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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千牛     大唐小皇叔txt下载     大唐小皇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同学

    今天的推荐好少,已经能听到后面紧追着的步伐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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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上官仪见滕王眼神很复杂地看着自己,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妥当之处啊,他对自己的仪表还是很看重的,每天出门前都要在卧房内那面一人高的铜镜前面照上好几回。

    李元婴很快就恢复了常态,那萧老夫子正在讲课呢,一直杵在案几前被下面几十双眼睛盯着也不是个事,马上跟着上官仪走了下去。心里不由自嘲,现在连军神薛仁贵都是本王的跟班,见到上官仪有什么惊奇的。

    由于李世民已有交代,所以李元婴在弘文馆里的座位早就安排好了。不过李元婴却不大愿意,这位置也太靠前了吧,对于前世在大学里熏陶了三年的他来说,上课?嘿,向来是非犄角旮旯的座位不坐的。伸脖子望了望,很快就找到了满意的座位。

    不过上官仪却有些为难,弘文馆三十名学生并没有满员,多出几个位置自然也是正常的,这些弘文馆生哪个不是显贵子弟,自然没人愿意坐在那种偏僻的角落,否则说出去都掉价。滕王殿下主动要坐过去,当然没什么不可以,但是滕王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弟弟,要是陛下知道滕王被安排在偏僻的角落里,不知会不会说些什么。上官仪现在正处在上升期,十九岁时就由进士入仕,一路顺风顺水到了从六品上,若是因为这事失了圣眷,那可就太冤枉了。

    李元婴见上官仪迟疑,心里也明白他的顾虑,摆手道:“皇兄那里我自会去解释,游韶只管放心好了!”然后自顾向那个早已相中好了的角落走去。

    上官仪无奈,摇摇头走到原先为滕王准备的那个座位上,将案几上放置地整整齐齐的几卷书揽入怀中,给滕王送去。不过上官仪对滕王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毕竟滕王仅从萧公对他的一次称呼就记住了他的表字。

    虽然李元婴也知道如今贞观十一年,距那个传说中的有唐一代第一才女上官婉儿出生还有至少二十几年的时间,但是上官仪临走前,他还是忍不住拉住上官仪的衣袖,小声问道:“游韶兄,不知令郎现在年岁几何啊?”

    上官仪一脸不解地看着李元婴,诧异道:“滕王所谓何事?犬子庭芝,尚在襁褓之中,莫非有人冒充仪的子侄?”

    “游韶兄不用猜疑,元婴只是觉得游韶兄姿质伟岸,若是还没有婚配就好了,元婴还有几位待嫁的皇姐呢!”李元婴打了个哈哈,难道说我正惦记着你那还没出生的孙女吗?说出来上官仪也不信。

    “不敢不敢!”上官仪老脸一红,马上落荒而逃。上次永嘉公主与其侄女婿,侍中杨师道相公之子杨豫之私通,结果事情败露,被永嘉公主驸马、右卫将军窦奉节现,一怒之下派人把杨豫之抓到地牢中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一刀将其宰了,这件事可是让陛下和杨相公丢尽了脸面。也是窦奉节背景不差,乃是前右卫大将军、洛州都督窦轨之子,算起来和当今陛下还是姨表亲,闹出这种事情才没有受到太大的责难,只是为了平息杨相公的丧子之痛,陛下将其贬为秦州都督。如果是他遇到这种事情,可就没有窦奉节那种待遇了,所以对于李唐皇室的公主,那还是敬谢不敏了。

    李元婴自然不知道上官仪心中的腹诽,还以为他不好意思,也不以为意,随手拾起一卷书,缓缓将其在案几上展开,立刻迎面扑来一阵墨香。现如今,经过南北朝碑石拓印的流行,虽然民间已经渐渐出现了雕版印刷术,不过由于效率太低的问题,主流依旧还是手抄本,仅仅这个弘文馆里面,就设有楷书手三十人,专门负责抄书,至于印象中古籍善本的象征——线装书,怕还要等上几百年才能出现。

    原来是一卷《左传》,对于这种历史传记,李元婴还是有些兴趣的,至少比《论语》、三礼(即《周礼》、《仪礼》、《礼记》)之类的东西有意思一点,至于堂上萧老夫子滔滔不绝的讲解,李元婴前世就已经练成了充耳不闻。不过还没有一会儿的工夫,李元婴就败退了,虽说这两年他已经习惯了不少,不过这满纸的之乎者也还是让他头疼不已。

    将这卷《左传》扔却一旁,李元婴习惯性地歪着脑袋斜趴在案几上,眼神忍不住四处乱瞄起来。至于那个讲起儒家经典来精神越抖擞的萧德言,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儿,自然看不到身在犄角旮旯里的李元婴。当然,萧老夫子多年奋战在教育皇家子弟第一线,恐怕就算是现了李元婴的小动作,也会视而不见的。

    虽然李元婴挑了个最角落的地方,不过他周围并非没有其他人,这不,极端无聊的李元婴就开始骚扰起他边上的那个同学来了。由于弘文馆是一人一张案几,所以他边上那个同学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他的同桌了,可惜美中不足的是,他是个男性!弘文馆里可不兴什么梁山伯与祝英台。

    不过他边上这个同学倒是长得挺有特点的,貌似年纪好像也才十三四岁吧?却站着满脸的络腮胡子,难道是遇到了传说中的返祖现象?

    那个胡子同学虽然坐在李元婴的边上,不过两人之间却隔着一个火炉子。于是李元婴随手将案几上的一根毛笔朝那个胡子同学扔了过去,好巧不巧地这根笔正好插在胡子同学的胡子上。

    “诶!”遭到袭击的胡子同学连忙转过头来,怒视着李元婴。由于是上课期间,所以刚才李元婴和上官仪对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大,这个胡子同学也不清楚李元婴的身份,小声叱道:“你干什么?”

    唔,不出所料,声音也挺粗犷的嘛,李元婴俯着身子拱了拱手道:“这位同窗,不知你是哪家的子弟啊?”

    胡子同学对这个把书卷随意丢在地上,上课又乱扔毛笔的李元婴疏无好感,冷冷地说道:“下课再说,萧老学士正在讲解《礼记》呢!”

    得,敢情碰到好学生了!

第四十六章 亲戚

    元旦快乐!

    ※※※※

    那个胡子同学丢下一句话后就没再理李元婴,一脸专注地看着台上的萧老夫子。李元婴讨了个没趣,心里暗骂,这个貌似李逵的大胡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读书人嘛,老萧那满口云山雾罩的“之乎者也”还真的听得进去?莫不是猪鼻子里插葱,在装象。

    这时坐在李元婴前排的另外一个同学可能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瞥了台上的萧德言一眼,转过头来悄悄说道:“这位同窗,那个刘大胡子,你也别在意了。他就是那样,虽然资质是差了点,不过谁要是打扰了他读书,他就和谁急呢。那家伙虽然修文蠢笨了点,不过一身武艺可一般,上次程处弼,呃,就是卢国公程知节家的老幺,家传的武艺,有一次把刘大胡子给惹急了,还没半刻的工夫就被刘大胡子打得鼻青脸肿的,不过程家的那几个家奴就没那个运气了,全被打折了胳膊。”

    李元婴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看似木讷的大胡子这么生猛,连程咬金的小儿子都被他揍过,果然很李逵啊。“程处弼被打伤,卢国公就没什么表示吗?”李元婴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前世电视剧里看过的程咬金的形象,虽然他也知道那只是民间演义塑造出来的角色,不过“三板斧的程咬金”实在太过深入人心了。

    前桌这个同学撇撇嘴说道:“这么丢脸的事情,程处弼哪敢和卢国公实话实说啊,他也是武勋世家出身,难道说自己五六个人却打不过一个刘大胡子吗?不过那次以后,刘大胡子和那帮功臣子弟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那帮功臣子弟?难道这个刘大胡子还是外戚不成?”李元婴的眼睛瞪得老大,外戚,貌似窦家和长孙家的基因不会出个“李逵”吧?至于他们李家,那就更不可能了。

    由于李元婴声音突然大了一些,刘大胡子显然也听到了李元婴他们在议论自己,斜睨他们一眼,冷哼一声,又专心投入对《礼记》的钻研中去了,仿佛李元婴他们不是在说他一般。

    前桌被李元婴的声音一吓,连忙转过身子,马上装成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半晌后现萧老夫子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又重新回过头来,埋怨道:“小声点,被萧老学士现了终归是不好。”接着摇摇头又继续了刚才的话题,“那倒不是,刘大胡子名叫刘仁愿,听说祖上是匈奴右贤王刘豹,西魏时就开始镇守北疆,和太祖(按:即唐高祖李渊的祖父李虎,被追尊为唐太祖)相睦,历经北周、隋、唐数代,也算是一方豪杰了,其父是右骁卫大将军、彭城郡公刘大俱。所以他们刘家也算是大唐的开国功臣,但是和卢国公他们并不是一伙的。”

    原来是匈奴后裔,怪不得长相不似中原人。李元婴也明白过来了,刘家的背景应该是和宇文士及差不多性质,属于他们李家的老朋友。心里暗笑,没想到这位一千多年前的弘文馆同窗也深谙后世的上课之道啊。不过刘仁愿?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啊,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再那听说过。才十四五岁就这么得骁勇,想来也不可能是无名之辈,看刘仁愿那副认真的模样,还是不要招惹他了。这种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人,以后指不定要找他帮些小忙,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他,那就不太好了。

    前桌那个同学接着又道:“其实我也想不明白刘大胡子的脑袋里是怎么想的,以他的武艺和家世,在陛下身边当个千牛备身也不是难事,何必跑到弘文馆来受罪呢!”

    李元婴顿时有了一种找到知己般的感觉,笑道:“学兄也认为来弘文馆是受罪吗?”

    “唉!”前桌一副挫败的模样,叹气道:“也是年幼时候不懂事,装什么不好,偏偏装一副神童的模样,也写了几篇文,这下好了,被家兄送到弘文馆来受罪,追悔莫及啊!”

    李元婴两手一拍,果然是知己啊!

    前桌见李元婴如此表情,黯然道:“看来兄弟和某也是同病相怜了!后悔啊,早知当年就和家兄一样,习武去了。”

    “哦?学兄也是武勋世家出身吗?元婴唐突,刚才听学兄话里的意思,学兄和程处弼他们的关系应该不怎么样吧?”李元婴奇道,前面这个人提到程处弼的时候,语气虽然不能说不屑,但也没有什么好感。

    前桌脸上微微一笑,坦然道:“在下李孝逸,陛下恩典,得了一个梁郡公的爵位,家父淮安靖王。和程处弼他们的关系确实不怎么样!”

    淮安靖王?那不就是他已经死了好几年的堂叔李神通吗?原来他这个前桌还是个亲戚呢。李孝逸,李元婴当然听说过这个名字。因为在宗室中,梁郡公李孝逸这个名字向来就是和滕王李元婴并称,当然这个并称是不包括战功赫赫的河间王李孝恭和江夏王李道宗的。

    这时李孝逸也回过神来,惊讶道:“元婴!你是滕王殿下?”

    “哈哈!”李元婴低笑两声,拱手道:“说了半天,原来是孝逸从兄,元婴有礼了!既是兄弟,又何来殿下不殿下的,孝逸从兄唤元婴二十二郎即可!”

    李孝逸是皇族近枝,也不矫情,拍手笑道:“哈!‘大唐黄香’、‘滕王体’,二十二郎的大名孝逸早就听说了,没想到二十二郎也到弘文馆受罪来了,怕是现在也后悔了吧!”

    李元婴苦笑,没想到这个向来和自己并称为宗室双杰的李孝逸也和自己是一般心思,这番对话要是被传到天可汗哥哥耳中,非把他气吐血不可。

    “咳嗯!”由于李孝逸这么一兴奋,一下子就忘记了压低嗓门,结果声音陡然高了起来,课堂上的二十多双眼睛也纷纷转了过来,心里暗道原来刚刚半途闯进来的新同窗是滕王李元婴啊,不过这些眼睛里并不包括距离李元婴最近的刘仁愿。老萧虽然八十多岁了,不过依旧耳聪目明着呢,对于李元婴和李孝逸的小动作自然是看在眼里,不过他早已修炼到视而不见的境界了,直到李孝逸突然高声叫了起来,他才不得不重重地咳了一声。

    李孝逸叫出来后就知道坏事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过身去,捡起案几上的那卷书,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未来的皇帝

    被萧德言的咳嗽声警告了以后,李孝逸就再也不敢转头和李元婴说悄悄话了。虽然如今他长兄李道彦去凉州当都督了,淮安靖王一脉仅他一个人留在京师,不过自从长兄随卫公李靖征讨吐谷浑的时候犯下大错,数万大军全军覆没而差点被盛怒的陛下砍了脑袋后,对他的教导,也越的严厉起来,即使人不在京师,也会经常派人到负责教导他们的这些弘文馆学士那里了解他的近况,所以萧德言对李孝逸还是有一些震慑力的。

    这下李孝逸也成乖孩子了,极端无聊的李元婴就只好趴在案几上睡上一会儿,今天天还没亮就被郝处俊从被窝里拉了起来,睡眠严重不足。难怪很多动物过冬的时候都喜欢用冬眠这种方式呢,睡觉的时候时间果然是过得最快的,没感觉多长时间李元婴就被李孝逸打断了和周公女儿的约会。

    “怎么了?”李元婴睡眼蒙蒙,一脸不解地问道。

    李孝逸指了指窗外道:“这会儿已经是午时了,二十二郎在弘文馆还没待够吗?”

    哦,原来是放学了,李元婴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伸了伸懒腰,问道:“孝逸从兄的府邸在哪个坊里啊?”原本还想将案几上的书卷收拾下让郭迁、王伦他们抱回家,不过看到李孝逸他们都是两手空空地离开,也就放弃了原来的打算。也是,这些书卷放在弘文馆里也不可能会丢掉,以他们的家世,家里再配一套又有何难,再说这些贵族子弟离开弘文馆后还能看得进书的估计也是凤毛麟角了。

    这时候,萧德言也在上官仪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笑呵呵地说道:“滕王第一次来弘文馆,不知对德言的教授习惯否?”

    李元婴连忙恭维道:“萧老学士乃硕学大儒,元婴自然受益匪浅!”只不过心里在后面又加了一句,可惜一句话也没听懂。

    老萧的脸皮也不薄,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李元婴的称赞,指着上官仪说道:“腾王初进学,若有疑惑之处,可以向游韶垂询!孝逸,你也一样!”

    李孝逸在弘文馆中已经呆了一年多的时间,对萧德言自是了解得很,见老萧好像又要开始口若悬河地唠叨起来,脸色顿时就变,赶忙答应了下来,拉起李元婴就跑。若是让老萧有了兴致,不讲上半个时辰以上是不可能罢口的,也不知道这八十多岁的老头儿哪来这么多的精力。上官仪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若不是李孝逸反应快,那他今天也得在这里继续聆听萧老学士的教诲。

    看来李孝逸对萧德言很有怨念,惊慌之下连前路都没怎么注意,刚刚跑出弘文馆,就把一个人给撞翻在地。在弘文馆二十几个学生中,李孝逸应该算是比较强壮的那几个之一了,当然,和刘大胡子是没得比。而与此产生鲜明对比的是,被李孝逸撞倒的那个人却是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孩童,登时在地上就滚了好几滚。

    李元婴刚才倒是看得真真切切,可惜那么短的时间内他也拉不住李孝逸,马上抛开李孝逸的手跑过去将那个小男孩扶起来,这么点大的小孩,若是撞出个好歹来那就罪过了。拍了拍小孩衣服上的尘土,关切地问道:“小郎君,没有被撞疼吧?”心里暗道,看这小孩不哭不闹的,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这个小男孩李元婴刚才在弘文馆里面也见过,就坐在上官仪原本为他准备的那个座位旁边。

    结果没想到,这个小男孩听到李元婴的询问后,仿佛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小孩遇到大人一般,豆大的泪珠顿时就从脸颊两侧滚落了下来,呜咽道:“呜……疼!疼叔,疼!呜呜……”

    李元婴微微一怔,疼叔疼……什么意思?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疼叔,该不会是说“滕叔”吧!貌似这么理解还说得过去。而能叫他“滕叔”的人大概只有天可汗哥哥家的那几个小崽子了,那几个小崽子里面,成年出阁的,就已经到各地之官去了,而未成年的,则养在深宫之中,这两年来,李元婴也就见过太子李承乾和特许留京不之官的魏王李泰。转头回望,等着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李孝逸给他介绍一下。

    “晋,晋王殿下!您杵在门口干什么呀!”李孝逸错愕道。

    “孝逸王叔!”被李孝逸这么一说,好嘛,这个晋王哭得可就更凶了。

    这时候弘文馆里面也听到了外边的动静,上官仪连忙跑了出来,没想到却见到了这幅场面,拉了拉李孝逸的衣服,尴尬地问道:“梁郡公,这是怎么回事啊?”

    “没事,没事!”李孝逸把脑袋一伸,见萧老学士并没有跟着出来,暗松了一口气,否则自己这双耳朵就又要受罪了。

    李孝逸口中的这个晋王殿下这时候也总算是止住了眼泪,依旧带着哭腔说道:“上官学士,没事,只是我今天第一次见到滕叔,所以站在弘文馆门口想等着滕叔出来,结果不小心被孝逸王叔撞倒了!呜……呜呜!”

    李元婴从怀里掏出早上初雪为他准备的一条手绢,擦了擦这个哭鼻子的晋王殿下脸颊上的眼泪,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老半天,才轻声问道:“你是稚奴?”

    小男孩扁着嘴,委屈地点了点头,“稚奴见过滕叔!”

    李元婴总算是确认了下来,这个小家伙就是大唐未来的皇帝,有着史上第一彪悍老婆武则天,而且更改起年号和官职名称来像吃菜一样的唐高宗李治了。要不是亲眼所见,李元婴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倒不是说李治刚才哭起来没完没了,毕竟人家现在还是个半大孩子而已。只是李元婴记得他这个九皇侄好像比他还要大上几个月吧,怎么长得比他还矮了一个头,刚开始他还以为这个小家伙是老十纪王李慎呢。如果李治现在能听得到他这个“滕叔”心里所想的话,肯定比现在还委屈,明明是滕叔自己长得太高了嘛,他现在这个头才是十岁男孩的标准身高。

    不过“滕叔”这个称呼实在是有点不好听,听着就跟“疼叔”一样,感觉渗得慌。李元婴吓唬着说道:“稚奴啊,你以后叫叔为‘小皇叔’好了!今天你第一次见到小皇叔,就被你孝逸王叔撞疼了,估计就是因为你心里一直在叫叔为‘滕叔’闹的。”

第四十八章 学习滕王好榜样

    李治登时就被唬住了,忽闪着眼睛,连连点头。“滕叔”这个称呼是不敢再叫了,否则他现在这个小身板,天天被孝逸王叔撞上一下,还不得散架啰。

    李元婴满意地笑笑,吓唬小孩可是他的强项,什么巫婆啦,人贩子啦,穿越前邻居家那个三四岁的小孩就没少被他吓唬过。“稚奴在门口等着皇叔有什么事情吗?”

    见李治好像没什么大碍了,李孝逸和上官仪都暗松一口气,若是晋王殿下摔出个好歹来,那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上官仪朝李孝逸一拱手,又退了回去,作为老萧在弘文馆里的助手,他还承担着送老萧回家的任务呢。

    李治嘟着嘴说道:“昨晚听母后说小皇叔今天也会来弘文馆,让稚奴以后在弘文馆要听小皇叔的话,认真听萧老学士他们讲课。不过小皇叔今天坐到孝逸王叔那边去了,稚奴没能向小皇叔问好,所以下学后就在门口等候小皇叔出来。本来稚奴也跟纪弟(即纪王李慎)说好了的,结果一下学,纪弟就不见了。”

    李元婴这下明白了,恐怕长孙皇后平常没少拿他当榜样教育这个未来的皇帝吧。唉,看来这学习“滕王精神”的热潮要平息下来还遥遥无期啊!心里顿时尴尬起来,今天在弘文馆睡了一个上午,估计全被这个未来的皇帝看在眼里了吧。不过面对一个小孩,李元婴的脸皮也不见得比萧德言薄多少,假装不经意间说道:“原来皇嫂也早知道元婴今天要到弘文馆上学,怎么那个滕王友郝处俊到今天早上才通知我,害我昨晚看了一整夜的《左传》,今天困死我了!”并且配合着说话打了一个哈欠。

    李治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小皇叔今天在课堂上睡了一上午呢,原来是昨夜没有睡好啊。不过李孝逸却是被彻底逗乐了,早上和李元婴交流过一遍后,他现在哪还不知道李元婴是什么德性。就他,还能彻夜读《左传》?怕是连《千字文》都读不下去吧!转过头去偷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平复下来,戏谑地看着李元婴促狭道:“不知昨晚二十二郎都看了《左传》里的哪些名篇啊?”

    李元婴一怔,恶狠狠地瞪了李孝逸一眼,心里暗骂,有这么拆台的吗?不过说到《左传》,虽然整本书李元婴没看过,但前世的语文教科书里好像也入选过几篇,这可难不倒他,假作羞涩地说道:“只是囫囵吞枣地略读了一遍而已,并未细读,也就‘烛之武退秦师’、‘秦晋崤之战’、‘郑伯克段于鄢’这几篇印象颇深。”

    李孝逸原本还想再捉弄一下李元婴,不过估摸着萧老学士也快要出来了,马上就改了主意,忙催促李元婴和李治先离开这里再说。李治听到屋里传出来的脚步声渐渐清晰起来,立刻心领神会。李元婴当然巴不得离开这里,李孝逸那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要是再让他背一遍“烛之武退秦师”之类的东西,那他可就要干瞪眼了。

    不过李治和李元婴他们哥俩并不同路,李元婴他们自然要出宫,而李治则是回内廷,于是李元婴和李孝逸便把李治送到虔化门外,反正弘文馆和虔化门也就一步之遥。原本李元婴还奇怪,虽说弘文馆离内廷很近,但晋王李治可是长孙皇后嫡出,出门怎么连一个随从小太监都没有。结果刚刚走到史馆,一个头戴高山冠的老太监就出现在了李元婴面前。

    “哎哟喂!晋王殿下,您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那老太监见李治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顿时就被吓了一跳,掩口惊呼。掐着兰花指,从怀里掏出一条方巾,就开始给李治整理冠,喋喋不休地说道:“殿下是不小心摔着了吧,老奴早上就说了,让老奴陪着殿下去弘文馆,殿下就是不愿意,您看,摔疼了吧!”

    李元婴见那老太监对他仿佛视而不见,便说道:“稚奴,那皇叔和你孝逸王叔就先告辞了!”

    “小皇叔慢走!孝逸王叔慢走!”李治从那老太监怀里挣脱开来,回头作了个揖。

    “小皇叔?”那老太监一愣,紧接着满脸堆笑道:“老奴眼拙,原来是滕王殿下!恕罪,恕罪!”

    “无妨,稚奴孤就交给你了!”说罢深深一揖,便和李孝逸一起扬长而去。这老太监虽然品秩不高,却是未来皇帝身边之人,礼数方面还是要做全的。

    回到左延明门前,除了左延明门的监门卫外,只剩下了薛仁贵、郭迁他们几个,而其他随从,都跟着各家的小郎君回去了。

    郭迁一看到李元婴的身影,连忙就奔了过来,一脸紧张地说道:“殿下,您要是再不出来,那迁可就要闯进去了!”薛仁贵、萧钥、王伦也随即围了过来,眼看那些弘文馆生都走得差不多了,滕王殿下却迟迟不见踪影,他们心里面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李元婴只说半路上遇到了晋王所以耽搁了,并把身边的梁郡公李孝逸介绍了一下。显然李孝逸对薛仁贵很感兴趣,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拱手笑道:“原来是单戟退百寇的龙门薛仁贵!薛将军,孝逸久仰大名了!”看来郭迁前几天的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连李孝逸都知道薛仁贵的事迹了。

    “梁郡公过奖了!”薛仁贵脸上一红,连忙说道。身旁的萧钥看着薛仁贵心里也有些嫉妒,薛礼是典军,他也是典军,可是现在长安城坊间流传的都是薛礼的英雄事迹,随便一个路人都知道河东出了一个勇冠三军的龙门薛仁贵。比起家世,他和薛礼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是如今已经而立之年了仍旧是籍籍无名。当然嫉妒归嫉妒,经过这几天的接触,萧钥对薛仁贵还是很佩服的,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走出承天门,李元婴奇怪地看着李孝逸,“孝逸从兄身边没有带着几个随从吗?”

    “带随从干什么?那些都是某长兄留在京师看管某的眼线!某才……”话还没说完,李孝逸突然拦住正要左拐取道延喜门回平康坊的李元婴他们。

第四十九章 街头围堵

    “孝逸从兄的府第是在长安县吗?”长安城被一条朱雀大街一分为二,东为万年县,西为长安县,李元婴的滕王府所在地平康坊就位于万年县境内,他见李孝逸突然拦住他们的去路,故有此问。

    李孝逸指了指前面说道:“二十二郎,你看那边!萧老夫子还没走远呢,如果不想耳朵受罪,二十二郎还是绕道吧。”

    眺眼望去,前面那两个走得比乌龟还慢的背影可不就是老萧和上官仪吗?要是平常,一下学那些弘文馆生也就都跑光了,自然是碰不上走几步就要歇上一会儿的萧德言,不过今天李孝逸和李元婴因为送李治回虔化门,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落到老萧的后头去了。

    李元婴认同地点了点头,虽然只在弘文馆呆了一个上午,不过对那个萧老头儿,还是心有余悸的,“孝逸从兄说的是,我们还是稳妥点,走承天门大街好了。”薛仁贵他们虽然不明就里,不过都是以滕王马是瞻,李元婴既然话了,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李孝逸则笑道:“还回什么家啊!这两年来我们宗室里面滕王李元婴和梁郡公李孝逸这两个名字基本就没有分开过,今天是第一次见面,自当要好好庆贺一番。走,二十二郎,我们一起去西市逛逛,昨天听程处弼他们说,前几天西市那里又开了一家新的胡姬酒肆呢。”

    胡姬酒肆,李元婴顿时两眼放光。和平康坊只有一墙之隔的长安东市他也是前两天才刚刚逛过一次,西市自然是只闻名不曾见了。早就听说了长安西市云集了高丽、新罗、百济、波斯、大食等几十个国家的商人,素有“金市”之称,其繁华程度比起长安东市,自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至于长安西市的特色,那些胡姬酒肆,即使李元婴在前世的时候,就已经如雷贯耳了,李白的《少年行》里就写到,“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幸好今天早上没让郝处俊跟着,否则估计这长安西市也去不成了,李元婴暗暗庆幸,打王伦回府知会杨保媪、张天水他们一声。本来还以为可以跟着滕王殿下去西市,结果又领到了苦差事,王伦羡慕地看了郭迁一眼,只好苦着脸,耸拉着脑袋朝延喜门走去。他一个小太监当然不用害怕老萧的唠叨。

    既然是要去西市,他们便改成取道安福门离开皇城。虽然不管是走横街出安福门还是走承天门大街出朱雀门到西市都是差不多的距离,但是承天门大街两旁分布着包括中书外省、门下外省在内的各大有司公廨,所以李元婴他们更愿意走安福门这条路。

    走出皇城,沿安化门街向下,差不多走到皇城顺义门附近,前路就被一群人给挡住了。

    “那里是怎么回事?”李元婴奇怪地问道,安化门街可是长安城六条主干道之一,就这么被人给堵住了,附近顺义门的那些监门卫却视而不见,一点反应都没有。至于维持京城治安的左右武候府,更是不见了踪影。

    李孝逸冷笑一声,正要说话,萧钥倒抢先说了,“殿下,前面为的那个少年卑官认得,他叫柴令武,算是长安城一霸了,算起来他还是殿下的外甥呢!”

    “柴令武?”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啊。

    萧钥见李元婴还没有反应过来,继续道:“就是平阳昭公主和谯国公柴绍的第二子!”

    “原来是平阳皇姐的遗子!”李元婴这下想起来了,这个柴令武后来好像卷入了房遗爱谋反案,怪不得名字这么耳熟,没想到还是所谓的长安城一霸。

    李孝逸估计是司空见惯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只是说道:“好像程处弼和尉迟宝琳也在呢,看来他们今天要围堵的人又是刘仁愿了。程处弼和尉迟宝琳先后在刘仁愿手上吃过亏,不知道柴令武今天会不会再步他那俩兄弟的后尘!”

    郭迁奇道:“梁郡公,那刘仁愿是何许人也?竟然同时惹上了长安三虎。”他经常在坊间走动,对让长安百姓谈虎色变的柴令武、尉迟宝琳和程处弼当然不陌生。

    “刘仁愿和你家殿下一样,也是弘文馆生,上个月程家小子嘲笑他脑子不灵,不是读书的料,结果被暴怒的刘仁愿打得连亲娘都不认得了,接着程家小子联系上尉迟宝琳,可惜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这不,今天柴令武也忍不住要出马了。”李孝逸倒没有因为郭迁是个太监而轻视他,详尽地解释道。

    这一会儿工夫,李元婴也看到了被二十几个壮汉围在中间的刘仁愿,毕竟刘仁愿那个络腮胡子还是很有特点的。从李元婴的角度看,刘仁愿好像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不过除了程处弼外,柴令武和尉迟宝琳并没有加入混战中。前面在弘文馆的时候,他是听说过刘仁愿和程处弼结怨的事,不过却不知道尉迟宝琳也被刘仁愿揍过,也不知这个尉迟宝琳有其父尉迟恭几成的武艺。

    薛仁贵忍不住赞道:“好一员猛将!”

    “不知刘仁愿的武艺和薛将军相比如何?”李孝逸虽然被他的长兄李道彦逼到弘文馆来,不过李神通的儿子嘛,对武艺自然更加地狂热。

    薛仁贵迟疑一下,说道:“这个刘仁愿既然是弘文馆生,那应该还不到弱冠之龄吧,礼自认为算得上是天生神力了,不过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武艺恐怕及不上他。”

    李元婴听到薛仁贵的话,笑道:“仁贵兄谦虚了,也许徒手格斗仁贵兄不是刘仁愿的对手,但是只要方天画戟在手,元婴想就是翼国公秦叔宝、鄂国公尉迟敬德鼎盛之时也不一定是仁贵兄的对手。而且,仁贵兄还有一手堪比养由基的百步穿杨之术。”

    李孝逸也连连点头,“是啊,现在长安城里,谁不知道单戟退百寇的龙门薛仁贵啊!”

    “哎哟!”李孝逸话音刚落,长安三虎中唯一在战团里的程处弼就以一个**向后、平沙落雁式摔到了李元婴他们前方十几步的地方。

    不过程处弼那粗壮的身体还是经得起摔打的,当下就爬了起来,狼狈地擦掉嘴上的泥巴,对着前面怒吼道:“程务挺,你还愣着干什么,某是让你来瞧热闹的吗?”

第五十章 接踵而来的名人

    “程务挺?”李元婴眼睛顿时眯成一条线,这个名字他当然听说过,曾经是武则天在军中的最大依仗,不过最后还是死于武则天之手,前世哪部关于武则天的电视剧里没有他的名字。当年风靡大江南北的《一代女皇》,其中虚构的一个与武则天有些暧昧的人物就是以这个程务挺为原型创造的。

    不过现在的程务挺也还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刚才一直站在柴令武和尉迟宝琳的身后,听到程处弼的声音后,皱了皱眉头,只好走了出来,看来他应该是被程处弼拉来助拳的。程务挺、程处弼,这两个人的姓氏倒是一样,该不会有什么亲戚关系吧?不过好像没听说程务挺是程咬金的什么人啊。

    李孝逸听到程处弼叫出程务挺的名字,脸色顿变,随即说道:“二十二郎,依某看,刘仁愿今天可能有麻烦了!”

    薛仁贵轻咦一声,忍不住问道:“莫非这个叫程务挺的少年郎武艺比那刘仁愿还强?”

    萧钥轻声说道:“薛典军初到京师可能不知道,程务挺是右骁卫将军程名振将军之子,虽然年仅十六岁,不过其勇早在两年前就为人所知。就算刘仁愿比程务挺更胜一筹,但刘仁愿还要面对周围二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壮汉,而且柴令武和尉迟宝琳还没有出手呢,尉迟宝琳可是对刘仁愿恨之入骨啊!”

    果不出萧钥所料,有了程务挺的加入,刘仁愿再也不见了刚才轻松自如的表情,立马就在混战中落了下风。尉迟宝琳见状大喜,小声地对身边的柴令武说了些什么,然后冲入战团,一脚将疲于奔命,已经无暇他顾的刘仁愿给踢飞出去。虽然尉迟宝琳曾是刘仁愿的手下败将,不过毕竟从小就跟着其父尉迟恭练武,这含恨一脚的威力肯定小不到哪里去。

    “嘿嘿!刘大胡子,前几天威风的时候想不到有今天吧!”程处弼见刘仁愿狠狠地摔了出去,大笑起来,正要冲上去再补上一脚,却不想被一个头戴幞头、身着白色缺胯衫的青年男子挡了下来。

    “哎哟!”程处弼哪料到会有这番变故,全身力气都集中在他踹向刘仁愿的那只脚上,结果又摔了一次狗吃屎。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地扔掉头上的幞头,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坏他事情的青年男子,那男子身上的白色缺胯衫分外惹眼,熊熊的怒火仿佛要从眼珠子里迸出来一样。

    尉迟宝琳也现了这边的动静,将手一招,二十几个壮汉马上就围了过来,冷笑道:“没想到如今还有人敢管我们长安三虎的闲事,稀奇事啊!”

    远处的郭迁不免担心地说道:“哎呀,薛将军怎么就跑过去了,长安三虎可不好得罪,卢国公和鄂国公向来都护犊子得紧啊!”原来刚才拦下程处弼这一脚的正是薛仁贵,虽然昨日已经得到了兵部告身,成为了正式官员,不过薛仁贵为了行动方便,所以依旧穿着原来的庶人装。

    李孝逸不屑地笑道:“郭舍人,有你家殿下这个滕王和某这个梁郡公在此,长安三虎算什么!就算是老大柴令武,也得叫你家殿下和某一声舅舅!不过话说回来,薛将军真乃真性情!”

    “是啊!三个月前在陕州茅津渡,如果不是仁贵兄急公好义,拔刀相助,元婴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李元婴感叹一声,他刚才本来就想出面将刘仁愿救下,毕竟前世好像隐约听过这个名字,说不得以后有些用处,没想到薛仁贵倒是抢先出手了。不过也是,如果薛仁贵不出手,那他也就不是薛仁贵了。

    李孝逸拍了拍手说道:“走吧,我们去会会这长安三虎!把薛将军先撤下来,毕竟薛将军以后肯定要在军中效力,还是不要让他把柴、程、尉迟三家太过得罪了。”

    李元婴点头称是,不过就在这时候,情况又生了一点变化。原本对这起斗殴事件一直视而不见的顺义门监门卫终于有了动静,估摸着有一火(火:唐军队建制,一火十人)的监门卫匆匆从顺义门冲了出来,很快绕过李元婴等人,将薛仁贵、刘仁愿他们包围住。

    李元婴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什么意思?难道说这群监门卫不仅视而不见,而且还助纣为虐不成?如果是这样,那问题就大了。左右监门卫守卫宫禁,毕竟不同于其他十二卫啊!李孝逸同样是一脸错愕,显然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萧钥虽然官职不高,但自幼生活在高门大户中,看到滕王殿下和梁郡公表情变化,哪能猜不出他们的心里所想,马上说道:“殿下不必担心,刚才走过去的那个将军卑官认得,以卑官对李将军的了解,应该不会和长安三虎一起胡闹。”

    胡闹?李元婴饱含深意地看了萧钥一眼,这两个字用的很有艺术啊,如果萧钥不是摊上了萧瑀这个亲叔叔的话,恐怕也不会直到现在才升到五品官。“你认识那个监门卫?”

    萧钥点头回道:“那位李将军就是武连县公李君羡,现为左监门卫将军。殿下也知道,钥在任滕王府帐内府典军之前,就是在左武候府任职的,而李将军曾经是左武候中郎将,乃是钥的上官!”

    李君羡……李元婴的脑袋一阵晃晕,刚刚出现了一个程务挺,这回李君羡又冒了出来……又是一位电视剧名人啊!

    “侄儿见过李叔!”本来打倒刘仁愿后便尴尬地站在一旁的程务挺看到李君羡领着一火监门卫从顺义门走了过来,连忙过来见礼。程务挺之父程名振和李君羡同为洺州老乡,所以程务挺称李君羡为叔。

    “务挺,这是怎么回事?在安化门大街上打架,你倒是越长越能耐了嘿!”李君羡皱着眉头叱了一句,回头指着一个火长模样的小军官问道:“就是因为犯事之人是务挺,所以你们的眼睛就一直瞎着了?”

    那火长更是郁闷,这下他倒成里外不是人了,小心地指着因扔掉幞头而变得披头散的程处弼,苦着脸说道:“将军,非是卑职不想管,只是程三郎已有交代,卑职一个不入流的火长,哪敢管卢国公家的事情!”

第五十一章 旁观

    “程三郎?卢国公?”李君羡微微一怔,转头顺着那火长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披头散的少年郎很是狼狈地站在那里。不过脸庞被散给遮住,就算李君羡眼力再好也认不得此人。

    “你是三郎?”李君羡显然有点不相信眼前之人会是程处弼。

    程处弼早就看到了带着那一火监门卫的将领就是李君羡,本以为能偷偷躲过去,没想到却被那个火长给拆穿了,恶狠狠地瞪了那火长一眼,连忙蹲下把扔在地上的幞头捡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将头稍微收拾了一下,想是以前从来没有干过这活,怎么看都觉得不伦不类的。走到李君羡面前,谄笑道:“五叔!什么风怎么把您老人家给吹来啦!”不过左手却放在背后偷偷打着手势,示意柴令武和尉迟宝琳赶快过来。

    一旁的程务挺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五叔的注意力已经被程三郎给吸引过去了。心里更是后悔,他来长安城两年时间,从来就没有出过什么差错,昨天听程三郎说弘文馆有个叫刘仁愿的大胡子跋扈得很,不由分说打了程三郎和尉迟宝琳不算,还扬言就是平恩程务挺、龙门薛仁贵也不是他的对手。程务挺也知道程三郎这话肯定是有些水分的,不过既然连程三郎和尉迟宝琳的联手也不是那个刘仁愿的对手,他也有些见猎心喜,稀里糊涂就被他们拉过来胡闹了,没想到却撞到了五叔手里。要是父亲知道他恃武凌弱不说,还以多欺少,恐怕他就要马上被赶回平恩老家了。

    五叔……对于这个李君羡,李元婴还是知道一点的,此人虽然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不过小名却叫“五娘子”,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小名,所以程处弼才称李君羡为“五叔”的吧。再过些年,如果历史没有改变的话,民间就会流传出一句谶语,“唐三世之后,则女主武王代有天下。”也正是因为“五娘子”这个小名,让天可汗哥哥很快就把怀疑的目标锁定在李君羡身上,导致其最后丢了性命。

    想到这里李元婴对李孝逸道:“我们先在这里旁观一下,看看李君羡接下来会偏袒哪一方!”

    李孝逸迟疑道:“那要是李君羡偏袒程处弼他们怎么办?李君羡某虽然不认识,但也听说过他和卢国公有着几十年的交情了。长安三猫平常在坊间放肆点没什么,但事情要是真的闹到陛下那里去,他们肯定逃不了责罚,爵位是别想继承了,要是严重点怕是连门荫都没有了。如果变是这样,那我们和柴、程、尉迟三家之间的梁子可就结下了。当然,以我们的身份,就算和长孙司空、房相公他们结仇也无所谓,不过薛将军可不一样,除非他今后就呆在滕王府亲事府典军这个位置上,否则在军中怕是举步维艰了。”想来李孝逸对柴令武他们很不屑,“长安三虎”在他的口中就变成“长安三猫”了。

    李元婴心里却不以为然,宗室子弟又怎么样,长孙面团岂是好招惹的,江夏王李道宗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当然现在事情还没有生。不过对于李孝逸的担心,他并不在意,由于多年的南征北战落下太多病根,他那三姐夫柴绍,现在已经病入膏肓,听说就连药王孙思邈也无力回天了;至于尉迟恭,也可以忽略不计了,虽然当年玄武门事变时他立了功,但尉迟恭的脾气比他所立的功劳那可大多了,恐怕就连萧瑀都自愧不如,房玄龄、长孙无忌、李道宗,包括已经死去多年的杜如晦,他哪个没得罪过,所以在朝中,除了他那几个老伙计外,就没有人看他顺眼的;想来想去现在也就程咬金的能量还算大一点。

    只是奇怪地问道:“李君羡和卢国公有几十年的交情?”

    “不错,李君羡和卢国公、翼国公(即秦琼)他们一样,本为瓦岗寨李密麾下,李密失败后,一起投奔王世充。后来因为看透了王世充心胸狭窄,用人多疑的为人,又一起弃之归唐。”

    还有这回事!听了李孝逸的回答,李元婴惊讶不已,虽然他前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李君羡这个人物,不过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也是瓦岗寨出来的,还和程咬金、秦叔宝有着这样子的交情。

    萧钥也附和道:“梁郡公所言甚是,谯国公(即柴绍)向来雅量,可能不会说什么,不过卢国公和鄂国公就说不好了!”心里暗暗叹气,要是他叔叔萧瑀也能像程知节和尉迟恭那样护短,他也不会入仕十多年直到昨天才升到五品。

    “鄂国公?哼!”李孝逸随即冷哼一声,对于尉迟恭,他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李孝逸可是从小就把河间王李孝恭和江夏王李道宗这两个堂兄当成崇拜的偶像,结果一次廷宴中,尉迟恭因为有人坐在他的上而勃然大怒,李道宗想要劝解,结果猝不及防,一只眼睛都差点被尉迟恭打瞎。所以李孝逸对尉迟恭的态度就可想而知了。

    李元婴也知道李孝逸和萧钥的好意,只是心里自有打算,只说道:“仁贵兄已经简在帝心,孝逸从兄,萧典军不必担心!”

    李孝逸心说简在帝心有什么用?下面的事情陛下又怎么可能会随时知道!不过既然李元婴主意已定,他也不好说什么。希望李君羡最好不要让人失望啊!

    这时候柴令武和尉迟宝琳也一起走了过来,同李君羡见了个礼。虽然李君羡曾经是左武候中郎将,不过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他也是刚刚才从兰州都督任上调到左监门卫来的,所以对于这所谓的“长安三虎”,他也就认识一个程处弼。

    程处弼见他那两个狐朋狗友没有跑走,胆子也随之大了起来,有道是“法不责众”不是吗?而且柴令武还是平阳昭公主的幼子,自从平阳昭公主薨后,柴令武可是深受圣人的宠爱啊!马上对柴令武小声说道:“那是我五叔,左监门卫将军李君羡。”

第五十二章 有恃无恐

    柴令武施施然向李君羡拱了拱手,傲然道:“柴令武见过李将军!”

    程处弼马上就在李君羡的耳边小声地当起了旁白:“柴二郎就是谯国公,镇军大将军,行右骁卫大将军柴绍和平阳昭公主的第二子。”这个程处弼虽然平常骄横了点,不过义气还是有的,回头正好看到程务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他和程务挺交情不错,所以也知道其父程名振家教甚严,五叔和程名振同是洺州人,如果让程名振知道今天之事,那程务挺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程处弼眼珠子一转,很快就在脑子里编好了一则故事,接着说道:“五叔,今天的事情您可千万不能告诉务挺他父亲啊,否则这京师务挺怕就不能再呆了。其实今天之事不能怪务挺,本来小侄拉他过来的时候他还不愿意呢,直到柴二郎出面,他才勉强过来的。五叔也知道,谯国公是右骁卫大将军,而务挺的父亲是右骁卫将军,柴二郎亲自相邀,务挺岂能驳他的面子。”说话的声音也慢慢的大了起来,毕竟这段话不仅是说给李君羡听的,柴令武和程务挺这两个当事人也要能听得见,否则一不小心就可能穿帮了。

    程务挺听到程处弼为他开脱,心里暗暗感激,不枉他今天破例出来为他助拳一回啊。而柴令武则先是一愣,不过随即也心领神会,除了最近才冒出来的薛仁贵外,程务挺可谓勇冠京师,既然有向程务挺示好的机会,何乐不为。

    李君羡皱着眉头打断了程处弼的说话,指着被薛仁贵扶起来的刘仁愿说道:“私事待会儿再说,五叔问你,刚刚这事是怎么回事?安排得倒是很周详,连顺义门的监门卫都被你交代好了,这么久了连个武候府的影子都没有见着,想必武候府那边你们也都打好招呼了吧!”柴令武那以前无往不利的头衔在李君羡这样的开国功臣面前显然没有多大作用。

    “这个,这个……”程处弼一时语塞,难道说今天特意安排好了在顺义门附近围堵刘仁愿,以报上个月之仇吗?只好把眼神投向柴令武和尉迟宝琳,让他们来对付自己这个估计想要较真的五叔。

    尉迟宝琳暗骂程处弼亏他长了一个大脑袋,嘴巴怎么就那么笨呢,只好自己站了出来:“见过李将军,在下尉迟宝琳,家父鄂国公。前些日子程三郎说他在弘文馆有个同窗刘仁愿,有万夫不当之勇,所以我们兄弟几个便想和刘仁愿切磋一下,只是想切磋一下。至于事先交代监门卫和武候府,那不是为了怕被误会了嘛,就像现在被李将军误会了一样!”

    “宝琳说的没错,五叔,小侄只是想找刘仁愿切磋一下而已。”程处弼马上露出一个异常无辜的表情,不过紧接着眼睛里又冒出怒火来,指着薛仁贵那身白色缺胯衫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该死的庶人竟敢把小侄给摔了出去,差点没把胳膊给摔伤了。五叔,依小侄看此人八成就是一个作奸犯科之辈。”

    刘仁愿这会儿也缓过劲来了,用袖口擦拭掉嘴角的血迹,尉迟宝琳的那一脚力道,就算是刘仁愿这种身板也受不住,朝薛仁贵道了一声谢,刚才如果不是薛仁贵挡住程处弼,他现在恐怕就不仅仅是嘴角流血而已了。看着他们巧舌如簧的样子,冷笑道:“切磋?尉迟宝琳,上次被某打得还不过瘾,今天又要继续来找打吗?”依刘仁愿的性格,就算是他占理,也根本不屑于去解释什么。

    呃?李君羡现在是越听越糊涂了,原本见程处弼和尉迟宝琳躲躲闪闪的样子,李君羡自然是不信他们的话,心里估计应该是这几个纨绔子弟合起伙来想要欺负那个大胡子以及扶着大胡子的那个一招将程处弼摔出去的年轻人。不过现在却听说那个叫刘仁愿的大胡子竟然是弘文馆生,那肯定也是哪个勋贵之后了,而且刘仁愿随后也亲口承认了他打过尉迟宝琳。看来今天他李君羡是狗拿耗子了,既然是两帮纨绔子弟打架,他可没那么多闲情管这些,至于那个看似身手不凡的年轻人应该就是大胡子的随从了。想到这里,李君羡和那个刚刚被他训过一顿的火长打个招呼,讪讪准备离去。

    薛仁贵惊愕地看着刘仁愿,他明明是被程处弼他们围堵在这里,如果不是自己出手相助,他至少也要躺上一个月,为何却一句话也不辩解呢?见李君羡要离开,薛仁贵上前一步,就将其给拦了下来。

    对于这个器宇轩昂而又身手不凡的年轻人,李君羡还是很有好感的,自然也不会因为薛仁贵还穿着一身庶人的缺胯衫而轻视他,拱手道:“既然程三郎和你家郎君都说是切磋武艺,那君羡也就不耽误你们切磋了,这位壮士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家郎君?”薛仁贵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知道是李君羡误会了,忙澄清道:“李将军恐怕是误会了!薛某和这位刘郎君也只是萍水相逢尔,不过薛某刚才看得真真切切,可以证明这位刘郎君只是被那几个人围堵住,并非双方约定好了的切磋。”

    李君羡眉头一皱,显然是不相信薛仁贵的话,萍水相逢?这个世界上会有为了一个萍水相逢之人而得罪谯国公、卢国公和鄂国公三家的人马?反正他李君羡是没有见过。而且知道了刘仁愿其实也是勋贵子弟后,李君羡的心里也就没有了原来的那份对弱者的同情。

    柴令武嘴角略微露出一丝浅笑,不过很快就掩饰了下来,饱含深意地看了那个顺义门的监门卫火长一眼,问道:“这位火长,顺义门离这里也不远,某想你也应该看得清楚吧,你有见到是我们兄弟仨围堵士元(刘仁愿字士元)兄吗?”

    “没有,没有!”看到柴令武的眼神,那火长心里一突,连忙否认道。

    柴令武满意地点点头,环望四周一眼,对着那些站在远处瞧热闹的百姓作了一个罗圈揖,大声嚷道:“不知各位有没有看到某柴令武围堵过那位长着大胡子的兄台?”

    “长安三虎”这名字可不是吓唬人的,听到柴令武突然大声朝四周喊了一声,那些瞧热闹的百姓估计连具体柴令武在说什么都没听清楚就四散逃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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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舅舅

    远远听着柴令武那嚣张地声音,李孝逸轻轻地哼了一声。萧钥摇头道:“长安三虎积威日盛,别说是长安城的百姓,即使是钥平常对他们也都是绕道而走。龙生九子,这个柴令武的品行,怕是连柴家大郎的一成都不到吧,也难为谯国公了。说来谯国公如今久病缠身,一部分原因是当年的旧伤,而另外一部分病因就是被这个柴二郎气出来的。”

    即使是原来身体里的那个李元婴,对柴绍这个三姐夫不会有丝毫的感情,更何况是现在的李元婴,自然不会去关心柴绍是怎么得病的,只是诧道:“某刚才好像听柴令武叫刘仁愿为‘士元兄’,这是刘仁愿的表字吗?他好像还没有行冠礼吧?”

    李孝逸点头道:“不错,刘仁愿确实是字士元,不过他平常都是独来独往的,大家背后都称他为刘大胡子,连本名都差不多忘了,更何况是表字。刘仁愿祖上是匈奴人,所以取字也没有我们这般讲究,某听说他以‘地因膏腴,门承勋业,令闻之誉,佥议攸归’入选弘文馆后,其父刘大俱就立马给他取了这么一个表字。”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元婴心里暗笑,士元,那不就是凤雏庞统的字吗?看来刘仁愿之父对他的期望颇高啊,不过庞统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还不如叫公达、文和呢。

    刘仁愿对那个火长和周围那些围观百姓的反应一点也没感觉到意外,他刚才之所以不屑于辩解什么,恐怕也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不过刘仁愿却万没想到他这位恩公在已经知道了对方家世显赫的情况下还会继续站出来,想必应该是才来京师不久,没有听说过“长安三虎”的名字吧。心里冷哼一声,柴令武、程处弼他们虽然看似强势,不过他刘家世代经营绥州,也不是好欺负的,至少要保住这位义薄云天的恩公并不是问题。

    李君羡看到周围如此反应,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正得意洋洋着的程处弼一眼,没想到几年不见,程三郎的能耐见长啊,别说长安城的百姓,就连他手下的监门卫,见到他们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不过这么一来,李君羡心里倒是有点儿相信薛仁贵所说的话了。

    柴令武微微一笑,拱手道:“李将军,您看,这位火长和周围的百姓都看到了刚才事情的经过,士元兄刚才也承认了,何来围堵之说?分明就是那个居心叵测的刁民在信口雌黄,只要刚才周围旁观之人有一个看到是令武派人围堵士元兄,那令武甘愿领罪!”

    尉迟宝琳也同样嘲弄地看了薛仁贵一眼,附和道:“尉迟宝琳也甘愿领罪!”而程处弼则被刚才李君羡的眼神看得心里虚,这会儿也就不再跟着尉迟宝琳一起凑热闹了。

    柴令武毕竟年少轻狂,如此有恃无恐,李君羡如何还能看不出来,此事八成就如那位身手不弱的壮士所言。心里虽怒柴令武一个小辈却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可惜无人指证,他也有心无力。算了,既然那个大胡子也是弘文馆生,家世定然不弱,这两帮勋贵子弟如此冲突,说不得也有朝堂上的影子,他才回京没多久,也不好这么快就牵扯其中。

    “不愧是长安三虎,果然好大的威风啊!想来当年除三害的吴郡周处,也没有你们长安三虎这般威风吧!”冷眼旁观多时的李元婴终于是从远处走了过来,对于李君羡刚才并没有明显偏袒程处弼他们的表现,他还是挺满意的。心说以后是不是在关键时刻拉这个李君羡一把,只要能阻止住谶语的扩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或者找李淳风那老神棍唠叨唠叨,顺便误导误导他。说来到唐朝也好几年的时间了,李元婴还没见过李淳风和袁天罡那两大神棍呢,后世那个《推背图》可是如雷贯耳啊!

    “萧钥,虽然你是左武候府的人,不过这里可是顺义门,萧校尉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可千万不能像你叔叔学啊,几次被罢相都没人求情,嘿嘿!”耳边突然听到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尉迟宝琳一怔,随即朝声音的方向望去。滕王李元婴他虽然不认得,但是身旁的春明门守将萧钥他却熟悉得很,嘲讽了一句,尉迟恭和萧瑀在朝中本就不合,所以尉迟宝琳也不怕得罪萧瑀这个当朝宰相。萧钥昨天才从左武候府调任滕王府帐内府典军,尉迟宝琳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你——”饶是萧钥的好脾气,也被尉迟宝琳那不阴不阳的讽刺激出火气来,不过滕王殿下在此,他也只好按捺住心中的怒火。

    李君羡也目光投了过去,拱手道:“原来是萧典军!”虽然李君羡刚刚回京不久,但春明门守将萧钥他岂会不认得,当然也知道萧钥现在已经是滕王府的典军了。心中一动,莫非刚才出声之人就是滕王殿下?若真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滕王殿下乃是柴二郎之舅,今天之事由滕王殿下出面解决了当然最好,让程三郎他们小惩大诫一番。毕竟他和义贞兄(程咬金字义贞)有着半生的交情,如果这件事情较真起来,闹到陛下那里去,三郎必讨不了好,若是让三郎丢了门荫,那就太对不起义贞兄了。

    尉迟宝琳见柴令武半天没有动静,转头错愕地看着他。怎么回事?有李君羡在这里,程三郎缄默不言可以理解,但是柴二郎怎么也三缄其口了。那萧钥可是已经骑到头上来了,他们长安三虎什么时候这么丢过面子。

    不过随后尉迟宝琳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柴令武见到那四人从远处走来,脸色顿变,走到李孝逸的面前尴尬地行礼道:“令武见过堂舅!”心说李孝逸的府第不是在万年吗?怎么跑到顺义门来了。至于他的小舅舅李元婴,两年多以前在献陵他外公李渊下葬的时候,柴令武倒是见过李元婴一次,当然不会有什么印象,而且较之两年前,李元婴的形象变化也很大。

    李君羡显然很意外,既然被柴令武称为“堂舅”,那就应该不是滕王殿下了,不过既是宗室之人,那他自然也要上前见礼。不过正要开口的时候,李元婴见柴令武对李孝逸多少有些畏惧之心,轻笑道:“你就是谯国公家的二郎吧,怎么,见了堂舅就把某这个亲舅舅给忘记啦!”

第五十四章 示弱

    李君羡暗道果然就是滕王,压在心上的石头也随之放了下来,连忙抱拳道:“左监门卫将军李君羡见过滕王殿下!”

    李元婴惊异地看了这个“五娘子”一眼,自思以前好像没有见过李君羡吧,没想到李君羡却仅仅从他刚才的一句话中就能道破他的身份,心思缜密啊!

    听到李君羡的声音,柴令武这才反应了过来,滕王殿下?可不就是自己那个整天被父亲挂在嘴边的小舅舅吗?想到这里还哪敢怠慢,马上恭敬地执晚辈礼道:“小甥柴令武拜见小舅舅!”心里却暗暗叫遭,本以为在这里碰到李孝逸就已经是走霉运了,没想到还撞上了滕王小舅舅。估计他们刚才在边上也看了有一会儿了吧,若是今日之事被他们传到父亲那里去,那自己免不了又要被禁足几天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先是碰上不开眼的李君羡,接着又撞上了滕王。

    竟然是滕王李元婴,尉迟宝琳脸色阴晴不定,李孝逸倒没有什么,不过滕王就不一样了,滕王可是圣人最宠爱的一个弟弟,别说他,就算是他父亲也不好得罪滕王。至于程处弼嘛,他本来就是弘文馆学生,今早李孝逸在弘文馆上那么大的声音,他又不是聋子,当然能听见。刚才看到李元婴从远处走了过来,立马就认出来了,本来还想提醒下尉迟宝琳的,结果话还没出口,尉迟宝琳就跟萧钥吵起来了。

    刘仁愿在这里看到他那两个同窗也很意外,他对这俩堂兄弟同样没有什么好感,突然一皱眉,在薛仁贵和李元婴的身上来回看了几眼,说道:“如果仁愿没料错的话,壮士应该也是滕王殿下的人吧,莫非就是近日长安城中盛传的那位龙门薛仁贵乎?”

    “士元兄说的没错,他就是我滕王府的亲事府典军,龙门薛礼。”李元婴朝刘仁愿拱手说道,他知道刘大胡子对他恐怕也是印象不佳。都是当年在修仁村学箭时留下的后遗症,一根毛笔掷出去,就插在了刘仁愿的大胡子上。

    刘仁愿微微一怔,话说他虽然取了“士元”这个字,不过由于性情的缘故,在京师除了萧老学士等几个弘文馆学士外,很少有人用“士元”这两个字称呼过他。淡淡地回礼道:“仁愿见过滕王殿下!梁郡公!原以为坊间传说颇有夸大,现在看来‘单戟退百寇’所言非虚啊!”虽然薛仁贵在刘仁愿面前仅出过一招将程处弼摔了出去,不过在他这个行家眼里还是能看出一二的。

    李君羡微微笑道:“原来这位就是河东义士龙门薛仁贵啊,君羡虽然刚刚回京,不过也久仰大名了!既然滕王殿下和梁郡公刚才都看到了事情的经过,今天之事应该就是柴二郎、程三郎他们的不对了,滕王殿下贤名谁人不知,又是柴二郎的长辈,如何责罚不如就由殿下做主了,想来柴二郎他们也不会反对吧!”说罢李君羡眼神示意柴令武他们一番。

    “不敢,令武刚才胡闹,请舅舅责罚!”对于李君羡的示意,柴令武哪能不明白,不等他那个滕王小舅舅答应下来,马上表态领罚。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事落在小舅舅身上总比被那个皇帝舅舅知道要好得多,回头再跟小舅舅示好一番,只要今天的事情传不到皇帝舅舅和父亲的耳朵里就好。对了,还有柴哲威,那竖子仗着是嫡长子的身份没事就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如果被那竖子听到,不借题挥就怪了,不就是因为比他早生几年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唉,恐怕父亲百年之后,谯国公的爵位也得落到那竖子的头上了。

    不过虽然这次李君羡还算是开眼,但柴令武对他的怨恨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减弱,他已经让程处弼特地跟顺义门的监门卫和周围各坊的武候铺交代好了,没想到李君羡却突然冒出来横生枝节,否则事情哪会变成这样。虽然柴令武也知道即使没有李君羡的出现,他那滕王小舅舅也同样站在一旁看着他的行为,不过却被他给选择性忽视了。

    从刚才他出现后柴令武、程处弼、尉迟宝琳、程务挺这几个小子的表现中,李君羡不难看出他们之中是以柴令武为的,既然柴令武已经示弱,其他人也应该不会反对。心里暗叹,三郎,务挺,你们五叔也就只能做到这里了,五叔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如果今天之事不小惩大诫,以后要是犯了大错那就追悔莫及了,希望你们心里不要怪罪五叔刚才不讲情面啊!

    自从李君羡出现后就一直沉默寡言,尴尬地和柴令武带过来的那二十几个壮汉站在一起的程务挺听到那个身着白色缺胯衫的青年就是龙门薛仁贵后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在李元婴没有派郭迁去散布薛仁贵的那些传说以前,程务挺这个名字在长安城百姓的口中就如现在薛仁贵的地位一般。对于薛仁贵,程务挺如果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不过薛仁贵已经是圣人钦定的滕王府亲事府典军了,他自然不可能冒失地闯到滕王府去,没想到无心插柳,却在这里碰上了龙门薛仁贵,心中对程处弼的埋怨也渐渐淡了下来,能和薛仁贵好好地切磋一场,就算是被父亲打回平恩老家也无憾了。

    争强的心思越来越强烈,想到这里程务挺一改刚才的低调,快步走到李元婴他们面前,当然先要向李元婴和李孝逸行个礼,然后将目光投向薛仁贵,凌厉的眼神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李君羡虽然和程务挺接触不多,但程名振也曾经跟他提起过他这个天生神力的儿子那争强好胜的性格,心里顿时了然。

    而原本已经将心放到肚子里的柴令武,立刻又跳到了嗓子眼,在他看来,程务挺分明就是用挑衅的眼神在看薛仁贵嘛,这莽夫想要干什么?薛礼可是滕王府的亲事府典军,难道这莽夫还想挑起滕王小舅舅的怒火吗?心里更是后悔不迭,昨天怎么就突然想起叫程三郎把这个莽夫给拉过来呢。

第五十五章 程务挺的挑战

    程务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抱拳道:“平恩程务挺见过薛将军!薛将军大名如雷贯耳,务挺神交已久,今日一见,平生无憾矣!每闻薛将军单戟退百寇,务挺也不禁为之神往。”

    “程郎君过誉了,礼愧不敢当!”对于自己每次报出名字都能引他人的推崇,薛仁贵现在也已经习惯了。对于坊间那些已经越来越夸大的传言,他也颇为无奈,名气太大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就算是始作俑者李元婴,也没有想到郭迁这件事情会办得如此的好,怪不得后来那些话本、演义之类的东西会流传得那么广。对于薛仁贵名气愈盛的问题,李元婴一点也不担心,这正是他所要的效果,就算没有他的推波助澜,等再过些年薛仁贵东征辽东回来,那时候可就不止是名满长安了,他现在做的只不过是让历史提前几年到来而已。

    “程务挺,你想要干什么?”柴令武还是忍不住低声叱喝道。

    不过程务挺却理都没理柴令武,迟疑一番,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说道:“将军盛名长安城路人皆知,务挺不才,不知能否向薛将军讨教一二!”

    果然还是如此,柴令武叫苦不迭,连忙说道:“小舅舅,您可别理这个莽夫,他也是被人吹嘘惯了,不料现在薛将军的名声却突然盖过了他,心里不忿罢了。他也就是在小甥这几家的年轻一辈中有些名堂而已,不知天高地厚,只怕连薛将军的一合都敌不过。三郎,还不快把务挺拉回去!”

    “你——”见柴令武在滕王殿下面前如此埋汰他,程务挺也不禁脸色涨红,只是心里知道以他的地位,万不可得罪柴令武,只好将心中的怒火生生地压了下来。

    而程处弼也没有理会柴令武的叫嚷,原本他对眼前这个一招就把他给摔出去的白衣男子深恶痛绝,他作为卢国公程知节的儿子,三岁起就随父兄习武,却不想竟然不是一个庶人的一合之敌,这要是被人传出去,那他怕是要一辈子顶着“虎父犬子”的名头。不想结果却峰回路转,原来这个白衣男子就是龙门薛仁贵,这几天以来,薛仁贵的故事他也不知听过多少遍了,心里早就佩服得紧,今天能败在薛仁贵的手下,那也是荣幸不是。

    而程务挺不消说是他们这群人中间武艺最高之人,见程务挺想要挑战薛仁贵,程处弼当然不会去阻止。虽然他被薛仁贵一招摔了出去,不过薛仁贵的真正实力,程处弼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程务挺作为试金石,那当然再好不过了,传说薛仁贵可是堪比佛经上的那些金刚夜叉,也不知有多少水分,如果程务挺也不是薛仁贵的一合之将,那他就更不用沮丧了。

    听说程务挺要挑战自己,薛仁贵不由苦笑,终究是被那愈演愈烈的名声所累啊。其实薛仁贵心里也有些战意,他自幼在修仁村习武练箭,方圆百里早就找不到对手了,所以这些年来一直是在闭门造车,如今程务挺送上门来,他当然不会怯战,只是如今他的身份不比从前,作为滕王府的亲事府典军,这事自然要滕王殿下的批准,于是将目光投向李元婴。

    而李孝逸也在旁边怂恿道:“二十二郎,薛将军名满长安,程务挺也是勇冠京师,不如就让他们两人切磋一番吧,反正不使用兵器,彼此也不会伤了和气的。”而萧钥也同样期待地看着他的滕王殿下,今早他在校场见识过薛仁贵精妙的方天画戟,现在两虎相争,想必更加地精彩。

    李元婴斜睨李孝逸一眼,心里颇不以为然,你当看耍猴呢。按说李元婴潜意识里当然也希望瞧一瞧薛仁贵和程务挺这两个历史名人孰强孰弱,但是最后他还是要尊重薛仁贵的意见。

    听到滕王说让他自己定夺后,薛仁贵的心里自然是暖和和的,正要点头答应下来,不料旁边刘仁愿却不屑地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什么洺州乳虎程务挺,某还当是个人物呢,原来也是个以多欺少的卑鄙小人尔!”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如果刚才不是这个程务挺,就凭尉迟宝琳那个废柴,岂能偷袭到他。

    程务挺的脸色再次涨红,却也没有反驳什么,毕竟刘仁愿说的也是实话。他昨天之所以答应程处弼来这里,就是想和程处弼口中的刘仁愿单打独斗一番,结果没想到刚刚看到刘仁愿,柴令武带来的那二十几个壮汉就一拥而上了,所以他先前只是在旁观而已,直到程处弼被打伤,实在没法推脱,才加入战团的。

    郭迁也接着刘仁愿的话茬冷笑道:“就是,还洺州乳虎呢,现在长安城里谁不知道我们滕王府的薛典军一柄方天画戟在手,万夫不当,你却想和我们薛典军徒手相争,嘿嘿!”

    被郭迁这么一说,程务挺更是难堪,虽然他本意并非如此,不过郭迁说的确实不错,单戟退百寇的薛仁贵如果不用方天画戟,那他也就不是薛仁贵了,于是咬牙说道:“使用兵器也无妨,务挺不才,在马槊上自认为也有些手段,请薛将军移步校场!”

    “郭迁,退下!”李元婴叱了一声,让薛仁贵和程务挺简单切磋一番当然没问题,用兵器那就免了,这两个可都是今后大唐的虎将,要是不小心真闹出深仇大恨来,那可是大唐的损失。见滕王殿下突然色变,郭迁只好讪讪退下,不过依然眼神不善地看着程务挺。

    “好了,你们也都不要争了,先散了吧,比武切磋的事情以后再说,这里可是安化门大街,再在这里堵下去那就回家等着那些殿中侍御史的弹劾吧!”李元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他也不是危言耸听,虽然程处弼他们跟左右武候府的人已经交代好了,但是御史台可就不是那么好相与了,这些科举、辟召出身的御史们可就不是柴令武这些武勋子弟能影响得到的。

    柴令武一想也是,原本只想着战决,不料却接连横生枝节,如果被那些殿中侍御史奏疏到皇帝舅舅那里,后果就不堪设想了。看来滕王舅舅还是向着自己的,柴令武安心下来,示意尉迟宝琳把那二十几个壮汉先带回去,然后谄媚地笑道:“上次令武从父亲那里听说小舅舅已经乔迁平康坊,只是学业繁忙,小甥没有到府拜见,望舅舅恕罪!”

    就你还学业繁忙,真是说谎都不打草稿,李元婴暗翻白眼,不过嘴上则道:“自然是二郎的学业重要,若是耽误了二郎,那就是作舅舅的罪过了!”

    显然柴令武的脸皮比萧老夫子还厚,脸不红心不慌地说道:“小舅舅言重了!对了,小舅舅和堂舅的府第不都在万年吗?小舅舅这是要去?”柴令武终于小心地把压在心头多时的疑问抛了出来。在顺义门动手就算好了这时候没有什么大人物经过,没想到却事与愿违,撞上了滕王李元婴和梁郡公李孝逸。

第五十六章 约战

    尉迟宝琳带着那二十几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这么一走,安化门大街也就一下子宽敞了下来。李君羡原本还想借滕王之手对这几个勋贵子弟小惩大诫一番呢,结果没想到滕王殿下却并没有要罚他们的意思,张张嘴本要说些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告辞。柴家二郎与滕王殿下是亲甥舅,既然滕王都不说什么,那他还是不要再枉做小人了。

    李元婴拱手笑道:“李将军慢行!今天若不是李将军及时出现,令武他们说不定就闯下大祸了!”而柴令武则冷哼了一声,他和李君羡的梁子,今天算是结下了。

    李君羡假作没看见柴令武的反应,微笑道:“滕王言重了,君羡身为左监门卫将军,职责所在而已!”说罢领着那一火监门卫回顺义门去了。“拿着鸡毛当令箭!”看着李君羡的背影,柴令武不以为然地说道。

    见李君羡离去,程务挺稍稍地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薛将军,不知您的意思是?”差点没把柴令武气出病来,这个死心眼的莽夫,一点察言观色也不会,没听到滕王小舅舅刚才的语气已经很不高兴了吗?

    刘仁愿冷笑一声,轻蔑地说道:“程务挺,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自取其辱吗?刚才如果不是尉迟宝琳那竖子的偷袭,你和那二十几个废物联手连刘某都对付不了,还想挑战薛将军?以前刘某还以为洺州乳虎是何等的人物呢,可惜见面不如闻名啊!”

    程务挺咬牙怒视着刘仁愿,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何曾被人这么轻视过。对于程务挺的敌视刘仁愿并不在意,朝薛仁贵拱了拱手,丢下一句话后连李元婴和李孝逸都没理会便转身离去,“柴令武,若是你也想步程处弼和尉迟宝琳的后尘,那刘某随时恭候大驾!”

    柴令武怔了一下,随即马上在李元婴面前诉苦道:“小舅舅,您看,那个刘大胡子也太无理了,连舅舅这个滕王都不放在眼里!”

    李元婴制止住了柴令武的话,微微地摇摇头,从今早弘文馆中李孝逸的只言片语中他也知道了刘大胡子的脾气,所以对于刘大胡子的拂袖离开,他是一点也没感觉到意外,想来刘大胡子对他今天有些偏袒柴令武他们肯定是不满意了。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对于这所谓的“长安三虎”,李元婴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感,刚才从顺义门那边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一番这“长安三虎”,不过却没想到待柴令武见到他和李孝逸的时候,却一反平常飞扬跋扈的表现,对他们异常地恭敬,这让李元婴仿佛有了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倘若李元婴在负责京师治安的左右武候府任职,哪怕是一个中郎将,那要教训柴令武他们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可惜不是。身为柴令武的亲舅舅,人家外甥恭恭敬敬地,一口一个“小舅舅”地叫着,李元婴作为长辈还如何好意思板起脸来火,所以只好让刘大胡子受点委屈了。

    想到这里,李元婴只能在心里暗叹,在长安城里就是不方便,稍微有些纨绔潜质的人都有可能认识自己,而且即便不认得自己,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也很可能就暴露了身份,看来想在长安城里玩什么扮猪吃虎,难度很大啊!暴露了身份,谁还会吃饱了撑着找滕王殿下的麻烦,除非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不知道天可汗哥哥什么时候再想起往各道派遣黜陟大使,到时候也去讨要一个名额,微服私访一下,也让他能扮猪吃虎一回。

    “薛将军,不知意下如何?”刘仁愿拂袖离去后,程务挺又锲而不舍地问道。

    薛仁贵知道滕王殿下已经把此事的决定权留给了自己,权衡一番才说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既然程郎君诚心相邀,薛某岂敢不从!不过程郎君不会是想和薛某当街切磋武艺吧?”

    “不敢!务挺惭愧,讨扰薛将军了!”程务挺听到薛仁贵接受了他的挑战,顿时喜形于色,连忙说道。

    李孝逸本来就对薛仁贵和程务挺的两虎相争很是热衷,见薛仁贵点头同意了,而二十二郎又不反对,急不可耐地拍手道:“好极,好极!二十二郎,早就听说你那平康坊里的滕王府中,有一个很大的校场,不如我们现在先回滕王府吧?”萧钥也是两眼放光,当然以他的身份自然不敢像李孝逸这般说话。唯有郭迁不屑地看着程务挺,虽然程务挺名头确实很响,不过在早已被薛仁贵的武艺征服的郭迁看来,程务挺连给他们薛典军提鞋都不配。

    李元婴当然对这场比试非常的期待,历史上薛仁贵脱帽退万敌,威震突厥;而程务挺呢,突厥人听到他的死讯后,更是弹冠相庆,为其建立祠堂,每次出征,必先到此祈祷敬拜。这初唐两大名将的武艺,到底孰强孰弱,李元婴当然好奇得很,不过主观上他还是倾向于薛仁贵,毕竟程务挺虽有勇名,但比起高丽战场上视二十万大军如无物的薛仁贵,还是差了一筹。

    看到李孝逸、萧钥、程处弼他们的表情,李元婴心里暗道,看来这时代的人对这场比试的期待一点也不亚于他这个穿越众啊。如果印上几千张门票拿到朱雀大街上叫卖的话,绝对很快就一扫而空了,当然这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他滕王府可不是菜市场,谁要进来就能进来的。

    李孝逸见李元婴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还道是他这位堂弟不愿在滕王府比武,只好道:“那就去某在靖恭坊的那宅子吧,虽然校场小了点,不过应该能凑合用了。”

    李元婴摆手道:“这里距滕王府的距离可比孝逸从兄的府第要近得多,孝逸从兄何必舍近求远。不过仁贵兄和程郎君的比试嘛,随时都可以进行,何必如此着急!孝逸从兄莫是忘记了我们今天取道安福门离开皇城的目的了?”

第五十七章 福临楼

    听到他那滕王小舅舅亲口同意了薛、程二人的比试,柴令武终于再次安心下来,又道:“小舅舅,你们这是要去?”早前柴令武也曾问过这个困扰他多时的问题,不过当时李元婴并没有回答。

    李孝逸笑道:“今天是你小舅舅初为弘文馆学生的日子,自当要好好庆贺一番,这不,听说西市刚刚开了一家新的胡姬酒肆,你小舅舅就被某拉到西市来了!”

    说到胡姬酒肆,柴令武眼睛一亮,回头对程处弼问道:“三郎,前两天你和宝琳好像也跟某说过西市刚刚开了一家龟兹开的酒肆?”

    刚才的事情全被滕王殿下看在眼里,程处弼哪里还敢大嗓门说话,见柴令武问,只好拘谨地点点头。心里暗骂,分明昨晚都已经商量好了,今天教训完那个刘大胡子,就顺道去西市那家龟兹酒肆喝上两盅,你还问我?

    柴令武马上腆着脸道:“那家龟兹酒肆,令武也早有耳闻,不如令武也与两位舅舅同去吧!”

    李元婴哪里看不出来柴令武是什么心思,不就是想和自己以及李孝逸套套近乎,让自己不要把他今天的事情传到李世民和柴绍耳中去吗?既然外甥开口,那他这个做舅舅的当然不会拂了外甥的面子,抬眼瞧了瞧日头,懊道:“没想到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那我们还是快点过去吧!对了,孝逸从兄,弘文馆下午什么时辰开课?”

    “呃?”柴令武正要动身,回头诧道:“小舅舅,令武听程三郎说今天在弘文馆讲课的学士应该是著作郎萧德言吧!”

    “确实是萧老学士,有什么奇怪吗?”

    李孝逸接声道:“怪某没有讲清楚,二十二郎第一天到弘文馆来不知道情况,那萧老头儿和弘文馆的其他学士不一样,陛下体谅他已经年逾八旬,所以每逢萧老头儿讲课的那一天,弘文馆只开半天课,要不我们今天也不可能这么早就下学了,至少要在弘文馆中呆到申时。”

    申时?下午三点……李元婴苦笑地摇摇头,心里越地羡慕起被远远打到苏州的江王李元祥了。

    程务挺听滕王说他们要去西市,薛仁贵作为亲事府典军,肯定要跟在他身边,那这场比武今天肯定是打不下来了,只好讪讪地抱拳道:“那滕王殿下,务挺就先行告退了!”原本他还想让薛仁贵安排下切磋的具体时间,不过怕再引起滕王的反感,而且身旁的柴令武也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只好作罢。想来以龙门薛仁贵的名声,应该不会食言。

    李元婴愕道:“程郎君何往?难道不愿与某同行乎?”

    “这个……务挺不敢!”

    柴令武见他小舅舅对这个三番四次挑衅薛仁贵的程务挺好像并没有反感,便拿眼神示意了一下程处弼。程处弼立马会意,拉着程务挺说了两句,程务挺也就只好应了下来。

    ※※※※

    和日前见过的长安东市相比,西市有个明显的特点,那就是外国人多了不少,如果不是这些外国人也都穿着咱唐朝的衣服,李元婴还以为又重新回到现代了呢。在老马识途的程处弼,呃,对于这些胡姬酒肆来说,程处弼算得上是一匹老马了,在程处弼的带领下,李元婴一行八人很快就在一家叫做福临楼的两层酒肆门口停了下来。也许是为了突显这家福临楼的特色,门口还站着两个穿着相对暴露的迎客胡姬,既然程处弼说这家胡姬酒肆是龟兹人开的,想来这俩胡姬应该就是龟兹女人了。

    福临楼,我还顺治楼呢,李元婴心说这名字取得也忒俗气了,想来里面也没什么意思,亏得程处弼一路上把它夸得天花乱坠似的。说到长安城里有名的胡姬酒肆,程处弼也就不见了原先的拘谨了。

    福临楼的掌柜接到门口小二的通报,说是谯国公家和卢国公家的两个小郎君来了,哪敢怠慢,立刻就扔下了手中的账本,屁颠屁颠地跑了出来。如果一不小心没伺候好,把这两位爷惹不高兴了,那这福临楼也就别想开下去了。满脸堆笑地走到李元婴一行人面前,先是愣了一下,这掌柜的没想到柴家郎君领了这么多人过来,不过既然能和柴二郎走到一起,肯定也不是普通人家,自然不敢失礼,朝众人作了一个罗圈揖,谄媚地笑道:“哎呀,原来是柴二郎,程三郎!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虽然这家酒肆的主人是龟兹人开的,不过从掌柜,到下面的跑堂小二,用的基本上也都是唐人。

    “二郎,你认识这家酒肆的掌柜?”李元婴戏谑地说道。对于柴令武这一路上的装模作样,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柴令武只能尴尬地笑笑,咬牙切齿地看着那浑然不知已经得罪了柴令武的掌柜的,那眼神仿佛要将其生吞活剥了一样。

    那掌柜的心里一突,茫然地看着柴令武,他应该没有得罪谯国公家的小郎君吧,转头用眼神探询一直在门外迎客的两个胡姬。那俩胡姬又怎么会明白其中的玄机呢,不过对于柴令武和程处弼的到来,她们可是打心眼里欢喜,出手阔绰的食客谁不喜欢。

    “好了,舅舅不会跟你父亲说的!”李元婴也不过是打趣一下柴令武罢了,自然不可能去嚼这个舌根,而且他现在也身处在这福临楼呢。虽然没有规定不能出现在这些胡姬酒肆里,不过他身为滕王,也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的。

    既然被滕王小舅舅知道了自己其实是西市这些胡姬酒肆的常客,柴令武也就放开了手脚,随手从荷包里掏出几缗钱扔给那两个龟兹胡姬,介绍道:“小舅舅,他就是这个福临楼的掌柜,柳三。”

    小舅舅?柳三微微一怔,柴二郎的母亲可是大名鼎鼎的平阳昭公主,那他的小舅舅可不就是同样名声显赫的滕王殿下吗?又是一个大主顾啊,虽然他这福临楼开了一个月有余,那些勋贵子弟也来了不少,不过哪能和滕王殿下相比,本要重新见礼,不过随即一想还是装糊涂的好,谁知道滕王殿下愿不愿意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去呢。

第五十八章 脑袋开瓢

    李元婴见柳三听到柴令武叫他小舅舅的时候眉头动了动,他知道柳三也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原本还准备叮嘱柳三不要声张,没想到他倒是挺自觉地,也让李元婴省心不少。

    滕王殿下与柴、程两家的小郎君联袂而来,自然不能将他们挡在门口,柳三一思量,便吩咐这两名龟兹女人领着滕王他们上了二楼,而他则要赶到后院去通知东家。既然已经知晓了滕王的身份,那当然只有让东家亲自招待才更显得尊重滕王殿下。

    这两名才来到长安城一个多月的龟兹女人哪里知道什么滕王,但是对柴令武和程处弼这两个出手阔绰的少年郎却印象深刻,听到柳三的吩咐,马上就一人一个地依偎在柴令武和程处弼怀里。

    若是平常,柴令武和程处弼早就开始上下其手了,不过现在旁边可还站着李元婴和李孝逸,实在尴尬不已。当然要他们把怀中的尤物推开,那更是舍不得,这些散着诱人的异域风情的龟兹胡姬可不是家里那些小丫鬟可以比的,否则西市的这些胡姬酒肆也不会这么热闹,鬼使神差地就跟着她们走进去了。

    “那我们也进去吧!”李元婴看到柴、程二人那机械式的步伐哑然失笑,对身边说道。他对这两个美艳的龟兹胡姬自然没有什么想法,她们那所谓的异域风情李元婴前世见得多了,而论姿色,更不如自家那两个小丫头。

    不过李孝逸就有些忿忿不已了,眼神不善地盯着柴令武的背影,只能郁闷地跟在身后。他梁郡公李孝逸什么时候被女人这么轻视过?真没见识,难怪只能被人扔在外面日晒雨淋的!

    既然是胡姬酒肆,那些体态风流、丰姿绰约,伴随着绵绵胡音翩翩起舞的龟兹胡姬自然必不可少。四周食客们的目光也全都集中在台上那名纤腰修眸、舞姿撩人,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的胡姬身上,谁也不会无聊地去关注这家酒肆又来了哪几个食客。

    “哎哟!”刚刚走上楼梯,柴令武见滕王小舅舅好像对他搂着龟兹胡姬的行为并不在意,手脚也就渐渐放肆了起来,不料乐极生悲,额头被突然从楼上丢下来的重物狠狠地砸了一下,脑袋登时就开了瓢。怀中的龟兹胡姬看到柴令武血流满面的模样,更是一声厉叫,仿佛像见了鬼似地用力一推,就从柴令武的怀中挣脱了出来。

    晕晕乎乎地柴令武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那胡姬给推下楼来,若不是李元婴他们落在后头,薛仁贵见状不妙飞身赶到将柴令武接住,这一摔,非要了柴令武半条命不可。走在柴令武前面的程处弼更是目瞪口呆,怎么一眨眼间他兄弟柴二郎就成血人了。

    李元婴蹲下拿起滚到他脚边的罪魁祸,一个还沾着血的青铜香炉,怪异地看着两手按着脑袋呻吟不止的柴令武。可惜这年头没彩票啊,否则李元婴肯定怂恿柴令武去买上几注,中头奖的概率比起被香炉砸中脑袋的概率绝对大多了。

    李孝逸从李元婴手中接过那个青铜香炉,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奇道:“撞邪了嘿,好好地走着道会被一个香炉给砸中?莫非今天柴二郎欺负刘大胡子,得报应了?”虽然声音不大,但周围也都能听到,郭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常在市井走动,对“长安三虎”当然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李元婴敲了郭迁的脑袋一下,笑骂道:“这世上哪来的什么因果报应,还不快点去给二郎包扎一下!”郭迁虽然对柴令武比较反感,不过殿下的命令,他还是得不折不扣的完成,只好不甘不愿地朝柴令武和薛仁贵那边走去。

    酒肆里生了这么大的动静,原本在台上如飞雪般回裾转袖的胡姬早就被吓得躲到后台里面去了,那些食客们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收了回来,转头怒视着正在被郭迁包扎伤口的柴令武,若不是刚才这个家伙作怪,台上那名胡姬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下去了。可怜他们马上就能看到那一抹春光了,却硬生生地被这群不解风情的人给打断了。

    要说柴令武还是具有很高的知名度的,在郭迁用方巾擦掉了柴令武脸庞上的血迹之后,四周的食客很快就有人认出这位“长安三虎”之来了。谯国公家的小郎君在福临楼被人打破了脑袋,这还了得,原本还对李元婴这群人虎视眈眈的食客们脸色立马就变了,他们可不想成为被殃及的池鱼。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片刻前还人声鼎沸的福临楼眨眼间就变成门可罗雀了。别说是结账了,就连饭桌也都被那些惊慌失措的食客们推翻了不少。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二楼上的人估摸着也听到了楼下的动静,很快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就贼头贼脑地走下楼来。程处弼这下回过神来了,一把将怀里的胡姬给推了出来,单手就把这个小厮跟小鸡似地提了起来,没等这小厮反应过来,轻轻一抬,就把他给扔下楼来,随即蹭蹭蹭地朝二楼冲了上去。

    程处弼虽然被刘仁愿打得没有脾气,但是自幼随其父程咬金习武的他对付起一个小厮自然不是问题,那小厮被程处弼这么一摔,登时肋骨就断了几根。挣扎地想要爬起来,结果却被李元婴给一脚踩了下去。

    从这小厮的穿着上就能看出他并非福临楼的跑堂小二,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下人,由此可见这小厮的主人就是往楼下扔香炉之人了。虽然李元婴也不怎么待见柴令武,但是自家外甥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给砸破了脑袋,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呢。

    “哎呀呀,这是怎么回事啊?”福临楼的东家在后院听到跑堂小二的报告后脸上顿时变了颜色,谯国公家小郎君的脑袋在福临楼被人砸破,那他能不能活着回龟兹都是个问题呢,立马就奔了出来,见四周满目疮痍,欲哭无泪地说道。不过这个龟兹人兴许是在长安有些年头了,口音倒是挺纯正的。

    李元婴冷哼一声,将脚下的小厮一脚踢开,并不理会这个也不知本来就是很白呢还是被吓得脸色白的龟兹人。不过柴令武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这会儿郭迁在薛仁贵的指导下也已经给他包扎好了伤口,一把将郭迁和薛仁贵推开,冲到那龟兹人面前,紧紧地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好大的狗胆,竟敢行刺柴某!”

    随后赶到的柳三正要准备劝解,忽然看到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的那个小厮,顿时眼前一黑,心里暗道,果然被他猜中了!

第五十九章 错综复杂

    “这,这,这怎说得!”那龟兹商人被柴令武这么一揪,更是吓得魂飞魄丧,语无伦次地解释了半天,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那被李元婴踢到楼梯口的小厮费力地扶着台阶勉强坐了起来,色厉内荏地骂道:“你们给某等着,待某家郎君来了,要你们的狗命!”

    “呃?好大的口气啊!”柴令武放开那龟兹商人,冷笑一声朝那小厮走了过去。“柴……你是柴二郎!”显然那小厮也认出了柴令武来,惊恐地叫了起来。

    柴令武一愣,敢情这个小厮还认得他,而这时候二楼那边也传来了一阵噪杂的争吵声,不用问也知道是冲上楼去的程处弼和上面的人吵起来了。

    李元婴走到柴令武身边小声说道:“一个小厮耳,不必管他,还是先上二楼,别让程三郎吃了亏。”

    柴令武点点头,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薛仁贵和程务挺,顿时精神了起来,冷声道:“某倒是想看看,楼上都是些何方神圣!”随手甩了那小厮两耳光,就要上楼,不过又被李元婴给按了下来。

    见柴令武不解地望着自己,李元婴小声叮嘱道:“上去以后先不要暴露了舅舅的身份,也交代下程三郎。”李元婴知道楼上那个砸破柴令武脑袋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以柴令武这种性格,怒气冲冲地一上去,八成会因一言不合而打了起来。他身处酒肆倒没什么,不过打架斗殴嘛,那最好还是别掺和得好。

    柴令武也明白他小舅舅的顾虑,心思一个程务挺就绰绰有余了,自然点头答应了下来。上楼前又狠狠地踢了那小厮两脚,这稍稍才解气。

    那龟兹商人见李元婴和柴令武他们都上了二楼,精神恍惚地对身旁扶着他的柳三问道:“三郎,这下怎么办?”

    柳三苦着脸说道:“东家,那两方哪一边都不是我们能得罪的,依某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某平日也曾听过滕王殿下的贤名,只能希望滕王殿下不会迁怒我们福临楼了,至于店里的这些损失,也只有打掉牙齿往肚里咽了。”

    龟兹商人苦笑道:“只能如此了,原以为侍候好了滕王殿下还能请他为我们福临楼留下墨宝呢,怎料却出了这种意外!”

    柳三宽慰道:“东家还是应该庆幸幸好被打破额头的人是柴二郎,若是换成滕王殿下那可就捅破天了。不过某看殿下并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到来,东家最好还是装糊涂的好!”

    龟兹商人深以为然,郑重地朝柳三拱了拱手,这些年来,要不是这位他在来大唐途中救下的几乎在沙漠中渴死的柳三的帮助,他的生意也不可能越做越大,在西市的那么多胡商里面,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了。其实他也不大明白,这个柳三空有一身本领,为了不投身仕途,反而混迹在市井商贾之中呢。他来到大唐这么些年,自然知道商人虽然看似风光,但是“士农工商”,其地位却是最底下的,也许只有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这个说法能解释得通了。

    ※※※※

    李元婴一行人走上二楼,脾气火爆的程处弼就已经和对方打了起来,看起来好像旗鼓相当的模样,谁也没占着便宜,不过旁边却还站着两个衣冠楚楚的少年郎,兴致盎然地指指点点着什么,至于那些衣衫凌乱的龟兹胡姬则早就被吓得躲在角落不敢说话了。

    “赵节!原来是你!”柴令武看到那几个人的模样后立马咬牙切齿地叫道,果然也是一个熟人,不过却是个仇人。

    那两个少年郎听到声音后这才把目光从程处弼的身上转投向脑袋被包裹了好几圈的柴令武,愣了好半天后其中一个才有点不敢相信地试探道:“你,你是柴令武?”而另一个则一手遥指着柴令武的鼻尖,一手按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程处弼也听到了柴令武的声音,卖了一个破绽从战团中跳了出来,快步退到柴令武身边骂道:“二郎,某问清楚了,砸到你头上的那个香炉就是赵节那竖子扔下来的。”

    柴令武面色冷峻地点了点头,小声地叮嘱了程处弼几句,交代他不可暴露了他滕王小舅舅的身份,虽然怒火填膺,不过小舅舅临上楼前的嘱咐他还是没有忘记的。

    “赵节是什么人?”李元婴皱着眉头小声问道。

    除了站在前头那两头斗牛般的柴令武和程处弼外,李元婴身边这几个人中对那些勋贵子弟最熟悉的人莫过于萧钥了,连忙回道:“殿下,刚才见到柴二郎笑个不停的那个少年郎就是赵节,他是桂阳长公主之子,柴二郎的堂兄,也是,也是殿下之甥!”

    又是一个外甥,李元婴微微一怔,也是,他那便宜老爹李渊生了十九个女儿,外甥不多就怪了,不过现在看来好像都不是什么合格产品啊。

    萧钥接着说道:“另外那个站在赵节旁边的少年郎则是莱成公杜如晦的第二子杜荷。”

    杜如晦的儿子?李元婴很是意外地看了杜荷一眼,印象中房谋杜断这两个贞观名相的后代都没什么好下场,各有一个儿子因谋反被诛,只是不知道这个杜荷是不是其中那一个呢。虽说房杜齐名,不过杜家的儿子在后代始终没有绿帽子王房遗爱来的出名。“那刚才和程三郎打斗的那个壮汉又是何人?好像也颇有勇力!”

    “此人名唤贺兰楚石,刚刚被铨选为东宫千牛,乃吏部尚书侯相公之婿!”

    “贺兰楚石?”这名字好像很熟悉啊,吏部尚书侯相公,那应该就是侯君集了。瞥了一眼郭迁后才突然想起上次他让郭迁去武家打探的时候不是说武士彠的大女儿所嫁之人好像是叫贺兰安石吧,这俩名字之间只差了一个字,应该有些联系。

    本来李元婴还想问问贺兰楚石和贺兰安石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结果抬头却看到萧钥欲言又止的模样,奇怪地问道:“怎么回事?”

    萧钥踟蹰了一会儿,这才下了决心,看了看左右,伸手把李元婴拉到一边,附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殿下应该知道如今太子殿下和魏王殿下之间的暗斗是越来越激烈了,不瞒殿下,钥的一位从兄中书舍人萧钧正是太子殿下的心腹之人。钥曾听从兄说起过,不管是赵节还是杜荷都是东宫之人,贺兰楚石更是新晋的东宫千牛,而柴二郎却是魏王殿下的好友。所以钥以为固然今天之事只是一个意外,但是若展下去,上达天听,势必又会变成太子和魏王两人在圣人面前的一场角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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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贞观,良相云集,将星闪耀,诸子夺嫡。他,一代天可汗之弟,未来唐高宗的小皇叔,且看他如何在这个风云盛世中走出一条属于他的道路!※※※※※※※※※※※※※※※群号:9o617472(滕王府)※※※※※※※※※※※※※※※大唐小皇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小皇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小皇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