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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太子李承乾全文阅读

作者:萍水     大唐太子李承乾txt下载     大唐太子李承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三章 崩逝

    然而,人生不如意事,十之**。

    已经是贞观十四年了,原本是在贞观十年病逝的长孙皇后尽管这些年来一直注意调理,但还是病倒了!

    长孙皇后的病来得很突然,白日里还好端端的和李世民在御花园赏花,晚上回宫的时候,就觉得胸闷气促,难受不已。贴身的宫女挽月喂她服下了正常服用的丸药,人也好了很多。长孙皇后对此习以为常,见得丸药有效,就制止了身边的人去太医署找御医,让宫女服侍着睡下了。

    但是,第二天就出现了问题。平时长孙皇后起得很早,洗漱之后,用过早膳,会在花园里坐一会儿,但是挽月她们端着脸盆在旁边等了很久,却不见长孙皇后醒来,挽月心中有些不安,便拉开床帐,就现长孙皇后脸色潮红,眉头紧蹙,还了高烧,只好慌忙去寻御医。

    那些御医一向谨慎,几个人寻思讨论了一会儿,得出的结论是偶感风寒,开了一些补元养气的药,说道要好好养着。

    李承乾听得消息,赶紧过来探望,他一向对那些御医不怎么感冒,毕竟他们养尊处优已久,很多时候,都太保守了,生怕出什么问题,要他们背着,一个比一个谨慎。当下吩咐下去,要手下留意孙思邈的行踪,一旦现,便带孙思邈星夜赶往长安,为长孙皇后诊治。

    但是孙思邈一向行踪不定,大半时间都在山野之间,哪里能这么容易找到他呢?而御医每每用药,长孙皇后却是时好时坏,但一直卧病在床,不过几个月时间,便憔悴的让人心酸。

    李世民为此忧心忡忡,他平生最敬重的便是这位结妻子,当下下旨将已经出嫁的豫章与长乐都召回了宫中。陪伴长孙皇后,希望她心情能好一些。

    李承乾每日里一边帮着李世民处理国事,一边在长孙皇后身边服侍汤药,看到长孙皇后日益消瘦。心中难过无言。

    “母后,儿臣想大赦天下。命他们与道观为母后祈福,以求母后身体安康!”李承乾实在是有些无奈了。向来对鬼神之说不大感冒的他算是病急乱投医,正好长孙冲他们给他出了主意,心想着总比没有办法好,便向长孙皇后建议道。

    这个建议实在是在朝中已经通过了的,朝臣很多都念及长孙皇后的贤德。纷纷请旨,请求大赦天下。李世民也同意了,现在就要看长孙皇后的主意。

    长孙皇后看着坐在床边的李承乾,微微一笑:“承乾,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不是人力可以扭转地!如果修福有用的话,母后自己何曾做过什么恶事!要是没用的话,那又祈什么福呢!赦免囚徒是国家大事,道观也是清静之地,不必因为我而搅扰,何必因我一妇人,而乱天下之法度!”

    “母后!”李承乾差点失声痛哭起来,“你不仅是这个国家的皇后。还是我们地母亲啊!你怎么舍得离开我们!兕子和新城还那么小。你还没有看到雉奴成亲生子呢!”

    长孙皇后伸出有些枯瘦的手,拍了拍李承乾地胳膊:“承乾。你已经长大了!雉奴兕子他们托付给你,我放心!母后也活了这么多年了,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如今,也算了了心事!”

    她微笑起来,憔悴的脸上显出了绝代地荣光:“这一晃,你也这么大了,也懂事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性子倔,做什么都不肯低头!承乾,你要记住,这人生在世,就要懂得低头!我曾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天高三尺,因此,只要不是三尺小儿,想要在这个世间活下去,就要低头!我年轻的时候也不懂,磕磕碰碰了几次,也算明白了!”

    “承乾,几个孩子里,你是最聪明的!我甚至如今已经看不懂你!”长孙皇后喘息了一下,李承乾赶紧给她顺气,她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接着说道,“记着,不管怎么样,不要违逆你父皇的意思!你太聪明了,聪明的人总是不得长寿地!母后不担心别人,只担心你!你要好好的,才能护得住雉奴还有兕子新城!”

    长孙皇后说了一会儿话,已经显得很疲倦,李承乾咬着下唇,下唇上的皮已经被他咬破了,鲜血的咸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母后,我明白地!你会好起来的,我已经让人去请孙思邈了,等他来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傻孩子!”长孙皇后淡淡的笑着,“天不早了,你给母后念一遍《道德经》吧!”

    “是,母后!”李承乾小心的给长孙皇后掖上被角,从一边取过一本薄薄的《道德经》来,念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长孙皇后静静的听着,很快呼吸平缓下来,进入了睡眠状态。李承乾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一点声音也不敢出,慢慢地离去。

    出了内室,兕子还有李治都乖乖坐在那里等着,见到李承乾出来,兕子小声问道:“太子哥哥,母后怎么样了?”

    李承乾强打着笑容,弯下腰抱起兕子:“母后只是累了,要睡一会儿,你们要乖乖的,不要吵着母后,好不好?”

    兕子重重地点点头:“恩,兕子一定乖乖的!”

    “好吧!兕子真乖!”李承乾把兕子放了下来,“先去念一会儿书,等到母后醒来地时候,读给母后听,母后一定会高兴地!”

    “恩,兕子这就去!”兕子天真地一笑,欢快的跑走了。

    李治知道地事情要多一些,他拉着李承乾的手,问道:“大哥,母后到底怎么样了?”

    李承乾心中暗叹,李治如今也已经不小了,自然不会像兕子那么好骗,他低声道:“母后病了,很严重。御医暂时也没什么办法!我正在到处找孙思邈,希望他有办法!”

    李治默默地低下头,小声问道:“母后不会死吧?”

    “不会的!”李承乾似乎在安慰李治,又似乎在安慰自己。“母后还这么年轻,心肠又这么好。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她的!母后会一直好好活着,看着我们!她会看着你娶妻生子。看着兕子嫁一个如意郎君,然后……”

    李治点点头,坚定的说道:“没错,母后一定会好好的!”

    几个月后,听从袁天罡冲喜的建议。合浦改封高阳公主,与房遗爱正式成亲了。但是,长孙皇后地病情依然如故,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西北,李泰府上的一个密室里。李泰神色有些狰狞,问道:“你说的是真的?母后重病,御医说非药石可救?”

    “没错!”回话地是个身材健壮的中年男子,他风尘仆仆,显然刚从远方到来,他很肯定地说道,“这可是国公爷从东宫得到地消息!据说太子这些天来为此忧心忡忡,每日里都往太极宫服侍,可是皇后一直没有好转!陛下震怒。已经处罚了好几个御医了!”

    李泰神情阴冷:“他当然忧心!母后一直以来最疼的就是他!却把我很早就过继给了三叔。明显是怕我威胁到他地地位!哼,潞国公有什么主意?”

    那人低声说道:“潞国公希望您能够正好赶在皇后崩逝之前进京。潞国公可以控制东宫的一卫人马,护卫京畿的人马中也有潞国公的人!可以在出丧之时动,只要趁乱杀死太子,然后进而逼宫,大事可定!”

    “这样是不是对不起母后?”李泰有些犹豫。

    那男子眼中现出轻蔑之色,不过一闪而逝,语气却显得很是诚恳:“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当机立断啊!”

    李泰咬了咬牙,然后说道:“好,就这么办!先要处理掉这边父皇派来的探子,免得叫父皇察觉了!你可有把握?”

    “殿下放心,这次,我带来地都是军中的精锐,只要查清楚具体是哪些人,动起手来绝对不留后患!”那人冷声应道,一股子杀气弥漫开来,李泰不禁打了个冷颤。

    “那就这样吧!”李泰捏紧了拳头,狠声道,“一切处理结束,我就回京!”

    “那阎夫人和大公子呢?”那人有意无意的试探道。

    李泰一愣,他当年答应了要迎娶侯君集的女儿为正妻,可是,阎婉怎么办?她随他吃了这么多苦,又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他怎么好对不起她?

    “殿下莫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们国公爷的话!”那人阴恻恻地说道,“而且,此事一旦泄露,那后果……”

    李泰横下心来:“那就随你们吧!”他已经被自己画下地大饼蒙住了心,顾不上什么后果了。只要能登上皇位,还有什么美人得不到!李欣太过文弱了,压根不是合适的继承人。他一边为自己找着理由,一边在心里描绘着未来的前景。偷眼看着旁边那个有些阴森的男子,他心中暗恨:该死的侯君集,竟然得寸进尺!等我登基,皇位稳固之后,我非要收拾你不可!

    而那边侯君集收到了消息,也在想着:李泰这家伙连结妻子、亲生的儿子都能舍弃,实在是心狠手辣到了极点!非要小心着他一点才是!哼,等到自己羽翼丰满,干脆把那个无情无义的小子干掉,自己做皇帝不是更好!何必为他人做嫁衣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也不是李家的人就天生能当皇帝的!

    李世民一点也不知道那边地事,李承乾倒是知道李泰又和侯君集达成了什么协议,可是却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也无从下手,只好静观其变。而且,长孙皇后地病情日益严重,而孙思邈始终没有找到踪迹,这让他实在是懒得去管别的事情了!

    长孙皇后地气疾断断续续拖了一年多,已经无法缓解了,常常半夜因为哮喘醒过来,然后再也睡不着觉,太医署的御医一直轮流守候在侧,生怕出了什么问题,无法及时解决。惹得李世民龙颜大怒。

    李世民召集了一大帮道士和尚,不知捐了多少香油钱,每日里为长孙皇后祈福,可是长孙皇后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这让他恨不得将那些和尚道士通通砍了。

    “殿下,殿下。孙思邈道长找到了!”王林小跑着冲过来,叫道。

    李承乾一下子站了起来:“在哪儿。快请!不,本宫亲自去迎接!”

    “已经到了朱雀门了!”王林喘着气,“马上就能进宫!”

    “快,拿本宫的令牌来!”李承乾急道,“直接带孙先生去太极宫!”

    远远见到孙思邈鹤童颜的模样。李承乾惊喜不已,见到孙思邈想要行礼,李承乾开口道:“孙道长免礼,请孙道长随本宫来!”

    李世民听得孙思邈到来的消息,也是放下了手头的事情。赶了过来。

    李世民到地时候,孙思邈正在给长孙皇后切脉,然后脸上神色愈来愈凝重,他有些犹豫地看向了正等在一旁的李承乾,李承乾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长孙皇后也是聪明人,她虽说隔着床帐没有看到孙思邈的神色,却见他沉默了半天,也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便开口道:“生死有命。还请孙道长明言!”

    李承乾赶紧跟孙思邈打了个眼色。孙思邈心领神会:“皇后娘娘不必忧心,娘娘只是风寒入体。引痼疾。需要慢慢调养才好!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还请娘娘宽心!草民先去给娘娘开个药方,娘娘先吃上几服,草民再为娘娘诊断!”

    孙思邈随着李承乾去了外间,李世民也在那边等着,看到李承乾神色不好,也有了预感,他低声问道:“孙道长,皇后之病究竟如何?”

    孙思邈也低声说道:“陛下恕罪!草民无能为力!娘娘已是沉疴在身,病入膏肓,非药石所能挽回!草民只能稍稍压制娘娘所受痛苦,让娘娘走好而已!”

    李世民差点就怒气勃:“你!”

    好半天,他才颓然放下了手,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他叹息道:“那就麻烦孙道长了!”

    李承乾心中难过,强打精神道:“那道长就先开方吧!只盼道长不要对母后说出实情!本宫在此谢过了!”

    一服药很快煎好了,李承乾平复了一下心情,脸上挤出一副轻松地笑容来,亲自端到了长孙皇后床前,床帐已经拉起,李承乾在床前坐下,试了一下药的温度,见已经不烫了,伸手将长孙皇后扶着坐起,给长孙皇后身后垫了一只柔软地靠枕,一边给长孙皇后喂药,一边说道:“母后,孙道长说了,您很快就能好起来的!合浦,啊不,现在是高阳妹妹了,她已经怀孕了,等您好了,就能见到外孙了!”

    长孙皇后微微一笑:“是吗?高阳地孩子,想必是很漂亮的!”

    “是啊!”李承乾笑道,“不过,高阳妹妹终究不是您亲生的,等到兕子出嫁,将来生的孩子肯定像您,希望不要像兕子那般顽皮,要不然,母后就有的烦了!”

    长孙皇后将碗里地药一饮而尽,李承乾赶紧拿过蜜水,给她漱口,又将她扶着躺下,长孙皇后笑道:“有什么麻烦的,你们几个,小时候,除了青雀,不也是一样调皮捣蛋!”然后,长孙皇后沉默了:“青雀啊!”

    “母后要是想青雀了,儿臣这就去找父皇,让他宣青雀回来!”李承乾赶紧说道,“青雀那边离长安也不远,最多半个月就能到了!”

    “算了吧!”长孙皇后叹息一声,“青雀那孩子,心气高!就别让他回来了,免得又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是儿臣不孝,让母后伤心了!”李承乾低声说道。

    “承乾,别乱说!”长孙皇后微笑起来,“母后明白的,在那个位置上,你不想争,也不得不争!”

    孙思邈的药确实很有效,长孙皇后地精神健旺了不少,哮喘的时候也比从前少了,要不是孙思邈说过这只是表面现象,其实长孙皇后内里的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了,李承乾都要以为,长孙皇后确实要好了!

    人终究是敌不过命!拖了两个月,长孙皇后还是留不住了。

    那天是个很明朗的日子,长孙皇后精神很好,甚至起身让挽月为她梳妆了一下,吃了一碗燕窝粥,但午后,她就陷入了昏迷。

    孙思邈用针灸将长孙皇后唤醒,李世民已经快要泪流满面。长孙皇后紧紧抓住李世民的手,唤道:“陛下!”

    李世民哽咽着道:“观音婢,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都听着呢!”

    长孙皇后用尽力气说道:“陛下,长孙家并没有什么大的功勋、德行,只是有缘与皇上结为姻亲,才身价百倍。要想永久保持这个家族的名誉声望,我请求陛下今后不要让我的任何一个亲属担任朝廷要职,这是我对陛下最大的期望。我活着地时候对国家并没有丝毫功绩,所以死后也千万不要厚葬,仅因山而葬,不起坟墓,不用棺椁,所须器物,都用木、瓦制作,俭薄送终。如能这样,就是陛下对我地最大纪念。“观音婢,你是何苦呢?”李世民终于哭了出来。

    “陛下,答应我!”

    “好,朕答应你,朕什么都答应你!”

    长孙皇后嫣然一笑,终于松开了手。孙思邈上前查看了一下,跪下说道:“陛下节哀,娘娘崩逝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兵变

    李泰已经顺利潜入了长安,就在侯君集的国公府里。

    “哈哈,殿下确实守信!”侯君集已经听手下说了阎婉与李欣的死讯,哈哈大笑着迎接出来。

    李泰隐去眼底的阴霾,冷声道:“潞国公,李泰如今不过是一介庶民,当不起殿下一称!”

    侯君集打了个哈哈:“殿下说笑了!您还是皇后娘娘的亲子呢!而且,再过几天,我等就要唤您一声陛下了!到时候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功臣啊!”

    不得不说,侯君集在鼓动别人造反上还是很有天赋的,他笑吟吟道:“只要宫里的消息传来,便可以全面动,到时候,便水到渠成了!”

    李泰淡淡一笑:“承潞国公吉言!到时候,自然不会失了亲王之位!”

    “那殿下请!”侯君集喜形于色,笑道,“手下人孝敬了一点山珍,刚刚叫厨房收拾了一下,臣这里还有些好酒,不妨与殿下边吃边等!”

    李泰也需要平复一下复杂的心情,自然点头同意了。

    很快,宫中丧钟的声音传出,侯君集一下子扔掉了手里的琉璃酒杯,站了起来。

    “来人,给本官披甲!”两个亲兵立刻上前,为侯君集穿上铠甲,戴上头盔,侯君集从墙上摘下长剑,拔了出来,雪亮的剑光晃花了李泰的眼睛,侯君集的手指一寸寸抚过剑身,脸上露出了嗜血的笑容,然后伸手将剑回鞘。说道:“殿下,可以开始了!”

    太极宫中,此刻一片哀痛。

    早已经赶过来地长乐、豫章还有李承乾他们兄妹一起跪在了床前,长孙无忌也在,他泪流满面:“皇后娘娘,妹妹。观音婢,你怎么就这么丢下几个孩子去了啊!”

    李世民无声的流着泪,攥着长孙皇后已经开始变冷的手:“观音婢啊!”

    李承乾跪在那里,紧紧抱着兕子,泪水不知不觉已经淌了下来。

    兕子看着这么多人,小声问道:“太子哥哥,母后是睡着了吗?怎么一直不醒!”

    李承乾狠狠擦了一把泪水。安慰道:“是啊!母后只是累了,要睡很长时间!兕子要乖乖的,不要吵到母后,好不好!”

    兕子懂事地点点头:“兕子一定会乖乖的!那母后什么时候会醒呢?”

    “哥哥也不知道!”李承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柔声道,“兕子就这样乖乖地,说不定啊,哪一天睁开眼睛,就看到母后了!”

    两个人小声的说着话,李承乾心中又是一酸,他将兕子的头埋在自己怀里,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等母后醒来时,看到兕子长大了。又懂事又漂亮,一定会很高兴的!”

    兕子拉过李治的手,一本正经道:“雉奴哥哥不哭,太子哥哥说了,母后只是睡着了!”

    李治粗鲁地用宽大的袖子将脸上地鼻涕眼泪擦干净。瓮声瓮气地回道:“恩!”他自然不会像兕子这般天真,他真正知道,那个温柔的母后是再也不会醒来了,可是,他如何能够这样对兕子说,兕子和新城是他们兄弟一直要保护的妹妹啊!

    王德擦去脸上的泪水,小心翼翼地对李世民说道:“陛下还请节哀!皇后娘娘已然仙去,这后事还是要陛下拿主意地啊!”

    李世民怔了一下,终于挥手道:“传朕口喻。宣礼部尚书入宫。商议皇后丧仪!”

    那边,在贺兰楚石的接应下。李泰与侯君集已经进了东宫。

    李世民将其他人屏退,一个人坐在那里呆。

    “陛下!”一个穿着普通侍卫服的男子忽然拿着令牌闯进了太极宫,直接跪下急道,“臣有事禀报!”

    李世民抬头一看,竟是自己手下的密探,他大吃一惊:“何事?报来!”

    那男子抬头道:“回陛下,潞国公要反啦!”

    李世民眉头一皱,厉声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男子沉声道:“就在刚刚,宫中丧钟响起之时,潞国公带着手下亲兵出了潞国公府,一路往皇宫而来!而且,为的人中,有一人远远看去,像是……”他犹豫了!

    “像谁?”李世民冷声道,“给朕说,到底是谁?”

    “像是皇四子!”那男子叫了起来。

    李世民大怒,连声骂道:“西北那边的人呢?都瞎了眼吗?什么都不知道?”

    那男子硬着头皮说道:“那边已经近一个月没有传来消息了!想来是已经遭受不测了!”

    “怎么早不禀报!”李世民怒气勃。

    “臣有罪!”那男子很是光棍,其实哪里是他的问题呢?李世民前段时间被长孙皇后的病情弄得神思不属,好久不管事了!要不是事态紧急,这个密探也不能堂而皇之地进宫禀报,所谓密探,自然是要在暗中挥的作用更大。

    李世民疲倦地坐在那里,挥挥手:“罢了,不怪你,是朕地错!现在,把情况说一下吧!”

    那男子声音依旧沉稳:“臣得知此事时,已经太晚了!具体情况臣并不清楚,只知道侯君集手头起码有两卫的人马,并且,东宫侍卫领贺兰楚石有八成可能参与其中!”

    而此时东宫,已经出了问题。

    这天正是贺兰楚石当值,他带着手下人马包围了东宫,又与心腹闯进了宫内,要拿住苏晨等人以为要挟。此时,除了李承乾还在太极宫,其他人都在东宫。

    “怎么回事?”苏晨有些惊怒,这外面人马分明不怀好意。

    一个内侍打扮的人匆匆过来,苏晨冷了脸:“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那个内侍取出一块令牌,急道:“来不及解释了!小人是太子殿下安插到东宫侍卫中的,贺兰楚石带着他的那卫人马叛乱,小人趁乱换了衣服前来报信,还请太子妃相信小人,带着小郡王与小郡主躲避!”

    苏晨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相信,毕竟外面地混乱不是假的,那个内侍打扮的侍卫正是暗影中人,怀里抱着天佑的苏晨还有抱着妮妮的侍棋紧随其后,他飞快的推开一个偏殿的殿门,将墙角一个沉重的青铜香炉旋转了三圈,随着轻微的机括响动地声音,露出了一个暗门来。那侍卫赶紧说道:“太子妃,这里是东宫地密室所在,请太子妃入内躲避!小人还要去禀报太子殿下!”

    苏晨知道,如果自己出去,一旦被捉住,便是威胁李承乾的人质,会让李承乾投鼠忌器,何况还有自己地孩子,她也不多话,直接带着侍棋走了进去,听从那个侍卫的吩咐,从里面合上了暗门,下面要做的就是等待。

第一百一十五章 立政殿

    立政殿中,李世民神色阴沉地坐在那里。看他脸上爆出的青筋就知道他此时的怒火已经上升到了顶点,一旦爆,将会是尸骨无存。

    李承乾也得到了消息,匆匆命令天一去联络暗影,打探具体情况,在得知了苏晨和两个孩子已经退入密室的时候,才长松了一口气。

    侯君集虽然这些天一直在家,没有领兵,但是却领着左千牛卫的职衔,靠着千牛卫的令牌,他顺利的从安福门进了皇城,又一直往承天门而来,入了承天门,便是太极宫。

    李世民阴着脸,他一时间联系不上外面的人马,仅凭太极宫的宫卫,是决计拦不住千牛卫的。

    李承乾淡定的站在李世民的身旁,为李世民换上很多年没有穿过的战甲。

    “承乾,你怕吗?”李世民自己拿过金盔戴上,口中说道。

    李承乾淡淡地说道:“父皇在这里,有什么好怕的!”何况,侯君集真的能控制手下的人吗?李承乾心里暗道,他可不相信侯君集的人马里没有李世民的心腹,就算是他,也在十六卫中安插了不少人呢!

    李世民接过李承乾双手奉上的长剑,配在身上,冷声道:“朕这么多年没有杀人,他们都要忘了,朕还是当年那个秦

    当年李世民征战天下,什么人没有杀过,从来就没有过心慈手软的时候,他登基以来,平了突厥之祸后,对臣子很是优容。确实是让人觉得他没有了年轻时候的锐气与狠厉了!

    “王德,把青虹拿过来!”李世民转头看看李承乾,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承乾,朕以前觉得你长于深宫妇人之手。虽说嘴里说得狠辣,但放到战场上,未必很地下心来!不过,当年你在凉州击败吐谷浑。倒是很让朕满意!别人都说恪儿是最像朕的,不过,在朕看来,骨子里最像朕的还是你!那些大臣只记得你的诗文,却忘了你也上过战场!”

    “父皇谬赞了!”李承乾也难得地露出了笑意,“当年儿臣戍守凉州!第一次看见战场上的尸体,差点连苦胆都吐出来!只不过。当着那么多人地面,一直要忍着。后来,连续大半个月,儿臣都不敢吃有点红红白白的东西!”

    王德已经小跑着捧来了一柄三尺左右的古朴的长剑,李世民顺手接过,递给了李承乾:“此剑是朕年轻地时候收集到的,也是上古名剑之一!锋锐无匹,以后就归你了!”

    “谢父皇赐剑!”李承乾双手接过,剑鞘已经有些磨损,上面古朴的花纹很多已经看不清楚了。剑身有些沉重,似乎有隐隐的寒气从剑鞘中透出,这是一柄饮过血的兵器,李承乾很快确认下来,他小心的将其配在腰间。不过,虽然心里很渴望,却是不能现在就看的,在君主面前亮剑,实在是大逆不道地行为。

    “王德,打开宫门,朕倒要看看,朕的那个有出息的好儿子,还有那个所谓的忠心体国的国公!”李世民声音里似乎都带上了冰渣子。叫人从心底寒。

    王德犹豫了一下。还是跑了出去,叫道:“来人。陛下有旨,打开宫门!”

    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原本关着的沉重宫门被拉开了。此时已经是暮色降临,有月光淡淡地洒下。

    李泰与侯君集带着人,看到大开的宫门,犹豫了一下,最终昂然入了立政殿。

    李世民高高地站在那里,李承乾在他身后半个身位站着。

    李世民的目光骄傲而睥睨,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依然宏大而威严:“侯君集,你所谓何来?”他看也不看正站在他面前地李泰,就像站在那个地方的只是一团空气,感觉到了李世民的无视,李泰几乎全身哆嗦起来。

    侯君集扬起头,很直接地说道:“臣此来,是特地让陛下退位让贤的!”

    李世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退位让贤,你说的贤,就是李泰?”

    “没错!”侯君集倒是理直气壮,“魏王殿下当年受太子构陷,被流放西北!如此心胸狭窄,刻薄寡恩,这等太子,如果继承皇位,实在是非社稷之福,国家之幸!魏王殿下才华显耀,心胸宽宏,又能礼贤下士,才是做储君地最佳人选!”

    李承乾暗中翻了一个白眼,这侯君集瞎话连篇,颠倒黑白,眉毛都不皱一下,也不觉得脸红吗!

    果然,李世民冷笑了几声,厉声道:“侯君集,这等话你也说的出口!也不怕祖先蒙羞!”

    侯君集大咧咧地说道:“陛下,所谓成王败寇!当年的玄武门,不也是如此吗?”

    玄武门是李世民最大的隐痛,或者说,是人生中最大的污点,为此,他连君王的起居注都要修改,却让侯君集就这么**裸地说了出来,差点就叫他恼羞成怒。

    李世民压抑下满腔的怒火,寒声道:“那你们打算弑君了?”

    侯君集咧嘴一笑:“陛下多虑了!魏王殿下何等仁慈,怎么会做出如此事来!只要陛下立刻下诏,宣布废太子承乾,改立魏王为太子,并禅位于魏王,陛下自然能在垂拱殿安享晚年!至于太子殿下!”

    侯君集嘿嘿冷笑了几声:“自然是不能留的!”

    李世民差点想把侯君集的脑袋给敲碎了,这分明是当年玄武门事变地翻版!简直就是对他明目张胆地讽刺。他冷哼了一声:“太子的贤德,朝野皆知,你要杀了他,如何对朝臣百姓交代?”

    侯君集似乎是觉得胜券在握了,很是得意地说道:“自然是太子丧心病狂,意图弑君自立,为赶回来为皇后娘娘送终的魏王殿下现,一力斩除了!”

    真是好算计,李承乾百无聊赖的想着,似乎那边要杀的不是自己。而李世民的脸色简直是能挤出墨汁来了,他冷笑了起来:“果然打得好算盘!如此颠倒黑白,实在是不要脸面了!青雀,你们算计了很久了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事败

    李泰见到李世民的神情,有些害怕,但是又想到此时局势尽在自己掌握之中,还是上前一步道:“还请父皇先下诏吧!”

    李世民忽然说道:“侯君集从李家起兵起便跟了朕,玄武门的时候,更是他第一个提出来的!如今,他又开始扶助你!青雀,你觉得,你会是第三个吗?”

    李泰脸色一变,说实在的,侯君集这么几次下来,简直就是兵变专业户了,第一次可以说是为主尽忠,那这一次呢?李世民这么些年来,对他可一直不薄啊!他能够背叛李世民,自然会背叛李泰,儿女亲家又算得了什么呢?东汉的时候,那些外戚可就是这般**朝政的啊!皇帝立了,不听话了,就杀掉,换上一个小的,听话的,要不是有宦官与之相持,东汉早就不姓刘了!李泰已经起了疑忌之心,嘴里却强道:“父皇莫要挑拨离间!儿臣将娶侯家小姐为妻,到时候,潞国公自然是儿臣的岳父,定是不会害儿臣的!”

    李世民冷声道:“你要娶他家的女儿为妻,那婉儿怎么办?她什么都不要,一心跟着你,还为你生下了长子,你就好抛弃她吗?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何况,婉儿也是名门闺秀!”

    侯君集大笑起来:“这点陛下就不必担心了!”

    他得意地看了李泰一眼:“西北魏王府不幸走水,魏王妃与长子李欣已然仙逝了!”

    “你这个畜生!”李世民忽然想到了刚刚过世的长孙皇后,长孙皇后一直以来与他同舟共济、休戚与共,从来不曾有过半分迟疑,可是,她的儿子,为了那把椅子,居然做出了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阎婉是李泰的结妻子,与他患难与共。不曾有半分对不起他,却遭横死,居然还有李泰的亲生儿子!

    李泰脸色铁青。却低着头不吭声。

    李世民惨笑了一声:“观音婢,你在天上看着,这个孽子。是我们的儿子啊!他能为了一个希望,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要了!简直是无情无义到了极点!朕是真的再也不能原谅他了!”

    李泰眼见着事态并不像他想像地那么展,有些急了,叫道:“潞国公,父皇是要拖延时间!事不宜迟,要尽快解决!”

    侯君集也是当机立断之人,当下下令道:“来人,拿下太子李承乾!”

    他没有说李世民。但是看他的意思,要是李世民实在不肯屈服,也未必要留下他的命了。

    李泰按奈下有些不安地心情,上前道:“父皇,请下诏废太子!否则……”

    “否则如何?”李世民斜眼看了看他,寒声道。

    李泰终于咬牙道:“否则,莫怪儿臣不孝!”

    “你已经够不孝的了!”李世民拔剑出鞘,“朕倒要看看,谁敢弑君!”李承乾在一旁,也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上前一步,拦在了李世民地面前,手中的青虹已经出鞘。

    下面的人马大多是听着李世民的光辉事迹长大的,何况此时,忠君爱国的思想深入人心。几个本来已经上前的卫士犹豫了起来,驻足不前。

    侯君集毫不犹豫地挥剑斩去了两个想要后退的卫士地头颅,一时间血光四溅,他厉声喝道:“临阵退缩者,死!”

    李泰也叫道:“若本王登基,有功者赏金一千,连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是有人冲上来了。

    李世民冷笑一声。喝道:“还不把侯君集与李泰拿下!”

    那几个一直护卫在侯君集身侧的亲卫毫不犹豫地拔出兵器。横在了侯君集与李泰脖子上。

    侯君集勉强转头一看,很是不敢置信:“秦三。杨刀儿,宋飞,林峰,你们竟然背叛了我!”

    那挟制住李泰的秦三很是有些不好意思道:“将军见谅!属下本来就是陛下的人,若是将军忠于陛下,属下自然还是将军的亲兵,可是,将军起了反意,属下只好对不起了!”

    那杨刀儿也很是老实地说道,眼睛里却露出了刻骨的恨意:“将军当年帮属下葬了我娘,属下是很感激的!可是将军不知道的是,我娘之所以去世,是因为你家二公子纵马行凶,活活从我娘身上踩了过去!我娘没撑得住三天,便去了!属下自己是无法给娘报仇的,只有陛下能帮我!”

    “天意啊!”侯君集惨笑起来。

    李承乾淡淡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潞国公一生跋扈,自然自食苦果!”

    侯君集冷笑起来:“贺兰已经带着人包围了东宫,你以为你的那个太子妃还有儿子就有好下场吗?”

    李承乾冷笑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李世民吃了一惊:“来人,快去东宫保护太子妃和中山郡

    侯君集狂笑道:“来不及了!我死,也要拉着太子妃与中山郡王陪葬!”

    这时,王林有些衣衫不整地跑过来,跪下说道:“奴婢见过陛下、见过太子殿下!”

    李世民急急地问道:“东宫怎么样了?”

    王林磕了个头,回道:“回陛下地话,太子妃与小郡王和小郡主都无恙,叛贼贺兰楚石已被东宫右卫统领纥干承基大人拿下!听候陛下落!”

    尽管已经知道了那边苏晨他们躲进了密室的消息,此刻听得他们无恙,还是长松了一口气,那边李世民更是大笑起来:“天佑大唐!传旨,纥干承基护卫东宫有功,升三级,赐千金!”

    侯君集脸色铁青,狠狠瞪了李承乾一眼:“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

    李泰更是脸色死灰,眼睛里已经现出了绝望的神色。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李世民下旨只诛恶,从者无罪,一下子打散了军心,很多下层的卫士率先诛杀了顶头上司,投诚了,加上出动了三个卫地人马,很快平息了这场叛乱,这一夜,长安血流成河。

第一百一十七章 探望

    侯君集被下了天牢,等待他的是李世民的怒火。

    李泰被囚在了猎苑,李世民这次是真的气急了,根本就懒得看他一眼。

    李承乾回去好言安慰了苏晨一番,并嘱咐她小心保守密室的秘密,这是一条退路,无论如何也是要守住的。当然这事瞒不了李世民,李世民对太子东宫有密室这件事是心知肚明的,毕竟,他也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朝中几乎是阴云密布,皇后病逝,废黜的魏王勾结朝中重臣秘密返京,率兵入宫意图逼宫造反,被当场拿下。这些深深地触动了朝臣们的心理,也让李世民大受打击。一连好多天,他都未曾上朝,只是吩咐礼部与宗正操作皇后的葬仪,自己每日里待在立政殿,沉浸在悲痛与伤怀之中。

    李承乾独自一人来到了猎苑中,这个少有人至的地方如今守卫森严,看守的侍卫带着讨好的笑容打开了殿门,有灰尘在射进来的阳光中扬起来。

    李承乾没有怎么为难李泰,虽说这个宫殿远远比不上真正的皇宫那么豪华,但是,基本的生活设施都是齐全的,李承乾甚至从掖庭派了两个年纪已经有些大了的宫女前去服侍。

    李泰独自坐在一张硬塌上,形容憔悴,下巴上已经长出了青色的胡茬,他穿着半旧的衣服,眼睛里似乎少了许多光彩。只余下无限地黯然。

    桌子上放着一只紫砂茶壶。李承乾沉默着在一张绣墩上坐下,顺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茶水地颜色有些浑浊,里面混杂着一些碎屑,而且已经冷掉了。

    李承乾皱了皱眉,又把茶杯放了下来。他的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在他看来,李泰这是自找的。若是他没有做出这种事。不论是李世民还是他。看在长孙皇后的份上,都会给他一个起码富贵的生活,即使没有权势,但别的都不会短了他。

    李泰挑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

    李承乾淡淡地说道:“你落到这般下场。还要我来看笑话吗?全是你自找地!”

    李泰惨笑了一声:“是啊,我自找地!成王败寇,你赢了!”

    “难道你不知道吗?”李承乾冷冷地说道,“你什么时候赢过?”

    李泰神色狰狞起来:“是啊!我从小到大就没赢过你!”

    李泰的声音里带着无限的怨毒,他恨声道:“你是长子,一出生,就是承字辈,是秦王世子!有爷爷亲自抚养你!然后,父皇登基。我就被过继给了三叔。而你,却做了太子!凭什么。就因为你是长子吗?所有人都护着你,我做的再好,也是白搭!”

    李承乾神色冷淡:“青雀,你从小在父皇母后身边长大,几个兄弟中,父皇最宠爱的就是你!难道不是吗?”

    李泰哼了一声:“是啊!可是你一回来,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无论是母后,还是父皇,在他们心里,你都是最重要地!我就是不服气!我好好的念书,我天天临摹王右军的字帖,几位夫子天天夸奖我,可是,你依然是他们眼里最好的,我觉得我就像一个街上耍猴的!”

    李承乾依旧没有动气,他静静地看着有些浑浊的茶水,终于叹息着说道:“你怎么知道父皇他们不喜欢你呢?”

    不待李泰接口,李承乾继续说道:“是的,我从小在武德殿长大,我对你们的熟悉感还不如大伯与三叔家的几个堂兄弟,我们一起长大,可是,一夜间,他们都死了!然后,我做了太子!你以为太子是什么好当地吗?”

    李承乾冷冷一笑:“那时候,朝中近半地人都在支持三弟做太子,因为他的聪敏果敢,还有他那个出身高贵地母妃!父皇他从小英明神武,还有青雀你,也是聪明伶俐,向来受几位先生的喜欢。太傅他们就要拿我与所有的人比,我不能软弱,不能懒惰,乃至,我不能犯错!”

    “若是父皇不喜欢你,早在你成天在东宫做小动作的时候就收拾你了!”李承乾冷笑道。

    “你们都知道?”李泰明显吓了一跳。

    “哼,一次是意外,两次是我不小心,难道三次四次还是偶然吗?”李承乾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李泰,“你把别人当傻瓜,自己才是大傻瓜!只是我不说而已,但父皇那么精明的人,他肯定比我知道得还早还多,只是他也没说!”

    李承乾轻叹一声:“你从小喜欢**小聪明,做些小动作!那毕竟上不得场面!你太聪明,太自负,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我是不想让母后伤心,而父皇,是因为他觉得你做出来的事并不影响什么,因此一直在放纵你而已!”

    李泰脸上神情有些难堪,就像是一个人在舞台上耀武扬威,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结果一问才知道,原来别人就当自己在看戏,他只是个别人眼里的小丑而已。

    李泰阴沉着脸蛋,忽然叫了起来:“你胡说,明明就是母后一直偏爱你!”

    “你还敢说母后!”李承乾也怒了,“你看看你做了什么?母后刚刚过世,尸骨未寒,你就敢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你还有什么颜面说母后!”

    李泰算是豁出去了:“那又怎么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我能成功,你还有机会在这里指责我吗?”

    李承乾冷冷的看着他,最终呼出一口气,带着点怜悯,说道:“这就是我们的不同!你永远只想着自己,却忘了,就算你有了天大的权势,身边没有可以分享的人,那又有什么意思!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无情!”

    “难道父皇不是这样吗?”李泰叫道,“他成功了,所以他是圣明天子,而我唯一的不同,就是我失败了!”

    李承乾淡淡地说道:“当然还有不同,你,有什么本事,可以跟父皇比呢?他将大唐打造成了一个贞观盛世,而你,却出卖了大唐的利益,以换取一个很可能是作为傀儡的位置,你可对得起你的姓氏!”

    李泰终于泄了气,他瘫软在床榻上,好半天才说:“你想什么时候杀我?”

    李承乾冷冷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杀你!母后是不会愿意在天上遇见你的,或者,她是不会愿意看见你堕入地狱的!你会好好的活着!母后还在的时候,她嘱咐我,要护住几个弟妹,我知道,她的意思里包含了你!我会让你衣食无忧地活下去,仅仅是为了对母后的承诺!”

    李承乾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街头

    经由礼部尚书,江夏郡王李道宗与一众大臣商议过后,再禀报了李世民,最后决定长孙皇后谥号“文德皇后”,入葬昭陵。

    长孙皇后的去世与那一场叫人心惊,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天就被扑灭的闹剧一般的谋逆逼宫,让李世民一下子老了许多,一直待在立政殿里,很少出面解决政务,不知多少人前来进谏,他都避而不见,少有的几个重臣见到了他,却是说什么也没用,还差点惹得他大雷霆。

    四十九天的守孝期很快过去,按理一切都应该恢复正常了,但是,李世民依旧如故,他下了谕旨,朝上诸事交由东宫协同三省处理,再由六部执行。

    李承乾独自一人坐在一家小小的酒店里,面前摆着一壶酒,自然不是醉长安的极品,只是一壶普通的米酒,看起来酒液浑浊,入口辛辣,对向来锦衣玉食的李承乾来说,简直就是劣酒中的劣酒了。

    他一身青衣,头用一根木簪束起,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厌倦之色。

    人生就是一场盛宴,不知何时会遇到什么人,也不知何时有人会中途退席,长孙皇后的死去让他心中有些惶惑,他这些年来已经真正融入了这个年代,相比李世民而言,长孙皇后是真正给了他一份深沉的母爱的,他前世时父母本就是为了家族利益而联姻的,相互间谈不上什么感情。生下了他之后,有了继承人,他便被扔给了苏家的老爷子培养,他们夫妻两个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两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而他永远在他们各自的生活圈子之外,除了一些比较特别的日子,他压根没怎么见过那两个给了他生命的人。而长孙皇后却给了他很少体验过的温情,让他迷醉。

    这场令他措手不及的死亡。让他有些茫然起来。他一边安慰着兕子和新城,说母后只是在睡觉,很快就会醒来,谁又知道,这也是他内心深处地想法呢?很多次,他按照以前的习惯,去太极宫给长孙皇后问安,直到到了殿门口。他才醒悟过来,那个总是温柔雍容的母后已经不在这里了,这让他的心空荡荡的。他很难得地任性了一次,将身边的侍卫赶得远远的,也没有叫上长孙冲他们,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衣服。一个人在这长安地街头行走,偶然间,看到了一家小小的酒铺,便走了进来,要了一壶酒,那辛辣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咽喉,让他的心变得麻木。

    东边路,西边路,南边路。五里铺。七里铺,十里铺,行一步,盼一步,懒一步霎时间,天也暮。日也暮,云也暮斜阳满地铺,回生烟雾,蓦地不,山无数,水无数,情无数。

    外面的喧嚣无法影响他地心境,他就这么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神情淡漠而疲倦。

    “玉儿。小心点。别摔着!”外面一个成熟的夫人荆钗布裙,挎着一个篮子从街上走过。一个小小的女孩儿紧紧抓着她的衣角,不肯有半刻松开,小小的脸蛋上透着一点怯意。

    那妇人一身布裙,却掩不住身上自然而散的高贵的气质来,加上她肌肤胜雪,身材丰腴,容貌又极美,一路行来,不知多少男子为她神魂颠倒,不过是看到她已经是妇人装束,还带着一个小女儿,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下手罢了。眼尖的人甚至看出,这妇人宽大的衣裙下,小腹已经微微凸起,想来是有了身孕了。

    一个吊儿郎当地年轻男子带着一帮喽罗。嬉皮笑脸地拦在了那对母女身前。这男子脚步虚浮。脸色带着点酒色过度地青白。又用脂粉掩住。一身华贵地蜀锦长衫。右手握着一柄玉骨折扇。大拇指上戴着一枚玛瑙地扳指。举止轻浮。一身暴户地味道:“嘿嘿。这位娘子如此美貌。偏生过得这么寒酸。好生叫本公子心疼啊!不如。陪上本公子一夜。也能赚上点缠头。给你家地小娘子买点糖果什么地啊!”言语间就把这妇人当成了青楼里地妓女了!

    那妇人气得脸色白。嘴唇都哆嗦起来。她伸手将小女儿护在身后。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位公子好生无礼!奴家已经是有夫之妇!”

    “那又如何?”那男子出几声难听地笑容。“看小娘子地模样。你家那男人也就是个没出息地穷酸。还不如跟了本公子。做个妾室。好歹可以吃香地喝辣地。岂不是逍遥快活!”

    那妇人鼻头一酸。差点就落下泪来。她本是武家地长女。好歹也是开国郡公之家。偏偏父亲早亡。母亲杨氏又是父亲续弦后地继室。硬是被几个异母所出地兄长给赶了出来。她嫁给了贺兰越石。也是官宦人家。本以为不论如何也能一世平安。岂料贺兰楚石跟着他岳父侯君集一起造反。就这样把贺兰家也连累了。贺兰越石被抓进了大牢。他一向身体不好。没几天就受不住那折磨去世了。要不是她还是武家地嫡女。此次就算是不死。也要沦入风尘。自己地小女儿也只能一辈子受人轻贱。不得解脱。

    “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几个年轻地书生嘀咕起来。不过那有什么用呢。虽说那人看起来十足是个暴户。可是在这长安天子脚下。随便扔块板砖出来。砸中地都可能是皇亲国戚哩!说不得这位就是那个惹不起地人家地子侄。贸然得罪了他。日后地前途没准就真地无亮了!

    那男子身边一个尖嘴猴腮地猥琐地跟班打量了那妇人几眼。眼睛一转。凑到那男子耳边说了几句话。那男子大笑起来。很是风骚地打开了折扇。扇出一股子浓郁地香风来。眼睛里更是多了几许热切地淫邪之色:“原来还是太原郡公家地娘子。你那死鬼夫君反正已经到地底下去了。何必还守着什么贞洁呢?不如趁着现在还年轻。有几分姿色资本。换个男人嫁了算了!不仅省得过这么清苦地日子。还免得独守那春闺。寂寞度日呢!”

    那妇人又羞又气,脸涨得通红,有些语无伦次道:“公子既然知道奴家是武家的女儿,怎地还如此轻薄!奴家夫君尸骨未寒,你怎么可以如此,如此……”

    “那又怎么样!”那男子笑得轻佻无比,“若是以前,本公子还顾忌着武家几分。可是如今嘛!武家那老头子早就入了土了,你们武家那郡公的位子本来就是买来的,现在又值上几个大钱!哪怕是两个月前,本公子见了小娘子你,还得叫一声贺兰夫人,谁让你们贺兰家搭上了当初潞国公还有当朝太子地线呢!不过嘛。这是侯君集那个老匹夫与贺兰楚石自取死路,就这么把全家都搭进去了,本公子还要顾忌什么呢?嘿嘿,本公子还缺一个端茶倒水的粗使丫头,小娘子可要考虑好了!”

    那妇人眼泪都掉了下来,求助的看向周围的人,周围那些看热闹的都是不约而同地退了一步,谁也不想沾染上这种事。毕竟,这个路段在长安已经算得上偏僻了。很少有什么有权势的人会往这里跑。那个公子哥跑过来,也是因为看上了这边一个卖豆腐的老汉家的孙女,想要把那小孙女带回去做小妾哩!

    “坏人,不许欺负我阿娘!”那原本怯生生地小丫头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她小小的心灵里只知道阿娘被欺负了,不知从何处生出了无比的勇气来。从那妇人的身后冲出来,不顾一切的撞了过去。这小丫头不过两三岁光景,又能有多大力气,不仅没能撞倒那个坏人,反而自己倒退了两步,差点就哭了出来。

    那男子何时吃过这等亏,脸上地假笑一下子收了起来,露出了狞恶之色,“小东西。活得不耐烦了!”当下一脚踢了过去。

    那妇人眼见得女儿就要被踢中。也顾不上什么了,当下冲了过去。拦在了女儿的面前,自己却被一脚踢中了小腿,她痛呼一声,却只管着回头看向了小小的女儿,焦急道:“玉儿,玉儿,没事吧!给阿娘看看!”

    那叫玉儿的小女孩儿刚刚差点被吓傻了,呆呆地一动不动,见得母亲回护,才“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哼,不识好歹的东西!”那男子悻悻道,“小娘子,你可考虑好了,跟着本公子,自然有着荣华富贵,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没得没了体面!”

    李承乾在旁看着,一时间也没想起来哪个姓武的人家跟贺兰家扯上了关系,他只是淡淡的看着,就在见到那妇人为那小女孩挡下那一脚时,心中一动。那妇人分明是弱质女流,似乎又有了身孕,偏偏扑上去救女儿时还死死地护着自己的小腹,母爱地伟大油然而生,不含半点做作,一切自然而然。

    那公子哥见到那妇人不说话,得意道:“来啊,把这小娘子给本公子带回去!回头给武家送份聘礼,这小娘子就是本公子地妾室了!”

    就在那些跟班喽罗就要上前来架住那妇人时,一个淡漠的声音忽然响起:“放下她们,你们走,我就当什么也没生过!”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本公子凭什么听你的!”那公子哥眼见着今儿一举能将两个美人收回房中,正在得意间,听得这句话,当下破口大骂起来。

    李承乾眼中寒光一闪,寒声道:“凭你这句话,我今天就不会放过你!”李承乾的妈妈是谁啊,不就是长孙皇后吗?那绝对是他的逆鳞,这个不会看眼色的家伙是注定要倒霉了!

    “嘿嘿,你读书读傻掉了吧!”那男子看看李承乾一身简单地青衣,没有什么配饰,以为是个普通的没什么背景的读书人,冷笑起来,“你不放过我,本公子还不想放过你呢!来人,给我打,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英雄救美的!”

    李承乾眼中现过了怒意,以他的本事,确实打不过这么多狗腿子,但是,他虽说没有让那些侍卫紧跟着,但他们却是不敢离他太远的,要是李承乾出了事,第一个要被问罪的就是负责他安全的那些侍卫啊!

    那些侍卫也是机灵的人物,一直就在这条街上转悠着呢,见到这边出了事,还是正好离李承乾不远地地方,他们早就三三两两拥过来了,怕得就是乱中出错啊!这不,见到那个不知死活地公子哥想要对付太子,一个个手已经按到了随身的兵刃上,随时准备冲出去了。而李承乾恰好在此时出了信号,他们几个当下一拥而上,很快三拳两脚将那些个人给打趴在地,几个比较凶悍地,更是被狠狠地用刀鞘敲在了脑袋上,直敲得他们两眼直冒金星,身体差点就软下去!那个原本气焰嚣张的公子哥更是得了特别照顾,被一连抽了几个大嘴巴,几粒白色的大牙混着血水喷了出来,脸都肿起了一指来高,他含糊着叫骂道:“你***给本公子等着……”

    正制住他的那个侍卫眼睛里现出一股子怜悯了然的光来,怪不得向来宽厚的太子这般生气呢,辱骂当朝太子的母亲,也就是刚刚过世的文德皇后,就算是闹到陛下那里,也没人救得了他了!又让凶光取代了,他狠狠的一拳头打上了他的小腹,他尖叫一声,像个虾米一样弓起了身,惨叫起来。

    李承乾冷冷的看着他,哼了一声寒声道:“把这位什么公子给我送到刑部去,至于罪名吗?你知道的!”在那“公子”上重读了一下,充满了讥讽与冷意。

    那侍卫连忙点头道:“是!”他拖死狗一样拽着那位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倒霉家伙,嘴里说道:“小子,有什么话,去跟刑部的大人说吧!记住了,下辈子嘴巴放干净点!”

第一百一十九章 武家姐妹

    因为不清楚武家姐妹三人在家时的闺名,只能自己编了!史书上说武媚娘这个名字其实是唐太宗李世民取的,不是她在家时的名字!很多书友提出要把这个强悍的女皇写出来,说她应该在贞观十一年就进宫了!不过,我在《资质通鉴》上看到的是,贞观十一年,好象是说长孙皇后去世了,可能是因为找不到红颜知己,而李世民又听说武家的次女聪明美貌,就将她招入宫中,封为六品才人。)

    “奴家武丽娘谢过公子!”那妇人站起身来,盈盈一拜,声音娇柔,自然的带着几分媚意,端的动人心魄。

    “不必多礼!”李承乾淡淡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况,是他羞辱了我的母亲!”

    “不过公子还是救了我们母女!”那妇人将女儿抱起,又取回刚刚扔在一边的竹篮,感激道,“公子若是不嫌弃,我家就在这附近,不如过去喝杯茶!”

    李承乾想了想,点点头道:“那就麻烦夫人了!”

    “还什么夫人!”那妇人苦笑起来,“奴家夫君扯上了谋反的大案,已经过世了!奴家如今也是在娘家和母亲妹妹住在一起!要不是因为玉儿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奴家是怎么也活不下去的!公子叫我一声丽娘就好!”

    “刚刚听说丽娘也是出生公侯府,不知是哪位郡公家,怎地落到这般境地!”李承乾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转移了话题。

    “先父武士!”武丽娘低声说道。

    “原来是太原郡公!”李承乾恍然大悟,当初武士在李渊起兵之初,尽出家财资助了大量的粮草衣物,因此大唐立国后,武士以“元从功臣”历官工部尚书、黄门侍郎、库部侍郎、判六尚书事、扬州都督府长史、利州、荆州都督等职,还封了国公,只不过因为他没有战功。又是出身商家,导致一向受那些功勋显贵的排挤歧视,因此,被一个没多少权势的纨绔欺负也就不足为奇了。不过,武丽娘好歹也是功臣之后,怎么会落到这等景况,看她的穿戴,便是一般的民妇也就这个水准了。

    “贺兰楚石是丽娘的什么人?”李承乾想到了这里。便问道。

    “是奴家的大伯!”武丽娘低声道。

    这是没办法地事了。谋逆在历朝历代都是诛九族地不赦大罪。加上赶得时间还不对。长孙皇后刚刚去世。李世民正处在时刻都会爆地状态。就是个炸药桶。哪个敢碰就要有粉身碎骨地危险。这不。李世民已经顾不上侯君集曾经地功劳了。下达地旨意就是抄家灭族。女子年长地自缢。年少地打入贱籍为奴。可怜侯君集连一条血脉也没能留下。

    这边武丽娘能逃过此劫。想必也是因为她是武家地子女。而且贺兰越石也不知道谋逆地具体是由。只是遭到连累而已。

    李承乾淡淡地问道:“你恨吗?”

    武丽娘苦笑起来:“有什么好恨地!谋逆本就是不赦之罪。奴家母女能逃得一命已经是祖上有灵!要恨。也只能恨大伯他们糊涂。做出这等事来。连累亲族!”

    李承乾默然地点点头。她倒是看得开。仇恨固然能支持一个人活下去。但是更能让一个人变得疯狂。

    武丽娘接着说道:“何况奴家还有玉儿。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希望是个男孩。也能给贺兰家留下条根。也就对得起贺兰家地祖先在天之灵了!”

    说话间,三个人已经到了一个小院落前,武丽娘推开门,叫道:“阿娘,二妹,小妹,我回来了!”

    “大姐回来啦!”一个不过**岁的小女孩儿跑了出来。正好看见了李承乾。顿时停下了脚步,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跟着我大姐有什么目的?”

    武丽娘哭笑不得:“碧娘,这位公子刚刚救了我,我请他回来喝杯茶,好谢谢人家!对了,公子,奴家还不知道你贵姓!”

    李承乾微微颔:“免贵姓李!”

    武丽娘美眸一亮,显然想到了什么,姓李,身边还有那么多侍卫保护,也就那么几个人了,虽说李是国姓,不过,姓李的人实在很多,就是那几位比较出名地国公中,也有好几个姓李的,比如说卫国公李靖,英国公李绩,还有几个李家旁支的人物。看这个年轻人的身形气度,虽说只是一身简洁的青衣,但出身良好的她看得出那料子明显不是凡品,自然,这位年轻人的身份肯定是不凡了,或者还有可能是哪位王公家的公子,自己的二妹媚娘已经到了嫁人地时候了,若是能攀上他,或许母亲就不必那么辛苦,也许还能扬眉吐气地回到武家,让那几个刻薄无情地兄长们看一下。武丽娘横了小妹一眼,急忙道:“李公子也别一直站在外面,要让外人见了,还要说奴家没礼数,还请先进来说话吧!”

    那碧娘咕哝了两声,然后说道:“对不起啊!经常有乱七八糟的人过来,骚扰两个姐姐!我以为你也是那样的登徒子呢!”

    这是什么话啊!武丽娘差点就要敲上小妹的头,自己倒是巴不得这位是觊觎自家姐妹美貌的呢!她已经过了那种小女孩喜爱幻想的年纪,现实去梦想总是遥远地,不是每个少女都能嫁给自己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她只希望自家的妹妹可以嫁给一个好人家,起码也要一辈子衣食无忧才好!这位李公子家世不错,而且通过刚才的事请看来,人品也是很好的,自家妹妹要是能被他看上,也是福分!她恨恨地瞪了不懂事的小妹一眼,陪着笑将李承乾领进了堂屋里。

    可以看出,她们一家的经济条件并不是很好,院子并不大,虽然收拾得很干净,但可以看出,大多摆设都是旧货。要是古董也就算了,偏偏还不是。就是那种普通的货色,有些还有点缺陷,不过都掩饰的很好。堂屋里还算明亮,只是摆放着几张椅子,还有一张几案,好在地方不大,不觉得太空荡。堂屋应该是隔出来地,主位后面就是一张四扇地屏风。也不是什么难得的货色,上面贴着四幅字画,也只是普通。

    “有客人来了?”一个不过四十岁左右地妇人一身半旧地蓝底襦裙,慢慢从后面走了出来,她身材丰腴,尽管年纪已经不小了。但保养得还算不错,年轻时候的美貌依旧能够在她脸上看出来,大概是因为生活的艰难,眼角有了细细的鱼尾纹,双手也看得出有些粗糙,她的眼神看似柔和,实则暗含锋锐,她温和地笑着,“媚娘。别老看书啦。去泡壶茶过来!寒舍简陋,李公子随便坐吧!”

    “那就多谢老夫人了!”李承乾礼貌地说道,就在下坐下,以他的身份,其实也就李世民或者是长孙无忌那种长辈才能坐在他的上,不过。他既没有表示身份,面前的这位又是长辈,自然不能喧宾夺主了。见他坐下,那个杨老夫人眼中闪过了一丝满意地神色。他心中暗笑,这位杨老夫人尽管如今有些落魄,但骨子里还是有些傲气的。又想到了长孙皇后,不禁暗中叹息一声。

    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身梅红色的衣衫,步伐轻盈地走了出来,她容貌极美。眉毛有些上挑。一双丹凤眼,眼中光华流转。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四个青瓷茶盏。唐时,最尊贵的瓷器是白瓷,钧窑那边出产的钧瓷因为质地洁白,更是贡品,而青瓷却是有些落了下乘,一般有身份地人家是不会使用的。

    茶很好,应该是自家做的花草茶,里面有野菊花与竹叶的味道,很是清新怡人。

    杨老夫人歉意地一笑:“怠慢贵客了,还请李公子不要介意!”

    李承乾淡淡一笑:“清新自然,正显真意!有何怠慢之处!”

    杨老夫人微笑起来:“公子喜欢就好,这是我家二女儿鼓捣出来的,她一向喜欢这些东西,却不好好学习女工什么的!媚娘,还不见过李公子!”

    那端茶过来的少女盈盈一拜:“媚娘见过李公子!”

    李承乾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在原本的历史上成为最出名的女皇帝地少女,她身量高挑,举止大方,嘴角总带着一点笑意,更衬得她地容貌姣美了三分。

    武媚娘笑吟吟地看着李承乾,问道:“李公子刚才的话很有道家清静自然的味道,难道李公子对道家很有研究?”

    李承乾微笑道:“只是稍有涉猎罢了!”他是一国储君,对那些宗教只要做些了解就行了,宗教存在的价值,就是巩固皇权,否则,便是邪教,不为历朝帝王所取的,不像西方,神权凌驾于皇权之上,皇室有时甚至成了教廷手里的拉线木偶,在中国,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出现地,所有的教义,先要做的就是迎合统治者的希望,佛教之所以在很长时间里占据了主导地位,就是应为它将平民都教导成了顺民,这样可以巩固皇帝的统治。

    武媚娘似有所觉,她确实是个聪明人。

    没有人问起李承乾的真正身份,只是这么聊着,李承乾很是吃惊于武媚娘的博学与聪明,两人倒是聊得很投机。

    “叔叔,你救了玉儿的阿娘,玉儿请你吃糖!”玉儿欢快的跑过来,伸出雪白地小手,手心里正是一块淡黄色地麦芽糖。

    “玉儿真乖!”李承乾微笑起来,伸手拿过那块糖,送进了嘴里,糖有点粘牙齿,好在不大,很快就融化到了嘴里,真的很甜,李承乾伸手摸摸玉儿地头,说道,“丽娘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乖巧的女儿!”

    “李公子很喜欢小孩子?”武媚娘笑着问道。

    “是啊!”李承乾轻笑一声,露出了有些温柔的神情,“我自己的一双儿女也已经不小了,不过成天调皮捣蛋,不像玉儿这么乖巧可爱!”

    “李公子已经成亲了?”武丽娘一愣,继而又觉得这才是正理,这位李公子明显出身名门,有已经过了弱冠之年,怎么可能还没成亲呢?看样子妹妹是没这个福气了,二妹一向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去给人家做妾室!

    李承乾微笑道:“是啊!是父母帮我定下的,已经成婚好些年了!”

    “尊夫人很漂亮吧!比起我家二妹如何?”武丽娘有些试探的意思。

    李承乾笑道:“春兰秋菊,各擅其扬!”

    苏晨的美在于她的娴静,如同夏日的水芙蓉,温柔而清贵。而武媚娘确实没有辜负她名字里的一个媚字,眉目间自有万种风情,娇媚无比。如同四月的牡丹,雍容华贵,姿态万千。

    武丽娘眼睛一亮,或许还有可能!所谓三妻四妾,若是这位李公子只有一位正妻,还能再娶两位平妻的,虽说比正妻低了半等,不过,以自家妹妹的手腕,似乎不成问题。尤其是武家自从父亲死后已经没落,那几位异母兄长为了继承这个郡公的位置不知折腾了多久,但是父亲在世时的人脉关系如今几乎都已经快要断绝了,这个郡公说起来当真是不怎么值钱了!很多时候,地位的高低取决的不仅是爵位,还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以前,她嫁到了贺兰家,攀上的就是侯君集这条线,加上贺兰楚石在东宫任职,几乎是与太子还有一帮子权贵子弟一起长大,这中间牵连到的关系简直覆盖了大半个大唐的高层,不过,既然侯君集与女婿一起造了反,这些关系也就断掉了。若是妹妹能嫁给这位明显家世不凡的李公子,自然能重新编织起一张关系网来,到时候,母亲和自家姐妹便能扬眉吐气地回到郡公府,省得再受那几位兄长的气!

第一百二十章 闲谈

    说了一阵子话,李承乾看看天色,已经是不早了。他站起身来,说道:“多谢杨老夫人的招待,时间已经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杨老夫人对这个年轻人是越看越喜欢,听到他这话,忙道:“李公子不妨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我家丽娘的手艺还是很好的!”

    李承乾微笑道:“老夫人的心意,李某心领了!不过,李某家中还有妻儿在等待,日后若是有暇来访,自然可以尝到丽娘的手艺。”

    他随手摘下手腕上一串紫檀木的佛珠,又取下腰间的一只荷包,分别塞进玉儿还有那个一直好奇地打量他的碧娘小萝莉的手里:“今日来访得太过仓促,也没准备什么礼物,一点小玩意,就给碧娘还有小玉儿当玩具好了!李某这就告辞了!”

    李承乾这边潇洒的离去,那边武家姐妹仔细看了一下那两样所谓的小玩意,都有些骇异。那串檀木佛珠,是那段时间李承乾他们病急乱求医,到处求神拜佛的时候李承乾去大慈恩寺给长孙皇后祈福,寺里的方丈玄远送的,并亲自开了光,虽然她们不知道这点,却也看得出来,这串佛珠极为珍贵,上面飘着若有若无的香味,极为飘渺优雅,闻着就让人头脑一清,心生安宁之感。这倒也算了,她们也不是信佛之人,对这佛珠并非有多热切,那荷包里却实实在在是叫人惊讶的物事。李承乾的荷包里一向放着一些宫中特别轧制的金银锞子,个个玲珑精致,不说这做工,仅仅是这金银的价值,已经是不凡,这还是人家随手弄出来的,怎么不叫人心中感叹!自家也是国公府出来的,偏生寒碜到这般境地,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咦!”武媚娘毕竟心细,她看着锞子上一处隐秘的地方,疑惑道,“这是什么印记,怎么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武丽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也是一惊,轻呼了一声,道:“这是御制地印记。只有皇家才能用的!我在贺兰家的时候,嫂子有几样饰就是陛下赐给她做嫁妆的,上面就有这印记!”

    武丽娘吃吃地说道:“那位李公子不会是哪位郡王还是亲王家的吧!没准还是哪家的世子呢!”

    武媚娘兴致缺缺:“那又如何?大姐,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按照咱们现在的情况,别说是什么郡王亲王了,就算是一般地勋贵。咱们也攀不上!不过,听说陛下要采选秀女入宫,在我看来,这倒是一个机会!”

    “媚娘,你莫要太天真了!”武丽娘劝道,“大姐知道你心高气傲,可是,这一入宫门深似海,而且。宫中的美貌女子何其多也。万一陛下没能看中你,那你岂不是要在深宫终老!而且,说句不恭敬的话,陛下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你还如此年轻,若是能得陛下恩宠。生下一儿半女倒好,起码以后也有个依靠!可是,万一你受了宠幸,却无所出,将来陛下仙去,你就只能青灯古佛过一辈子了!你能忍受得了么?”

    武媚娘很是不以为然:“你怎么知道我不行!我自然有我的主意,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女儿家就得呆在家里相夫教子,我就要做出一番不输于男儿的大事来!”

    杨老夫人叹息起来:“媚娘啊。你有这般志气。确实是好地。可是这世道。就是男人当家作主地。哪有几个女儿家真正能怎么样地呢?就说刚刚仙去地文德皇后吧。她地聪明才智也是少有地。连她都说过。母鸡司晨。终非正道。妇人干预政事。亦为不详。你要想进宫。做出什么事情来。哪里是一个难字可以说地!”

    武媚娘高高地扬起头。一连倔强:“那是因为那些男人害怕。他们害怕承认自己不如女人。才不肯让女人做事!”

    “罢了罢了!”杨老夫人颇有些拿她没办法。“你总归要先吃些亏才能明白地!你也大了。阿娘也劝不住你!只要你自己将来不后悔就行!”

    武丽娘叹息起来:“那位李公子着实是少有地青年才俊。人也长得俊俏。性子也好!就算是娶你做个平妻。也总比去宫里做个未必出得了头地女官强!若是你不能引起陛下地注意。以你地性子。没准哪一天。就得罪了哪位娘娘。落得个凄惨地下场!当日我听嫂子他们闲说。宫中有几位尚未出宫建府地皇子一向做事混帐任性。**死地宫女也不知有多少!贺兰楚石可是经常在宫中行走。他地话还是可信地。你还是多多考虑一下吧!”

    “还有。女孩子家。最怕地就是嫁错了人!”武丽娘叹息起来。“还是平平安安地好!像姐姐我。说起来嫁到了贺兰家。也是新贵!可是。毕竟没什么根基。一旦出了事。就是灭九族地罪过!这争权夺利地事情。还是要少掺乎。免得一子走错。满盘皆输啊!”

    “大姐。我看你就是被吓怕了!”武媚娘很是不以为然。“成王败寇。这是必然地!这次是侯君集输了。因此贺兰家也跟着倒了大霉。若是侯君集赢了。贺兰家地权势自然能够再进一步。这不是明显地吗?”

    “你说的那些大姐我不懂,也不想懂!”武丽娘简直要被这个倔强的妹妹打败了,“那可是要命地勾当,说不得,就要祸遗子孙!当年地潞国公何等嚣张跋扈,如今连条血脉都没能留下,那出生还没几个月的小儿子就被抄家地人活活摔死了!你一个女孩子家,本身又没有多少实力,那深宫本来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咱们武家也没什么势力支持你,你想要做出什么来,谈何容易!”

    话分两头,这边武家姐妹正在争执,那边李承乾已经回到了东宫。

    苏晨知道李承乾自长孙皇后去世后一直心情低落,很是善解人意地不去多打扰他,眼见着他回来的时候,心情还算不错。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殿下饿了吧!”苏晨微笑着给李承乾递过一条温热的湿毛巾,“今天准备了金丝燕窝粥,御厨用荷叶蒸了一些糯米糕,还凉拌了藕片,最是清甜去火,殿下不妨试试!”

    李承乾点点头,用毛巾覆在脸上净过面,又把毛巾递给了苏晨。他微微一笑:“那好!今天天佑与妮妮怎么样了?”

    苏晨很有些得意:“天佑开始学《千字文》了,大体上已经能背下来,再过一段时间,也就能写了!妮妮却淘气了点,她用胭脂把书房里的几本书涂得一塌糊涂,还好不是什么孤本善本。否则麻烦就大了!”

    “小孩子嘛,淘气点也无妨!”李承乾微笑起来,“妮妮似乎喜欢画画,正好阎立本大人在工部任职,若她喜欢,让阎立本大人教她便是!我也不求她做什么才女,只要她一辈子平安喜乐就好!”

    “殿下对女孩子就是偏心!”苏晨嗔道,“要让天佑知道了,会妒忌的!”

    “天佑就要习惯保护自己的妹妹了!男孩子就是要摔打摔打。才能成才!”李承乾淡淡地笑道。“他以后就会明白,有一个需要守护的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见得苏晨有些不解,他也不多说,反而说笑道:“以前在书上见到过这么一种说法,说是女孩子是水做地骨肉。男人是泥做的,污浊不堪!自然还是女孩子应该多怜惜一些!你说是不是啊,晨儿?”

    “殿下就喜欢说这些话,很会讨女孩子喜欢呢!”苏晨脸色微红,见李承乾的胳膊已经搂了上来,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有些娇羞道,“殿下。时候不早了。该用膳了!”

    李承乾在苏晨额上轻吻了一下,松开了她。低声道:“晨儿,今晚我在你那边过夜!”

    说完哈哈一笑,便出殿去了。

    苏晨心如鹿撞,赶紧四处看了一下,见没有人看着这里,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向来保守,还是不习惯在比较空旷有人的地方做出一些私密的举动的。脸上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容,她伸手招过了在一边伺候的侍棋,吩咐道:“侍棋,去准备一下香汤,以便殿下沐浴!里面要少放点花瓣!还有,殿下喜欢那宁神香,先点起来!”

    侍棋露出了一丝心照不宣地笑容,悄悄道:“太子妃殿下,要不要往香炉里加点红颜醉?”

    苏晨脸又红了,那红颜醉是太医署研究出来的一种可以当香料使的春药,性子温和,与人无害,又有一股幽然的奇香,最适宜在房中助兴。她做贼一般低声道:“侍棋,你要死啦,这种事也能这样说的?恩,还是加一点吧!”

    侍棋自侍琴那件事后不久就取代了原本侍琴的位置,她一向聪明伶俐,有很懂得分寸,很快便为苏晨所倚重,她低笑一声:“太子妃殿下恕罪,奴婢这就去了!”

    “去吧!”苏晨恢复了作为太子妃地从容气度,“叫侍书侍画一起帮你!”

    “是,殿下,奴婢告退!”侍棋自然明白分寸,很快行了礼退下了。

    晚餐很清淡,正适合这个季节。李承乾喝了一碗燕窝粥,倒是吃了不少点心与藕片。吃完后,便在那里听着天佑念着《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亏得这小家伙记性不错,要不然还真难得背得下来。至于妮妮,她白天玩得累了,小孩子本来就容易困,已经睡下了。

    “天佑真聪明!”李承乾向来对孩子不吝于夸奖的,“好了,早点去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不要让先生等你!”

    “嗯!”天佑乖乖地准备去睡觉,“爹爹,我去睡了!”

    “睡个好觉!”李承乾微笑着挥挥手。

    李承乾看着陪他坐在那里的苏晨,微笑起来:“我今天遇见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儿,和妮妮差不多大!也是个漂亮的孩子,看到她,我就想起了妮妮,不过,妮妮确实不如那个女孩儿乖巧,希望妮妮不要长成一个小魔头,到时候嫁到长孙他们家,让丽质头痛!”

    苏晨柔顺地说道:“殿下要是喜欢的话,把那个女孩儿也带进宫来,认她做个干女儿,陪着妮妮好了!”

    “人家也是有爹娘的,谁没事想着进宫来呢?”李承乾笑了起来,又有些感慨,“这宫里,是最容易磨灭人本性的地方,有什么好的呢?”

    苏晨心知他又想起了李泰,也不好怎么相劝,这种事情,说起来是兄弟阋墙,但又不仅仅是家事,或者说,天家无家事,她微笑着说道:“殿下,时候已经不早了,早点沐浴了,歇息吧!”

    李承乾抬头一笑:“好!”

    他地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暧昧地笑容:“晨儿,要不,我们一起沐浴吧!”

    苏晨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地跳了起来:“殿下,妾身去收拾一下!”

    李承乾耸耸肩,这位娇妻什么都好,就是太保守了!洗个鸳鸯浴也扭扭捏捏的,至今没能让李承乾如愿。

    水的温度正好,里面除了一些花瓣外,还洒了一些用酒精萃取出的一些野菊花金银花之类的清凉爽身地药物精华,散着淡淡的清香,几个宫女帮他擦洗着身体,揉搓着头。

    不多久,已经沐浴完毕,李承乾大方的**着身体,任由宫女为他擦去身上的水珠,用几块干毛巾将头上的水吸干净,然后,他赤着脚,裹着一条大毛巾,直接上了床,床上,苏晨已经脱得剩下了小衣,盖着轻薄的丝绸衾被,就在烛光下看着他,长长的小刷子一样的睫毛颤动着,眸光如水一般流淌。

    李承乾钻进了被子里,温柔地一笑:“晨儿,你真美!”

    苏晨有些娇羞:“殿下!”

    “叫夫君!”李承乾已经将苏晨压到了身下,一双大手在她身上游走,挑逗着她身上的敏感点。

    苏晨低声呻吟起来,喘息着叫道:“嗯,夫君!”

    李承乾低声笑着,开始了原始地繁衍动作。一时间,满室春光。

第一百二十一章 立后风波

    风和日丽,兕子独自一人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手里抱着一只毛绒玩具兔子,对着清澈的湖水呆。

    “怎么啦!兕子为什么不开心了?”李承乾缓步走过去,在兕子旁边坐下,微笑着问道。

    “哇!”兕子见到来人是李承乾,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呜呜,太子哥哥,绿纹说,她说,母后死啦,再也不会回来啦!”

    李承乾眼中寒光一闪,他恨死了那个叫绿纹的宫女,怎地那么嘴碎!

    兕子抽噎着,泪眼朦胧地看着李承乾,问道:“我偷偷听到,他们都说母后死了,再也醒不过来了!呜呜,是不是兕子不听话,母后不要兕子了?”

    李承乾心中一痛,兕子不过是个**岁的孩子,虽说聪明伶俐,却是自幼在万般宠爱爱护下长大,如今却受到了如此大的打击,怎能不教她肝肠寸断。他紧紧地抱住了兕子,叹息起来:“兕子乖!母后那么喜欢兕子,怎么会不要兕子呢?”

    “那母后去哪里了?”兕子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抽噎着问道。

    李承乾勉强一笑,指着明朗碧蓝的天空说道:“母后是去天上做仙女了啊!母后本来就是天上的仙子,然后,她喜欢上了我们的父皇,就下凡来找他,后来又有了我们,现在,母后要回去啦!她在天上看着我们,兕子要是不开心,母后也会不开心的!所以啊,兕子以后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母后在天上看到兕子高兴。她也会很高兴的!她会在晚上,兕子睡觉的时候,到兕子身边来看你,兕子就能在梦里看到母后了!”

    兕子停住了哭泣,李承乾抽出丝帕将她脸上地眼泪擦干净,就听见兕子说道:“嗯,兕子以后一定乖乖听话!”

    “可是!”兕子又带着点哭腔问道,“母后为什么只能在晚上兕子睡觉的时候来看兕子呢?”

    “因为就像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一样,天上也有规矩啊!”李承乾开始绞尽脑汁胡乱编造起来,他开始深切的明白什么叫一个谎言需要一百个谎言来弥补了。“母后也是不能随便下来的,她只能偷偷下来看兕子,看过了就要回去!就只能趁着兕子睡着的时候才有空啊!”

    将兕子好生安慰了一通。早已经有些疲惫地兕子靠着李承乾睡着了。李承乾爱怜地抱起她。向她地寝宫行去。

    兕子地寝宫离兴庆宫不远。毕竟她从小是由长孙皇后与李世民亲自抚养地。

    将兕子交给了她地奶娘。李承乾命人将寝宫里伺候地宫女内侍都集中了过来。冷眼看着有些战战兢兢地众人。李承乾淡淡地问道:“谁是绿纹?”

    一个一身浅绿色襦裙地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地清秀宫女垂着头走出来:“回太子殿下地话。奴婢就是绿纹!”

    “绿纹。你可知罪?”李承乾地声音平淡。却让人觉得一股子寒气从脚心升起。一直涌到脑门上。绿纹害怕得打了个哆嗦。

    她颤抖着嘴唇。头低得越低了:“奴婢。奴婢不知!”

    李承乾嘴角噙起一抹冷笑:“你不知,那本宫告诉你!”

    手里把玩着一枚田黄玉环。李承乾语气甚至**了一点温柔来:“你在晋阳公主面前提起文德皇后的仙逝,想必心中很得意吧!难道忘了陛下与本宫的吩咐?还是说,你又抱上了别的主子的大腿?”

    绿纹不敢反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奴婢知罪,太子殿下恕罪啊!”

    李承乾淡淡的说道:“先自己掌嘴二十!”

    那绿纹半点犹豫也不敢有。就这么抡起自己的巴掌,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地打起自己的耳光来,二十个耳光打完,她的一张原本清秀白皙地脸已经肿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李承乾也不看她,语气很是有些漫不经心:“若是公主问起来,你们知道该怎么说吧!”

    那绿纹忍住眼泪,说道:“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摔的!”

    “对对!”一众人急忙附和道。

    摔也能摔成这样!李承乾心中冷笑一声,曼声道:“本宫也不为难你。你先歇息两天。莫让公主注意到便是!”

    “奴婢谢太子殿下恩典!”绿纹赶紧说道。

    李承乾冷冷的扫视了众人一眼:“下次再让本宫知晓,你们在这里嚼舌。本宫就让你们去昭陵点长明灯!明白了吗?”

    “奴婢明白!”

    李承乾冷淡的说道:“你们给本宫记住,虽说文德皇后仙逝,但是,晋阳公主还是陛下嫡亲地公主,本宫的亲妹妹!莫要以为自己攀上了什么高枝,就敢轻慢公主了!到时候,可不要怪本宫手辣!”

    “奴婢不敢!”

    李承乾转身离去,身后一众宫人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私下说些不恭敬的话的绝非绿纹一人,李承乾这次就是来杀鸡骇猴的。他已经感觉到了后宫中涌动的暗潮,现在要做的就是揪出那些个人而已。

    第二天,久已不上朝的李世民还是上了朝。不是别地,而是因为江南楚州送来了祥瑞,那祥瑞在李承乾看来就是牵强附会——几茎双穗地稻穗,就这么放在垫着黄绸的漆盘上。李承乾看着那个敬献祥瑞地楚州官员,心里暗自嘀咕起来。

    那官员显然很会说话,将这祥瑞与李世民的勤政爱民,英明神武,胸怀天下,泽被天下……无数的溢美之词加在了李世民身上,唾沫横飞,口水四溅,要是哪个佛门高僧像他这般口才,想必此时大殿上已经是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了!

    好话是谁都喜欢听的,李世民原本有些阴郁的脸色也开始解冻,难得的露出了笑容来。

    似乎老天爷不想李世民太过开心,很快,堵心地戏份来了!

    一个礼部的郎官当下上前一步,说道:“陛下,微臣以为,此次天降祥瑞,乃是上应苍天,下体后土之兆。陛下乃是圣明天子。自然执掌乾德,而这后土乃是坤德!……”鬼扯了一大堆《归藏》、《易经》上的卦辞言语,最后,这位郎官总结道:“此乃中宫之德!乃是后宫有大德之人。当居中宫之位!”

    李世民当了这么多年皇帝,自然有些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对这位老爹还算了解的李承乾偷眼看去,看到他的眸光已经有些晦涩起来,似乎有风浪迭起。

    李世民淡淡地问道:“那卿家以为。哪位后妃配得上这坤德呢?”

    李世民给人的一向感觉就是多情,或者说是无情,且又好色,他能够在当初长孙皇后怀孕待产的时候宠幸侍女,在外征战的时候,也不忘将人家寡居的俏寡妇抢回来做小,自然很少有人觉得他对长孙皇后地感情达到了何种地步。何况,天家无私事,就算李世民对逝去的文德皇后有多深的感情。只要提出一句“中宫之位不可虚悬”,想来李世民也不得不遵从大多数臣子的意见了。

    加上下面地人也没从李世民的话里听出什么喜怒来,那位被推出来的郎官自然是脸上一喜,忙道:“杨妃德容兼备,可入主中宫!”

    没人知道李世民平静的外表下是汹涌地浪潮,所谓暴风雨前的宁静也不过如此。他的声音似乎不是从他的嘴里出来的。平静而淡漠:“那众位卿家以为如何?”

    下面人很快回味过来了,什么,立后?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提出这个的自然是当初前朝的老臣,对隋室还是有些念念不忘,自然是希望杨妃上位。可是,相应的,很多的妃子背后都有一方势力,如今可不就是再进一步地好时机吗?下面一下子变成了菜市场,一帮衣冠楚楚。平日里矜持高贵的大臣们此时如同街头买菜的小贩一般。个个口齿伶俐,为了一点点小事纠缠不休起来。

    朝中已经分成了好几个党派。这要是在平时,李世民一定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帝王心术总结起来,也不过是“平衡”二字罢了,若是朝堂上万众一心,担心的就是李世民这个做皇帝的了!

    李世民冷淡地看着下面的情景,一点异常的神色也没表现出来。下面,长孙无忌为代表的一派开始怒声喝骂起来。当初长孙皇后在世之时,向来宽宏仁慈,不知对多少惹怒了李世民的朝臣有过恩惠,如今这样子,就是人走茶凉啊!简直就是无情无义,甚至是忘恩负义到了极点!也有置身事外和稀泥的,他们对谁当皇后一点感觉都没有,在他们想来,如今朝堂安定,就算要立新后,也应该立一个没什么利益纠葛的!最好身后没什么势力纠缠,膝下也没有子嗣,并且还要保证日后也没有子嗣的!他们对太子还是满意的,可不希望闹出什么夺嫡地风波来。剩下地就是想要在立后这个问题上分一杯羹的了!立后,立谁,这是个问题,也是矛盾地所在。李世民的后宫中,除了正宫皇后,下面就是三夫人,这里面阴妃是不用考虑的,虽说此时礼教尚未风行,可是不管是谁,还是要坚持一下这贞洁的问题的,她可是再嫁的寡妇,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啊!另两个,一个是杨妃,出身容貌都是无可挑剔的,又产下了两个皇子,虽说小的那个不成器,但是这些年李恪在安州做的政绩也是有目共睹的。还有德妃,也是出身名门,品貌俱佳。更有人已经将脑筋动到了那九嫔身上,反正是个个温良贤淑,足以当起统御后宫光荣任务。

    最后,矛头引到了一直不吭声的李承乾身上。一个长孙无忌一派的官员叫道:“太子殿下身为储君,自然是要征求太子殿下的意愿的!”

    另一个人却立马反驳道:“太子殿下身为人子,父亲要将庶母扶正,也要取得儿子的同意吗?这是什么道理!”

    长孙无忌那个老狐狸却凉凉地开口道:“人家是不是想要将小妾扶正,也不需要叫一大帮外人来插嘴吧!越俎代庖。这又是哪门子道理?”

    “天家无私事!”这个冠冕堂皇地理由也搬上了台面。

    长孙无忌冷哼了一声,这话确实是实话,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时,如今担任了紫金光禄大夫的萧出言说道:“老臣对立后之事没什么想法,但是回避下,老臣有事要启奏陛下!”

    “萧老卿家请讲!”萧一直是很坚挺的挺杨派,这么说实在很叫人意外,李世民放松了袖子下已经攥得紧紧的拳头,和颜悦色道。

    萧的话可以说是石破天惊:“老臣要弹劾太子殿下横行不法之事!”

    一众人的脸都黑了,还说不掺和。这还是不掺和吗?打倒了太子,自然影响了立后的意思!

    接着就是萧义愤填膺的独角戏了,他昂然道:“太子殿下数日前微服出行,与市井之中。仅因为一点口角就将一良家子以及其一众家人打成重伤,并着东宫侍卫将其送入刑部大牢,至今还未开释!”

    很多人都要鄙视这个老头儿了!长安的勋贵子弟谁没有过这样地事,何况太子的品行大家还是有目共睹的。那倒霉的家伙想来是将太子殿下得罪得狠了!

    “太子,此事是否属实啊?”李世民居高临下,淡淡地问道。

    李承乾昂然不惧,反正怎么说,那事也不是自己理亏,他点头道:“回父皇的话,基本属实!只是不过是将那所谓的良家子打掉了几颗牙而已,算不上什么重伤!”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陛下圣裁!”萧立刻接道。

    李承乾冷冷一笑。说道:“父皇,儿臣有话要问萧老大人!”

    “准!”李世民语气依旧平淡。

    李承乾看向萧,问道:“敢问萧老大人,当街调戏良家妇女,那是良家子该做的事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已!”萧老脸一红。强辩道。

    “人家不从,便要强抢,那又算什么?”李承乾步步紧逼。

    “那自有有司查办,不是作为储君地职责!”萧咬牙说道。

    “那好!算本宫当时多管闲事!”李承乾话头一转,又问道,“那为人子女者,若是有人羞辱其父母,该当如何?”

    “自然是要追究一番,只是君子动口不动手!”萧已经觉得不妙了。

    “那为人臣属。有人羞辱了君父主母呢?”李承乾脸上露出了冷厉的神色。

    “那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而已!”萧一张老脸已经有些白,腿都要软了!

    “如此。本宫自是无罪!”李承乾冷声道,“当日那位您老人家嘴里的良家子就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调戏一位携着幼女的妇人,见那妇人不从,竟然命家人抢人!本宫不过是出言劝阻了两句,他就嘴里不干不净,污言秽语地羞辱了本宫的母后,刚刚过世的文德皇后!本宫不过是打掉了他几颗牙,让他去刑部大牢蹲两天,有什么过错!”

    上面李世民冷声喝道:“那是犯上大不敬之罪,其罪当诛!太子太过心慈手软了!”

    萧一下子冒出了一头冷汗,忙道:“老臣只是道听途说,还请陛下与太子殿下见谅!”

    长孙无忌的声音有些阴森,他插口道:“道听途说,恐怕不见的吧!”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萧一眼,看得他胆战心惊,然后出列道:“回陛下,当日之事,微臣也有耳闻!倒是听刑部的主官说起,那位良家子其实是萧大人家的子侄哩!臣请陛下治萧大人教子不严,以权谋私,还有诬告储君之罪!”

    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陛下,老臣冤枉啊!”

    李世民淡淡地开口道:“萧老卿家起来吧!老卿家如今年事已高,有些糊涂是正常的!”

    言下之意,就是萧你这老不死的,都这样了,还死占着位置不腾出来吗?萧虽说老了,却算不上糊涂,自然听出了这层意思,当下赶紧说道:“老臣如今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好,还请陛下恩准,放老臣告老还乡!”

    李世民自然是装模作样地推脱了一阵子,这才“勉强”同意下来,然后赏赐了不少财物,温言勉励劝慰了一通,也就顺水推舟了!

    至于立后一事,李世民威严的扫视了玉阶下地众臣一眼,然后慢条斯理道:“朕与文德皇后夫妻一体,帝后相谐,朕感念文德皇后的情意,立后之事,就不要再提了!众卿家若是实在闲得慌,那就把自己的职司做好,不要再无事生非了!”

    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李世民向来是比较独裁的,既然他不想提,下面的人自然是不敢再多嘴了。话说到这份上,又都是明白人,当下跪倒:“臣等遵旨!”

    李世民的心情已然坏到了家,他有些厌倦地说道:“众卿家还有事吗?无事就退朝吧!”

    下面一片默然,那位从楚州跑过来敬献祥瑞的地方官傻了眼,他怎么知道,不过是想来讨皇帝喜欢,居然就搅出这么多是非来。心中顿时有些怨恨那些硬把事情往立后上扯得几个人恨上了,这不,明显是件好事,就让那几位搅黄了,自己辛辛苦苦炮制的祥瑞,原本还指望着李世民心里一高兴,好好赏赐自己一番,然后,吏部地官员考绩上能评个好字,自己也能升迁一下,让身上地衣服变成朱紫之色,也好光宗耀祖,如今原本唾手可得的一切,就这么在朝堂上地争端上变成了水中月,镜中花,成了泡影!人生大起大落太快,要不是自己的官阶实在不够,他恨不得将那盛着祥瑞的盘子扣到那几个惹事的混账头上去,也好出一口恶气!

    等了片刻,见没有什么人敢吭声,李世民干咳了一声:“如此,那便退朝吧!”

    “臣等恭送陛下!”

    李世民起身离去,等李世民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上,众多大臣也相继离去,自然中途也要各自无声的交流一番,恨不得眼睛里射出刀子来,将政敌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脸上却皮笑肉不笑地打着招呼,各自离去。

    李承乾看着孤零零的显得有些凄凉的那位倒霉的楚州刺史,上前温言说道:“此事与刺史大人无关!刺史大人不必沮丧!本宫会禀报父皇,一应赏赐断断短不了大人的!大人安心回去等消息便是!”

    什么叫大起大落,这位刺史是真的明白了,他一下子对这位只是说了几句便宜话的李承乾感激涕零起来,恨不得都要抱着李承乾的大腿效忠了。李承乾又跟他敷衍了几句,那位刺史喜滋滋地回驿馆等消息去了!

    李承乾一边往回走,心里暗道:立后,你们就等着瞧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李佑在阴妃的寝宫里跳着脚怒骂道:“那帮老匹夫!欺人太甚!”

    阴妃坐在软榻上,一个秀气的小宫女正在帮她修剪她那圆润的手指甲。她悠然一笑:“有什么好生气的,他们不是都没得逞吗?还惹得陛下大怒,平白失了几分圣心呢!”

    李佑一**在一个凳子上坐了下来,嘴里咕哝道:“母妃,儿臣就是不服气!杨妃与德妃不说,凭什么那几位昭容昭仪都有人推举,就是提也没提母妃!母妃不也是三夫人之一吗?”

    阴妃似笑非笑地瞧了李佑一眼:“佑儿,你是在替母妃抱不平呢,还是替你自个儿!”

    李佑语塞,接着道:“母妃,父皇一向是喜欢你的,要是你能当上皇后,岂不是儿臣也能被高看一眼吗?”

    阴妃悠然道:“佑儿啊,你还是不明白!陛下是何等人物,怎么容得下有人跟他耍心眼!母妃要真的去争了,那才是害了你我呢!”

    李佑有些茫然:“母妃,儿臣不明白!”

    阴妃很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这个志大才疏的儿子一眼,差点就想一个暴栗凿上去,他倒是忘了自己还在修指甲呢,这动作一大,那小宫女手上的小锉刀就这么从她手指头上划了过去,那两根白生生的有如玉葱一般的指头上就这样划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来。阴妃大怒,一巴掌就这样扇了过去,直把那个小宫女扇了个趔趄,尖利的指甲在她秀气的脸上也划过了两道血痕来,有隐隐的血珠渗了出来。

    “好个不晓事的丫头!”阴妃怒气未消。“来呀,给本宫把这丫头拖出去,打二十板子,然后送到掖庭去!”

    那小宫女凄厉地哭了起来:“娘娘,奴婢知错了,饶了奴婢吧!”

    两个内侍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地将这小宫女架了出去,那哭喊声很快消失,取而代之地是隐约的抽噎声,似乎是把嘴给堵住了。

    李佑本来也不是什么心软地人。甚至骨子里就有些暴力倾向。他近乎欣赏地听着院子里传出地板子声。笑道:“母妃果然御下有道!”

    阴妃小心地看了一下自己地手指。本来就没多大事。只是破了一层表皮。她淡淡地说道:“佑儿。去把我那个盒子里地玉露芙蓉膏拿来!”

    李佑笑着起身。从一个精巧地小匣子里取出了一只小小地瓷瓶来。递给了阴妃。阴妃挑开上面地塞子。伸出小指。用指甲挑出了一点淡蓝色地半透明膏状物来。一股浅淡幽雅地香味随之弥散开来。她小心地将其抹在那点细细地伤痕上。上面地伤口便收了起来。几乎微不可见了!

    “母妃。这药膏倒是灵验!不知是哪位御医地手笔?”李佑饶有兴致地看着那药膏。问道。

    “御医?”阴妃撇了撇嘴。“那些庸医大概就会看些头疼脑热地小毛病。能有多大用处!这玉露芙蓉糕乃是百草堂地秘方。就这么一小瓶。就得卖出几百贯钱呢!凭母妃我地位份。也就买了两瓶而已!”

    “那百草堂有这么狂。儿臣去找他们要上百八十瓶给母妃就是!”李佑一脸不以为然。

    “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脑子!”阴妃皱皱眉,“你以为百草堂是什么地方?要是他没什么背景。能安然在这长安扎根!你要是今天敢去百草堂闹,明天就有几位国公在朝上参你,你信是不信!”

    李佑讪讪地笑了一下,阴妃有些无奈:“你这孩子,凭你这样,也想被你父皇高看!你以为我刚才是真的因为手上划伤了才落那宫女的?那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阴妃看着李佑依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心中暗自叹息,嘴里说道:“刚刚母妃与你说的话,是万万不能传出去的!作为帝王。最忌讳的是有人忖度他的心思!母妃如今安安稳稳地做着这个阴妃。却是从来不去争,不想再进一步。你以为这是为什么?母妃所为才是为了争!陛下对长孙皇后情深意重,想要让他再立新后,实在是不现实的事情!但是,这三夫人中,也是有区别的!那两位争了,不管如何,陛下都会觉得她们心机深重,不能安于室,自然对她们的宠爱就要少上几分。而母妃这不争,相比较起来,才符合陛下的心意,自然要对母妃多看重一分!在这深宫中,所有的嫔妃,一切地荣辱,全系于陛下一身,看的就是陛下的宠爱。如今,母妃已经不年轻了,姿色自然比不上那些新进的妃嫔,但是,只要陛下在一日,就会念着母妃这次的不争,这才是母妃的资本!你年纪也不小了,遇到什么事要多动动脑子,可别跟个愣头青一样!”

    李佑很是心悦诚服:“母妃高见,儿臣明白了!”

    “明白就好!”阴妃叹息一声,“母妃也不要你像太子或者是吴王那样做出什么成绩来!你只要安安稳稳的不要随便惹事就好!”

    李佑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阴妃看他答应得言不由衷,有些无奈,这个儿子就是心太高,可惜的是,有没有匹配地上这份心地能力与手腕。若是他自己有这个才能,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要帮儿子争上一争,可是,如今这个样子,怎么也让她放心不下来。

    “承乾,你怎么想?”李世民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只精美地瓷杯,用茶杯盖刮着上面的茶沫,淡淡的问道。

    “父皇英明,自然是不会让儿臣吃亏的!”李承乾回答得很是圆滑。

    李世民失笑,他叹息一声:“你啊!哎,观音婢说你是最像朕的孩子,不过父皇当年可没有你这般滑头呢!”

    李承乾只是微笑不语。

    李世民神情慢慢严肃起来,他冷淡的说道:“那帮子老臣,都该回家抱孙子了!隋朝已经亡了几十年了,他们还念念不忘!真以为朕这些年修身养性,把自己磨成了佛祖了么?他们要是再敢嗦,那就试试朕如今的刀锋是不是足够锋利吧!”

    “父皇英明,一直是宝刀不老哩!”李承乾笑道。

    李世民拈须一笑,他看着李承乾,有些感慨:“父皇已经有些老啦!看到你这么能干,父皇心里也高兴!不过,你那几个弟弟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怕是也会生出一些心思来!你倒是要注意着点!”

    “儿臣明白!”李承乾忽然生出了一点感动来,李世民其实不失为是个不错的父亲,起码,他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恪儿一向有分寸,你倒不必担心!”李世民接着说道,“杨妃也是聪明人,这次的事,她未必知道多少!还有李这孩子成天游玩无度,任性妄为,也不像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哎,朕大概是真的老了,心硬不下来了!朕害怕啊,若是再出一个青雀,那朕又能怎么样啊!”

    李世民苦笑起来:“虽说你母后什么也没说,但朕知道,她走之前还是希望见上一眼青雀的,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也舍不得放开的!青雀也是朕的孩子,朕实在是狠不下心来!”

    李承乾默然,他能说什么,让李世民将所有敢造反的儿子全干掉?这怎么可能?不说别的,李承乾自己就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

    李世民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抬眼看着高大的殿顶,上面描绘着各种神兽的图案,还有各种古老的文章。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朕能猜得出来,这次的立后风波绝对有人在里头捣鬼,里面就有我那几个好儿子!只是朕不想去查,也不敢去查!不论是谁,朕愿意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李承乾心中暗叹,此时的李世民刚刚失去了长孙皇后,让他的心开始变得柔软起来,不过,以他的性子,真的可以一直这样保持下去吗?要知道,李世民的一生,其实与汉武帝刘彻比较近似,年轻时锐意进取,虚怀若谷,善于纳谏,但是,年纪大了,就开始大肆挥霍,追求长生,且日益残暴起来。不过,这种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李承乾淡淡的说道:“父皇过于忧心了!想来他们会体会到父皇的一番苦心的!”

    李世民叹息起来:“罢了,等到今年过去,所有成年的皇子,就让他们到封地去吧!不经传召,不得回京!他们在封地上没有兵权,也好断了他们的念想!”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李恪归来

    (电脑突然蓝屏了,原本写的稿子都找不到了,今天先三千字,明天补上。)

    又是年关的时候,除了入冬不久下了场小雪,这天气一直十分晴朗。各家各户每日里将被褥晾晒到太阳底下,晚上盖在身上似乎都能嗅到太阳的芳香。

    长安城门外的官道上,五十多个骑士扬鞭而来,一路扬起了无边的烟尘。

    在城门口,为的一名骑士出示了一面令牌,城门的守卫见了之后一惊,立刻便放了行。

    一行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入了城,放慢了度,向内城驶去。

    一个守卫看着那群人嚣张地这么进了城,不禁砸了咂舌:“老哥,这是些什么人啊,这么张狂,要知道,就算是外放的太守刺史也没这么嚣张呢!难道进城的是哪位大将军不成?”

    另一个年纪较长的守卫白了他一眼:“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官职,就是个都督而已!”

    “一个都督,这排场也太大了吧!”那守卫睁大了眼睛。

    “哼,是安州大都督!”见那个年轻的同僚还是没弄明白,他又很好心地补上了一句,“就是皇帝陛下的第三个儿子,吴王殿下!”

    那守卫吃了一惊,继而恍然大悟起来,佩服道:“还是老哥你知道得多!”

    “多学着点儿!”那年长的守卫有些得意,“干咱们这行的,就是要有眼力劲儿,可别哪一天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才叫冤枉呢!”

    而另一边。御花园中。李承乾正从一颗铁干绿枝地老梅树上剪下了一截开着粉白地梅花地梅枝来。拈在了手里。远远地。一个一身便服地年轻男子匆匆而来。他吃了一惊。这宫廷之中。没有内侍地指引。外面进来地男人是不可以随意走动地。不过。定睛看去。李承乾微微一笑。已经认出了来人是谁。来地正是李恪。他这几年一直在安州。很少回长安来。想来安州那边地日子不是太好过。他如今更是清瘦了不少。脸被风沙吹得有些粗糙。皮肤也黑了不少。脸上现出了几许棱角与风霜之色。

    “三弟。从安州回来了!”李承乾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李恪听到声音。转头看来。见到是李承乾。也笑了起来:“是大哥啊!小弟却是刚从安州回来。正要去见父皇呢!”

    “你小子回来也不提前同志一生。我好去接你!”李承乾笑道。“很长时间没回京城。心里应该想了吧!今晚有空没?你选地方。我做东。再把那几个人也都找来。好好给你接风洗尘!”

    “就知道大哥是财主!”李恪也不客气。大笑道。“小弟却之不恭。也就不跟大哥客气了!醉长安包间。另外还要倚红楼地当红姑娘!如何?那安州实在不是什么好享受地地方。找个好点地舞姬都不容易。这次回来非好好把以前落下地补上不可!”

    “行!知道你不容易。好了吧!辛苦辛苦!”李承乾笑道。“你去见父皇吧。顺便跟父皇说一声!我这就去叫人安排。你暂时也别回王府了。直接去东宫。到时候咱们一起出去!”

    “行!”李恪笑着点头道,“那待会儿我就去东宫找你!”

    李承乾心情也好了不少,近来李世民很少理事,他也忙得紧。已经很久没有出宫玩乐了!正好趁着李恪回来。好好聚上一聚。

    当晚,一辆外表上看去朴实无华的马车驶出了东宫。在宫门口出示了东宫地令牌后,沿着朱雀大街一路缓缓而行。

    “大哥就是会享受!”李恪上下打量着马车的车厢,啧啧称赞道,“小弟可要厚颜向大哥讨要一辆回去用了!”

    “你若喜欢,我有什么不肯的!”李承乾微微一笑,“不过是件新鲜玩意,也当不得什么大用!”

    “还当不得大用!大哥你是寒碜小弟吧!”李恪夸张的叫道,“若是这都当不得大用,小弟的车驾岂不是不是给人坐的了!”

    诚然,这座马车从外面看平平无奇,似乎也就是普通富贵人家用的那种,但里面空间颇大,马车车厢用的是双层夹板,里面还夹了一层钢板,军中的劲弩在十步外射过来,压根射不穿这钢板。马车中除了座位外,还用上好的紫檀木打造了一具矮塌,上面铺着来自辽东地上好的白貂皮做成的褥子,车厢顶上悬着一只用青铜打造地仙鹤,其上羽毛纤毫毕现,嘴里衔着一只精巧的香炉,炉中有淡紫色的烟雾袅袅升起,伴随着悠然的暗香。车厢里燃着一只暖炉,将里面弄得温暖如春,两人都脱去了外面的皮裘,坐在放着厚厚靠垫的座位上。一张固定在车厢底部地几案上,搁置着一只红泥小火炉,上面一只紫砂茶壶正冒着热气,里面煮的是极品的银毫。

    李恪天生不是喝茶的人,他已经在李承乾的指点下,打开了暗格,从里面挑选出了一小坛老黄酒来,倒在特制的酒壶中,用水温过,然后倒在杯中送入口中,他满足的叹息一声:“这大冬天的,还是喝上点酒才舒服啊!”

    李承乾哭笑不得:“醉长安的酒是长安最有名地,到了那里尽可以放怀大喝,你现在这样子,难不成觉得为兄我会短了你地酒!”

    “那不同!”李恪显然很得意,“大哥你这里的酒,绝对都是极品,就算醉长安那里也有,到时候那么多人一分,能到我嘴里地可就没多少了!还不如在这里先过过瘾!”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醉长安门前,前面的车夫打开车门,又放好了脚踏,垂手在一旁侍立着。李承乾披上外袍,从马车中钻了出来,踩着脚踏下了地。李恪也整理了一下仪容,摆出一幅正经的模样下了车。

    “两位公子来了,快里边请!”早已经在门外等候的掌柜赶紧迎了过来,殷勤的说道。

    李承乾矜持的点点头。问道:“本公子的那些朋友都到了吧!”

    掌柜赶紧回道:“回李公子的话,公子请来的朋友都已经到了。正在怡情轩呢!”

    “你先去忙着吧!回头叫两个小二去伺候着!”李承乾淡淡的吩咐道。

    “小人明白!”那掌柜飞快地点头,赶紧吩咐去了。

    李承乾与李恪两人径自上了三楼,跟来的车夫侍卫就在二楼找了地方坐下喝酒吃菜,他们各自散开,隐隐已经占据了所有可能危害到三楼地位置。

    “哈哈,太子殿下和吴王殿下可是来晚了呢!”才一进门,就听见程处亮大着嗓门叫了起来。“要先罚上三杯!”

    “嘿嘿,那可不能怪我!”李承乾很没义气地把李恪给卖了,“是老三磨磨蹭蹭的,我只是被他连累而已!要罚只能罚他!”

    “酒桌上一视同仁,要罚两人一起罚!”长孙冲在那里火上浇油,已经拎着酒壶走了过来,“来来来,罚酒罚酒!”

    “行行,今天是给老三接风洗尘的!我就豁出去了!”李承乾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喝就喝。谁怕谁啊!”

    说完,很干脆的将三杯酒一饮而尽,屋子里的几个人同声叫好:“太子殿下果然爽快!”

    “什么太子不太子的。今天在这里只叙私情,最多叫我一声高明便是!”李承乾拿起象牙镶银地筷子,随便夹了点菜塞进嘴里,毕竟空腹喝酒实在容易醉。

    房遗直先叫道:“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日后可别秋后算账啊!”

    一群人都大笑起来。

    那边李恪也是抗不住,被灌下三大杯酒下去了。

    玩笑了片刻。李恪端着酒杯,笑问道:“不是说有倚红楼的红牌吗?怎么没瞧见!”

    杜荷笑嘻嘻道:“既然是红牌阿姑,自然是要有红牌的气派!来晚一点才是正常嘛!”

    “别听杜荷那小子胡说!”柴令武哈哈一笑,“今天来的是楼子里的无忧还有晴雪两位娘子,还有几个还没梳头的小丫头。今天是高明请客,哪有主人还没到,就先找阿姑的道理!”

    “你这小子难得说了句明白话!”长孙冲调笑道,“不过久闻无忧与晴雪两位娘子的艳名,以前倒是未曾见过。今儿正好开开眼!”

    说曹操。曹操到。那几位倚红楼的姑娘缓步而出,从几扇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除了那无忧与晴雪。剩下的十几个娇美可人地小姑娘都乖巧的各自选了一人在旁伺候着。

    那无忧一身鹅黄的襦裙,梳着繁复地髻,上面插着一根八宝玳瑁簪子,间还簪着几枚精美的花钿,额上佩着坠着一条白金色的镶嵌着棱状紫水晶的额饰。她身上大半饰物是由水晶制成,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来。她的脸上带着柔美地笑容,当真是如同弱柳扶风,清纯可人,让人一见就心生怜惜。

    至于晴雪,她倒是不愧于名字中的一个雪字,她身上看不出胡人的血统,但是皮肤白皙细腻,宛若极品的羊脂玉,一头青丝用几根簪子挽起,身上的衣服却是极为侬艳,一身酒红色的襦裙,上面用各色丝线绣出了华美的图案,纤细的脖子上一根纯金的项链正闪耀着翡翠地冷光,左腕上一条泛着冷光地手链上有细碎的钻石在摇曳着,她就像一朵罂粟,浑身泛着妖冶,夺人心魄。

    长孙冲呆了片刻,抚掌大笑起来:“妙极妙极,仅此二人,就能将那什么风花雪月比下去了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酒宴

    “难怪倚红楼与风华院也是齐名呢!”柴令武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刚刚进来的二女,嘴里说道。

    最精于此道的恐怕还要数杜荷,他抚掌一笑道:“这两位姑娘可是倚红楼的招牌,今天咱们要请她们出场,那楼子里的三娘可是好生的舍不得啊!无忧姑娘的一手箜篌可是绝妙无双,而想要看晴雪姑娘倾城一舞,也是件难得的事哩!”

    二女屈身给在座之人福了一福,一双好似秋水一般的眸子流转之间,便生了无限的风情。嘴角含着浅浅的微笑,声音如同黄莺一般婉转:“奴家无忧(晴雪)见过几位公子!”

    李承乾微微一笑:“两位请起,难得请得两位姑娘,自然是要见识一下两位姑娘的绝技的!”

    “敢不从命!”两个人都是人堆里打磨出来的,眼力都是一等一的,一眼就看出了李承乾才是这里做主的,自然是不敢怠慢了。

    这边在莺歌燕舞,风花雪月。而另一边,却有人在大雷霆。

    李佑心情很是不顺。他已经封王开府,没了阴妃的管束,几乎就是脱缰的野马,尽可以为所欲为了!

    身为皇子亲王,身上又没什么职司,自然是每日里闲得慌,自然是整日里出去惹事生非了,他素来酷爱游猎,如今更是三天两头带着王府的人还有一帮子狐朋狗友往猎场去。这些天正是冬天,猎物皮毛最为丰厚,也是比较肥美的时候,自然是打猎的好时机。偏生王府的长史权万纪成天在他耳边唧唧歪歪的,不仅如此,还总拿他跟李恪比,什么吴王殿下已经在安州有了多大的政绩,立了多少功劳,此次进京,陛下定会对吴王殿下更加喜爱。或许还会加以重任等等。这些都让他耳朵都要听出老茧来了,直叫他心烦意乱。厌烦不已。那权万纪本来是李恪的老师,李世民觉得他教育学生的水准还不错,正好见到李佑这个儿子实在是不怎么争气,就把李佑交到了权万纪手上,指望着这个儿子好歹有点出息,起码也不要成天斗鸡走狗,惹出什么是非来!不过。李佑一向娇纵惯了的,哪里愿意被人管束,要不是权万纪是李世民亲自安排的,他都要直接将这个嗦地老东西乱棍打出王府了!

    最可气的事还在后面。他今天正好在大街上遇见了归来地李恪,本想去套个近乎,偏偏李恪当时急着进宫,压根没看见他,或者是一时没认出来,就这么带着手下从他面前呼啸而过。直把一向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李佑气的当场就拿鞭子将给他牵马的下人劈头盖脑的教训了一顿。也顾不上身后的那些个跟班的样子了,直接怒气冲天地回了自己府上。

    “啪”的一声脆响,一个精美的唐三彩就这么被摔到了地上。成了一堆碎片。李佑一张可以算得上俊俏的脸蛋扭曲着,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又一把将桌子上的一只淡粉色的梅瓶扫落在地,喉咙里出怨毒的声音:“李恪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你母妃和我母妃都是夫人,凭什么你就可以看不起我!安州大都督怎么了,我就不信。父皇会一直让你掌着兵权!”

    “哼,你一回来就接受太子的邀请,去给你接风洗尘!对我,你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李佑几乎要把牙齿都咬碎了,他狠狠地怒骂道,“不就是因为他是太子,我没有什么实权吗?”

    他一直是有野心地。只是因为阴妃地压制。一直没有作。或者说是一直没有机会作而已!如今。李恪地态度给他原本就有些膨胀地野心上更是添加了一把催化剂。把他地野心更加深刻地引了出来。

    嫉妒如同一颗毒草。在他地心里疯狂地成长。一直扭曲起来。又生出了无限地怨恨来。不仅仅是对李恪。李承乾。乃至李世民。甚至是一直在保护他地阴妃。

    是地。他嫉妒。他怨恨。他几乎要疯狂了!

    权利。地位!唯有真正至高无上地权利才能让他可以高傲地俯视所有俯视过他地人!嫉妒啃噬着他地心。他真正严肃地告诉自己。他想要那个九五至尊地至高权利!

    门外一群侍女下人远远地站着。个个战战兢兢。头都要垂到地底下去。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上铺着地石板。就像那石板上能开出花来一样!屋子里每传出一声破碎地响动。他们地头就要缩进去一分。脑袋更是要低下去一分。似乎要无限地将自己地存在感削弱。最好没人注意到自己才好!

    李佑一双有些狭长地眼睛里透出了几许阴狠地神色来。他紧紧地握住拳头。咬着牙说道:“李恪。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要你栽在我手上!”

    他狠狠地一脚踹在了桌子脚上,不过,盛怒中的他没有注意到,那张桌子是用质地颇为坚硬的红木所制,兼又很是沉重,因为室内比较温暖,他脚上穿的是一双丝履,结果,这一脚踹出去,那张桌子是纹丝不动,他却差点将自己的脚趾骨给撞折了!他惨叫了一声,跳蚤一样蹦了起来。人倒霉时,当真是喝水也要塞牙缝,李佑绝对是出门撞了太岁,回来还要接着倒霉!他脚上踩着了一块瓷片,然后,脚下那么一打滑,就这么“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刚刚摔碎的那些碎片就有很大一部分让他自己消受了,身上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就这么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血一下子涌了出来!身上的衣服也就此报销,这还应该值得庆幸,要不是身上穿的比较多,估计他身上破损的就不止这几处了!

    李佑杀猪一样惨号了一阵,气急败坏的叫起来:“来人,人都死哪儿去了?快扶本王起来,去太医署找御医,没看见本王受伤了吗?哎唷,手脚轻点!”他倒是忘了,是他自己说让人都下去,他要单独待一会儿的!

    几个下人手忙脚乱的冲了进来,两个侍女胆战心惊的将看起来很是凄惨的李佑扶了起来。另外有人开始打扫那一屋子的碎片垃圾。一个管事已经冲了出去,准备去找御医了!李佑一边呼痛。心里头更是把李恪恨得到了骨子里,只觉得要不是李恪,自己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一个

    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很不幸的是,李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地小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天到晚!李恪就这么莫名其妙被李佑惦记上了,日后想来也是一场麻烦。不过,他现在正搂着一个秀美地小姑娘上下其手,一双已经生出了茧子的大手已经伸进了那小丫头地裙子里,正大力揉捏着她的翘臀。一缕处女的幽香钻进了鼻孔,他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嘴里调笑道:“小婉儿,来,伺候本公子喝酒!”

    小婉儿显然没怎么经历过类似的状况,身子都有些僵硬了。但她不敢随便动。像她这样的,从小被卖进了青楼,性命当真不比猪狗尊贵到哪里去。她虽然不知道这位年轻公子的真实身份,但她却清楚地知道,能够在这醉长安的三楼设宴地,都不是普通的人物,捏死她不比捏死一只蚂蚁麻烦。她也算是受过楼子里的老鸨龟公的调教,身体小心的更加靠近了李恪一些。脸上摆出了一副略带娇羞的笑容来,双手端起一只酒杯,凑向了李恪的嘴边。

    “小丫头还是个雏哩!”李恪笑道,“没人告诉过你,酒不是这么伺候的吗?”

    他呵呵笑了两声:“来,本公子教你!”他就着小婉儿的手喝下了一大口酒,然后凑向了小婉儿的樱唇,很快唇齿相交,他地舌头灵活的撬开了小婉儿的牙齿。将嘴里地酒液尽数度了过去。又狠狠地来了个深吻,见到小婉儿脸色绯红。气息急促起来,才停了下来。他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一只大手伸出来,挑起了小婉儿的下巴,摆出了一副十足的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模样,嘴里调笑道:“好香好香!”

    小婉儿涨红了脸:“李公子莫要取笑婉儿!”

    “这怎么是取笑呢?”李恪笑眯眯道,“本公子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小婉儿听着李恪那不花钱的甜言蜜语,内心生出了一点期盼来,或许,若是攀上这位李公子也不坏,若是能被他赎出去,哪怕是做个小妾,也比在这青楼里度日来得好!她心里带了些忐忑地期望,有些惶惑,又有些欢喜,但是她没有注意到,李恪眯起的眼睛里,丝毫没有沉浸在**里的模样,反而清明无比。她又怎么知道,像李恪,甚至是程家兄弟这般几乎是暴户一样的贵族,他们差不多都是从小见惯了人间的繁华,逢场作戏的手段不知有多高,又怎么会真的让一个风尘女子迷住了心性!说是玩,就真的只是玩一下而已!哪怕是感情都已经谈到了床上,爬起来后,依旧只当自己是个普通的嫖客,睡在身边地人也不会是什么红颜知己。纵然青楼里面会出一些出淤泥而不然地人物,但对他们而言,又有什么不同呢?哪怕是真的从青楼里赎出人来,也不过是玩玩而已,上不得台面地!

    无忧与晴雪已经表演过了各自的才艺,此刻正坐在席上陪酒,她们现在正是最为黄金的年龄,身价颇高,还是卖艺不卖身的时候,李承乾他们一行也是懂得规矩的,也不乐意仗势压人,自然除了偷偷摸摸吃上一点无伤大雅的豆腐,也就只是喝喝酒,谈论一些奇闻轶事,抑或是诗词歌赋什么的。

    李承乾怀里也正搂着一个眉眼清秀的小丫头,名字叫蓉娘,她年纪小小,育的确已经不错,身体柔弱无骨,半倚在李承乾的臂弯上,一边还给他斟酒布菜。尤其她的口齿颇为伶俐,几句话说得李承乾胸怀大畅,还没怎么注意,就喝下了好几杯下去。

    “你这小丫头,一定要灌醉本公子不成?”李承乾摸着蓉娘光滑的脸蛋,笑道。

    “哪有的事!”蓉娘露出一副迷醉崇拜的表情,说道,“李公子酒量过人,当真是千杯不醉呢!蓉娘只有佩服的份,哪里敢故意灌醉李公子呢?”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男人。总是喜欢在女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刚猛过人的一面的,明知道小丫头是在恭维他。李承乾心里还是很受用的,当下又喝了一杯。

    “公子果然厉害!”又是一记不轻不重的马屁拍了过来,李承乾只是微微地笑着看着蓉娘,倒是让她莫名的觉得有些心虚起来。

    杜荷他们在那里对无忧与晴雪两个人大献殷勤,时不时引经据典一番,口才比起平时,何止强了十倍。几乎可以说是妙语连珠,天花乱坠了。那两位也是明白人,兼又手段了得,轻轻巧巧几句话,就说地几个人自信心极度膨胀,自我感觉良好到了极点,偏偏半点实质性的便宜都没占到。

    李承乾向来对花魁一类的人物都是敬而远之的。他从来不缺美女,至于才女,自家太子妃可是书香门第,当初长安城不知多少少年俊杰追求过的才女!这些女子也是可怜人。而他也一向没有跟人家共同分享床伴的兴趣,也没有给人家女孩子赎身的念头!天底下可怜地人多了,难不成他什么都要插上一手不成?何况。一国储君,流连花丛,总不是什么动听的事!后世的电视剧上,某位帝王微服私访,与某位冰清玉洁的花魁来个一见钟情,或是日久生情。然后将其接回去封妃什么的!那差不多就是胡说八道!真正风流的帝王确实不少,但是真正将一个青楼妓女带回宫封妃的,好像也就是明朝那个荒唐的大将军皇帝正德而已!就算是普通富贵人家,也少有人能够忍受家里的正妻或是平妻是出身青楼楚坊的。而且,很多时候,李承乾还是个比较感性地人,若是没有什么感情,纯粹是为了美色,他是不会随便跟人家生什么关系的。李承乾也就是逢场作戏的陪着酒。不时说笑几声。

    无忧明显是对李承乾有几分好奇地。李承乾遗传了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的好相貌。也算得上是一个翩翩佳公子,且言语间温文尔雅。却又自然的散出难言的贵气。这也是自然的,毕竟,在这醉长安包下三楼的需要地不仅仅是财力,还有权势。令她更为好奇的是,所有的人尽管称呼着李承乾的表字,或者是以兄弟相称,但举止间,却不约而同的显示出自己的从属地位来。无忧虽说没见过李承乾,却是认识其中几个人的,他们去过好几次倚红楼,虽说每次报的都是假名,但是能在青楼干事的,哪个不是八面玲珑地人物,很容易就打听出了那几位地真实身份来,那可都是长安的几个公侯家地公子,自身的品级起码也是正五品左右的。而他们对这位李公子明显很是恭敬,自然这位李公子的来头就可以隐约猜测到三分了。

    不过,无论两位美女如何好奇,但是她们也是不好随意打听的,只能旁敲侧击的询问一二而已。那几位也都是人精,自然不会让她们得逞,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

    这顿饭持续了很长时间,自然是宾主尽欢。长安毕竟是天子脚下,为了皇城的安全,晚上是要实施宵禁的,他们也不便多留,眼见着宵禁的时间快到了,纵然在舍不得怀里的温香暖玉,也是要回去的。

    李承乾他们回去后,自然是有个比较香艳的夜晚。而倒霉的李佑,他凄惨的躺在床上,一个侍女正小心翼翼的为他敷药,满脸的惊恐。刚刚一个侍女不小心手重了一点,碰痛了他的伤口,他就勃然大怒,吩咐下人将其杖毙!如此,这个不幸被点到的侍女已经是惊弓之鸟,半点都不敢放松了。

    好容易上完了药,那侍女赶紧告退,除了门之后,几乎要感动的当下就跪下来谢过满天神佛,列祖列宗保佑了!

    李佑动了一下,不小心蹭到了一处伤口,他龇牙咧嘴了一阵子,心里恨声道:“李恪,李承乾,你们给我等着!”

第一百二十五章 齐王府内

    “母妃,儿臣要去齐州!”本来就是一些皮外伤,没几天就好的差不多的李佑站在阴妃面前,淡淡的说道。

    阴妃一愣:“怎么了?你不是不喜欢齐州吗?当初你还装病硬回了长安!要不是母妃跟陛下求了情,你哪有现在这么安逸!”

    “什么安逸!”李佑咬着牙说道,“母妃,儿臣如今算是明白了,手里头没有什么势力,儿臣就是个闲散的宗室!哪怕儿臣还是亲王,也没人把儿臣看在眼里!李恪他能在安州混得风生水起,儿臣自然也可以!”

    阴妃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叹息一声:“罢了,你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母妃也管不了你许多!既然你想作出点什么事来,那就去吧!也免得你成天在长安游手好闲!母妃会和你父皇说的,你,莫要让你父皇失望!”

    “儿臣明白!”李佑心情有些雀跃,他做着美梦,憧憬着自己的将来。

    齐王府里,权万纪阴沉着一张老脸,几乎要把下巴上一向宝贝的胡须都要揪下来。他是听说了齐王受了伤的事,前来探望,结果李佑又带着人出去了。

    “给老夫搬张椅子来,老夫就在这里等着齐王殿下回来!”权万纪火大无比。李恪前两日刚刚拜访过他,送上了不少新奇的礼物,说是要好好孝敬一下这个老师,这让他很有面子,连续几天走路都用飘的。但是,想到了齐王李佑,他的心情就不是那么爽快了!哎,人比人,气死人啊!想想当初的李恪是多么的好啊!尊师重教,勤奋好学,为人爽直有礼,简直就是好学生的典范!可是,这齐王李佑呢。怎么看就让人觉得堵心!要不是权万纪天生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性子,他早就要高呼一声:“朽木不可雕也!”然后。要么跑到李世民那里,直陈自己才疏学浅,教不了陛下你的好儿子,要不就干脆听之任之,让他原来怎么样,还怎么样吧!问题就是,权万纪偏偏不是这种可以敷衍的人!尽管他时常被这个顽劣不堪的学生气得七窍生烟。几乎要吐血三升,但是,要说他那执著地精神,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他就这么跟李佑抗上了,看谁先服软!为此,他还特地向李世民请了圣旨,可以全权处置与齐王李佑相关地事宜。

    一直到天色将暮,李佑才带着一干人等回了王府。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毕竟,李佑这小子已经打定了主意。开过年来便去齐州封地上去,那么,长安最让他舍不得的就是城外的皇家猎场了!齐州那边可没这么好的条件。因此,趁着还在京城,好好玩个痛快才不亏本!于是,李佑带着这样的想法,几乎是天天都要去猎场报到了。

    王府门口,一身胡服的李佑呼喝着下了马。将马鞭顺手扔给门房,口中吩咐道:“来呀,今天打了几只獐子野兔什么地,还有一只麂子,给本王送到厨房里好好拾掇一下!那只麂子的皮毛别给本王糟蹋了,回头让人做顶帽子!对了,今晚本王要在寒梅亭那里煮酒论诗,要拿这些野味下酒!可要给本王仔细着点,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是是是。小人明白,这就去吩咐厨房!”一个管事赶紧回答道。然后又有些犹豫,小心翼翼的看了喜形于色的李佑一眼,又想到了正在院子里坐着的权万纪,还是开了口,“殿下,长史权大人在院子里等着您呢!”

    李佑的心情一下子大坏起来。他原本晴朗的脸上瞬间乌云密布,低声嘀咕了一声:“又是这老匹夫!”一脸不爽的进了门,果然就看见权万纪黑着脸,大剌剌的坐在那里。

    见得李佑进来。权万纪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微一拱手:“殿下终于回来了!”

    听听。这是什么话!李佑心中大怒。正欲作。却看见权万纪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卷明黄色地绸布来。却是李世民下给权万纪管教自己儿子地圣旨。

    李佑差点就想骂人了!但还是没敢骂出口。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了下来:“儿臣谨遵父皇教诲!”他地身后。“哗啦啦”跪了一地地人。

    权万纪沉声道:“老夫奉陛下谕旨。忝为王府长史。却不能教导齐王殿下改邪归正。亲君子。远小人。这是老夫地过失!今日。老夫特地请出陛下地圣旨。还要请齐王殿下听聆圣谕!”

    李佑心中暗自腹诽。嘴上有些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儿臣自当遵从父皇谕旨。听从长史大人地教诲!”

    权万纪总算觉得出了一口恶气。他淡淡地开口道:“殿下请起!”

    李佑自然不会反对这个建议,当下站了起来,而其他地人正想要跟着起身,却看到了权万纪老头儿阴森的目光,不由得矮了一截,把头埋了下去,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权万纪不动声色的指着两个跪在前面的人问道:“报上你们的名字!”

    “小人昝君谟(梁猛彪)!”两个粗壮的大汉低头回答道。

    “昝君谟、梁猛彪,你们可知罪?”权万纪厉声喝道。

    “大人,小人不明白大人的意思啊!”两个人也在纳闷啊,自己等人原本是普通的军士,因为擅长骑射而受到了李佑的赏识与提拔,成了他地心腹,自己似乎没做什么别地事啊,能有什么罪过呢?

    权万纪阴着脸,寒声道:“尔等不过是一般的军士,却以田猎小技引诱齐王殿下,令其误入歧途,如何不是有罪?”

    这点就有些颠倒是非了,不过这也是正常地事!虽说是李佑这小子自己太混账,可是他毕竟还是李世民的儿子,正儿八紧的皇子亲王,有什么过错,自然是手下背黑锅。这两位这次是在劫难逃,权万纪是打定主意拿他们开刀了!

    那两位也是委屈啊,他们傻乎乎的看了一眼似乎有些得意的权万纪,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李佑。

    李佑心里憋屈的紧,他暂时也想不到办法,只好咬着牙,微不可见的冲那两位仁兄摇了摇头。那两位神色一暗,垂下了头。

    权万纪冷哼了一声:“没话说了吧!来人,将此二人逐出王府,永不录用!”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再见武丽娘

    武丽娘有些疲倦的从一家绣房走了出来,她俏脸上泛起了一丝愁容。已经到了年关时候,家里头却没多少余钱置办年货,毕竟自家还是官宦人家,总得做上几件新衣,虽说不求大鱼大肉,饭桌上总要有些荤腥,小妹也长大了,还得买上一两件饰,自己刚刚生下了第二个孩子不久,奶水却有些不足,按杨老夫人的想法,最好能买个产奶的母羊回去。可这一切的前提,就建立在钱上!

    老夫人年纪已经不轻了,还得每天纺纱织布,一天总要织上一丈左右的绫缎,累得腰酸背痛,却也卖不了几个钱。自己和小妹也是要不停地做一些绣品,甚至没有学过女红的二妹也开始学着做女红,她已经很久没有买书本笔墨什么的,免得给家里增加负担。将那些刺绣拿到绣房来也好卖几个钱,她们毕竟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那女红本来只是消遣,手艺自然不比那些专门的绣娘,每次拿过来,都要被挑三拣四一番,才能拿到一点钱回去。那些钱若是放在别处,也能过上一段不错的日子,偏偏是在长安。长安的物价差不多是附近郡县的三五倍,比起再偏远一点的地方,相差更是能达到十倍。自家又都是女流,寻不到什么太赚钱的活计,只能就这么凑活着过日子。

    她低头看看自己几乎满是针眼的手指,几乎是要悲从心来。她几时过得如此艰难!贺兰家被查抄了,几乎是什么也没给她留下。她还要带着两个孩子回去拖累已经挺困难的母亲与两个妹妹,这怎么能不叫她伤心内疚。

    摸摸荷包里少得可怜的几枚银币还有几个大钱,她无声的叹息一声,开始往回走,心里盘算着要买那些东西!家里的米缸快见底了,盐也要买一罐回去,应该到肉铺秤一刀肥猪肉,回去也能熬出点荤油来,放到菜里也好有点香味。母亲这几天喊着关节痛。大夫说是着了凉,家里应该生一个火盆才好!用木柴肯定是不行的。也不知道哪里的木炭比较便宜!那石炭炉固然好,但还是太贵了些!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好生算计着,一家人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咦,这不是丽娘吗?好久不见!”李承乾从一家饰店里出来,正好见到了匆匆而过得武丽娘。李承乾这次出来是给兕子还有新城挑选新年礼物的,两个妹妹如今年纪既长。长孙皇后有已经辞世了,李世民终究是皇帝,对两个女儿纵然关心,精力也是有限的。长孙皇后临终前将几个弟妹托付给了他,他自然要用心一点。这次就是专门过来,想找做饰的老师傅打造几件适合两个妹妹地饰的。身后,王林手上已经多出了几个盒子,里面已经装了几件新奇地饰,准备着带回去送给苏晨和几个妾室的。虽说宫里头有更好的工匠,但是他们脑袋都僵化啦。做的东西固然华贵,却是没多少新意的。

    武丽娘转头一看,见到是李承乾。她有些拘谨的一笑:“原来是李公子啊!真巧!”

    “丽娘也是出来置办年货的么?”李承乾微笑着问道。

    武丽娘勉强一笑:“是啊!快过年了,总要采买点东西回去!”

    李承乾仔细打量她一眼,只觉得她形容有些憔悴,面色不是太好,他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缘由。大概是生活艰辛,却又羞于启齿吧!

    李承乾微微一笑:“丽娘若是不介意地话,我陪你一起去吧!”

    “这怎么是的!”武丽娘赶紧推辞道。

    “有什么使不得地呢?”李承乾微微一笑。“当年令尊与我家也是世交。只是这么多年没有往来。弄得交情也淡了!令堂说起来也是我地长辈。自然也是要过去拜访地!”

    上次。她们就猜出了李承乾应该是出身皇室。李家当年还未迹之时就与武家有了交情。李渊与李世民两父子对武士都抱有很大地信任。两家交情实在不浅。当年李渊去世。武士更是被传成了心忧老友之逝。忧患成疾。不久也去世了。李渊、李世民对武家也算得上优厚。甚至杨老夫人嫁给武士。也是李渊亲自赐地婚。只是。武家毕竟出身寒微。乃是庶门。这还是好听地。说白了。武士当年就是个投机商人。再有钱。也没几个人看得起他。自然与一帮同为开国功臣地勋贵生不出什么交情来。而自从武士去世后。武元爽与武元庆两个武士前妻生地儿子便成天对着她们母女横挑鼻子竖挑眼。就是不让她们安生。甚至到最后干脆把她们母女一股脑儿全赶了出来。这家丑不可外扬。杨老夫人也只好忍气吞声。就这么勉强度日。

    武丽娘见地李承乾把事情提到了世交地角度上去。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她勉强一笑:“那就多谢李公子了!”

    李承乾微微一笑。当下带着人在西市上大加采购了一通。又买了几匹绸缎还有一些别地物事准备当作上门拜访地礼物。

    李承乾在路上听得武丽娘言道。他们一家现在换了个地方居住。原来地住处本事租赁下来地。不好长期居住。加上入冬地时候。杨老妇人又觉着那房子有些潮湿阴寒。便搬了出来。老夫人在崇安坊选了一处房子。干脆买了下来。以后就长住了。武丽娘没有说地是。为了那处房子。老夫人当掉了当初娘家陪嫁地好几样珍贵地饰。而且是死当。再也赎不回来了。

    李承乾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上两句。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崇安坊。

    这处院落也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逼仄了。

    院子一侧种着两颗树,看起来应该是石榴,不过似乎有些营养不良的感觉。也许是没时间没精力,院子并没有怎么收拾,只是用青石板铺了一条供人行走的小路,两边的土似乎翻过,估计是想要种些什么出来。一根竹竿搭在两棵树上,上面晾晒着几床已经半旧的被褥,浆洗得很干净。一只花猫“喵呜”一声从墙头跃下,踩着优雅的步子行走了几步,就在墙下趴了下来,眯起了眼睛。

    杨老夫人此时正坐在门前一张椅子上,手里拿着针线,在纳鞋底,听得人声,当下抬起头来,见到是李承乾,忙放下手里的针线,站了起来:“是李公子啊!老身却是失礼了!”

    “老夫人言重了!冒昧来访,失礼的应该是我才对!”他也不知道如何自称,毕竟按辈份算起来,自己怎么说也是子侄辈,甚至按照李渊的那一辈说起来,还要低一些。因此,只好用“我”来自称了,虽说有些失礼,总比算那笔糊涂账强!

    李承乾吩咐王林奉上了买来地礼物,笑道:“老夫人,上次来得仓促,倒是忘了准备礼物。些许薄礼,还请老夫人不要嫌弃!”

    杨老夫人笑了起来:“李公子说笑了!”她也没有回绝李承乾,毕竟,她知晓这些东西对李承乾来说地确是薄礼,而且,自家如今的状况,也不值得人家金枝玉叶一样地天之骄子来图谋什么。

    武丽娘将买回来的东西都拿了进来,因为东西太多,还是李承乾的两个侍卫帮忙拿进来的。

    王林带着谦卑的笑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心里想着:“殿下大概是看上人家的女儿了,不过,这妇人明显已经是有夫之妇了,殿下不会想纳了她吧!”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武媚娘出来了,她看到李承乾,眼睛里隐约露出点欣喜来。她弯腰福了一福:“奴家见过李公子!”

    李承乾含笑点点头,王林脸上露出了一个恍然的神色:“原来还有一个美娇娘啊!殿下的眼光真是不错!不过,要不要告诉太子妃娘娘一声呢?”

    贺兰敏玉也跑了出来,虽说她年纪还算幼小,但记性却是不差,一眼就认出了李承乾:“啊,你是那天的叔叔!”

    李承乾笑吟吟的点点头:“是啊!”

    “小玉见过叔叔!”贺兰敏玉的家教还算不错,小小年纪已经有理有节。

    李承乾微笑了一下,被这句叔叔弄得心怀大畅,眼睛向王林示意了一下,王林心领神会,从刚买的饰里取出了一只纯银的长命锁来,这本来是李承乾要送给自己的女儿妮妮的。

    李承乾赞赏的看了王林一眼,一下子叫王林得意地嘴角都翘了起来。他伸手拿过那只长命锁,弯腰戴在了贺兰敏玉的脖子上:“乖,这是叔叔送给你的!”

    贺兰敏玉很是开心的摸着那只长命锁,忽然歪了歪脑袋:“叔叔,还有我弟弟呢!”

    武丽娘慌忙上前捂住了贺兰敏玉的嘴:“小孩子家,真没礼貌!”

    又转头看向李承乾:“李公子见笑了!小玉年技校,不懂事!你别放在心里!”

    “哪里,小孩子嘛!”李承乾倒是很宽容,这贺兰敏玉能想到自己的弟弟,也算是很好了!王林也有些尴尬,太子送出一样东西是喜欢你这小丫头,哪里还有自己讨赏的道理,不过,既然李承乾不在意,他也就顺着李承前的意思,掏出了一只银项圈来。

    杨老夫人带着一点歉意,笑着说道:“屋子里太小了,就在外面喝杯茶吧!”

    说话间,武媚娘与武碧娘已经端出了几张桌椅,放在了院子里。

第一百二十七章 原来你是太子?

    端上来的是红茶,里面应该加了些许蜂蜜,让原本品质不是多好的红茶掩去了几许苦涩,多了几分清甜之意。不过李承乾只是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茶杯。他素来对甜食并不感兴趣,而且他喝过的好茶实在是太多,这红茶实在入不了口。

    武媚娘身上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锦衣,应该也是旧物,武碧娘是幼妹,更受疼宠一些,身上却披着一条孔雀毛织就的大氅,更衬得小脸雪白可爱。

    “李公子,实在是怠慢了!”杨老夫人见他只是呷了一口,心知他是喝不惯这劣茶,不禁有些歉意,“寒舍简陋,也没什么好茶可以招待的!”

    李承乾微微一笑:“老夫人多心了!”

    旁边伺候的王林暗中撇了撇嘴,他差不多是东宫的主管,经手的各种茶叶都是极品,加上那些茶园或多或少都与李承乾有几分关系,因此,每有新茶上市,最先拿到的便是东宫,而且品质更是胜过贡品。这进贡的贡品一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进贡上去的虽说不是次品,但也不能是极品。比如这茶叶,极品的茶叶数量总是有限的,而且产量很不稳定,若是进贡上去,皇帝觉着不错,要加大进贡的量,那又怎么办?何况,这玩艺很大程度上是靠天吃饭的,要是气候不好,那极品可就未必拿得出来了!要是不能按时送上去,那就是欺君的大罪,毕竟,皇帝是不需要讲道理的!因此,一般情况下,进贡的就是一等的,特等的一般就会留下来供自己享用了!

    这些弯弯绕绕大概也就皇帝自己不清楚,经手这方面事宜的总会知道一二,他们手里一般都能弄到那么一点极品做孝敬,也好继续瞒着上头。

    像李承乾就是占了便宜。他当年也是出身名门,由自家老爷子抚养长大。老爷子最喜好的就是各种名茶,那些极品的茶叶哪怕是在拍卖会上出现,他也要用尽办法弄回来的。在苏家老爷子地熏陶下,他对茶也有了不少的了解,自然那些极品地好茶也是喝过的,否则他也没那个本事在各个产茶的地方建了茶园。因此,那些管事的也糊弄不了他。

    李承乾很有风度的在那里跟杨老夫人还有武媚娘、武碧娘她们随意的说着话。武丽娘进了里屋,要照顾着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儿子贺兰敏之。如今正是年关地时候,府衙里都放了假,他自然也没什么事,可以好好放松一下,真的到了除夕之后,可就没这么清闲了。

    武碧娘还是个孩子,倒是心直口快,她摸出一枚金锞子来,笑嘻嘻的在李承乾面前晃了一晃:“李公子。这是你给我们的吧!”

    李承乾一时间也没摸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愣了一下,笑道:“既然已经送出去了。便是你们的了!”

    武碧娘很是精灵古怪的叹了口气,摆出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是好东西,可惜用不上哩!”

    李承乾有些疑惑:“怎么会用不上呢?虽说现在金银币已经开始大规模流通。但是一般地金银还是可以用来买东西地吧!”

    “唉!”武碧娘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李公子大概是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些锞子吧!”

    李承乾愣了一下。这些金银锞子其实就是宫里面轧制出来地。形状玲珑精致。比如武碧娘手中那枚。便是轧成了复瓣地梅花模样。另外还有各种花式。就是用来打赏人地小玩意儿。平常也可以做个玩物。李承乾自当年在醉长安因为给不出赏钱写了一曲《长相思》。大出了一回风头之后。就记着出门要带钱。不过。身为太子。带什么铜板太不上档次了。自然。宫里地那些金银锞子成了选。一般情况下。荷包里总是要放着一把地。这些都是宫女帮他准备。他何曾仔细注意过上面有什么特别地地方。听得武碧娘地话。他心里就觉得这上面除了什么纰漏。果然。武碧娘狡黠地笑了一下。慢悠悠地开口了。

    “这上面可是有御制地印记呢!要不是阿娘和大姐见过宫里头赏下来地饰。差点就把我们给瞒住了!”

    李承乾苦笑起来。问题居然出在这上面。难怪他说起自家与武家是世交地时候。武丽娘没有问什么呢。原来她们早就知道。自己是出身皇室了。

    武碧娘咯咯娇笑道:“李公子。你是哪家地王子呢?”

    李承乾还未说话,那边武媚娘已经沉下了脸,喝道:“小妹,不许胡说!”

    然后她又转过头来,很是歉意地说道:“小妹无礼,李公子莫要介意!”

    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碧娘天真可爱,我怎么会介意呢!”哪怕是介意也是不能说的,男人,总是要面子的,不能让女人觉得自己太小气了,尤其在座的还都是几个美女。

    李承乾眼睛一转,很快扯出了一个人来。毕竟,李世民的兄弟中,能有李承乾这么大的儿子地人几乎没有,倒是几个叔叔和李承乾年纪差不了多少,可是,李承乾势必不能冒充自己地叔叔的。他很快想到了另外一个人,江夏郡王李道宗,他地大儿子李景恒倒是和自己差不多大,自己还见过他几次,是个醉心诗书之人,实在是不像他老爹,从小跟随李渊起兵,虽说战功有限,但也是个有血性的将军,偏偏生了个儿子是个标准的文人。李道宗这些年一直在长安,李景恒自然也是如此。那么,挂着他的名义也就无所谓了。

    他笑着说道:“一直瞒着老夫人与诸位,实在是李某的不是!”

    “那你到底是哪家的王子啊?”武碧娘也忍不住了。

    “江夏郡王世子李景恒见过杨老夫人,两位小姐!”李承乾煞有其事道。王林在一旁差点就没倒下去。太子也太那个了,怎么就扯到江夏王哪里去了呢!

    没有人注意到,武媚娘的目光悄悄的从王林脸上扫过,王林那一瞬间露出的异色被她看了出来,她心中已经明白,这个身份想必不是真的。那他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呢?能够面不改色的冒充江夏王世子,要么就是胆大包天,要么就是有着比江夏王世子还要高贵的身份!看李承乾的模样,他一身的贵气却是掩不住的,而那位一直侍立在他身后的男子,看起来已经有近三十岁,却面白无须,身上隐隐散着上好脂粉的香味,尤其是,他的嗓音尖利,分明就是宫里的内侍!然后,他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武媚娘忽然对这个在传言中颇有传奇色彩的人起了兴趣,有了争胜之心,她忽然说道:“原来你是太子殿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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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来自21世纪的世家公子的灵魂,来到了刚刚生了玄武门事变的大唐,成为了日后被废的大唐太子李承乾,他将怎样走过他的人生,打造一个强大的大唐……
李承乾,贞观,太子大唐太子李承乾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太子李承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太子李承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