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重生之权贵TXT下载重生之权贵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重生之权贵全文阅读

作者:御史大夫     重生之权贵txt下载     重生之权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章 咱也除个害

    庄家和赌徒们本来都打瞌睡了,也精神大作,很有煽动性地喊了起来,和刚刚赔率一样,大家纷纷下注,夏二狗把刚刚赢得六十块钱掏了出来,又押了夏擎天赢。

    庄家强制压着笑意,但是眉目之间还是隐藏着一丝得意,那表情,好像看到了一个踽踽独行的盲人前面出现了一个没有盖好的下水道井口,满怀期待地等着他掉下去,但是又强压着自己不笑出来,害怕盲人察觉。

    庄家心道,这头肥羊真是傻瓜,竟然连本带利的一起押了上来,看来,这钱他还没有捂热又要重新回到自己口袋里了。

    不禁一阵得意。

    夏小洛看自己兄弟受人嘲讽,心中不爽,拿出钱夹,又抽出四张十块地钞票,押到夏擎天那一边,道:“凑个整数,等会赢钱好算账。”

    众人看他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却出手如此阔绰,不禁大为惊异,心道,这谁家小孩?这么有钱,一定是县里大官的儿子吧,这么不懂得爱惜钱,恐怕一下子要输个精光了。

    众人的目光如同聚光灯一样照在夏小洛身上,却是又羡慕又嫉妒。

    他们哪里知道这钱可完全是夏小洛“自主创业”赚来的。

    靠天靠地靠老子,不算好汉,自己有钱才算真本事。

    夏小洛享受着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心中大为受用,嘿,咱重生前是个谁见了都不正眼瞧一眼的打工仔,这会学一下那些挥金如土败家的富二代的纨绔范儿,享受一下别人羡慕的目光。

    他之前一直受人欺压,难得扬眉吐气一会,因此这逼装得是分外彻底。

    只听一声大喝,众人的目光从夏小洛身上收回,重新聚集到李大嘴身上。

    只见他将双手往压去,气沉丹田,头上的青筋高高的隆起,双手牢牢地抱住那石磙。

    他大喝一声:“起!”

    那石磙在他超强的力量下果然缓缓地脱离地面。

    他把那石磙抱起,直起腰来。

    众人都听说他有这一手罕见的功夫,这会眼见为实,都鼓起掌来,纷纷喝彩,道:“就是今天输了钱也值得,权当看杂技了。”

    那时候乡间的娱乐生活甚少,电视尚未普及,四处游荡的耍把式的杂技艺人的表演很受人民群众欢迎。

    把石磙举到腰际,他已经力竭,双手一松,“嘭”的一声,石磙落在地上,砸碎了地上的方砖,落下深深的一个大坑。

    李大嘴呼呼喘气,但是面带喜色,一脸的志得意满,心道,可算扳回了一点面子。

    几个下注李大嘴会赢的汉子喜笑颜开,纷纷鼓掌叫好,心道,这下是赢定了。

    夏擎天远没有李大嘴看上去身强力壮,他走到石磙处,也不提气,两手抓住石磙两端的圆洞,看似轻松的一提,石磙在众人讶异错愕的目光中,被他高高举起。

    而且是举到头顶之上。

    他竟然还举着石磙轻松无比地转了个身。

    石磙的重量通过他的身躯传导到他的双脚之上,脚下的方砖在重压之下,发出一阵刺耳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后,愕然开裂。

    众人屏息凝神,再也不敢发出一声噪音,就连在长河乡德高望重的李老爷子,也微微欠起身来,伸长了脖子;而他身后的爱女李蓉蓉的那双美目更是饱含深深的爱慕之意,这相貌英武、身手极佳,又非常得体的年轻人,让她不禁芳心暗许。

    胜负已分,李大嘴只是举到腰际,而夏擎天不禁举过了头顶,而且轻松地打了个转,显然后者的功力更为强悍。

    夏小洛和夏二狗欢呼一声,两个人又赢钱了,100块迅速变成了600块,这可是当时农家一年的收入还要有富余。

    庄家和几个赌客都快哭了,沮丧地都不愿意说话了,只顾唉声叹气,暗骂自己没眼光,更暗骂那李大嘴不争气。

    夏擎天一抱拳,冲李大嘴道:“承让。”

    又冲李老爷子一抱拳,道:“老先生,今天晚上太晚了,我们要走了,有时间再过来。”

    李老爷子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道:“嗯,夏擎天,你功夫不错,我这一把老骨头可是不敢和你过招了,我这儿子素来不知道天高地厚,今天你可算替我教训了他,我还得感谢你呢!”

    夏小洛看他一脸喜色,显然是真心实意,不是场面话,心道,这老爷子倒是个不错的人物,可交。

    夏擎天脸色微红,一挠脑袋,道:“嘿嘿,不敢,不敢。”

    李老爷子对他更加欣赏,满脸堆欢,道:“年轻人,不错,胜不骄败不馁,难得。刚刚一直比武,肯定累了,喝杯茶再走吧。”

    众人一个个看得心满意足,这乡间的比武不失为一种不错的娱乐方式,准备散去。

    只不过有几个输钱的街痞子骂骂咧咧,嘴里不干不净。

    他身后的李蓉蓉不待吩咐,已经转进屋内,显然是端茶去了,片刻之后,已经端了一个托盘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上面摆着三个搪瓷缸子,盛满了茶水。

    夏擎天也确实口渴,又是一个妙龄少女端出来的,怎么也不能扫了别人的面子,就走不过去要接过那水杯。

    在众人嘲讽与不屑的眼神中,李大嘴脸色越来越阴沉,简直可以拧出水来,他这位纵横长河乡的街痞,哪个不要让他三分,就是副乡长钱学文不也要靠他冲锋陷阵,和他以兄弟相称?

    而今日这一战,则名誉扫地,多年横行乡里已经养成了他骄纵跋扈的性子,让他如何忍受在这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他猛地抬起头,如同一通发怒的狮子一样冲向背对着他的夏擎天。

    他已经丧失了理智,顾不得背后偷袭是小人行径,只顾着宣泄心中的愤懑。

    在夏小洛和夏二狗以及李蓉蓉还有旁观的所有人惊愕之下但是还没叫喊出来的瞬间,十来步的距离在李大嘴长腿迅速奔跑之下,转瞬即逝。

    而夏擎天依然我行我素地微笑着朝李蓉蓉走去,好像对身后的危机形势毫无察觉。

    就在大家都认为李大嘴阴狠的这一招必然踢中夏擎天,夏小洛与二狗已经绝望地闭上眼的当儿,夏擎天滑步、侧身、摆腿。

    动作简单迅猛,与华丽好看无关。

    然后,却一击即中,时机把握分毫不差,速度力度臻于完美。

    李大嘴将近二百五十斤的硕大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直飞出三米有余才摔倒在地。

    所有人都愣住了,把嘴巴张得硕大,可以塞进一只拳头。

    夏擎天冷眼看着地上的李大嘴不住呻吟,道:“输了比武不可怕,可怕的是输了品行!”

    留个众人一个孤傲的背影,他和夏小洛、夏二狗没有喝那美女手中托盘上的茶水,骑上了那辆破烂无比的飞鸽牌宝马,一阵刺耳的吱呀之声响过,自行车消失在清凉的夜幕里。

    李家老爷子手在空中虚抓了一下,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满目都是不舍与遗憾,还有一丝惭愧,他终究没有说出那句:“慢走。”只是嫌恶地看着地上的不争气的儿子,把拐棍儿在地上重重地一杵,道:“你把先人的脸都给我丢尽了!”

    李蓉蓉刚刚想去扶起哥哥,李家老爷子道:“别管他!”冷哼一声,走进了屋子。

    那李蓉蓉远远望着三人消失的夜幕,眼神里的情绪很复杂,是爱慕、是遗憾、是希望?

    地上的李大嘴满脸是泪,一个八尺高的汉子,多久没有尝过泪水的味道了?

    可是,今天他尝到了。他的手握成拳头,重重地击打在粗糙坚硬的地面上。

    一轮圆月,已经越过了树梢,爬上了中天,洒下银色的清辉,田野里的玉米秧子在凉爽的夜风的吹拂下,欢快地摇晃着硕大的叶子,翻起层层绿波,已经结出玉米粒的苞谷棒子散发着香甜的味道,让人感受到即将丰收的喜悦。

    1990年的夏天,一辆飞鸽自行车拉风无比的奔跑在两旁都是杨树的坑坑洼洼的土路上,三个年轻人有说有笑,得意洋洋。

    夏小洛这个土财主正在和夏二狗如何分配赢来的600块钱欢乐地争执着,按夏二狗说:“这钱是我赌的,也是我赢的,我还你那十块钱,剩下的五百九是我的!”

    夏小洛则反唇相讥,道:“要是我这十块钱赌输了,你会还我十块钱?分明是我的本钱,赢的钱自然归我,看在你跑腿积极的份上,我倒不介意大方一下,给你两块钱跑腿费!”

    气得坐在前面横梁上的夏二狗一阵哼哼。

    说说笑笑间,三人已经行驶到老夏庄村口,远远看见一个身影立在村口的大槐树下,三人一阵纳闷,心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在这里?装鬼吓人啊?

    他们还未看见那人的容貌,只听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擎天哥?”

    正是柳柴火的姐姐柳月,这个女孩子泼辣勇敢不畏权势的性格在夏小洛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现在她却忍不住哭泣。

    夏擎天问道:“柳月?这么晚了,都十二点多了,你在这干啥呢?”

    “擎天哥——”确认自行车上的人正是自己等了一晚上的夏擎天,柳月索性嚎啕大哭起来,在她心目中,这高大威武的“擎天哥”是她在这冷漠残忍的社会里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了。

    夏擎天看他哭了,赶紧下了车抓紧她的肩膀问道:“柳月,到底咋了?你倒是说啊?”

    柳月和夏擎天是青梅竹马的伙伴,他们的友谊却一直保存着,在柳月心目中,这夏擎天就如同亲生哥哥一般亲切可靠。

    柳月竭力抑住悲声,道:“你们走后,村支书夏铁柜就带着十几个人,到我们家里……把……把我们家的老母猪和几头小猪仔都牵走了!他说,不交提留款和统筹款,就把我们家的猪给卖了抵了,不还给我们了,我奶奶都吓得……吓得……晕过去了。”

    “他妈的!”夏擎天气急之下,“嘭”地一拳打在大槐树上,他又急忙问道,“奶奶怎样?身体有事没?”

    “她没事,是高血压犯了,还有冠心病,吃了速效救心丸,现在睡着了。”

    夏二狗也一脸忧色,拿出一盒只剩了四根的红旗渠,递给了夏擎天,夏擎天用火柴点了一根,皱着眉头抽着,一时间他和夏二狗都一筹莫展。

    夏小洛一拍手,道:“哥,咱是中了那李大嘴的调虎离山计了!”

    还是夏小洛第一个明白过来了。

    “你放着马后炮有个屁用,猪还不是被人家牵走了?”夏二狗不满地翻了个白眼。“现在赶紧想办法啊。”

    柳月也急得直跺脚,要知道,那头老母猪是她家最重要的生产资料,全靠它到年底卖了钱,供一家人吃穿用度,给奶奶看病买药。

    夏擎天一直紧锁眉头,显然无计可施。

    夏小洛嘿然一笑道:“我倒有个办法,不知道能行不?”

    夏擎天惊异地看着眼前的小堂弟,恍然想起这小子今年考了个全县第三,脑瓜子应该还是够用的,有点兴奋地问:“你大爷的,你倒是说啊!”

    夏小洛心道,我大爷不就是你老爸夏近周啊!他阴恻恻地一笑道:“他们不是把柳月姐的老母猪牵走了么,咱们来个将计就计!”

    “怎么个将计就计法?”夏擎天来了兴致。

    “他们是不是说,只要我们把村提留和乡统筹交上去,就还我们的猪?是吧,柳月姐?”夏小洛望着柳月道。

    “是这样,夏铁柜是这样说的。”柳月沉思片刻道。

    “必须这样,难道我们交了提留和统筹,他们还不还我们猪?还有没有王法?”夏二狗义愤填膺地道。

    “那就好,倘若我们要交了这统筹和提留款,他们要还不了我们猪呢?”夏小洛问道。

    “小洛,你别捣乱,我们家没有钱交这些……”柳月着急地道。

    夏小洛正容道:“我能帮你交这个钱,你放心,要是他们还不了猪,你怎么办?”

    “我不把那个钱学文撕吃了喂狗!”柳月狠狠地道。

    夏小洛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心道,女人太可怕了,女人要狠起来,可是比男人还狠,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的话还真有道理。

    夏小洛补充道:“不,撕吃了他没啥好处,我们得狠狠地讹诈他一下!”

    擎天和二狗如此一听,大感兴奋,纷纷摩拳擦掌。

    “现在,我们就得想个办法,把那头母猪弄死,让他们还不起那头老母猪!”

    “那太简单了,我家有药狗蛋,猪也挺喜欢吃……”夏二狗脱口而出,然后有点后怕地捂住自己嘴巴。

    黑夜里,夏小洛和夏擎天两个人的脸庞在鬼火一般的烟头的映照下,阴恻恻地相视一笑,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就这么办!”

    柳月还有点犹豫,道:“行么?”

    夏小洛道:“你忘记那几个王八蛋是怎么对你的了么?”

    柳月沉思片刻,好像下定决心一般,道:“那……你们小心点。”

    她是实在舍不得她那头不挑食而且繁殖能力超强的老母猪。

    片刻之后,夏二狗从家里揣出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打开一层油纸,只见后面还包着一层油纸,夏小洛笑骂道:“操你大爷,夏二狗,这东西多么宝贝么?”

    夏二狗不动声色,万分郑重地打开最后一层油纸,只见一块如同红薯一样的东西展露在众人面前。

    那东西黑乎乎的,不怎么好看,但是闻着有一股诱人的香甜味道。

    夏二狗道:“这药狗蛋,可是很难弄的,是一种野果子,动物吃了立马就毙了。”

    其实这药狗蛋的原理很简单,猪狗之类的东西吞下,引起咽喉肿大,瞬间卡住喉咙,不能呼吸,猪狗窒息而死,为偷狗人士专用密器。

    而那药物尚未到达猪狗的胃部,因此猪狗的尸体不会有毒。

    90年代初,这种东西在中原地区很常见,很多人没事就拿这个药狗,然后把晕倒或者憋死的狗拖回家杀了吃。

    夏擎天把东西往怀里一揣,问柳月道:“柳月,他们把猪弄哪儿去了?”

    “弄乡政府大院了!后面那个菜园子。”

    当时很多驻村干部、乡干部的工资不高,生活也很清苦,因此把乡政府大院后面的一块空地开辟成菜园,想必那头猪就栓在那里了。

    夏擎天拉风无比地跨上自行车,如同将要出征的猛士。

    夏二狗还想跟过去,夏小洛一把拉住他,道:“你跟着他干球?这事儿一个人干比较好,轻车熟路,有人发现容易逃脱。”

    柳月一听这事儿可能被发现,心里愈发紧张自己的“擎天哥”,想拦住他的时候,发现夏擎天已经远去了,只好作罢,心中默默为他祈祷着。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都没有说回家的事,在这深夜里,在这清凉的夏风,在大槐树下,或站或蹲,默默地等待着……

    夏二狗弹出一支烟,划了一根火柴点燃,夏小洛伸手抢过来。

    他重生前可是老烟枪,在县城的时候,他一直克制着怕老爸发现。

    这几天,在老家和这群野孩子一起,看他们抽烟,早就心痒痒了,更何况,他心中也在为自己亲爱的堂哥担心,害怕他出事。

    夏二狗也理解他的心情,没有厮闹,收起了平时爱开玩笑的调皮性子,满面忧思起来。

    过了半个小时,已经是深夜一点钟,他们还没有看见夏擎天的身影,还没有听到他爽朗的笑容。

    柳月不禁乱了方寸,道:“擎天哥不会有事吧?我们去乡里看看吧……”

    夏二狗也道:“草,要是被乡里人逮着,就玩完了,非判刑不可。”

    他这么一煽风点火,柳月更是着急,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轻轻地抽泣起来,心道,都是我不争气,没有守住自己家的老母猪,现在害的自己的好朋友为自己担风险。

    夏小洛则充满信心,道:“就是被人发现,以乡政府那些废物的身手,能敌得过我们英勇无比的天哥!”

    听他这么一说,二人心中稍感安慰。

    三人左等右等,等到凌晨三点,“呼啦啦”一阵熟悉的自行车驶过的声音打破了这夏日夜晚的宁静。

    却看见夜色里,夏擎天骑着自行车飞奔而来,而自行车的后座上还挂着一团黑色的东西。

    夏擎天又用穿着拖鞋的双脚做了个急刹车,然后把后座上的东西扔了下来,笑嘻嘻地道:“嘿嘿,我看这药狗蛋没有用完,正好经过副乡长钱学文的住处,就把他家的大狼狗给药死了,抬回家,打打牙祭!”

    三人看他平安归来都一阵欢呼,而且瞧他这神情,显然是得手了。

    夏二狗指着地上的死狗,道:“嘿嘿,这玩意弄我家吧,我家就我奶奶在家。”

    夏擎天也认为这样比较合适,夏二狗是个孤儿,父母亲都死了,只剩下他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也不管束他。要是把狗弄到自己家里杀了,少不得又受一阵盘问,再说了,还有那个“温州商人”王大力食量甚大,自己也不愿意让他吃去一份儿。

    夏擎天也认为这样做比较合适,点了点头,夏二狗狠狠地朝那狗踢了一下,道:“恶狗,你终于死了,今天让你爷爷我吃了你,也不冤枉!”

    自古以来有“狗仗人势”之说,这钱学文鱼肉乡里,横行霸道,他养的狗也跟他一样,是一条恶狗,没少咬伤人,但是他是乡长,大家都敢怒不敢言而已。

    今天夏擎天午夜偷狗,也算是为乡亲们除了一害,可谓丰功伟绩,如果不是畏惧副乡长钱学文的强权,怕惹麻烦,那真是要敲锣打鼓,纪念一番。

    柳月道:“你们玩吧,我就不参合了。”说着转身准备回家,她觉得这偷狗杀狗吃狗肉是几个男孩子的事情,自己主动参与可不太好。

    夏二狗道:“嘿,柳月姐,你回家了,我们三个大男人就没有大厨了,总不能把我奶奶叫起来给我们做吧?”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惘

第47章 这钱不能要

    说完,他眨巴着眼睛,看着柳月。

    柳月只得点点头,和他们一起去了。

    到了夏二狗家,只见他家比柳月家还凄惶,三间破旧的茅草屋,上面破了不少大洞,只能用雨布遮盖起来,用砖头压着边角。

    院子更是破烂得不行,简直可以说完全没有院子,只立着几块断墙,算是意思意思。

    三人走进院子里,夏擎天拎过来满满的一桶水,二狗则拿出屠宰用的刀具,三个男人开始宰割起来,柳月则自觉地走到灶台那里,开始烧开水。

    说完,他眨巴着眼睛,看着柳月。

    柳月只得点点头,和他们一起去了。

    到了夏二狗家,只见他家比柳月家还凄惶,三间破旧的茅草屋,上面破了不少大洞,只能用雨布遮盖起来,用砖头压着边角。

    院子更是破烂得不行,简直可以说完全没有院子,只立着几块断墙,算是意思意思。

    三人走进院子里,拎过来满满的一桶水,拿出屠宰用的刀具,三个男人开始宰割起来,柳月则自觉地走到灶台那里,开始烧开水。

    十五分钟以后,三人把狗扒了皮,那皮子乃是上好的皮料,夏二狗舍不得扔,他爬到一棵高高的梧桐树上,把那狗皮挂上去,隐藏在枝叶茂密的地方,若不刻意寻找,谁也发现不了。

    夏擎天把狗肉剁碎,柳月开始翻炒起来,夏小洛把不可以食用的内脏挖了个坑卖掉,嘿嘿,瞬间之后,那只恶狗消失不见了。

    片刻之后,狗肉的香气四溢。

    柳月用搪瓷脸盆,端出整整两大盆狗肉。

    不需要任何调料,撒点花椒就行了,那钻入身体每一个毛孔的香气,足以让任何一道菜汗颜,夏小洛的口水果断地流了出来。

    据说,狗肉不加任何佐料,煮出来也是香味四溢,“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当”,“闻到狗肉香、神仙也跳墙”,狗肉就又有了“香肉”的美称。

    可历史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有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狗肉不上桌”。敢吃狗肉者,仅限于引车卖浆之流,有身份的官僚士绅就连承认狗肉好吃,也自认为是一件很掉价的事,至于他们私下里会不会重门紧闭,独处幽室,一品狗肉之香,那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夏小洛正处于民风彪悍的乡下,自然没有这么多顾虑,拎起一只狗腿,痛快地啃了起来,夏二狗从里屋搬出一个硕大的玻璃瓶,乃是一瓶梅子酒。

    几个搪瓷缸子都倒满了琥珀色的梅子酒,在月光的照耀下,色泽美好,散发着诱人的香甜味道。

    这酒养胃,口感甘甜,但是很醉人。

    夏二狗颇有点恶作剧地哄夏小洛道:“小洛,你尝尝,一点都不辣。”语气很是真诚。

    夏小洛懒得理他,道:“你少来了,少喝点,明天还要帮柳月姐去要猪头呢!”

    夏二狗还不死心,笑嘻嘻地道:“你尝尝可好喝了。”

    然后自己又喝了一大口。

    小洛笑嘻嘻地看着他,他继续“表演”,又喝了一大口,道:“哎呀,真甜!”

    小洛还没有喝。

    夏二狗又想想喝的时候,夏擎天一压他的杯子,道:“晕了没?”

    夏二狗摇了摇脑袋,显然有点眩晕了,端着空空的杯子,呻吟道:“还真有点晕。”

    他这才明白中了小洛的一个小小计谋,引诱小洛不成自己反倒喝了一杯酒了。

    夏小洛问柳月道:“柳月姐,你们家要补齐村提留和乡统筹款,一共需要多少钱?”

    柳月道:“一共要五十。”

    她对自己痛恨的人异常彪悍,对自己的朋友们却轻声细语,说话的声音温和悦耳。

    夏小洛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抽出五十块道:“柳月姐,这是五十块钱,你收好……”

    柳月仿佛不相信地一样看着眼前的小孩,虽然她知道夏小洛的父亲夏近东也就是她的“五叔”是在县城里“吃商品粮”的,生活肯定要比他们农村好得多,可是夏小洛一个十四岁的小男孩兜里随身装着那么多钱,还是让她心惊肉跳。

    她忍不住问道:“你……你哪儿来那么多钱?”

    夏二狗不待小洛回答,抢话道:“嘿,他赌钱赢的呗!”

    显然是故意说他小小年纪就爱赌钱,想埋汰他一下。

    夏小洛没有反驳,微微一笑,道:“二狗哥,这是三百块钱,赌钱的主意是你出的,本钱是我出的,咱们俩一人一半好吧?”

    夏二狗差点没把一口酒喷出来了,咳嗽了半天,好悬没呛死,道:“啥?你真给我钱?”

    厚厚的一叠十元人民币放在桌子上,夏二狗吧嗒吧嗒嘴巴,拿起钱摩挲了几下,又闻了一下惊叹道:“真香!钱的味道挺好闻的!”

    但是,他还是把钱放到了桌子上,道:“这钱我不能要!”

    他其实根本没有真想把那六百块钱据为己有,只不过是想在朋友面前邀功请赏,那意思是这军功章虽然是你的,但是也有我的一半,想引起朋友的注意而已,乃是追求一种认同感。

    这会儿夏小洛给他一半的钱,他委实意外。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也喜欢钱,可以买很多好玩的好吃的东西,可以买气枪打兔子,可以买药狗蛋药狗吃……用处很多。可是这钱,我真不能要!不该我拿!”

    说着他眼神坚定地把钱推到小洛面前。

    刚刚夏二狗一路上一直想夺回那六百块钱的所有权,夏小洛还以为这人和自己一样是个小财迷,现在才发现,其实他挺大方。

    “小财迷”只是他的伪装,一种逗闷子开玩笑的手段而已。

    夏小洛愣住了,重生之后,他很感激命运的安排,给了他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给了他一次做先知的机会,他有着无数的商业计划可以实施。

    在父亲的仕途和自己的学业上,虽然经过了一些小挫折,但是还是总体向好、向上发展,这些他都充满感恩之心。

    可是,他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就是他拥有了一个机会,以一个三十岁的成熟的甚至略微显得沧桑的心灵,感受这美好的90年代。

    这个时代,虽然充满着丛林原则的凶蛮直接,财富里更隐藏着种种肮脏,但是当这个时代到临的时候,锐不可当,万物肆意生长,尘埃与曙光升腾,江河聚会成川,无名山丘崛起为峰,天地一时间,无比开阔。

    无数彪炳史册的改革和闯关在这个时代完成,无数注定要青史留名的财富英雄在这个时代完成了他们或清白或肮脏的原始资本积累,一时间强人辈出,风云际会。

    而在这波涛汹涌的时代大潮之下,更有着容易让人忽视的感动,那种光辉而不刺眼美好人性,比如眼前的夏二狗身上的质朴,那种尚不知贪婪为何物的单纯,让他不禁微微感动。

    或许,这些感动才是他重回这个世界后最值得珍藏的美好。

    四人有说有笑地吃着狗肉喝着酒。

    那狗肉太多了,吃了个肚子浑圆,也只吃了一小半,夏二狗又用大海碗盛满了两碗,给柳月,道:“你回家给你奶奶、你弟弟吃。”

    又盛满了两碗,道:“这碗我留给我奶奶吃。”然后把剩下的一大盆狗肉递给夏擎天道:“你拿回家,还有分给咱们的小兄弟吧。”

    折腾了一宿,几个人都是晚上3点左右才睡,可是第二天,夏二狗还是早早的起来,到夏擎天家把屁股已经被太阳晒到的二人两脚踹醒了。

    被人从熟睡中打断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尤其是真梦见苍老师、小泽老师正在给自己上课的时候,梦中苍老师穿着诱.惑的职业装,拿着教鞭正在对自己指指点点,而她低胸的抹胸则露出了深深的ru沟,显然她“童颜jr”的称呼名符其实;而小泽老师在他梦中则穿着女仆装装,下身则是黑色的丝袜,黑色的高跟鞋,让她的身姿显得更为挺拔,可谓风姿无限。

    夏小洛郁闷地坐起来,只感觉头脑昏沉,更恼火地是他和小泽老师苍老师的“授课”还没开始就被打断了!

    要知道,这是在通讯闭塞,没有网络,更没有电驴、玛雅、草榴的90年代内陆小县城,他重生前在他生命中占据着重要位置的两位恩师,那是久未谋面了,今天在梦中得见,那是多么难得。

    夏二狗道:“柳月姐准备去缴钱了,咱们不跟着去,她会吃亏的。”

    两人一听,都迅速地起床了,到院子里洗漱完毕,把昨天的狗肉就着馒头又吃了一些,两人不敢多吃,吃得多会上火流鼻血的。

    王大力则穿着雪白的衬衣,端坐在院子里的小木桌子前,悠然自得地坑着狗肉,十分享受。

    夏小洛没有搭理他,由着他摆谱去,后面的商业计划的确需要用他出面,他谱摆得足,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

    吃完饭,三人坐上那辆饱受摧残的飞鸽牌宝马,飞速驶向乡政府。

    走到半路上,看见柳月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三人赶了上去。

    柳月喜悦溢于言表,睁着大眼睛,道:“你们也来了?”

    夏擎天笑呵呵地道:“你倒胆子不小,敢一个人去!”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辋

第48章 二狗爱咬人

    “怕谁?钱学文?哼,难道还没有王法不成。”柳月不卑不亢地说,看他们三人坐着一辆自行车,车子已经不堪重负,笑道,“小洛,你坐我的车子吧。”

    夏小洛高兴地跳下车,道:“好,我早就不想坐我哥哥的车子了,他骑自行车像骑摩托,速度太快,颠死我了!”

    惹得夏擎天无奈地怒目而视。

    夏小洛跳上柳月的车子后座,自然而然地轻轻地搂着柳月的腰身,柳月只把他当做一个小弟弟,自然不会多想,而他则感觉到她柔软的肌肤,难免一阵心猿意马。

    柳月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上面有着细碎的花纹,这应该是她最漂亮的衣服了,毕竟“大敌当前”,她不愿在敌人面前显露自己的寒酸。

    夏小洛只感觉一阵如香似麝的体香传入鼻腔,让他感觉心醉,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

    她家境贫寒,肯定是不可能用香水的,甚至香皂都未必买得起,这是她自然的体香,这味道清新自然而诱人,让人感到一种青春勃发的生机与活力。

    不一会,就到了长河乡政府。

    乡政府是临街的两层楼房,后面低矮的一些砖瓦房是家属院,家属院的小片空地上被家属们见缝插针地种了各种蔬菜。

    说起来,那个时候的乡干部的生活可比一般群众好多了,不过在整体物质匮乏的年代,他们也只能如此来满足自己的需要。

    四人直奔副乡长钱学文的办公室。

    柳月把钱交给乡长钱学文道:“钱乡长,俺把统筹款交过来了!您点点看对不对?”

    钱学文脸色缓和了不少,不再是下乡收缴统筹款的时候一脸冰冷阴沉的脸色,笑呵呵地道:“这就对了嘛,乡统筹款是乡里重要的财政收入,你们也都明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收入怎么能支出呢?咱们的钱,都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夏小洛不住腹黑道:“取之于民倒不假,不过,是否用之于民就难说了……你们天天吃吃喝喝那是用之于民?”

    柳月道:“您说这大道理,我听不懂,也不爱听,是不是我把钱交了,你就该把我们家的老母猪还给了?还有四只小猪仔……”

    钱学文正陶醉在自己颇显理论功底的演说中,有一种站在云端俯瞰众生的快感,这一句话把他从云端拉了下来,直跌入凡尘之中。

    那“老母猪和四头小猪仔”明确而无情地告诉他:他工作在华夏国最底层的行政机关,他的工作就是收收村提留和乡统筹款之类的,倘若遇到钉子户,就得亲自率领痞子们去牵猪,这让他蛋疼不已。

    虽然他入官场才五六年,可是他已经完成了一个从幼稚学生到官场老油条的完美蜕变,他不再有愤世嫉俗,以实际行动践行着功利主义,逐渐细化上官场上的潜规则,比如说些官话、套话,以至于他慢慢喜欢上这种长篇大论的夸夸其谈,虽然这种话曾经在他心目中是如此空洞无物。

    他红了一下脸,道:“那肯定是要还给你的,我们又不是土匪。”

    他把会计叫过来把钱入了账,然后对几个人说:“跟我去后院菜园子,你们家猪在那里养着呢。”

    他带着几个人下楼,刚刚下楼就碰见一个穿着蓝色围裙骑着自行车带着一捆芹菜的大师傅,道:“老朱,你去后院把猪签过来吧。”

    这个人正是长河乡政府食堂的大师傅朱卫国,在物质匮乏的人们刚刚进入温饱状态的1990年,能在国家机关的食堂当个大师傅可是个肥差,先不说这领导吃的好吃好喝他都会先尝尝,这每天采购物质的钱,从手指缝隙里露出一点,也够一家人吃穿用度了。

    更何况朱卫国和乡领导打交道,甚至县领导也认识几个,虽然人家不一定认识他,但大可说一句“我和某某认识”,这话必然引来围观群众的一阵艳羡。

    他也算是长河乡的有脸有面的人物,尤其在他们朱家庄,恐怕连村长、村支书都要怕他三分。

    因此他看夏小洛一行人的目光里就多了几分不屑。

    他要知道在五分钟后,他能否保住这份给他带来无限荣耀的工作完全取决于眼前这几个毛头小子的话,他发誓肯定会对这几个人客客气气的。

    他冲副乡长钱学文倒是很尊敬的,道:“钱乡长,中午有您最爱吃芹菜猪肉馅的饺子。”

    钱学文冲他微微一笑,点头表示肯定,他就如同得了一块骨头的狗一样,志得意满地骑着自行车去后面菜园了,那里也是厨房所在地。

    片刻之后,他却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鞋都跑掉了一只,一脸土色,他贴着钱学文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钱学文的脸色也变了。

    夏小洛四人自然知道他说了什么。

    四人脸色禁不住倨傲起来。

    钱学文冷冷地道:“你们先回去吧,过几天再还你。”

    夏小洛知道,这是缓兵之计,90年代基层权力机构扯皮的事情多得很,远远不如后世机关的高效廉洁,很多事情扯着扯着就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夏小洛正想提醒这几人,让他们咬着不放,谁知道柳月却比他反应还强烈,道:“钱乡长,这可不行,那头老母猪是我们家的宝贝,比啥都金贵!我今天一定要牵走的!”

    夏二狗也冷言冷语道:“钱乡长,您可是好人做到家了,还想帮我们养几天啊?”

    钱学文愤怒地看了夏二狗一样,这个小子让他颇不舒服。

    在他眼里夏二狗就是“刁民”的典型代表,模仿电视里歌星的中分头说明他这个人很不老实,命比纸薄,但是心比天高,渴望外面的花花世界,那双不停转动的眼珠,更说明他这个人很灵活,不像一般农民那么听话。

    钱学文皱着眉上下打量着夏二狗道:“你又是谁?这又不是你家的猪。”

    “别问我是谁!天下人管天下事。”夏二狗理直气壮地说。

    “钱乡长,这猪是因为我们拖欠了提留款和统筹款而牵走了,夏铁柜也在牵猪的时候说了,只要交了钱,就还猪!”

    夏擎天开了口,虽然语气平缓,但是他身高体壮,给人一种稳重感,也在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压力感,仿佛有一种一言九鼎不容违拗的感觉。

    钱学文不耐烦地道:“他夏铁柜说了算数么?他不还得听乡里!”

    柳月道:“听乡里不假,我们也听乡里的话,可是,总得给我一个说法吧,怎么就不让我把猪牵走!”

    钱学文看着柳月那咄咄逼人的态度,很生气,道:“要说法是吧?要说法吧?我可以给你一千一万个说法,这猪你就是牵不回去了!为啥!因为你这提留款和统筹款拖欠了一年,这头猪就算罚款了!”

    钱学文急于摆脱二人,斜眼看了几人一眼,挺着小肚子,高昂着头,准备上楼。

    柳月一看他抬脚就走,怎么能放过?

    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一双看似细嫩的小手或许因长期劳动的原因却有着堪比男人的力量,钱学文甩一下手,竟然没有挣脱。

    他心中正因为爱犬被偷走而心中郁闷,气得早饭都没吃,还打电话把派出所长邢大富说了一通。

    谁知道邢大富竟然不买他的帐,还说什么“你们家的那狗天天乱跑,说不定发春去找小母狗去了!”。

    这一上班又碰见这档子事,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冷地道:“放手,你这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他们两个一个急于挣脱,一个急于讨个说法,两个人就拉扯在一处。

    钱学文在基层厮混多年,自然有对付这种事情经验,他也在实践中总结出一套土法擒拿格斗,趁着柳月不注意,悄悄使了一小绊儿,柳月一下子被他闪倒在地。

    夏小洛一看他这样,很是气愤,道:“你怎么能打人呢?”

    钱学文扬起高昂的头,道:“谁打他了?他自己摔倒的!”

    柳月觉得这老母猪肯定要不回来了,说不定他们还不赔款,坐在地上无助地哭了起来。

    夏二狗更是焦躁,愤怒地道:“你这领导咋当的?人家已经交了钱,来要猪是天经地义,不还就算了还打人!”

    “对你们这些刁民,就该这样!”这会不少乡干部从办公室出来,十多个人往楼下一站,钱学文觉得有人帮忙,更是无所畏惧,高昂着头道。

    夏二狗最为冲动,怒火在胸膛燃烧,看着钱学文那副傲慢的神情,再加上他平时横行乡里,趾高气昂,很多村民深受其苦,却又敢怒而不敢言。

    二狗早已经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去,如同一条灵活的狸猫一样迅捷无比,一脚踹在钱学文微微凸起的肚子上,把他踹了个四脚朝天。

    夏二狗那穿着破烂塑料拖鞋的脏兮兮的脚丫子踩在钱学文那张挺干净的脸上,冷冷地道:“今天,你必须把我们家的猪还给我们!要是不还猪,就赔给我们钱!”

    本書首发于看書辋

第49章 恶人还需“恶人”磨

    一群围观的乡干部在夏二狗动如脱兔的犀利动作下,竟然成了无动于衷的围观群众,谁也没敢吭一声,心中暗道,咱是打酱油的,咱不明真相。

    夏擎天比二狗子沉稳地多,不愿意冲突激化,冲着这群干部,说:“你们谁也别动!”

    这倒是提醒了几个围观的干部,觉得自己人被踩在脚下,不动一下也不合适。

    他们思忖片刻,认为面对武力值超强的二狗,动手显然是不明智的,是自取其辱的行为,纷纷拿出烟递给夏二狗道:“消消气,这位小兄弟!有话好好说!”

    夏二狗在心目中挑选了一番,有点傻逼地接过了价格最贵档次最高的一支“红旗渠”,拉风无比地用火柴点了,深吸了一口,很惬意地吐了个烟圈。

    整个过程中,他的满是泥垢的脚丫子一直和钱学文那张干净的脸进行着亲密接触。

    夏小洛心道,真二,你抽了人家的烟,就得好好说话了,不可以那么生猛了,按平原的规矩,只要接受了对方散的烟,就算是接受和谈的表示。

    其实,夏二狗也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他实在是经受不住这烟的诱.惑,这烟要比一般的红旗渠贵得多,包装是金黄色的,简称“金渠”。

    在当时,他这种家境贫寒的乡下少年很少有机会抽得到,也就是乡干部和村干部和为数不多的万元户才偶尔买上一盒,撑撑门面。

    不过,他抽着人家的烟,依然没有抬起脚,继续冷冷地道:“还我们家猪!不废话!”

    钱学文想搬开他的脚,谁知道这人一条细腿钱却仿佛有万钧之力,他弄了半天,硬是没有弄动,他放弃了挣扎,喘着气以一种十分不雅观的姿势趴在地上不住的破口大骂。

    夏二狗低下头来“啪啪”甩了他两个耳光,声音无比清脆,听得众人一阵寒颤,道:“你看你这干部,素质咋那么低呢?你妈没教过你,不能随便骂人啊!”

    正在混乱之中,一辆面包车驶进乡政府大院,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走了下来。

    他留着随意的短发,给人一种草莽之气,但是又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

    “怎么回事啊?乱糟糟的?”声音有几分不悦。

    众人纷纷打招呼,道:“邱书记,您回来了?”

    来人正是长河乡乡党委书记邱明生,刚刚去县里开一个综合治理方面的会议,回来就看到乡政府大院乱糟糟的,心里很不痛快。

    他走到夏二狗面前,道:“我是乡党委书记邱明生,有什么事?不要动粗!”

    夏二狗道:“书记?比他大不?能管得他了不?”

    说着指了一下脚下的钱学文。

    邱明生觉得面前这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少年其实也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哈哈一笑道:“管得了!”

    这时候夏小洛也过来扯他的胳膊,夏二狗倒不是愣头青,明白这事情闹大了可不好收场。

    夏二狗才抬起脚,邱明生拉着脸子对钱学文说:“去洗把脸去。”

    钱学文气鼓鼓地走了。

    夏小洛道:“邱书记,我们可不愿意动粗,这事儿实在是情急之下,才做出这么冲动的举动……”

    他接着简明扼要地把整个事件说了一遍,自然略去了偷狗、毒猪那一段。

    周围的人看他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遇见这长河乡最大的领导却不卑不亢,从容淡定,说话更是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入情入理,都大为惊奇。

    夏擎天更是用欣赏到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堂弟,心道,这小子,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昨天晚上出的主意就分外刁钻,今天又如此滔滔不绝,嘿,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看来,这县城的教育就是能成才!

    毕竟在90年代初,乡政府的权利还是非常大的,这邱明生也算是一方诸侯。

    虽然邱书记不怎么摆架子,但是在众人眼里还是很有威严的,一般人见了都要有几分畏惧。

    但是这孩子却丝毫没有胆怯的意思。

    邱明生对他也有很欣赏,抚摸了他一下头,温和地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夏小洛做出一个乖巧的表情,道:“我叫夏小洛,我家在县卫生局,老家在老夏庄,现在是回来过暑假,我爸爸叫夏近东。”

    “哦,夏近东!你是夏近东的儿子啊!我说你怎么这么伶牙俐齿呢。”

    邱明生更加怜爱地抚摸着他的头。

    这话说得委实值得商榷,其实夏近东一点不“伶牙俐齿”。

    夏小洛心道,看样子这人认识我吧,笑道:“您认识我爸爸么?”

    邱明生道:“咋个不认识?我们俩都是平原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的,不过他比我晚三届,我毕业的时候,他刚刚入学,不过我们在老乡会认识,你爸爸的文章当时冠绝整个中文系。”

    显然,父亲在学校期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毕业后两人又同在洛水县工作,虽然不在一起工作,但是也算是老相识了。

    夏小洛赶紧顺杆子爬,甜甜地叫了一声,道:“邱叔叔,今天的事情您可要帮忙啊!”

    邱明生爽朗地一笑道:“什么帮忙不帮忙,我肯定会公平的处置,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时候,钱学文也把脸用香皂洗干净了,不过衣服上还沾了不少泥巴,他有点尴尬地走过来。

    邱明生看也没看他一眼,道:“你到我办公室一趟。”

    又回过头来,对夏小洛几个人和蔼地道:“你们几个先等等。”

    钱学文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嚣张跋扈的样子,跟个小媳妇一样的唯唯诺诺地跟在后面,夏小洛心道,看来恶人自有“恶人”磨。

    一进邱明生办公室,邱明生往办公桌后的藤椅一坐,也没让钱学文坐下。

    他端起搪瓷缸子里的隔夜的又苦又涩的陈茶喝喝了一口,把一片茶叶吐到地板上道:“怎么回事?”

    钱学文道:“唉……这事儿……提留款和统筹款要加强征收力度,您是在会议上着重强调的啊,我这也是按照您的既定方针来办的不是!”

    “啪”地一声,邱明生把搪瓷缸子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茶水溅出了许多,在办公桌上蜿蜒了一道长长的水迹,水滴滴落到地上,发出滴答之声。

    钱学文打了一个寒战。

    “我们党的原则是什么?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工作方法是什么?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人家一个没有男劳力的五保户,你把人家的猪给人牵走了!还让人怎么生活?”

    邱明生掷地有声地说。

    钱学文嘴唇动了几下,脸憋得通红,最终没有说出话,心中恨恨不已,自己也算是长河乡有头有脸的人物,堂堂一乡之长,虽然是副的,但也是乡干部中最年轻的副科级干部,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却被一个野蛮的小刁民踩在脚下,颜面尽失。

    这还算了,还被自己顶头上司没来由地狠狠批了一顿。

    妈的,这政策也太难把握了,我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你给我讲原则;我要讲原则,你给我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基层工作难做啊!他心道。

    邱明生冷着脸道:“你这样弄,不仅仅丢你一个人的脸,还丢我们乡政府、乡党委的脸,若引起群体**件,谁都收拾不了!还楞什么?不赶紧把猪还给人家!?”

    一提起这头引发一系列惨案的母猪,钱学文又是一头冷汗,但是事情已经火烧眉毛了,躲是躲不过去了,只好心一横,道:“母猪在后院,不过……死了!”

    “什么?”这个答案显然出了邱明生的意料,他睁着大眼问道,刚刚还以为是钱学文想扯皮耍赖呢。

    母猪是村民重要的生产生活资料,这家人本来不富裕,这么一来肯定要雪上加霜了,可是要赔钱的话,乡里本来财政就很紧张。

    他愤怒地看了钱学文一眼,道:“怎么会出这种乱子?你来基层工作也五六年了,知道这种事情意味着什么?人家要是缠着不放,不接受赔款,够你喝一壶的!”

    钱学文红着脸没有说话,邱明生道:“你去找他们赔礼道歉,按市场价格给他们赔钱。”

    “赔礼道歉?”

    钱学文有点接受不了。

    他虽然表面低调,但其实内心自视甚高,在某些场合更是飞扬跋扈,这会让他去冲四个小刁民道歉,他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

    不过邱明生的严厉的眼神,让他不敢违拗,只得深吸了一口气,走出办公室。

    他心中对邱明生也有一种莫名的愤恨,主要是他们两个施政和处理问题方式的分歧,要是其他的领导肯定“护短”,护住自己人,不能让自己手下的干部吃亏,不然乡里的威严何在?

    要是在其他乡,发生这种事,遇见这种刁民,肯定让派出所抓起来了,先劳教一星期罚款二百再说,可是这个邱明生好像喜欢一头玉米花的老农民打成一片,这样下来,怎么可能保证我们的威严?

    本書源自看書王

第50章 就要趁火打劫

    钱学文只得向四人道歉,并承诺按市场价格赔钱。

    但是具体到这市场价格应该定价为多少的时候,双方又扯皮了。

    几个人都不同意钱学文说的价格,钱学文道:“你们要不相信,可以去问李大嘴,他家是杀猪的!”

    四人都认为钱学文所说的市场价太低。

    夏小洛一扯夏二狗的胳膊,冲他使了个眼色,夏二狗倒是很机灵,立马闭嘴,四人直奔街东头李家大院的方向。

    路上夏二狗还问呢:“小洛,你扯什么扯?我真想削他一顿,看他那熊样子!太傲了!”

    小洛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道:“等会就知道了。”

    夏二狗不屑道:“你还卖什么关子?”

    到了李家大院,一进门,夏小洛就开了腔,道:“李老爷子在家么?”

    李家老爷子正在看着一本武侠小说,一见来人,喜出望外,把书扔到一边,道:“哎呀,是擎天啊,快进屋。”

    夏小洛却小脸高高扬起,摆足了架子。夏小洛本来为人低调,处事淡然,但是此刻就得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李蓉蓉把茶水端了出来,又拿出一些花生、糖果给夏小洛几人吃,不免又用勾魂摄魄的眼神看了夏擎天两眼。

    几人落座。

    夏小洛吃着香喷喷的花生,慢慢地咀嚼着,冷冷地道:“你儿子可干了一件好事!”

    李家老爷子变了脸色,以询问的眼神看着夏小洛,道:“犬子又惹什么事了!?说!我一定严加惩戒!”

    夏小洛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做完李大嘴和夏铁柜如何调虎离山、如何牵猪、如何老母猪“意外身亡”、柳月家如何生活困难离了老母猪就没办法活简直要沿街讨饭这悲剧让人泪流满面,说了一遍。

    李老爷子气得山羊胡子撅起多高,把小拐棍儿往地上一杵,气呼呼地道:“我早就说过这个不孝子!让他少和那个钱学文搅在一起,咱是本分的庄稼人!和他们当官的搅一起,当狗腿子,算什么事情!”

    气呼呼地冲李蓉蓉道:“你哥哥呢?赶紧把他叫回来!”

    李蓉蓉道:“他在李坷垃家里打麻将,我去叫!”

    声音十分清脆好听。

    夏小洛看李老爷子显然不和儿子站在一边,声音缓和了许多,笑道:“老爷子,别那么生气,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又身体向李家老爷子侧倾,笑嘻嘻地道:“李老爷子,还有一件事需要您帮忙。”

    李老爷子很仗义地说:“但讲无妨!能帮的上的,我一定帮!”

    夏小洛贼兮兮地道:“这个嘛,乡里现在已经认了是他们弄死了猪,责任在他们,他们答应按市价赔偿,但是这个市场价格么……长河乡杀猪的就您一家,这生猪收购的价格还不是您说了算!”

    李老爷子眼睛一转,道:“啊……哦哦哦,我明白了!举手之劳,这件事算是我为犬子的过错道歉了。”

    看来李老爷子也是明白人,立马就猜到了夏小洛的意图。

    夏小洛是想李老爷子把生猪价格坐地起价一下,就可以让乡政府吃个大大的哑巴亏,多赔点钱给柳月。

    重生过后的一生,夏小洛作为华夏实业界和资本界少壮派的扛鼎人物,曾经无数次操纵过证券市场、大宗商品、稀有投资品的价格。

    但是他对这次“操纵”长河乡的猪肉价格的记忆尤为深刻,虽然这次操纵价格很简单。

    很多事情的第一次都让人难忘,这就如同失去处男之身的那个手忙脚乱意乱情迷的夜晚一样,即使我们从小清新变成怪蜀黍,每当在寂寥的夜晚想起往昔的单纯稚嫩,依然让人有一种淡淡的忧伤,让人有一种唏嘘不已的情绪。

    片刻之后,李大嘴回来了,脸色甚是畏惧,显然,他很怕自己的老父亲。

    其实,昨天晚上父亲已经对他进行了一番猛烈的批评。

    这会儿他看夏小洛几个人的眼神,已经失去了嚣张,变得温和矜持了许多。

    李老爷子把大意讲了一下,让李大嘴和四人一起去乡政府汇报下生猪的市场价格,他回过头来冲夏小洛和夏擎天,道:“现在生猪的收购价格是两块钱一斤,要不,咱们说四块?”

    夏小洛心中一凛,心道,这老爷子比我还狠呢!笑嘻嘻地道:“好,就这么办。”

    柳月和夏二狗、夏擎天均对夏小洛更为敬佩,心道,别看小洛年纪小,出的点子可是一个不差,总是这么灵光。

    夏小洛正是看出了李老爷子对夏擎天很欣赏,也爱结交有胆识品质好的年轻人,再加上昨天晚上李大嘴犯了那个错,和副乡长钱学文狼狈为奸,算定他如果自己开口,李家老爷子一定会施以援手。

    李大嘴心中很不情愿,毕竟这钱学文也和自己称兄道弟过,虽然昨天在盛怒的父亲的棍棒之下发誓以后绝对不和他交往,但是一下子反过来坑自己兄弟,这种事情他还一下子做不来。

    不过,既然父亲开了口,自己也只能遵从,先过去头再说,屁股能不能过去先不讲了。

    夏擎天起身告辞,李家老爷子拄着拐杖直送到大门外,握着夏擎天的手道:“我家传那个车轱辘拳,其实完全是我瞎想出来的,全凭着一股不服输的蛮力练成的,你在少林练过,那是师出名门啊!有时间多来我家坐坐,我们爷俩好好聊聊,多指导指导我……”

    夏擎天道:“李老爷子,我哪儿敢指导您啊,您可是老前辈啊!”

    “唉——我服老,功夫这回事,谁的功夫好,就能为师,哪儿论年龄?”

    老爷子谈起一生痴迷的功夫,两眼一瞪,较真起来。

    几个人看他越说越认真,赶紧溜了。

    夏小洛提醒李大嘴带了一杆称猪的大秤,一行人骑着自行车直奔乡政府。

    到了乡政府,找到钱学文,李大嘴道:“钱乡长,现在的毛猪的收购价格是四块!”

    钱学文用不敢相信的眼光看着他:“什么!四块!前两天不还两块的么……”

    李大嘴心一横,道:“这价格随着供需浮动的,现在生猪出栏的少,供不应求,我有啥办法,就这价钱,还收不到猪呢!”

    钱学文有点阴狠地看着他,气得胸脯不住起伏,但是也没有任何办法,半晌,他无奈道:“好吧,就按这个价格赔偿你们。”

    他带着几个人到后面把那老母猪称了,又到了会计室领了钱,柳月签了字,这事儿才算完。

    几个人正准备走,钱学文脸色疲倦地冲夏小洛等人道:“你们把那猪也弄走吧。”

    他不知道那猪的死因,肯定不敢食用,心道,让他们扔了算了。

    夏小洛一伸手道:“给五块钱,辛苦费,我帮你们埋了。”

    钱学文心道,让乡干部去埋死猪,说出去也不是个事儿,只得自掏腰包,给了夏小洛五块钱。

    李大嘴到街上借了一辆板儿车,把猪拖了出来。

    柳月抓着厚厚的一叠钞票,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本来让他们无计可施的劣势,就让夏小洛轻而易举的扭转了,满脸都是愉悦的笑容,道:“这就……这就把钱要回来了?”

    夏小洛嘻嘻一笑道:“还是双倍的!”

    “不,双倍的还不够,恐怕是三倍的!”

    夏二狗补充道,说着他看了李大嘴一眼,冲夏擎天挤了一下眼。

    夏擎天旋即明白,递给李大嘴一支烟,道:“兄弟,要不,这猪卖给你吧?”

    李大嘴兀自郁闷,刚刚他把板车拉进来的时候,站在二楼走廊的钱学文的眼神如同武侠小说里所写的凌厉的飞镖一样射向他,他心道,这哥们以后是做不成了,说不定,经过这事以后,就成了仇人。

    这时候夏擎天递给他一只“红旗渠”,他不禁有点受宠若惊,经过昨天的一场比试,他知道自己的武功绝对在夏擎天之下。

    虽然夏擎天年纪比他小,但是他对还是又敬又怕。

    他连忙接过烟,讪笑一下。

    夏擎天道:“李大哥,这猪你收了行不行?”

    李大嘴挠了挠头,道:“死猪啊,不知道是咋死的?要是病猪,可不敢卖,要出事的。”

    夏小洛心道,这人虽然只是一介屠夫,倒不失商家的品德。

    夏擎天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他立刻明白了,笑嘻嘻地擂了夏擎天一拳,道:“真有你的!谁出的主意?”

    他虽然是个鲁莽汉子,却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大气度,不失男儿本色。

    夏擎天道:“我弟弟。”

    说着一指夏小洛。

    他不禁对眼前这文质彬彬的少年肃然起敬,啧啧称赞道:“这主意,真好。”

    夏擎天见他言语之间松动了,道:“不让你原价收,让你八折收。”

    李大嘴道:“唉——我不趁火打劫,不能因为你猪死了急着卖,就折扣你。还是原价吧,反正是昨天晚上死的今天晚上杀,没事,一般人看不出来。”

    本書源自看書網

第51章 钻空子

    夏小洛心道:“又一个实诚人!看来,洛水县这个内陆小县城尚未被商品经济的大潮侵蚀,人们还保留着简单质朴的性格,没有变得唯利是图。”

    最后双方商定李大嘴以九折的价格收了这头老母猪。

    一行人又把那头母猪拉到李家大院。

    一番折腾,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多,这次李老爷子无论如何非要让四人留在家里吃饭,态度十分热情。

    几人看老爷子挽留得真挚,只好留下。

    李老爷子的女儿蓉蓉有意在心上人面前卖弄厨艺,这一桌子菜是用了十二分心思,拿出了浑身解数,成果也颇为丰富,可谓色香味俱全。

    饭菜都很常见的农家菜,多了几个猪脚、几段肥肠。

    李老爷子坐在上首,李大嘴做到末次作陪。

    夏小洛等人因为这个事件做得漂亮,都非常愉悦。

    李老爷子终于能和自己欣赏的几个年轻人坐在一起把酒言欢,侃大山,心情也不错。

    李大嘴也觉得这个年轻人不错,他失去了钱学文、夏铁柜几个狐朋狗友,却能和这几个注定以后是人中龙凤的人成为朋友,心情也大好。

    大伙儿大吃大喝,谈天说地,畅快淋漓。

    只是李蓉蓉看着和夏擎天有说有笑的柳月,心里闪过一丝不快,可是,也就是一闪而过而已,立刻恢复了欢乐的神情。

    李老爷子听了夏擎天所说的夏小洛在整个事件中所起的作用,更是对这位“大智而类妖”的小谋士敬佩有加。

    他嘱咐众人以后要多和李大嘴走动,称夏小洛等人是良师益友,远非钱学文那些人所能比拟。

    几人得到德高望重的李家老爷子如此赞许,都是心中大为振奋,也在谋划着,有个机会一定做点大事。

    到下午三点,夏小洛等人起身告辞,李老爷子和儿女把四人送出好远才返回家里。

    四个人两辆自行车,奔驰在7月的土路上,闻着农作物的清香,有说有笑,三个人不住的夸赞夏小洛说他点子多,很聪明。

    夏二狗偶尔讥讽一下夏小洛,那只是他不服输爱开玩笑的性格使然,其实在内心中比夏擎天对夏小洛的敬佩更甚。

    夏小洛一进大伯家门,问道:“大伯,那个温州老板去哪儿了?”

    “哦,他去西洼钓鱼去了。”

    夏小洛接过夏擎天拉风无比的飞鸽牌“宝马”,骑车直奔村西边的池塘。

    到了池塘边一看,只见小姨夫王大力坐在池塘边的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槐树下的藤椅上,正在那里打着瞌睡,一个鱼竿扔在地上,一副安逸模样。

    夏小洛心中有气,心道,你倒挺会享受啊!

    走到他跟前,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王大力被惊醒了,一看是夏小洛,立马脱去“温州大老板”的伪装,谦卑起来,站起身来,道:“小洛,你来了,你坐,你坐。”

    夏小洛当仁不让地坐下去,道:“今天有个正事给你说说。”

    王大力从白色衬衣口袋摸出一盒红旗渠,抽出一支烟,递给夏小洛,夏小洛接过,他帮夏小洛点上,这才给自己点了一颗烟,问道:“啥事?”

    这个动作做得极其自然,显然在他心目中,已经把夏小洛当成是可以和他平起平坐商量事情的成年人,至少是心理上的成年人。

    夏小洛重生前的那一生也是老烟枪,可是今生他发誓要保持一个健康的身体状态,所以,强制压抑着自己抽烟的冲动,不在极其烦闷需要借助香烟提神的时候,绝对不抽烟。

    夏小洛正色道:“这事情可是个发财的事情。”

    王大力一听发财的事情,他可来了劲头,要知道他以前可是把那句“信不信,我很快就会发了”挂在嘴边的人,虽然现在虎落平阳,身处困境,但是他一直没有放弃自己内心深处对财富的追求。

    夏小洛道:“你看了他们村那个服装厂没?你觉得那个厂怎么样?”

    王大力叹了一口气,道:“嘿,我以为你有什么好点子,原来你打个厂的主意!没啥意思的,就二十多台缝纫机,能干啥?难道你想做他们卖不出去的那些服装?”

    夏小洛道:“设备好用么?”

    “设备保持的倒不错,可是他们那服装太丑……”

    “设备好就行,我们不做服装,我们做玩具!”

    “玩具?”

    “对,第十一届亚运会要开幕了,如果我们做亚运吉祥物卖,一定能卖的很火爆!熊猫盼盼,你知道的吧?”

    1990年,专利保护还很不健全,虽然第一部《知识产权法》已经于1986年就颁布了,可是在执法环节还很薄弱,法律还只停留在书面阶段,并没有真正实行。

    第一例知识产权的诉讼案,直到1998年才出现,而且华夏的专利保护一直侧重于技术,而文化创意、艺术作品的保护一直严重滞后,这一个大大的空子,夏小洛怎么能不钻?

    王大力心道,这个办法倒是不错,这小子的眼光和商业头脑比他老子强了百倍千倍,不过他也自己的担忧,道:“我们要买下那个厂,可是要花一大笔钱啊!”

    要知道,缝纫机是80年代家庭必备的三大件之一,一台要几百块钱,二十台算下来也得万把块钱。

    “我们干嘛要买下这个厂子,我们让他们代工!”

    “代工?代工是啥?”

    夏小洛站起来,目光灼灼地道:“代工就是我们只负责设计和终端零售,并不自己拥有设备,不亲自生产,我们给这个已经停产的服装厂下订单,让他们按我们的设计做出玩具,我们计件给他们代工费。”

    这话值得商榷,因为按他的想法,这产品的设计可不是他们做的,他们是完完全全的侵权和剽窃。

    只是夏小洛完全可以断定,以当时的法律环境,不会因这种剽窃引起麻烦。

    王大力挠挠头,道:“这……这跟我见到的那些皮包公司有点像啊,这算不算骗人啊?”

    代工在未来的二十一世纪已经非常普遍,就连国际著名的奢侈品品牌路易威登、古奇也采用华资企业代工的形式,利用华夏的廉价劳动力。

    在二十一世纪,海外服装生产厂工人每小时工资约为20美元,而且工作时间固定;而中国工人的工资很低,劳动力成本只是意大利等欧美高福利国家的1/20,而且还可以经常加班。

    与国内授权生产商的合作,同时也节省了奢侈品商在扩大产品生产规模时所需要的巨大的固定资产投入。

    但是在1990年代,这种现象还不普遍,饶是胆大、思想开放如王大力这样的人也一时接受不了。

    夏小洛道:“怎么算诈骗呢?我们谁也没骗,产品质量肯定有保证,这样做最大的优势是避免了初始的巨额投资,减少不确定性,降低了我们的风险,充分利用了我们的资金。”

    王大力挠挠头,觉得夏小洛说得条条在理,沉吟片刻,赞道:“嗯,这主意倒是不错,不过我没有多少钱啊?”

    夏小洛本来也没想让他投资,问道:“你有多少钱?”

    “我存款一共有一千多!”

    王大力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夏小洛有点郁闷,心道,你这鸟人天天吹牛,还以为你弄了多少钱呢,原来没有多少干货啊。

    夏小洛道:“其实这事情也不是没有风险,因为我们存在侵权的可能性,要是赚钱,肯定能大赚一笔,不过要是被逮着,可就亏大了!”

    阴险狡诈的夏小洛者故意强调风险,其实是想吓退王大力不让他入股,想独占公司的股份,这么一说,王大力还真迟疑起来,道:“这……这……要不不干了?”

    夏小洛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道:“看你那怂样!古来富贵险中求!要不这样,咱们成立公司,你不占股份了,我出钱,你当职业经理人,有了责任也是我承担!”

    不知不觉,他又说了一个在后世耳熟能详在当时却颇为新鲜的词语——职业经理人。

    王大力果然问了起来,夏小洛解释道:“就是我出钱,你帮我经营,我给你发工资。”

    “哦,就是你东家,我是掌柜的!”

    王大力在商业方面的悟性颇高。

    “对,就是这意思,我给你的工资绝对不低,一个月给你发……发二百吧。”

    “二百!”

    王大力觉得这个数字很诱人,在当时处级干部也就这收入了,最为重要的是他不用担风险,这工资也比他在新阳市商贸公司发的工资多了许多。

    “如果我们公司做的不错,到时候我还可以给你送百分之二十股份。”

    其实当时《公司法》尚在酝酿之中,还要等到三年以后的1993年才颁布,不过王大力这样的时代弄潮儿,已经早有耳闻。

    经过一番威逼利诱,王大力开始认同这个不错的提议,不过他还是担心地问:“小洛啊,你哪儿来的钱啊?就是进原料,布匹和棉花,这个数字也不小啊。”

    夏小洛骄傲地道:“姨夫,现在我也是万元户了,我存折上有两万存款!”

    “两万!”

    这个数字差点没把王大力吓趴下。

    本部小说来自看书罔

第52章 伊人

    他的收入也算不少了,在商贸公司一个月有百十块钱的收入,还有销售提成,自己没事再以公司的名义揽点私活,卖点假冒伪劣商品。

    不过他爱交朋友,花销甚大,这工作两三年下来也就攒了千把块钱,与夏小洛的资产想比,相差甚远。

    他心惊肉跳地问道:“不会是……不会是我姐夫贪污的吧?想不到他看着老实,不弄则已,一弄就是大手笔啊!”

    夏小洛不轻不重地踢了他屁股一下,道:“想什么呢?你以为我爸爸跟你一样的啊?钻到钱眼里出不来了,穷得只剩下钱了!”

    王大力没有生气,他平时爱逗贫,不过像这种“穷得只剩下钱”的奇思妙语还是第一次听说,对夏小洛更为敬佩。

    夏小洛大致讲了自己和田凤才、何诗韵通过“状元笔记”签名售书大发其财的事迹。

    听得王大力这个老财迷啧啧称赞,心动不已,只怪自己没好好学习,不然咱也弄个“状元笔记”大赚一把!

    说说笑笑之间,两个人已经定下了方案。

    公司注册先暂缓,现在民营公司注册也挺麻烦。

    而公司注册的资本金按当时的规定至少需要五万元,夏小洛的财力尚且不足。

    再说了,注册就要交税,也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两个人说好,先草拟一个公司章程,写好出资额、股东等事宜。

    说白了,就是用公司的机制,干个体户的活。

    夏小洛嘱咐王大力道:“我父亲马上就是卫生局副局长了,现在虽然没有下调令,但是已经通过了组织部的考查,我可不想我们倒腾点小钱,就让我老爸落个坏名声。”

    听说姐夫夏近东马上要土鸡变凤凰,王大力也很高兴,虽然他原来颇有点看不起这个为人老实不知变通只知道埋头读书的姐夫哥。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姐夫也马上要升官了,王大力也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沾沾光。

    夏小洛继续道:“再说了,咱们的生意其实也没有得到我老爸的照顾,咱又不是官倒,靠自己的本事赚钱。所以,对外千万不能说是我的生意,不能暴露我股东的身份,咱们只在公司章程上写出来,在其他场合,你就是老板。”

    其实,在这种财务、人事制度都不健全的情况下,离现代企业制度的要求相去甚远。

    要知道,如何防范职业经理人侵犯股东权益、掏空企业以及经理人的道德风险,是二十一世纪管理学界的重大难题。

    由于职业经理人的出现,公司所有权和经营权相分离,但股东追求的是公司利益的最大化,而经理个人追求的是自身人力资本的升值和价值体现,于是,在利益与价值的冲突面前,在制度与道德的抉择之际,经理有可能为牟取私利把公司“挖空”。

    以至于为了解决股东和经理人之间的委托代理关系而产生的种种问题,诞生了一门叫《公司治理》的学科,也就是corporategovernance。

    但是,此时的夏小洛尚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摊子还小,王大力也充满创业的热情,正是一心一意同心协力打江山的时候。

    当然,公司发展到了一定阶段,面对巨大的利益诱.惑,王大力完全可能做出违背职业道德的事情。

    毕竟,有句话说得好,不背叛,是因为诱.惑不够而已。

    但即使出现这种情况,钳制王大力这个所谓的“职业经理人”对夏小洛来说,也是手到擒来,毕竟后世二十一世纪激励和约束职业经理人的一整套制度安排已经非常完善。

    现在,夏小洛就是要用草台班子唱一出好戏。

    夏小洛吩咐完毕,坐在藤椅上,望着高远的蓝天,一朵朵白云如同棉花糖一样颇有立体感地挂在蓝天上,池塘水波光粼粼,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此时是1990年7月某日的下午四点,天高云淡,无限高远。

    他身处一个火热的年代,位于平原的一个在华夏地图上毫不显眼的小村子。

    一切就从这里开始吧,夏小洛心想。

    他枯坐在池塘边一直下午六点,天色有点偏暗才回到伯父夏近周家。

    吃晚饭的当儿,王大力又拿出温州民营小老板的装bi样子,道:“夏村长,我考虑了一下,这个,对村子的投资嘛,我还是想投资一点。”

    “啥?你说啥?”夏近周愕然问道,好像不敢相信王大力的话似地。

    这些天夏近周已经对眼前这个温州民营老板有点厌烦了,他以农民的智慧和直觉感觉这个温州民营老板腰包里没有干货,老夏庄也休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好处。

    看着他那趾高气扬白吃白喝的懒散样子,这位耿直的村长对他颇为鄙夷。

    他一生崇尚勤劳致富,本分做人,心道,你倘若要脱掉那身西装,和村里好吃懒做的闲汉有啥两样?

    又心道,这五弟夏近东从来办事都靠谱,妥妥当当的,怎么交了这么一号朋友,等近东回来了,一定要敲打他一番,近东是国家干部,怎么能交这种朋友?

    本来,他已经对这王大力来老夏庄投资的事情绝望了,没想到他又说出这样的话。

    王大力挺了挺肚子,很大气地微笑着:“我准备给你们那个停产的服装厂,下订单,而且是大单,你们有活干了!”

    这句话颇有种举重若轻的气度。

    夏近周喜出望外,一双粗糙的打手紧紧地握住王大力的手,道:“王老板,谢谢你,老夏庄致富奔小康就全靠您了!”

    王大力享受着夏近周的感谢和崇敬,很淡定地一摆手,道:“小事啦……好说,好说。”

    夏小洛瞧向伯父夏近周,发现他竟然眼圈红了,有泪莹然,显然是因为能改变老夏庄贫穷落后的面貌而激动。

    他一生之中为了改变老夏庄做了不少努力和尝试,但都以失败而告终。

    可是他从来没有死心过,坚信一定能找到一条出路。

    这时候又看到希望,仿佛濒死的人抓到一棵救命稻草,他怎么能不激动?

    夏小洛不禁感叹,1990年代华夏的农民是最渴望改变自身命运、物质文化生活条件的,那种渴望如同熊熊燃烧的灼热火焰一样可以焚烧一切桎梏。

    所以,可以理解华夏很多的改革都是自下而上的渐进式改革。

    有许多农民为了改变自身的生存生活条件,而做了许多具有首创性的尝试,解放了生产力,提高了生产效率,取得了不错的效果,然后得到中央的认可,在全国全面推广。

    所以说,如果中国的改革,不是哪一个设计出来的,而是有着其内在逻辑和动力,否则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倒是夏擎天冷哼了一声,他最近一直看不惯这有点装逼的温州老板,心道,不就几个臭钱么?

    吃过晚饭,夏小洛把伯父夏近周最爱的摇椅搬到院子里的大槐树下乘凉。

    夏近周带着伯母和夏擎天去擦拭村办服装厂的缝纫机去了,院子里就他一个人,他难得享受这份难得宁静。

    看着院子四角上面的天空,群星璀璨,耀眼美丽,灿烂夺目,遥远的银河如同被打翻的杯子流出的一道若有若无的牛奶,有着淡淡的乳白色。

    星空的浩瀚与辽远,让夏小洛感觉世界很开阔,心情不由自主地舒畅起来,从东南方吹来的凉风夹裹着的池塘淡淡的水草味道。

    这静谧的村庄,多久没有感觉到了?

    风儿如同一只柔曼的小手一样温柔地抚摸着他。

    院子前面的池塘里,青蛙在欢快地唱着一支聒噪的交响曲,但是这聒噪并惹人不讨厌,院子里不知名的虫子也在低鸣,这里展现着乡村特有的生机与活力。

    在大城市,你无论如何都感觉不到这生机盎然。

    昨晚折腾了一晚,今天上午又去乡里要猪,一天都是马不停歇,他浑身都是倦意。

    同时也警觉自己的体质一般,以后时间多了起来,要向堂哥夏擎天多学点少林功夫。

    他不求多厉害,能强身健体就好,要是能防身那就更让他喜出望外了。

    因为重生前他的体质很差,弯腰驼背,还近视眼,一直处于亚健康状态。

    迷迷糊糊之中,他靠着摇椅的靠背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凉风嗖嗖地吹过,他觉得身体有点发冷。

    不过困倦难当,他也不愿意起身拿毯子盖在自己身上,蜷缩着身体,抵挡微微的寒冷。

    又忽然觉得一个毯子或者被单被人覆盖到自己身上,又有一种如香似麝的淡淡的清香,让他觉得一阵神清气爽,就是在极度疲倦的情况下,也精神一振。

    他微微睁开眼,眯着眼,看见一张俏脸在星光的映照下,发着瓷器一般的幽幽的蓝光,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正专注地瞧着自己。

    他眯着眼,没有动,想看看这一双妙目的主人柳月有何动作。

    只听她悠然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缓缓移动脚步,往院子的门口走去。

    本文来自看书王小说

第53章 心事

    夏小洛也没来由地一阵失落,不过,他也明白以自己这个十五岁的身躯,即使有着三十多岁的内心,也不应该期待什么。

    蓦地,柳月又停住了脚步,她好像有着万般不甘心一般地回过头来,如同一只灵巧的小猫一样落地无声,悄悄地走到夏小洛身边,贴近他的身体,带着一阵香风,在他稚嫩的脸颊上不轻不重的亲了一下。

    夏小洛只觉得一点蚀骨**的柔软,一阵醉人的清香,这乡间纯真女子的一吻,让他魂儿都飞了。

    这!……夏小洛心中一阵砰砰乱跳,完全懵了。

    她怎么吻了自己?

    而且刚刚她左右徘徊,可有几分情深意重的样子。

    这完全没有理由啊,莫非是她喜欢上自己了?

    天啊,不会吧?难道是因为自己为她挽回了老母猪被牵走的损失?

    自己在整个事件中扮演的角色也就是狗头军师而已,出出主意,冒冒坏水,要说逞勇斗狠敢打敢杀的那是夏擎天和夏二狗。

    况且,自己刚刚十五岁,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一人小鬼大的小屁孩吧,要说自己对这些人的控制,也就是对王大力的控制最为牢固,因为这个人喜欢商业、想赚钱,自己在商业方面的超前二十年的见解让他心悦诚服钦佩不已。

    夏擎天则不同于此,他思想要单纯的多,越是单纯,越没有需求,越难以控制

    在夏擎天眼里,夏小洛只是自己弱小的需要保护的弟弟。所以,夏小洛也控制不了他。

    至于柳月,夏小洛一直以为,她的意中人应该是夏二狗和夏擎天其中的一位,毕竟这两位哥都很生猛。

    以她恶劣的处境,应该是期望一个身强力壮最好会点三脚猫功夫的如意郎君,怎么会是自己?

    正在混思乱想之间,伊人已经轻移莲步,准备走开,他忽然抬起手,抓住她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摩挲着。

    那手指细而长,很美好,但是在手掌深处却长着一些茧子,这是长期体力劳动的结果。

    柳月被这猝不及防地一握,心中大乱。

    她因为夏小洛的帮助,一头老母猪“卖“出了三头猪的价钱,家里一下子有了1000多存款,这对于她贫困交加的家境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她的家境一下子从老夏庄的最底层一跃而成为村里的中等人家。

    更为重要的是让那个她恨之入骨的钱学文狠狠地吃了一次憋,心里很是痛快。

    她很有心机,也很聪明,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起最大作用的其实是夏小洛。

    之前,她从来没有对这个小弟弟多看一眼,他家是县城的,父母都是国家工作人员,在她眼里这一切都显得高不可攀。

    在这个暑假之前,夏小洛每逢寒暑假都会在老夏庄玩一段,不过那时候,她真对这个小弟弟没什么好印象。

    打东家的狗,踢西家的鸡,上树掏鸟窝,下河摸螃蟹,反正从来不干正事。

    她家是村里的贫困户,生活维艰,她虽然正是十八岁的好年华,却不能学别家的姑娘穿红戴绿,每天都在伺弄田地,自然和这野猴子没有什么交集。

    按辈分,他倒是该叫自己一声姐,其实也没什么血缘关系,感情很疏远。

    这个暑假回来,家里遇到这等大麻烦,夏擎天关键时刻施以援手,固然难能可贵,其胆色和打抱不平的个性都让她很感动。

    但是,她明白,夏擎天只是减缓了矛盾爆发的速度,而真正解决矛盾的其实夏小洛,正是他来了个“将计就计”,使得钱学文的优势瞬间变化为劣势,那头老母猪成为他甩都甩不掉的烫手山芋。

    更想起他在李老爷子家,先将了老爷子一军,然后再提出要求,老爷子只能答应配合他们把收购价格提高。

    他的言谈举止、行事方式可是比和夏擎天还要稳重几分。

    她怀着对夏小洛的谢意和崇敬,走到夏近周家的院子里,她甚至怀里揣着几十块钱,想要递给夏小洛表示谢意。

    旋即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觉得把几十块钱给他,反而显得看低了他。

    她无缘无故地觉得他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应该有着很大的心胸和气度。

    却发现家里只有夏小洛一个人在,她走到他的身边,看着他熟睡的脸庞,他眉清目秀,在睡梦中,他才露出甜美的微笑,想必是极其困倦。

    她赶紧走到屋子里拿出一条毛毯给他盖上。

    她已经决心离去,可是走到门口却想起上午他坐在她的自行车后座的时候,那双小手可是不太老实,总在她柔软的腹部上摸来摸去。

    夏小洛一直称呼她为姐姐,但是他看她的眼神却有几分灼热。

    想起他的眼神,她的心砰砰直跳,她身在农村,农村男人说话总是三句话不离开下半身和男女之事。

    她对男女之情早就明白,只是三村五里的男人她都看不上罢了。

    她却禁不住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同事她的脸瞬间红了。

    她急匆匆地逃跑似地往门外走去,却被夏小洛抓住了手。

    见她神色大窘,夏小洛心中不忍让她难堪。

    男女之事,还是男人主动点比较好,要是她觉得自己发觉了她偷偷亲了自己,怎么下得了台?

    装作刚刚醒来的懵懂表情,揉了揉眼睛,梦呓般地道:“柳月姐,你还没睡?”

    柳月唇边还留着他脸颊的触感,看他好像并没有发现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本来激荡的心神稍感安定,道:“没……没……没睡。我看你没有盖毯子,怕你感冒了。”

    她虽然竭力掩饰,可是嗓音还是微微发颤。

    夏小洛重生之前虽然是情场浪子,但是那棵心脏早已经冷却,很难动心。

    在二十一世纪的大都市里,人们脚步匆忙,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发动机上的一枚微不足道的零件,在这种情况下,各种快餐式爱情发生了,网络上、酒吧里,聊几句天、喝几杯酒,对方零件不缺,身体健全,感觉不错,就领出去开房了。

    他推倒过不少都市的时尚女性,也被对方逆推不少,那时的爱情已经变得快餐化。

    女性们高举性解放和女权主义的大旗,一个个无比洒脱与奔放。

    夏小洛看着眼前这羞涩无比的柳月,她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读完初中后两三年的体力劳动让她的身体显得细长而妙曼,没有一丝赘肉,充满活力。

    吃惯了生猛海鲜的他如同看见一盘最可口的开胃小菜或者水果拼盘,真有一口把她吞进肚子的冲动。

    可是,他也怕唐突佳人,这种事儿着急不得,顺其自然最好。

    柳月红着脸告辞了,临走的时候,她低着头说:“白天的事情,谢谢你了。”

    第二天,夏小洛搭乘公交车去了洛水县,他此行的目的是找到洛水县向阳中学的美术老师龙立新。

    他先在百货商店买了两瓶宋河粮液又买了一条红旗渠香烟,走出百货商店,他走到路边的一个书报亭,拿了《经济日报》浏览了一番,一条新闻映入眼帘。

    新闻的题目是《“温州电器大王”不惑之年读大学,欲兴办服装厂》,夏小洛不禁莞尔一笑,历史果然按照记忆中的轨迹发展。

    勇于率先从土地踏入工厂的温州农民,集体遭遇过最严重的一次倒春寒,那就是是1982年的“八大王”事件。

    1981年1月,国务院两次发出文件,要求打击“投机倒把”。随后,浙江省把打击重点放在温州,温州选择了乐清,乐清又选择了柳镇。

    1982年,工作组经过81天的调查,用汽车把当地通用电器厂的账本凭证拉走。从该厂32个车间诞生的11个“大王”,当时很多人已经开始自办生产作坊,不料还是遭受追查之灾。

    11人中有8人几乎立即被抓捕:“矿灯大王”程步清被判刑4年;“目录大王”叶建华被判刑3年缓刑3年;“翻砂大王”吴师廉被关押63天,罚款6000元“胶木大王”陈银松被收审50天。

    而在这篇报道中,柳镇曾经的“投机倒把”分子“电器大王”郑元忠,被称赞为“有头脑的农民企业家”,活到老,学到老,在不惑之年依然去温州大学读了国际贸易,成了温州大学年纪最大的学生,并且准备转战服装行业。

    夏小洛知道《经济日报》直接隶属于华夏国务院,其言论代表了最高层的舆论导向,这个时候挖掘出一个8年前被中央严厉打击的“投机倒把”分子,重新树立为典型,用一种褒扬的语气写出来,颇有深意。

    这种报纸每一篇文章都不是随便刊载的,可谓“微言大义”,从政者、从商者都要好好领会其深层含义。

    这篇文章的含义自然不言而喻,现在物价已经平稳,经济过热已经被抑制,甚至有点萧条,宏观调控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开始鼓励投资、消费了。

    也就是说,对柳镇假冒伪劣产品的清剿,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中央政府鸣锣收兵。

    果然,在另外一期的《经济日报》上的第三版《温州柳镇假冒伪劣产品整饬经验总结》,报纸称“温州柳镇的假冒伪劣整饬活动告一段落……”。

    看書網小说首发本書

第54章 任命

    他把这份报纸揣进怀里,心想,回头给王大力看看,非把丫嘴巴乐歪不可。

    到了洛水县,他直奔向阳中学,找到了学校美术老师龙立新。

    龙立新四十出头,毕业于中原美术学院,教初中一年级的美术课。

    为了追求升学率,初二、初三就不设置美术课了。

    因此这向阳中学就一位美术老师。

    龙立新住在学校生活区教师宿舍,也是筒子楼,比卫生局家属院的筒子楼还要拥挤几分。

    他敲开龙立新的宿舍门,龙立新开了门,有点疑惑地看着提着烟酒的夏小洛,对他好像没有印象。

    夏小洛笑道:“龙老师,我是您的学生夏小洛!”

    龙立新穿着大裤衩、小背心,秃顶,手指上满是油彩,倒有几分落魄艺术家的气质,他挠了挠光亮的脑壳,道:“夏小洛?你就是那个考了全县第三的学生么?”

    夏小洛嘿然一笑,点点头,心道自己的知名度还挺大。

    龙立新给了他一个微笑,让他进来,请他坐下,拿出一个满是茶垢的搪瓷缸子,倒了一杯凉开水。

    龙立新一向孤傲,连校长都不怎瞧得起,工作上也很自由散漫。显然,他对这为向阳中学争了光的学生很欢迎。

    龙立新饶有趣味地问:“小洛,我教过你么?”

    夏小洛道:“我初一的时候在六班,咱们学校哪个学生你没有教过啊?我们的美学素养,都是您培养出来的。”

    这句很得体而不着痕迹的吹捧,让龙立新很受用,他哈哈一笑,问道:“你找我,有啥事?”

    夏小洛道:“有个事情想请您帮忙,我想要一个第十一届奥运吉祥物‘盼盼’,您能帮我做一个,或者画出来一个么?‘盼盼’是平面的,我想要个立体的。”

    龙立新有点好奇地问:“你要这个干啥?”

    夏小洛道:“长河乡的老夏庄有个村办工厂,想做这种吉祥物。”

    他又天花乱坠地渲染了一下那个地方多么贫苦,乡亲们多么想改变自己落后贫穷的状况。

    这一番话很对龙立新的胃口,他们那一代知识分子都有一种经世济民的理想,希望为人民做点事。

    龙立新满口答应,还加了一句道:“这奥运吉祥物设计得太呆板了,要是我做,肯定比他们做得好。”

    语气颇为自负。

    夏小洛立刻警觉起来,怕他进行“再创作”,私自改变吉祥物的形象,道:“龙老师,您的水平我是知道的,可是我们一定要如实地反映奥运吉祥物的形象,不能做改变。”

    龙立新嘿然一笑答应了。

    夏小洛看他答应地如此爽快,心中大乐,把烟酒放到破旧的桌子上,道:“龙老师,一点礼物,不成敬意。”

    龙立新本来不想要他的东西,但是夏小洛一再强调,这东西不是我买的,是老夏庄的乡亲们的一点心意,无论如何您要收下。

    龙立新这才收下了。

    夏小洛问道:“龙老师,我什么时候来取呢?”

    龙立新道:“这东西很简单,明天下午你来取吧。”

    夏小洛起身告辞,道:“那好,明天下午三点,我过来取,我就不耽误您工作了。”

    夏小洛心情雀跃地走出龙立新的家门,龙立新把他送到楼下,两人告别。

    正在这时候,他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正是李娜老师和县教育局副局长李国庆。

    李娜老师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裙子,如同一朵娇艳的玫瑰一般,露出的胳膊和小腿雪白粉嫩,很是惹眼;李国庆气质儒雅,步履稳重,昂首挺胸,一副年轻有为志得意满的样子,。

    两人手牵着手,提了一个网兜,里面满是时鲜的水果,两人亲昵地说说笑笑,远远看去,真是一对珠联璧合的亲密恋人。

    李国庆算是县里第二梯队里比较年轻的干部,可谓前途无量。

    在一般人看来,洛水第一高中的落魄教师杨景初这一辈子怎么也比上他,可是谁能想到二十年后,杨景初会成为美国总统的座上宾,成为誉满全球的经济学界新贵,而李国庆只能永远蜗居在洛水县一隅,泯然于众人矣。

    龙立新哀叹一声道:“世人都知道攀龙附凤,贫贱夫妻百事哀,没人会愿意和一个穷小子过,这杨景初可是可怜啊。”

    龙立新也听说了杨景初为情所困自杀的事情,可是,杨景初的殉情并没有拉回李娜老师那一颗浮躁而追求富贵的心。

    龙立新也感觉自己的话有点多了,冲夏小洛摆摆手,上楼去了。

    夏小洛看着两人卿卿我我地走进一栋筒子楼,作为一个“先知”,他洞悉这世界的一切发展和眼前这二人未来的命运。

    你三年前的行为决定了你三年后的生活,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但是,他并不想帮助杨景初挽回这段感情,因为这段感情已然变质,就好像一刻被微生物侵蚀腐烂的苹果,应该毫不留情的丢弃。

    带着一股淡淡的哀伤,他回到自己家中,已经是黄昏时分。

    片刻之后,他的母亲打开了门,看着坐在藤椅上看电视的儿子。

    她捧着儿子的小脸,笑嘻嘻地道:“儿子,你不是挺喜欢在老夏庄玩的么?怎么舍得回来了?”

    “想你和爸爸了嘛,回来看一眼。”

    “怎么样?有没有人去找王大力?”

    许小曼对这个还没有合法资格的妹夫有几分关心。

    “没事,他快活得很,他装成去投资的温州客商,老夏庄的人都把他当成老佛爷一样供着,天天好吃好喝,没事钓钓鱼、打打牌。”夏小洛撇嘴道。

    “你是你的鬼主意吧,别露陷了,这样说不定适得其反,别人还会怀疑呢!”

    许小曼一下子就猜出了这么古灵精怪的点子一定是宝贝儿子的杰作。

    “没事啦,他粤语还说得有模有样的,不会有事的,而且,他现在也在那里真投资了点事儿。”

    说着他把给服装厂下订单的事情说了一下,不过没有说是他的资金。

    许小曼感叹道:“这小子一向喜欢坑蒙拐骗,这会倒做了点好事,你盯着他,别让他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要有这种事情,你赶紧告诉我,我和你爸爸还有你婷姨,要好好地教训他一番!”

    “你放心吧。”

    他又一看母亲买菜的网兜里满是猪蹄、牛肉、排骨这些平日里家中难得一见的大菜,眼睛一转,道:“老妈,我走了你就和我爸就吃香的喝辣的,过好日子!”

    一句孩子气的话,把许小曼逗乐了,她捏着儿子的腮帮子,道:“我们平时哪舍得这么奢侈啊!告诉你好消息,今天你父亲已经经过组织部的考察,正式发文,任命为卫生局副局长和党组书记了!”

    夏小洛心中一阵激动,重生后他一直竭力改变父亲仕途的轨迹,想辅佐一腔热血满腹经纶的父亲上位。

    经过一系列努力,一直没有收到真正的效果,前段时间虽然已经风传父亲有可能被任命为卫生局副局长,但是一直迟迟没有下文

    今天,这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嘿嘿,这可真是大喜事,我就不责怪你们吃独食了。”他一跃而起雀跃道,又去网兜里翻了一下,“怎么能没酒?我家代代能喝。”

    他这话倒却没有说错,夏近东其实酒量颇佳,也喜欢饮酒,只是家里一直不富裕,作为一家之长的他,觉得愧对妻儿,生活上对自己极为苛刻,过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除了买书和生活必需品,几乎不花什么钱,这酒也基本上戒了。

    夏小洛拉起母亲的手道:“妈,咱去给老爸买瓶好酒去。”

    许小曼微笑着答应了,两人手牵着手下了楼。

    走在卫生局家属院,人们纷纷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这对母子。

    许小曼其实生的很漂亮,一张鹅蛋脸显得温婉大方,身材也很高,孩子都那么大了,一点也不显得臃肿,微微发福一点,反倒显得雍容。

    她的老公刚刚提升为副局长,人逢喜事精神爽,她更显得容光焕发。

    夏小洛则是本年初中升高中的探花,在整个县卫生局有史以来,也没有出现过成绩这么优秀的子弟。

    夏小洛和母亲一起悠然自得走着,两人轻声说笑着,更显得母慈子孝,让人羡慕。

    路上碰见一些下班或者出去买菜的卫生局的家属,这些人都热情地打着招呼,甚至还夸赞夏小洛几句,一时间,二人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许小曼没有喜形于色,整个人显得很淡然,和周围的人热情而有礼节地打着招呼,仿佛这一切都是他们应该得到的。

    不像王俊伟上台的时候,黄芹芹得志便张狂,眼高于顶,对谁都爱理不理的。

    众人都在暗中赞叹。

    正往外走着,他们看见王建男母子吃力地推着一辆三轮车进来。

    那种车子是街上很常见的烤红薯的车子,上面有一个油漆桶做成的烤箱,里面用黄泥和钢筋做了改装,很沉重。

    本書源自看書网

第55章 这心胸

    黄芹芹原本很潮流的烫发现在被弄得又脏又乱,好像很多天没有洗的样子,身上穿着一件肥大破旧的男士黄衬衣,上面满是黑乎乎的烟灰,她吃力地骑在车子上,肥胖的脸上满是汗水。

    王建男油光可鉴的小分头也不见了,紧咬牙关,用力地在后面推着车子。

    他们卡在家属院的门口上,因为那里有一个水泥做成的路障,用以让驶进家属院的汽车减速,这会儿却成了母子俩的障碍,怎么也过不了那个坎儿。

    夏小洛和许小曼赶紧跑了过去,从后面和王建男一起推车子,加了一把劲儿,才把车子推了过去。

    黄芹芹谦卑地向夏小洛和许小曼道谢。

    周围人看许小曼母子的所作所为,都啧啧称赞,这夏家人真不简单,修养真高。

    王俊伟已经被宣判入狱,可以说政治生命已经完全结束了。

    因为黄芹芹此前太过嚣张的缘故,大家对他们母子二人都爱理不理的,抱着一种幸灾乐祸的腹黑心态。

    而此前一直受黄芹芹欺压的母子此刻却不计前嫌,还帮助他们,这胸怀,可是连许多大老爷们都比不上,怎能不让人敬佩。

    夏小洛享受着人们敬佩和赞扬的目光,有恍如隔世之感。

    夏小洛看着黄芹芹低眉顺眼的样子直到他们推着车子走进了家属院,满脸的忧思,心道,权利对人的异化真是可怕,一旦拥有了权利,人们往往得志便猖狂,忘乎所以;而一旦失去权利,则整个人的身心都变得羸弱不堪,精气神都差了许多。

    两个人走到县百货公司,在店里买了一瓶宋河粮液,然后走出了店门。

    此时小小县城“华灯”初上,那些路灯亮了起来,散发出昏黄的光,倒别有一番情致。

    两人回到家里,夏近东已经开始在楼道里趁着微弱的天光忙活起来,排骨在铁锅里被他飞速的翻炒着,发出吱吱的声音,整个楼道飘着诱人的菜香。

    一看二人回来,夏近东满脸笑意,道:“老婆,儿子,今天我亲自下厨,让你们见识下我的手艺!”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显然非常高兴,往日在他脸上常见的阴郁一扫而光。

    许小曼道:“呦,我们的夏局长也开始做菜了,您不是一向讲究君子远庖厨么?”

    夏近东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副的,副的,这个要讲清楚。”

    两人心情不错,竟然“打情骂俏”起来。

    不一会,饭菜摆上了餐桌,夏近东把门关了,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着餐桌坐下。

    还别说,夏近东的厨艺倒还不错,几个菜一摆上桌子,可谓色香味俱全,夏小洛禁不住食指大动,夹起一块黄豆焖猪脚啃了起来。

    许小曼用爱怜的眼神看着儿子,嗔怪道:“儿子,是不是几天没吃肉?在那穷得叮当响的小乡村,真受苦了,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夏近东有点不满地看了妻子一眼,妻子最爱贬低他的家乡,几乎成了她的一种乐趣和习惯,不过,他那不满的眼神竟然也充满了爱意。

    享受着一家人相亲相爱的氛围,夏小洛心中一阵想哭的冲动,自己重生前的那一辈子,他是一个漂泊在大都市的打工仔,是远离家乡的游子,一年到头他只能在春节时候,回到洛水县和父母团聚一次,有的年月碰到车票紧张或者轮到他值班,他连老家都不能回。

    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享受这难得的天伦之乐了。

    夏小洛啃了一个猪蹄,这才想起来酒还没拿出来呢。

    他把那瓶酒拿出来,夏近东接过来一看,惊喜道:“这酒很贵的,五十多一瓶啊,够我大半个月工资了。”

    夏近东的话有几分舍不得的意思。

    许小曼揶揄道:“看你那知识分子的穷酸样,咋那么像孔乙己?我儿子掏钱的时候,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夏小洛则对父亲很心疼,温言道:“老爸,只管喝,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夏小洛心情感慨地开了酒,一时房间里醉人的酒香四溢,给父亲满满地倒了一杯。

    又给自己面前的玻璃杯子倒了半杯。

    许小曼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儿子,警惕地道:“儿子,你啥时候学会喝酒了?”

    夏小洛一时语塞,重生前的那辈子,他很好酒,在泡吧的时候已经练出来酒量了,虽然重生过来,已经是十五岁的身体,但他这嗜酒的脾性却没有改变,这会儿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来。

    幸好夏近东给他解了围,笑道:“小洛也不小了,能喝点酒也没什么不好,少喝点酒对身体还有好处呢,可以活血,促进心血管扩张,不过,不能喝醉。”

    在他眼中,儿子相当成熟,更在他与王俊伟的博弈中指点出一系列的妙招,化解了重重危机,居功至伟。

    许小曼心道,一派胡言,他又不是老年人,扩张什么血管?不过,今天是夏家的大喜之日,她也就不再多阻拦。

    夏近东举杯道:“咱爷俩碰一杯。”

    两人人一饮而尽,夏近东很享受地吧嗒一下嘴,道:“这酒味道不错。”

    夏近东此时志得意满,而夏小洛则再考虑一个更为深远问题,如何能让父亲走得更远,不过他一时也没有头绪,索性放弃思索,开始专心致志地吃饭,和父亲聊天。

    饭毕,夏小洛颇为无聊,就走出卫生局家属院,直奔屈小元家,准备找他玩一会,看看这厮最近在玩些什么。

    屈小元家大门紧闭,不过里面的灯却亮着,里面传来一阵呼啦啦的搓麻声,夏小洛敲了敲门,片刻之后,一位中年妇女开了门,这人正是屈小元的母亲邱东芳,她看来人是夏小洛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夏小洛心中有点纳闷,心道,咱也是在洛水县风生水起的牛叉少年啊,怎么您看我就一副不怎么待见的表情呢?

    不过他还是很有礼貌地道:“邱阿姨好!小元呢?”

    邱阿姨冲里屋一努嘴,道:“里面呢。”又奔赴热火朝天的麻将战场。

    屈小元正在里屋看书,自从被夏小洛带着去了几趟图书馆,看了几本很精彩的小说以后,他开始喜欢上读书了,现在他看的是《基督山伯爵》。

    买这本书的时候,他被简介里“这是一个复仇的故事”这句话所吸引,进入故事以后,发觉果然精彩,不住赞叹道:“果然牛叉,和金庸老爷子的小说有得一拼。”

    三个和邱东芳一起打麻将的人都是状元红酒厂的职工,见邱东芳的儿子在房间里看书,难得的乖巧,一个叼着香烟的阿姨道:“东芳,近来你儿子表现不错啊,暑假也不跑出去疯玩了,天天在家看书。”

    邱东芳对儿子也颇为自得,毕竟今年状元红酒厂也有其他四个孩子参加初中升高中考试,但是都考的很差,一个考上了第三高中,其他的三个就落榜了。自己的儿子本来学习很差,按平时的水平,第三高中也危险,谁料考试之前的一个月的突击就能产生如此神速的进步。

    儿子考上第二高中这件事委实让她扬眉吐气一把。

    她道:“那当然的,我儿子多聪明啊!”

    她有点嫌恶地看了一眼夏小洛,心道,这夏小洛从小就和屈小元一起厮混,俩人天天不务正业,倘若不是这个夏小洛在后面拖着屈小元,小元肯定能考上第一高中。

    儿子怎么这么倒霉,交上这种狐朋友狗友?她恨恨不已。

    其实她的想法很是值得商榷,更多的时候是屈小元拖着夏小洛一起厮混。

    屈小元看夏小洛来了,把书扔到一边,给了夏小洛一拳,道:“你大爷的,走也不说一声,真不把我当兄弟。”

    夏小洛也心中歉然,带着王大力逃往老夏庄真是比较匆忙,没来得及和这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道别。

    屈小元揉揉发酸的眼睛,道:“不看书了,咱们玩会魂斗罗,妈的,自从中考前那段时间,你天天逼着我看书,直到现在,咱们俩都没有一起玩过。”

    在这苦逼的1990年,除了用小霸王学习机玩玩拳皇或者魂斗罗,还真没有什么别的娱乐,虽然这玩意在重生前玩过无数大型游戏的夏小洛来说,无疑幼稚而且弱智,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聊胜于无吧。

    两人把游戏机刚刚插好,邱东芳就冷冷地道:“小元,你又玩游戏了!”

    屈小元头也不回,选择了一个角色,有点不耐烦,道:“我朋友来了!我陪他玩一玩。”

    两人都选好角色,开始一路的过关斩将,彩色电视机发出游戏中的枪炮声和其他种种嘈杂的声响,弄得邱东芳一阵烦躁,再加上刚刚输了把,心情更是不爽,看着夏小洛很“没眼色”地坐在地上的凉席上打游戏,更是气愤。

    本书首发于看书蛧

第56章 锋芒初露

    “什么朋友?天天就知道拖着你玩的,也算朋友?这叫狐朋狗友。夏小洛你也真是的,你学习那么差,这暑假到了,也不趁机补补课,天天就知道打游戏。”

    邱东芳摸了一张牌语重心长地说。

    言语之间,有着对自己突然成绩飞升的儿子的自信,也有着对“成绩很差”的夏小洛的揶揄,两种情绪混合在一起就成为了一种让她心中很舒坦的优越感。

    夏小洛愣了一下,心中不悦,但是他没有多说。

    屈小元脸憋得通红,急急地道:“妈,你瞎扯什么啊!什么都不懂你还喜欢乱说!什么他成绩差?他考了全县第三呢!”

    这下轮到邱东芳目瞪口呆了,她最近经常听说向阳中学有个叫夏小洛的学生考了全县第三名,但是她怎么也没把那个全县第三名的夏小洛同没事和儿子一起胡混整体打架斗殴的夏小洛联系起来,一直以为是同名同姓的另外一个学生。

    闹了半天那个全县第三名的学生就是一向被她认为调皮捣蛋比儿子还不成器的夏小洛。

    而此时,夏小洛暂停了游戏,正人畜无害地冲邱东芳微笑着。

    而屈小元还在旁边添油加醋道:“其实我成绩突飞猛进,不是你儿子我聪明,而是夏小洛给我们班的同学争取到一份考前的密卷,命中了很多原题,我们班不是升学率全县第一么?其实全靠夏小洛!”

    邱东芳脸上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为刚才的鲁莽冲撞懊悔不已,心道,这孩子要能经常和自己儿子一起,那可真是良师益友啊。

    她赶紧站起身来,从冰箱里拿出一杯冰凉的碳酸饮料,递给夏小洛,道:“哎呀,原来那个全县第三的学生就是你啊,不错,夏小洛,继续努力,以后多来玩啊。”

    她冰箱里放着四五瓶碳酸饮料,却只给夏小洛一个人,而没有给在座的几个麻友和宝贝儿子,颇失待客之道。

    屈小元斜眼看了母亲一眼,道:“妈,蒋阿姨他们你也不给,你可真够抠门的。”

    邱东芳这才感觉自己的失态,扬手佯装要打儿子的样子,假装愠怒道:“我得一个一个给不是?”又拿出几瓶递给几位麻友。

    那位蒋阿姨喝着冰爽宜人的饮料,揶揄道:“我们还得感谢夏小洛啊,不然连瓶橘子汁都混不到。”

    几位麻友纷纷大笑,弄得邱东芳一阵脸红。

    第二天下午三点,夏小洛准时到向阳中学,去找龙立新老师,磕磕绊绊地走过拥挤的走廊,敲开龙立新的房门,龙立新给他开了门,赶紧把他让进房间里。

    他一脸疲倦的样子,眼睛熬得通红,看来昨天晚上加班到很晚。

    他从里屋拿出三幅画,分别是正面、背面、侧面的“熊猫盼盼”,和一个手工做的布娃娃,乃是一只黑白两色的熊猫,肥肥的,憨态可掬,手里举着一个“金牌”,这个则是用黄色的圆形塑料片做成的。

    吉祥物盼盼本来是平面的设计,而龙立新则作出了三张正面、背面、侧面的立体图;那个布娃娃是用黑白两色的布料,按照盼盼的形象做出来的,手工很精细,效果很好。

    夏小洛大喜过望,心道,龙老师还是有点水平的,真是个人才,看看以后是不是有机会收为麾下。

    有了这东西,村办服装厂只需要按照这个形象规模化生产就可以了。

    他道了谢,告别了龙老师,带着画稿和布娃娃,搭车回到了长河乡老夏庄。

    回到伯父家,吃过晚饭,他把伯父夏近周和王大力、堂哥夏擎天叫了过来,开了个小小的家庭会议。

    当然,他还没有揭开老底,暴露出王大力其实是逃避公安机关追捕过来的,只是说王大力准备往老夏庄下订单,而要生产的产品就是眼前的布娃娃。

    “嘿,这娃娃挺好看的,里面也很绵软,不过,销路能好么?”

    夏近周摸着那布娃娃看着王大力问。

    王大力大手一挥,道:“放心吧,销路肯定大大地好,这是第十一届亚运吉祥物,叫‘盼盼’,亚运会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始了,到时候他会火遍大江南北的。”

    “不用等到那时候,现在投放市场就会很火。”夏小洛端着一杯水开了腔。

    王大力听了谦逊地点点头,很信服的样子,他这个反应让夏近周大跌眼镜,也十分纳闷。

    夏小洛又回过头对伯父道:“大伯,你担心什么?这事情可能有风险,可是即使销路不畅,大不了把缝纫机再停下来就行了,对你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夏近周平时抽的都是旱烟,他把烟丝塞进烟袋锅里,用火柴点了,重重地吸了一口,烟丝发出因为快速燃烧,瞬间变得通红,发出吱的一声。

    他仿佛痛下决心一般,道:“干!再干它一把!总不能再让这老夏庄窝囊一辈子。”

    他其实是很热切地像带领村民发财致富,可是由于经营管理不善,他手上的几个项目都没有成功,但是这种致富的梦乡一直还深藏于他的心底,不过,接连的失败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候,一个没有风险的项目来了,他当然很心动。

    接下来,几个人又商定了工作分配。

    夏近周在村里威望颇高,此前也兼任村办服装厂的厂长,这工厂内部的生产管理的重任自然落到他的肩上。

    王大力负责销售,跑市场,王大力脑子灵活,嘴巴能侃,颇有几分顽主的风采,虽然没有很多文化,多了几分草莽之气,可是在当时的社会风气,并不太注重文化水平,出来做生意的,都一副农民企业家的派头,所以说还是合得上时代的节拍的。

    原料采购让夏擎天负责,夏擎天虽然没有做过生意,但是年轻,可塑性很强,这个安排也是夏小洛提前嘱咐过王大力的,让他提出这个建议。

    夏擎天其实颇喜欢无忧无虑的生活,对于这个安排不太满意,可是父亲夏近周满口答应,还感谢王大力栽培他的儿子,夏擎天心中不满,却也没有说什么。

    夏小洛很快察觉出来他的情绪,心想,还是要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90年代,是一个很容易诞生出财富神话的年代,比资金、技术、人力、科学管理更重要的是解放思想,可以说,谁先解放思想,谁抢占改革带来的商机,谁就能最先完成原始资本积累,成为人上人。

    夏擎天他们之所以没有在这个沧海横流英雄辈出的时代改变自己的命运,就是思想没有及时解放,还局限在小富即安不求上进的思想状态。

    “工资怎么算呢?”夏近周接过王大力递过来的一只过滤嘴的红旗渠,提出了一个他最为关切的问题。

    王大力潇洒地用一次性塑料打火机给夏近周点了烟,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夏小洛。

    要知道,夏小洛才是真实的老板,这个薪酬的问题,却没有和夏小洛商量过,他一是没有什么好主意,二是也不敢擅自做主。

    夏小洛有点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心道,什么事情都让我拿主意,还要你这个职业经理人干啥?

    不过,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用计件工资的办法。”

    计件工资的计算与分配事先都有详细、明确的规定,在企业内部工资分配上有很高的透明度,使得工人对自己所付出的劳动和能够获得的劳动报酬心中有数,因此,具有很强的物质激励作用。

    “计件工资分为三种,第一种是直接计件,第二种是基本工资加上计件奖金,第三种,是基本工资加上基本奖金再加上计件奖金,我们最好采用第一种,直接计件。”

    夏小洛语气平缓地说道。

    王大力知道他现在跟着夏小洛做生意,都是玩的真枪实弹,不像他原来那样坑蒙拐骗,全玩虚的。

    因此他深思片刻,认为这样可以有效地控制成本,赞同道:“这个主意不错,能够很好地激发工人的积极性。”

    夏近周则是第一次领教侄子超前二十年的商业头脑,不禁暗暗称奇。

    要知道,在90年代,国人还一直在念叨社会主义优越性呢,在很长一段时期中,尤其在国企当中,都采用计时工资的方式,吃大锅饭,干好干坏都一样,导致了激励不足,效率低下。

    而很多乡镇企业,村办、街道办的集体企业,也没有改革意识,只是对照国有企业老大哥照猫画虎,也采用了计时工资制度,当然难以取得突破性进展。

    而夏小洛却如此彻底地摒弃了计时工资,采用无基本工资的直接计件工资制度,是非常有魄力的了。

    “哪工资具体算多少呢?”夏近周心底很兴奋,但依然头脑清醒地问道。

    夏小洛道:“我们先要对这个布娃娃的制作过程采用工序流程的方法进行分解,使其成为若干个步骤,每个工人只负责一个小步骤,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劳动熟练程度会提高,劳动生产率会更高,同时,我们几个管理者要沉下去,和工人多接触,不断对把工序流程标准化,把工人所有的动作科学化。”

    这正是现代经济学之父亚当斯密在《国富论》里开篇第一章所论述的“分工”。

    他这么一说,几个人立刻来了兴趣,因为这道理不难懂,一个工人只做一件事,可是天天做下去,速度自然快了,效率自然高了,但是他们以前却从来没听说过,因此夏近周对侄子非常敬佩与信服。

    【念j兄弟提供了扣扣读者群,大家有时间就加下吧,号码:146722242。看书之余聊天打屁也挺好的。】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罓

第57章 招工

    此时,夏小洛超前的商业思维已经锋芒初露。

    他们见的往往是家庭式小作坊的生产方式,一个人包办一个产品的全过程。哪见过如此高明的商业思维?

    其实夏小洛所说的计件工资和工序流程分解只是一种在未来所有生产性企业都会采用的“科学管理法”的实践而已。

    这种“科学管理法”理论美国古典管理学家科学管理之父泰勒在1911年出版的《科学管理原理》中早已经提出的,是80年前的管理思想。

    但是在当时闭塞的环境下,国外优秀的管理书籍在国内还很少见,国企经营管理水平还很落后,举步维艰,这个理论还是很新颖的。

    夏小洛重生前虽然是金融业从业人员,没有在专业的生产性企业工作过,可是,他们证劵公司也要经常去很多生产性的上市公司了解情况、沟通信息,流水线、标准化生产他也见得多了,依葫芦画瓢,也得有几分像不是。

    夏小洛看几个人听得专心致志,接着道:“在这种步骤分割好的情况下,工人完成一个或者几个动作,就发五分钱钱,,当然这个工资可以调整,还要看看群众的反映,你们看怎样?这个我们还需要仔细商量一下。”

    说起生产管理,夏近周还是有经验的,他道:“我觉得应该把这些个动作,分为,裁剪、缝线、塞棉花、封口、包装几个步骤,工资先这么定,如果招不来人,咱们可以再提高嘛。”

    “嗯,基本上是这个意思,不过,我们还要在生产过程中不断完善。”夏小洛道。

    夏近周提出一个问题,道:“这村办服装厂是集资兴办的?我想留存点资金,回馈这些股东。”

    夏近周集资兴办服装厂没有盈利,回馈股东,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这会儿,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夏小洛笑道:“说到底,王大力和你只是合作关系,你们属于不同的企业,在服装厂上的经营上,你有绝对的自主权,会按照你们的工作量,给你们加工费,至于你怎么分配,是你的问题。”

    夏近周心中大感安慰,也对未来饱含热望,心里砰砰直跳,心态骤然年轻了十几岁,如同冲动的小伙子一般。

    夏小洛又补充道:“刚刚我说服装厂内部如何用工序流程的办法组织生产,其实也只是建议,你应该根据你的实际情况来组织。”

    王大力沉思片刻,忽然道:“那个夏铁柜是不是村支书?要不要和他打招呼啊?”

    “他?哼!一个吃闲饭的,这个厂子是村民集资兴办的,老子本来就是群众推举出来的厂长,虽然厂子停产了,可是我这厂子却一直没变,没必要和他打招呼。”

    夏近周很硬气地说,夏小洛不禁莞尔,心想,这大伯的个性倒是和父亲有几分相像。

    “和他说?那是招狼呢!”夏擎天没好气地看了王大力一眼。

    村支书夏铁柜最爱巴结乡干部,原来就经常请他们吃吃喝喝,他落了好,可是这账全在服装厂报销,一个本来效益就不是很好的小厂,最终被他们吃得一分现金都没了。

    为这事,夏近周没少和夏铁柜干架。

    第二天,一大早,村长夏近周同志早早的起来,用香皂把黝黑的脸庞洗得干干净净的,头发梳了好几遍。

    他和王大力吃过简单的早饭,两人就骑车到村委会。

    夏近周打开广播,用手指弹了一下话筒,挂在村委会院子里的那棵又高又直的大杨树上的大喇叭发出一阵刺耳的嚣叫声,惊起树上的几只喜鹊,如同箭一样飞向高空。

    “村民们,村民们,大家早上好!”夏近周中气充沛的声音经过大喇叭的放大,震得人耳膜直跳。

    “村民们,温州老板王大力同志,他决定给我们村服装厂,下订单,我们又有活干了。如果谁想到村办服装厂上班,请于上午8点,到村委会报名!工资面议!”

    在吃饭的村民们听到这个消息有不同的表情。

    捧着粗瓷大腕以响亮的声音喝着南瓜稀饭的一位村民很兴奋,道:“嘿,我还以为那个王大力是个骗子呢,原来还真有点真本事!”

    “有订单是好事啊!就是不知道工资怎样?”

    “唉,这都七点半了,过去村委会问问不就行了?”马胖嫂子最讨厌说话办事磨磨唧唧,她爽快地说道。

    村民们朝村委会涌去。

    夏小洛也想看下大家对这件事的反应,也跟在人群之中,往村委会走去,总体发觉老夏庄的这帮人对这件事还是很很有热情的,这个局面让他微微一笑。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在广大农村地区推广以后,提高了农民生产的积极性,解放了农村的生产力,农民的收入和生活水平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水平。但是到了90年代,三农就难以再有大的发展,遇到了瓶颈。

    在这种小农经济分散化经营的前提下,温饱尚可以保证,但是家庭经营联产承包责任制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约着规模化、集约化农业经济的发展。

    在大的政策环境比如土地所有权集体所有和经营权不能流转等不能改变的前提下,真正能提升农村经济水平的只能是依靠工商业,老夏庄的村民老早就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他们也做过若干尝试,只是一直没有成功。

    王大力这位“温州老板”的到来,让他们看到新的希望。

    村委会的门口已经贴了一张红色的招工表,夏近周的毛笔字倒是写得像模像样。

    大家闹哄哄地挤进了会议室,实在坐不下的就站在村委会院子,人们脸上都有几分兴奋和崇敬。

    夏近周一走进屋子,整个屋子变得鸦雀无声起来,一根针落到地上都可以听见。

    可见,夏近周在老夏庄村民心目中的威望之高。

    夏近周咳嗽了一声,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的温州大老板王大力同志,要给我们服装厂下订单了,这次,我们不需要进行任何投入,大家只要来上班,就按照计件工资的办法发工资。”

    大家脸上对视一眼,脸上都是喜悦之情。

    因为1990年的初春,整个华夏的经济处于低潮期,因为1988年的“物价闯关”改革,实行了双轨制,以打破计划经济的价格体制,需求的闸口一旦放开,如同洪水一般泛滥,物价飞涨,在一年时间内,日用消费品的价格平均涨幅达到70%,已经属于恶性的通货膨胀。

    在1988年、1989年,党和政府为了抑制过热的经济,平抑物价,发出一系列强制性的行政措施,比如采用家电由定点厂家生产、大中型建设项目渐缓等手段,经济在1989年到1990年上半年,骤然变冷。

    这看上去很宏大的问题,但也和小小的老夏庄息息相关,宏观调控本来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其表现就是老夏庄本来外出务工的男男女女都一下子找不到工作了,成了“盲流”,只好回到老夏庄赋闲。

    这下突然有钱赚有了活干,大家心里都很高兴。

    夏近周道:“现在,欢迎我们的王大力总经理为我们讲话。”

    王大力的黄毛在他来老夏庄之后的某天已经剪掉了,主要怕引起警察的注意,这会他穿着一件剪裁不怎么得体的蓝色西装,挺着肚子走到会议室的主席台上,天气甚热,他满头大汗,这就是装逼穿西装的代价。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王大力也颇为得意,前些日子,他没有少受他颇为看不起的这些“无知群众”的冷眼,都背地里说他是骗子。

    今天,咱也终于扬眉吐气一把。

    他把手伸出去,压了一下,让大家停住掌声吗,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本来,我说粤语,可是为了做生意,我也要学习普通话,甚至以后要学中原话!”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大家心领神会地很配合地再次热烈鼓掌。

    “我认为,大家要培养自己的学习能力,只有有技能的劳动者,才能获得超出一般水平的收入,我以身作则,首先学洛水方言!”王大力装逼万分地说。

    夏小洛心道,这句话倒说的有几分水平,超常发挥了,不仅拉近了和大家的距离,而且以后也不用天天伪装着说粤语了。

    大家看他如此容易亲近,纷纷大笑,又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王大力也颇为受用,挺着小肚子报以微笑。

    蓦地看见人群中的夏小洛正淡定地看着他微笑着,那淡淡的笑容让他感觉一种无形的压力,他很自觉地收敛了几分,道:“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大家都发财致富,我的话完了,三克油!”

    夏近周走上小讲台过来,道:“大家可以报名了,招二十个缝纫工,三名剪裁工,五名填装工和包装工,大家想报名的可以……对了,小洛,你认识字,可以把名单登记一下。

    本書源自看書罔

第58章 难念的经

    如此“重任”让夏小洛有点无语,夏近周不明白王大力的背后控制人是自己,因此使唤他使唤得很随意。

    不过也好,避免许多麻烦。

    父亲以后倘若走上高位,如果自己被爆出是一个家财万贯的小权贵,那权贵资本主义的帽子还不扣到自己老爸头上。

    要知道到21世纪,华夏国的反腐力度是很大的,“巨额财产来历不明”可是一个毁人的屎盆子,即使你说得清财产来历,可是,也架不住网络上各种捕风捉影的猜测和胡乱推断,影响太不好了。

    他接过伯父递过来的纸张和钢笔,开始做起了记录,报名的人远远超过了夏小洛的预测,但缝纫工就有50个人报名。

    管他三七二十一,都先记下,以后再说,最好是从这里面再精挑细选一番。

    改革开放三十年,总体来说,是资本严重不足,劳动力严重过剩的时代,现在他可是切身感受到了。

    记得重生前看过经济学家林毅夫一篇关于华夏经济战略的论文,论文以要素禀赋理论为依据论证了华夏以劳动密集型发展出口导向经济的正确性。

    现在他盯着拥挤的人潮不断往报名处涌来,挤得桌子都快倒了,可见林毅夫论述得甚为精辟。

    招工完毕,夏小洛收起单子,却发现柳月没有报名。

    本来村里尚未出阁的姑娘也有二十多个,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都来报名了,却不知道为何柳月没来报名。

    他有点疑惑,心道,晚上要去他们家看看。

    三人回到夏近周家,夏擎天去和别人打兔子,刚刚回来,一无所获,看见父亲正坐在院子里,赶紧把猎枪藏到柴火堆里。

    夏近周看着这贪玩、不知人间愁滋味的儿子,脸黑了下来,道:“过来。”

    只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让这勇猛的少年低眉顺眼地乖乖走过来,道:“爸,啥事?”

    夏小洛则坐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笑着。

    夏近周道:“明天你跟着王大力、小洛一起去新阳市纺织厂进点布匹。”

    夏擎天长处了一口气,心道,还好不是说我打兔子的事情,点头答应了,如蒙大赦。

    夏近周又不轻不重地说:“以后别跟那些野孩子一起打兔子了,那么大了,该考虑点正事了。”

    夏擎天温顺地点头,小洛不禁莞尔,心道,堂哥在外面那么生猛,如同猛虎下山,到伯父面前却是一点不敢乱来,跟小猫咪一样乖。

    吃过简单的晚饭,天色灰暗起来,当时农村的文化生活还很单调,夏擎天找二狗子等人去打牌了。

    夏小洛则惦记着柳月没有来报名的事情,施施然走向柳月家。

    柳月家已经吃过饭了,几个姐妹都早早地睡了,那时候村子里还没有什么娱乐,本村的第一台电视机要等到两三年以后才会出现。

    只有柳月还没睡,她正用浸湿了毛巾给年迈的奶奶擦着身子。

    见夏小洛来了,想起昨天晚上那旖旎醉人的一幕,小脸不禁红了,心如撞鹿一般突突地跳个不停。

    她假装大方地问道:“小洛,你来干啥呢?找谁?”

    夏小洛大刺刺地往院子里的椅子上一坐道:“找你啊。”

    “啊,找我啥事?”

    柳月有点意外地问道。

    她已经听说“温州商人”王大力已经决定给老夏庄服装厂下订单了。

    而王大力又是夏小洛的朋友,村长夏近周则是夏小洛的伯父,可以说,夏小洛才是促成这件事的中间人,他应该忙的不可开交才是,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来寻找自己呢?

    夏小洛拿出重生前嬉皮笑脸的脾性,笑道:“怎么?柳月姐,没有事情就不能找你啊。”

    “好,你等着,等我给奶奶擦完背再说。”

    她加快速度给奶奶擦拭身体。

    奶奶已经处于老年痴呆的状况了,一会糊涂,一会清醒,还有眼病,眼睛天天流泪,已经差不多完全看不见东西了,柳月得到那“卖”猪的一千多块钱,第一件事就是上街上的药店买了一些眼药给奶奶。

    片刻之后,她擦给奶奶擦完了身体,给老人家穿上了衣服,把老人家搀扶到屋里。

    夏小洛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她曼妙青春的身体在颓败的院子里,来回穿梭。

    她忙完一切才洗洗手,冲夏小洛亲切地道:“我们出去走走吧,家里热得很。”

    两个人很默契地往村东头走去,因为村西头的大槐树下聚集了很多乘凉的人,这晚上的两个少男少女一起走出去,难免惹人闲话。

    村东头有一条小路通向小张村,有两个村庄之间有一所两个村庄联合办的小学。

    在夏小洛的印象中,这条路蛮宽的,现在看来,只是一条两三米宽的小路而已,看来,小时候的自己看一切东西都显得大了许多。

    繁星满天,凉风习习

    两个年轻人各怀心事,慢慢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夏小洛又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他往柳月瞧去,只见她今晚上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棉布裙子,胸脯被裙子的腰带一束显得愈加挺拔,给人一种健康有活力的美感,裙摆下面露出晶莹剔透的小腿,白嫩的小脚穿着塑料凉鞋,让夏小洛不禁心猿意马,真想捧着那一对美足亲她一下。

    她衣着朴素却给人一种布衣荆钗不掩天姿国色的惊艳感觉。

    她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有几分娇羞。

    他打破沉默,笑道:“柳月姐,你用香水么?”

    柳月一双大眼睛望着他,好奇地问:“香水?什么是香水?”

    解释这个问题,可颇有点难度,夏小洛道:“一种液体,小瓶子装着,喷到身上,人就变得香喷喷了。”

    “哦,那东西城里才有吧,我们这里没有的,我见都没见过。”

    柳月淡淡地说,语气虽然平淡,但是难掩一丝失落。

    城市,对她来说,是很遥远的所在吧,听说那里车水马龙高楼林立异常繁华,但是,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

    夏小洛禁不住对她产生一种深切的同情,有心让话题轻松一点,问道:“那你用的是香皂?”

    “没,我们家买不起。”

    柳月的语气依然淡淡的。

    夏小洛真想给自己几耳光,心道,本想博美人一笑呢,我怎么老提这么沉重的话题。

    他索性直奔主题问道:“柳月姐,你怎么不去服装厂报名啊?”

    柳月沉默片刻,没有说话,眼圈却慢慢地红了。

    夏小洛看她脸色不对,心想,肯定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月看着眼前这曾让她瞬间心动的男孩子,虽然他比她小上几岁,可是在她心目中,竟然产生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或许是她早年丧父,家里没有男人了,一直处于没有主心骨的状态。

    再想起白天遭遇的厄运,她不禁心中大为悲痛,此时两人已经行走到两个村庄之间的小学附近,一个人影都没有,柳月猝不及防地抱住夏小洛痛哭起来。

    自重生之后,夏小洛这个外表小正太内心怪蜀黍的牲口,一直没有近过女色,尺度最为大胆的行为就是和夏诗韵、田凤才在城墙根儿下的池塘游泳的时候,对何诗韵那轻轻的若有若无的一吻而已。

    此时,柳月这个已经成熟的女孩,紧紧地抱住自己,胸前两个绵软的肉弹,紧密地贴在自己胸膛上,他不禁呼吸急促起来。

    再加上在极度悲痛之下,柳月的娇躯不住的颤动,全身都和他零距离的摩擦着,他这三十岁的身体怎么能受得了?

    他的身体的某处再也抑制不住敬礼起来,把裤裆那地方撑起了一个小帐篷。

    不是哥猥琐,只是妹子太火爆。夏小洛在心里自我解嘲。

    他知道,自己最好的帮助就是倾听,让她发泄,她这样坚强的女孩子,即使面对苦难的生活,也很少流泪,现在如此痛哭流涕,肯定是遇见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

    他享受着她结实的拥抱,又见她对自己如此依赖,也大为怜惜,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道:“柳月姐,你别难过了,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我一定帮你解决!”

    虽然他小小年纪,但是说出来的话却给人一种令人信服的感觉。

    柳月止住哭泣,离开他的怀抱,抽泣道:“一年前,我妈妈病了,黄疸肝炎,可是她怕花钱,从来不告诉我们,可是她天天吐黄水,在我的坚持下,拖到县医院检查,却发现已经是肝硬化了,我们这些天一直借钱,都借了一千多了,把卖猪的钱还给债主,现在还剩下一点,不够给她看病的。”

    夏小洛不禁大为同情,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柳月情绪稳定许多,道:“我妈妈坚持不治疗了,怎么说都不行,她想着把剩下的钱买点小猪崽,留给我们好好生活,今天上午,董集的董九星让媒婆来提亲,出了很多彩礼,说彩礼给三千。”

    “董九星?是不是那个亿元村的当家人?”

    本书首发于看书罔

第59章 董九星

    柳月万分羞惭地点点头,夏小洛心中一阵不忍,心道,我的好姐姐,我会嘲笑你看不起你么?你一个弱女子在如此窘困的情况下,又能如何?

    说起董九星夏小洛印象颇深,他也是“解放思想”比较早的人,在80、90年代就开始做卷烟。

    那时候人们抽烟都是“喇叭筒”,弄点烟叶,烤好,用废报纸什么的卷两下,就抽了。

    可是董九星是乡里的民办教师,爱讲究,他抽的烟都是“两头平”,自己制作了一个卷烟机,买了卷烟纸,卷出来的香烟,齐齐整整,再用白色的烟盒装着,遇见人散两支,抽着很美。

    他的烟丝也做得精细,烤了以后,喷点白酒,加点香料,比卖得烟还好抽。

    开始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人抽,慢慢竟然有了点名声,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爱到他家定几条烟。

    他这生意就越做越大了,他辞了教职,开始专门做卷烟,后来生意越做越大,买了大批设备,在时任长河乡乡党委书记的卢军超的支持下,竟然发展成了一个造假的亿元村。

    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脸上有着九颗硕大的麻子,这成为他找媳妇的最大障碍,到今年已经三十四五岁了,他还没有娶妻。

    不过,他的好日子没有延续多久,90年代中期,亿元村被查处一直罩着这个造假村的县委书记卢军超也被双规,一个偌大的亿元造假村瞬间灰飞烟灭。

    他也吃了枪子儿。

    重生前的那辈子,柳月姐嫁给董九星了么?他对这件事真没有很深刻的印象。

    不过,既然重生过来,柳月姐对我情深意重,我怎么能让他受欺负,心里不痛快?那我这重生不是白来了一趟?

    “那你怎么想的?想嫁给他么?”

    “我……我……可是,我娘的病那么严重,如果没有钱……”柳月眼圈又红了,流水汹涌而出。“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活活病死,我娘为我们姐弟六个吃了那么多苦,我不忍心。”

    夏小洛猛地紧紧地抓住她的肩膀,压抑着声音喝道:“柳月姐,你要正视你的内心,倾听你心底的声音,你爱他么?你想嫁给他么?回答我!”

    柳月在他凌厉的目光的逼视下,心神激荡,呼吸沉重起来,嘴唇不断地发抖,这个问题委实把她逼到死角。

    甚至她在最难过的时候,她也没有如此勇敢地逼视她的内心,而现在她不得不跟随小洛的思路思考这个问题,要给他一个答案。

    “我不爱,我不爱,我爱的不是他,我有喜欢的人!我不想嫁给他。”

    柳月痛苦地摇着头,嚎啕着。

    这苦难的女子,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她已经明白,她喜欢的正是眼前文质彬彬的少年,可是那简单的“我喜欢你”四个字,怎么也无法从这情窦初开的羞涩女子的口中吐出。

    以当时的大环境,谈情说爱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虽然市场经济已经发展很多年,但是国民的心态依然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农村青年一样羞涩、腼腆。

    夏小洛松开双手,他才发现他刚刚在情急之下,已经把这女子的胳膊抓的太狠了,留下了几个重重的指印。

    他缓缓地而有无比坚定地说:“柳月姐,既然你心中有答案,就按着你自己的意愿走下去。”

    柳月情不自禁地点点头。

    夏小洛继续道:“至于你母亲的病,你明天去服装厂上班,我让王大力预支你一年的工资,肝硬化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现在科学那么发达,一定能治好。”

    柳月有点不相信地看着夏小洛,道:“王大力会听你的么?”

    那意思很明显,王大力是“温州客商”,你一个小小的孩童,虽然,他和你父亲是朋友,但是做生意又不是儿戏,肯定要选用得力的人才对。

    夏小洛觉得柳月肯定是可靠的人,而且他要培养一支嫡系的力量,肯定要有人知道自己的内情,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即使是对夏近周,过段时间他也要把自己才是这一切的幕后主导这件事和盘托出,只是夏近周做事很耿直,现在知道王大力是个“逃犯”,未免心中忐忑,影响合作。

    于是,他微笑着,道:“他做生意的钱,其实都是我的!”

    又把他是如何通过“状元笔记”这个项目挖到第一桶金,王大力是如何出的事,如何装成温州客商来到老夏庄避难简明扼要地说了一番。

    说到可笑之处,柳月咯咯直笑,真是美人一笑,百媚横生。

    听说小小年纪的他已经控制着两万资产,更是对这帅气的少年,大为敬佩,一双妙目以崇拜的目光看着她。

    闻着柳月身上天然的体香,夏小洛心神荡漾,不过,他深深地明白,为了改变眼前这苦难女子的人生道路,他还有很远很坎坷的道路要走。

    重生之前他看过不少重生题材的网络小说,主人公一旦拥有“重生”这一拉风无比的作弊器,就所向披靡,无敌于天下,其实,怎么可能呢?

    华夏大地广袤无比,庙堂之高,江湖之远,英豪辈出。

    在挺进之路上,肯定会遇见无数强敌,借用一句流行甚广的非著名相声演员郭德纲的名言来说“各个都有脑袋”,你做一件事,对方肯定有所反应,甚至是出人意料的反应。

    怎么能保证每一个行动都百战百胜呢?不久之前,王俊伟在逼到死角之下做出的过激反应就出他意料之外。

    两人在两个村庄之间的这条乡间小道上,走了三个来回,才恋恋不舍地走回老夏庄。

    夏小洛一回到家,就冲已经睡熟了的王大力的屁股上重重地踢了一脚,王大力十分愤怒,他正在做梦和他的恋人许小婷约会,衣服都脱光了,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他气急败坏地坐起来,正想发作,一看来人是夏小洛却完全没了脾气,道:“夏总,有何吩咐?”

    夏小洛道:“柳月这个姑娘,今天没来报名,可是刚刚她说想加入我们,你想想安排到哪儿?”

    王大力一双贼眼滴溜溜一转,道:“夏小洛,你生意还没做大呢,就想养小的了?”

    那表情,好像夏小洛和他一起做了什么坏事。

    “我没有大的?何来小的之说?”夏小洛道,又正色道:“不是和你开玩笑,柳月这个女孩子,颇有胆色,也很坚强、能吃苦,我觉得可以重用。”

    “你是老板,是东家,我是一掌柜的,您有啥想法,就直说呗。”王大力点了一支烟,靠着床头,有点痞气地说。

    “你要训练自己成为一个优秀的职业经理人,自己学会做主,而不事事都听我的,你以为你当个掌柜的就那么好当么?”

    夏小洛对他这种不负责的态度有点不满,脸色阴沉下来。

    一见夏小洛脸色变了,王大力也收敛起来,认真思索一番,道:“说实话,她一个女孩子,做销售跑市场,也不太方便,远门都没出过,到了城里还不晕菜啊?我觉得,她还是做内部管理好,跟着村长老夏。”

    “嗯。”夏小洛点点头。

    他其实并不想让柳月为企业做多少贡献,更多的是想给她一个由头帮助她。

    第二天,夏小洛把柳月面临的困境告诉了夏近周。

    夏近周是个热心肠的直性子。

    他深吸了一口劣质的红梅烟,满面愁容,道:“老嫂子真是糊涂,有病咋能不治?让女儿嫁给董九星,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么?那小子虽然有钱,人长得丑也就算了,关键是他吃喝嫖赌样样沾,这日子能长久么?”

    “那让柳月到厂里上班吧,先给她预支一年的工资,让她先有钱给她母亲看病,这个钱,由王大力他们出,我已经和她说好了。”

    夏小洛道。

    夏近周其实也想帮柳月,奈何村里没钱,服装厂账上更是一分钱没有,既然王大力愿意预支,他乐享其成。

    这事情敲定以后,已经是早饭之后了,王大力和夏擎天已经准备好出发去新阳市纺织厂采购布匹了。

    王大力还为警察会不会抓自己而忐忑着,脸色有几分迟疑。

    夏小洛拿出前日在洛水县买的两份《经济日报》递给王大力,王大力一看,立刻明白了其中深意,心想,这一场风波终于过去了,心中大喜。

    夏小洛也遗憾自己不认识公安系统的朋友,不然也不用费这么大周折。

    夏小洛道:“咱们把柳月也带上吧,女孩子对布料的感受要比我们好。”

    几个人近日听夏小洛指点他们如何办厂,鞭辟入里,有理有据,都对他大为敬佩与信服,不待多言,夏擎天就去叫柳月了。

    柳月听说要去为服装厂采购布料,问道:“有样品么?”

    夏小洛把龙立新所做的那个样品拿出来,柳月一看那个憨态可掬的熊猫“盼盼”,很是喜欢,不住赞叹道:“这谁做的?真可爱。”

    夏小洛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柳月一双妙目疑惑地看着夏小洛,摇了摇头。

    夏小洛问道:“喜欢么?看见这东西,有没有想买的冲动?”

    “嗯,想买,很可爱。”

    柳月拢了一下耳边的一缕长发,有几分羞涩地道。

    夏小洛、夏近周、王大力三人相视一笑,大感安慰。

    柳月在不知道这是亚运会吉祥物的情况下,还是如此喜欢这个玩偶,在加上这个红遍华夏大地的吉祥物“盼盼”的名头,那肯定能卖个红红火火。

    夏近周此前主持服装厂一直因为销路不畅的问题头痛,这下可全无担心了。

    本文来自看書惘小说

第60章 狗仗人势

    夏小洛又问:“你对这个布料怎么看?用什么布料比较好?”

    柳月是村里最为的心灵手巧的姑娘,谁家想做个衣服什么的,扯了几尺布都喜欢请她帮忙做衣服。所以,虽然她没穿过什么好衣服,但是见过的各种布料却不少。

    她沉思片刻道:“我觉得用绒布比较好,毛茸茸的跟真熊猫差不多。”

    夏小洛其实也是这么认为,在二十一世纪那时候的布娃娃可不都是这么做的?

    他是有意考验一下柳月的审美能力,这么以来,发现还真不错,嘿,这个柳月还真有几分灵气,就这么在村里生活实在是耽误了。

    以后还得寻个机会给她一个发展的平台才好。

    四人骑车出发,夏小洛自然坐在柳月的车子的后座上,柳月怕颠着他了,都刻意躲过土路上的坑坑洼洼,因此并不觉得太颠簸。

    不像坐在夏擎天的车子,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风驰电掣,他屁股都颠成三瓣。

    夏小洛闻着美女身体的幽香,双手好像不经意地圈在柳月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蛮腰上,手感颇佳,夏小洛不禁心神俱醉。

    而柳月被他温柔地抚摸着,本来就红润健康的脸色更是羞红成了一枚秋日里的苹果,娇艳不可方物。

    四人把车子留在街东头李大嘴家,坐上了公共汽车。

    汽车一路颠簸,到达了洛水县汽车站。

    夏小洛下了车,和王大力一起去银行取钱,柳月和夏擎天则在车站等着他们两个。

    王大力一下车就戴上了装逼无比的墨镜,遮挡住大半张脸,看来他还是对打击假冒伪劣是否已经过去心中存疑,害怕警察逮住他。

    夏小洛取了五千人民币交给王大力,王大力小心翼翼地把厚厚的一地儿人民币放进他的人造革皮包里。

    夏小洛道:“你带着他们三个去新阳市纺织厂吧,我好几天没有回家了,我得回去看看。”

    王大力还是有点怕在路上遇见警察之类的意外,不过夏小洛不容置疑的冷冽语气,让他乖乖点头了。

    他乖乖回了车站,柳月见夏小洛没有跟过来,问了王大力才知道夏小洛回县城家里了,眼神闪过一丝幽怨。

    王大力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嫉妒夏小洛这小子艳福不浅。

    此前,夏小洛和大伯、王大力商谈“盼盼”项目的时候,他已经说了,要建立健全的财务制度,进货、销售、计件工资都要有详细的原始凭证。

    重生之前的那一生,他读过不少企业史,一直敬佩的是领导者退居幕后,不靠领导者魅力,而是靠制度来管理的企业。

    更重要的是企业发展到一定程度,企业领导者的精力有限,不可能看着每一个环节,所以必须靠制度来约束员工。

    他不和王大力等人一起去采购就是想通过一次他不在现场监督的采购活动看他设计的财务制度能否有效的执行。

    他在田老五烩面馆随便吃了点东西,步行到卫生局,已经是午后时分。

    他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最近他一直在考虑如何帮父亲走上高位,现在父亲已经是卫生局副局长,可是,这还只是一个副科级干部,说白了还只是个芝麻绿豆的官儿,万里长征才刚刚开始。

    他蓦地想起那日县长何京生看见何诗韵那询问的眼神,现在仔细想想,两者应该相识,其实他也一直想问何诗韵这个问题,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帮王大力逃难,弄服装厂的玩具项目,忘了这档子事儿。

    他觉得很有必要把这个事情和何诗韵确认一下。

    他认为,从父亲被快速地提拔为副局长这件事可以看出,何京生应该对父亲很欣赏,父亲被提拔这个事情是个不错由头,可以把两者的关系拉近一把,可是,夏小洛明白,以父亲的不屈的性格,肯定很难走出这一步棋。

    他施施然走到县政府家属院,县政府家属院的门卫警惕地看着他,他刚一迈进大门,那门卫就跟条狼狗一样蹿出来,大喝道:“站住!干啥的?”

    夏小洛回过头看他,只见他长着一张刀削一般的瘦长脸,干瘦干瘦的,穿着一件脏兮兮的松松垮垮的黄色的衣服,带了一个红色袖章,上面写着“保安”二字。

    夏小洛道:“我来找人的?我来找何诗韵。”

    “嘿~~,你看你这小孩,穿的破破烂烂的,莫不是来干坏事的吧?”

    门卫用一双小眼睛上下打量着夏小洛,只因最近家属院发生了两起盗窃案,因此这门卫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

    夏小洛看了一下自己的衣着,不禁莞尔,原来他因为在老夏庄带的换洗衣服不多,因此穿了一件堂哥夏擎天的旧衣服,袖口都磨得毛茸茸了,很是破旧。

    夏小洛也不怪他,笑着认真地道:“叔叔,我真是找何诗韵的,我俩是同学。”

    “嘿!你知道何诗韵是什么人么?你这样的穷小子也可能是他的同学朋友?”

    让夏小洛颇难以接受的是这门卫竟然对他推推攘攘起来。

    虽然那人只是一个门卫,但也是县政府大院的门卫,也是事业编编制,铁饭碗,吃着国家的粮饷,养成了骄横的作风。

    夏小洛心中火气,不过他重生前的落魄的生活养成了隐忍的性格,对这种人随便发作,太丢份,他笑着往外面走去,道:“那我在门口等。”

    那人还骂骂咧咧地道:“小贼头,离远点,下次我看见你,打断你的腿!”

    正在这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卢狗剩!你怎么对我的客人这么没礼貌!”

    正是何诗韵一手拎着一兜水果、一手拿着一个老冰棍儿走了过来。

    夏小洛揶揄道:“何诗韵,你们乡政府大院的门卫挺大牌啊!”

    何诗韵千娇百媚地横了他一眼道:“又不是我家的门卫,怨我么?”

    卢狗剩看这穿着普通的少年竟然可以对县政府大院人人见了都得点头哈腰的千金小姐揶揄起来,心中暗骂自己眼拙,汗珠子瞬间就冒了出来,万分惭愧地道:“诗韵,是你家亲戚啊?我不是没认出来么!”

    “他是我表哥!你以后对人客气点,难道不是我家客人你就可以这样推推攘攘么?人家没准是来大院办事呢?你这样冷言冷语的,人家就把我们县政府大院当成‘门难进、脸难看’的衙门了!影响多不好!”

    何诗韵颐指气使地教训起卢狗剩来,没有丝毫扭捏,说得入情入理,让人不得不服气。

    卢狗剩连连点头,何诗韵把一袋子水果递给夏小洛,道:“帮我提到我家里去,累死我了。”

    夏小洛接过来,逗贫道:“老冰棍儿我也替你吃了呗。”

    何诗韵把吃了一半的老冰棍儿递给他,夏小洛接了过来,咯吱咯吱地咬着吃了。

    何诗韵想起她刚刚吮吸着冰棍儿吃情景,心中没来由地一阵羞怯和甜蜜,心道,这不是间接接吻么?

    想到这里,脸红到脖子根儿了。

    夏小洛不经意地看到他娇羞的模样,也想起这一关节,也一阵大窘,连忙岔开话题,道:“中原省的老文学家曹靖华先生曾经写过一篇《想当年,穿着细事莫等闲看》,还真不假,一般人往往依据你的穿着揣测你出身,我穿着这破衣服出来,当然是自找麻烦。”

    何诗韵看他穿着样式老旧的衣服,“吞”儿地笑了。

    县政府大院静悄悄的,巨大的香樟树遮盖出一片一片的荫凉,一时间,两人只觉得世界无比美好,心底无限的愉悦。

    到了何诗韵家里,夏小洛不禁感叹,虽然是物质极度匮乏,房地长市场尚未启动的90年代初,县政府大院的房子这的格局已经远远超前。

    何诗韵家是上下两层的单体别墅,有院子,一层面积有120平米,三室一厅,很宽敞,窗户也很大,采光很好。

    小院里还种着一些时令的蔬菜,摆着几盆盆景,假山、怪石、奇木相映成趣,靠南墙有一个水泥混合鹅卵石修成的大金鱼池,十几条肥硕无比的大金鱼在里面活泼自在地游来游去。

    夏小洛啧啧称赞,道:“果然是财大气粗。”

    何诗韵有点害羞地笑道:“其实我爸也觉得这房子太奢侈了,不过其他几个县领导都是这格局,如果我们不住,反而显得不合群,住着很无奈。”

    “其他几个县领导”这几个字让夏小洛心中一跳,心道,果然如此。

    不过,何诗韵没有注意,这些,她把水果拿到院子里,在水龙头下冲洗着,道:“苹果,喜欢吃么?红富士的,好吃着呢。”

    夏小洛看着她弯腰洗着水果,屁股自然地倔起来,轻盈的小蛮腰不足一握,棉布裙子反而被绷得紧紧的,呈现一个圆润的弧度。

    夏小洛心道,果子就快熟了,他口中道:“你洗的,什么东西我不得吃啊。”

    目光开始在客厅内来回扫视,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电视机旁边一个相册上。

    相册里,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长身玉立,穿着军装,器宇轩昂,旁边一个面容温婉的女人,留着齐耳短发,中间站着一个巧笑倩兮的小女孩,正是童年时期的何诗韵。

    而那个男子正是——何京生,他前几日因王俊伟挟持事件见过的县长大人,两人还握了一下手呢。怪不得何诗韵和她“当司机的老爸”说了一次就能让杨景初恢复教职。

    本書首发于看書罔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9140/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之权贵最新章节! 作者:御史大夫所写的《重生之权贵》为转载作品,重生之权贵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重生之权贵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重生之权贵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重生之权贵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重生之权贵介绍:
大梦方醒,朱长勇才发现自己意外地回到了最美好的大学时代,既然上天给了一次重来的机会,朱长勇自然不能让前世的悲剧发生?

商有商路,官有官道,且看朱长勇怎么走出属于自己的升官之道……

迄今为止,御史大夫已经完成《平步青云》、《通天官路》二部作品,每一本都完本,大夫出品,人品保证,值得您的收藏和阅读!重生之权贵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权贵,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权贵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