。但是我忘了一件事情,就是,宗翰那边还没有答应我的交换条件啊!”

    “时立爱不是留在这里了么,你还想怎么样?”宗望既恼且怕的瞪着楚天涯,生怕他又生出什么折磨人的臭法子。

    “二殿下,你这话可就不地道了。”楚天涯说道,“你自己说说,你是元帅,是金国二太子;时立爱不过是一个辽国降臣。数年前,女真部落之间还是以物换物的进行交易。你说,你们二人之间身份是否对等,那能等价交换么?”

    “你说,你还想要什么?!”宗望恼羞成怒。

    “你能替宗翰做主不成?”楚天涯笑道。

    “我不能。但我皇兄能!”宗望斩钉截铁的道。

    “咦,这话仿佛是在理……”楚天涯煞有介事的摸着下巴点了点头,然后道,“那这样吧,昨天和你一起关在圈里的两个小卒,我先放他们走。一个放归北方金国,一个放到宗翰那边去。跟他们说,要想换回金国二太子,需得三样东西。少一样,我都不答应。”

    “你且说来听听。”宗望沉住了气,问道。

    “其一,就是时立爱,这个已经说过了。现在我补充一下,还要他的所有家眷,一并放到南国来,交予我手上。”楚天涯说道,“能答应么?”

    “这个肯定没问题。”宗望说道。

    楚天涯漠然的笑了笑,“那是。再如何重要的臣子,终究也只是臣子,比不过君王皇子来得重要——第二条,将此役当中,金国侵占的我大宋领土和掳走的大宋子民,原封不动一个不少的全部归还于我。这其中包括——太原府、真定、河间、中山等河北境地。”

    “这个……需得我大金国皇帝陛下恩准!”宗望深吸了一口气按撩住满心的愠恼,“但既然是两国讲和盟好,我相信陛下会答应!”

    “呵,倒也由不得你们不答应。”楚天涯冷笑一声,“我这不过是先礼后兵罢了。你已经是我阶下之囚,黄河以北千里之内直达燕京,还有何人能挡楚某兵锋?让你们退还这些领土,一是给你们金国朝廷留一点颜面;其二,是我不想再妄动刀兵,死更多的人。”

    完颜宗望差点被楚天涯这句话给活活呛死。但是怒归怒,他心中清楚,楚天涯说的是实情。梧桐原一役,他宗望麾下数十万金国主力一夜之间全军覆没。现在如果楚天涯挥一师北伐,至少在河北一带,还真是没什么人能阻挡于他!

    “你的第三件东西,是什么?”

    “嘿嘿!”楚天涯笑了,笑得十足的市会而且诡谲,“二太子殿下,我仿佛记起我是起身草莽的一记山贼。绑架人票敲诈勒索可是我的老本行。现在难得将金国的二太子掳到了这里,哪能不索要一点黄白之货啊?”

    完颜宗望简直气煞了,心里怒气万丈的在怒骂:这人真是个十足的无赖、流氓、土匪、泼皮!

    “我要的第三件东西,最是简单了。”楚天涯笑眯眯的道,“不用去找太远的金国皇帝讨要,宗翰那里就有——战马三千匹,必须是清一sè的北地战马,其中至少要有一千匹母马,有一匹鱼目混珠的,都不行。同时我还要五百匹代马的种马,不包含在那三千之内。另外,还要黄金五十万两,白银二百万两……唔,暂时就想到这些!”

    完颜宗望的眼睛都直了——还暂时只想到这些?!

    “怎么,你不会是想说,你们大金国拿不出这么一点钱吧?”楚天涯做势佯怒,“你们随便扫荡的一个辽国或是大宋城池,捞到的都不止这么一点油水吧?!——你要是再敢瞪我,价码马上翻倍!”

    完颜宗望撇开了脸,都不敢去瞪楚天涯了。眼下,打碎了牙齿,他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如果你认为这个条件值得起你二太子殿下的身价,就马上亲笔修书,分别写给金国的皇帝陛下,与你的好兄弟宗翰。”楚天涯笑眯眯的道,“当然,如果你觉得不够,你也可以自己加价!我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的!”

    萧玲珑等人都要被逗得笑翻了。

    完颜宗望简直就在心里呕血了。

    “笔墨伺候!”楚天涯一声令下,文房四宝都搬到了完颜宗望的面前。

    这下,完颜宗望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沦落风尘被人卖到了青楼的小丫头,等着签卖身契;或是一个败家的小子,在等着把祖上留下的家产典当给某jiān商。

    心里的这个滋味,甭提有多难受了。

    看到完颜宗望在犹豫,楚天涯活像个老鸨在对新来的丫头洗脑一样,笑眯眯且不怀好意的道:“赶紧写吧!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又改变了主意了。”

    完颜宗望都要被吓尿了,马上提笔就写,写了两封书信。

    楚天涯拿起墨渍未干的几封信看了看,就像是大jiān商狠宰了别人一笔,很是满足与窃喜的将信折好,说道:“来人,好生伺候招待二殿下,好吃好喝,一定要把他给养胖喽!”

    “是!”阿奴上前一步雷声应诺

    完颜宗望看着阿奴,就是昨天动手揍他的那个独眼巨汉,心里一阵阵寒。

    “二殿下,请吧!”阿奴沉声道,“王爷有令,不敢不从,我会好生招待你的!”

    完颜宗望能说什么?只好乖乖跟他走了。

    余下的两名女真军士也被拎了出来,楚天涯各派了几个心腹之人将他们分别押送出去,一个解往洛阳那边交给宗翰;另一个,押往河北,放他去见金国的皇帝,两人同是担任了信使的角sè。

    “完颜宗望还真是个宝贝疙瘩。”楚天涯笑而自语道,“不榨干他身上的每一滴价值,我这么些年的土匪山贼,那就真是白干了!”

第276章 有朋西来

    深夜,下了一场雨。

    楚天涯正与萧玲珑相拥而眠时,一骑于西而来,顶风冒雨披雷策电,直接奔入梧桐原大营。

    来人手持青卫令牌,无人敢挡,直到楚天涯的下榻之处方才停下。正是玄武与勾陈当值,迎到那个不认识的人不由得微惊,“老爷子派你来的?”

    “回二位尊使,末下正是老爷子派来,给主公送上一份私密急信的!”来使从怀中掏出一份油纸牢牢包裹的信来递上,“请二位尊使,尽快呈递主公!”

    玄武将信接过,细下检查,既无暗器也无毒药;勾陈在一旁检查来使的令牌,一样没有问题。

    “看来洛阳有大事,老爷子都出手了。”玄武眉头一拧,“但现在主公已经然睡下……”

    话刚落音,里间传来萧玲珑的声音,“主公有令,呈入信来。”

    玄武应了诺,稍等了片刻便走了进去。

    楚天涯仍是躺着,萧玲珑倒着衣着整齐的起了床,接过信来拆开那油纸正准备递给楚天涯,却不料那信中掉出几瓣茶花来。

    萧玲珑略微一怔,弯腰下身捡起那几瓣茶花,轻嗅,细看,脸sè微变。

    “怎么了?”楚天涯坐起身来,“将信给我。”

    萧玲珑机械的将信递了过去,仍是怔怔的看着那两瓣茶花。

    楚天涯心下诧异,将信一看,顿时明了。

    原来,是西域辽国的菊儿汗耶律大石联合了西夏王李乾顺,一同派谴使者出使大宋,现羁留于洛阳。

    按理说,两国邦交,使者应该直接前往大宋dì dū东京才是。可是这两拨使者入关之后,十分默契的都留在了洛阳不走。其用意十分明确——他们就是来见楚天涯的。

    原本此事,与萧玲珑并无多大关系。但是西域辽国派来的使团,却是一个十分特殊的人物挂衔,她就是西辽立国之君耶律大石的夫人,萧玲珑的亲姐姐,萧塔不烟!

    两国使者的来意如何,尚不得而知,可见他们到了洛阳一直守口如瓶,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情,本该是由坐领洛阳的军师白诩来向楚天涯汇报;但是现在,却是何伯秘密派人前来报信,其中的意味,更是复杂。

    “飞狐儿,你在想什么?”楚天涯问了一声。

    房间里很静,怔怔出神的萧玲珑惊得弹了一弹,脸sè也有些异样,“没……什么。”

    楚天涯微然一笑,顺手将信放到一边,拍了拍身边的床榻,“来,坐下。”

    萧玲珑表情有点不自然的走过去,静静坐下。

    楚天涯伸出手臂挽住她的香肩,轻松自如的侃侃谈道:“西辽与西夏使臣的来意与用心,其实昭然若揭。墙倒众人推,他们是想联合我,一起对金国发起反攻。耶律大石恨金入骨志在复国,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西夏国在此前不久迫于金人的压力,成了他们的属国,还曾经为虎作伥的帮助金人,对我大宋西境颇颇sāo扰、掠夺城池杀戮人畜,犯下的恶行不比金人差多少。眼看金人失势,他们又倒戈一击,迅速向我大宋示好,向金宣战——西夏国,有趣啊!”

    萧玲珑静静的听不插一言,听完后轻轻的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楚天涯笑了一笑,“两国使臣留在洛阳不走,肯定是在等着我,去亲自见他们一见。要不,你跟我一起回洛阳起一趟?”

    萧玲珑浑身一颤侧目看着楚天涯,“你要回洛阳?”

    “嗯。”楚天涯肯定的点头,“既然老头子都派了密使来说事,定然非同小可。那两国使者与其说是来出使大宋,还不如说是来与我密谋要一起对付金国。梧桐原这里人多眼杂,进了东京更是诸多不变。所以他们刻意留在了洛阳,专程就在等我——梧桐这里大事已定,只剩兵马修整。你就跟我一起,去洛阳走一趟吧!”

    “天涯……”萧玲珑轻唤了一声,yù言又止。

    “有话就说。”

    萧玲珑深吸了一口气,“西辽菊儿汗特意派我姐姐来做使者,用意明显,无非就是想通过我这层关系,在你这里行些方便。我固然是想念姐姐,但是……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而让你左右为难。所以,我还是不去洛阳了吧?至于和姐姐相会一事,rì后,再有机会。”

    “呵!”楚天涯笑了,“西辽菊儿汗?你都不愿提他的名字,是因为你仍旧无法面对那段陈年旧事吗?你怕你见到了你姐姐,会尴尬,会想起往事,会让你左右为难?”

    “不!不!没有!”萧玲珑跳了起来急切的道,“天涯,我已经是你的人!无论身心,我都是你的!”

    “那你怕什么?”楚天涯淡淡的微笑,冲她招手示意她坐到身边来,轻声道,“有些事情,越逃避,越纠缠;勇于面对的去解决它,其实根本就不算个事。你既然已经是我的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同样的,我的事情,你也有权参与。”

    “我……我是担心你,受到我那点陈年旧事的影响。”萧玲珑很少像现在这样,在楚天涯面前吞吞吐吐,脸sè也尴尬到红了,“天涯,你相信我!虽然我没有忘了我的故国与亲族,但是……耶律大石,他在我的心里真的已经没有一丝的位置了!就算有,也就仅仅是因为,他害死了我的父亲!”

    “我信你。”楚天涯微笑的应了一声,“这么跟你说吧,西辽与西夏的使者既然选择了在这样的一个特别时期出使大宋,就必然有着十分重要的目的。我猜测,他们多半是盯着完颜宗翰驻扎在黄河以北的数十万大军,和太原府乃至太行以西的大片领土。这将会是一场十分重要的秘会,很有可能关系到今后几十年的大格局,将会影响到大宋、金国、西夏与西辽乃至更多国家与部族的命运与存亡——这么重要的时刻,我怎么能不在;我最爱的女人,怎么能不与我在一起?”

    萧玲珑浑身都轻轻的颤了一下,偎进了楚天涯的怀中。

    静默无语,半晌。

    “天涯,终有一rì,你会与西辽一战么?”萧玲珑低声的问。

    “我不知道。”楚天涯如实的回答,“邦国之间的利益争夺与立场变化,瞬息变幻,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我,也只是一个陷入局中不可自拔之人。”

    “那如果,真有必战一rì呢?”

    “战。”

    萧玲珑沉默了,深呼吸。

    “我知道,西辽国是契丹人最后的尊严。耶律大石是个神奇之人,他仅凭数百骑辗转杀入西域,居然建立了一个新的辽国。”楚天涯饶有兴味的说道,“虽然那里真正的契丹人不多,但是它毕竟延续了辽国的国祚,是所有契丹人心中的一个希望。”

    萧玲珑轻轻的点头,“我承认,当我得知耶律大石在西域重建辽国之后,我这个亡国奴是十分欣喜与感动的。正如你所说,那是每一个人心中的希望……人活着,希望很重要。”

    “是。如果没有希望,人的确会活不下去,或是活得像行尸走肉。”楚天涯轻叹了一声,“飞狐儿,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你最怕看到的,就是你的男人与你心中的希望,殊死一搏只剩一个,对吗?”

    萧玲珑点头,紧紧的抱住了楚天涯。

    楚天涯轻拍她的背,“西辽远在西域内地,中间还隔了一个西夏国。放心,我没那么容易和他打起来的。”

    “如果真的打了起来……你必须赢!”

    萧玲珑说完这句,死死的抱住楚天涯,哭了。

    楚天涯轻叹了一声,将她紧紧抱住,没有应答。因为他知道,此刻……任何回答,都会像刀子一样的扎进萧玲珑的心里。

    次rì黎明,楚天涯带上青卫与阿奴及百余虎贲,离开了梧桐原飞奔向洛阳。对曹成等人的吩咐是说,要去办些私人之事,三两rì即便回来;临走时楚天涯将军权交予了焦文通,因他有伤在身便由岳飞与曹成代掌,大事交由焦文通来定夺。

    通过这段时间的打磨,梧桐原的二十万义军,基本上已经成了一个整体的“楚家军”。如果不爆发重大战事,他大可以有条不紊的运转正常,这一点楚天涯十分放心。朝廷那边倒是一直在催着楚天涯入朝,但他不急。有些事情,还就得赶在入朝之前就处理完毕,比如说,眼下的与辽夏二国的会盟。如果其中有了大宋朝廷的插手,办起事来可就不那么方便了。

    楚天涯一行百余人,全是好马,昼夜加鞭很快抵达了洛阳。为方便行事,他们特意选择了在半夜叫开城门,隐伏进入了洛阳。

    副军师刘子羽留在济源督军,白诩与孟德同在洛阳主事。楚天涯方才进入自己的宅第不及坐下,就差人去将孟白二人唤来。

    何伯早就懒洋洋的在坐等楚天涯了。

    “老爷子,我回来了。”楚天涯坐到何伯身边,有些疲累的笑了笑,长吁一口气。

    数rì不见,期间还发生了梧桐原这样的大战,情同父子的楚天涯与何伯相视一笑,护犊与孝心尽在不言中。

    何伯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楚天涯几眼,既未嘘寨问暖也没有过多的废话,直接道:“辽国的耶律小儿,派他的婆娘来做使者了。其用意,无非是想搭上一些私人关系,在你这里行个方便——你怎么还特意将萧郡主一同带了回来?”

    时下四周也无一个闲人,何伯便有话直说了。

    楚天涯微然一笑,“我对她有信任,一定会向着我的。话说回来,耶律小儿敢从女人这边打主意、寻方便,我就不能么?”

    “将计就计?”

    “那可不。”

    一老一少,一狼一狈,又一起嘿嘿的笑出了声。

    “此事,宜速不宜缓。”何伯说道,“老头子知道你在东京有万般的事情要忙碌。但是加起来,也抵不过眼下的这一件事情。所以,我派密使去通知你了。”

    “老爷子英明。”楚天涯说道,“表面看来,虽是很寻常的两国使者来访;实际上,眼下的这一场会晤,很有可能关系到几国的兴衰与百年国运。我深解此中利害,所以不顾一切rì夜兼程的来了——两国使者何在?”

    “不急。”何伯抬了一下手,“这两rì,白诩与孟德一直在陪着两国使者。想必他二人,已经了解到了许多内情。你可先与他们商议,再去面见使者。”

    “好。”

    楚天涯一个好字方才落音,孟德一脚就踏进了楚天涯的家门,声如奔雷的道,“兄弟!!”

    白诩在他身后婉尔一笑,“七哥,众目睽睽,你须得叫‘主公’。”

    孟德一怔,马上打自己的嘴,“主公,属下孟德奉命前来!”

    楚天涯已经走了出来,满面chūn风的看着二人,“七哥,敬谦,别来无恙!—七哥,你还是叫我兄弟吧!这天底下,也就只有你一个人这么叫我了,哪里还能改了去?”

    孟德大步上前就给了楚天涯一个结实的熊抱,“兄弟,还好你安然无恙,想煞哥哥了!——梧桐原一战的消息传来,你七哥高兴了三天三夜没睡觉啊!!”

第277章 郡主有喜

    不经历一翻凌乱,的确难以感觉到宁静的美好。

    虽然楚天涯在洛阳安居的时候不长,对自家住宅的好多地方都很陌生;但是从梧桐原的大军营回到这里,他分明感觉到了一种“家”的感觉。有了归属感与温馨感。

    当楚天涯与孟德、白诩坐谈公务的时候,萧玲珑这个出身帝胄的郡主像个小媳妇一样给三人担来了茶。

    孟德与白诩自然是受宠若惊,楚天涯而是笑而不语。

    萧玲珑白了楚天涯一眼,到了屋外与何伯腻到一起。这一刻,她又像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小丫头。

    何伯躺在大睡椅上,慈蔼的看着萧玲珑,若有所思。

    萧玲珑被他看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忍不住道:“老爷子,不过数rì不见,莫非你不认得我了?”

    “老头子还没老到那份上。”何伯嘿嘿的怪笑,“只是数rì不见,我从郡主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有些陌生但令人欣喜的气sè。”

    萧玲珑迷茫的眨眼睛,“此话何解?”

    “手伸过来。”

    萧玲珑不知所已,将手递了过去。

    何伯两枚干枯的手指,如鬼爪一样抓住了萧玲珑手腕,倒把她惊了一弹。若非是对眼前这老人知根知底且绝对信任,依着萧玲珑的xìng子,早就一掌劈了过去。

    何伯抓住她的手腕,号上了脉。

    “嘿嘿,果然没错!”

    萧玲珑更是愕然,“究竟何意?”

    “郡主,附耳过来。”何伯笑得一脸诡谲森森。

    萧玲珑满腹狐疑的凑了过去,听何伯在耳边窃窃数语,突然脸红到了脖子根儿,逃也似的跳开来。

    “老爷子,你真是为老不尊!”

    “咳咳!”何伯居然也尴尬的干咳了几声,又冲萧玲珑招手,“丫头,你过来,休要大声嚷嚷——你回答老头子,是也不是?”

    萧玲珑站着没动,咬着嘴唇,脸上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嘿嘿!好事、好事啊!”何伯顿时满面红光眉飞sè舞,“老楚家,终于要有后了!”

    萧玲珑顿时大窘,“老爷子,你小声一些——胡说什么呢!”

    “哈哈!”何伯心情大畅的笑起,“老头子老虽老了,却半点不糊涂。医术虽不是我所长,但号一号脉象却是**不离十——丫头,即rì起你须得保重身体,休要生气、劳累、着凉!现在你这肚子里,可是揣着天下间最尊重的宝贝啊!”

    “噗哧!”萧玲珑被何伯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气乐了,“老爷子,你真没长者之风,尽是满嘴胡言!”

    “嘿嘿!你莫非是头一天认识老头子?”何伯高兴坏子,从大椅上了起来,却拉得萧玲珑坐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且歇着,即rì起任何费力的事情也不许你插手。老头子马上去一趟洛阳宫那边,给你挑十个八个聪明伶俐的丫环老婆子来伺候你!”

    “喂,老爷子,你别闹腾了!”萧玲珑急切道,“天涯早已下令,不得惊动那些朝廷留守在这里的官娥,否则会落下一个不好的名声!”

    “闭嘴!——这事儿我说了算!”何伯很少这样的认真还有一些严厉,他道,“又不是抢来凌辱贩卖,只是让她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总比平白的浪费粮食白养着她们强吧!”

    萧玲珑无语以对,只得苦笑,轻声道:“那好歹要知会天涯一声……”

    何伯轮了轮眼珠子,“行,我去说。”

    于是,老头子拄着拐杖,咚咚的就进了楚天涯的书房里。

    楚天涯与孟德及白诩三人,正在商议应付两国使者之事,看到何伯突然不请自来,都挺诧异的看着他。

    “老爷子,有事吗?”

    “小事情。”何伯站在门口也没进来,说道,“老头子想要十个洛阳宫的宫娥。”“噗——”孟德正在喝茶,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

    楚天涯与白诩也是忍俊不禁,“老爷子,你一把年纪了要这么多宫娥……”

    “老头子老当益壮!”何伯没好气的白了楚天涯等人一眼,“你就说,给是不给吧?”

    楚天涯哑然失笑,他当然知道何伯不是一个胡来唐突之人,便道,“老爷子若有驱使,便去调用吧!只是用来了记得还回来便可。那些女子是朝廷的人,我们犯不着在这种小事上,落上什么把柄骂名。”

    “你就放心好了。”何伯说罢气鼓鼓的剜了楚天涯一眼转身就走,还重重的摔上了门。

    三人一愣,“老爷子今rì是怎么了?”

    楚天涯眨了眨眼睛,心忖,在我的印象里,老爷子还从来没有给过我脸sè看,待我比对亲生儿子还要亲。能让他对我生气给脸sè的,自然是比我还要重要的人物……那除了萧玲珑,还能有谁?对这个老楚爱没过门的媳妇与自己的爱徒,老头子一向是宠信得紧的!

    白诩心下一想,婉尔笑了,“小生猜测,多半是郡主在老爷子那边告了刁状……咳,咳!主公家事,属下不该多嘴。死罪、死罪!”

    孟德一听便笑了,“兄弟,现在大事已定。你也是应该娶郡主过门了。你既然拜了我孟老七做哥哥,都说长兄如父,不管你是龙城太保还是洛阳王,你这婚事还得由得我cāo持。趁你回了洛阳,不如尽早把婚事办了,你看如何?”

    楚天涯顿时面露难sè,“我是仓皇赶回洛阳来,处理两国使者之事的。梧桐原里的二十万大军,还不知道他们的主帅离开了军队来了洛阳。东京那边大局未定,我若在此时忙于私事婚娶,恐怕并不相宜。”

    “这话,倒也在理……”孟德嘀咕了两句,突然一拍大腿,“要不,兄弟把婚事设在东京如何?”

    “甚好!”白诩当场附合,并道,“看眼下这架势,主公迟早入主朝堂。读书人榜中进士还要宴请宾客,主公何不趁此大婚之际,在京都大大的造势,并与那些官员仕人多些勾联,也好扩大主公的名声,将根基打牢?”

    楚天涯微微一笑,“你们说的京都,是指开封府,东京城么?”

    白诩和孟德同时一怔,“那还能是哪里?”

    楚天涯笑得更加神秘,“河南府,洛阳郡,莫非就不是大宋的京都了?”

    “也对啊,洛阳,是大宋西京。”孟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仍是有些迷茫。

    白诩眼前一亮,“主公是想迁都?!”

    楚天涯一击掌,“知我者,敬谦也!”

    孟德恍然大悟,一拍额头,“对啊,迁都——我怎么没想到?”

    白诩已然陷入了沉思,楚天涯不动声sè的看着他,静待他的下文。孟德见他二人皆不出声,也便耐心的等候。他深知,在筹划这种事情上面,他孟某人是远远比不上在场的两位的。

    良久过后。

    “敬谦以为如何?”楚天涯方才问道。

    白诩深吸了一口气,“从历史、人文、地理、军事上讲,洛阳的确是比开封更加适合用作大宋的都城。可是大宋从建国之rì起,便定都东京,已是根深蒂固,以为天下核心。如今如果贸然迁都,恐怕会动了天下之根本,令社稷动荡、百姓受苦。”

    楚天涯笑了一笑,“你不会是联想到了,当年董卓乱京华之时的携帝迁都吧?”

    “属下不敢,也不会这么想。”白诩拱手,淡然的答道,“东京两次受围于女真,的确是暴露了它在地理与军事上的极大弊端。为了弥补这个弊端,多年来大宋王朝都是拆东墙补西墙,在河北的真定、河间、中山筑起了军事三镇,防止东京直接面对北狄的威胁,每年花费的军费,几乎令国库一空。但是事实证明,三镇并不能真正做到御敌于国门之外。相反的,一但三镇沦陷,东京将更加不堪一击。”

    “没错,我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还认为大宋非迁都不可。”楚天涯说道,“洛阳多好,关山险固水陆两便,进可图取天下,退可力保不失。古往今来,便是帝业成就之地。大宋的东京经营过百年,到现在为止也就是富裕罢了。但是短短三年之内两次被胡人兵临城下,难道还要有第三次才肯搬家么?”

    白诩一时无言以对,沉默了片刻后,他说道:“太祖建邦之初,早有高人占卜,说赵宋旺于参星之分野,便是指开封府。李唐起于晋地,属商星之分野。有云,‘天上参商不相见’,意即李唐与赵宋气数相冲。因此,太祖与太宗对李唐的龙起之地晋地——即我等以前盘踞之地太原,十分的忌讳。这才有了太祖与太宗的数次征伐太原,以及后来的火烧太原、水淹太原。原本建国之初,太祖也曾考虑过建都洛阳的,但出于这一层考虑,便放弃了太原而建都于开封。主公起于龙城,旺于太原,现在正要迁都太原……在赵宋皇族与仕人子民看来,无异于是要灭了赵宋的国祚而另起炉灶。恕小生直言,民心难逆啊!”

    楚天涯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的顾虑,不无道理。看来迁都一事,不可仓促而行。”

    “什么星相命数,皆是些迂腐陈辞!”孟德有点恼火的道,“就因方士一言,使得大宋百年来羁费军费无数,养了河北三镇那一群孬兵,结果还是不顶事。迁都入洛阳后,dì dū稳了,什么事情都好办。”

    “七哥所言有理。但是人心,便是这世上最为微妙与难测之物。”白诩轻拧眉头的耐心说道,“普天之下,能懂得东京在军事与地理上之优劣一层的人,毕竟是极少数。九成以上的人,都在心中习惯了开封府作为dì dū。一但有变,人心不安。别的不说,光是那些读书人,就会要对主公好一番口诛笔伐,腹诽谩骂。这天底下最不好得罪的,便是读书人,因为他们是权贵与平民之间的桥梁。如果读书人对朝政不满了,那这个朝廷,也就危险了。同样的,对主公来说,也是一样的。我等虽然起身草莽壮于行伍,但若主公要想更进一步,也是时候笼络读书人了。”

    “敬谦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楚天涯说道,“历来皆是武夺天下,文治天下。光靠冲锋陷阵的那一套,是无法长治久安的。我有这样一个想法——步步为营,缓慢迁都。”

    “嗯,怎么说?”白诩与孟德一同好奇的问道。

    “那就是,并不明文宣布进行迁都。”楚天涯说道,“待我入朝理政之后,我会三不五时的陪着官家,经常来洛阳小住一段时间。第一次住个七八天,第二次就住上半月二十天,再下次就是两三个月,三五个月。花上几年的时间,将我大宋的政治、经济与军事中心,转移到洛阳这边来。用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完成迁都。等到那些人反应过来,迁都已然完成。”

    “可行。”白诩眼睛一亮大赞一声,“主公果然高明,‘温水煮青蛙’的这个比喻,也是贴切。只是两地之间来来往往前赴后拥,甚是耗费人力物力,也难免挽民。”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了。”楚天涯说道,“对于朝廷来说,我还只是个初入门槛之人,许多的事情不了解。我虽然军权在手,但也不能一切只凭暴力。将文治提上rì程,也是时候了。”

    白诩道:“主公,小生以为,我们现在在洛阳,就可以开始招揽天下学子前来效力,多多的笼络一些读书人了。我大宋的吏治与文治相当完备,天下的喉舌,终究是掌握在读书人的手中。一但战事停歇,文治就会显得弥足重要。主公若从此时开始培养人才、招揽学子,到时候正有用人之地。”

    “很好。”楚天涯眼睛一亮,“我们总不能做一世的草寇。一但楚某跨入朝堂,身边就需要一大批的仕人来辅佐与造势。敬谦,你有什么想法,尽管去执行。”

    “小生提议,在河南府及洛阳周边,广设学堂,增招仕人。”白诩说道,“朝廷已经封赦主公为洛阳王并授官太尉,主公的门下就该广为罗织一些书生能人。建学堂、征文仕,是最有效最快捷的方式。”

    “好。”楚天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也给我请几个有名的老师,指点我多读几本书好了。”

    孟德不禁笑了,“土匪头子,摇身一变要做读书人了吗?”

    “那有何不可?”楚天涯也笑了,“土匪不可怕,就怕土匪有文化。以后我和读书人打交道的机会只会更来越多。虽不说要在文学修养方面超过他们,总不能被他们视作目不识丁吧?”

第278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三人,聊至深夜方散。

    除了交谈一些洛阳的公务与军情,谈及的两国使者之事,却没有明显的眉目。

    白诩也曾多次试探,但这两国使者十国默契的守口如瓶,对白诩都不肯多言半字。看来他们是拿定了主意不见兔子不撒鹰,非得是亲自同楚天涯面谈才肯吐露真心。

    也就难怪何伯要派秘使将楚天涯请来了。

    当晚,萧玲珑趁楚天涯还在与白孟二人商谈之时,十分果断的先睡在了侧房。

    楚天涯可就纳闷了,至从奇袭真定归来之后,萧玲珑是恨不得每时每刻与他腻在一起,今rì却是为何耍起了小xìng子?

    楚天涯去敲她的门,萧玲珑在里屋道:“天涯,我今rì就睡这里,你且歇息去吧!”

    “呃?……”楚天涯恍然一怔,不知所已。

    这时他听得身后传来两声“笃笃”的声响,回头一看,何伯便站在屋檐下,映着星光,脸sèyīn沉。

    楚天涯好奇的走过来,“老爷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哼,你还有脸说?”何伯几乎是头一次冲楚天涯发火。

    楚天涯更是迷茫,“我干什么了?”

    “你自己干的事儿,自己莫非不清楚?”何伯又好气又好笑,扬起拐杖来作势要对楚天涯打下来。

    楚天涯不禁笑了,“老爷子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啊?”

    何伯将拐杖重重的顿下,“你也是快当爹的人了,却这般不懂得心疼照顾人,还让你媳妇骑着马陪你rì夜兼程千里驱策——若有闪失,你爹娘和祖宗泉下有知,皆不饶你!”

    “什么?!”楚天涯顿时大为惊喜,“郡主怀孕了?!”

    “还真是个愣小子!”何伯都要气乐了,“你居然半点没发觉?”

    “我……我没啊!”楚天涯一时有点无措,“这……什么时候的事?”

    “哎!……”何伯被气得哭笑不得,“这种事情,你还要问别人不成?”

    “哦?哈哈!”楚天涯既惊且喜,“是我糊涂,是我糊涂了!——哦,老爷子!你今rì找我要的宫娥,是要来伺候郡主的吧?对,对,应该,是应该!”

    “哎,真是拿你没办法!”何伯摇头而笑,“怪只怪你娘死得太早,也没人教会你这种事情。你听着,即rì起,你不许带着郡主到处瞎跑了,更不许舞枪弄棍骑马打仗,否则——我就得替楚老爷收拾你了!”

    “是是是,一切全听老爷子的!”楚天涯兴奋得搓手、垛脚,“我去看看郡主!”

    “不许进去!”何伯一拐仗就将他当胸拦住,“我方才叫医师给郡主瞧过了。她奔驰千里颇是劳累,又兼受了些寒气,需得静心调养,更加不可近了男人之身!”

    “我、我不干什么,我就看看她!”楚天涯满面红光的哀求。

    “不行。”何伯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没年轻过?血气方刚**,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再说了,你若是睡着了不小心抬一下胳膊、踢一下膝盖伤着她,也是无可挽回之错。按着xìng子,睡你的觉去!要看她,也待她好生歇息一晚了明rì再看!”

    “好、好……”楚天涯心里既是兴奋又是猴急,便如百爪挠心。一边走还一边扭头去看萧玲珑所住的房门。

    何伯看着他那样子,嘿嘿直笑。末了又长吁一口气,仿佛由衷的轻松了不少,喃喃道:“想那庸医还敢号称铁口直断绝不出错,曾在我家少爷十八岁那年,断定他再无生育之事?呸!尽放屁!”

    楚天涯方才进屋,何伯这一声骂仿佛是有意骂得他听到。他不由得心中一怔:十八岁,没生育?这事儿我怎么从无感觉也没听说过?至少我和飞狐儿的夫妻生活,那是无比融洽嘛!——难不成穿越后的灵魂融合,无形之中还治了我这怪症?

    突然没了萧玲珑的陪伴,楚天涯一个人睡在床上很是不适。再加上联想到马上就要当爹身份升级,他更是兴奋,因此在床上左右辗展根本睡不着。

    他索xìng起了床点起灯,拿了一本书来看,直到深夜,仍是没有半点睡意。

    这时他的肚子咕咕了叫了起来,这才想起还是傍晚入洛阳之前随意吃过半块麦饼充饥,到现在已经隔了好几个时辰,那点麦饼早在腹中空空不见了。

    “啪啪”楚天涯拍了两下板壁,“来人!”

    “呼……”一记破风的飘响从屋顶落下,窗户一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主公有何吩咐?”女声。

    楚天涯不用听到这声音也知道,能有这种身手的,定然是朱雀无疑。

    “我饿了。”

    “是。”朱雀应了一声,“主公还有其他吩咐么?”

    楚天涯顿了一顿,“你来陪我喝两杯。我今rì高兴。”

    “请主公恕罪,属下正在当职,不可饮酒。”朱雀很职业很机械的答道,“不如我去叫贵人来陪主公小饮?”

    楚天涯笑了一笑,“也好。”

    朱雀没有多话,飘然而去。过了少许时间,门吱哑被推开了,贵人还有些睡眼惺忪的进了屋来,反上门,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迷迷糊糊的看着楚天涯,表情与眼神都甚是好奇。

    “你贼头贼脑的,四下观望什么?”楚天涯不禁笑了。

    “萧郡主呢,今rì为何不在?”贵人纳闷道,“她可是守卫主公床榻的天后呢!她失职啦!”

    “哈哈!”楚天涯笑道,“她要当娘了,我准她歇息,不必当职。”

    “噢?”贵人眼睛连眨了好几下,jīng神大振,“郡主怀孕啦?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呀!”

    “嗯,好。”楚天涯笑眯眯的道,“我今天特别高兴,睡不着。你来陪我喝两杯。”

    “好耶!”贵人兴高采烈的在楚天涯的对面坐下,满面红光,眼睛湛亮。

    楚天涯眉头微拧的看着这个丫头好笑,眼下这情形,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贵人想要吃了他!

    片刻后,朱雀亲自取了一些酒食来,一声不吭放下就走了。

    贵人今天显然特别的兴奋,倒了酒就来敬楚天涯,“主公,我敬你——给你祝贺噢!”

    “好!”楚天涯也不多说,一饮三尽。

    吃了些菜,酒已七杯下肚。心情好,这酒量仿佛也就特别的好,至此楚天涯仍无半分醉意,贵人却已是脸颊通红媚眼如丝了

    “主公,你还记得你应答过我什么的嘛?”贵人举着一杯酒,手都有些摇晃不稳的絮絮道。

    楚天涯慢条斯礼的吃着菜,微笑道:“我答应过你什么呢?”

    “哼!当初你曾说过,我若肯离开宗望脱离狼牙,你就娶我的!”贵人嘟起了嘴来,有些忿忿的道,“我是个胡女,不像中原女子那样看重名节与名份,娶不娶的都不要紧。但是我都跟了你这么久了,还吃尽苦头的加入了青卫,为你出生入死……哼,你倒好,都没正眼瞧过我几下!”

    楚天涯手中的筷子一顿,不由得笑了,“想不到你心中有这么多怨言哪!若非是喝了酒,这些话也是说不出来的吧?”

    “哼,今……今rì我便说了!主公要如何发落,就请下令吧!”贵人将酒杯往桌上一顿,别过脸,双手一往腰间一插,饱满到惊人的酥胸傲然的对着楚天涯一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楚天涯忍俊不禁的笑了。看到她略微起伏的丰满胸部,心中又免得有些蠢蠢yù动。

    从来没有男人,会否认贵人的魅力所在。她身上有着浑然天成的野xìng,玲珑jīng致的五官,以及能令所有男人心魂悸荡、让所有女人羡慕嫉妒的傲人身材。

    若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贵人,最贴切的一个,无外乎是——天生尤物!

    “那你想怎么样?”楚天涯笑而问道。

    贵人的嘴蹶起来,转头看向楚天涯,“天后不能侍寝了,总该轮到我——我不管,我要与你洞房!”

    换作是别的任何男人听到这样的话,肯定当场兽血沸腾。

    楚天涯却是早就习惯了她这样的风格,类似的台词也听到不只一次了,当场便笑了,“郡主就睡在隔壁。若是让她知道,她方才因为怀孕不适而与我分床,我便有了别的女人,你猜她会不会很生气?”

    “不会的!她若真心爱你,定然是不会的!”贵人十分肯定言辞凿凿的道,“你是男人,血气方刚十分年轻的男人,你要女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你是天底下独一无二、口衔天宪的大宋洛阳王,你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与其让你去外面拈花惹草,还不如我们青卫的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呢!——哼,天后一定不会生气的,一定!”

    “哈哈!”楚天涯当场大笑起来,“告诉我,谁教的你这些说辞?”

    贵人恍然一怔,“没、没人!”

    “不老实是吧?回去,这里没你事了!”

    “我说!”贵人当场慌了,低着头嗫嚅道,“是……老爷子!”

    “果然”楚天涯哭笑不得,“老爷了,这是要玩儿哪一出啊?”

    贵人嘟着嘴,不无委屈的小声道:“老爷子说了,要给主公多生些子女,让老楚家开枝散叶,人丁兴旺!”

    楚天涯摇头而笑,“哎,真拿这老爷子没办法!”

    贵人突然抽泣起来。

    “咦,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楚天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哭什么啊?”

    “呜呜呜……你一点也不喜欢我!你根本没想要我!”贵人哭得无比伤心,“我也太贱、太不值钱了!——舍弃了一切跟着你,却落得这般被人嫌弃的下场!”

    楚天涯恍然一怔,“怎么这么说话的呢?我哪有不喜欢你?”

    “那你抱我一下!”眼泪还在叭叭直下的贵人对着楚天涯伸出了双臂,胸前一对雄伟,惊险的抖了一抖。

    楚天涯的那颗男人之心,也跟着抖了一抖。

    凶器!

    绝对凶器!

    专用来秒杀男人的绝对凶器!

    楚天涯下意识的滑动了一下喉节,嘴唇也抿了一抿。

    “不抱是吧?我走了!”贵人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我去北国!回我的奚族部落,找个奚人嫁掉算了!——不对,我嫁对兄弟叔伯最多的一户人家去,任由他们一并享用!”

    “站住!”

    是男人,都禁不住这样的刺激。贵人的最后一句话,彻底将楚天涯心里的火气给挑了起来。

    怒火,yù|火,还有妒火。

    他一把将贵人拉过来紧紧抱在怀里,感觉胸前被一团柔软且温暖的东西给压住。

    贵人粉琢一般的玉面近在咫尺,鼻息之间吐气如兰,媚眼如丝,毫不掩饰的时时溢出浓烈的情|yù气息。

    “我是老虎吗,你都不敢要我?”贵人咬着嘴唇,显然是在壮着胆子挑衅楚天涯。然后,她还说了一句,任由任何男人都会火冒三丈,当场兽xìng大发的句子——

    “你还是不是男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楚天涯当场将贵人抱起,十分粗鲁的将她抛到了床上。

    贵人吓得惊叫。叫声未绝,楚天涯已经扑上了床,压到了她的身上。他的鼻子与嘴,已经顶在了她丰满柔软的双峰之间。

    “今rì,本王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男人!!!”

第279章 小人嘴脸

    好车费油,好女废汉,这话真不假。

    一夜下来,楚天涯感觉骨头都要酥了,直接趴下,如同晕倒。

    贵人的狂野劲儿,与她的外表及xìng格呈几何正比。前世今生,楚天涯还从来没有见识过像她这样主动、激动而且战斗力值高到爆棚的女子。

    与其说是楚天涯推倒了贵人,倒不如说是楚天涯跌进了贵人的圈套,直接被她给轮了一夜。

    醒来时贵人已经不在身边,楚天涯有种宿醉的感觉,头都晕乎乎的。一缕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棱shè到了他的脸上,更让他感觉有些迷糊。

    这时他听得窗外有人在说话:

    “天涯还未醒来么?”是萧玲珑的声音。

    楚天涯的心里略微一跳,昨夜的事情她定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咳!

    “没有。”何伯苍老的声音响起,有点絮叨的低声道,“郡主你先陪昭德皇后吃饭吧!少爷醒来后,我自会叫他去见你们。”

    “也好……”萧玲珑的声音仿佛有点无奈,也未多说,走了。

    昭德皇后,即是萧玲珑的亲姐,耶律大石的发妻。在耶律大石在西域建立西辽后,封她的发妻萧塔不烟为昭德皇后,母仪西辽。

    看来萧玲珑并没有太多生气,楚天涯不由得暗自好笑了两声,双臂枕在脑后的回了回神。正yù身后时,有人敲门。

    “主公。”

    楚天涯眉梢轻轻一弹,“进来吧!”

    是贵人。

    她推开门一下就闪身进来,像一只刚刚溜进厨房偷到了鱼腥的小猫那样,舔着嘴唇冲楚天涯狡黠的一笑,又一跃身跳下了床来,直接压到楚天涯身上。

    一对饱满之极且柔软有弹xìng的美峰,直接压在了楚天涯的脸上。

    楚天涯直接被憋到无法呼吸,哈哈的笑将她拦腰抱住扳翻下来,压在身下。

    “仍要调皮,昨夜还不够么?”

    “什么嘛……我到现在还疼呢!”贵人的脸俏俏的一红,蹶嘴眯眼的调皮一笑,“我就是想跟你多腻一会儿!”

    “那不行。西辽与西夏的使臣都在等我了。”楚天涯笑道,“苦霄苦短rì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我要是变成这样,窗外的老爷子头一个要灭了我!”

    “嘻嘻——”贵人羞涩且得意的窃笑,嘴儿一嘟,就在索吻。

    楚天涯正要吻下去,听得窗外何伯在喊道——

    “贵人,还不退下!”

    “噢!——”贵人吓得浑身一弹,挣扎着要下床,急急道,“老爷子生气了,会收拾我的!”

    “那是。你已经严重违反了青卫禁令。”楚天涯一边让她起身,一边打趣的笑道,“你先是抢夺了天后的地盘,又肆意霸占了主公的身躯,现在又影响到他的正经大事。你说,你该当何罪?”

    “嘿……我先溜了!”贵人也不怕楚天涯的吓唬,扮了个鬼脸就要开溜,临出门时才想起要整一整衣服,却又故意冲着楚天涯勾起抹胸来,闪息间突然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肉|沟儿,然后拍拍胸口嘻嘻怪笑的跑了。

    楚天涯摇头直笑,“尤物的皮,调皮鬼的心!”

    何伯在外面敲了敲窗户,“少爷,军师与孟七在正堂候你多时了。萧郡主正在陪同两国使者用宴。”

    “我知道了,老爷子。马上就来。”楚天涯一边应声更衣,一边整理思绪,琢磨着一会儿怎么对付那两国的使者。

    两国使者来到大宋境内,是一件挺隐秘的事情,因此洛阳这边的安排也很保密。对他们的招待就安排在楚天涯的私宅前堂,赴宴者除了两国的正使与一名记室官,就只有楚天涯这边的几个中枢人物了。

    此时,萧玲珑陪着两国使者四人,正在堂中叙话。因为楚天涯一直迟迟未来,酒菜也没有摆上。

    萧玲珑和她的亲姐姐,西辽的国母萧塔不烟坐在一起。旁人看着一阵阵愣神:这对姐妹,同时倾城倾国之貌,一个持稳雍荣贵气无双,一个丰姿靓丽英姿飒爽。恰如牡丹与勺药争艳,各擅半场。

    二女执手轻言细语,拉些家常,声音十分低小,旁人无法窃听。但从她们的眼神与表情可以看出,姐妹之间感情匪浅。

    “洛阳王到!”门子一声喊,众人都定了定神。萧玲珑也连忙离开了萧塔不烟的坐席起了身来。

    楚天涯带着白诩与孟德大步而入,满面笑容抱拳道:“实在报歉,小王来晚了!”

    “见过王爷!”两国使臣人等都一并起身施礼。

    楚天涯还礼时,一边眼睛不自主的就落在了萧塔不烟的身上。

    倒不是因为她与萧玲珑长得有六分相似,让楚天涯感觉分外的亲切与熟悉。就算没有萧玲珑的缘故,萧塔不烟也绝对是一个能够吸引所有男人眼球的女子。

    此时,着一身辽国皇后宫庭盛装的萧塔不烟,浑身上下流光溢彩光华夺目。论年龄,她比萧玲珑大了七八岁;但从外表上看,也就二十出头,保养十分良好。而且,已为人母、经历丰富的萧塔不烟,身上有一股萧玲珑所没有的母xìng,也就是成熟女子的丰韵妩媚。加之落落大方气质非凡,她这样的女子在任何环境中,想不占尽男人眼球也是困难。

    萧玲珑看了一眼楚天涯这神情,心里就气乐了,恨恨暗道:我方才离开一夜,你便与贵人鬼混……想我怀胎十月你也不易,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我便默许,倒也罢了;眼下如此正式的外交场合,你居然sè眯眯的盯着我亲姐姐看……气煞我也!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西夏以汉语为官方语言,沟通倒不是问题。他们派来的使臣,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者,西夏国的李姓党项皇族,方今西夏皇帝李乾顺的堂弟。楚天涯与他寒暄罢后,便停在了萧塔不烟身前。

    “皇后远来,不及迎讶,还请恕罪。”楚天涯面带身笑的拱手道。

    “王爷言重。”萧塔不烟手持使臣节铖款款盈身的还了一礼,淡然微笑道,“久闻王爷风采,大名如雷贯耳。今rì得见,果然人中龙凤,令人钦赏!”

    呵,这算是夸我帅么?

    楚天涯心中暗笑了一声,说道:“不如我们先公后私,待会谈罢后,再让郡主请得皇后到私宅用茶。”

    “一切全听王爷吩咐。”萧塔不烟落落大方的应了声,微微一笑,明眸晧齿。

    楚天涯只觉眼前一亮,心中不由得感叹:萧玲珑所在的萧氏家族,历来都与辽国皇族通婚,自然不缺美女帅哥的基因沉淀。这一代代传下来,轮到她们了还真是基因出众——姐妹俩一样的倾城貌美啊!

    “主公,请入座。”萧玲珑走到楚天涯身边,低声道。

    “咳……好。”楚天涯回看萧玲珑一眼,见她眼中有着杀人的怒气,不由得既尴尬又好笑,心说没想到飞狐儿也这么爱吃醋。看来天下女人皆是一样,她也脱不得本xìng。

    众人入座,先行寒暄进了一些酒食,然后闲人退避百步之外,切入正题。

    西夏使臣先向楚天涯递交了国书,是西夏皇帝李乾顺的亲笔信。书中言说,愿与大宋握手言和共抗金贼;若大宋向金国用兵,西夏国愿出师三万以助大宋用兵。五万大军以大将李良辅为帅,全是西夏国的主力骑兵铁鹞子。如今,三万兵马已经集结完毕,只待大宋这边发起冲击号角,西夏大军便能马上开赴“河东”战场,助大宋一臂之力与完颜宗翰决一雌雄。

    楚天涯静静的看完了书信,特意留意了西夏国书上的“河东战场”四个字。

    楚天涯心里,冷笑不迭。因为他知道至从女真起兵抗辽之rì起,直到现在的宋金两国全面交兵,至始至终,得到最大好处的就是躲在宋金辽三国身边,渔翁得利的西夏人。

    他们就像是墙头草一样,随风而动。宋强时,他们与宋言和;辽强时,他们称臣于辽;金国崛起,他们果断认了金国为宗主国,并在这两年的时间里,趁宋金交战之际不断的对大宋西境用兵,进占天德、云内、武州及河东八馆地带,以及大宋边境的震武城。后来又攻占大宋的西安州、麟州建宁砦、怀德军,乘胜攻克天都寨,兵围兰州,大肆掳掠后撤军而还。

    整个河陇西境,在西夏国的趁火打劫蚕食鲸吞之下,千窍百孔所剩无几。

    如今眼看大宋刚刚在梧桐原一战意外的击败了金国东路军,有反攻之势,西夏国马上又临阵倒戈跑来与大宋结盟,将枪头对准了他们的老大哥宗主国女真人。

    西夏国的小人嘴脸,表现得淋漓尽致。实际上,这些年来他们一直都在玩弄这样的手段,在宋辽金三国纷争之中,西夏专靠这种专冷箭、打闷棍的瘪三手段,占尽了便宜。眼下楚天涯甚至怀疑,他们国书中所说的“五万铁鹞子”起先就是为了趁乱入侵大宋、夺取长安洛阳关中地带所铺设的一支兵马。只是他们没有料到完颜宗望居然在梧桐原打败了,于是临时将旗帜一换,又嚷嚷着要帮大宋去打驻扎在河东的宗翰。

    西夏人在政治上的滑头与卑劣,让楚天涯发自内心的鄙夷与恶心。但是转念一想,政治本来就是这样的,没有绝对的朋友与绝对的敌人,只有绝对的利益。大家都是相互利用,仅此而已!

    合作并无坏处,小心提防便是。

第280章 便宜亲戚

    “河东战场”这四个字,无疑是直接暴露了西夏人的野心与妄想。在这一次的宋金之战中,楚天涯基本上是一兵未动,主动放弃了河东据点,果断撤还到了关中洛阳,然后凭借这里的险固关山,将完颜宗翰挡在了黄河以北。现在金国想要与大宋和谈,河东是肯定要归还给大宋的。可是西夏人将手一指,就把“战场”指在了河东,其用意无非是说——这地方是金国的!待打退了金人,河东这块战利品,须得与西夏国分享!

    这简单就是荒谬!——你们西夏趁火打劫抢了我大宋的河陇州县及河东八馆地带还不够,还把手伸进了我楚某人的口袋里,想觊觎我太原老家!

    楚天涯心里已经腾腾的冒起了火。

    白诩与孟德一样是心中愤然,但三人都很好的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与脾气,没有当场发作。三人不约而同的得出了一个结论:西夏国只是打着一个“和盟”的幌子,来入室作窃的窃贼罢了!

    西夏使臣还在那边不厌其烦的宣扬他的“宋夏和平论”,他说道:“金国穷兵黩武,屡屡欺压我国方诸国。敝国早已忍无可忍,只是势单力微,敢怒不敢言。如今天赐洛阳王与南方诸国,梧桐原一战将金国彻底打败——想那金国立国之rì尚短,根基不深人心不服,经此一败,必然伤筋动骨一蹶不振。当此之时,王爷若能振臂一挥应邀天下豪杰发动对金国血耻一战,大局可定!我西夏国五万铁军愿从王爷马首是瞻,于河东之地与完颜宗翰一决生死!”

    楚天涯都要被气乐了,冷笑一声递了个眼sè对白诩,自己未作言语。

    白诩心领神会,上前说道:“不知贵使所说的‘五万铁军’现今驻扎何处?将由哪支路线开挺河东?”

    “驻于怀德军。只须王爷一声令下,便可借道凤翔、迂回至宗翰身后,断其归路。”使臣不觉有诈,如实答道。

    白诩微微一笑,“怀德军,从前好像是我大宋的军镇哪?”

    “呃……!”西夏使臣猛的一怔,这才明白,他是中了白诩的套儿。

    白诩仍是微笑道:“西夏国的铁鹞子,历来威风赫赫,无人可撄其锋。相信,就算是号称天下无敌的金国拐子马、铁浮屠,也不过如此。近年来宋金交战,我大宋原本驻扎于西方边境的西军,屡屡被抽调到其他战场参战,以至防备空虚。于是贵国就趁此时机,出动铁鹞子攻取了我大宋若干州郡。此一时彼一时,这笔帐本不该在这时候进行清算——但是贵使,贵国既然是诚心来与我大宋和盟,难道就不该表现出一点诚意么?”

    “是,是……”西夏使臣心里一阵大窘,因为他最为忌讳的一件事情,被白诩当面说破了——西夏国刚刚还和大宋翻了脸趁火打劫了一回,或许抢回去的东西都还没有捂热,就要来与大宋和盟,这从脸面上讲是有点说不过去。

    “敝国国君已然有言在先,若是我等盟军能在这一战中,击退完颜宗翰帮助大宋收复河东郡县,也不求有功,但求大宋将‘天德、云内’等州郡赐予西夏国,以为领土。”西夏使臣道,“敝国必当在战场上前赴后继英勇奋战,以助王爷成就大功!”

    不要脸!

    楚天涯心里顿时冒出了这三个字,差点就没忍住要恼羞成怒。但转念一想,既然对方脸都不要了,你跟他讲道理又还有什么意义?不如就将计就计,能从他们那里先榨一点好处,就先榨了再说。

    就算西夏国只是做做样子并非真心要帮大宋对付金人,也好过在谈判桌上就与他们翻脸,从而多一个敌人。

    于是楚天涯笑容可掬的道:“宋夏联盟共抗金贼,这个肯定没有问题。如有大战,小王会亲自休书与贵国国君,相约战场并肩为战。至于赐封土地之事,此事须得从长计议。事关国家疆域,并非小王能够马上就能做主定夺的。”

    “王爷过谦了。”西夏使臣贱兮兮的拱手道,“谁人不知现今的大宋有了一个口衔天宪执掌乾坤的洛阳王,凡国家大小事情必能拍板定案?不过是区区州县而已,王爷又何必推搪呢?”

    “贵使这话,可就说得荒谬了——什么叫‘区区州县’?”楚天涯面不改sè,既不动怒也不着急,淡淡道,“贵使难道是想楚某人,也做一回大宋的石敬塘,将河陇、河东一带尽数割让给西夏国?此等卖国求荣、辱及先祖子孙之事,楚某还没那本事干得来!”

    “王爷言重了!”西夏使臣一听这话,也知楚天涯心中可能是动了些真怒,慌忙赔礼道,“臣下言语失当,请王爷恕罪!——关于天德、云内等州县归属一事,两国可以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要合力联盟共抗金贼,请王爷明鉴!”

    “你知道就好。”楚天涯冷笑了一声,“贵国的大军,可暂时驻扎于怀德。等金国归还我大宋河东郡县之后,宋夏两国还是应该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关于这些郡州的归属问题——我最不想看到的,是宋夏两国因为这些州县问题,而反目成仇见证于疆场!”

    最后一句话,楚天涯的话音很重。

    西夏使臣浑身都颤了一颤,慌忙拱手,“王爷所言即是!——宋夏友盟,百年不变!我们两国之间但有大小事宜都可以坐下细谈,大可不必酿出刀兵伤了和气!”

    “这样最好不过了。”楚天涯冷笑了一声,“本王希望西夏国永远都是大宋的好盟友。”

    “是,敝国也一直这样认为!”使臣一边暗擦冷汗一边满脸堆笑的回应,心中暗道:宋朝现在有了这个年轻气盛匪气十足的洛阳王执掌朝纲,往后要和大宋打交道,怕是难了!他们的军队能在战场上将完颜宗望打到全军覆没丢盔弃甲,想必不会将我们西夏国的铁鹞子放在眼里。偏偏到了谈判桌上,楚天涯这个土匪出身的家伙也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动不动就要跟人拼命动刀子……以往总是习惯了和大宋的儒生们连唬带吓的讨价还价,现在突然换了这么一号人物,还真是不习惯!

    “关于用兵细则,我军的军师白诩白先生,会与贵使细作商议。”楚天涯说了这一句后,转向萧塔不烟,“皇后这边,有何见教?”

    萧搭不烟起了身来走到堂中,先行见了礼,然后道:“敝国始于草创,财富匮乏人马不壮。但是,敝国菊尔汗及治下臣民有着一腔复仇报国之血,誓与金人不共戴天。万幸天赐洛阳王于天下万民,可力抗金贼将其挫败。如今,敝国菊尔汗正在紧急cāo练麾下两万jīng锐兵马,以备应战。只要王爷动身北伐,敝国兵马就将联合西域各部族与北方草原各部族,袭转万里击杀女真身后,响应王爷!”

    “袭转万里?”楚天涯眉头微然一皱,“贵国可是远在西域,如何一个袭转法?”

    “出天山,涉大漠,直取云中、转战幽燕!”萧塔不烟简短的几字,把在场的楚天涯及白诩这些深知兵家之事的人,都吓到了。

    这几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不比登天困难多少。这可是万里之遥的孤军深入啊,什么样的兵马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

    萧塔不烟显然是看出了在场众人的怀疑,她淡然的道:“诚然,敝国离中土太过遥远,万里袭敌也非上战之策。但是敝国上下无不矢志复国,虽千难万险,也阻我复国之心!——请王爷务必相信,只须你一声令下,敝国兵马与菊尔汗联络的其他西域、草原部族的兵马,都会在约定的时间,出现在他们该出现的地方!”

    楚天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相比于西夏国的诡诈与动机不纯,西辽的动机其实十分明朗,而且可信度挺高。耶律大石与他的国人、军队此生最大的梦想,无非就是打败女真光复辽国。眼下女真新败,正是他们东山再起成就梦想的大好时机。楚天涯设身处地的想,换作我是耶律大石,也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两个盟友,西夏要帮上忙很容易,但他们很不值得信任;西辽肯定是诚心前来结盟的,但他们能否真的帮上什么忙,令人怀疑。

    一个是有能力,态度不端正;一个是态度十分端正,但是能力很让人担忧。

    楚天涯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眉头拧起。

    萧塔不烟显然是看懂了楚天涯的表情,心中一阵忐忑起来,不停的目视萧玲珑。

    萧玲珑便假装没有看到,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这时白诩走到楚天涯身边,弯下腰来小声道:“主公,既然两国使臣已经表明了来意,不如先请两国贵使于榻馆歇息?”

    “也好。”楚天涯拍膝站了起来,“此事重大,我等需得商议。二位贵使,请稍安勿躁先行休息!——孟德,专由你来安排,招待两国贵使!”

    “是!”

    “多谢洛阳王!”

    萧玲珑与楚天涯道了个辞,亲自去送萧塔不烟到馆驿。

    众人走后,白诩便道:“主公,小生算是看出来了:西夏国小人嘴脸,居心叵测;西辽倒是真心实意,但实力微弱,恐怕难倚为重。”

    “是。耶律大石一心复国,他要打垮金国的心思,比我还要急切。”楚天涯双手剪背的慢慢踱步,说道,“你刚刚听出来没有,那个萧皇后的言语之中满是楚楚可怜,一会儿说他们穷,一会儿说他们缺兵少将。其用意,无非就是想找我借钱借钱,借兵借马。”

    白诩哑然失笑,“要不然,耶律大石怎么会派了萧皇后来做使者?其用意,无非就是想和主公拉拉家常、套套近乎,弄一点好处呗!”

    “哎,好不容易认了个大姨子做便宜亲戚,却是来杀富济贫的,却是一点也不便宜!”楚天涯哭笑不得,“我说,耶律大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嘴脸比西夏国的皇帝李乾顺好看不到哪里去。当年他负了萧玲珑,还杀了他爹,两人便是仇敌;现在看到萧玲珑跟的男人得势了,他居然还能涎下脸来求助。啧啧,若论脸皮,我还真是不如他!”

第281章 两只狐狸

    萧玲珑与耶律大石之间的那点往事,白诩是知之甚详的,因此楚天涯也不忌讳在他面前说起。白诩一听也笑了,便道:“主公,不管是西夏李乾顺,还是西辽耶律大石,他们都是熬了多年的老油子了,只要能捞得到利益,没皮没脸倒也正常。眼下对于我们来说最要紧的倒不是怎么跟这两国和盟、合作,而是——如何处置黄河北岸的完颜宗翰那三十万大军?”

    “处置?”楚天涯一听这词就笑了,“敬谦,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狂傲自大了?梧桐原一战,我是侥幸得胜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完颜宗翰麾下的三十万大军,又岂作等闲?‘处置’一词,我可是听得心惊肉跳啊!”

    白诩自信满满的微然一笑,“主公既然能打败完颜宗望的四十万金国主力,自然也就能击败完颜宗翰。要说处置,也并无不妥。”

    “嗯?”楚天涯对白诩再是了解不过,听白毛狐狸这么一说,就心知他心中已经有了破敌之策,于是心头暗喜,问道,“你会怎么做?”

    “主公若是信得过我,就请给我一个人。”白诩神秘兮兮的道,“若得此人,半年之内,必叫完颜宗翰片甲不留!”

    楚天涯眉梢一扬,“半年?你是想我在和谈之中拖延时间,将完颜宗翰留在河东不让他走?”

    “对。”

    “说,你要谁?”

    白诩的两侧嘴角一并向上扬起,露出一抹十足诡谲的微笑,“此人刚刚落在了主公的手里。”

    “时立爱?”

    “正是!”

    楚天涯笑了,“你这白毛小狐狸,倒是打起了时立爱那只老狐狸的主意。话说回来,如果你们两只狐狸能够jīng诚合作,完颜宗翰定会被你们卖了,还在帮着数钱!”

    “小生相信,主公一定会有办法降伏时立爱这只老狐狸。”白诩笑眯眯的道,“若得此人相助,要破宗翰,易如反掌!”

    “好,我去想办法,一定将这个人交给你!”楚天涯眉开眼笑的说道,“洛阳这边的事情,我就全权交给你来处理了。我争取在一月之内,把时立爱给你完好无损的送来。到时候具体要怎么做,我就不管了。总之我记得你的承诺——半年之内,让完颜宗翰与他麾下的三十万大军,灰飞烟灭!”

    “主公,等等!”白诩急忙道,“要成此事,还须得从西夏国那边下功夫!”

    “我知道你的意思。”楚天涯道,“完颜宗翰不是死人,他查觉到不对劲是要逃走的。如果有西夏人从侧翼切断他的归路,再有耶律大石绕走大漠袭取云中及幽燕之地令金国背腹受敌,方能成就大事,对不对?”

    “主公英明!”白诩拱手拜下,“若要破金,只在此时!——西辽与西夏,皆可借力。此等大事,还得主公来定夺裁取。小生与众将士,愿在疆场之上为主公分忧!”

    “好,我知道了。”楚天涯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会慎重对待这一次的三国会盟的!”

    白诩微笑的点了点头,“想必主公自己,也早在厉兵秣马以备北伐了。二哥重伤,不堪军旅。主公新近提拔的大将岳飞,可是为了北伐而备?”

    “知我者,敬谦也!”楚天涯哈哈的笑,他知道,自己这点心思在深知门道的白诩这里,算不得是什么秘密,于是道,“原本我是一定要亲自督军北伐的。但是大宋初逢大变,朝堂不稳,我必须留在东京主持大局。原本在梧桐原二十万大军之中,可堪大任者唯有焦二哥,但他身负重伤。于是我大胆的启用了岳飞——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

    白诩的眉头略微拧了一拧,“主公向来便有识人之能,眼光定然不差。但是岳飞毕竟年轻而且资历欠缺;若要让他独挡一面,还是需得两员资历老将从旁辅佐才行。”

    “不。我就是要让岳飞尽可能的zì yóu发挥,让他无拘无束的建功立业。”楚天涯斩钉截铁的道,“其实,原本我也有这样的设想。最初,我是想将你调到梧桐原辅佐岳飞的,再派老将宗泽率部从征。后来我一想,如果你和宗泽在,岳飞定然畏手畏脚施展不开。我既然选择了岳飞,就要充分的信任他。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他一定能做到的!”

    白诩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点头,“既然主公心意已决,小生也就不再多说——那么,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军就会在洛阳、河北一同对金国发动战争。到时,西夏、西辽也会从各个不同的方向,对女真发动反攻。这将是一场,袭卷九州的浩世国战……主公,我们最多只有半年的准备时间!而且半年之内,西辽的军队能否翻越天山、越过大漠,都尤未可知!”

    “的确是困难重重。而且与金国作战,胜负将有很大悬念。”楚天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总之,我们必须尽可能的妥善准备,绝不打无准备之仗!——金国已经输不起,我们同样输不起!”

    “是,主公!”

    楚天涯与白诩磋商了很长时间,不觉已是夜幕降临,这时萧玲珑方才回来。

    “亲人重逢,感觉如何?”楚天涯与她一同进用晚膳时,便问道。

    萧玲珑显然是心事重重,眉头微拧的点了点头,只是“唔”了一声。

    “看来你姐姐跟你说了不少。”楚天涯微然一笑,说道,“能跟我说说吗?”

    萧玲珑放在唇边的筷子都停了一停,犹豫了一下,放下筷子,说道:“天涯,你要相信我——我肯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我相信。”楚天涯微笑,“正因为相信你,我才开诚布公的来问你。说吧,她都让你转达一些什么?”

    “他们……想借一些兵马粮饷。”萧玲珑眉头紧拧的道,“我没答应。我跟她说,这等事情我绝对做不了主,也没有半点把握能够说动你。然后……她有些失望了。”

    “人之常情。”楚天涯微笑道,“耶律大石既然是派了萧塔不烟来做使臣,其实也就是兼任了说客的职责。他刚刚在西域站下脚跟,羽翼不丰实力不强,好不容易摊上一个兵多将广人傻钱多的妹夫,哪能不动一动心思呢?”

    “天涯,你再这么说我生气了!”萧玲珑把脸一板,“什么叫‘人傻钱多’,真是的,真难听!”

    “哈哈!”楚天涯大笑,“别动怒,我说着玩呢!你有孕在身,可别动了肝火。伤到我的宝贝儿,可是不妙。”

    “你明明知道,还说用这种言语来刺激我,生怕气不死我么?”萧玲珑恨恨的剜了楚天涯一眼,“总之这件事情,我是态度鲜明的拒绝了!以后,也不必提了!”

    “拒绝?为什么要拒绝?”楚天涯神秘兮兮的道。

    萧玲珑一怔,“不拒绝,还能如何?——难不成你真的把钱粮兵马借给他?”

    “你别说,我还真有可能会借!”楚天涯笑道。

    萧玲珑显然是半点也不相信,还很是鄙夷的翻了楚天涯一记白眼,“你就知道在我面前胡说八道,把我当三岁孩子!”

    “哈哈!”楚天涯大笑起来,“我还真没逗你——是真的!”

    萧玲珑的脸sè怔了一怔,“为什么?难道你想告诉我,就是因为我的原因?”

    “有一点这方面的因素。不管怎么样,萧塔不烟是你的亲姐姐,我总不能让她空手而回,太损她颜面。”楚天涯神秘兮兮的笑道,“当然,也不全是这方面的理由。我,自然有我的考虑。”

    萧玲珑看着楚天涯,气恼的瞪他,“有什么不能跟我明说吗?”

    楚天涯一脸坏笑的抬手上指,“天机不可泄露啊!”

    “你讨厌!”

    “好,不闹了,先吃饭!”楚天涯笑眯眯的给她碗里夹了菜,“稍后你派人,去把你姐姐悄悄的从驿馆请来。我,要与她密谈一番。”

    “大半夜的,你想干什么?!”萧玲珑剑眉立竖恼羞成怒,“昨夜之事,还未与你算帐呢!”

    “咳、咳,你想到哪里去了?”楚天涯连忙摇着筷子,“密谈,密谈——国事军事天下事,而已!”

    “楚天涯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打我姐姐的主意,我!……”萧玲珑的脸都涨红了,“我绝不饶你!”

    “什么话!”楚天涯把脸一板,“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呢,我是那种人么?——再说了,你姐姐贵为西辽国母,我能为了一份女sè而竖敌一个国家,令天下人耻笑么?”

    “哼,你最好是心里也这么想的!”萧玲珑很是气恼,都快要气乐了,“你要是有什么不轨之举,我、我……”

    “你要怎么样?”楚天涯嬉皮笑脸。

    “我阉了你!”萧玲珑红着脸,骂了出来。

    “你舍得?”

    “流氓!”

    ……

    饭后,萧玲珑终究还是将萧塔不烟秘密的从馆驿请到了家里来,请进了她的闺房。姐妹俩叙了一番旧情,聊了一些家常,萧玲珑便道:“姐姐,其实今晚,是天涯叫我请你来的。他说,有秘事与你相商。”

    “噢?”萧塔不烟很是诧异的扬了一下眉梢,“密谈?”

    萧玲珑也有点哭笑不得,“姐姐你不要介意。他就是这样的xìng子,随xìng潦草,凡事都不循规蹈矩,干什么事情都贼头贼脑神神秘秘的,连我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萧塔不烟听到最后那一句,脸有点红了,但只是默然的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萧玲珑一看她这表情,顿时大窘,“姐,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萧塔不烟婉尔一笑,“哪个意思?”

    萧玲珑表情一滞,苦笑不迭,“还真是越描越黑——罢了,我领你去他书房,想必他已等你多时了!”

    萧塔不烟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在给自己鼓起勇气,微然一笑,“那走吧!”

第282章 绝不赔本

    萧塔不烟跟着自己的亲妹妹,往一个陌生男人的书房慢慢走去。一路上她都保持着淡定的微笑,可是心中的忐忑不安,却是瞒不了自己。

    她此行的责任之重大,可以说是关乎到西辽国运和契丹一族之命运。此前不久,耶律大石费尽艰难率一旅族众越大漠、翻天山,在西域落脚。然后历经大小战役无数凶险,总算站稳脚跟并建立了一个新的国家。

    此刻,西辽国的根基就如同是建立在沙土之上,四周强敌环伺,随时有可能一朝覆没。

    个中的创业之艰辛与处境之凶险,萧塔不烟是心知肚明的。她此行的真正用意,也就是借着和盟与伐金的幌子,要来结好大宋,倚为外援与后盾。那样的话,势单力孤的西辽国才有更大的可能,在西域存活下去。

    眼下,萧塔不烟的“准妹夫”楚天涯,眼看就要成为大宋国最有权势之人,最重要的是他自己麾下兵强马壮,能够直接的给西辽国提供助力。别的不说,如果楚天涯能够遏止金国、牵制西夏,西辽就能赢得宝贵的喘息与休养之机。如果再能从楚天涯这里得到一点兵马或是钱粮之援助,那就更是雪中送炭了。

    萧塔不烟心中之的忐忑,就像是一户落难之人不远千里来投奔富庶的亲戚。人穷志短,寄人篱下,无非就是这样的感觉。

    此时,楚天涯正坐在书房里看着书,耐心的等着萧塔不烟。白天在宴席上的一次会晤,让他对西夏与西辽这两个国家的外交态度,有了清醒的认识。西夏强,但不诚心,也不怎么需要大宋这个盟友,他们只是为了混水摸鱼而设下的权宜之计;加之西夏与大宋争斗百年彼此积怨甚深,想要修好结盟简直难于登天,若要反目成仇却是轻而易举。

    也就是说,西夏国不值得信任,说不定哪天还会撕破脸皮,斗个你死我活。

    相反,西辽的诚意如何且先不说,他们现在是非常迫切的需要一个盟友、一个外援。光从这一点上分析,西辽的可利用价值远胜于西夏国。

    眼下,楚天涯就像是一名投资商,手握资本静静的观望与对比。最终要在西夏与西辽二者之间选择一个扶植与拉笼对象。眼前来讲,要尽可能的团结一些力量来共抗金国,这算是短期收益;长远来说,最好能让他们二者相互结仇争斗不决从而达成牵制产生内耗。

    这样,隔岸观火的大宋才能坐收渔利。

    ……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如意算盘。谁都想获得更大的利益成为最终的赢家,楚天涯可不想为人作嫁平白的投资。耶律大石对他打出了萧塔不烟这张亲情牌,楚天涯的想法,就是将计就计。

    “笃笃笃”,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天涯,我们可以进来吗?”是萧玲珑的声音。

    楚天涯合上了书,“请进。”

    二女进了屋,掩上门,萧塔不烟款款拜下,“见过洛阳王殿下。”

    “皇后不必多礼。”楚天涯还了礼,“此处无外人,楚某当以兄嫂之礼待你。”

    “不敢当。”萧塔不烟脸上一红,慌忙还礼。

    萧玲珑在一旁笑道:“姐姐,你不必如此拘礼。他呀,是个随xìng之人。”

    “好吧,都请坐。”楚天涯笑道,“皇姐万里迢迢来到中土,小弟不及迎讶,却是罪过。既然来了,不妨多住些时rì,也让我与飞狐儿尽地主之谊。”

    “王爷真是太客气了。妾到了洛阳宾至如归,甚觉亲切。”萧塔不烟拉着萧玲珑的手,chūn风满面的微笑,“此生能与妹妹重逢,并得知她嫁了一个这么好的夫婿,真是幸甚之至!”

    萧玲珑像个小女孩子一样的嘿嘿笑了几声,“好了,自家人就不要客套来客套去的了。天涯,姐,你们二人商谈国事吧,我且先告退。”

    “你不用走,在这儿听着。”楚天涯道。

    萧塔不烟的脸一红,眼巴巴的看着萧玲珑,显然是不希望她离开,留下她与楚天涯这一对孤男寡女在斗室之中。

    “我还是走吧!”萧玲珑站起身来,温婉但坚决的道,“事关两国邦交之大事,颇多机密,我无权旁听或是干涉。等你们谈完,我们再来私叙亲情。”

    “也好。”楚天涯也不坚持。

    萧玲珑便走了。

    萧塔不烟独自端坐目不斜视,颇感局促。

    楚天涯在她旁边坐下,轻松的微笑道:“皇后,我们还是直入正题吧!”

    “好。”

    “我想知道,菊尔汗派你来出使大宋,究竟有什么目的?”楚天涯说道,“白天的时候耳目众多,不便直言。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在一间斗室之中。室外有我贴身亲卫,可保方圆百步之内绝无闲杂人等。你可直言无妨。”

    “这……”萧塔不烟的心突兀的加快了跳动。楚天涯的一句开场白,直接就刺中了她的心事。

    “怎么,皇后有所顾虑?”楚天涯笑道,“于公于私,皇后都应该直言相告的。”

    “好吧……”萧塔不烟都不敢直视楚天涯,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的道,“实不相瞒,我大辽国如今兵微将寡粮草不济,更兼外敌环伺内忧颇多,因此危机重重。”

    “也就是说,你们根本无力东征助我共讨金国,是吧?”楚天涯道。

    萧塔不烟眉头紧拧咬着嘴唇,轻轻的点了点头,“不敢欺瞒王爷,实情,的确如此……菊尔汗虽有万丈雄心想要光复辽国收复故土,但是眼下自保尚且艰难,又何来力量万里东征?”

    “还行,至少你跟我说了实话。”楚天涯微笑的点了点头,“如果你告诉我说,你们真的准备了几万铁骑随时可以东进助我伐金,那我真是睡着了也要笑醒来的。一个刚刚立国不久连根基都未打牢的西域小国,又何来此等神威?”

    萧塔不烟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儿,头也垂了下来。一双美丽湛亮的眸子里烟雨迷濛,仿佛就快要溢出泪来。

    楚天涯看到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与萧玲珑颇有几分神似。所以不同的是,萧玲珑就算是眼泪流了出来,也仍是倔强嘴硬决不服软;她的姐姐萧塔不烟,则是典型的温柔似水我见犹怜。姐妹俩,完全是截然相反的xìng格。

    “皇后见谅,我这人是直xìng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楚天涯说道,“西辽处境艰难,我虽未亲眼所见,但完全可以想像。菊尔汗派了自己最心爱的妻子来出使大宋,可见他也是很有诚意要与我结盟的。我只是想知道,你们能为我们做什么、需要我们提供什么?”

    最后这句话,让萧塔不烟心头一阵狂喜,眼睛也发亮了。她惊惶的转过脸来看着楚天涯,“王爷当真想知道?”

    “当然。”楚天涯淡然的微笑。萧塔不烟所表现出来的这种惶恐与热切,让他很是受用。

    这就是权力的魅力。

    “妾不敢欺瞒王爷。临行时菊尔汗曾亲自下了一份手书,叮嘱务必专呈洛阳王麾下!”萧塔不烟连忙取出了一封信,于座位上起了身对着楚天涯矮身一拜,双手将书信举过头顶,呈在了楚天涯的面前。

    楚天涯也不回拒她这一拜,嘴角轻扬的淡然一笑,伸出右手二指将书信夹了过来,却没有展开来看,随手就放到了桌上。

    萧塔不烟看到楚天涯这副神态,不由得惶然一怔,跪着不敢起来,面露惊惧之sè的低声问道,“王爷,这是何意?”

    “实话实说,我对菊尔汗既无兴趣,也无好感。”楚天涯淡淡的道,“算起来,他也可以说是我的仇人。”

    萧塔不烟浑身发颤都有点跪不稳了,便用手往身侧撑了一撑。

    楚天涯便起身上前双手扶住她的双肩,“皇后请起。”

    在这样一间斗室里,贵为皇后的萧塔不烟被一名陌生的男子这样接触,不由得脸红发烫浑身轻颤,但又不得不依言而从的站起了身,很是迷茫与忧心的侧身站着,不敢直视楚天涯。

    楚天涯淡然的笑了一笑,一边慢慢的踱步一边悠然的说道:“飞狐儿即将成为我的正室王妃,她的杀父仇人,便也是我的仇人。从私人的立场上来讲,我是绝对没有理由给耶律大石提拱任何帮助的。相反,父仇不共戴天,我应该帮助飞狐儿亲手杀了耶律大石,是符合我们汉人的世俗心xìng。皇后你说,楚某之言可是在理?”

    “正是如此,王爷所言不差……”萧塔不烟的眉宇深深锁起,仿佛也是勾起了伤心往事,幽幽叹道,“当年大辽王朝笈笈可危,家父与大石在政见上发生了严重的分歧。在那危亡时刻,他们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杀伐果断要除掉对方。结果就是……家父败了,大石胜了。王爷的一番话是否想提醒我,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认贼作父,不思报仇?”

    “也有此意。”楚天涯并不回避,直言道,“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用心与目的,令尊终究是死在了耶律大石所发动的一场政变之中。或许大石是秉着一颗公心去干这些事情,但是归根到底,仇人就是仇人,怎么也不能视作亲人。”

    萧塔不烟悠长的叹息了一声,低垂下了头。

    “当然,既然是公事,就得是公办,不能全凭一颗私心。”楚天涯坐了下来,慢条斯礼的道,“眼下我的确需要更多的盟友与外力,来助我对抗女真;而大石也需要我给他提供保护与助力。至少目前来讲我们二人之间,是有着共同利益的。那些私仇,不妨暂且放在一旁,以后再作计较。”

    心情刚刚跌入了低谷的萧塔不烟,又被楚天涯这一句话给拉了回来,眼神之中再次燃起热情与希望。

    楚天涯笑了。手握大权,一言可定他人之生死,这种感觉真是很美妙。

    “皇后请坐,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楚天涯喝了一口茶,“菊尔汗想跟我要什么,皇后你就亲口说好了。”

    萧塔不烟点了点头坐回她的位置上,眼睛盯着桌上放着的那封信,犹豫了一下,说道:“妾……实难启齿!”

    “我是不会看他的信的。”楚天涯说道。

    萧塔不烟咬了咬嘴唇,红到发烫的脸侧对着楚天涯,低声道,“敝国,想求助王爷资助一些兵马钱粮;并借王爷之威劝西夏与我修好,不再相争。”

    “多少钱粮,多少兵马?”楚天涯平声静气的问道。

    “白银一百万两,军粮三十万石……并三千铁骑。”

    “嗬!!”楚天涯大笑一声。

    萧塔不烟的头低得已经不能再低了,牙齿都快要将嘴唇咬出血来。

    “耶律大石的胃口可是真不小啊,这可比我当年在河东当山贼时,干的那些杀富济贫之事,还要出格得多了!”楚天涯摇头而笑,“诚如皇所言,真不知道他是如此启齿的!”

    “王爷若是不允,妾无话可说,请先告辞了……”萧塔不烟早已无地自容,急急起身施了一礼便要离去。

    “你就这么求人办事的?”楚天涯冷冷的说了一句。

    萧塔不烟如同中了魔咒一样生生定住。

    “过来,坐下。”

    萧塔不烟不敢不从,走了回去乖乖从下,始终无法直视楚天涯。

    “这些东西,我可以给你。”楚天涯淡淡的说了一句。

    萧塔不烟惶然一怔,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楚天涯。她清楚的听到了,楚天涯说的是“给你”,而不是给你们,或是给他。

    “没错,是给你。”楚天涯重复了一句,说道,“原因无他,你是飞狐儿的亲姐姐,你开了口,我断然没有回绝的道理。”

    “谢、谢王爷!”萧塔不烟的声音都在发抖了。

    “别忙谢我。”楚天涯将手一挥,“我是山贼起家,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告诉我——我能得到什么?”

    “敝国愿奉大宋为宗主国年年进奉;若有趋策,随叫随到!”萧塔不烟急切的道,“妾愿马上前往东京向大宋官家递送国书,称臣纳贡!”

    楚天涯鼻子里轻轻的冷笑了一声,“这些兵马钱粮,可是楚某人私下赞助的;好处,却给了大宋的朝廷与官家。皇后,你觉得这合理么?”

    萧塔不烟整个人都怔住了,宛如当场石化。

    屋子里极得令人窒息,楚天涯不急不忙,用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子。

    萧塔不烟突然站起身来,背对着楚天涯,身体轻微的发抖。

    楚天涯好奇的看着她,静不出声。

    萧塔不烟将双手伸到了腰间,先将这一声华贵宫装的腰绦给解了下来;然后,肩头那片金碧辉煌的凤服肩领缓缓下落。

    “妾愿舍此贱躯,恭身伺候洛阳王殿下,全凭区处……”

第283章 远交近攻

    楚天涯的脸上,漾起了十分满足的微笑。他想要的,并非是得到一个不该属于她的女人,而是需要,一个国家对他真正的屈膝!

    西辽的皇后,慢慢的在楚天涯的面前脱了个jīng光,不着寸缕。虽然她是背对着楚天涯,但是楚天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与激动。

    男人的本能yù望与权力产生的快感交积在一起,让楚天涯体力的一股邪火腾腾直冒,眼睛都要红了,差点就要失去理智。

    萧塔不烟的身材,堪称完美,肤sè尤佳。如瀑的黑发丝丝飘落下来,将白玉无暇般的后背与美|臀悄然掩映,美到摄人心魄!

    楚天涯脸上的笑意,越发享受且带一丝诡谲,“转过身来。”

    萧塔不烟浑身急剧的颤抖,一手俺胸一手掩着下体,慢慢的转过身。侧过头,不敢直视楚天涯。两行眼泪,悄然滑落。

    “不错,的确是倾国倾城,任何男人也无法抵挡你的魅力。”楚天涯仍是坐着没动,淡然的微笑,“你与飞狐儿一样的能让男人迷醉,而且相比之下,你更多了一层妩媚与温柔——好了,穿好你的衣服!”

    萧塔不烟再次惶然一怔,惊诧且羞涩的瞪向楚天涯。

    “我是很想睡了耶律大石的女人。”楚天涯并不回避她的眼神,“但是,我不能让飞狐儿对我产生憎恨。楚某不缺女人,犯不着干这种蠢事——我再说一次,穿好你衣服!”

    萧塔不烟再次无地自容。此刻她的手上若是能有一柄剑,必会毫不犹豫的刺向自己的咽喉!

    她蹲在地上仓皇的扯过衣服披到身上,哭了。

    脱光了被男人拒绝,远比被一个男人强行脱光,更加能让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美女感觉到无法释怀的耻辱!

    楚天涯这样做了。

    他不仅彻底的凌辱了她萧塔不烟、凌辱了西辽皇后,也凌辱了菊尔汗与整个西辽国!

    此刻萧塔不烟算是明白了。楚天涯对她,根本就没有兴趣;他只是需要证明一件事情——西辽国,是否真的愿意对大宋屈膝,心甘情愿的认了大宋这个宗主国!

    出身皇族、又历经风浪的萧塔不烟心中深深的明白,在权力面前,任何亲情、尊严与生死,都如浮云一般不值一提。手握大权的男人,从来都是冷面寒心无所不为。他们弹指间能让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灰飞烟灭,也能让一个濒临灭亡的国家或是民族,起死回生。

    在这样的男人面前,一个女人的眼泪与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

    萧塔不烟一言不发,静静的穿好了衣服。脸上泪痕已然抹去,她如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的一样,又静静的坐在了楚天涯的身边。

    “三千兵马及百万军饷,我可以资助西辽。此外,我可以给西夏施压,令其与西辽修好,至少几年之内,西夏国不会直接威胁到西辽的边境领土。否则,就是与楚某人为敌。”楚天涯平静的说道,“但是皇后殿下,不管是山贼还是政客,仰或是流氓一般的权柄执掌者,从来都不会相信什么承诺与书信。”

    “王爷究竟要什么?”

    “人质。”楚天涯轻吐二字。]

    萧塔不烟从灵魂深处,感觉到了战栗!

    这一层,她与耶律大石不是没有想到过;实际上,萧塔不烟既然敢来大宋,就没想过还能全身而退,泰然无事的回到西域。要不然她今天也不会视死如归的在楚天涯面前宽衣解带。

    说得难听一点,耶律大石这一次也是把男人的尊严都豁出去了,将自己最爱重要的女人献了出去,以换取西辽的国运!——这对夫妇心里是想得很清楚的,他们一点也不怀疑楚天涯极有可能在将来,将耶律大石、将西辽视为仇人。如果这样,那么建国不久根基极浅的西辽国,很有可能毁在楚天涯的手里!

    或许楚天涯不会亲率若干兵马深入西域却征讨西辽。但是,他只需要外交上动一动嘴皮子,就可以轻松的鼓动西夏与金国这样的仇家,去灭了西辽!

    也就是说,虽然远隔万里,但是西辽国的国运存亡,全在楚天涯的一念之间!

    相比于一个国家与民族的危亡,一个女人、一顶绿帽,也就不算什么大事了。

    ……

    “王爷,想要何人入宋,做为人质?”萧塔不烟心如死灰的问道。

    “你,和西辽的太子。”楚天涯平静的说道,“西辽与我相隔万里,我借出了兵马钱粮却无半分好处可得,倒也罢了。万一哪天耶律大石实力壮大、翅膀硬了要与大宋为敌,或是在背后做些害我之事,我却无可奈何。其实,人质也未必就能彻底的制止耶律大石毁盟背弃与我为敌——我只是想看到一丝,他的诚意罢了!话说回来,你是飞狐儿的亲姐姐,你与大石的嫡长子算来也是我的外甥。只要大石不撕破脸皮,我是没理由亏待你们的。”

    萧塔不烟简直要绝望了!

    这个楚天涯,远比她与大石想像的还要狠!——要了皇后不够,还要太子!

    “如果你们不愿意,那也罢了。”楚天涯说道,“反正远隔万里,既不结盟也不生仇,你我各行其道。”

    萧塔不烟眉宇紧锁,心情压抑到了极致。楚天涯这话可是说得轻飘飘的,但是现在西辽国已是危机重重四面楚歌,急需外援的支持。金国新败格局全乱,西夏国与花喇子模以及西域的许多部族国家,都在蠢蠢yù动的向外扩张彼此侵吞,争夺西域霸主之位。根基极浅的西辽国在这样的大环境中,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后盾与外援,迟早毁于西域混战。

    再者,楚天涯本就对耶律大石全无好感,如果西辽还在这种时候违逆得罪了楚天涯,他出于半分私心只需对见利忘义的西夏国稍稍怂恿,西辽也必亡无疑!

    眼下,西辽除了结好大宋,再无其他路子可走!

    “皇后,你自己好好考虑吧!或者,你也可以派谴使者回去问一问大石的意见。”楚天涯淡然的说道,“这些兵马钱粮,可以视作楚某人私下资助飞狐儿娘家的东西。往后只要西辽国诚心侍奉我大宋,楚某还会不遗余力的帮助你们在西域站稳脚跟扩充实力。我也不妨直言相告,我的目的——就是让你们从背后牵制西夏国!”

    萧塔不烟心头一震,蓦然的想到了一句话——远交近攻!!

    中原战国时期,大秦帝国所采用的外交战略,被楚天涯拿来运用了!

    “这个男人的城府,竟然如此之深!”萧塔不烟眉头紧拧面露苦sè,暗暗为自己叹息,“早知如此,我奈何要牺牲自己的清白?……似他这般口衔天宪执掌乾坤的盖世枭雄,又岂会因为一些女sè,而在大是大非面前改弦易张?……我好愚蠢、好不自量力啊!!”

    “我就说这么多了。皇后,请自行斟酌。”说罢,楚天涯站起了身来,面带微笑轻松自如的道,“不管怎么样,皇后既然来了洛阳,便是我与飞狐儿的贵客。请安心多住些时rì,好让飞狐儿尽叙姐妹亲情。”

    “多谢王爷……”萧塔不烟便也起身,慌忙施礼。

    今rì在这间斗室之中,不过盏茶时间的短短交锋,萧塔不烟知道,自己完全的败给了眼前这个男人,她亲妹妹的夫婿。

    决定胜败的,或许并不是城府深浅与智术的差别,而是时势造就,实力的差距。

    此刻,萧塔不烟越发感觉到自己的卑微与低贱。在男人的权力斗争中,她这个皇后和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平民女子没有区别,只能是作为陪衬与牺牲品。要不是因为飞狐儿的存在,她这个皇后肯定还会更加的悲惨与不幸。

    楚天涯脸上的笑容,是轻松自如,且孤傲享受的。出于对萧玲珑的一分尊重,他都不屑去将萧塔不烟压在身下任意驰骋与蹂躏了——权力带来的快感,果然是远胜一切!

    萧塔不烟拜别了楚天涯,慢慢的朝门口走。楚天涯安然的坐下了,慢条斯礼的喝着茶。

    萧塔不烟走到门口一手扶着门闩,停了下来。

    “敢问王爷,敝国有多长时间用来商榷与考虑?”

    楚天涯将杯盏轻轻一合面带笑容的竖起了一根手指头,“一个月。”

    “如果敝国答应王爷的条件,那是否一月之内,王爷所答应的兵马钱粮就可以送到菊尔汗的手上?”萧塔不烟说道,“而同时,敝国的太子也要送到洛阳来?”

    “没错,就是这样。”楚天涯说道,“如今西夏国的和盟使臣也在洛阳。我们的兵马与人质只需借道西夏,便可在西辽与洛阳之间畅行无阻。一个月的时间,十分充裕了。”

    “那……”萧塔不烟犹豫了一下,仍道,“王爷能给我们多久的准备时间,一同伐金?”

    “嗬!”楚天涯笑了,“如今你们自身难保,还是不肯放弃这个念头?”

    萧塔不烟肯定的点头,“就算亡国灭族,敝国也必然会响应王爷的伐金之举!——到时只需王爷恩准赐予我们契丹族一寸方圆之地,用来复国即可!”

    “此事从长计议,rì后再说。”楚天涯说道,“鹿手谁手还犹未可知,怎么就谈到坐地分赃了?”

    “好吧……”萧塔不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胸脯都高耸了几分,视死如归一般的说道——

    “妾谨代表菊尔汗与西辽国,答应王爷提出的条件了!!!”

第284章 影子

    夜深了。

    朱雀坐在屋顶上,右手搭在膝盖上拎着一个空空的酒壶。嘴角有一层浅浅的水渍涓涓落下,沿着她弧线优美的下巴,径直滴落到玄黑的大披风上。

    双眸如同宝石,她微仰起头看着墨sè的苍穹,静默不语。

    就在这个屋檐下,她深爱的那个男人,在另外一个女人的身上疯狂的驰骋。

    是的,疯狂,前所未有的疯狂。

    女人发出的癫狂叫声,几乎可以掀翻这个屋顶。

    “他今rì是怎么了?”朱雀淡淡的自语,眼神之中流露出她自己也看不懂的忧伤与迷茫。

    目睹心爱的男人与别的女子如胶似漆的承欢交|合,这对哪个女人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但是朱雀必须接受,而且,她似乎已经习惯了。

    以前是萧郡主,现在是贵人。以后,还会有更多。

    朱雀不明白,自己是否真的已经看淡了这样的事情。仿佛只要他能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那么一切,都是平静的。

    仰起酒壶,壶中的最后一滴酒缓慢的落在了她的嘴里。

    她双眸的余光无意中瞟到一记飞闪的黑影,顿时眼中厉芒闪现!

    “有刺客!!”

    她身如魅影从屋顶飞坠而下,长鞭出手,凌空响起“当当当”的三声!

    三枚暗器落在了楚天涯的窗外,声声刺耳。

    行刺之人的身手异常敏捷,几乎就在朱雀出手的同时,刺客已经在逃撤。

    朱雀却没有追,如同一尊魔神般站在楚天涯的窗口,静静的看着刺客逃走的方向。

    刺客,只有一个人。

    “三。”

    朱雀在倒数。

    “二。”

    “一……”

    一字未落音,洛阳王王府的围墙外,响起一声闷哼,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响。

    楚天涯推开了窗户,身上随意的披着一件皮裘,头发散开。

    “何事?”

    “回主公,无事。”

    贵人白花花的身影压到了楚天涯的身上,**的一对儿玉臂套着他的脖颈将他拉了回去,“主公,别管这些了,我们再来嘛……”

    窗户落下,朱雀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玄武与天空如同两条暗夜幽灵一般,悄然出现在了朱雀的身前,“刺客一人,已经拿下!”

    “为何不留活口?”朱雀的声音很yīn沉,很冷酷,“可知对手是何人?”

    “他是自尽的。”玄武眉紧拧,将手中的宝剑给朱雀看,“我与天空将他堵住,他毫不犹豫的就拔剑自刎了。我的剑,都未尝沾血。”

    天空答道:“刺客的身份暂时不得而知,老爷子已经派人将尸首带走处理了。”

    朱雀点了点头,“即rì起双倍岗哨,加强宿卫。”

    “是!”

    ……

    半个时辰后。

    贵人一半的身子露在被褥外面,蒙着一层细汗的光柔脊背映着蜡烛,折shè出迷离的光韵;湿漉漉的头发搭在楚天涯结实的古铜sè胸腹间,丝丝凉意。

    她气喘吁吁,“主公,今rì你弄疼我了。”

    楚天涯邪xìng十足的一笑,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亲了上去,似咬似吻。

    贵人很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双手捧着他的脸,热切的回吻。

    “真的疼么?”

    “疼——但是我喜欢!”贵人娇美且充满野xìng的脸庞上红cháo尚未退去,妩媚到无以复回的娇嗔道,“主公,你是男人中的男人!你比野狼还要更富杀伤力,却比chūn水更加温柔婉转!我喜欢被你征服、喜欢被你蹂躏、喜欢在你怀里融化的感觉。我想,但凡天下女子,都会喜欢主公这样雄武又温柔的男子!”

    “方才似乎来过刺客?”

    “主公,我还要!!!”

    ……

    天快亮了,楚天涯方才闭目睡去。贵人如同一只玩累了的小野猫,蜷曲着身子伏在楚天涯的臂弯里沉沉入睡,还发出了低微的鼾声。

    朱雀仍像当初那样站在楚天涯的窗外,仿佛从来就没有挪动过一寸地方。

    何伯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走过来,停在朱雀面前。

    “你去歇息。”

    “是。”

    朱雀应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何伯看着她的背影,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一夜之间,洛阳王府的虎贲宿卫,增加了三倍;已经许久不管正事的青卫之首何伯,重新出山,亲自担任了楚天涯的宿卫。

    稍后不久,萧玲珑与她亲姐姐萧塔不烟并肩从房里走出来,满面chūn风谈笑生欢。时隔多年姐妹俩还能像孩提时代一样的抵足而眠,她们的心情显然不错。

    但是,当萧玲珑看到何伯站在楚天涯的窗外时,萧玲珑的脸sè就变了。

    她也是青卫。她当然知道何伯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意味着什么。

    抛下萧塔不烟,萧玲珑走到了何伯的面前低声道:“老爷子,昨夜发生了什么?”

    何伯斜瞟了不远处的萧塔不烟一眼,也不说话,在萧玲珑面前松开了手。

    三枚铮亮的锥形暗器,尖头乌黑,显然带有剧毒。

    “可有查明刺客的身份?”萧玲珑的脸sè顿时冷峻无比。

    何伯摇了摇头,不动声sè的将暗器收了起来。

    萧玲珑陷入了沉默,思考。蓦然,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姐姐。

    萧塔不烟正站在那里静静的等候,莫名的感觉到浑身一冷,惊诧的看向萧玲珑。

    她的亲妹妹,眼神之中居然有一股肃杀。

    “不是她。”何伯低声道。

    “你能确定?”

    “确定。”

    萧玲珑如释重负的长吁了一口气,“这就好。”

    “现在想要少爷死的人,实在太多。”何伯用他苍老的声音,低缓的说道,“金国,大宋,乃至西夏、洛阳,甚至我们自己人当中,都不乏有人想要少爷的xìng命。”

    萧玲珑轻轻的点了点头,“眼下时局纷乱紧张,防卫不可一rì松懈。老爷子,青卫也是时候扩充人手了。”

    何伯咧开嘴露出他豁了两口的黄板牙,嘿嘿的笑,一如既往的老狐狸般狡诈。

    “老爷子笑得好不诡异。”萧玲珑心领神会的看着何伯,既有点羞恼也有点无奈的瞪着他,“您老人家就不用卖关子了吧?”

    “果然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何伯再度嘿嘿的笑了两声,“这件事情,终究还是要由得郡主来准许。”

    “你果然这样干了?”萧玲珑顿时哭笑不得,“老爷子,你太坏了!太坏了!我恨死你了!”

    “嘿嘿!”何伯笑得越发诡谲与jiān诈,“郡主殿下请息怒。试问,普天之下但凡略有积蓄的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达官贵人,谁身边不是群美环绕?何况少爷已是位极人臣,执天下之牛耳?他的身边,怎么可能会少了女人——老朽选派一些资sè与武艺俱佳、而且绝对忠诚的女子来服侍少爷,总好过让他去外面拈花惹草吧?”

    “是,全是你在理,哎!……”萧玲珑无奈的叹息,苦笑不迭,“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早在当初,你老人家在七星寨天枢峰训练我们这第一批青卫的时候,你就特意留了一手。在被驱逐淘汰的人当中你曾悄悄的留下了一批人,全是资sè与武艺不俗的奇女子,将她们藏了起来。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她们已经死了或是远远的走了。但是我却一直在猜测,你以老人家对天涯的溺爱之情,怎么可能放任这样的女子轻易离开?——果然,你一直暗中养着她们。就是要等到某一天,天涯既需要更多的女人也需要更多的贴身护卫的时候,再将她们交出来,对么?”

    “嘿嘿!”何伯一阵坏笑,“这点事情,终究是瞒不过郡主。实际上,我也就没打算瞒你。”

    “那是。”萧玲珑苦笑道,“你老人家若真想瞒我,我肯定是无法察觉。”

    “还有。”何伯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认真的说道,“这批女子最主要的职责,是寸步不离的保护你,保护未来的世子世女,以及少爷将来所有的妃子与家眷。也就是说,她们将是比青卫还要更加贴近少爷的存在——所以,她们只能是女人。”

    “也可以是宦官的,不是么?”萧玲珑撇着嘴,既有点恼火也有点无奈。

    “宦官不行。”何伯大摇其头,“首先,那些武林高手不会甘心变作宦官;其次,老头子也没时间在一群小宦官当中挑人训练,将他们变成绝顶且忠心的高手,充当少爷的护卫——所以她们只能是女人!而且很多时候,女人要办事情远比男人更加方便,利索。比如说,在大宋官家的耳边吹一吹枕头风,之类的。”

    萧玲珑表情微变,“你还将她们外派了?”

    “暂时还没有,但我相信,马上就快了。这处决于少爷何时入朝理政。”何伯淡淡的道,“我jīng挑细选严格训练了这么久,当然不止是为了让少爷多几个忠心的护卫或是承欢的女子。她们也可以是最出sè的细作或是刺客。不是么?”

    萧玲珑怔怔的看着何伯,一时无语。

    何伯仍是嘿嘿的一笑,“你愿意接受她们么?”

    萧玲珑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摸了摸尚未鼓起的肚子,“好吧,我没理由拒绝!”

    “那就好。”何伯仍是嘿嘿的笑,“只待少爷准许,她们就可以正式出现在这王府里了。”

    “正式?”萧玲珑眉头一拧,“你是说,她们曾经出现过?”

    “实际上,她们一直都在王府里。”何伯嘿嘿的笑。

    “我知道了!”萧玲珑恍然大悟,“当初老爷子说要从洛阳宫里挑选一批宫女来服侍我——那些女子,就在其中?”

    “没错!”何伯笑道,“和青卫的数量一样,十二个,早就在郡主的身边rì夜保护你了!”

    萧玲珑顿时愕然无语——“我居然毫无查觉?”

    “那是因为你太信得过老头子。”何伯嘿嘿的笑,“知道这件事情的,除了老头子也就只有朱雀一人。这些女子,一多半的时候都是她在统领与训练。”

    萧玲珑何等聪明之人,何伯的弦外之音她此刻算是全都听出来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萧玲珑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朱雀为天涯付出的,也是够多了。等到天涯立我为妃的那天,不会亏待了朱雀的。”

    “你错了。”何伯说道,“朱雀从来就没有奢望过从少爷那里得到任何东西,包括名份。她只想静静的守护着少爷,不被赶走就满足了。换句话说……她只希望无声无息的,安静的做一个影子。”

    “我的影子?”

    何伯轻轻的点了点头,“尽管她划破了自己的脸,但是,她仍然无法摆脱这个宿命,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少爷将来会有许多女人;但他心中,终究只有你。朱雀,显然不想做那‘许多女人’当中的一个。实际上,如果她愿意,她肯定早就去做了,至少没理由让贵人抢先。她只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哪怕是……做一个影子!”

第285章 危险的刺客

    楚天涯坐在厅堂上位的大椅上,手里把玩的一枚尖头乌青的锥形暗器,表情很玩味。

    萧玲珑与何伯左右坐在他身边;堂中,站着十二个做宫妇打扮的女子。

    她们或婀娜妩媚妖娆魅惑,或温情脉脉弱柳扶风,却是一样的年轻貌美音轻体柔。其中的每一个放在任何场合,都可算是鹤立鸡群的绝sè佳丽。

    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这些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其实个个都是手段非凡杀人不眨眼的武林高手。而且,她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长,或jīng于药毒或擅长暗器,或擅长易容或jīng于狐媚。总之,这里的每一个女人,都可算是这天底下最顶尖的刺客。

    当然,也可算是最顶尖的护卫。

    “少爷,今后她们就交给你了。”何伯低沉缓慢的说道,“我老了,恐怕真的活不了几天了。这是老头子能帮你办的,最后一件事情。这十二名女子,以后可专司保护少爷的家宅亲眷。当然,她们也可以成为少爷的宠妃,或是杀人的利器。”

    楚天涯轻吁了一口气,“我没那么多人可杀。但是,我的确希望将来,我的家人能够平安无恙。多谢你,老爷子。”

    何伯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她们每人都jīng通一样以上的乐器,还有人懂得琴棋书画。闲来无事,她们也可以是家伎优伶。少爷要做的,就是善待她们!”

    楚天涯站起了身来,“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家人。我有什么,你们就有什么。想要什么,你们就尽管跟我说。只要我能给得起的,绝不吝惜!”

    “谢王爷!”十二名女子拜倒在地,声音动作全部整齐划一。

    萧玲珑苦笑一声,“突然一下就多了这么多亲戚。”

    楚天涯与何伯也笑了。楚天涯更是干咳了两声,“尔等先退下,稍后去伺候郡主。”

    “是。”众女子一一退下。

    楚天涯细眼观察,这些女人从外表上看,还真是看不出什么破绽。若非知情之人,绝对很难猜到她们个个身怀武艺身份特殊。想当初,青卫的训练与组建可算是费了何伯一大番功夫;但是这十二名女护卫,老头子花费的心血则是更多。

    她们有多出sè,由此可见一斑。

    “少怄气,放宽心。你有孕在身,就多休息。”楚天涯拉过萧玲珑的手,温言道,“你以前可不是那么小器的女人。”

    “我一直都很小器的。”萧玲珑难得的蹶了一下嘴唇作小女儿之态,“只是你没发觉罢了!”

    “那今天真是有了惊人的发现。”楚天涯大笑不已,然后认真的道,“男人三妻四妾,世俗陈规便是如此,我也不能免俗。但是,不管我的身边会有多少女人。你,无可取代。”

    “好哪,就别花言巧言的哄我了。”萧玲珑无奈的笑了一笑,“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了——老爷子,我且下去歇息了。你可别又瞒着我,往天涯的身边塞女人。不然,我迟早拔光你的胡子,哼!”

    “嘿嘿,郡主请歇息去。现在你的肚子里可是怀着老楚家的宝贝,老头子谁都敢惹,偏却不敢招惹了你。你就放心吧!”何伯笑眯眯的道。

    “哼!一老一少,狼狈为jiān,不理你们了!”

    萧玲珑走了。十二名女子分作两拨,一半像使女一样跟着萧玲珑走了;另一半则像是普通的丫环一样在四下忙碌沏茶洒扫。

    “老爷子,经你这么一折腾,我这王府里可就真是卧虎藏龙,高手如云了。”楚天涯笑道,“但是,怎么还有刺客杀进来。”

    何伯的脸sè变得少有的严峻,“昨天那名刺客,绝对是绝顶的高手。我估计他的身手,至少不在玄武勾陈之下。而且,他的手段相当狠辣。事泄之时果断自刎,不留任何的蛛丝马迹。任由我百般查证,仍是查不透对方的来历身份。”

    “这么厉害的角sè,说死就死了……”楚天涯眉头轻拧的自言自语,“谁会冒这么大的风险、下这么大的本钱来行刺我?”

    “当然是最想少爷死的那个人。”何伯说道。

    “完颜宗翰?”楚天涯满腹疑云,“难道是他派出的狼牙?”

    “不是。”何伯摇头,“如果是狼牙,朱雀与玄武不可能认不出来。实际上,刺客隐瞒得深、身份越是诡奇,来历就越好猜。”

    “为什么?”楚天涯一时不解。

    何伯嘿嘿的笑了两声,“以老夫和朱雀这些人的阅历居然都辨认不出的刺客,当然不会是来自于中原与北国。也就是说,不会是大宋或金国派出的刺客。”

    “西夏人?”楚天涯的心头豁然一亮。

    “当然也就有可能是……西辽。”何伯一对浑浊的老眼里,jīng光毕闪。

    “西夏、西辽……”楚天涯深吸了一口气,“他们谁更希望我死?”

    “这个,老夫就不得而知,也不敢妄言了。”何伯眯着眼睛,轻声的道,“只是老夫左右觉得,那个叫萧塔不烟的女人,绝不简单。她看似柔弱单纯并无半点心机城府,实际上……却是深藏不露。少爷你想想,她这些年来跟着耶律大石转战万里,历经无数风浪,直到在西域开邦立国。这样的女子,还有可能会单纯无知么?——耶律大石那样的胆sè枭雄,又有可能派她来大宋,担任使者么?”

    楚天涯静静的听,面无表情。

    何伯继续道:“当然,老头子没有半点证据,只是猜测罢了。其实昨天的那一场行刺,准备并不完善;刺客,也丝毫没有把握,但是抱定了必死之心。这样的行刺,只能是临时匆促安排的。”

    “老爷子的意思是说,他们是故意要打草惊蛇?”楚天涯平静的道,“但是,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王府的内部构造,并摸清我的居所所在的?除非,王府里有他们的眼线。”

    “正是如此。”何伯说道,“他们深知少爷身边有虎贲及青卫,极难下手。因此只是试探的一击;一击不成,马上撒走。而且他们没有低估青卫;派出来行刺的刺客刚刚被玄武与天空堵住,马上就自刎了。可见,他们极其害怕留下证据,让我们查到他们的幕后之人。”

    “临时安排、仓促一击……”楚天涯慢慢的低吟,眼睛微微一眯,“老爷子,我是不是想告诉我,刺客此行并非是来行刺的,而是……”

    “栽赃嫁祸!”

    “嗬!”楚天涯笑了。何伯也笑了。

    一狼一狈,又想到了一起去。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楚天涯拿起茶盏,喝茶。

    何伯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拄着拐仗走了。

    牡丹,前朝大唐之国花;洛阳在女帝时代是为神都,武则天命人在全城上下遍种牡丹。洛阳从此有了牡丹花都之称。

    下午,楚天涯以邀赏之名,单独将萧塔不烟请到了昔rì女帝武则天的洛阳宫御花圃之中,赏花品茗。

    萧塔不烟仿佛并没有将昨夜的尴尬之事放在心上,云淡风清雍荣得体的与楚天涯浅饮慢谈,神情自若。

    楚天涯叫汤盎与虎贲卫士们都退开百步宿卫,身边只留下了太yīn太常这一对双胞胎姐妹,用作奉茶侍女。

    姐妹俩在青卫当中算是一对明珠,平常少言寡语罕与他人交流。极少抛头露面的她们,从来都是成双成对的出现,绝不落单。很多时候,包括楚天涯在内的许多人都会忽视了她们的存在。

    但是此刻,萧塔不烟分明感觉到,眼前的这两个看似乖巧柔弱无骨的小女子,十分的危险。她们的葱葱十指和人畜无害的笑容,应该会比彪形大汉手中的兵器更能致人于死地。

    “王爷身边美女如云,藏龙卧虎。妾,羡慕佩服。”萧塔不烟由衷的说道。

    楚天涯淡然的笑了一笑,“今rì请得皇后到此,别无他事。就是想与皇后——切磋一下棋艺。”

    “棋?”萧塔不烟略微一怔,随即自嘲的微笑,“妾不擅此道。”

    “不必谦虚了,请吧!”楚天涯将手一挥,太yīn已将果盘茶盏撤走,围棋的棋盘摆上。出手行云流水,不留丝毫痕迹。

    萧塔不烟深吸了一口气,“妾,只好奉陪。”

    “皇后,请!”

    二人对弈,就此开局。

    楚天涯的棋艺并不jīng深,以往不管是与何伯、白诩哪怕是萧玲珑对弈,也是负多胜少。

    但是今rì,却是将萧塔不烟杀得丢盔弃甲,苦不堪言。

    下到第四盘,楚天涯手握一枚棋子。

    “这一盘皇后若是再输,我就脱光你的衣服,将你扔到洛阳的大街上。”

    萧塔不烟神sè剧变,“王、王爷为何突然如此?莫非贱妾做错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发其想,想要这么做。”楚天涯面带微笑的看着她,“开局。”

    萧塔不烟急剧的深呼吸,芊芊之指捏着棋子在轻微的发抖。落子的速度,比早先三盘慢了许多倍。

    一盘棋下来,楚天涯的脸上一直挂着诡笑,萧塔不烟浑身都要湿透了。

    萧塔不烟赢了。她如释重负。

    楚天涯大笑的站起身来。

    “王爷何故发笑?”萧塔不烟忐忑不安问道。

    “果然是求胜易,求败难。”楚天涯饶有深意的看着萧塔不烟,“你的棋艺,至少不在白诩之下。想要胜我,易如反掌。”

    “妾……已是竭尽所能,外加运气使然。王爷更是处处相让……”萧塔不烟小心翼翼的道。

    “嗬!”楚天涯笑了,“皇后,楚某虽然年轻,但几经生死历经风浪,也算阅人无数。你的确是伪装得很好,我差点就以为你是真的是柔弱无骨,弱不禁风。谁能想到,你会比我身边的这两名青卫,太yīn和太常还要更加危险?”

    “妾……不知王爷言下何意?”萧塔不烟紧张的站了起来,惶恐不安的看着楚天涯,“妾若是做错了什么,还请王爷明示!”

    “你错就错在,不该利用飞狐儿对你的感情,与信任。”楚天涯的表情与眼神突然变得很冷,说道,“你假扮可怜,哀哀求饶,并不惜牺牲sè相来制造想要谋求兵马钱粮资助的假相。但是实际上,你是想要置我于死地;或是挑起大宋与西夏的争端。从而,让西辽在乱中谋利。”

    “王爷是想说,昨夜的刺客,是我派出的?”萧塔不烟的表情变得很严肃。

    “难道不是么?”楚天涯微然一笑,“或许,你并没有过多的把握能杀死我,只是权且一试。能杀死我,固然最好;如若不能,则可嫁祸西夏。”

    “我为什么要杀你?”萧塔不烟双眉紧拧正sè道,“你虽是羞辱了我,但毕竟是我心甘情愿在你面前宽衣解带;你拒绝了,恰是证明了你对飞狐儿的爱护与专情。凡此种种,我都没理由杀你!”

    “如果你只是飞狐儿的姐姐,的确是没理由杀我。”楚天涯淡然道,“但是,你还是耶律大石的女人,是西辽的国母,更是西辽太子的亲生母亲——那你就太有理由杀我,或是挑起大宋与西夏的战乱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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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枭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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