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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千牛     大唐小皇叔txt下载     大唐小皇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各有心思

    李道裕一想也是,腾王殿下这个样子若是被陛下看到,说不得还会怪自己没有照顾好腾王,那就得不偿失了。连连点头,连忙从队伍中挑选几个精锐护送腾王回府。

    李元婴奇怪地看着李道裕的忙活,愕道:“李将军不是说要去右卫公廨吗?难道如今右卫公廨已经不在皇城了吗?”

    李道裕同样不解地看着李元婴,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右卫公廨不在皇城还能在哪里?

    “李将军既然是去皇城,而我的腾王府又是在平康坊,难道将军不打算和我同路吗?”

    听了李元婴的话后,李道裕这才想起来,随驾洛阳宫前腾王已经从长安城外的大安宫迁到了与皇城仅一步之遥的平康坊。拍了一下额头,不好意思地说道:“腾王恕罪,卑官差点忘记了大王已经乔迁到平康坊了。”于是躬身请李元婴再次上车。

    “无妨!”从陕州到京师这一路上的颠簸使得李元婴也感觉到有些疲惫了,重新回到马车后便让李道裕快点进城,这三个多月时间可是把他这一辈子的罪都受光了。

    李道裕当然巴不得早点回右卫公廨交令,暗自腹诽,若非你硬要在春明门外停下来走走,这会儿工夫怕是早就到平康坊了。

    长安城东西长十八里一百五十步,平康坊位于皇城右下方,与春明门也就五六里的距离。不多时,马车就停在了平康坊的北门。

    不待马车停稳,李元婴就从上面跳了下来,差点把负责驾车的两个翊卫惊出一身冷汗,要是腾王有个好歹,那他们这辈子的前程也就完了。

    李道裕也连忙勒住缰绳,翻身下马说道:“大王慢走,还是让卑官护送大王回府吧!”

    “不用不用!”李元婴摆手道,“此地离我那宅子也就几步路的距离,就不劳李将军辛苦了!再说,有仁贵兄在,安全问题不在话下!”

    李道裕看了一眼彷如一个小城镇般的平康坊,略微点了点头,若是在这里还能出什么意外,那万年县令也该自杀了,于是抱拳说道:“拜托薛兄弟了!”这一路上,他对薛仁贵倒是异常的推崇,不仅是因为薛仁贵救下腾王,间接地保住了他这身绯袍,更重要的是,通过这几天来的接触,他也已经现薛仁贵乃是一个允文允武的不世之才,今番又立下了大功,飞黄腾达只是时间的问题。

    “将军放心,薛某自有分寸!”薛仁贵淡淡地说道。其实薛仁贵对李道裕并无好感,天下乌鸦一般黑,会兴渡口上那个仗势欺人的旅帅薛士元既是他的部下,那李道裕这个主官也好不到哪里去,如若不是正好撞上了腾王殿下,只怕他从来就没想过要杖责薛士元吧。

    离开前李元婴见李道裕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皱眉问道:“李将军还有何事?”

    “这个……”李道裕踟蹰片刻,将李元婴单独请到一边,小声说道:“这个卑官也不好说,在会兴渡,薛士元因为大王而被打了一百军棍,毕竟薛士元是薛万彻将军的族子,薛将军面子上肯定不好看。不是卑官诽议薛万彻将军,实是薛将军向来任气不能下人,大王还是要留心一二!”

    李元婴眉头一跳,不过脸色瞬间就平静了下来,点头道:“多谢将军衷言,元婴晓得!”

    李道裕显然没想到李元婴的反应会是这么平淡,呆了呆,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随即讪讪告辞而去。

    看着李道裕离去的背影,李元婴冷冷一笑,来自一千多年以后的他自然知道薛万彻那个家伙是什么性子,不过薛万彻就算再飞扬跋扈,除非是他支持的魏王李泰登基,否则给他一个胆子也不敢对付自己。再说,那个叫薛士元的旅帅,不过是薛万彻的一个族子而已,为了一个普通的族子而与如今圣眷正浓的腾王交恶,用脚丫子想想也知道不可能。莫非李道裕还真当自己是十多岁的小孩么!

    “殿下,那李道裕什么事如此神秘?”

    “没什么!”李元婴轻轻地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不便与薛仁贵多说。只是诧异地看薛仁贵一眼,从刚才薛仁贵的语气中,他能感觉到薛仁贵对李道裕有些不屑,记得这一路上李道裕好像没有得罪薛仁贵吧?他哪想到,在薛仁贵的心里早就有了对李道裕先入为主的印象。

    走近平康坊北门,守门的几个左武候府的卫士早就站了起来,刚才在远处不敢确认,如今哪还能认错,这位庶人打扮的少年可不就是几个月前刚刚乔迁到平康坊的腾王殿下吗?难怪刚才右卫的李道裕将军对他一直毕恭毕敬的样子。由于李世民封锁了消息,所以这些武候卫并不清楚李元婴的行踪,只道是腾王可能是留在洛阳宫了。

    “见过腾王殿下!”

    看着那几个卫兵纷纷起身问候,李元婴暗道,幸亏搬到平康坊后就带着郭迁、王伦在坊里坊外逛了个遍,在平康坊武候铺也混了个脸熟,否则要进平康坊也有些麻烦。这武候铺嘛,其实就相当于现在的街道派出所。

    虽然听到那几个卫兵称呼李元婴为腾王殿下,不过出入平康坊的人流也就回头瞥了一眼,最多是有些奇怪李元婴身上的穿着罢了。也是,平康坊与皇城比邻,坊中基本上都是王公贵戚的宅邸,皇亲国戚自然是见得多了。

    “这是孤的护卫!”李元婴指了指薛仁贵说道。有了腾王的话,薛仁贵要进平康坊,自然也就不是问题了。

    进了平康坊北门后,李元婴谢绝了那几个武候卫的护送,很快就走到了西南隅的腾王府门前。王府门前的那两个侍卫使劲地揉着自己的眼睛,确定不是幻觉后顿时跳了起来,连招呼都不打,就一路叫喊着跑进府内去了。

    片刻后,杨保媪、郭迁、王伦等就出现在了李元婴的面前。杨保媪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奶大的腾王殿下,一边抽泣一遍激动地说道:“殿下!您终于回来了,可把奴婢给担心死了!”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李元婴头疼地说道,也许是性格使然,他可看不惯这些哭哭啼啼的场面。

    “呃!”杨保媪擦了擦眼角,一顿一顿地说道:“殿下,您回来后去见过大家了吗?殿下失踪后,大家的心情一直就没好过,连太子左庶子杜正伦都因为不小心触怒大家而被先贬为谷州刺史,后再贬交州都督。”

    李元婴心里一登,这个消息他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难道是因为函谷道一事,天可汗哥哥开始对太子一系不满了吗?

第三十一章 回家真好

    说起杜正伦这个名字,可能是因为历史上并不出名,反正对唐史认识有限的李元婴来说,前世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或者是属于看过就忘的角色。不过李元婴即使只是从中学时代的历史书以及已经被戏说得没边了的电视剧上对贞观时期的历史略有涉猎,也知道他那几个大侄子争夺起皇位来并不逊于上一代的激烈程度。所以在来到唐朝的这两年多时间里,对他那几个大侄子明面上的支持者自有一番研究,而中书侍郎兼太子左庶子杜正伦作为东宫在朝中的重要力量,自然也就走入了李元婴的视野。

    虽然李元婴并不认为太子李承乾有那胆子勾结刘仇弑君,不过看到太子一系被削弱,他还是乐见其成的,毕竟由于天可汗哥哥一直以来就把他当成正面典型教育李承乾,使得李承乾素来就对他这个小皇叔看不顺眼,若是真让李承乾登基,他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只是万没想到二皇兄一下子就把杜正伦给贬到岭南去了,要知道杜正伦还是魏征那老头儿举荐的,这件事上魏老头儿怕是也面上无光吧。

    “魏征!”李元婴心里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垂千古的名字,谁都知道杜正伦和侯君集这两个人分别是太子李承乾身边最重要的文武大臣,而巧合的是,杜、侯二人都受过魏征的举荐,难道魏老头儿也是隐藏在幕后的太子党成员吗?也许吧,如果没记错的话历史上在太子被废后不久,魏老头儿的墓碑就被下诏推倒了。

    “殿下,这位壮士是?”杨保媪见薛仁贵手提一把横刀,默不出声地跟在殿下的身后,不过她印象中并没有见过此人,眼中闪过一丝戒备,莫不是什么江湖骗子骗到殿下头上了吧?连忙询问道。

    薛仁贵被杨保媪的目光看得有些紧张,言语间他也猜得出来,这个妇人应该是腾王殿下的奶娘了,拘束地说道:“某龙门薛礼,见过夫人!”

    “壮士有礼了!儿只是殿下的奴婢,哪里称得上什么夫人啊!”杨保媪见薛仁贵虽然一身江湖气,却又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应该不似匪类,心里也就放下了几分戒备。龙门薛礼,原来是河东薛家的人。也是,殿下虽然还年幼,不过自小聪慧,哪是这么容易上当受骗的。

    “呃!”思路被杨保媪打断,李元婴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有些疲惫地说道:“我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吧,这次能从刺客手中逃出,正是得益于仁贵兄。好了,具体的事情以后再说,都别在这门外杵着了,我这一路走来还没有好好休息过呢,快去准备好汤水,沐浴更衣完我还要去宫里觐见呢!”

    “哎呀,是奴婢的不是!郭迁,你下去交代一下,殿下要沐浴了!”杨保媪感激地看了一眼薛仁贵,随即吩咐道。郭迁自是领命,用袖角擦了擦眼睛,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进了王府后,薛仁贵更是局促,多年来以寒窑为家的他哪里见过像腾王府这样的宅邸。李元婴见薛仁贵拘谨得很,就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心思待沐浴后他马上就要去宫内觐见二皇兄,薛仁贵自然不能随他进宫,于是便让王伦带薛仁贵在府内外熟悉下环境,并安排好客房,既然把薛仁贵带回长安城,当然是要住进腾王府内了。

    唉,总算是可以好好地享受一番了!感受着包裹着周身的温水,以及身后那四只纤纤细手的**,李元婴惬意地躺在一个足以容下三四个人的澡盆子里,双目微阖,两手随意地扶在盆缘上,手指像弹钢琴般有节奏地敲打着,长长地叹了一声。连日来舟车劳顿的疲惫,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前几个月的日子可真不是人活的,在寒窑的时候条件简陋,而且是寄居在薛仁贵的家里,李元婴也就没好意思让他们给自己烧水洗澡,去野外嘛,腿脚不方便不说,而且修仁村边上的那条小溪白天热闹得很,晚上也不乏凶兽。而在会兴渡遇到李道裕后,为了快点回到京师,沿途也没有像样的歇息过,就更别提沐浴了。细细算来,他竟然至少有三个多月没洗过澡!虽说在古代一年一沐浴的大有人在,但李元婴可是实打实的现代人,哪受得了这个,若是时间再长点,他非疯不可!

    “殿下,怎么了!”李元婴感觉到背上的**突然一滞,身后传来一个娇媚、柔弱而又略有些紧张的声音。

    “没什么,继续!”李元婴正享受着,有些不耐地喝道。身后的那两个侍候他沐浴的少女,叫做初晴和初雪,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至于是不是她们的本名李元婴就不关心了。原本是长孙皇后立政殿里的两个宫女,虽然上次李元婴在两仪殿拒绝了李世民的保媒,不过从杨保媪那里听说了李元婴曾经派人打听过应国公家的女郎后,长孙皇后自是认为她家这个小皇弟已经长大了,于是便从立正殿里挑了两个她最为满意的宫女赐给李元婴。

    得,刚刚出了孝期就送来了两个千娇百媚的宫女,这皇家的生活和平常人家就是不一样啊,二皇嫂这不是在逼着人家犯错误吗?不过人家眼巴巴地送过来了,李元婴自然没有往门外推的道理,先不说这俩宫女虽然年纪不大,还只能算是花骨朵儿,但即使如此,放在后世,也绝对属于后面跟着一个加强连的角色,而且如果真的把她们拒之门外,那天可汗哥哥会怎么想,你李元婴既有孝行,现在又不好女色,莫非是另有所图,难道也觊觎着皇帝宝座吗?

    再者说,有道是:“长者赐,不敢辞!辞之不恭,受之不愧!”李元婴也就只好笑纳了,可惜现在他还只能看吃不着,唯一的的功能也就只剩下侍候着他沐浴了。

    几个月没洗过澡,身子都差点酵了,李元婴舒舒服服地在澡盆子里躺了半个多时辰,实在是不想起来,直到屋外的郭迁传来宫里已经来人正在外边等候的消息,他才恋恋不舍地从澡盆子里踏了出来。

第三十二章 太子的处境

    李元婴由着初晴、初雪帮他穿戴整齐,才踏出房门,张阿难就如同鬼魅般地出现在他面前,谄媚道:“腾王殿下,您总算是回来啦!可把老奴给担心死了!”

    “有劳张内侍牵挂了!”李元婴用眼神暗示了一下一旁候着的郭迁,郭迁心领神会,从荷包里取出几缗钱塞到张阿难的面前。

    张阿难脸上的笑容自然是更加地灿烂了,麻利地将郭迁手里的几缗钱装进自己的荷包里,腆着脸说道:“还是腾王殿下最得大家的宠爱,得知殿下脱厄回京的消息后,大家马上就遣老奴来腾王府召殿下两仪殿觐见!”

    “那是当然,除了我家殿下,谁能在总角之龄独创外拓开张,刚劲雄强的‘腾王体’!”郭迁听了自豪地说道。

    李元婴莞尔,轻轻敲了下郭迁的脑袋,笑骂道:“哪有你这么自卖自夸的,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说完径自朝府外走去。

    一老一少俩太监见腾王走远,一路小跑地就追了上来,郭迁揉了揉脑袋怏怏道:“殿下,郭迁说的是实话嘛!”张阿难瞧着四下无人,也小声附和道:“郭舍人说的不错,依老奴看,高祖大武皇帝诸子中,除了大家以外,也就腾王殿下最贤。说句大不敬的话,放眼宗室之中,也只有河间王、江夏王才能和殿下比肩,太子嘛,哼,差之殿下多矣!”由于李元婴已经出阁开府,郭迁和王伦也随之被表为腾王府舍人,有了正五品下的官阶,故张阿难称郭迁为“郭舍人”。

    “胡说,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元婴何德何能,岂敢与太子相比!河间王兄、江夏王兄更是为我大唐立下赫赫战功,元婴更远不如矣!”李元婴顿时停下脚步,脸色一沉,假作不悦地说道。太子不如他,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到,那可又是一场风波啊!虽然李元婴心里确实对李承乾看不上眼,但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不过不得不说张阿难这马屁拍得还是很舒服的,把李元婴比作河间王李孝恭和江夏王李道宗。这哥俩可是李唐皇室中最杰出的两个人物,大唐的江山,几乎有一半都是李孝恭打下来的,而李道宗也是赫赫有名的守边名将,无论是贞观四年的灭东突厥之战,还是贞观八年的生擒吐谷浑伏允可汗一战,都少不了李道宗的身影。

    “啊!”张阿难自知失言,这马屁可拍到马腿上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连声道:“老奴失言,老奴失言!”当然他心里还是很不以为然,两个月前,大家随便寻了个由头,就把太子身边最重要的股肱杜正伦给远远地贬到岭南去了,这不正是太子已经失宠的表现吗?而且更重要的是,大家先是以魏王殿下“好士爱文学”为由,特令其在魏王府别置文学馆,任自引召学士,紧接着又加魏王为雍州牧、左武候大将军,以礼部尚书王珪为魏王师。也许一觉起来,东宫就换了主人也说不定呢。

    李元婴从张阿难的眼神中不难读出他对太子李承乾的不屑,心里轻轻一叹,看来张阿难等这些宫里的太监也都察觉到太子地位不稳了,以这些太监们向来趋炎附势的性子,如今李承乾的日子怕是不大好过啰。也是,天可汗哥哥的动作做得也太明显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文学馆啊,当年他老人家还是秦王的时候,他那秦王府内就设有文学馆。房玄龄、杜如晦等贞观朝的宰辅也都曾经是秦王府文学馆的十八学士之一,这一诏令下来,不就是明摆着让魏王李泰开始组建他的执政班子,培养心腹,等着入主东宫。以李元婴的理解,这条诏令甚至还有怂恿李泰去学他老爹玩“玄武门之变”的嫌疑。就在这一诏令在朝野中掀起的狂澜还没有平复的时候,李泰又被加为雍州牧、左武候大将军。

    整个京师由一条朱雀大街分成左右两边。街东五十四坊,称为万年县;街西五十四坊,称为长安县,而不管是万年县还是长安县,它们都属于雍州的治下。虽说李泰只是以亲王领雍州牧,并不负责雍州的具体行政工作,但雍州牧毕竟是名义上的雍州最高长官,其象征意义不言而喻。至于李泰的左武候大将军头衔,那就更不用说了,左右武候府就是负责京师治安最主要的一支力量,长安城一百零八里坊,坊坊都有左右武候府设立的武候铺。

    刚刚走出腾王府,李元婴一行人就碰到了薛仁贵和王伦从外边回来,知道王伦已经陪着薛仁贵熟悉了一遍平康坊的环境,抱拳说道:“仁贵兄!元婴暂且失陪了!”

    “殿下言重了!”薛仁贵看到李元婴身边头顶高山冠的张阿难,知道腾王这是要进宫觐见了,忙拘谨地说道。

    “咦!”张阿难突然眼睛一亮,一把就拉住了薛仁贵的袖子。这可把薛仁贵给吓坏了,这死太监想要干什么?

    张阿难侧问道:“这位壮士可就是李道裕将军提到过的河东义士薛礼,薛仁贵?”

    薛仁贵暗松一口气,轻轻一挣,将他的袖子从张阿难的手中挣脱开了,暗付这死太监的热情实在让人受不了,涨红着脸说道:“不敢当,在下正是龙门薛礼!”

    “啧啧啧!”张阿难上下打量薛仁贵一番,赞道:“真壮士也!”

    李元婴顿时毛骨悚然,一把将张阿难拉走,丫的,太监就是太监,没想到这个张阿难也有这个嗜好,留下目瞪口呆的薛仁贵。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拐角,张阿难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埋怨地看了李元婴一眼,幽幽一叹。

    平康坊和皇宫之间并没有多少的距离,穿过皇城后,经承天门进入宫城,再穿过太极门、左延明门,途径门下省、弘文馆,再拐一个弯就到了两仪殿前的两仪门上。经张阿难这么一提,李元婴也想起了他在黄河那条船上的时候曾经骗过薛仁贵说,宫里流传过他单戟退山贼的事迹,于是趁着张阿难前出通报的工夫,将圆谎的工作交代给了郭迁。

第三十三章 流言

    郭迁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李元婴对他的交代,把它牢牢记住,只是百思不得其解,殿下这又是何意?

    李元婴现郭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是心里好奇地紧吧。他可不想因为郭迁的好奇心而不小心坏了事,略微一思索,马上就找到了一个由头,泰然自若地说道:“薛仁贵有大恩于我,这次觐见,我自然会在陛下面前为仁贵兄谋一个好出身。不过薛仁贵毕竟是初入军旅,骤升高位恐下面的人口服心不服,但若是把他在龙门单戟击退数百山贼的英雄事迹传扬出去,使得长安百姓尽人皆知的话,那以后薛仁贵在他的那些部将面前就能最快度地树立起威望来。”

    “殿下放心,迁一定办得妥妥当当!”郭迁心里暗赞,殿下想得就是周全啊。

    “不过这件事情你暗地里做就好了,万不可被仁贵兄察觉出来,以薛仁贵的性格,若是被他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放不下面子的,那就弄巧成拙了。”李元婴还是有些不放心,再三叮嘱道。

    郭迁自是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纰漏,转而说道:“殿下,说到散布谣言,前几个月长安城里倒是也出现过一则流言。”

    “什么叫谣言?薛仁贵单戟退百敌的事迹在龙门县路人皆知!”显然李元婴对郭迁的用词不满意,有些不悦地叱道。

    “迁失言了!”郭迁赔笑道,“迁是说几个月前长安城里曾出现过一条流言,却与殿下有点关系!”

    “呃?”李元婴心里一紧,惊异地看着郭迁,心里暗骂开来,谁他娘的暗算老子,才离开长安城三个多月,竟然有人算计起他来了。他一个藩王涉及到京师坊间的流言,这从古到今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啊,前朝大业年间,仅仅一个“杨花落,李花开。”就不知害死了多少李姓之人,想到事情的严重性,李元婴顿时紧张起来。

    郭迁朝四周一望,小声道:“殿下不要担心,那条流言对殿下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而且既是流言,估计过些日子应该就能渐渐平息下去了。”

    李元婴眉头略有展开,还是不放心地追问道:“那条流言是关于什么方面的?”

    “说来也怪了,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消息,说是殿下和长孙司空有些矛盾,这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嘛。长孙司空向来雅量,和殿下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哪来的什么矛盾!”郭迁好笑地说道。

    “长孙胖子……”

    郭迁继续道:“殿下失陷反贼后,迁和王伦随大家回銮,回到长安城后,迁很快就听说了这条流言。迁也曾私下派人打听过,这条流言估计是殿下随大家巡幸洛阳宫离开长安城那时候就流传出来了。”

    “我明白了!”李元婴笑了笑说道,“你还记得去洛阳前我曾经进宫过一次吗?”

    “殿下是说送密王、江王离开京师那一天的事情吗?迁当然记得,那次跟随着殿下入宫的也是迁!”

    “不错,那你应该还记得当时我和长孙司空一起离开两仪殿的时候,长孙司空的脸色很难看吧!”

    郭迁连连点头道:“那还是迁第一次看到长孙司空生气呢!”

    “那就是了,可能是宫里那些番上的卫士见我和长孙司空走在一起,所以才会误以为我和长孙司空产生矛盾了,然后当成谈资抖了出去,继而形成流言,不必理会他们!”李元婴淡然说道。不过心中却是冷笑不止,也许这条流言的起因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但是,能在短时间内传遍京师两县一百零八坊,这里面要是没有人推波助澜鬼都不信!至于幕后煽风点火之人嘛,长孙无忌以及他身后的关陇集团可以排除。自从长孙无忌将一干宗室中人得罪个干净,辞掉了相位后,就一直在韬光养晦,显然这个流言并不符合他那一贯的谦谦君子的形象,只能给他抹黑。

    虽然将长孙无忌等人排除出去,但是李元婴还是想不到在幕后推波助澜的会是什么人。他现在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藩王而已,有个金州刺史的头衔但也没有去之官,仅有的家当也就是头顶上的圣眷以及那八百户的实封,碍不到什么人,也影响不到什么人。即使真的和长孙胖子变得势如水火,好像也没有人会得益吧!

    “腾王殿下,陛下相召!”这一会儿的工夫,张阿难又屁颠屁颠地从两仪门里面走了出来,谄笑道。

    李元婴微微颔,让郭迁帮他再整一整衣冠,有些头痛地把这个问题抛却一边。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们去吧!反正李元婴现在看来这条流言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还是让长孙无忌去头疼吧,说不得那幕后之人所要攻击的对象就是这长孙胖子。再说,即使没有前些日子两仪殿拒婚那件事情,李元婴也不指望能和面团团有什么交情,心里面就从来没减轻过对这只笑面虎的警惕。

    跟着张阿难的步伐,刚刚踏进两仪殿,李元婴就感觉到面前一阵清风拂过,半大的身子立刻就被人一把给熊抱住,耳边传来一阵爽然的笑声,“好!好!好!二十二郎,你可算是回来了!自从二十二郎被那个贼子掳去以后,皇兄一直担心得要死。那贼子怨恨皇考当年杀了他祖父刘文静、叔祖刘文起,后来刘文静的两个儿子谋反,又被皇兄我籍没其家,二十二郎落入其手,后果可想而知。今天从左武候府萧钥口中得知二十二郎脱厄回京的消息后,皇兄这几个月来的忧惶一朝顿解,仿佛死而复生一般!哈哈!”

    听着李世民激动难平的声音,李元婴连忙说道:“臣弟让皇兄担心了!”心里暗赞,唐太宗就是唐太宗,果然深谙为君之道,即使他这番感言并不是自肺腑,只是故作姿态而已,这一番话下来,换作这一时代的任何人,谁今后还不会为他效死命!贞观朝那些层出不穷的名臣猛将,怕都是这么被天可汗哥哥笼络来的吧!

第三十四章 举荐

    这时候阿史那忠也走到了李元婴面前,羞愧地说道:“天幸腾王无恙归来,否则忠万死难辞其咎啊!”

    李元婴这才注意到,两仪殿中除了天可汗哥哥以外,还站着阿史那忠和李大亮、李道裕叔侄等老熟人,抱拳道:“史将军言重了!当日若不是史将军舍命将元婴推开,元婴今天也无法再站在这两仪殿上了!将军的救命之恩,元婴没齿难忘!”李大亮叔侄见腾王的目光投向他们,也同时抬手作了个揖。

    “职责所在,何恩之有!当日如果忠能多出一分戒备之心,腾王也不会身陷反贼之手,腾王如此说,羞煞忠了!”阿史那忠摇摇头,黯然道。

    李世民把着李元婴的手,笑呵呵地带着他走到两仪殿里面,挥了挥衣袖说道:“好了,既然二十二郎已经回来了,史卿家就不要太过自责了,再说当日之事也确实怪不得史卿家。”

    “皇兄说的不错,史将军不要太过介怀!元婴前几天听李道裕将军说起过,史将军当日在函谷道身受重伤,几乎害了性命,不知现在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不碍事!”阿史那忠重重地拍了几下自己的胸膛,总算是露出一丝笑容,“腾王有心了!忠是个粗人,经得起摔打,当年在草原的时候,再重的伤忠也都挺过来了,那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再说,长安城里还有药王孙道长在呢!”

    听到李元婴提起阿史那忠的伤势,李世民抓着李元婴的那只手突然一抖,目光转移到李元婴的双脚,有些紧张地问道:“噫!皇兄刚刚听道裕卿家说,二十二郎的右腿曾经摔断过,而且还在黄河里浸泡了几刻钟,现在怎么样了?可千万不要落下什么病根啊!”

    李世民心里越想越紧张,因为他那个不争气的太子就是一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才导致现在走路的时候还是一跛一跛的,二十二郎可不能再出这种意外啊,连忙叫道:“张阿难,快点给朕去把孙道长请到两仪殿来,不得有误!”

    自从听了李元婴的建议,李世民派高履行从峨眉把孙思邈请到京师后,尚药局的工作算是减轻了不少,比起尚药奉御许孝崇,显然李世民更加信任名声在外的孙思邈。虽然许孝崇对圣眷正隆的孙思邈眼红得很,但又有什么办法,谁让那牛鼻子老道一入长安城就治愈了久病缠身,让他们尚药局的这一干侍御医们束手无策的长孙皇后呢。即使许孝崇嫉妒孙思邈,但也不得不承认,孙思邈的医术确实会比自己强上一些,不愧药王这个称号。

    “孙思邈啊……”李元婴轻轻嘟囔了一声,这杂毛老道对他可是怨念颇深啊,强笑道:“皇兄不用担心,当日从贼人手中救下臣弟的河东义士薛仁贵乃北魏名将河东康王薛安都之后,不仅允文允武,而且对药石方面亦有所研究,在薛氏夫妇的精心照顾下,臣弟这双腿没有什么大碍的,就不用劳烦孙道长了吧!”李元婴也瞅着这个机会把薛仁贵推荐给李世民。

    “没关系的,三清殿离两仪殿也不远,如果不让孙道长好好看看,皇兄实在是放心不下!”李世民怕李元婴脚伤未愈,不能久立,忙让另一个内侍王君给李元婴准备了一个胡床。初唐的时候椅子还没有出现,当时的坐具就是这种叫做“胡床”的东西,因为是从北方游牧民族那里传过来的,故名“胡床”,现在依旧很常见的马扎就是源于这个胡床。

    既然如此,李元婴就不客气了,话说在两仪殿里坐下来,他还是第一次呢。端坐在胡床上,李元婴心里暗思,比起这胡床,还是椅子舒服点,回头跟郭迁知会一声,这种没技术含量的东西应该能鼓捣出来吧,记得他以前好像看过一本穿越小说,其中的主角就是靠卖这些家具起家的。

    想起他前世看过的那么多五花八门的穿越类小说,李元婴心里就憋屈得紧。那里面的主角要不虎躯一震,只要是历史上留名的,纷纷哭着喊着要为主角效力;要不就是缺什么造什么,炸药、钢铁、玻璃都已经过时了,就算出来个飞机、潜艇也不是稀罕事。为什么同样是穿越,主角换到他身上这些就行不通了?

    孙思邈就不用说了,这是李元婴的伤心往事。也就薛仁贵的出现还能安慰一下,不过薛仁贵之所以出山,也是看在李元婴能在李世民面前为他谋个好前程,他效忠的对象始终还是皇帝。至于什么钢铁、玻璃,飞机、潜艇的,那就算了,李元婴的脑袋里可没装着百科全书,前世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而已,谁没事去研究什么钢铁、玻璃!至于火药嘛,在书海中漂泊多年的李元婴还是记住了“一硝二磺三木炭”这个脍炙人口的配方,但是现在已经是大唐贞观年间了……别的不说,就眼下就要被请到两仪殿的孙思邈就是个炼丹家,玩火药的祖宗。至于更高级的三|硝|基|甲|苯、硝|化|甘|油等等,在大学《有机化学》这本书上,李元婴倒是有见过这些名词,不过也仅仅限于知道这些名词而已。想来想去,他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还算大致了解今后的历史走向了。

    李元婴因为一个胡床而两眼出神,浮想联翩,李世民则低头念了两声薛仁贵的名字,好奇地问道:“刚才李卿家对那位河东义士薛仁贵也是非常的推崇,说是不世之才!原来是河东康王之后,而且还精通药理,难得,难得啊!不知薛仁贵有没有随二十二郎进宫啊?”

    李元婴起身离开胡床,躬身道:“皇兄没有召见,臣弟不敢擅自做主,薛仁贵现在暂且在臣弟府中下榻。”

    “唔!”李世民轻轻捋着胡子,颔道。

    李道裕也同时进言道:“陛下,臣虽然和薛礼仅有三日的接触,但所言绝无夸大!”

    “薛仁贵之才比卿家如何?”李世民看着李道裕含笑问道。

    “臣差之远矣!陛下未能早获此人,乃泰州刺史,龙门县令之失!”李道裕挺着腰杆说道。如果让李道裕得知薛仁贵因为会兴渡口薛士元那件事情而不屑与他为伍,也不知他会不会后悔今天在李世民面前如此极力地举荐薛仁贵。

第三十五章 孙思邈

    虽然早先的时候李道裕已经在李世民面前举荐过一次薛仁贵了,但李世民却没想到李道裕会给那个薛仁贵如此高的评价,微笑道:“在年轻一辈中,能让李卿家如此折服的人好像还没有吧,我倒是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见见这个薛仁贵了!嗯,王君,去一趟腾王府,宣龙门薛礼觐见!”

    王君自领旨而去,李元婴也是心里暗喜,事情比想象中的顺利啊,投向李道裕一个感激的目光。李道裕自然也能感觉到腾王善意的眼神,微微回个礼,压在心头的巨石放下了一些,今天也算是送个腾王一个大礼了,腾王应该不会再在陛下面前提起薛士元的事情吧!

    李道裕虽然对薛士元半点好感都欠奉,但他毕竟也是右卫翊一府的旅帅,他有什么过错,自己作为翊一府中郎将也脱不开责。今天在平康坊外,李道裕之所以提醒李元婴要小心薛万彻以后可能会给他使绊子,其目的也只是希望李元婴不要把会兴渡口那件不愉快的经历上奏给陛下。不过从当时李元婴的表情上看,李道裕估计自己可能弄巧成拙了,所以才会在李世民面前极力举荐对李元婴有救命之恩的薛仁贵,以期获得李元婴的谅解。

    其实李道裕却是想岔了,李元婴压根就没想过把会兴渡口的那件事告知李世民,一来正如李道裕之前所想一样,打了薛士元一百棍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若将此事上奏,李道裕、薛万彻,甚至是右卫大将军李大亮都有可能受到李世民的处罚,一下子得罪了李大亮和薛家四虎,这么不划算的事情李元婴自然不会去干。二来以他的身份,若是牵扯到十二卫里面去,而且是十二卫中份量最重的左右卫,指不定他那皇帝二哥会怎么想呢。

    打完王君去宣召薛仁贵后,李世民自道:“薛仁贵当然有功,不过李卿家一路护送二十二郎归来,也不能不赏!李卿家,不知你要什么赏赐啊?”

    李道裕慌忙跪下道:“护送腾王殿下回京,那是微臣的职责所在,岂敢向陛下讨要赏赐!”

    “起来说话吧!这次二十二郎从陕州回京,一路上没有出现什么意外,这就是爱卿之功,朕还是赏罚分明的!”也许是为了加强其肯定的语气,李世民少见地用起了“朕”这个一般只在正式场合才使用的自称。

    “赏罚分明……”李道裕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心里暗暗叫苦,他怕的就是这个赏罚分明,还不知道腾王会不会把会兴渡的那件事情上奏出去,现在得了赏,待会儿要是受起罚来,那就更重了。

    李世民只道李道裕是在谦让,也是,历来臣下受了赏赐,哪个不推上三五次,以表示自己的高风亮节,更何况还是向君王讨要赏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是碰到了傀儡皇帝,哪里能想到李道裕现在的心思。自顾说道:“李卿家现在是守右卫翊一府中郎将吧?骤然再迁也不合适。这样吧,加本品为壮武将军,赐彩段二百。”(注1)

    “陛下,道裕才刚刚守右卫翊一府中郎将,这么快就提升本品,怕是与礼不合吧?”李大亮随即谏道,他的心思和其侄李道裕不一样,只是觉得如此一来,李道裕恐会受朝野非议,当初在函谷道的时候,他就曾极力反对李道裕出任右卫翊一府中郎将。李道裕一回到长安城就去了右卫公廨交令,随即到两仪殿觐见,而李大亮早朝后就一直跟随着李世民,李道裕还没来得及将薛士元之事告知李大亮。而两仪殿中的另一个大臣,左屯卫将军阿史那忠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一个胡将,只负责天可汗的安全,其他朝堂之事一概不关心。

    李道裕见他叔叔同样反对,不由大喜,他叔叔在陛下心中的份量还是很重的。暗道,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阿叔果然和我心意相通!他却忘了,当初在函谷道,李大亮旗帜鲜明地反对他出任翊一府中郎将的时候,他可是把他叔叔恨了个半死。

    虽然李元婴暗恨李道裕想把他拖到右卫内部的争斗中去,但是对他刚才极力举荐薛仁贵一事还是很有好感的,低头想了一下,然后说道:“臣弟今番回京,幸亏是在会兴渡遇到了李将军,承蒙其照顾,否则这一路行来,指不定还要受多少苦呢!”

    李道裕眼前一亮,惊讶地看向李元婴,腾王这是什么意思?看这情形,腾王殿下应该不会再揪着薛士元不放了吧……如果是这样,陛下的赏赐自然要得。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阿难气喘吁吁地从外边走了进来,“陛下,孙道长已经在两仪殿外候着了!”

    “那还等什么?宣!”李世民不耐地挥了挥手说道,然后把目光转向李大亮、李道裕叔侄,“孙道长到了,那此事就不要再议了。就这么定了,道裕爱卿本来就是正四品下的中郎将,授壮武将军也是常例!”

    李道裕现在的心思已经和原来截然相反,见陛下都乾坤独断了,自然是欣然谢恩。而李大亮唯有苦笑,正四品下的职事官授壮武将军当然没问题,但道裕任中郎将才三个月的工夫,而且他的年纪也尚轻。朝野中对他深得陛下的信任早就眼红不已,他手下的右卫将军薛万彻就是一个例子,现在怕是更甚了。

    少顷,一个鹤童颜的牛鼻子老道便出现在了两仪殿上,自然就是初唐几大妖孽似的人物之一,药王孙思邈了。听说这个牛鼻子已经九十七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唬人的,不过那一手医术倒是不掺假。

    “贫道见过陛下!”这老道在李世民面前也只是打了一个稽。

    孙思邈被请来也有两年的时间了,李世民对此当然不以为意,降低姿态说道:“打扰道长清修了!二十二郎日前右腿受了伤,世民惟恐落下病根,还请道长施以妙手,世民不胜感激!”

    注1:唐官制,不管有没有实际管理职务的官员都各有品阶,即散官。许多时候,职务与品阶并不一致。《贞观令》,以职事高者为“守”,职事卑者为“行”,仍各带散位。文中“壮武将军”就是正四品下的武散官名称,“右卫翊一府中郎将”则是职事官名称,品秩也是正四品下。

第三十六章 大医精诚

    在从三清殿出来的路上,孙思邈已经从张阿难口中知道了此行的目的,稽道:“陛下宽心,贫道这就为腾王殿下察看腿伤!”说罢就不再理会李世民拳拳的目光,径自走到李元婴的面前,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微笑,“请腾王先坐在胡床上,贫道才好施诊。”

    李元婴对孙思邈可是憷得紧,看这牛鼻子老道那模样就知道他还记得仇呢。想起这事李元婴依旧是忿忿不已,如果不是自己当初向天可汗哥哥进言,派遣高履行下剑南道寻访这牛鼻子,继而被天可汗哥哥供奉在宫内的三清殿里,衣食无忧不说,并且让秘书省著作局和殿中省尚药局协助他编修医书,否则现在这牛鼻子怕还在峨眉山喝西北风吧。不念情也就罢了,至于把自己当成仇人吗!

    不过听说这牛鼻子的医德还算过得去,应该不至于动什么手脚。李元婴自思薛仁贵的医术只是半路出家,虽然现在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但能让药王孙思邈好好检查一遍,那总归是好的,若是真的落下太子大侄子那样的病根,哭都没地方哭去,便按照这个牛鼻子的吩咐坐好。

    孙思邈瞥了一眼李元婴,以他近百岁的阅历哪能看不出来李元婴心里面在想些什么,一边蹲下埋头察看李元婴右腿上的旧伤,一边用仅仅他和李元婴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

    李元婴微微错愕,来到唐朝也已经有两年多时间了,而且在大安宫守孝的时候,为了系统地学习下繁体字,顺带着对“之乎者也”也熟悉了不少,虽然这牛鼻子的两句话说得文绉绉的,但李元婴大致还是听出来了他所要表达出来的意思。即使他对自己仍然存在着怨恨,但是他作为一个医生,在对待病人的时候,不会因为是仇人而另有想法。

    “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李元婴心里将孙思邈刚才的第二句话又暗念了两遍,想起他穿越前的那个世界里,医生都已经成了强盗的代名词了,对孙思邈不由肃然起敬,这才是真正的大医啊!

    “孙思邈之所以会对我有怨,想来也是因为埋怨我把他束缚起来,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可以随时随地救治平民了。两年前奏请皇兄集著作局、尚药局之力编修《本草》、《千金要方》,怕也是为了弥补不能像以前那样行医的遗憾吧……”李元婴心里不由自责起来,对孙思邈的怨念早已烟消云散。想想当初他生活的那个年代,在现代文明的腐蚀下,哪里还能找得到像孙思邈这样的医者呢?否则他当年也不会因为无力支付高额的医药费而成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孤家寡人。

    突然孙思邈眉头一皱,轻咦一声。这可把两仪殿上的所有人给吓坏了,因为刚刚得了赏赐而没止过笑容的李道裕顿时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难道这就是古人说的乐极生悲吗?要是腾王殿下的腿脚出了什么问题,那他这个右卫翊一府中郎将可就当到头了,虽然他遇到腾王已经是腾王右腿受伤后三个多月的事情了,但腾王毕竟是由他一路护送回来的。太子殿下的腿已经治不好了,如果腾王再出了事情,陛下盛怒之下会听自己的解释吗?没有流放岭表就是祖上烧高香了。

    原本还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中的李元婴更是立刻惊醒了过来,眼神惊恐地盯着依旧埋头察看伤口的孙思邈。他好不容易时来运转,从一个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穷小子成为了如今贞观朝的天潢贵胄,难道否极泰来的代价是要成为一个像李承乾那样的跛子吗……如果不是李元婴现在是坐在胡床上,怕是早就瘫倒下去了。

    这时孙思邈也现了李元婴的异样,抬头看到李元婴面如金纸,一脸的不解。

    李世民哪里还按捺得住心里的焦急,莫非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慌忙从案几前冲了下来,张阿难见状连忙上前相扶,结果被李世民给一脚踹开,三两步走到孙思邈的身后。紧紧地抓着孙思邈身上的道袍,紧张地问道:“孙道长!二十二郎的脚伤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古人一般都是最爱幼弟、幼子,最出名的例子就是战国时期赵孝成王之弟长安君和西汉景帝之弟梁孝王刘武,李世民当然也不例外。而且自偷梁换柱,换成了现在这个李元婴,提前百年让“颜体”面世,并冠以“腾王体”之名后,酷爱书法艺术的李世民对李元婴的爱护,甚至引起了他那几个嫡子的嫉妒。所以现在李世民的心情就可以理解了。

    “什么——二十二郎的脚怎么了?”李世民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一声惊呼。紧接着,头疏两博鬓,身着钿钗礼衣的长孙皇后在四个面容姣好的宫女的簇拥下出现在了两仪殿上。也许是紧张李元婴的缘故,即使两年前病入膏肓却仍然不失雍容华贵的她今天反而有了一种跌落凡尘的感觉。

    “臣等见过皇后娘娘!”李大亮等人见到长孙皇后的到来,连忙低头行礼。李元婴则坐在胡床上无精打采地朝长孙皇后抱拳道:“元婴见过皇嫂!”

    长孙皇后抬了抬手,快步走到李元婴和李世民面前,埋怨地说道:“陛下,自从二十二郎失踪后,您又不是不知道臣妾心里面有多担心,今天二十二郎脱厄回京,您怎么也不派人通知臣妾一声,若不是有宫人碰到王君后告知臣妾,臣妾现在还在担心着呢!二十二郎的腿这是?”看到李世民脸色铁青,而李元婴又是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长孙皇后忽然想起了承乾当初的遭遇。

第三十七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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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思邈茫然地看着殿上这些人奇怪的反应,低头回想一下,恍然大悟,估计是刚才自己的惊异声让他们误会了。正要开口解释的时候,去腾王府传召薛仁贵觐见的内侍王君也回到了两仪殿。

    王君一进两仪殿,马上就感觉到了殿中弥漫着凝重紧张的气氛,心中诧异不已,他这一来一回的工夫,莫不是生了什么大事了?忐忑不安地轻挪到李世民面前,生怕不小心点燃了火药桶,小声地禀道:“陛下!薛礼已经在殿外候旨,不知陛下是否即刻召见薛礼?”

    “薛礼?”李世民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气,斜睨了李道裕一眼,冷笑道:“哼,他还有脸来!好,那就让朕来看看这个不世之才长得什么模样?”

    王君一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看起来陛下仿佛要将那个薛礼生吞活剥了一样,感觉到李世民话里话外透着的怒火后,王君不敢怠慢,快步退出两仪殿。

    孙思邈一副突然释然的表情,抬头问道:“薛礼?陛下说的可是泰州龙门人,薛礼薛仁贵?”

    “臣妾听王君说,这个薛礼可是二十二郎的救命恩人!怎么臣妾觉得陛下好像不大喜欢这个薛礼呢?”长孙皇后身边的那个宫人碰到王君的时候,王君正好准备出宫宣召薛仁贵,所以长孙皇后也听说了薛礼这个名字。

    李世民和李元婴则同时惊异地叫道:“孙道长也认识薛礼?”

    孙思邈捋着他那白花花的胡子,笑呵呵地说道:“如果是龙门县的那个薛礼,那贫道正好认识!难怪贫道刚才现为腾王殿下治伤的手法如此眼熟,原来是仁贵啊!”

    李元婴仿佛凤凰涅槃般又重新抖擞起精神,一脸希冀地看着孙思邈,殷勤地问道:“莫非道长刚才的那声轻咦就是因为这个事情?”

    看到孙思邈含笑点头,殿中众人全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只有后来的长孙皇后依旧茫然不解。李世民有些不好意思地附着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长孙皇后这才恍然大悟,随即对孙思邈问道:“道长,那二十二郎的腿伤现在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吧?”

    “娘娘放心好了!腾王殿下的腿伤并不算太严重,虽然曾经在水中浸泡过,好在仁贵救治及时,不会落下什么病根的!仁贵虽然志在家传武艺以及战法兵书,不过对于跌打损伤和金石疮伤之类,还是有些造诣的。”孙思邈说着将李元婴的襕袍整理清楚。

    “那就好,那就好!”长孙皇后低喃了几声,突然心中泛出一丝苦涩,如果当年有孙道长在,承乾应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她有些黯然地看了李世民一眼,夫妻两人风风雨雨二十几年了,李世民心里想些什么,她也能够猜个**不离十。以她夫君的骄傲,怎么也不会愿意他的继承者是一个跛子,从年前在青雀府里设立文学馆,到近日杜正伦被贬到岭南去,这一系列的事件就能看出陛下早已把目光从承乾那里转移到青雀身上了。如果不是因为历史上废太子的下场都不好的话,陛下怕是早就换储君了。

    李世民看到长孙皇后兴致不高,以为她还在抱怨自己忘记把二十二郎回来的消息告诉她,爽然地笑道:“没有第一时间通知皇后,是我的不是。不过今天可是个大喜的日子,皇后就不要不高兴啦!”

    两仪殿外,薛仁贵心里有些踟蹰,刚才宫里的那个王内侍进殿前对他还是客客气气地,惟恐怠慢了什么,可是出来后却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冷冷地跟他说了声“自求多福”就自顾走了,难道又出什么变数了吗?

    同样在两仪门外等候着李元婴的郭迁当然也听到了王君那冷到冰点的声音,走过来安慰道:“薛壮士不要担心,万事有殿下在呢!迁估摸着王内侍可能是在里面被大家给斥责了,所以才会对薛壮士冷言冷语的。”

    “嗯!”薛仁贵给自己壮了壮胆子,是啊,民间都传说圣人最喜腾王,有腾王殿下在,应该不会出什么状况。王君回头见薛仁贵依旧站在两仪门外,尖着嗓子喝道:“嘿!还杵着干什么呢,快走啊!”

    薛仁贵连忙跟上王君的步伐,心里暗道:“薛仁贵啊,薛仁贵!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即使圣人不征辟,那就直接回龙门老家好了,反正这二十几年来都是这么过来着,就当是做了一场美梦罢了!”

    站在殿前,薛仁贵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就闯了进去,低着头跪道:“草民薛礼叩见吾皇陛下!”

    “平身吧!”也许是想到刚才自己差点错怪了薛仁贵,李世民此时的声音柔和了不少,也为心里忐忑不安的薛仁贵平添了几股胆气。而引薛仁贵进殿的王君更是惊得差点掉了下巴,刚才陛下还是暴风骤雨,怎么眨眼间就又变成了风轻云淡……

    薛仁贵小心地抬起头,眼珠子不由朝左右两边转了转,希望能找到腾王殿下的身影,吃个定心丸。结果却意外地现了一个鹤童颜的白胡子老头儿含笑注视着自己,而且这个老头儿自己还正好认识……

    “孙……孙师!您怎么也在这里?”薛仁贵嘴巴半张,显然感到相当的意外。

    薛仁贵意外,那个叫王君的太监更是冷汗迭出,孙道长竟然会是薛礼之师,再想起薛礼本来就是腾王殿下的救命恩人,以陛下对孙道长和腾王的恩宠,这个薛礼不达都没天理了。想到这里王君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刚才自己怎么突然被猪油蒙了心,还以为陛下要治薛壮士的罪呢。

    不过薛仁贵的这声“孙师”,坐在胡床上的李元婴并不觉得意外,从刚才孙思邈的言语中,不难猜出他和薛仁贵之间的关系。看来薛仁贵身上的那半吊子医术,应该就是孙思邈所授的了。

    孙思邈轻轻一叹,“几年前贫道在河东一带采药行医,一次在林中遇虎,幸有当时还未及弱冠的仁贵一箭射虎,得以逃生,这才和仁贵有了短暂的师徒缘分。想不到数年未见,都快认不出仁贵来了!”

    李世民哈哈一笑,故作不悦道:“道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既有如此佳徒,何不早日举荐于我呢?”

第三十八章 千金买骨

    见李世民一脸赞许地打量着薛仁贵,李元婴趁热打铁道:“皇兄!臣弟没有说错吧,薛仁贵允文允武,不仅是将才,更是一个难得的帅才。假以时日,为皇兄开边的重任,就可以放在薛仁贵的身上了!”

    薛仁贵脸上一红,羞赧地说道:“腾王谬赞了,薛礼愧不敢当!”

    孙思邈虽然生性淡然,不过事关他半个徒弟的前程,他还是很关心的,随即说道:“腾王殿下说的是,其实仁贵在医术方面也有着过人的天赋,只可惜他的兴趣却在沙场上建功立业,马革裹尸,仅仅从贫道这里学了医治跌打损伤和金石疮伤之术。虽然仁贵没能继承贫道的医术,贫道甚为遗憾,不过贫道也认为,沙场才是真正能表现仁贵才能的舞台。”

    李世民今天高兴得很,不仅看到了二十二郎平安归来,而且还得了一个难得的人才,想想现在,当年和他一起打江山的卫国公李药师、翼国公秦叔宝等,包括正在两仪殿内的武阳郡公李大亮,都已经英雄迟暮,而殷开山、屈突通、张公瑾、刘会政等人更是早已逝去多年了,虽然如今李世绩、侯君集、薛万钧现在还是当打之年,但迟早有老去的一天。在年轻一辈中,至今还没有涌现出杰出的人才,即使是刚刚被迁为中郎将的李道裕,李世民心中也知道,他的强项并不在武略,守卫宫禁没问题,但万万上不得战场。没想到今日天上掉下来了一个年仅二十四岁的薛仁贵,抚掌笑道:“好个龙门薛仁贵!未及弱冠就能林中射虎,即使飞将军李广在薛卿家面前也要黯然失色啊!”

    “皇兄,那您说是授薛礼一个什么样的职务啊?”李元婴马上见缝插针道。

    薛仁贵一听,心里也不由紧张起来,这几日的睡梦中,不就都在想着这一刻吗。紧紧抓着自己的拳头,耳朵更是竖得直直的,生怕听漏一个字。

    李世民正要开口,忽然想起虽然从薛礼射虎救师和从刘仇手中救出二十二郎这两件事中能看出来薛礼有着万夫不当之勇,不过是否真如孙道长、二十二郎所言,具有非凡的帅才,他就不得而知了,于是根据自己当年南征北战所积累下来的经验又对薛仁贵考教了一番。

    刚开始对答的时候,薛仁贵不免有些惊慌,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不仅李世民眉头紧皱,李元婴心里也暗暗叫苦,这薛仁贵还是一代军神呢,怎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呢!不过随着考对的继续,也许是因为涉及到薛仁贵最擅长的领域,他心里也就渐渐地放开了,对答如流,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听着薛仁贵毫不思索的回答,李世民紧皱的眉头也随之渐渐舒展,暗暗点头,作为一个从来就没有上过战场的年轻后生,心思能够如此缜密,就算是纸上谈兵,也已经很难得了。想到喜处,李世民不由脱口而出,赞了一句“龙门薛礼,真乃我大唐朝的冠军侯啊!”打断了薛仁贵的对答。

    “成了!”同样紧张地看着李世民考对薛仁贵的李元婴心里暗叫一声。天可汗哥哥把薛仁贵比作冠军侯霍去病,这评价可真不低啊!不愧是老薛,关键时候还是靠得住的。刚才他那吞吞吐吐的样子,差点没把李元婴给急死。马上腆着脸说道:“皇兄,臣弟说的不错吧!薛礼不仅有功,而且还是个文武全才,皇兄可要好好地安排啊!”

    李道裕更是嫉妒地看着躬着身子依旧没有抬头的薛仁贵,虽然他片刻前还在李世民面前极力举荐薛仁贵,不过真看到薛仁贵要受到重用,心里同样挺不是滋味的。他凭着门荫入仕,而且身后还站着深受陛下信任的亲叔叔右卫大将军李大亮,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才在今年刚刚升为中郎将。他薛仁贵一个家道中落的穷小子,看陛下现在这架势,说不得今天以后,这个薛仁贵就能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李世民朝李元婴微微颔,捋了捋胡须,转而对李大亮问道:“李爱卿,不知十六卫翊府现在还有出缺吗?”

    不待李大亮说话,久未出声的阿史那忠突然说道:“回禀陛下!三个月前陛下贬谪了函谷府折冲都尉,而新的函谷折冲是由臣左屯卫的翊府左郎将迁任,所以左屯卫的翊府左郎将现在仍旧出缺!”

    李大亮继而说道:“左右郎将乃正五品上的职事官,薛仁贵虽然文武兼备,不世之才,但刚刚入仕就骤迁高位,恐引起朝野非议啊!”

    “呃?”李世民本来听了阿史那忠之言,已有意动,不过紧接着又听到李大亮的反对,仔细一想也不无道理。李大亮为人忠诚谨厚,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但如果他认为有不对的地方,无论亲疏,他都会据理力争,从多次反对提升从子李道裕的官职一事就可见一斑了,所以李世民才会对李大亮才会如此信任,对他的意见和建议亦会反复考虑。

    虽然有些嫉妒薛仁贵,不过难得的和腾王及薛仁贵消弭裂痕的机会李道裕可不会放过,而且推举薛仁贵,本来就是他在陛下面前的一贯态度,拱手说道:“大将军不闻姜太公、百里奚乎?”在朝中,李道裕自然要称呼他叔叔的官职名。

    薛仁贵果然意外地看了李道裕一眼,这一路上李道裕虽然对他曲意相交,但他因为会兴渡一事,对李道裕从来都是敬而远之,没想到李道裕竟然会为了他的事而驳斥其叔李大亮。心里对李道裕的厌恶,不觉减轻了几分。

    而李元婴现在也总算是看出了一点端倪,为何今天李道裕在两仪殿上表现得好像他和薛仁贵是生死之交一样。其实也怪不得李元婴现在才反应过来,实在是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把会兴渡薛士元一事上奏出去。马上进言道:“是啊,皇兄!燕昭王千金买马骨,如今真正的千里马就在眼前,皇兄为何还吝着千金不放呢?”

第三十九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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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李世民仍然没有表态,李元婴也只能暗暗着急,心里不由想起龚自珍的《己亥杂诗》中最出名的那一,“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当然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那诗可是龚自珍要求社会变革的愤世之作,若是真的吟出来,其他不说,仅仅一个“万马齐喑”就能把满朝文武给得罪个干净。

    唉,做文豪也不易啊!虽然他来自后世,肚子里的存货也只有入选过语文教材里的名篇以及那几脍炙人口的诗词,要想时时都能找到应景之作,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惜了当年那本《唐诗宋词元曲三百》了,若是有它在手,哼哼,七岁能诗的婺州神童骆宾王算得了什么!

    李大亮再谏道:“陛下,非是微臣与薛仁贵为难,只是薛仁贵本为布衣,一下子擢升左屯卫翊府左郎将本朝还没有过先例。给事中马宾王(即马周,字宾王)昔日擢于布衣,也只是被陛下授予正八品上的监察御史啊!”

    薛仁贵心思滕王殿下也太看得起他了吧,左屯卫翊府左郎将?他可从来就没有奢望过,只要能够以八品入仕,他就已经很满足了。见两仪殿内这几个跺跺脚都能让大唐震一震的朝中大佬在他的问题上争论不休,只能尴尬地站在中间,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孙道长,薛仁贵是道长的弟子,不知道长又是何意呢?”李世民摇摇头,转而问向孙思邈。

    “贫道方外之人,陛下问贫道,缘木求鱼矣!”孙思邈轻抚白须,淡然道,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刚才在李世民面前赞了薛仁贵几句,对于孙思邈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而现在牵扯到朝政问题,他自然是不会再表意见了。

    这时,长孙皇后也轻移莲步走到李世民的身边,轻轻地拉了拉李世民的衣袖。

    “皇后,怎么了?”李世民不解地看着长孙皇后。即位之初,他这个皇后就对他说过,“牝鸡之晨,惟家之索。妾以妇人,岂敢豫闻政事?”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过问政事。如果不是今天二十二郎脱厄回京,她也不会出现在两仪殿上。

    长孙皇后咬着芳唇,踟蹰了一会儿,还是附在李世民的耳边轻声说道:“陛下,薛卿家之才陛下知道,臣妾知道,两仪殿上的几位卿家知道,但是其他的满朝文武却并不了解啊!臣妾知道陛下是因为怜薛卿家之才而委以重任,但是朝野上下会怎么想呢,他们只道是薛卿家是以救二十二郎之功而被破格擢升的。这样一来,朝臣们会怎么看待二十二郎呢?他毕竟是陛下亲弟,皇考幼子,难免某些朝臣会生出其他心思来!圣眷过浓,有时候并不是对二十二郎的爱护,反而是一种伤害!望陛下三思!”

    李世民微微错愕,原先他还真没考虑到这一点。转而看向李大亮,心里暗叹一声,其实在李大亮谏言的背后,又何尝不是这番意思呢,但是如此诛心之言,恐怕也只有皇后才敢说出口啊!

    “史爱卿!爱卿是左屯卫将军,不知爱卿又是持着什么意见呢?”李世民最后对道出左屯卫翊府左郎将这个出缺后就三缄其口的阿史那忠问道。

    阿史那忠一直紧跟在李世民的身后,以他的耳力,帝后之间的悄悄话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知道陛下心中已有顾虑,沉思片刻后说道:“薛礼本为布衣,骤然授予翊府左郎将,下面的人不服也是正常的,臣正好想到了有一职由薛礼出任最为合适。”

    “何职?”李元婴不由脱口问道。两仪殿上的其他人也同样好奇,特别是当事人薛仁贵,看来他的前程现在掌握在这个大胡子的手上了。

    阿史那忠感觉到自己身上集中了所有人的目光,咧嘴一笑,拱手说道:“滕王殿下日前被陛下授金州刺史,虽然特许留京不之官,但也算是出阁开府了。”

    “史将军是说让薛仁贵出任我的王府官吗?”不待阿史那忠说完,李元婴迫不及待地叫了起来。能把薛仁贵留在滕王府中,对于他来说,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只是李元婴觉得不大现实,一向视人才如命的天可汗哥哥见到薛仁贵后肯定会把他留在身边的,所以自薛仁贵进殿后,他心里就没有起过这个念头。

    被李元婴的声音打断,阿史那忠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滕王猜得不错,如果臣没有记错,滕王虽然已经开府,但是除了滕王师外,其他王府官大多还没有选任,所以臣建议由薛礼出任滕王亲事府典军。虽然王府亲事府典军的品秩和十六卫翊府左右郎将一样,同为正五品上,但是先和十六卫翊府左右郎将相比,亲事府典军无论是重要性还是地位,都要比之逊色不少;其次薛礼有救滕王之功,出任滕王亲事府典军正是恰如其分;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滕王亲事府乃是新设立的一个机构,不管是各级军官还是普通的亲事,都是从外选任的,即使薛礼骤迁高位,也不会存在资历问题。基于这三点,所以臣以为薛礼出任滕王亲事府典军最为合适!”

    李元婴听着阿史那忠娓娓道来,心里早就是乐开了花。是啊,滕王亲事府典军,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这阿史那忠虽然是突厥人,脑袋瓜子还挺好使的嘛!有前途,有前途啊!

    李世民对阿史那忠这个建议还是很认同的,薛仁贵现在缺的就是资历,让他在滕王府当上几年典军,再转入十六卫,想必也就没人会有异议了。转而询问李大亮:“李爱卿以为呢?”

    “臣附议!”

    “好!”李世民两手一拍,立刻就下了敕旨,授薛礼滕王府亲事府典军,加定远将军。

    “草民,臣领旨谢恩!”薛仁贵连忙朝李世民跪下,声音颤抖地说道,同时也把自称给改了。心里暗叹人生际遇的神奇,没想到一次偶然的出门,就彻底改变了他人生的轨迹。定远将军,这已经是许多人穷极一生也无法达到的高度了。

    今天的收获不小啊!李元婴越想越兴奋,马上生出得陇望蜀的想法,从胡床上站了起来,腆着脸走到李世民面前说道:“皇兄!臣弟的亲事府现在有了典军,可是帐内府典军还没有着落呢?”

第四十章 丫鬟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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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帐内府典军?呃!”李世民踱了几步,转头问道:“前面送来二十二郎回京消息的萧钥现是何职?”

    “回陛下!萧钥现为振威校尉,左武候府旅帅。”李大亮不假思索地说道,十六卫军官的履历全在他脑袋里装着。

    “振威校尉,没记错的话,这个萧钥是萧瑀卿家的从子吧?”

    “不错,萧钥乃后梁孝明帝之孙,正是萧相公的从子!”

    李世民摇摇头心道,时文(萧瑀字)虽然性多猜2,刚忌太过,但以其从子萧钥入仕多年如今才是从六品上的振武校尉,就可见时文的立身周正了。于是摆摆手说道:“加萧钥宁远将军,守滕王府帐内府典军。”

    “萧钥?”李元婴仔细地回想了一遍,这才想起这个萧钥就是两个时辰前他在春明门外见到的那个三十来岁的左武候府军官。心里暗道,萧瑀的侄子吗?从中午短暂的接触看来,这个萧钥应该没有他叔叔那样的臭脾气,萧钥就萧钥吧,有总比没有好。虽然比不得亲事府典军薛仁贵,但历史上能有几个薛仁贵啊。

    这时候孙思邈突然稽道:“陛下,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贫道就先行告退了!”

    “世民耽误道长清修了!”李世民迟疑一下,指着薛仁贵说道,“孙道长和薛卿家久别重逢,定然有些话说。薛卿家,你也随孙道长下去吧!”

    “谢陛下!”薛仁贵大喜,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先向李元婴作了个揖,接着搀扶着孙思邈离开两仪殿。

    孙思邈和薛仁贵离开后,李世民看了看窗外,自道:“这一晃的工夫天色也不早了,众位卿家也退下吧!二十二郎,皇兄就不留你在宫中了,回府好好休息几日,过几天你可就要去弘文馆报到了哈!”

    “啊?”这些日子在修仁村终日玩弓打雁,李元婴倒是把这茬子事情给忘记了。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幅画面,一间不大的屋子里,几十个人坐在地上整齐而有节奏地摇晃着脑袋。想想自己恐怕也要成为其中的一员,就感到不寒而栗。弘文馆啊,听说只招生三十个,而且学生基本上不是皇亲国戚就是从三品以上高级京官的子弟,放在后世就相当于哈佛、剑桥啊,应该不至于也这么恶俗吧!李元婴心里忐忑地祈祷着。早知道和李元祥、李元晓一样,去之官就好了,天高皇帝远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还要受这份罪!看来凡事有利就有弊啊!

    看他的幼弟一副很后悔的样子,李世民就不由莞尔,笑骂道:“好了,别再苦着脸了!回府歇着吧,以后去了弘文馆可就不能偷懒了,皇兄会让你的王师好好盯着的!”

    “遵旨!”李元婴有气无力地嘟囔了一声,王师?自从阎立本那丫的拜了腾王师后,他还没有见过一次呢,连来滕王府认认门的时间都没有,一个刑部侍郎,搞得比政事堂的宰相还忙。不过这倒是冤枉阎立本了,阎立本接到中书省的诏书,知道自己被陛下拜为滕王师后,自是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滕王府。他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为了此事,他的本品要成为银青光禄大夫,指不定还要等上多少年呢,而且滕王殿下最受陛下宠爱,当然不敢怠慢,不过当他匆匆赶到滕王府拜会的时候,李元婴已经身在去洛阳宫的路上了。

    长孙皇后笑道:“二十二郎自幼聪慧,学业上哪还要陛下操心,是吧?二十二郎!”

    “皇嫂过誉了!”李元婴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也暗自庆幸,幸亏是穿越到唐朝,当了个王爷,若是穿越到明清两朝的普通人家,也许还要学那些让人头皮麻的八股文呢。

    长孙皇后点点头,一脸的慈爱,突然想起了什么,促狭道:“对了,二十二郎对那俩丫头还满意吧?”

    李元婴顿时尴尬起来,窘迫地站立在殿中。心里腹诽,满不满意?这话好意思随便说嘛,长孙皇后也有调皮的一面啊!

    “俩丫头,什么丫头?”李世民显然不明白他们叔嫂俩在说什么。

    长孙皇后惊异地问道:“陛下不知道吗?在二十二郎离京前,臣妾就把身边的初雪、初晴俩丫头赐给二十二郎了!”

    “初雪、初晴……”也难怪李世民没注意到,自从在函谷道遇刺后,直到今天前心情就没有舒畅过。前太子左庶子杜正伦之所以被贬,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李世民对太子李承乾不满意,但更主要是因为他那不佳的心情,而杜正伦却正好撞到枪口上了。所以回京的这几个月以来,李世民几乎就没去过长孙皇后的立政殿,就更没心思留意长孙皇后的身边人了。

    “这俩丫头赐给二十二郎了吗?”李世民脸色阴晴不定,不过随即就恢复了自然的表情,微笑地看着有些窘迫的李元婴说道:“唔,说来初雪、初晴这俩丫头的名字还是皇兄昔日鉴赏王右军《快雪时晴帖》之时兴起而改的,没想到弹指间就长大**了。这俩丫头也侍候你皇嫂有几年了,二十二郎可要好好对待她们啊!”

    见李世民面有异色,李元婴心里一登,莫非天可汗哥哥也存着养成的心思?暗暗叫苦,这都什么事啊,他这皇嫂分明就是给他送来两个麻烦嘛。看着长孙皇后嘴角的浅笑,李元婴就不信她不清楚她男人心里的想法,好一招“润物细无声”啊!而殿中另外那三个人和李元婴也是同样的想法,心里暗暗后悔,早知刚才陛下示意他们退下的时候告退就好了。

    不过李元婴却是猜错了长孙皇后的意图,历史上她还亲自张罗着为李世民纳妃,自然不会像隋文帝的独孤皇后那样善妒。只是初雪、初晴留在她身边已有数年,长孙皇后对她们也有了些感情,不忍将她们继续留在深宫中孤独终老,一旦山陵崩就要削为尼,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将她们赐给李元婴。

第四十一章 杨保媪

    承天门外,李大亮、李道裕叔侄、阿史那忠分别与李元婴辞别,径直朝皇城方向离去。而李元婴则带着郭迁拐弯取道延喜门回府。

    “殿下,出什么事情了吗?”郭迁见李将军、史将军他们离去后,滕王殿下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心中不由一紧。同时也是一头雾水,早些时候薛壮士与孙思邈道长一起走出两仪殿,他就和薛壮士了解过殿中的情况,大家把薛壮士由一介布衣擢升为正五品上的亲事府典军,按理说殿下应该高兴才对啊,怎么殿下的心情好像并不愉快呢?

    李元婴瞥了弓着腰跟在自己身后的郭迁一眼,冷声说道:“没什么事情,这几步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现在去办我中午交代给你的事情,务必今天要把它给办妥了!”自认为被他家二嫂子硬塞了两个麻烦,李元婴现在可没什么好心情。

    “中午交代的事情?”郭迁低头一想,立刻就记起来是什么事情了。见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小声问道:“殿下,薛壮士既然被大家授滕王府亲事府典军,有殿下站在薛壮士身后,下面的人谁敢不服薛壮士,我们还有必要再私下地传播薛壮士单戟退百敌的英雄事迹吗?”

    “孤让你去,你就去!还废什么话呢!”李元婴没好气地斥责道。郭迁哪里知道李元婴让他散布薛仁贵事迹的真实原因。

    郭迁心里一登,他和王伦两人侍候滕王殿下已经有些年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殿下火呢,莫不是薛壮士出来后,殿下在两仪殿受委屈了。哪里还敢有什么异议,当下便向李元婴告退,转身朝朱雀门的方向一路小跑而去。

    从延喜门到平康坊,一路上李元婴都在想着刚才两仪殿上生的事情,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滕王府门前。自从中午李元婴平安回京后就一直在忙里忙外的杨保媪见滕王殿下只身归来,吓得脸都白了,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办,经历了滕王被掳那件事后,杨保媪已经有点草木皆兵了。眼中冒着火问道:“殿下,郭迁怎么没有跟在殿下身边?还有那薛壮士,早前宫里的王内侍不是领他去两仪殿觐见了吗?”

    李元婴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只说有事让郭迁去做了,而薛仁贵,被授了滕王府亲事府典军一职,和他师父孙思邈叙旧去了。

    “薛壮士是老神仙的弟子?难怪大家会另眼相待,直接从布衣擢升为亲事府典军!”杨保媪显然没想到薛仁贵和孙思邈还有这层关系,点头又道:“薛壮士武艺群,他能留在王府,那奴婢也放心多了。不过殿下,以后若是有什么要事,最好还是等回府后再派郭迁出去的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殿下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李元婴知道杨保媪是为了他好,不过心里烦闷,也就随便敷衍了几声。

    杨保媪见她家殿下死气沉沉的模样,还以为是一路上舟车劳顿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于是便派人传来皇后娘娘赐给殿下的那两个侍女,让她们侍候着殿下休息去。

    听到杨保媪派人去叫初雪、初晴,李元婴不觉有些头皮麻,他之所以心情烦躁,可不就是这两个麻烦所致吗?

    深处宫中多年,杨保媪的眼力还是有的,马上就现了李元婴的异样,连忙询问究竟。李元婴抬头看了看杨保媪,心里有些踟蹰,杨保媪是他的奶娘,可以说是和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算得上是他的绝对心腹了,不过要想消除天可汗哥哥心里的芥蒂,他自己都没有办法,更何况是杨保媪呢。

    杨保媪见滕王殿下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今天在宫中怕是遇到了比较大的麻烦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殿下这副样子呢,即使当初先皇驾崩,殿下哭昏过去,醒来后也没有这么消沉过。连忙屏退左右,吩咐下人不得靠近,低声问道:“殿下今天在宫中可是生了什么事情?”

    思前想后,李元婴还是把心中的烦恼告诉了杨保媪,多一个人拿主意也好,否则事情憋在心里非憋出病来不可。

    “殿下不会猜错吧?”深处皇宫多年,杨保媪对长孙皇后还是有些了解的,自然是不相信李元婴的猜测。

    李元婴原来也是这般想,毕竟以往他的印象中他那二嫂子可不是前朝的独孤皇后,会在皇帝的女人问题上费这种心思。不过当时天可汗哥哥那一刹那的表情绝不是作伪啊!

    杨保媪看滕王殿下不说话,轻轻地踱着步伐,半晌后才抬头说道:“殿下不必担心,以奴婢的认知,殿下在这个问题上定有误会,皇后娘娘贤良淑德,母仪天下,不大可能会在这方面事情上花心思的,否则也不可能二十多年来一直圣眷不衰。”

    李元婴暗翻白眼,隋文帝皇后独孤伽罗怎么样,去世前不是照样独宠椒房。杨保媪见李元婴不以为然的表情,知道自己说服不了滕王殿下,于是转而又道:“即使真如殿下猜想的那样,奴婢认为殿下亦不需要太过烦恼!”

    “为何?”李元婴惊异地看着杨保媪。抢皇帝的女人,还不需要烦恼?他这天可汗哥哥可不是汉献帝、隋恭帝。

    杨保媪现在已经不见了忐忑,给了李元婴一个放心的微笑,回忆道:“奴婢给殿下讲一件往事吧。那是贞观二年的事情了,大家刚刚登基不久,后宫嫔妃亦不多,皇后娘娘听说郑仁基之女才貌双全,为京师翘楚,便请求大家将其纳入宫中,册封为九嫔之一的充华。不过魏相公(魏征)听说郑氏之女已经许配陆家后,连忙入宫进谏,最后让大家下诏停止了册封。即使后来房相公(房玄龄)等人认为郑仁基之女许人之事乃是子虚乌有,而且陆家也上表称并没有订亲之事,但是在魏相公的坚持下,大家最后还是收回了封郑女为嫔的册书。从这件往事上,殿下应该可以看出,皇后娘娘将初雪、初晴赐给殿下的目的肯定不会如殿下之前所想;而即使大家对此二女真的有心,以大家的胸怀,也不大可能会对殿下心生芥蒂!”

第四十二章 安心

    抱歉,更新迟了一点!

    ※※※※

    “还有这种事情?”李元婴不可思议地看着杨保媪,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中书省都已经下了册封为充华的册书,最后却因为魏老头儿的进谏而下诏收回册书,如此让皇帝脸上无光的事情在皇权至上的封建王朝实在难以想象。

    杨保媪轻松地笑道:“殿下现在应该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了吧!”

    李元婴扶着下巴又沉思了半晌,连这种事情都敢进谏,难怪魏老头儿虽然生前圣眷不衰,死后也极尽哀荣,不过死后半年就因为魏老头儿曾经举荐过因太子被贬的杜正伦和企图谋反的侯君集而被天可汗哥哥推了他亲手立下的墓碑。不过话说回来,不管他那位天可汗哥哥是不是真心地从谏如流,反正他表面上的功夫做得还是很到位的。今天这个事情,看刚才李大亮叔侄和阿史那忠走出两仪殿后那种尴尬的表情,想必他们心里面也同明镜一般吧。有他们在旁边看着,纵使李世民的心思真的被自己言中了,从杨保媪所讲的那件往事就能看出,以他那种爱惜羽毛的性格,应该不至于为难自己。

    杨保媪见滕王殿下原来凝重的脸色渐渐消散,心知殿下应该放心许多了,从李元婴口中得知他心情不佳的缘由后,以杨保媪对当今帝后的认知,她并没有多少担心,笑道:“殿下这几天来连日赶路,今天回京后还没有歇息一会儿就被大家宣召到宫里去了,想必殿下也该乏了吧!”

    李元婴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怎么胡思乱想也只能是徒增烦恼尔,收拾下心情,便和杨保媪一起出了屋子。而被杨保媪派人传来的初雪、初晴也已经站在了屋外,只是碍于先前杨保媪“任何人不得靠近”的命令而在屋外候着。

    “殿下!”两女见李元婴走出屋子,盈盈一拜说道。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此二女姣好的面容,李元婴心里不由嘀咕,这俩丫头,果真是麻烦啊!

    回到自己的寝宫,李元婴心念一动,随即将寝宫内的其他几个侍女打离开,仅留下初雪和初晴。这可把初雪、初晴给吓坏了,自从三个月前被娘娘赐给滕王殿下的时候,她们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可是事到临头,依旧还是花容失色。同时心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虽然滕王殿下长得高大不假,不过听说殿下今年好像才十岁吧,怎么这么快就能做那种事情了?她们是皇后寝宫立政殿的宫女,如果不是因为皇后娘娘的怜惜而被赏赐到滕王府的话,她们以后肯定也要侍候皇帝的,所以掖庭局早有专人负责教授她们这方面的知识。

    李元婴奇怪地看着她们那有些害怕的表情,不明就里,不过他也没有多问。见寝宫内闲杂人等全都退下了,便一把抓起二女的手臂,将她们拉进内寝中。饶是她们已经有了今夜侍寝的心理准备,也不由在心里嘀咕,看滕王殿下平日里在大家,在娘娘面前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原来也这般急色。哼,还什么“大唐黄香”呢,也不过如此!害她们三个月前听说娘娘要把她们赐给滕王的时候还兴奋地夜不能寐。

    李元婴只是想私下询问初雪、初晴长孙皇后的态度而已,哪知道他这一番动作让他在那俩丫头心里的形象陡然下降。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心里突然一登,深深地看了这俩丫头一眼,不行,这俩丫头毕竟是立政殿里的宫女,有没可能会是天可汗哥哥故意留在他身边的细作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嘴边这话就不好说出口了。

    初晴见滕王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面又想岔了。暗道,滕王殿下年纪尚幼,怕也还是第一遭吧!毕竟脸嫩,应该是不好意思了。想起宫里教的那些东西,初晴脸上没由来一红,真有一种初升的红日照射在雪原上的感觉。微微抬额看了看身边也是同样忸怩的初雪,轻轻地咬着芳唇,暗暗给自己下了决心。先是两臂一松,肩上那轻薄的画帛随之飘落下来,玲珑圆润的锁骨若隐若现,随后右手缓缓扶上胸腹之间,纤细如葱的五指颤抖地握住身前的那条橘红色的裙带,却再也没好意思继续下去。

    李元婴惊愕地看着初晴的动作,而初晴更是感觉脸颊仿佛火烧一般。看到初晴那副娇羞的模样,李元婴哪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回想一下,他刚才那番动作确实挺让人误解的,心里暗骂一声,这俩丫头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呀,着急献身也得等本王的功能齐全了再说吧。

    “停停停!把地上的那条画帛捡起来!”

    “呃?”初晴抬头见滕王殿下错愕的模样,不似作伪,为之一愣,难道她们都误解了滕王殿下的心思了?想起她刚才那一番羞人的动作,脑袋“嗡”的一声就炸开了,她刚才都做了些什么啊!慌忙抓起落在脚下的画帛,躲进初雪的身后,埋着头不敢说话。

    初雪虽然平常不如初晴胆大,但年纪要大上初晴几个月,还是有些姐姐的风范。扶着红彤彤的脸颊,壮了壮胆子问道:“殿下屏退左右,是不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垂询奴婢?”

    看着初雪、初晴姐妹那娇羞的模样,李元婴也是心里一热,毕竟前世的他也是二十岁出头的人了。心里自然不希望这俩丫头对他有什么异心,琢磨着是不是就用眼下这事情试探她们一番,让郭迁、王伦暗中注意,如果顺利通过考验,那就可以像郭迁、王伦那样引为心腹了。若是不幸言中,这俩丫头向上面告密,探询皇后的心思,虽然不合臣礼,却也算不得大事。于是便把心中的迷惑道了出来。

    “原来殿下心里是在担心这个啊!”初雪心里镇定了下来,便把长孙皇后的心思告知李元婴,展颜笑道:“娘娘早就预料到殿下可能会有此担心,当日奴婢离宫前,娘娘就曾经交代过奴婢,如果殿下向奴婢询问此事,便让奴婢告诉殿下,请殿下尽管放心,大家不会因为此事而对殿下心生芥蒂的。”

    原本李元婴只是想询问下长孙皇后的态度,却被初雪一语道破了心思,他也不禁老脸一红。心里暗道,这二皇嫂果然妖孽,自己这番心思她三个月前就已经预料到了。既然长孙皇后打了保票,李元婴心里的石头也就彻底放下了,说到对天可汗哥哥的了解,放眼天下谁也比不上他那位皇嫂。

第四十三章 王府官

    从初雪口中知道长孙皇后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心思后,李元婴对这俩丫头也就放心了下来。心里不由自嘲,今天是不是有点昏头了,一来自己没有要谋朝篡位的打算,二来这个滕王府里面也没有什么秘密,就算初雪、初晴是天可汗哥哥故意安插在滕王府里的眼线又有什么关系,反而还更显得坦荡。唉,虽然自己是个穿越众,但毕竟经历的事还是太少了,遇到一点棘手的事情就慌了手脚,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做到宠辱不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第二天一大早,薛仁贵也从外面回来了,幸亏昨天王伦带着薛仁贵去平康坊武候铺走了一遭,否则今天北门换防后,他要回滕王府也是个麻烦事。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去弘文馆接受折磨了,侧着这两天的工夫李元婴便带着薛仁贵和郭迁去和平康坊仅有一墙之隔的长安东市好好地逛了逛。话说他穿越到大唐贞观年间也有两年多时间了,可是前两年零三个月只能呆在大安宫里为他那便宜老爹守制,尔后几个月就更别提了,差点把小命都给弄丢了,所以这传说中的长安城东西两市,他还从来没有去过呢。

    “殿下——殿下——”

    东市长兴里,李元婴正在饶有兴致地看着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在卖力做着胡饼,李元婴,忽然听到身后好像有人在呼叫“殿下”,不由回头望去。薛仁贵以神射著称,眼力自然非凡,在李元婴耳边小声说道:“殿下,好像是王舍人!”

    待王伦走到李元婴的身边,长兴里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也把目光投向李元婴,这里东市可不是处处都是显贵人家的平康坊,虽然他们在长安城生活多年,不过要碰上一个“殿下”级的人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原本埋头做着胡饼的中年汉子更是惊愕不已,刚才看到这个丰姿少年驻足在他这小铺子前,身边跟着两个同样不凡的护卫,知道肯定是长安城里哪个勋贵家的小郎君,却没想到还是个殿下,莫非是当今皇子?眼巴巴地看着李元婴,脑海中浮想联翩,要是这位殿下能把他举荐到尚食局就好了。

    薛仁贵见滕王殿下的身份已经暴露,马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脸戒备地巡视着来来往往的路人。虽然还没有拿到兵部的告身,但他现在已经算是滕王亲事府的典军了,若是滕王有个意外,那他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王伦,你怎么来了?”李元婴兴致正高呢,被王伦叫破了身份自然不大高兴。

    王伦显然也感觉到了滕王对他的怒气,硬着头皮说道:“殿下恕罪!是这样的,阎侍郎和卢侍郎领着吏部、兵部铨选出来的滕王府属官站在王府等着殿下呢!”

    “阎侍郎?你是说滕王师阎立本?”

    “正是!”

    李元婴点点头,他那个王师总算是出现了,他这个做弟子自然要第一时间赶回去。让郭迁在那家胡饼铺买几斤胡饼,在人家店铺前站了这么久,不买点东西也实在不好意思。边走边问道:“那卢侍郎又是何人?”

    王伦让过身子,落在李元婴的身后,弓着腰回道:“卢侍郎就是通议大夫,民部侍郎兼检校兵部侍郎卢承庆,今天早上大家已经任命卢侍郎兼为滕王府长史,所以卢侍郎也随阎侍郎到王府参见殿下了。”

    卢承庆?李元婴暗暗摇头,没印象,应该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吧,不过官位倒是挺唬人的,身兼民部和兵部两部的副长官。

    一回到滕王府,李元婴就看到了前院上站着大大小小几十个官员,或穿绯袍,或着绿、青袍,唯有阎立本身着只有三品以上官员才能穿着的紫袍鹤立鸡群。这些传说中是自己的王府官里面,李元婴唯一认识的就是滕王师阎立本了。哦,对了,那个新任滕王帐内府典军萧钥李元婴昨日也曾有一面之缘。

    “元婴见过王师!”李元婴快步走到阎立本面前,认真地行了一个拜礼。年前礼部尚书王珪被拜为魏王师的时候,连现在最为受宠的魏王李泰都要先对他行拜礼,虽然他这个滕王师远不如王珪那个堪比魏老头儿的家伙强势,但李元婴也不想在这小节上遭人诟病。

    阎立本哪敢接受滕王之礼,赶忙扶住李元婴,连声道:“大王使不得!”

    既然阎立本如此识相,李元婴也乐得轻松,笑道:“当日在两仪殿,听到皇兄同意了王师以刑部侍郎兼滕王师后,元婴心中喜不自胜!元婴不肖,今后言行若有不当之处,还望王师能够辅正过失,元婴不胜感激!”

    “大王言重了!立本既为滕王师,定不负先皇、不负陛下之重托!不过大王之贤天下皆知,立本以后恐怕要尸位素餐了!”

    唔,没想到这个阎立本不仅画画得好,拍起马屁来也不逞多让嘛,反正这几句话李元婴听着是实在顺耳。指着眼前这一窝子人,拱手道:“这几位应该就是皇兄为元婴选任的滕王府属官吧?不知王师是否能为元婴介绍一番呢。”

    “自当如此!”阎立本先指着一直站在他身边那位绯袍中年男子说道:“大王,这位子余兄就是民部侍郎兼检校兵部侍郎,通议大夫卢承庆,今日陛下敕旨任命卢侍郎兼任滕王府长史。”

    “卑官卢承庆见过滕王殿下!”李元婴微微颔回了个礼,这位不用阎立本介绍他也能看的出来,眼前这一水儿的大小官员中,除了阎立本以外,就是以卢承庆为了。

    紧接着阎立本又把另外两个同样身着绯袍,但稍显年轻的官员领到李元婴的面前,笑道:“这位青年才俊名叫郝处俊,乃甑山县公郝相贵之子,进士及第,现为朝散大夫、滕王友。而这位则是中散大夫、滕王府谘议参军事张子路。”

    李元婴知道谘议参军事和王友两职都属于阎立本这个王师的佐官了,自然是优先介绍,也向他们拱了拱手。没想到还有一个是功臣之后,虽然甑山县公郝相贵这个名字他听都没听说过,不过既然这个郝处俊连门荫都没有,靠科举入仕,想来也没有多大的功劳。

    说完阎立本碰了碰身旁的卢承庆,卢承庆随即会意,剩下的官员都属于他的下属,于是由他接着完成介绍这些官员的任务。

    听得李元婴暗暗咂舌,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滕王府也要配这么多官,当然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李元婴根本就没记住几个。唯一印象深刻的就只有滕王府司马张天水了,毕竟李元婴也知道卢承庆身兼民部和兵部两大要职,他身上那个滕王府长史也就是一个象征意义而已,真正负责具体工作的是王府司马张天水。

第四十四章 初到弘文馆

    迎着凛冽的寒风,左手边跟着薛仁贵和郭迁,右手边萧钥、王伦紧随,时隔两天后李元婴再次进宫,不过脸色却不太好看,因为此次李元婴进宫的目的地不再是之前的两仪殿,而是换成了弘文馆。

    敢情天可汗哥哥给他配了一水儿的王府官也没安什么好心啊!现在已经是隆冬时节了,结果今天天还没大亮的时候,李元婴就被他那个滕王友郝处俊从暖和和的被窝里叫了起来,说是今天该去弘文馆了。把李元婴气得不行,心里大骂李世民都给他配了什么人哪,这天寒地冻的日子,还让不让人活了。暗暗腹诽,估计那丫是被魏征、王珪他们给折腾得心里不平衡了,故意挑选了这么个比魏老头儿还拧的家伙派来当自己的滕王友。没办法,李元婴心里再不愿意也得在初雪、初晴她们的侍候下乖乖地从被窝里爬起来,郁闷得连顺便揩揩油的心思都没有。谁让滕王友的职责就是规讽道义呢,要是李元婴今天不起床,赶明儿估计就要去两仪殿领训了。想想算了,早睡早起吧!

    弘文馆这个唐朝的最高学府,可能是因为隶属于门下省的原因,馆址也在宫城之中,位于太极殿东侧,门下内省和史馆的旁边。弘文馆学士不定员,只要天可汗哥哥觉得这个人不错,都可以被授予学士之衔,不过五品官以上称为弘文馆学士,六品及其以下称为弘文馆直学士。不过里面的学生那就讲究多了,不仅规定只招生三十人,而且这三十个弘文馆学生的身份,必须要么是皇帝缌麻以上亲,皇太后、皇后大功以上亲这样的皇亲国戚,要么就是宰相及散官一品、功臣身食实封者、京官职事从三品、中书侍郎、黄门侍郎之子这样的朝堂勋贵子弟。

    刚刚过了左延明门,李元婴就见到他在平康坊的邻居褚遂良正一脸笑意地等候着自己。李元婴当然不意外,昨天他已经从阎立本口中得知了弘文馆内的大致情况,早在几年前天可汗哥哥就已经任命当时还是秘书郎的褚遂良协助其老师虞世南管理弘文馆的日常事务,时人皆称其为“馆主”。虽然去年褚遂良得魏征的举荐,迁为起居郎,不过这个弘文馆的担子,却始终没有卸下。

    “卑官褚遂良见过滕王殿下!”褚遂良一看到李元婴的身影,就马上迎了上去。

    褚遂良可是天可汗哥哥身边心腹中的心腹,日后的托孤之臣,李元婴自然不能再摆着原来那副谁都欠他几万两银子的样子,和褚遂良寒暄了两句。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善茬,可不能轻易就得罪了。

    左延明门距弘文馆也就没有几步的路程了,穿过门下内省,很快李元婴和褚遂良就走到了弘文馆门口。一间不大的房子,却无处不散着书卷的气息,虽然以前去两仪殿的时候李元婴也曾多次路经弘文馆,不过却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打量。而身后的那四个随从自然是不能再跟着了,只能在外边候着,好在和薛仁贵他们相同情况的人还有不少,站在一起也不算无聊,就是如今这天气冷了点,时不时地要吃上几口凉风。

    走进弘文馆,好嘛,大堂之上已经有二十来个少年席地端坐,小则七八岁,大的也不过十四五岁,全都一本正经地注视着上面一个已经老得不成样子的老头儿,看样子这一水儿的皇亲国戚、勋贵子弟都比自己来得勤奋啊!冷不丁地将房门打开,屋外的冷风顿时就钻了进来,虽然这些弘文馆学生每个人身边都放着一个炭炉,但还是纷纷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转头怒视着李元婴和褚遂良这两个始作俑者。不过弘文馆馆主,陛下身边的起居郎褚遂良他们还是认识的,硬生生地将已经到嘴边的话给吞了进去。褚遂良虽然现在官阶不高,但是就算是皇子也不愿意得罪此人。

    那老夫子看到褚遂良,马上颤颤巍巍地从胡床上站了起来,口称“馆主”。褚遂良连忙奔了过去,和另外一个好像是这个老夫子助手的人一起扶住他,这老头儿如今已经八十岁了,要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了,说不得就得到下面报到去了。

    听得褚遂良的介绍,李元婴也得知了眼前这个老头儿的身份,此人名叫萧德言,字文行,今天正轮到他给这些弘文馆学生们讲课。虽然已经年逾八旬了,不过天可汗哥哥惜其才,留着让他教育皇子呢,所以一直没有批准他致仕养老,没想到这一拖就拖了十年时间。李元婴心里暗叹,他这二皇兄也够毒的,人家都已经八十多岁了,还要榨干他的剩余价值。不过这个萧德言虽然历经南陈、隋、唐三朝五帝,天可汗哥哥也挺赏识他的,但是如今的官阶却不高,只是著作郎兼弘文馆学士而已。

    将李元婴领到弘文馆后,褚遂良便匆匆离开了,毕竟他的本职工作是起居郎,可不能离开天可汗哥哥身边太久。萧德言当然早就知道了今天滕王殿下要开始在弘文馆就读了,向李元婴行了一个礼,然后回头对扶着他的年轻人说道:“游韶,你带滕王下去安排一个位置!”

    李元婴心里不由暗赞,这个估摸着三十出头的男子相貌神俊不凡,站在他面前心里都能感觉到一股正气。李元婴来到唐朝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人物,怕是古时潘安、宋玉也没过如此吧!

    暗暗羡慕,他们李家自西魏八柱国以来已经四代显贵,李渊的基因自然不差,而这具身体的生母也是层层挑选出来的宝林,所以他现在这具身体也不差旁人,至少比前世要强上许多,但是比起眼前这个六、七品小官来说还是逊色不少,也不知这家伙是怎么长出来的。不过话说回来,貌似本王还没有成年吧,嗯嗯,不能妄自菲薄!此人身着一身绿袍,所以李元婴知道他的官阶最多只能是正六品上。

    “秘书郎、弘文馆直学士上官仪见过滕王殿下!殿下这边请!”这名丰俊男子潇洒地朝李元婴一拱手,作了个请的动作。

    上,上官仪……李元婴顿时愣住,就是那啥,上官婉儿的爷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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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贞观,良相云集,将星闪耀,诸子夺嫡。他,一代天可汗之弟,未来唐高宗的小皇叔,且看他如何在这个风云盛世中走出一条属于他的道路!※※※※※※※※※※※※※※※群号:9o617472(滕王府)※※※※※※※※※※※※※※※大唐小皇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小皇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小皇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