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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太子李承乾全文阅读

作者:萍水     大唐太子李承乾txt下载     大唐太子李承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二章 剑器舞

    风情擅长琵琶,吟月擅长剑舞。至于另外两位花魁,非花擅长的是胡旋舞,而雪落擅长的则是箜篌。当然,不是说她们只会这些,而是说她们所会的技艺中最拿手的一样而已。她们如今正是风华院的摇钱树,卖艺不卖身,加上这里是崔家的地盘,也没什么人敢对她们太无礼。

    此时,风情正坐在一张圆凳上,怀里抱着一只琵琶,神情肃穆,带着长长的指套的十指在弦上划过,“铮铮”作响。而一旁吟月已经束起了衣裙,右手执着一柄装饰用的长剑,准备开始表演剑舞了。

    琵琶声骤然响起,如同雨急风骤,又如电闪雷鸣一般,恰逢红日破晓,鸡鸣山巅。与此同时,一道明亮的银光游龙一般飞出,矫健有力,原本就十分明亮的屋子里一下子又增添了几许光华,耀眼夺目。吟月的面容已经模糊,她的身形伴随着琵琶的节奏时而跃起,时而伏下,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便是如此了!

    琵琶声渐渐低沉,这天地间似乎就剩下了那个舞动剑器的身影,令人神为之夺,颇有惊心动魄之感。风情的指法再度变换,将人带到了金戈铁马的沙场中,一股惨烈的气氛迎面而来。剑舞更加急促,伴随着吟月腰间的银铃之声,夺目的剑光几乎要让天地失色。那湖蓝色的身影有如一缕轻烟,在风中流转,又如同惊涛一般,几乎将整个世界都要淹没。李承乾似乎看到了有蓝色的火焰凭空腾起,无限的生机与活力就这样充斥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犹如天音一般的琴声,无尽的风华就在那一舞中生出。吟月的容颜并非绝美,但是,这张扬的活力与生机让她犹如那浴火重生的凤凰,充斥着高贵与灵动。

    琵琶声渐渐平缓下来,剑舞也到了最后的阶段,那一抹寂寞的蓝色带着不及收敛的银色光华慢慢平息下来。江湖为之平静,波光开始凝聚,最后化作一幅醉人的湖光山色,在最后一缕颤音中,长剑入鞘,悄无声息,就像一切都没有生过,宛如南柯一梦,一枕黄粱。

    几个人就这么握着酒杯,呆呆的看着,李承乾心中感慨起来:“妙哉!这才是盛唐的剑器之舞啊!果然是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古人,哦不,是后人了,诚不我欺!”

    好半天,那几位也回过神来,长孙冲赞叹起来:“我今日才算是见识了!吟月姑娘与剑器舞上,已经堪称大家了!”

    “风情姑娘的琵琶果然是名不虚传!”房遗直也是一脸赞叹,“古人云,艺近乎道,想来便是如此了!”

    “几位公子谬赞了!”风情依旧抱着琵琶,微微颔,谦逊道。

    而吟月已经有些香汗淋漓,旁边伺候的小丫环赶紧递上湿毛巾,给她擦干额上的汗。她将手中的长剑递给一旁的一个小丫环,那小丫环小心的将其用绸缎包好,放入匣中,最后,置于案上。吟月言语极为干脆:“不过是吃饭的本事罢了!搏尊客一笑而已,有什么大用处!”

    杜荷却说道:“吟月姑娘这就是妄自菲薄了!姑娘一身本事,已经蔚然成大家,若是能再进一步,成一派之鼻祖,开一代之先河也非不能!何必拘于出身呢?”

    吟月洒脱的一笑:“杜公子说的是!”

    那边禄东赞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赞叹道:“不愧是中原天朝上国,果然是人杰地灵!这等绝妙的舞蹈在我们吐蕃是决计见不到的了!今日听得如此琴声,见得如此妙舞!想来日后再也没有此等眼福、耳福了!以后再聆听观看别的歌舞,岂不是味同嚼蜡,怎么不让我叹息呢!”

    李承乾举杯一笑:“大相所言甚是!不过,想要多多观看如此歌舞,不如大相就此长留长安,安享富贵如何?”

    禄东赞叹息起来:“李公子说得是!不过,我曾经听说中原有一句话说道,宁爱家乡一捧土,莫恋他乡万两金!吐蕃虽然还是蛮荒之地,不过毕竟是禄东赞的家乡!哪里有人愿意背井离乡的!”

    那边长孙冲也一向很阴,他笑嘻嘻道:“要不,老禄你干脆就在这长安成亲好了!这样,长安不就也是你的家乡了!对了,老禄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子?温柔可人的?容貌漂亮的?勤快能干的?你就算是想找一个母老虎也是可以的嘛!当然,这两位美人,如果你想要给她们赎身,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啊!当然,老禄你还是要给咱们几个一点谢媒钱的!”

    禄东赞几乎是哭笑不得了,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透出一点愿意的心思,那么,不用到明天,大概今天晚上自己回鸿卢寺驿馆的时候,自己的房间里,就会多出那么一个甚至几个美人来!对大唐来说,一个控制在他们手上的吐蕃大相,比一个还不知道是否忠诚的女婿要重要的多!

    然后,他很是谨慎的回答道:“我主至今尚未成婚,身为臣子,自然不能先于主上成家了!”

    借口,这就是一个**裸的借口!什么主上没有成婚,根据大唐从吐蕃带回来的消息,松赞干布的孩子都要有李承乾大了!而禄东赞自己在吐蕃也已经有了正妻,还不包括侍妾,以及与他生过关系的女奴。还有,要是主上不结婚,臣下也只能单身的话,那这天下早就乱套了!若是幼主登基,那些臣子岂不是要等上好多年才能传宗接代么!

    李承乾他们心里甚至恶意的想着,要是吐蕃真有这种规矩,干脆将和亲的日子死命往后拖,那样没准都能让吐蕃绝了后哩!

    不过,这话却是不能说出来的!有人就说吗,政治,就是一正在开屏的孔雀,正面看花团锦簇,从背面一看,就是一光秃秃的**。因此,李承乾他们纷纷打着哈哈,一边赞叹着禄东赞的忠心无双,一边在心里腹诽着这位的虚伪,连这么恶心人的理由都能堂而皇之地拿出来,实在是佩服啊佩服!

第九十三章 大旱 第九十四章 祈雨

    天气日渐炎热,春日的气象已然过去,树荫开始浓密,花园里的藤萝上已经开满了一串串紫色的花。每日午后,那些做杂役的小太监们开始不得不放弃午睡,站在树下拿着竹竿粘蝉,免得蝉鸣声打搅了宫中贵人的安眠。

    这些年,黄河流域经常出现干旱的景况,关中因此有些缺粮,要不是这两年水稻的种植让几个粮仓中都颇为充盈的话,关中都要出现饥荒了。李世民每年近半时间耗在洛阳,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毕竟洛阳那里有个洛口仓,里面存储的粮食足够供给群臣的俸禄,不像长安这边,总是有些紧张,毕竟,就算有漕运,但将粮食从南方运过来的花费也是很大的。

    入夏以来,又是许久不见天上有雨落下,宫中的宫人以前在醴泉取用泉水,但此时那泉眼已经差不多干涸了,他们不得不从更远的地方运水入宫。原本,宫中泡茶用的水都是无根之水,就是每天晚上将各种盛水的器皿摆放在露天,第二天清晨,便可以收集到干净的露水,用来泡茶。不过近来收集到的露水日渐稀少,很是让人难办!李世民因此也不提什么移驾洛阳九成宫的事情了,经常宣见钦天监袁天罡,问他何时才能下雨。

    这个时代可以说是大半靠天吃饭,若是有天灾,接下来的就是灾荒了!由不得李世民和一众臣子不紧张。

    好在禄东赞已经得了李世民的承诺,等到和亲的公主一及笄,就派江夏郡王李道宗前往吐蕃送亲。他已经欢天喜地的带着数千卷加急赶印的佛经还有近百名前往吐蕃传法的高僧回去了。否则,他若知道此时中原的情况,估计还是要狮子大开口一番,甚至要趁火打劫了!虽说大唐并不畏惧,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不如将精力都放在对抗天灾上呢!

    李承乾已经命令手下的商号从南方运来大量的粮食,用以平抑粮价,免得有人趁着这个机会囤积居奇。当然,其实已经有人这么做了!其中不乏皇族以及一些勋贵家族的族人,都让李世民狠狠地责难了一番。而李承乾运来的粮食也很及时,将市场上的粮价打压到了正常的水平,狠狠的打击了一把那些黑心的商人。

    在李承乾的建议下,朝廷派出了各地的府兵,悬以重赏,开始在各个村庄打深井,以降低旱灾的危害。因此,关中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逃荒的景象,这在那个时代简直是奇迹。

    因为老天一直以来没有下雨,已经有大臣上表请求李世民前往天坛举行祈雨仪式了。在中国古代,祭祀活动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地位,纵然儒家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到了这种天灾的时候,也是要祈求上天保佑的。《左传》上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即把祭祀天地鬼神与用兵打仗作为国家政务活动中最重要的两件大事。而在这个以农事为本的时代,祭祀祈雨可以说是历朝历代不可缺少的活动,几乎都要有皇帝的参与。加上君子六艺中,无论是源自《周礼》的“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还是另一种说法:六艺即六经,谓《易》、《书》、《诗》、《礼》、《乐》、《春秋》。礼都是不可缺少的一环,祭天祈雨自然也是其中的重中之重。虽说此时道教的神灵体系还有些混乱,毕竟,道教的流派太多了,都是家族传承,封的神除了公认的几个大神,其余的全是自家的祖先。但是,这求雨应该祭祀的神却是从春秋战国之前就流传下来的,一直没什么变化。《春秋传》即载有“龙现而雩”。其注释为:龙星于每年四月(农历)间显现在东方的天空,此时大地万物也正值生长旺盛之期,急需更多的雨水浇灌,所以举行祭天求雨礼为正当之时。这祭祀的就是龙,《易经》上说:“云从龙,风从虎。”东汉王充的理论是:“龙听到雷声而起。龙起必有云相伴随,夏季则多有雷雨,龙多登云,乘**而行走。”

    最初,龙也就是神兽,是神的助手坐骑什么的,后来,佛教的经典当中又提出了一种叫做“那迦”的神兽,长身无足,乃是水中的王霸,那迦在佛教中是佛的护卫者,按佛经的说法,佛降生后,那迦护卫在佛的左右,吐一温一凉的净水为佛洗浴,并在空中歌舞赞礼,散各种妙花。那迦可兴云布雨、决江开渎、致福却灾,居于海川沼渊之中,显然,佛教中的那迦与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龙有许多相似之处,因此,在佛经转译为中文时,那迦顺理成章地被译为龙,而中国的百姓原本就以龙为神灵,对佛教中的龙也就慨然接受,并以中国文化中的龙来理解佛教中的龙了。此时道家为了跟佛教争锋,自然也要将龙本土化,将原本仅仅作为神灵奴仆一般存在的龙变成了龙王,还有了各种名目,除了四海龙王也就不说了,还有什么五方龙王,三十八山,二十四向,乃至凡是有水的地方,不仅仅上江河湖泊,渊潭池沼,乃至井水、泉水里,都有龙王住着。然后,龙王的职责除了降雨,还能祈福、长生、升官、财什么的,简直就是求什么什么灵了!不过,兴云布雨依旧是龙王主要的职责。因此,搞到最后,在道教佛教中,龙族的地位就不怎么高,那些佛寺道观里也不供奉什么龙,但是,在民间,龙简直是供奉最广的神灵了,几乎是到处供奉着龙王庙,与城隍庙、土地庙都是最为普遍的庙宇了。

    唐朝主要祭祀的是五方龙神,在唐代的国家祭礼中有五龙祠,缘于汉代以来祈雨巫术中的舞五色龙(青、赤、黄、白、黑)配五方(东、西、南、北、中)祈雨的仪式,这种仪式到唐代逐渐演化为祭五龙祠的典制。除此以外,唐朝还祭祀风伯、雨师,唐代礼制明确规定:“立春后丑日,祀风师于国城东北;立夏后申日,祀雨师于国城东南。”

    隋朝的时候就在专门的祈雨祭坛上举行过大规模的祈雨仪式,可惜老天没给面子,愣是一滴雨没下。当时皇帝还是隋文帝,这自然不能说是杨坚心不够诚,肯定是别人破了戒,于是隋文帝就下令禁屠、迁走集市,官员不得打伞用扇,让居民造土龙,自己也要更加严格要求自己,免得神灵震怒。

    李世民很是从善如流的采纳了这个意见,着钦天监选好了黄道吉日,他开始斋戒、素服、减膳、独居,以便让自己的诚心感动上天,能够降下甘霖。其实,在唐朝,祈雨只能算小祭,唐朝礼制中规定:“若昊天上帝、五方帝、皇地?、神州、宗庙为大祀;日月星辰、社稷、先代帝王、岳镇海渎、帝社、先蚕、孔宣父、齐太公、诸太子庙为中祀;司中、司命、风师、雨师、众星、山林川泽、五龙祠等及州县社稷释奠为小祀。”

    自西周以来,历代天子有于国都郊外“圜丘祀天”和“方丘祭地”的传统,自然,在长安郊外也是有圜丘的,这边是祈雨的场所。祈雨祭祀被称为雩祭,雩祭之典分为两种:“常雩”和“大雩”。常雩,古义为“每岁常行之礼,祭告天地神灵为百?祈膏雨”。它又包括两类:定期和不定期。定期就是每年孟夏之月,龙星现于天空之后,占卜日期举行致祭,即使雩祭时不旱,亦为雩。不定期就是指雨量不足,因旱而雩。大雩,是专为大旱而设之雩礼,孟夏常雩之后,旱甚,则大雩――大雩礼不得轻易举行。如今,正是大旱将至的景况,也只能进行大雩了。

    李世民三天前就开始素服、斋戒,并且诏令天下,放宫中宫女,以求阴阳调和,毕竟能不能求到雨先不说,民心是要先安定下来的。此时人们笃信“天人合一”、“天人感应”之说,认为天象的变化是神的意志的体现,直接关系到人的吉凶祸福。因为天子受命于天,“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所以每遇大旱等灾变,人们便很容易将此与帝王治国之道的得失联系起来。所谓“六国之时,政治不同,人君所行赏罚异时,必以雨为应政令”,就是说,国家是政通人和还是天怨人怒,具体表现在天气是否风调雨顺上。基于“旱者,政教不施之应”的观念,作为一国之君的天子以及所属的王公大臣对祈雨雩祭之事不能不给予高度重视。

    此时人们依旧奉行周礼,周代雩礼分为两种:孟夏四月由天子举行的常规雩礼,称“大雩帝”,以盛大的舞乐队伍,祭祀天帝及山林川泽之神,以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具有节日的气氛;另一种是因天旱而雩,不定时,用巫舞而不用乐,气氛严肃,祈祷殷切。战国时,天子“大雩帝”,祭天地,配以五方天帝,诸侯则祭祀句龙、后土诸神。祭时,由女巫组成舞蹈队,边舞边呼号,并献牺牲玉帛。

    李世民也不乘坐御辇,就这样一身素服,带着文武百官,前往长安北郊圜丘祭祀。路边已经造起了数十条土龙,台上供奉着风伯雨师和龙王,以少牢祭祀,太常寺卿虞世基炮制了一份骈四骊六的祭文,抑扬顿挫的当众宣读了一遍,然后,李世民带着李承乾还有文武百官依次上前行雩礼祝祷,祈求上苍降雨。最后,又有乐师专门以编钟演奏祭祀用的乐章,还有童男童女开始起舞。舞用?舞,樽用散酒,一切都有定制。

    这还不算,根据唐代的礼制:“先祈岳镇、海渎及诸山川能出**,皆于北郊望而告之。又祈社稷,又祈宗庙,每七日皆一祈。不雨,还从岳渎。旱甚,则大雩,秋分后不雩。初祈后一旬不雨,即徙市,禁屠杀,断伞扇,造土龙。雨足,则报祀……若霖雨不已,?京城诸门,门别三日,每日一祭。不止,乃祈山川、岳镇、海渎;三日不止,祈社稷、宗庙。其州县,?城门;不止,祈界内山川及社稷。”因此,除了五龙祭之外,还要祭祀社稷宗庙。

    繁琐的礼仪持续了整整一天,风伯雨师还有龙王大概正在睡觉,压根没听到人间的祈愿,雨还是一点没下。李世民回到宫中,再次找来了袁天罡,很是直截了当的问道:“倒底什么时候能下雨?”

    袁天罡沉吟了片刻,有些无奈的说道:“陛下,这祈雨,不仅仅是心诚则灵,还要看上天的意思啊!”

    李世民冷笑起来:“袁爱卿,你可别给朕打马虎眼!心诚则灵,哼,这关中几乎年年大旱,难道朕真的如此无道吗?”

    袁天罡冷汗都要下来了,偷眼看到李世民脸色很不好看,最后他很干脆的回答道:“回陛下的话,臣与诸位同僚夜观天象,此次旱灾当持续五月之久,真要降雨,应该是入秋之后了!”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就算朕真的有什么过错,百姓何辜啊!”

    袁天罡说道:“陛下乃是千年一见的圣明天子,只是,只是那个,时运问题!”他也说不下去了,这时正是贞观盛世,偏偏这关中时不时的有旱情生,实在是对他们这些崇尚天人合一的道家信徒的讽刺。

    李世民握紧了双拳,最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朕深信,人定胜天!就算老天爷不肯下雨,关中也饿不死人!”

    袁天罡能说什么呢,他低头说道:“陛下圣心仁厚!”

    李承乾在旁说道:“父皇,关中各郡县已经打了近百眼深井,都有水出,起码,关中之民喝的水是不用担心了!儿臣以为,可以将粮食调入各郡县,以工代赈。既然今年关中的收成是不指望了,正好趁着这个时机,让各个郡县动青壮打井,只要每个村庄都有足够的深井,就算来年依旧大旱,也不必担心了!”

    李世民呼出了一口长气,最后说道:“没错,正是如此!承乾,这事,就你去办吧!”

    “儿臣遵旨!”

    网络刚刚才连上,两章齐。

第九十五章 微服 第九十六章 暗访

    不过九点钟多一点,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毫不吝啬的挥洒着热量,一行人骑着马在官道上行驶着,马蹄声有节奏的敲击着水泥的路面,有大片的灰尘扬起来。天气太过干旱,自然尘土也就多了。好在他们骑马的度并不快,灰尘才小了点,看起来不像有什么急事。官道上也没什么人,毕竟,这天气,谁会没事出门啊!

    到了一个三岔路口,一匹马停了下来,上面的骑士扬起马鞭,擦擦额上的汗,指着一条路说道:“殿下,从这条路走,再有二十里,就到了!”

    来的正是李承乾他们一行。为了处理好打深井,以工代赈的事务,李承乾带着几个侍读还有一些侍卫准备去哪个乡里看看。挑中的是一个名叫杨家村的地方,离京城足有六七十里的路程,李承乾不想大张旗鼓,免得被下面的官员糊弄,便微服前来。他的马上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是李治。这小子听说李承乾要出门巡查,前两天就跑过来软磨硬泡,并且威胁说,要是不肯带他去,就告诉兕子和合浦,到时候,缠着他的可不只李治一个人了。李承乾想想,这小子从小锦衣玉食,让他去见识一下民生疾苦也是好的,也就答应了。

    李治摸索着取过水囊,狠狠的灌了一大口水,抱怨起来:“还有那么远啊!”

    “是你自己要来的,现在后悔了吧!”李承乾掏出丝帕给他擦去脸上密密麻麻的汗珠,上面还沾了灰尘,一擦之下,丝帕都有些黑了,再看看他在烈日下有些红的脸,李承乾不禁笑道。

    “才不呢!”小孩子最是受不得激,这不,一下子就炸毛了,“大哥,现在就走吧!”

    李承乾扬起马鞭,在马身上轻轻一抽:“那就走吧,骑快点,在这么慢吞吞的,等到的时候,都要午后了!驾!”

    “好嘞!”柴令武叫道,“这鬼天气,快要热死人了!”他摇晃了一下马鞍下挂着的水囊,里面已经空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嘀咕道:“最好那边已经打好井了,我还想找口水喝呢!”

    杜荷笑嘻嘻道:“你这家伙,简直是水牛,那么一大袋水,就这一会儿,让你喝了个干净!现在好了吧,渴死你!”

    房遗直悠然道:“那就要看那些人有没有好好执行了,若是他们玩忽职守,或者说尸位素餐,那就有好戏看了!”

    柴令武英俊的脸一阵扭曲,他叫了起来:“那些混蛋要是敢这样,小爷我就扒了他们的皮,点天灯!”

    李承乾听着几个人的玩笑声,微微一笑,再次扬鞭一挥:“驾!”

    李治在他前面乐得直叫:“大哥,快点!让他们在后面吃灰!”

    其实想快也快不起来,宫里御马监的马都有特殊的印记,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们几个骑的都是普通的驿马,虽说不算驽马,但脚程也就是那样,快不到哪里去!

    又走了近半个时辰,身下的马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嘴角都有白沫冒出来了。已经看到村口了,几个人下了马,李承乾从水囊里倒出了一点水在手心,捧到马的头前,那匹马伸出粗糙的舌头,舔着李承乾的手心,很快,一点水舔了个干净,看着那匹马黑亮的眼睛里露出来的可以称作可怜兮兮的眼神,李承乾不禁一笑,又倒出了一点喂给了它,然后拍拍它的大头:“已经没有了,总得留下点回去再喝吧!”

    村口有数十人在忙碌,十几个精壮的汉子赤着上身,露出古铜色的皮肤,他们身上背着大竹筐,里面装的都是土,正大汗淋漓地将一筐筐土背到空旷的地方去。仔细看去,那边正在掘井。井口两个汉子摇着轱辘,从井里将一筐筐土摇上来,下面不时传来吆喝声。

    “他们就是在打井吗?”李治很是好奇地问道。

    “是啊!”李承乾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杜荷,“杜荷,你去问问看!”

    杜荷虽说一向行事恣意,但在外人眼里也是温文有礼的人物,他点了点头,当下牵着马上前,那边正有个佝偻的老汉在那里给干活的人舀水。这时节,水最是金贵,要是露天放着,就能让太阳蒸干不少,因此,那边装水的是个腹大口小的陶罐,若有人想要喝水,那老汉便用那种打酒用的木勺从陶罐里小心翼翼地舀出一勺来,倒在粗瓷大碗里,也就小半碗的份量,还要仔细掂量着,免得洒了那么一两滴。

    杜荷上前招呼道:“老伯,我们是路过的,想讨碗水喝!”

    那老汉抬起头,遍布皱纹的脸上,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了杜荷,上下打量了一下,见他虽然穿着长袍,不过是细麻的,以为他也是一般的行人,他咧嘴一笑:“后生,是往京城去的吧!”

    杜荷笑着回答道:“是啊!家里在长安有点小生意,我们年前去山西那边走亲戚,和亲戚家的表兄弟们一起刚回长安哩!”

    老汉手上也不闲着,稳稳地舀起一勺子清亮的水倒在碗里,又加了两勺,笑道:“这天气,热得慌!多喝点,后生!要是不忙着赶路的话,就在这儿歇会儿!”

    杜荷看着自己碗里远比别人多不少的清水,有些不好意思:“老伯,你这儿似乎也没多少水,这么多,太多了,那些干活的兄弟还要喝呢!”

    老汉爽朗的笑道:“没关系,尽管喝就是了!这边已经是咱们庄上第三口井了,水有的是!不过是怕那些小崽子偷懒,所以不肯给他们多喝水!后生,教你那些一起的也过来吧!好好歇会儿,等日头不那么毒了再走!你们都骑着马哩,赶得及长安关城门的!”

    自从突厥战败,突利带着部众投降了大唐,大唐的马匹也就不稀罕了,就算是庄稼人,手里头有点闲钱,也是会买上匹马回来耕种的。这老汉见得他们都骑着马,也没觉得他们是什么贵人,很是自然地招呼起来。

    老汉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中气却是十足,大声吆喝起来:“来几个人,帮着这几个后生把他们的马牵去喂一下,也快正午了,就说有客人来了,让小翠她们多做点饼子,让这些个小兄弟吃了午饭再走!”

    长孙冲推脱道:“老伯,这大旱的年头,你们自家也没什么粮食,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自己带了干粮!”

    老汉瞪了他一眼:“你这后生瞧不起咱们庄稼人不是!放心吧,家里有粮呢!前两天,里正刚刚过来给村里人了一个月的口粮,要是咱们这里井打出来了,还有奖励!地里也没荒着,以前的庄稼旱死了,前两天,又种了一批下去,苗已经长出来了,这两天,正从井里挑水过去给秧苗喝呢,看起来,这边的井也要出水了,就更不用操这个心了!”

    老汉殷勤的给每个人都倒上了一大碗水,一个侍卫问清楚了那两口井的方向,抱着一大堆水囊去取水去了,另一个侍卫在李承乾的示意下,拿着已经空掉的水罐,去把水装满。老汉推辞了一番,却拗不过他们,也就随他们去了。

    老汉显然是个极为健谈的人,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今年虽说老天爷不开眼,可是赶上了有个好朝廷呢!老汉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到这样的年景!”

    “往年要是遇上这种大旱,村里能走的人早就都出潼关逃荒去啦!别说什么饼子,树皮草根都要被啃光了!”老汉眯着眼睛回忆道,“老汉我年轻的时候,也赶上过一次大灾,那时候,全家人都往南跑,路上什么也没有,树皮草根都被别人给吃光了,还有人吃人的。最后只好吃观音土,咱们全家七八口人,活下来的,也就我和我那哥哥两个人。咳,不说了,不说了,人老了,就喜欢胡思乱想!”

    “老伯,你接着说,我们都听着呢!”李承乾接口道。

    李治也眨巴着眼睛看着老汉,他在深宫长大,何曾听说过这些事情。

    老汉伸出有些黑的大手,摸摸李治的小脑袋,李治想要躲,却让李承乾给摁住了。老汉叹了口气:“这娃子是你家的吧!长得像画上的似的。那时候,我那个弟弟也就这么点大,当然没这小娃子好看,然后,就这么饿死啦!那时候都急着逃命,只好把他就这么埋在路边上,后来回乡时,又找不见了!”

    “现在好了,本来四月的时候,庄稼旱死了,过了近俩月,还不见老天爷下雨,村上的人都要收拾东西走了!”老汉睁开浑浊的眼睛,说道,“不过,县里的大人派出了那些军爷,专门下乡来给各个村上打井,又运来了稻米粟麦什么的,让我们也多打几口深井出来,天上不下雨,那就从地底下挖出水来!没两天,井龙王显灵,第一口井就出水啦!村里的人也就不走了,安安心心呆在村里,好好多打几口井来,不光自己要喝,庄稼也要喝哩!再打上两口井,将地里的庄稼都补上,今年还能收一季粮食!也不能就指着朝廷,朝廷也不能白白养活咱们这么多人吧!还是自家种的粮食,吃起来踏实!”

    正说着话,几个村姑挎着大竹篮过来了!正在在干活的人都停了下来,一起围了过来,那几个村姑抿着唇,浅笑着分者烙好的面饼。那个在老汉嘴里叫小翠的年轻少女走了过来,从篮子里取出一只大汤盆,里面盛着满满的一碗汤,汤很是浓稠,上面漂着一层淡黄色的油,上面还飘着点葱花,在这个干旱的年头,想要找点绿色的蔬菜,实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大概也费了不少心,热气腾腾的汤里,有肉的香味飘散开来。李承乾清楚地听到身边有咽口水的声音。

    小翠有些羞涩地看看几个俊秀的客人,一边取出洗得干干净净的大碗,用勺子盛汤,可以清楚地看见汤里面剁成小块,炖得近乎稀烂的鸡肉,说道:“乡下人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的,正好有只老母鸡也不下蛋了,阿娘就把它宰杀了!几位大哥不要嫌弃!”

    李承乾伸手接过汤碗,含笑道:“小翠姑娘费心了!代我谢过伯母!”

    “不用客气!”小翠低下头去,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

    几个人都分到了一大碗鸡汤,李承乾低头看着有些新奇的李治,轻轻一笑,将自己碗里的几块鸡肉拨到了李治碗里,然后,直接掏出李治怀里的帕子,将他的手擦干净:“先吃饭吧!”

    李治啃了一口烙得很硬的面饼,差点没被噎着,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李承乾,意思是不想吃了。李承乾板着脸摇摇头,不过,李治从小没吃过粗粮,一时吃不惯也是正常的。想了想,李承乾伸手拿过李治手里的黄褐色的面饼,乡村里的一般人家是不会吃白面的,都是将麦粒直接磨成粉,磨出来的面粉就是黄色,再烙成饼子,有没什么油水,自然颜色就更不好看了。李承乾将面饼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泡到汤里,说道:“现在吃吧!”

    李治折腾了一早上,也已经饿了,面饼泡着鸡汤,也没那么难以下咽,还有些香甜。李治拿着筷子,吃得倒也开心。

    李承乾抬头有些歉意地一笑:“小弟是家中幼子,父母疼宠惯了,有些娇纵,还请老伯不要见怪!”

    老汉呵呵地笑着:“哪能呢!老汉见过的人也不少了,看起来你们就是有钱人家,吃不惯乡下的东西!几个后生不怪咱们乡下人不懂礼数就是了!”

    李承乾谦逊了一下:“老伯这么说,小子实在是心里不安。小子家里不过是有几亩薄田,还做了点小生意,不过是吃穿不愁而已!算不上什么大富人家!”

    李承乾一边陪着老汉说着些闲话,比如说这地里往年的收成,郡县放的口粮数目,打一口井需要的人力和时间,还有这村里的人家琐事什么的,一边就着鸡汤,吃着面饼,倒也其乐融融。

    一顿饭很快吃完了,李承乾也大体了解了情况,还打听到了附近几个村上的近况,心里也有了数。按如今的状况,就算老天一直不下雨,这旱灾也是可以平安度过的,只要现在地里补上种子,到了秋天,还能有一季的收成,总比把地荒着好!不过,这种子最好也因该让郡县下,免得农家筹措不到,误了农时,若是再晚一些时日,再下种可就来不及了。

    午后又歇了一会,眼见着太阳不是那么毒辣了,李承乾他们便准备告辞,回长安了。一行人的马都已经喂好了,一个个精神抖擞,水囊也都已经灌满,挂在了马鞍下。杜荷掏出一把银币,塞到老汉手里,说道:“老伯,多谢你们的款待,我们要回去了!这点钱你们拿着,正好多买点种子,种下去,也能有个好收成!”

    老汉看起来年纪不小,力气也没衰退,当下板起了脸,又将钱塞了回去:“你这后生,不过是一顿饭,到哪里不成呢?还说什么钱不钱的!快拿回去!”

    杜荷笑道:“老伯,不是饭钱,就是一点心意!您孙女小翠也该出嫁了,您把这钱拿着,也好给她置办点嫁妆不是!”

    推脱半天,这钱还是送出去了,几个人打马而去,扬起一路尘土。

    李治乖乖的坐在李承乾前面,仰头说道:“大哥,那位老爷爷人很好啊!”

    “没错!”李承乾笑道,“那里确实民风淳朴!”

    “我以后还要来!”李治眨眨眼睛。

    “看有没有机会吧!”李承乾抖了一下缰绳,“你以为大哥出门容易啊!今天要不是要检查各地打井的情况,父皇绝对是不会允许大哥我出长安城的!”

    见李治有些失望,李承乾想了想,说道:“雉奴,等你行了元服礼,有了自己的府邸,想出宫就没这么麻烦了!到时候,只要你不到处乱跑,像这样在长安附近走走,也不是不可以的!”

    李治有些沮丧:“可是,不是说,皇子成年后,就要前往封地的吗?到时候,肯定不怎么见得到大哥了!”

    李承乾微微一笑:“不要紧,到时候,我们求父皇将你的封地改成雍地,那不就可以留在长安了吗?”

    李治不说话了,雍地原本是魏王李泰的封地,因此,他当年才能堂而皇之地留在长安,而不是像李恪一样,一年到头没几天在长安。可如今,李泰因为谋害李承乾被贬到了西北,至今也没什么消息,虽说当年李泰性子高慢,向来对李治不理不睬,甚至冷嘲热讽,但毕竟是亲兄弟,李治还是很有点怀念的。不过,与李泰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大哥李承乾,要是在两个人中做个选择,自然还是要李承乾留在长安为好。这样一想,李治也就开心多了,他抬起头,笑道:“那就说定了!”

    “当然!”李承乾微微一笑,说道,“父皇母后最疼你了,一定会答应的!”

第九十七章 再见 第九十八章 喜欢?

    天一直没有下雨,雩祭自然还得进行。雨伞被折断,扇子也不能使用,集市上禁绝了屠宰,餐桌上已经很多天看不见荤腥了。不过,就算有荤腥也是不能吃的,整个皇宫,都在陪着李世民斋戒呢。道家和佛家开始各显神通,摆出种种架势,用各自的法门开始求雨,不过,老天很是公正,无论是谁上台,他就是不下雨!

    李世民在得知各地都积极打深井的事情后,如今,对求雨的事情也不那么热心了,不过是做个姿态。各个受旱灾影响的郡县已经拿到了朝廷免费放的良种,尽快分给了各村的农民,让他们早日种下,以井水灌溉,争取有个好收成,总不能什么都靠着朝廷赈济,毕竟,粮食倒是次要的,可是将粮食从南方通过漕运运到关中来,这运费实在是个大数目。

    李承乾精神有些恹恹的,这持续的炎热干燥天气影响了他的心情。长安毕竟是帝都,大多数人不靠种地活着,加上因为朝廷的反应及时,粮价也持续平稳,除了因为雩祭造成的一些不便,长安依旧繁华热闹。长安靠着渭水,干旱带来的困扰其实对长安居民的影响并不大。有钱人照样走马章台,做工的依旧要去作坊工作,小贩的生意依旧要做,哪怕吆喝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但是毕竟要养活自己,偷懒是不行的,青楼里依旧夜夜笙歌,文人士子也时常要吟上几酸不拉叽的歪诗,念叨几句子曰什么的。

    西市新开了一家冰点店,专门制造刨冰乃至冰淇淋,当然,现在不叫冰淇淋了,改叫云霜雪了,这可是御厨试了好多次才琢磨出的配方。不是都用的冬天里窖藏的冰,大多数是用硝石制造冰块。很是在长安引起了轰动,各个府邸都要求每日里送上几款冰点上门,以便消暑,至于那价钱,钱赚着干嘛的,不就是用来享受的吗?这冰点店名叫“炎上雪”,做出来的东西也分三六九等,比如,一般的人,你就只能吃得起带点甜味的冰棍,也不过两文钱,再多花三文,便可以买到水果味的还有牛奶味的,那就是掺了果汁和牛奶的。再高档一点的,你可以坐在店里,捧着一小瓷碗,便可以品尝到各种水果口味的刨冰乃至冰淇凌,那就要三十文到一个银币。至于那些公侯府上送过去的,就更金贵了。用的是精美的玻璃器皿,上面还描绘了雪花的图纹,里面用的自然不是那种硝石做出来的冰了,因为那玩意总有一点异味,用的是冬天从山上采回来窖藏到冰窖里的冰水,里面放的小块水果还有摆出各种造型来,并且取上一些稀奇古怪的名字。这些的价钱就不简单了,起码也要一贯钱,那器皿还是要回收的,毕竟,至今,玻璃的价钱还没有下降多少呢!没有哪家小气巴巴地要讨价还价的,他们未必吃得出这一贯钱的和一个银币的之间的区别,可是,什么是贵族啊!就是买什么东西,只要贵的,不要对的!要是几个人家的公子一起出门,自然还要攀比一番。你要在云霜雪里加上新鲜的从西域运来的哈蜜瓜,还没来得及得意,身边已经有人要了来自岭南的荔枝,那才是正儿八紧的稀罕货色,得一路从岭南那里快马运来,想要保鲜,还要一直冰镇着,比起哈密瓜来又上了档次。后来,炎上雪干脆又出了新点子,店里提供好各种材料,你付上一个金币,然后,随便你怎么折腾,反正提供的碗就那么大,你好能浪费多少不成!这倒是很让那些闲极无聊的纨绔子弟们稀罕了一阵子,弄出了不知多少稀奇古怪的味道来。

    李承乾此刻也在这里,他呆呆的看着手里的一碗堆得老高的云霜雪,那是兕子给他搭配的,颜色很是好看,最底下是一层切得薄薄的梨片,上面是淡黄的桃肉,然后,又是一层蜜色的哈密瓜,上面还堆着西瓜瓤,最后,又点缀上几粒黑糯米做的小丸子还有一小勺红豆,兕子还有合浦这会儿迷上了这个对她来说算是娱乐的游戏,结果,造成的后果就是李承乾与李治已经吃这玩意吃得嘴唇都青了。可是,那两位小公主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还在兴致勃勃的讨论,是杏仁好还是核桃好。

    李承乾心中哀叹,这两个妹妹就是没有一点经济头脑,弄上这么多,又吃不下,自然是要浪费掉,得少赚多少钱啊!不过,好在自己还是很能赚钱的,不怕两个小丫头将来嫁了人,吃什么苦头,她们只要会花钱就可以了!李治很难得的趁着李承乾不教训他浪费什么的时候,拿着一根银质的牙签,在那里挑挑拣拣的吃着果肉,不吃白不吃啊!

    李承乾不经意地一转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是好久没有见到的王燕儿。她一身淡绿的衣裙,因为经常出门,肤色是那种淡淡的蜜色,她的眼睛依旧灵动明亮,带着欢快的笑意。她风风火火地冲到炎上雪里,叫道:“伙计,一支蜜瓜味的冰棍!”

    那伙计也不因为她买的东西比较低档而怠慢,当下很是热情的从一个特制的柜子里取出一只冒着白气的冰棍来,递了过去:“这位小姐,你的冰棍!”

    王燕儿一把接过,张开嘴狠狠的啃下一口,然后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终于凉快了!”

    “王小姐!”李承乾微微一笑,招呼道,“好久不见!”

    “咦,你是上次买钗子时遇到的那位公子?呃!”王燕儿转头一看,立刻认出了他。

    见王燕儿不知道如何称呼自己,李承乾很是善解人意的提醒道:“敝姓李,名高明!这是我的弟弟,你可以叫他小治,那边两个正在瞎折腾的是我两个妹妹!”

    王燕儿一愣,见到李承乾和李治面前一排精致的玻璃小碗,还有那边还拿着另外两只小碗在尝试的兕子和合浦,忽然就生出了一点自卑来,有些讷讷的点了点头。

    “王小姐,难得有缘再见,先坐一会儿吧!”李承乾微笑着邀请道。

    李治也跟着凑热闹,笑道:“姐姐一看就觉得面善,外面天气炎热,坐一会儿消消暑,总是好的!”

    王燕儿本来想走,却迈不开步子,闻言犹豫了一下,终于坐了下来。

    “兕子,合浦,来见见这位姐姐!她可是那种会功夫的女侠呢!”李承乾很明白怎么去挑起小孩子的好奇心。果然,听到李承乾的话,两个小丫头都放下手里已经半满的小碗,冲了过来。

    “这位是王姐姐,是哥哥的朋友!”李承乾微笑着说道。

    “王姐姐好!”兕子和合浦很是乖巧,然后,兕子睁大眼睛问道:“王姐姐,你真的会功夫吗?你功夫好不好?上次我看见一个伯伯一掌劈碎了五块砖呢,王姐姐可不可以?”

    王燕儿一愣,她看到这么可爱漂亮的两个小丫头也很是喜欢,然后笑道:“是啊!不过,我的功夫其实不算什么的,比我厉害的人还有很多!姐姐练得是内家功夫还有刀法,那劈砖,只是普通的卖艺的把戏,随便会点外家功夫的人都能做到的!”

    “好啦!你们两个先去给王姐姐做上一份云霜雪来,也给自己准备一碗,然后再慢慢说,不就可以了吗!”李承乾笑了起来。

    “嗯!”兕子眼睛一亮,眼巴巴地看着王燕儿,“姐姐喜欢什么口味的!甜的,还是酸的?要不,清淡一点儿的?”

    “甜的吧!”王燕儿失笑道,看着两个小女孩儿蹦跳着跑过去选水果了,不时听见她们的争论声。

    “李公子的妹妹真可爱!”王燕儿有些羡慕,“我一直想要个妹妹,可是没有!”

    “那你就把兕子她们当妹妹就好了!”李承乾说得有些暧昧,明摆着是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了。不过,以王燕儿的粗线条却没有听出来,反而十分惊喜:“真的吗?我在家里一直是最小的,连爹爹收的关门弟子都比我大!我终于可以做姐姐了呢!”

    我倒是希望你做他们嫂子!李承乾心里嘀咕道,但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

    王燕儿总归还是没有头脑热到那个程度的,她犹豫地看看这兄妹几个的样子,一身冰纹丝质的衣衫,上面刺绣着精美的图案,那两个小女孩,头上的钗子可是八宝凤钗,上面镶嵌着细碎的各色宝石,还有钗头那枚指头大的散出柔和的淡黄色光晕的明珠,就是无价之宝。她虽然对玉石什么的没有多少研究,也知道李承乾腰间的那枚黄色的玉佩不是什么普通货色。看起来就知道这位李公子绝对出身高贵,起码也是官宦人家。王家虽说在江湖上还有几分威望,可是在官家眼里,就是草莽,或者是地方豪强罢了。

    正在胡思乱想间,兕子甜美的声音响起:“王姐姐,快看看,看看兕子和合浦姐姐做的凝霜雪好不好吃?”

    王燕儿回过神来,看看面前一只精美的玻璃小碗,碗口腾起了蒙蒙的雾气,四周整齐的堆放着一圈雕成花样的哈密瓜瓤,中间层叠着摆放着一圈西瓜片,上面的瓜子都已经剔掉,然后,上面洒了一层瓜子仁。她拿过勺子,小心翼翼的品尝了一口,然后满足的眯起了眼睛,如同在阳光下午睡的猫咪,她点了点头:“很好吃啊!”

    兕子和合浦两个人得意洋洋的挺起了小胸脯,期待地看向了李承乾,李承乾轻轻的伸手点点她们的鼻头,宠溺地说道:“是啊,兕子和合浦都很能干呢!”

    王燕儿难得的安静了下来,小口小口的吃着,不时偷眼看一下坐在对面的李承乾。少女的心思是如此的敏感,眼睛余光才看到李承乾的下巴,就忙不迭低下头去,生怕让人现了,好似自己做贼一样,不知怎的就有些心虚。

    李治用勺子将自己面前那碗云霜雪搅得一团糟,乱七八糟的果汁兑进去,碗里的颜色也开始古怪起来,他乐此不疲。兕子和合浦一本正经地坐着,小声讨论着下次再往里面添加点什么,可以让它看起来更好看,味道更怡人。李承乾吩咐小二端来了一壶凉过的菊花茶,慢慢的喝着,很是有趣的看着有些脸红的王燕儿,看着她每每偷偷摸摸的抬起头,偷眼看他,又像受惊的小老鼠一样,立马把头埋下去,心里确实有些好笑,还有点自恋:看来自己还是那么英俊潇洒,连这等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都忍不住动心了哩!

    不过,那么一小份云霜雪很容易就能吃完的,而一向人小鬼大的李治已经现了王燕儿有些扭捏的举动,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王姐姐,你是不是想做我嫂子啊!”

    王燕儿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差点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有些惊慌地说道:“哪有的事?小治不要胡说!”

    李治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王姐姐害羞了哩!”

    那边兕子也瞧见了王燕儿此时窘迫的模样,有些好奇:“王姐姐病了吗?怎么脸这么红?”

    合浦如今也已经知道一些事情,她笑嘻嘻地看了一眼李承乾,又带着点诡异的目光看了看王燕儿,然后凑近兕子,叽叽咕咕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兕子听得恍然大悟,才听合浦说完,她便用很是热切的目光看着王燕儿,心里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

    王燕儿有些坐立不安,胡乱放下勺子,一下子站了起来,慌慌张张的说道:“那个,李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那个,后会有期!”

    最后四个字的声音不比蚊子大多少,刚一说完,她就慌慌张张的跑远了。

    李承乾有些愕然,这还是那位豪爽的王大小姐吗?脸皮居然如此之嫩,真是稀罕啊!

    等他回过神来,却看见兕子两眼里满是小星星:“王姐姐跑得好快啊!那就是功夫吗?一眨眼就看不见人了!哥哥,我也要学功夫,做女侠!”

    李承乾听得她的豪言壮语,也不当真,毕竟,兕子很多时候都是三天热度,很容易就能将事情给忘得差不多了,现在先答应下来,没准过两天,她就忘了这回事了,于是,李承乾很是没有诚意的安慰道:“兕子乖,等什么时候再见到你王姐姐,哥哥请她教你,可好?”

    “我也要!”合浦也显示了她的彪悍之处,一脸的热切,“等我学会了,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房家那个小坏蛋不可!”

    合浦说的正是房遗爱,房遗爱如今年纪渐长,为了让他多见识一下,在房玄龄老爷子的示意下,李世民的默许下,房遗直经常带着他这个二弟到东宫来,于是,自然与常年在东宫玩耍的合浦产生了交集。房遗爱也是被娇纵惯了的人,遇上更加娇纵的合浦,两个人谁也不肯让谁,而年纪小了一点又是女孩子的合浦自然吃了亏。偏偏合浦也倔强得紧,不肯找人帮忙,就这样跟房遗爱铆上了,时不时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折腾个没完,而大家,包括两家的长辈都是乐见其成,自然不加阻止,有时甚至在背后推波助澜。京城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合浦这位颇受圣宠的公主,就要嫁给房家的二少爷了。合浦他们两个冤家还懵懂不知,每次见面,依旧要争锋相对一番,合浦占上风的次数屈指可数,因此,她现在是想要把主意打到武力上来了。

    李治自然是知道他们的事情的,当下就是一个哆嗦,心里头默默的祈祷了一番,希望那个臭屁的房遗爱不要被他这位彪悍的姐姐欺负得太惨。不过,他倒没有生出告状的心思,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可不想被合浦惦记上。

    然后,李治笑得有些**地看着李承乾:“大哥,你喜欢那个王姐姐?”

    李承乾摸了摸下巴,眯起了眼睛,点点头:“是啊,那小丫头很有意思!不过,雉奴,你小小年纪,怎么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话?”

    李治缩了缩脖子,然后又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害怕啊,有扬起了头,很是理直气壮地说道:“这有什么知道不知道的!上次,我在御花园玩,亲眼看到五哥和一个宫女在假山后面做那个呢!我听五哥就在那里说,是喜欢那个宫女的啊!”

    李承乾眼前几乎要冒出金星来,老天,就在这皇宫的御花园,那李佑居然那个样子,白日荒淫不说,还是幕天席地干这个勾当!很好,很强大!虽说皇宫里的荒唐事多,但是,那位居然不能找个别的地方干吗?哪怕是御花园里的亭子,你把那里的帐幔放下来,做那种爱做的事情,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啊!偏偏就不肯多走这几步路?希望这事没被什么人现吧!否则,皇家的脸面啊!

    李承乾狠狠地瞪了李治一眼:“雉奴,听好了,这件事,不许随便乱说!记住,你什么都没看到,明白了吗?”

    李治很是无所谓的眨眨眼睛,说道:“大哥,我明白!不就是个面子问题吗?我不会乱说的!”

    而旁边两个好奇宝宝探过头来:“哥哥,是什么事啊?”

    李承乾与李治对视一眼,很是默契的同时闭上了嘴,任那两个小祖宗怎么说,都不再多话了。

第九十九章 醉 第一百章 情敌?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柴令武喝着酒,看着坐在另一边的李承乾已经和王燕儿勾搭上了,心里很是不平衡,自己长得不比李承乾差啊,何况几个人都没有凭着家世,怎么又让李承乾占先了呢?

    “时运不济啊!”房遗直摇头晃脑道,“早知道那天能遇上这小丫头,别说日头大,就是天上下刀子,本公子也不能错过啊!可怜这么朵清纯可人的花儿,就这样被殿下摘取了!”

    王燕儿倒很是紧张,少女的心思萌动,她这些天总是往以前见过李承乾的地方跑,在附近到处转悠,希望能够再次看见那个温文高贵的男子,当真见到了,却又有些心情忐忑,生怕对方觉得自己轻浮,不够庄重。不过,李承乾显然没有对此表现出什么不悦来,虽说没见过几次,但语气已经非常熟稔。他用一种略带热情的语气跟王燕儿交谈着,眼睛里带着一点淡淡的热切,这让王燕儿心里轻松了很多。

    这种场合下,那几位伴读分明就是一千瓦的电灯泡,加上担心王燕儿因为人多而显得拘谨不安,李承乾便直接和王燕儿在包间外面的大厅里要了一个座位,叫的酒菜都很精细,却不显得奢华,不着痕迹地让王燕儿的心情放松下来。最最险恶的是,他要的酒是那有了九年年份的竹叶青,酒色碧绿,入口微甜,却实实在在属于烈酒,后劲很大,这家伙是想要把人家小姑娘灌醉了哩。

    王燕儿也是见识不足,虽然说有句话叫“穷文富武”,但是,这年头,文人有了出息,那是不愁没钱的!而像他们这种江湖中的游侠就不同了,或许他们手头都不紧,但是,论到生活质量,那可是不怎么样的。只能说不愁吃穿,却也没多少余钱让他们生活的层次提高一些。王燕儿家里开着武馆,在洛阳也有一点产业,算起来已经是有钱的了。不过,他们的生活撑死算小康,比起官宦人家,乃至世家贵族,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呢!因此,她见得这盛放在精美的白瓷酒杯中的竹叶青颜色清碧,先就起了喜爱之意,加上入口甘冽,似乎与果酒无异,自然也生不出警惕之心来,要不是想在李承乾面前保持一点所谓的淑女风范,大概早就一仰脖,全灌下去了。如今,只是小口小口的抿着,暂时还没现出醉意来。

    李承乾口才也好,在那里给王燕儿介绍着这酒楼里的各式酒菜,又带着一点好奇,跟不知道面前这位披着羊皮的狼的真面目的可怜小羊羔打听着江湖上的事情。在这长安,王燕儿认识的除了几个师兄弟还有一些地头上的混混,师兄弟们大多行走过江湖,而她虽说武功练得不赖,可想来疼惜幼女的王老爷子怎么也舍不得让自家的宝贝儿去干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的,她也只是听说过江湖上的事,自身是没有经历过的,但这并不妨碍她对江湖的向往之情。但这些她又能对谁说呢?李承乾很适时的进入了她的世界,成为了她最好的倾听者。

    王燕儿本身就没多少心机,性格大大咧咧,又喝了点酒,自然脑子里已经有些迷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在李承乾面前说起一些道听途说的江湖轶事还有她家里面的事情。比如说哪个师兄在江湖上挑战某某,然后赢了啊;还有某某神偷偷走了好几个门派的武功秘籍,惹得那几个门派全江湖追杀,最后还是没有找到什么的;哪个门派出现了叛徒,偷窃门中至宝未遂被现,被废了武功,挑断了手筋脚筋被逐出了门;哪两个家族结成了儿女亲家,一同进退了;有个不开眼的家伙得罪了官府,结果被下了海捕文书,至今还在躲躲藏藏,不敢露头……她自己前两天又把两个师兄折腾得不得安宁,又抱怨起自己的父亲,怎么也不肯让自己随着几个师兄一起闯荡江湖,实在是偏心什么的。李承乾只是含笑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更是让王燕儿说得开心起来。几杯酒下了肚,王燕儿的眼神已经有些飘忽,但却没有半点醉倒的意思。王燕儿没有注意到,李承乾在给她倒酒的时候,已经摸上了她的小手。王燕儿常年练武,手心干燥,指腹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子,有些粗糙,指骨很匀称,手背却很光滑,隐隐看见皮肤下淡青的血管来。

    那边一直在**的几个人简直是要捶胸顿足了,居然这么容易就勾搭上了,怎么能不让他们叹气呢。

    柴令武很是酸溜溜的说道:“殿下上手真是够快的,才几天啊,都摸上人家小姑娘的小手了!再一会儿,岂不是要直接抱上床么?”

    见他说得粗鄙,杜荷翻了个白眼:“真是粗人,这就叫郎有情、妾有意!”

    李承乾这边正要再进一步呢,搅局的人就来了。

    “咦,小师妹,你怎么在这里?”几个一身华服的年轻男子上了楼,跟在后面的一个近三十岁的男子往这里一看,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被李承乾吃豆腐的王燕儿。

    “呃,是吕师兄啊!”王燕儿看起来还是有一些清醒的,她笑嘻嘻的看着那个男子,“你怎么也来了?”

    王燕儿本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美人,身上又散着特有的纯洁的野性气息,笑起来如同山花开放,一下子就让那群华服少年眼睛都直了。明显是领头的那个少年男子眼睛里已经流露出**的光芒来,他吞咽了一下口水:“那个,吕校尉,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师妹?”

    那姓吕的男子带着点谄媚,回答道:“是啊!柴公子,这位就是我师傅的爱女王燕儿!”

    “果然是美人儿啊!”那什么柴公子色迷迷的点点头,“嗯,不错,真是不错!勉强可以进我家家门了!”

    王燕儿有些迷糊:“你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什么进你家门?”

    那吕师兄赶紧说道:“小师妹,这位柴公子可是谯国公的族人,他看上了你,想要娶你进门呢?”

    “我才不要!”王燕儿一脸不爽,“我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嫁给他!”

    “好有意思的小娘子!”那柴公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王燕儿,“本公子要定你了!”

    李承乾坐在那里,怒火已经开始上升,不过是柴令武那家伙的不知哪门子亲戚,居然这么嚣张,敢抢自己认定的女人!还没来得及说话,王燕儿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说道:“我才不要,我喜欢李公子,我要嫁给他!”

    李承乾的怒火被这句话浇得干干净净,嘴角带起了一丝微笑来,得寸进尺的握紧了王燕儿的小手,笑着看着这个已经醉了的小丫头,一股淡淡的酒香混着少女的体香迎面而来,他几乎沉醉了,将那个嚣张的什么柴公子直接无视了。

    那柴公子一下子愤怒起来,他什么时候被这般无视,当下叫了起来:“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跟本公子抢女人!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今天就得到长安令那里坐牢!”

    “嘿嘿,小子,看你也是个读书人,识相的,把这个小美人让给柴公子,柴公子一高兴,说不定拉你一把,不说让你进太学,就算是让你明年进士及第,也不是不可能啊!”另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也凑了上来,明显是那柴公子的跟班。

    “这位公子,我家小师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配得上的!”那吕师兄阴沉着脸,盯着两个人互握得手,接口道,“柴公子这般门第人品,你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李承乾还没说话,就听见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响了起来:“柴令梵,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打着谯国公的名声出来招摇撞骗了?”

    说话的正是刚刚还在喝酒的柴令武,他不过是放松了一小会儿,却生了这种事,实在是叫他又惊又怒。有当初侯君集的前车之鉴,长安那些纨绔子弟,勋贵家的子侄都收敛了很多,结果,今儿一出门,遇上的居然是自家的表弟。要是调戏的别人也就算了,惹上的却是李承乾这个一国储君。柴家之所以显贵,一是当年几乎散尽家财支持了李家,二是娶了平阳长公主,做了李家的姻亲,三才轮到柴绍当年的战功。可以说,以柴家的根基,若不是得了皇家的恩宠,实在是算不上什么。这君心难测,如今柴家煊赫,颇受圣眷,做下些不伤大是大非的事情,自然是算不了什么。但是一旦圣眷不再,平时的一点小错,就是要命的罪过。尤其是,现在已经算不上小错了,这柴令梵惹的是大唐的储君啊!李承乾这么多年以来,储位早就已经稳固,在朝野上下已经是公认的下一任帝王。若是这事真的让他记恨在心,柴家就要毁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帐东西身上了。

    柴令梵听到这个声音,人一下子矮下去半截,赔着笑脸转过头来:“令武表哥!”

    “不要叫我表哥!”柴令武阴沉着脸蛋,冷冷的看着这个混帐,“你真是威风啊!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就拿谯国公威胁人了!”

    李承乾闲闲地开口:“令武,这是你表弟?”

    柴令武从李承乾的话里听不出喜怒来,他跟随了李承乾也好几年了,也知道李承乾的手段,上次侯君集的事,后面就有李承乾的影子。虽说李承乾对身边的人一向亲厚,或许现在不计较,可万一,哪天又想起今天这么不愉快的事情了呢?他背上都要冒出冷汗来,又偷眼看见李承乾的手势,知道李承乾暂时还不想暴露身份,只好含含糊糊说道:“李兄,实在是对不住!我这个表弟一向混帐,还请不要见怪!”

    可那柴令梵实在是个草包,他听得柴令武示弱,很是不服气,叫道:“表哥,不过是个没有功名的书生,有什么好怕的!”

    柴令武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个没眼力劲的家伙拍死,这是什么话啊!难道没功名的人就能随便欺侮了!有的时候,毁掉一个家族的就是一个原本不起眼的小角色啊!为了遏制那些山东士族,朝廷大力提升那些寒门士子的地位,让他们有晋身之阶,柴令梵这句话一传出去,简直就是得罪了一大帮读书人,又是一场风波啊!何况,这位虽说穿的看似是一身普通的儒衫,可难道这个表弟没有看到吗,他那腰上佩带的田黄玉佩上,雕琢的可是龙啊!那可是只有皇家才能用的,普通人用了,就是逾制、僭越啊!

    长孙冲他们也出来了,神色很是难看,柴家与他们的利益已经是结为一体,几乎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如果是一些小事他们还能幸灾乐祸,如今遇上的可不是什么小事了,已经伤及了李承乾这个储君的颜面,他们必须知道李承乾的处理结果,从中也能得知李承乾对他们几个家族的态度问题,这是十分重要的。

    李承乾似笑非笑地看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那位柴令梵,旁边王燕儿已经醉得迷迷糊糊,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却还一直抓着他的手不放,对于女人,他一向是很有爱心的。他直接将王燕儿抱到了自己旁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王燕儿迷迷糊糊的咕哝了两声,就这样抓着李承乾的胳膊,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李承乾淡淡的说道:“柴公子,很威风啊!”

    柴令梵终于觉得有些不对了,他说起来是柴令武的表弟,可是实际上,在柴家地位并不怎么样,他的父亲是柴绍的堂哥,是柴家的旁支,还是庶出,一贯不受家人重视。要不是柴家本家如今子嗣单薄,哪里轮得到他来威风。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李承乾,这就让他汗毛都要立起来了。原因就是李承乾腰间那块九龙田黄玉佩,这分明是皇子亲王才能佩带的,想想柴令武他们的出现,再看看李承乾的年纪,自然可以猜出李承乾的身份了,他腿都要吓软了,哆嗦着就要跪下来,却被一直注意着他的柴令武一把拉起,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看样子你已经明白了,不过,殿下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柴令梵冷汗冒了一身,躬身行了个大礼:“李公子,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李公子,还请李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李承乾微微一笑:“还好没有笨到家!日后可要小心一些!王小姐喝醉了,我也要送她回去,这就走了!柴公子好自为之吧!”

    李承乾喊醒了王燕儿,倒不是不想继续吃豆腐,可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注意一点影响的,王燕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听见李承乾温柔的说道:“王小姐,你喝醉了!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王燕儿迷茫的看了他一眼,摇摇晃晃的拉着他往前走去,差点在楼梯上一脚踏空,李承乾赶紧扶住,柴令武狠狠的瞪了柴令梵一眼,一声不吭的跟着李承乾下了楼,那三位也跟了上来。

    见得李承乾他们远去,柴令梵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只觉得人都软了,差点就瘫倒在地。那边,那个姓吕的小心翼翼的问道:“柴公子,刚刚那位公子是?怎么您这么怕他!”

    柴令梵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终于说道:“不该你知道的,别乱打听!你只要知道,他的身份很高贵,柴家也惹不起他就是了!还有,以后不许跟我提你那个什么师妹的事情!”

第一百零一章 李佑 第一百零二章 冲突

    王燕儿有时候不得不说,很有做红颜祸水的天赋。

    她那天醉意朦胧的被李承乾送回了武馆,李承乾很是直接地向王老爷子表达了自己想要娶她的意思,当然,虽然他没有直说自己的身份,还是告诉了王老爷子他已经有了正妻,连平妻的地位也未必能给王燕儿,希望王老爷子能够理解。这让老爷子脸色很不好看,要不是看得出李承乾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他都要拔刀把这个觊觎自己心肝宝贝的男人给劈出去了。

    王燕儿醒来后自然也知道了李承乾说的事,很有些黯然神伤。她是知道李承乾已经成了亲的,毕竟,他们的第一次对话便是因为一根簪子,李承乾当时就说是要给自己的妻子打支差不多式样的步摇的。只是,这么多天以来,她一直有意无意忽视了这一点,不过也是,她自知李承乾出身高贵,如今也是过了弱冠之年,怎么可能没有妻子呢?她惆怅的想着:难道自己真的要去给李承乾做侍妾吗?王燕儿从小也是娇生惯养的,她可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个男人的小妾啊!

    王老爷子从自己的那个在左武卫当差的徒弟,也就是那个姓吕的那里得知,这位看上去和气温文的李公子,可实实在在是个大人物,就连国公府的人都惹不起他。加上又姓李,向来也是皇亲国戚,自己不过是一介武夫,哪怕是在江湖上有点薄名,但这京城水深,随便得罪个人,没准就能让双刀王家从此灰飞烟灭,何况,如今,看上女儿的还是皇家的人呢?只好叹了几口气,也舍不得责备女儿,只好听之任之了,或许,有了这么个靠山,王家也能成为官家?

    王燕儿在家里闷了几天,还是忍不住不去想那个骗走了自己心的家伙,终于,还是出了门。王老爷子如今也不放心她一个人乱跑了,硬是塞给了她一个新买的丫鬟,名叫小环,要求她寸步不离的跟着小姐。

    小环几乎是苦着脸,紧紧的跟着这个好动的小姐,生怕稍微不注意,小姐就不见了!要知道,上次就在家里,她不过是出去端了一碗酸梅汤,然后回来就没看见小姐啊!找遍了整个房子,最后才现小姐原来一个人爬上了树,正靠在树干上打盹呢!

    王燕儿停在一个饰摊前,有些恍惚的看着上面那些做工材质都比较粗糙的饰,心里有些空荡荡的,耳边小贩正在拼命鼓吹着自己摊上的饰,哪怕是一枚镯子都成了前朝宫廷御用的产物,她却没有了和那小贩讨价还价的兴致,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上面正戴着一串翡翠手镯,这是李承乾上次送给她的,戴在手上,自然的散出清凉的气息,乃是一件难得的宝贝。王燕儿一向神经大条,自是不知道这个寒玉手镯的价值,却是将这个当作定情信物一般的,每次摸起,心里便浮上羞怯乃至酸楚苦涩来。为什么他已经有妻子了呢?或者,若是自己的家世更好一点,自己可以成为他的平妻的吧!

    少女放下手中正在把玩的饰,对那个正卖力的推销着自己的货物的小贩轻轻一笑,然后很快走远了。

    那边,李佑自从封了齐王,他自知没有上位的希望,性子自然放荡起来,从来不求上进,整日里与一帮纨绔斗鸡走狗,游戏花丛,他是皇子,母妃阴妃还是四正妃之一,自然也没什么人能管得了他,几个皇子傅劝说几次,却让他硬生生将几个老师给气走了,阴妃就这么个儿子,向来是疼他疼到了骨子里,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他几句,也没什么实质上的处罚,李佑嘴上答应的好,但从此更加气焰嚣张起来。

    李佑这几天在宫里呆着难受,找了个空儿偷偷溜了出来,带着几个跟班,都是些不怎么成器的官家子弟,一起跑去上林苑去打猎。虽说如今还在为了求雨的事情而斋戒,禁杀生,不过,李佑一向是无法无天惯了的,很是威胁了一通主管上林苑的那几个主事,便进了林子。

    像他们这些人,手上的功夫未必怎么样,不过收获却是不少,打到了不少獐子野兔野鸡什么的。这其中自然有噱头,一般来说,皇家有人来田猎,自然会有人将早就准备好的猎物放到林子里,要不然,以他们那点人手,又到处大呼小叫的,哪能遇上什么猎物呢?

    收获颇丰的一行人自然是志得意满,李佑倒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回宫说他出门打猎去了,万一让哪个御史郎官知道了,被参上一本,惊动了李世民,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结果,他带着的侍卫直接就在上林苑将那些猎物剥皮拆骨,又从那几个主事那里弄到了调料厨具,就这样把那些猎物给下了肚。临走还狠狠地威胁了那几个主事一通,逼他们不许把他们来打猎的事情说出去。那几个主事也是倒霉,他们的品级又不高,也没什么背景,自然是不敢得罪一个皇子,只好唯唯诺诺的应了,等到送走了那帮瘟神,赶紧将所有的痕迹都处理干净,免得露出了什么马脚,被当成替罪羊处理掉。

    李佑泄了一通,心情也是舒畅,便打马回城。本来还有人提议去烟花场所风流一番,李佑倒是想去,可是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他现在还没有开府出宫,自然得在宫门下钥钱回去,要不然又是一场是非。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了一番,闹得到处鸡飞狗跳,李佑就这么骑马狂奔,一点也没把沿途的百姓放在心上。路边有人在那里指指点点,自有几个书生意气的人在那里愤愤不平:“这是谁家的子弟,如此嚣张跋扈,眼里还有王法吗?”

    旁边一人飞快的捂住他的嘴:“这位兄台,你不要命了么?最前面那位就是当今圣上的第五子,阴妃娘娘的独子,齐王殿下!那王法,可不就是他家的么?而且,他身后那些也都是那几位国公爷家的子侄,谁管得了他们!”

    那人立刻缩了缩头,但还是有些不服气,声音却小了许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齐王就了不起么,可以漠视人命?”

    旁边那人倒是好心:“兄台对贞观律怕是不大了解吧!就算撞到了谁,那也只能算误伤,加上齐王可是正经的皇子,最多赔两个钱就是了,难道还能将齐王抓进大牢不成?若是你不依不饶,让齐王在你身上扣个谋逆的罪名,可不就是白死了吗?”

    要说这世上的事情,就是由无数的巧合引起的。

    此时王燕儿正好准备回去,却听得身后一阵马蹄声传来,转头一看,却是一伙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就在这长安街上纵马疾驰,她向来以女侠自居,加上心思又单纯的紧,一下子就愤怒起来。此时,大街上正有一孩童咬着一根冰糖葫芦,呆呆的站在路中央,看来是吓傻掉了,眼见着李佑的那匹大宛名马就要撞上那个孩童,王燕儿也顾不上许多,当下冲过去,一把抱起了那个孩童,向路边跃去,终于险之又险的从马蹄下逃了出来。

    “小宝,没事吧!吓死娘了!”一个穿着一身蓝底碎花布衫的妇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把搂住了刚刚回过神来,正在放声大哭的男孩儿。

    “哇,娘!小宝好怕!”得了家人的安慰,小家伙哭得更欢了。

    那妇人一边安抚着自己的儿子,一边对王燕儿感激涕淋:“这次多谢这位姑娘了!多亏你救了我家小宝,要不然,孙家就要绝了后了!来,宝儿,快谢谢这位姐姐!”

    那边李佑见到差点撞到人,也是心虚了那么一下,停了下来,又现没出什么事,冷哼了一声,就要离去。哪知道王燕儿一下子跳了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的马鞭,粉面含煞,娇叱道:“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差点将人家小孩子撞到,也不说一声吗?”

    李佑一拽马鞭,却很是吃惊的现竟然没有拽动,他觉得很没面子,正要喊侍卫过来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一顿,此时已是夕阳西下,王燕儿所处之地正好背着光,一时间,李佑也没看清楚这个出来打抱不平的女子模样,但现在仔细一看,却是个娇俏可人的少女。李佑原本就可以说是色中恶鬼,在他母妃宫里不知道跟几个宫女生了关系,他为人又是喜新厌旧,玩上两次就厌倦了,而阴妃也不想让儿子在李世民眼里有什么坏印象,自是将一些宫女暗中处理了,免得招惹李世民生气,直接把这个儿子踢到封地去,那可就麻烦了!如今,李佑在外面遇上一个美人,如何还忍得住,色心就这么上来了!当下嬉笑道:“美人儿,本王不是没撞上人吗?美人这么着急,莫不是看上本王了?”他身后那帮纨绔也是哄堂大笑,他们几个向来臭味相投,有时一起饮宴,更是将自己的姬妾交换着享用,更添乐趣。王燕儿自然是不会与李佑进宫的,自然是放在外面的宅子里,他们虽然拔不到头筹,也是能享用一番的,于是,一个个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王燕儿,交头接耳地评头论足,直把王燕儿当作盘中之物了。

    王燕儿气得满脸通红:“你,你胡说!”她手上用力一抖,要不是李佑觉着不对劲,松了手,差点就被从马上拖了下来。李佑大感失了颜面,叫道:“来人啊!这小丫头竟敢袭击皇子,啊,不,是行刺,给本王拿下,本王要亲自审问!”

    李佑身边的侍卫也是无奈,跟了这么个主子,什么坏事都得他们出手,名声早就坏得不能再坏了!这次分明是李佑自己的过错,他就能扯上行刺上去,还不是为了拿下这个少女吗?什么亲自审问,审问到床上去,才是真的。不过,上命难违,那几个侍卫当即下了马,拔出了腰刀,为的那个侍卫很是无奈的看着王燕儿,低声说道:“姑娘,得罪了!我等也是身不由己啊!”

    那边李佑没听清楚他的话,见他还在磨蹭,很是不满的叫道:“柳越,你还等什么,赶紧给本王把那刺客抓住!嘿嘿,可别伤了她的那张小脸!”李佑已经开始**起来,想着如何炮制这个性子泼辣的美人了。

    那柳越苦笑一声:“得罪!”他手中的刀也不出鞘,就这么攻向了王燕儿。王燕儿为了在李承乾面前保持着淑女的形象,出门压根没把她的柳叶刀带上,手里头没有兵刃,自然是左支右绌,只能躲闪,好在她轻身功夫还算不错,虽然落在下风,还能支持。

    “啪”的一声脆响,王燕儿一下子呆住了。刚刚柳越一刀挥来,她手忙脚乱之下,举起右手抵挡,结果,那一刀正好劈在了那串寒玉手镯上,玉石虽说坚硬,可是它脆啊!这下就直接断裂开来,掉到了地上!如今长安的街道可都是用水泥铺的,这下,一下子变成了碎片,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王燕儿不顾自己的手腕生疼,尖叫起来:“你这个混蛋,姑奶奶跟你拼了!”这可是李承乾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啊,在她心里那就是定情信物,就这样碎了!她忽然想到前些日子听到的姻缘一说,心中不禁有些绝望,难道这玉镯的破碎,就意味着自己与那个冤家有缘无分吗?自己现在得罪了一个王爷,想来是没什么好下场的了!自己哪怕是死,也不到叫这个混帐王爷趁了心意啊!当下几乎是疯狂的冲上去,想要拼命了!她的功夫就是花拳绣腿,对付起普通人自然没什么,可是,能做皇宫大内侍卫的,哪个会是庸手呢?当下就差点被柳越砍中了,柳越心知刚刚击碎的必定是这个姑娘的心爱之物,不禁有些愧疚,出手更是收了几分,只想制住王燕儿了事。

    眼见着王燕儿就要被拿下,一个声音忽然想起:“柳侍卫,且慢动手!”

    柳越本来就不想如此,闻言自然是停了手,回头看去,却是贺兰楚石。

    贺兰楚石随李承乾出去过几次,也知道这个姑娘是李承乾看中的,说不得,将来就是东宫侧妃,他正好从此经过,见到此景,赶紧出言阻拦。他眼尖,一眼看到了地上那碎成一地的翡翠碎片,上面隐约还有御制的暗记,当下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他一下子挡在了王燕儿前面,弯腰捡起了那块带着暗记的碎片,登时就感到了一股清凉之意,心里惊叫起来:“这是南边进贡的寒玉翡翠镯!”心中更是肯定,这镯子当初是分到东宫的,太子妃本来体质偏凉,也就没有戴,如今却落到了王燕儿手上,足以说明王燕儿有多受李承乾宠爱了。低声对王燕儿说道:“姑娘莫怕,我是李公子的人!你先躲在我后面,保准他们不敢伤你就是!”王燕儿听得他说道李公子,终于心中怒火平息下来,又是紧张又是欢喜,只是站在贺兰楚石身后,恨恨的看着打碎了那镯子的柳越。

    “是贺兰啊!”李佑慢悠悠的骑马过来,“难道你认识这个女刺客?”

    贺兰楚石一愣,刺客?想想李佑平时的德性,贺兰楚石也很快明白过来,他满脸含笑,说道:“贺兰见过齐王殿下!那个,齐王殿下说这位姑娘是刺客,不知有何凭证呢?”

    “还要什么凭证?”李佑骄矜地仰起头,“本王的话就是证据!”

    贺兰楚石心里暗骂,白痴!都是陛下的种,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禀齐王殿下,小臣有一事相告!”

    “什么事啊?”李佑懒洋洋的问道,“本王还要拿刺客呢!”

    贺兰楚石笑得有些古怪,他扬起了手里的碎片:“殿下没注意到吗?这个镯子可是宫中御赐之物!”

    李佑吃了一惊,莫不是这个丫头还是哪家的县主郡主不成?柳越脸都白了,打碎了御赐之物,这罪名够他消受的了!

    李佑本来就怕李世民,他只是领了个亲王的名头,真正的实权是没有的,无论这个女子是哪家的,只凭她能够将镯子光明正大的戴出来,就足以说明她在家里的地位了,万一得罪了那几个手里掌着实权的国公县公什么的,以后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心里头更是有些怵,干笑一声:“啊哈,只是一个小玩笑而已!你们说,是吧?本王急着回宫,过些天请贺兰喝酒!”

    那几个纨绔也同声应和起来:“没错没错!齐王殿下只是开个玩笑罢了!贺兰大哥,我们也要回去了!告辞了!”

    “那齐王殿下慢走!”贺兰楚石躬身一礼,见得李佑几乎是落荒而逃,“王姑娘,你还好吧!”

    王燕儿点点头,又摇摇头,倔强的蹲下身来,仔细将那些碎片一片一片地捡起,放到荷包中,贺兰楚石心中暗叹,知道王燕儿不会肯让自己插手,也就耐心等待着王燕儿将那些碎片集齐。

    好半天,王燕儿才将那些碎片都拣了起来,有些已经摔成了碎末,无法捡起,王燕儿难过的眼泪差点都要掉下来。贺兰楚石也不知道怎么劝她,就这样看着王燕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夕阳之下。

第一百零三章 直言 第一百零四章 阴妃

    “这么说,燕儿就差点叫李佑那小子糟蹋了?”李承乾神情依旧平淡,但眸子里却透出一股冷意来。

    站在李承乾下的是暗影的成员,名叫天一,不属于七部的任何一部,直接对李承乾负责,专门保护李承乾的安全还有承担李承乾与暗影的联系工作。

    “回主上的话!”天一还有另外三人是天璇专门训练出来的,他们的武功专走偏锋,进境却是极快,四人联手,足以在大多数情况下保护李承乾全身而退。自从李承乾数次遇险,他对自身的安全非常看重,于是便有了天一到天四的出现。天一身量并不高,但是身材很匀称,他有一张极具欺骗效应的娃娃脸,身上没有半点所谓的高手气息,但若你因此而小看他,保证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从外面保护王燕儿的人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不敢怠慢,便来禀报,见到李承乾明显有了怒气,自然要解释一番,“当时情况并非十分危急,因此枢十九没有出手!后来贺兰大人到了,拦下了齐王殿下!”

    没有听到李承乾的回答,天一继续说道:“齐王殿下已经在打探王小姐的来历,主上,要不要遮掩一二?”

    “那倒不必!”李承乾淡淡的开口,“本宫的事情,父皇他们是清楚的!就让李佑知道好了,燕儿是本宫的人,本宫倒要看看他的反应!”

    “西北那位如今如何?”李承乾近乎漫不经心地问道。

    “回主上,侯君集如今正在征讨高昌,那位与他已经有了联系!”天一毫不犹豫的说道。

    “都是不安分的人呢!”李承乾垂下眼睛,敛住眼中的厉色,“侯君集!莫不是他觉得父皇舍不得杀他么?还有,青雀,至今还是不肯接受教训呢!罢了,告诉天权,将这些事透露给父皇在那边的人,他知道该怎么办!你下去吧!”

    “是,主上!”天一应声道,很快身影便消失在这个房间里。

    “倒是要去找一下母后呢!”李承乾淡淡一笑,长身而起,“王林,更衣,本宫要去太极宫给母后问安!”

    到了太极宫,李世民也在。李承乾快步上前,行了一礼:“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乾儿来啦!”李世民脸上带着笑意,似乎有些促狭的味道。

    而长孙皇后也是含着笑意,说道:“乾儿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李承乾讨好的上前:“儿臣就不能来看看父皇母后了么?”

    长孙皇后笑得很愉快,吩咐道:“当然能了!乾儿,御厨刚刚做了玉酥酪,味道还不错,你也尝尝。来人,给太子上茶!”

    吃了一小碗酥酪,端过茶盏,里面是上好的雨前龙井,李承乾呷了一口,便端在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用茶杯盖刮着茶沫。

    李世民在那里和李承乾拼着耐心,长孙皇后却没这个闲心,她笑吟吟地开口问道:“听说乾儿在外面喜欢上了一个女子?”

    正题到了!李承乾放下茶盏,故作惊讶:“母后知道了?”

    “你几次出门都是和那个女子一起,要不是长乐说起,你还把母后也瞒着不成?”长孙皇后微笑道,“不过,那女子出身毕竟低了一些,不通礼数!乾儿打算让她为妾吗?”

    李承乾笑道:“母后明鉴,燕儿天真烂漫,儿臣怕她入了宫,磨了本性,反倒是不美!”

    李世民哈哈一笑:“朕还以为咱们这个儿子是什么正人君子呢?想不到打得主意却是要在外面养外室了!”

    “父皇说笑了!”李承乾故作为难,“燕儿一身江湖习气,哪里受得了许多哦规矩!儿臣喜爱的就是她的天真可爱,若是磨平了那性子,便与寻常宫女无异了!而且,燕儿的出身,让她进宫也是为难!”

    “你这孩子!”李世民笑道,“人家小姑娘跟了你,你不让她入宫,这名不顺言不正的,人家姑娘也不会乐意的!你一年到头能出去几次,也不怕冷落了她!至于这出身,太子想要一个侍妾,难道还能惹什么闲话不成?朕看太子妃也是和气,不会为难与她,乾儿放心让她进门就是!”

    “儿臣多谢父皇成全!”李承乾立马打蛇随棍上。

    “你这孩子,居然算计到父皇身上来了!”李世民一愣,见得李承乾脸上的笑容,知道这是让李承乾算计了,也不生气,反正这事也是无伤大雅,也能增进父子之间的感情不是!

    “父皇英明,这么快就现儿臣的小聪明了!不过,君无戏言,父皇不会反悔吧!”李承乾笑嘻嘻道,适时的在李世民那里讨点便宜,也是好事。这样,李世民在心里对他的定位,会更多的倾向于他是他的儿子,这父子之情,与君臣的名分,区别可就太大了!

    “那女孩子是叫燕儿吧!”长孙皇后温和的笑道,“回头让母后见见她!这事你和太子妃说了没有?”

    “儿臣回去就跟她说!”李承乾点头道,后院还是要安排好的,免得失火啊!

    “恩,太子妃一向宽厚,不会嫉妒的!”长孙皇后带着一点赞许,“乾儿也不要冷落了太子妃!”

    “儿臣明白!”李承乾点点头。

    李世民一直以来也是风流之辈,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跟儿子说什么,作为帝王,追求的就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生活,太子喜欢上一个民女有算什么呢?只要不沉迷女色就好!

    又说了一阵子话,李承乾见得长孙皇后已经有了些许倦意,便起身准备回去,临行却道:“儿臣见母后似乎气色不佳,不知是否让御医看过?”

    长孙皇后微笑道:“乾儿多虑了,大概是天气燥热,有些困乏而已,无甚大碍!”

    李承乾点点头:“那儿臣就放心了!母后还是要保重身体才是!”

    长孙皇后眉目间满是欣慰之意:“乾儿放心吧!”

    李承乾告退之后,李世民眯起了眼睛:“观音婢,朕今儿倒是听说那个小丫头昨日里差点让佑儿给带走了?那丫头据说容貌虽不是十分出色,却自有一股天真风情,至今,已然招惹了不少人家的子弟呢!”

    长孙皇后和声道:“陛下,乾儿自有道理!那些子弟无非是些整日里游手好闲、斗鸡走狗的纨绔而已,自不会与乾儿为难的!”

    “朕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只是看起来那小丫头似乎命犯桃花,会不会折了乾儿的福气!”李世民微微一笑,说道。

    “乾儿的福气又哪里是乡野的小丫头折得了的!陛下过滤了!”长孙皇后又问道,“怎么又扯上齐王了?”

    李世民冷哼了一声:“那不肖子,昨日里偷偷摸摸跑到上林苑狩猎,直至傍晚才回!路上纵马疾驰,差点撞上人。那小丫头倒是颇有几分侠义之气,硬是救下了那孩子,拦住了他!结果那小子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调戏,最后竟诬那丫头为刺客,说她意图谋害当朝皇子!若不是贺兰楚石从那里经过,认出了那小丫头,李佑那混小子就当真把那丫头带回来糟蹋了!”

    “齐王只是年纪尚幼,心性未定罢了!陛下还是莫要太过忧心了!”长孙皇后劝道,“不如陛下给齐王延请严师督导一番,好让他知晓事理,日后也省得陛下与阴妃操心!”

    “阴妃!”李世民有些恼怒,“她就知道宠着儿子!李佑那混小子都气跑了好几个先生了,都是她在一边遮掩着!真当朕什么都不知道不成?慈母出败儿,古人诚不我欺!”

    长孙皇后嫣然一笑:“陛下莫非是在说臣妾不成!莫不是雉奴还是乾儿惹你生气了!”

    “怎么会,观音婢一向最是懂得朕的心意的!”李世民笑道,眼中露出关切之色,“观音婢确实气色有些不好,要不要朕宣御医来诊治一番?”

    “陛下是知道的,臣妾的身子一向如此,只是有些倦怠,陛下不必忧心!”长孙皇后反而在那里安慰起李世民来了。

    李世民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朕还想和观音婢一起白头偕老呢!”

    长孙皇后忽然噗哧一笑,说道:“陛下说起这话,臣妾倒是想起以前乾儿跟丽质取笑的话来了!”

    “哦?”李世民很有兴致地问道。

    “据说那日是冲儿生辰,乾儿也受邀前去贺寿!”长孙皇后微笑道,“丽质说乾儿向来长于诗文,便要他写上一!乾儿便要求丽质要把诗念出来,丽质答应了!结果,丽质念了那诗,羞了好几日,跟乾儿闹了很长时间别扭呢!”

    “是什么诗啊?”李世民也知道长子在诗词上颇有名气,这几年却很少见得他写诗,如今听得如此趣事,怎能不生兴致。

    长孙皇后曼声吟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犹如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李世民抚掌大笑:“果然绝妙!啊呀,以丽质那般薄的脸皮,让她当众说出这般情话,确实难为她了,难怪她要和乾儿置气哩!”

    然后,李世民充分表现出了男儿本“色”,看着长孙皇后依旧光彩夺目的面容,大笑道:“你我二人也是结夫妻,自然也应该如那梁上燕一般,岁岁常相见的!”见得长孙皇后神色娇羞,他心头一热,上前拥住了长孙皇后,用叹息一般的语气说道:“观音婢,你会和朕一直在一起的!”

    这边结夫妻温柔缱绻,那边阴妃已经是神色阴郁,看着坐在一旁的儿子,满眼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你,你说什么?”阴妃紧紧攥着椅子扶手,纤细白皙的手上已经现出一根根的青筋来,“你昨儿个调戏的那个民女是太子的红颜知己,啊?”

    李佑垂着脑袋,一脸沮丧:“母妃,儿臣,儿臣该如何才好?”

    阴妃急急地喘了一口气:“佑儿,你,你让母妃说什么才好?”

    “你不喜欢念书,那也就罢了!反正母妃也不指望你能成就什么大事!”阴妃苦笑起来。

    那边李佑很不服气,说道:“母妃恁是瞧不起儿臣!儿臣虽说不才,但是手底下还是有几个人的,凭什么说我成不了大事!”

    阴妃慌忙伸手捂住了儿子的嘴,厉声喝道:“佑儿,慎言!”她姣好的脸上现出一丝狰狞来,狠狠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没看见什么人,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阴妃细白的小手狠狠地扇了儿子一个耳光,留下了一个红彤彤的五指山,然后见李佑呼痛,又觉得心疼起来,赶紧找出药膏来给儿子敷上,然后叹息起来:“佑儿,你也太天真!你难道忘了当年魏王李泰的事情了吗?”

    阴妃神色有些凄然:“魏王乃是皇后嫡子,一向受到陛下爱宠,最为得意之时,连太子的恩宠也及不上他!他在朝堂上拉拢了大批臣子,府上还蓄养了游侠死士,可最终,不过落了个流放西北的下场,敢为他说话的一个也无,你以为,你比得上他不成?”

    “佑儿,母妃只愿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做个富贵闲王!”阴妃握着李佑的手,说道,“所以你以前哪怕是胡作非为,母妃也不管,毕竟,做个皇子,没用的反而比有用的活得长,活得自在,陛下对母妃和你还有几分恩情,自然不会难为与你。日后就算太子登基,也不会为难一个没什么才智的亲王!可是,你如今怎的生出如此心思?”

    “母妃!”李佑终究是不肯信服,“你也是四正妃之一,儿臣就算不是嫡子,出身也不算差!凭什么我没有机会!若我能当太子,必定不会比那人差到哪里去!”

    “你这孩子,母妃绝对不允许你有这种想法!”阴妃咬着牙,低声喝道,“你以为太子很简单么?他能做储君只是凭着嫡长子的身份吗?陛下的江山是他一手打下来的,朝中凡是有实权的,多是当年随陛下起兵的人,他们都是功臣,怎么会因为太子是嫡长子就对他心服?太子自武德九年入主东宫,如今,可曾有过什么错处?不说监国之能,当初太子出征吐谷浑,力挽狂澜,那军功可是实打实的!自从李泰被贬,如今朝中文武百官起码有七成肯拥戴他,剩下三成中,存有异心的不会过一成!你能怎么样?母妃早就死了这条心,你也给母妃死了这条心。若是你不肯,等你加冠,母妃立马奏请陛下,让他遣你去封地,免得你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还有,你这次得罪了太子,今天已经晚了,明日就给我去东宫赔礼道歉!”阴妃冷声喝道,“母妃这辈子就指望着你能平平安安,不想白人送黑人!”

    “怎么会?”李佑听出了阴妃的言外之意,“都说太子为人宽厚,甚至可以说是心慈手软,怎么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对儿臣下手吧!”

    “心慈手软?”阴妃冷笑起来,“你如果真是这么看他的,那就说明母妃是对的!你压根不该掺和这些事!母妃当年不过是个寡居的妇人,若是如你这般天真,怕是早就丧生在这深宫里了。如今却做了四正妃之一,这眼光还是有的!你要是真有心,就好好想想看!当年,太子确实是因为嫡长子的名分做了太子,想要争上一争的可不只一个,可是,如今,一个去了安州,一个成了庶民,你还认为他没有本事吗?”

    李承乾坐在东宫,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白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赫然便是阴妃与李佑的对话,他微笑起来:“这阴妃确实是个聪明人!不过,怎么生了李佑这么个草包!天一,你下去吧!通知天权,要注意这点李佑!那小子胆大包天,说不得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手里头没什么本钱,他哪来那么多信心呢?”

    “是,主上!”

    “王林!”李承乾将手中的纸在烛火上烧得干干净净,然后叫道。

    “奴婢在!”王林小跑着进来,恭谨地等着李承乾的吩咐。

    “准备一下,本宫要去那个双刀武馆下聘哩!”李承乾笑吟吟道,“去跟太子妃禀报一下,本宫只是娶个侍妾,让她决定一下聘礼的规格!”

    “是,殿下,奴婢这就去找太子妃禀报!”王林回道,很快退下了。

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场雨

    王家那边下了聘,毕竟,只是个连侧妃都算不上的侍妾,什么仪式都是不大需要的,一辆带着东宫标记的豪华马车就这样将王燕儿带进了另一个世界。

    “你是太子?”王燕儿只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有些懵,“我,我要进宫?”

    李承乾爱怜的看着她:“是啊,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不,不是!”王燕儿有些惶急,“我当然是想要嫁给你的。可是,我只是……”

    “出身算什么!”李承乾的笑容很柔软,“如今朝中好几个国公爷当初不也是出身微寒,乃至草莽吗?我喜欢你,这就够了!”

    “可是,我,我害怕!”王燕儿难得有些无助,“我什么都不懂!万一,万一闹出什么笑话怎么办?”

    “没人敢取笑你的!”李承乾淡淡的笑着,轻松无比,“太子妃人很好!我也没娶什么侧妃!你若是觉得闷了,可以找太子妃说说话,兕子与合浦她们很喜欢你,你可以和她们一起玩!再让太子妃给你引见一下朝中的一些贵妇还有各家的小姐,她们也不像你想像的那般高高在上,大多都很好相处的!”

    王燕儿还是有些紧张,李承乾微微叹息,毕竟还是出身不高,很多时候,江湖上的人将自己的位置就摆得不高,他们的生活圈子离高门显贵太远了,这让他们不知所措。

    “时间长了就好了!”李承乾微笑着,“我喜欢的是那个风风火火,有些天真娇纵的姑娘,不要太委屈了自己!”

    王燕儿终于现从前的自己考虑事情是多么的简单了,她第一次直面大唐真正的上流社会的生活。原本自诩容貌的她现在这个宫廷中,哪怕是普通的宫女姿色也不逊于她几分,虽说此时民风开放,但是,皇宫中的礼仪还是很多的,若不是李承乾的关照,她都要被逼疯了。

    长孙皇后对她的观感还不错,就是觉得她有些小家子气,又见她因为初入宫廷而有些拘谨忧惧,几乎显不出从前的灵秀来,心中便是有些叹息。李承乾喜欢她的便是她无拘无束的性子,她如此放不开手脚,若是让李承乾厌倦了,以她的稚嫩,怕是在这宫里讨不了好去。加上一双儿女对她感觉还好,便旁敲侧击的点醒了她几句,让她安下心来。不过,显然无论是李承乾还是长孙皇后都看低了她,王燕儿很快就适应过来了,恢复了以前的开朗,跟几个年纪不大的公主打得火热。

    “晨儿果然不愧是当年名动京华的才女,一手琴技已然不俗!”李承乾坐在椅子上,端着一杯清茶,笑吟吟的说道。

    苏晨正端坐在琴案前,十指纤纤,搭在弦上,轻巧的一抹,就有悠然的琴声响起,叮咚如清泉,隐隐有出世之意。

    她刚刚一曲已然弹玩,此刻只是在随意调琴,却也显出了不俗的功底,想来也是有明师调教过的。闻言嫣然一笑:“殿下过奖了!只是以前学过一点罢了!”

    “晨儿就是太谦虚!”李承乾微微一笑,君子六艺,乐也是其一,他也是学过的,只是俗事太多,难以静心,水平有限罢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欣赏水平,毕竟接触的都是一等一的大家,就算是乐盲,这么多年,也熏陶出来了。他眯着眼睛:“晨儿指法娴熟,琴音流畅,颇有灵性呢!”

    苏晨眉眼笑得弯弯的,作为太子妃,总是要有点手段抓住丈夫的心的。那王燕儿娇憨天真,没什么心计,她自然也不放在心上。她一直记着长孙皇后的话,男人都是喜新厌旧之人,作为正妻,先就要有足够的胸怀和气度,不要有嫉妒之心,将后院管理好,省掉夫君的后顾之忧。偶尔也可以使点小性子,叫夫君总能记着自己的好处,才是长久之道。无论那些侍妾如何受宠,她才是太子正妃。

    不远处,天佑一身锦缎的小袍子,正欢快的在花园里乱跑,追逐着一只已经长出了颇长的尾羽的小孔雀,玩得不亦乐乎,妮妮年纪还小,走路还不稳当,被奶娘看护着,还没长几颗牙的嘴里含着两根手指头,不时咯咯地笑着,天佑终于将那只孔雀扑到了,硬生生从那孔雀身上拔下了两根华美的宝蓝色尾羽下来,不顾那孔雀展开翅膀,有些歪斜地飞到一边,头也不敢回的跑的无影无踪,自顾自的傻笑着跑过来,放到妮妮面前:“妹妹,好看吗?”

    妮妮好奇的抓过一根羽毛,先就往嘴里塞,还不等奶娘慌得夺过来,她已经自己吐出来了,皱着一张粉嘟嘟的小脸,想来是觉得不好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结果,天佑傻了眼,很是不知所措,为难的东张西望,指望着谁能帮个忙。

    奶娘赶紧将妮妮抱起,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连声哄道:“小郡主乖啊,不哭不哭!”妮妮是太子之女,年前封了嘉平郡主,一向是东宫的宝贝疙瘩,便是李珏也比不上她受宠的。

    李承乾与苏晨相视一笑,李承乾伸出手来,招呼道:“天佑,过来!爹爹抱!”

    天佑小跑着过来,李承乾轻巧的将他抱起来,放到腿上,掏出丝帕,擦去他脸上沾上的尘土,天佑扁着嘴,有些委屈:“爹爹,妹妹哭了!”

    李承乾不禁好笑:“妹妹还小,还不知道什么是好看!等到妹妹长大了,就不会这样了!”

    天佑毕竟是男孩子,太过好动,很快就坐不住了,挣扎着从李承乾腿上跳了下来,跑到苏晨那里,好奇的爬到苏晨身上,伸出有点脏兮兮的小手,也学着拨弄着琴弦,然后,沉闷的声音响起,这让天佑很不服气,又用力扯了一下,结果,声音倒是不沉闷了,反而跟噪音差不多,他不禁气恼的撅起了嘴,两只手都伸了出来,胡乱扒拉这琴弦,李承乾无语的看着宝贝儿子越来越兴奋,硬是让他想起了后世的闹市的喧闹场景来。

    苏晨含笑看着胡乱折腾的儿子,有些好笑,拿开他的手,笑道:“佑儿若是喜欢弹琴,娘亲慢慢教你可好?”

    天佑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把小脑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李承乾在旁边笑道:“他若是喜欢学也好,反正他暂时不需要学别的什么,也不怕耽搁了学业!”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看,我抓到的蝴蝶!”兕子欢快的跑了过来,天佑的小脑袋立刻就是一缩,恨不得埋进苏晨的怀里,没人看见不成!兕子一向顽皮,如今最喜欢的活动就是捏捏天佑的脸蛋,每次都把他捏的红通通的。偏偏天佑还记得一句话,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每次就这样强忍着,结果兕子欺负他欺负的更凶了,弄得天佑每次听到这个小姑姑的声音,恨不得就能钻到地底下去,免得被她现后,又是一场麻烦!不过这会儿,兕子无心理会他,她手里头正抓着一只翅膀上点缀着宝蓝色光芒的黑色大蝴蝶,兴冲冲地跑过来献宝。

    不等李承乾问,兕子已经得意洋洋的炫耀起来,原来她和合浦这些天跟着王燕儿学了点轻身功夫,刚刚和合浦在花园里玩得时候,正好见到这只蝴蝶,便和合浦比赛,看谁先捉到。兕子自从那年孙思邈教过她一套养身心法后,身体日渐康健起来,少有生病之时,虽说后来练起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体内还是集聚了一些内力的,自然进境比起合浦来要强上不少,自然就赢了。小孩子总是喜欢炫耀的,她捉了这只蝴蝶,便要跑过来找李承乾卖弄一番,而合浦也是爽直的性子,自然不会不依不饶,只是想着什么时候再捉上一只更漂亮的,好跟兕子比试一番。

    炫耀了一圈后,兕子很是心满意足地将蝴蝶放在一只丝绢的袋子里,然后开心道:“太子哥哥,我把这只蝴蝶带回去给新城妹妹看,她肯定会开心的!”

    新城是他们最小的一个妹妹,不过性子与兕子却很不同,一向安静温顺,成天待在长孙皇后身边,小小年纪几乎可以说是有些老成了,大概那么多兄弟姐妹中,最像长孙皇后的就是她了。

    几个人正在说话间,原本晴朗无云的天一下子阴沉下来,有隐隐的雷声在轰鸣,风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呼啸而来,似乎都听到那些树木树干即将折断的声音,有几片干枯的树叶打着旋儿在风中飞舞着。

    “要下雨了!”李承乾看着天,呼出一口气,“快五个月了啊!走吧,回去!”

    这场整个关中期待了近半年的雨终于降临了,尘土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外面一片昏暗,只听见哗啦啦的水声从天而降。

    “老天爷开眼啦!”长安的大街上,很多人不顾这瓢泼大雨,站在外面,身上衣衫尽湿,高声叫道,声音里满是喜悦。对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来说,只有灾难真正结束,他们才能安下心来。

    这场持续了半年的干旱并没有给大唐带来太大的伤害,前几日,关中已经收获了一季粟麦,也就是说,不会因为干旱带来灾荒了,朝中在得到了这个消息后,都是长松了一口气。为了赈济关中百姓,平抑粮价,已经消耗了太多库存的粮食,如果灾荒持续,这对大唐实在是个很大的压力。这场雨下来,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不管以前做了什么措施,但是一天没有下雨,一天就不能真正省心。

    “父皇,这些年北方的干旱越拉越严重了!”李承乾正和李世民一起坐在承庆殿里,一幅地图挂在墙上,李承乾看着地图上的土地,淡淡的开口说道。

    李世民有些惆怅:“是啊,朕自登基以来,已经有了五次大旱,这次尤为严重!其实,自隋以来,关中便有此况!炀帝当年开运河,何尝没有沟通南北,以解关中缺粮之患,不过是他太过急于求成罢了!”

    “父皇,儿臣以为,关中问题,其实还是因为定都长安的缘故!”李承乾考虑了一些措辞,说道,“长安为帝都,自然大量人口都向关中涌来!为了有足够的良田耕作,大量的森林草场被毁掉,成为田亩。地上缺少草木覆盖,便留不住水土,自然会有各种灾害!”

    李承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如今气候偏于寒冷,旱灾时常生!若是日后还不能多植草木,保持水土,黄河水患也是不可避免的!”

    李世民眯起了眼睛,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椅子扶手:“承乾,你继续说!”

    “父皇,古人说天灾**!历代以来,王朝兴灭,莫不是因为土地兼并,然后天降大灾,弄得民不聊生,引**,导致烽烟四起!”李承乾回答道,“中原混乱,外族便可以轻易南下,夺取中原气数!”

    李承乾心中暗道,李家之所以兴起,可不就是因为五胡乱华,后来鲜卑夺了中原神器吗?不过这话无论如何是不能直说的,如今的李家,哪怕身上大半是鲜卑的血统,可是一直以来都是以汉人自居的呢!

    李世民思索片刻,说道:“也就是说,应该广植草木,便可以抵御天灾,乃至抵御北方外族了!”

    “父皇明鉴!”李承乾微微一笑,“若能恢复关中的植被,甚至加强,便是有灾害,也能从容化解!天灾既然少了,也就减少了**,天意人心皆在我大唐。如此,大唐便可以千秋万代传承下去!”

第一百零六章 侯君集

    “侯君集回来了?”李承乾皱着眉看着城外那蜿蜒的队伍,骑着高头大马正在队伍前面缓缓而行的正是此次征讨西域高昌的将领,大多是侯君集的心腹。大唐如今底气十足,灭了一个高昌小国,实在也算不上什么了。李承乾眯起了眼睛,又想起了几日前收到捷报时与李世民的对话。

    “父皇,开拓疆土自然是极大的武功,可以扬我大唐国威,成就父皇的千秋伟业的!”李承乾先是恭维了一番已经是喜上眉梢的李世民,然后来了个转折,“不过,父皇可曾想过,打下了这般的疆土,大唐如何能够保证控制好它!”

    李世民皱皱眉,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抬头看着李承乾,说道:“自然是与前汉一样,设置都护府,震慑西域了!”

    李承乾淡淡地开口道:“都护府?它真的能控制住西域那么大地方吗?若是如此,汉朝时,为什么西域诸国总是尾两端,降而复叛?西域,毕竟离中原太远了,及时叛乱,中原也未必能及时做出反应来!尤其,若是草原上又有部族兴盛,面对可以随时攻伐他们的野狼,还有离他们很远的猛虎,他们倒底畏惧谁更多一点呢?”

    李世民倒是自信:“我大唐千秋万代,永昌不衰,自然能够震慑那些小国!”

    李承乾心里大大地翻了一个白眼。这天底下何尝有过千秋万代地王朝!不过嘴里却说道:“父皇说的是!但是,我大唐即使征服了西域。又有什么实际意义上地利益呢?”

    “丝绸之路!”李世民对这个倒是敏感,“只要稳定了西域,丝绸之路便在大唐的掌握之下!”

    是啊,丝绸之路!李承乾心中叹息,不过,西域那边风沙日益严重,丝绸之路还不知道能够延续多久呢!看来还是要大力展海船才行。早些通过海路沟通各国,才是长久之计!不过,这话暂时还不能跟李世民说,这海上风险太大,制造海船无论是技术上还是财力上都是需要商量的,他可未必同意。想想倭国凭着几条破破烂烂的渔船,也跑到了大唐境内。真是让人不服气啊!李承乾思索片刻,说道:“父皇说的是,但是,西域小国不通教化,若有什么不敬之举,我大唐一时间也搞不清楚!如果真的设置都护府的话!”

    李承乾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低头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然后说道:“那些都护势必是熟悉西域事务之人。或者,就是投降了我大唐的外族!他们骨子里的狼性还在,崇拜强者。又有无法浇灭的野心!西域那边有着巨大的财富,丰富的资源,最重要地是,西域一向出产精铁、良马!都护有募兵之权,父皇真的能够放心吗?李世民也沉默了,他一直明白草原上的习俗,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若是大唐一直强盛。那确实不必担心!可是。别看他嘴上说的好,但他心里还是明白的。没有永世不衰的王朝,一旦大唐式微,第一个出头造反的就是那些曾经恭顺地跪在他地脚下亲吻他的皮靴的胡人!

    李世民眼中闪烁着有些阴狠地光芒,杀气已经透体而出,他倒是恨不得把草原上的胡人都给杀干净了,可是这明显不可能,一旦这么做,他就不是什么天可汗了,投降了大唐的胡人势必会奋起反抗,大唐就要因此付出很大的代价。他看着已经显出了从容气度的长子,心中叹息,自己是不是有些老了!不过,他毕竟是一代明君,很快收拾好了心情,问道:“那承乾以为如何?”

    李承乾并不直言,反而问道:“父皇还记得裴矩吗?”

    裴矩乃是炀帝的重臣,一生中做出的最重大的事情就是为隋炀帝经营突厥西域,撰写了三卷《西域图记》,用外交手段游走于西域各国之间,使得隋时有近三十国向隋朝称臣纳贡,立下大功。虽说此人被隋朝老臣称为奸佞、2臣,但却是个极其聪明的人物,无论是哪个当政,都念着他地好,也算是厚黑学地典范了!

    李世民若有所思:“当年裴尚书之事,的确大有可为啊!本书转载文学网ap.1

    裴矩能够平定西域,自然手腕是极其圆滑地,当时西域各国被他**在鼓掌之间,就没有过安稳的时候,要不是杨广三征高丽,消耗了太多的国力,隋时就可以将西域控制在手了。

    李承乾微微一笑:“父皇英明!”

    “你这孩子!”李世民哈哈一笑,然后抬头说道,“的确,大唐不需要一个铁板一块的西域!西域越混乱,我大唐的作用就越大啊!”

    如今高昌被灭国,大唐以武力震慑的目的已经达到,却不能让西域诸国对大唐生出警惕之心,若是他们抱成一团,那可就难办了!李承乾眯起了眼睛,心里思索着。

    见得大军已经快到了,李承乾收拾好了心情,整理了一下衣冠,准备迎接。毕竟是灭国的功劳,就算是李世民不出现,也要对此表示一下重视,显示皇恩浩荡的,能做的自然是太子,率领百官郊迎十里,以示恩遇。

    侯君集之所以不讨人喜欢,就是太嚣张了!李承乾客气了两句,他就真的没下马,大摇大摆的带着亲兵进城了!这简直就是对储君威严的挑衅,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李承乾心里已经是心火上窜了!

    “这潞国公,怎么可以如此!”长孙冲脸色有些难看,“殿下是储君,代表的是陛下,他居然这般目中无人!他还是大唐的臣子吗?”

    杜荷脸色也有些肃穆,冷笑了一声:“他这是觉得自己功劳盖世了,自然不用讲太子放在眼里!”他很是阴险地说道:“没准他心里还在不满,怎么陛下没有亲自出迎呢!”

    柴令武一张微黑的俊朗脸蛋此刻几乎全黑了,柴绍封了国公,很多人都在背地里说他是占了当年娶了公主的光,而不是因为战功。柴令武之所以一直想在军中展,也是因为如此,他要让别人知道,柴家还是能够出名将的!而侯君集一向对柴家不屑一顾,刚刚,他看过来的目光,分明就是不屑,这让自尊心极强的柴令武恨不得不顾一切地拔出宝剑,一剑砍下那家伙的脑袋!他咬牙切齿的低声道:“不过是灭了一个高昌小国,哪位国公出马不是手到擒来!就他这般嚣张跋扈!”

    李承乾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低声喝骂道:“你们傻了吗?潞国公如今立下大功,你们却在背后胡说八道,要是被御史听到,我也护不住你们!别人听了,还以为是本宫指使,对潞国公不满呢!”

    李承乾在他们耳边教训起来,声音有些阴沉:“潞国公如此跋扈,不满的人多了!但是咱们一定不能是第一个开口说的,明白吗?要记住,你们身后,还有你们的家族呢!若是没有把握一次扳倒他,那就要忍着!他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我们不能被他惦记上!”

    几个人憋了一肚子气,恶狠狠的盯着侯君集的背影一会儿,然后,脸上又**了温文尔雅的微笑,一举一动,自有世家公子的风范,很是让街头的大胆少女们尖叫了一番。

    李承乾的手收在袖中,他淡淡的笑着,想起几天前看到的情报,心里悠然:侯君集,你就继续嚣张吧!父皇确实一直念着你的功劳和情谊,但是,不说你在高昌做下的强盗行径,但说你在外勾结了青雀,又掌着兵权,父皇的心思,可就不好说了!

第一百零七章 处置

    侯君集风风光光的回来了,那叫志得意满,意气风。不过,他高兴了,不高兴的人也多了。

    本来就没有捞到出战机会的几个老国公被他刺激的恨不得拎起兵器跑到他府上狠揍他一顿,他居然还整日里招摇过市,几个亲兵在长安肆意横行,不知惹了多少麻烦。有几个人家的子弟受了委屈,找上门去,却让一向护短的侯君集又教训了一通,不满与怨愤就这样开始堆积起来,终有一天会全面爆。

    爆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侯君集从来不是持身严谨的君子,可以说,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贪财好色,跋扈无度,最重要的是,手脚还收拾得不干净,让人轻而易举的抓住了把柄。

    这家伙在高昌做下的事情,已经不比谋逆好到哪里去了。他在高昌没有先奏禀朝廷,就自己委任了官员,这点就已经很让李世民这个具有很强的权利欲的皇帝不爽了,然后,又现,原本属于自己的战利品居然大半落在了侯君集手里。侯君集他居然敢私自掠夺了高昌国内的珍宝乃至美女,他手下的将士争相效仿,一个富庶的高昌居然就让他们给瓜分得差不多了!这让李世民的心火也在上升,好吧,他是功臣,人吗,谁能不贪财呢!就在李世民想着侯君集从前的功劳,在心里给自己寻找原谅这个一直跟随着他的臣子的理由时,另一个消息让他几乎捏碎了拳头。

    李泰!这个他曾经喜爱的儿子,居然至今还是没有死心!李世民几乎是有些痛恨了!一个被剥夺了亲王身份、沦为庶人地皇子,在西北那种地方居然还拥有了可以左右西域地实力。密报上说。侯君集在征讨西域的时候,多次与李泰见面,甚至,有一部分财物就落到了李泰手里,这怎么能不让李世民心生忌惮。

    侯君集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几天前,李世民为了犒赏侯君集的大捷。才在朝中大摆了三日的宴席,赏赐了不知多少财物。结果,早朝上,那些御史都站了出来,义正言辞的指责侯君集不守为臣之道,擅自任命官员,还纵容手下劫掠财物妇女,自己也贪污了大批财富。其中一个御史还毫不犹豫地说侯君集纳了高昌王女为妾,那小妾甚至已经为侯君集生下了一个儿子!

    这下问题又大了!高昌国灭,原本的王室都是要被铲除的,结果,侯君集不但纳下了一个王女做小妾,还生下了儿子!这到底是算原本的王室成员,还是潞国公的儿子呢?仅凭这一点,侯君集就有通敌卖国的嫌疑!

    侯君集自然是死活也不肯认的,不认没关系。下了狱,就算是块石头,也能挤出水来!哪有不招的道理。

    不过,李世民哪怕心里不爽。也要考虑到功臣地心理啊!人家侯君集哪怕再不得人心,他是开国的功臣,尤其是动玄武门事变的直接推动者与参与者,这从龙拥立之功,那才是根本!一旦处置了他,即使现在没有人说,但总会有人生出兔死狐悲的意思,觉得李世民是要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了。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对付功臣,实在是难啊!除非是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否则你就没办法!历朝历代都是如此,汉高祖刘邦要干掉几个太能干的功臣,还要先逼他们谋反呢!即使如此,干掉韩信还是费了不少心思。是他那个能干的老婆,足以与武则天并立的女权主义的代言人吕雉使计将韩信骗进了未央宫,用竹刀干掉了他才算完!李世民如今面临地也是这个情况。没错,侯君集干的事情放到一般人那里,就算是夷三族也不是不可以,偏偏侯君集是功臣,是个国公!你能怎么办呢?杀,肯定是杀不得的!不杀,那又怎么惩处呢?就算是下狱也不行啊!让一个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忍受所谓地刀笔吏的侮辱,这会让人寒心的!李世民总不能直接说,侯君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居然勾结他那个已经流放的儿子,有了谋反之心吧!证据呢?李世民将侯君集已经相干人等一起下了大理寺,也不叫人审问,就这样关着,一直犹豫不定,不知道如何处理才能两全。

    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总有几个善于察言观色的臣子会给为难的皇帝解决问题的。

    于是,因为李泰的事情,已经沉默了很多年地岑文本冒了出来。小说整理布于

    岑文本一向是最会揣测上意地,要不然也不会跟着李泰混了那么久,硬生生没人能抓住他的把柄。他也是出身寒门,想要出人头地,就要抱紧一棵大树。当初,他选择了在读书人中名声很好地李泰,这就得罪了已经是太子的李承乾,因此,哪怕他没有因为李泰的事情获罪,至今也没能得到升迁。因此,如今他要想出头,只能靠李世民了!

    于是,一直担任中书侍郎的岑文本直接上疏给侯君集求情了,毕竟功臣不可轻侮。他的奏疏倒是写得洋洋洒洒,有理有据。

    “君集等或位居辅佐,或职惟爪牙,并蒙拔擢,受将帅之任,不能正身奉法,以报陛下之恩。举措肆情,罪负盈积,实宜绳之刑典,以肃朝伦。但高昌昏迷,人神共弃,在朝议者,以其地在遐荒,咸欲置之度外。唯陛下运独见之明,授决胜之略,君集等奉行圣算,遂得指期平殄。若论事实,并是陛下之功,君集等有道路之劳,未足称其勋力。而陛下天德弗宰,乃推功于将帅。露布初至,便降大恩,从征之人,皆沾涤荡。及其凯旋,特蒙曲宴,又对万国,加之重赏。内外文武,咸欣陛下赏不逾时。而不经旬日,并付大理,虽乃君集等自挂网罗,而在朝之人未知所犯,恐海内又疑陛下唯录其过,似遗其功。臣以下才,谬参近职,既有所见,不敢默然。臣闻古之人君,出师命将,克敌则获重赏,不克则受严刑。是以赏其有功也,虽贪残淫纵,必蒙青紫之宠;当其有罪也,虽勤躬洁己,不免钺之诛。故《周书》曰:记人之功,忘人之过,宜为君者也。昔汉2师将军李广利损五万之师,糜亿万之费,经四年之劳,唯获骏马三十匹。虽斩宛王之,而贪不爱卒,罪恶甚多。武帝为万里征伐,不录其过,遂封广利海西侯,食邑八千户。又校尉陈汤矫诏兴师,虽斩郅支单于,而汤素贪盗,所收康居财物,事多不法,为司隶所系。汤乃上疏曰:与吏士共诛郅支,幸得擒灭。今司隶乃收系案验,是为郅支报仇也。元帝赦其罪,封汤关内侯,赐黄金百斤。又晋龙骧将军王浚有平吴之功,而王浑等论浚违诏,不受节度,军人得孙皓宝物,并烧皓宫及船。浚上表曰:今年平吴,诚为大庆,于臣之身,更为咎累。武帝赦而不推,拜辅国大将军,封襄阳侯,赐绢万匹。近隋新义郡公韩擒虎平陈之日,纵士卒暴乱叔宝宫内,文帝亦不问罪,虽不进爵,拜擒虎上柱国,赐物八千段。由斯观之,将帅之臣,廉慎者寡,贪求者众,是以黄石公《军势》曰:使智,使勇,使贪,使愚。故智者乐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贪者邀趋其利,愚者不计其死。是知前圣莫不收人之长,弃人之短,良为此也。臣又闻,夫天地之道,以覆载为先;帝王之德,以含弘为美。夫以区区汉武及历代诸帝,犹能宥广利等,况陛下天纵神武,振宏图以定**,岂独正兹刑网,不行古人之事哉!伏惟圣怀,当自已有斟酌。臣今所以陈闻,非敢私君集等,庶以萤爝末光,增晖日月。倘陛下降雨露之泽,收雷电之威,录其微劳,忘其大过,使君集重升朝列,复预驱驰,虽非清贞之臣,犹是贪愚之将。斯则陛下圣德,虽屈法而德弥显;君集等愆过,虽蒙宥而过更彰。足使立功之士,因兹而皆劝;负罪之将,由斯而改节矣。”

    岑文本列举了前几朝的有名将领的例子,却是说这贪污劫掠,相比较侯君集立下的大功来说,有些不值一提,应该宽恕他的罪过,以显示君主的仁慈,让那些功臣宽心,有罪的臣子可以因此改过,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有了台阶下,李世民自然是要顺坡下驴,也就把羁押在大理寺中的侯君集放了出来,罚了一大笔钱,不过,原本的功劳,那是别指望了!

    不过侯君集这个人,就是喜欢念着别人的坏处!他也不想想,以他犯下的罪过,没有被夺爵甚至砍头都是好的了,他还想着自己立下了那么大功劳,居然没有任何奖赏,实在是李世民对不起他这个一直忠心耿耿的臣子,又想起还在西北的李泰,原本还有些模糊的想法渐渐清明起来。

第一百零八章 风起

    侯君集的事李承乾没有掺和,他从来都是谋定后动,不做没把握的事!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事情向来不罕见,李承乾可不想被一个小人成天惦记着。

    长孙冲他们原想落井下石,却被李承乾拦住了,最后见到侯君集除了没有受到封赏,屁事都没有,虽然心中颇有些愤愤不平,但还是很佩服李承乾的先见之明的。

    “陛下是个念旧的人!”房玄龄看着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的房遗直,微笑着说道,“侯君集当年为了陛下,一手培养出来的飞虎军葬送了个干净,原配妻子因为难产而死的时候,他还在外面打仗,自己在战场上也是受了很多伤!陛下心中始终念着他的这份情谊,因此,无论如何也是要保住他的!”

    “陛下是要做一个姿态!”与此同时,长孙无忌也在教训他的儿子,“我跟随了陛下那么多年,对陛下还是有些了解的!功臣不可轻侮!因此,侯君集不能死,甚至不能大加惩罚!陛下并不是单纯要保住侯君集,更多的是要安我们这些当年功臣的心!而且,侯君集的事情,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看得就是陛下的心意!他若觉得侯君集触犯了他的底线,就算是侯君集有多大功劳,也是白搭!而这次侯君集明显还没有触犯到陛下的底线,因此,陛下当然可以宽宏大量地赦免他!不过,侯君集如果依旧如故,想来陛下也未必肯再次饶恕他了!”

    “天权,日后对西北那位的监视力度再加一等!”李承乾坐在密室里。淡淡的吩咐道,“他活着一日,就一日不能放松!”

    “是,主上!”现在已经是天权的王宁远躬身回答,他担任天权已经有了很长时间。对暗影越了解一分,对李承乾地敬畏就更深一分。

    天枢坐在下手,声音生硬而冷厉:“主上,干脆杀了他得了,何须如此麻烦!”

    “不!父皇一日没有下定杀他的决心,本宫就不会动手!”李承乾笑得温文尔雅。“而且杀他确实不难,但是会影响到后续的计划!他不是与侯君集来往密切吗?他要想回京坐上那个位子,你说他能用什么办法呢?”

    天权一怔:“秘密回京,勾结侯君集谋反?”

    “没错!”李承乾嘴角含着浅淡的笑意,“这京城,并不是所有人都对父皇、对本宫都足够忠诚的!他们忠诚地是他们的权利与财富。”

    有句话李承乾没有说,所谓忠诚,不过是背叛的筹码不够。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永恒地利益!这些话实在是**裸的利益论,太惊世骇俗了!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一时间可以接受的!

    李承乾淡淡的说道:“本宫如今根基已稳,羽翼已经逐渐丰满,跟随本宫,固然没什么风险,但是所得的利益却是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的!锦上添花,向来比不上雪中送炭!只要他们能够扶持李泰登基,势必会清洗朝堂上大部分反对势力。由此多出地那些空位,自然是他们所觊觎的!”

    “本宫要你们做的,就是适当的推动他们的野心!”李承乾轻描淡写地说道,“只有这样。才能将那些害群之马找出来并驱逐出去!你们商量一下,拟定一下方案,然后交给本宫看一下便是!”

    “属下遵命!”几个人同时领命,回道。

    而那边李世民也在愤怒,作为一国之君,他自然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因为侯君集的事情,他加大了对李泰那边的监视,得到的消息让他非常不爽!

    李泰在西边没有安稳多长时间。先是勾搭了好几个西域小国。如高昌、楼兰等等,给他们画了一个大饼。允诺如果自己能够登基称帝,不仅让西域自治,朝廷每年都有封赏,而且还将草原上水草丰美地地区也划分给他们,同时,还可以允诺让他们可以在河套和河内生活放牧,乃至耕种!这种事哪怕是李泰的敷衍之词,也让李世民气得直哆嗦,这边刚刚把一个突厥打得快冒不了头,那边,李泰的条件简直是在为大唐重新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大唐花费了多少心思,才打退了突厥,并且开始在北方草原上驻军,开采各种矿石。河套河内如今是大唐地养马基地,有了那里,大唐才有足够的底气,与那些依然不时出没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耗着,把他们当作大唐军队的磨刀石,时时磨砺一番,见见血,成为真正的战士,保持大唐军队的战斗力。这不,将让李泰给卖啦!好在高昌已经灭了国,要不然,真让李泰得逞,岂不是大唐这么多年来都在为西域诸国作嫁吗?

    侯君集也是就这么勾搭上的,侯君集领兵到西域没多久,李泰就派出心腹,送出了一笔厚礼,又是许了一个让侯君集眼睛都红了的承诺,就是,侯君集若能帮助李泰回京称帝,李泰便会娶侯君集的女儿做皇后,并且封侯君集为异性亲王,可以在大唐最富庶地地方挑选一块封地,朝廷不会对这块地方加以染指。大唐立国至今,哪怕是立下了再大地功劳,就算是李家的旁支,也只有李道宗封了一个江夏郡王地位置,那些亲王可都是正儿八紧的龙子风孙呢,都是李渊与李世民的种才有亲王的位份,当初,李世民还没有称帝的时候,李承乾为秦王世子,也就是个中山郡王。更让李世民不能忍受的是,封地!最富庶的地方!朝廷还不能管!这简直就是个国中之国,与西汉前期的那些诸侯国有什么不同,权利还要更大一点!可是,那些诸侯还是刘姓呢!侯君集算什么啊,怎么配称王!

    这一切让李世民几乎抓狂了,要不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具体的证据,又想将与此相关的人一网打尽的话,他都要亲自提剑把侯君集的脑袋砍下来了!

    “青雀,这个孽子!”李世民咬牙切齿,“你的聪明都放在怎么出卖大唐上吗?”

第一百零九章 雪日

    虎毒不食子,李世民暂时还没有干掉自己曾经的爱子的想法,不过,相应的,西北李泰的住宅附近又多出了不少监视的人,侯君集也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不过,这一切与李承乾的关系已经不大了,他确定好了下一步的方略,如今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只要扯上了谋反,再大的功劳也是扛不住的。

    这个冬天非常美妙,纯洁的雪花从天上落下,天地似乎变得开阔起来,风雪中,几乎没有人在外面走动,偶尔能够听见院落里的狗叫声。几乎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喜悦,因为快要过年了!街上的小贩因为大雪的关系不得不缩在家里,叹息着因为这场雪自己可能损失的生意。店铺里的帐房打着算盘,算着店里的账目,不时因为寒冷停下来,将冻得通红的手指揉搓几下,哈上几口热气,但心里还是满足的,过年了,东家总是要把工钱下来的,或者还有几贯钱的打赏,可以给家里的媳妇儿扯上几尺花布,家里攒了一些银币,可以到饰匠那里打个钗子手镯什么的,儿子也要去念书了,虽说是义学,但是总要给先生送点束,也能让先生多照顾着点。街上的那些地痞流氓这些天很是收了不少保护费,交给顶头上的老大大部分,剩下的也足以让他们过上一个好年。

    李承乾他们这会儿已经没有了什么世家公子的风范,他们几个这会儿正躲在御花园角落里的一个废弃的小殿里烧烤,或者说是打野食。

    柴令武用筷子从一只青铜鼎里捞出一大块还带着骨头地肉来,也顾不上烫。就这么汤水淋漓地送进嘴里。咀嚼了一会儿,就咽了下去。然后狠狠地灌下了一大口黄酒,满足的叹息一声:“这才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嘿嘿!什么神仙啊!”房遗直笑嘻嘻道,“不过是点狗肉而已!”

    长孙冲从火堆上取下一只烤的金黄透亮的鸟儿来,顺手撕下翅膀,塞进了嘴里。含糊着说道:“不愧是御花园里养的孔雀啊!味道就是比烤鸡强了不少!”

    李承乾撇撇嘴,顺手将长孙冲那里地烤孔雀抢了一半过来,抱怨道:“该死的,那只天鹅实在是难抓了点!明明翅膀都剪掉了,那么大块头,不仅力气大,跑得也忒快了点!”

    杜荷抓着酒壶,往嘴里倒着酒。眯起了眼睛:“也不知道陛下知道我们把御花园里的珍禽异兽给烧烤了,会是什么表情!估计不大好看吧!”

    “怕什么!”柴令武有些得意洋洋,“我小时候就偷过我家池子里的锦鲤,反正一时间也数不清楚数目,只要把骨头什么的处理好,保证查不到我们头上!”

    房遗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这条狗呢?那可是侍卫们养的,可是有数的!”

    李承乾顺手将一块骨头扔进火堆里,说道:“不要紧!不过是条狗而已,回头跟尉迟他们兄弟打个招呼就是了!要不是一时间没找到他们。只要和他们一起吃了,那咱们就是共犯啊!他们好意思不帮我们遮掩吗?”

    “好主意!”长孙冲阴险的一笑,“杜荷,咱们回去地时候。将那烤好的鹿脯,在弄点别的,炖狗肉也是要留着的。尉迟他们今晚当值,正好一块送过去,先不要跟他们说,等他们吃下去了,可就反悔不得了!”

    杜荷装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交友不慎啊!我居然跟你们一块儿做出偷鸡摸狗的事情来了!要让我家老头子知道了,非从地底下爬出来,狠狠教训我一顿不可!”

    “得了吧!”柴令武不屑的哼了一声。“难道这事不是你先提出来的?可是你说那孔雀烤起来味道不错。怂恿着我们动手的!”

    “那我难道说了那梅花鹿了吗?”杜荷倒是理直气壮,“还有你正在啃地狗肉。可是你自个儿摸到了巡逻的地方,用一块混了蒙汗药的骨头把这狗偷回来的!”

    长孙冲却是得意洋洋:“反正不关我地事!梅花鹿是遗直打的,那孔雀是杜荷你出的主意,阿武抓回来的!”李承乾阴森森的续道:“那只天鹅还是我拎回来的呢!不过,表哥,你可别忘了,是谁偷偷跑到东宫的酒窖里,弄出了这些陈年美酒来?还是本太子我亲自放的风哩!感情你只管吃,什么罪过都没有?”

    长孙冲干咳了一声:“咳咳,那个,我只是说说而已,自然是咱们几个一起的!”

    几个人同时哼了一声,对这个损友大加鄙视。

    他们几个从小玩到大,之间地感情说起来可比李承乾自己地兄弟们强多了!从来坏事都是一起干的,在外人面前,他们自然是风度翩翩,气度潇洒,卓尔不凡。不过,几个人都是知道对方本来面目地,如果没有外人,也没什么公事,向来是言笑无忌的。今天上午大雪天降,一直没有停歇的意思,估计还要下到晚上,长孙冲他们一时间也回不去,或许还要留宿东宫,干脆叫人回去跟家里说了一声,就留在东宫了。过年的时候事务繁多,几个人坐在温暖的殿里好容易才处理好了一切,正好看见天佑乐滋滋地抓着一大把孔雀羽毛回来了,杜荷顺口提起了烧烤孔雀,然后几个从来就不算什么乖宝宝的人就决定趁着雪天那些御花园的珍禽异兽正处于迟钝状态的时候,搞点尝尝。

    火光下,几个人喝了不少酒,脸上显出了些许的潮红来,李承乾盘膝坐在地上,顺手捞了一块狗肉,塞进了嘴里,这个废弃的小殿里弥漫着烧烤的香味,有白色的水气在空中飘荡着。加上木柴燃烧产生地薄薄地烟雾。人的视线都要朦胧起来。

    长孙冲有些喝多了,他抓着一只硕大的天鹅腿,嘴里还在咀嚼,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响起:“给我一块!”

    长孙冲迷迷糊糊地从已经缺了不少的那只倒霉的天鹅身上扯下仅剩的一只翅膀来,顺手递了过去:“给!好像盐放多了,你多喝点酒吧!”

    杜荷显然还没有迷糊。他听得声音不大对,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一看之下,差点没把手里地酒壶扔到地上,结结巴巴地说道:“陛、陛、陛下!”

    李承乾第一个反应过来,看着独自一人出现在这个破败的小殿的李世民,愣了一下,很快露出了近乎谄媚的笑容:“啊。父皇!外面很冷吧,先喝口酒暖暖身子!”

    李世民好笑的看着这个有些狼狈的儿子,伸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李承乾的脑袋:“你们几个倒会折腾!说,御花园里什么被你们给糟蹋了?”

    “什么糟蹋啊!”李承乾狡辩道,“外面那么冷,它们与其被冻死,还不如让我们解解馋呢!”

    李世民抬手制止了几个清醒过来的人地行礼,笑道:“行了,今天不分什么君臣!朕也来解解馋!”

    李承乾眉毛一扬。叫道:“阿武,遗直,再去弄点别的什么过来,总不能让父皇吃咱们吃剩下的!”

    李世民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承乾:“好啊。承乾,算计上父皇了!是不是觉得趁着朕来,随便怎么折腾,也怪不到你头上?”

    “父皇英明!”李承乾笑嘻嘻道,“儿臣眼馋那花园里的白鹭什么的很久了,可一直没什么机会呢!这点小心愿,父皇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柴令武房遗直他们一溜烟跑了出去,就听见柴令武再说:“咱们去找尉迟他们借一下弓弩,那羚羊跑得可是很快的!对了。还有池子里的几只水鸟。也弄点回来!难得有陛下帮我们顶着哩!要不,咱们再弄条狗回来炖着?”

    李世民在里面听得啼笑皆非。算起来,柴令武还得叫李世民一声舅舅,结果,这个外甥也太大胆了一点,干坏事要拿他这个舅舅顶缸呢!

    李承乾殷勤地递给李世民一个还没有动过的酒壶,他们跑到这里来,压根没准备什么酒杯,只能就着酒壶喝了。那个煮狗肉的鼎还是原本就丢在这个殿的角落里地,也不知道这里原来是什么人居住的,虽然破败,东西倒是很齐全。

    李世民显然兴致很好,他一下子喝掉了大半壶酒,喷出了一大口酒气,叹息道:“好酒!”

    杜荷笑嘻嘻道:“当然是好酒!太子殿下开始看到长孙冲拿来的酒时,差点没跳起来!长孙冲喝酒不行,不过眼光一向是不错的!陛下不知道,长孙冲他惦记着殿下那里的好酒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他拿不下,还不知道要拿多少过来呢!”

    李承乾横了已经有了七分醉意的长孙冲一眼:“哼,这酒现在才窖藏了七年,根本就没到喝的时候!要知道,这等好酒放得时间越长,口味越醇厚,等到再放上十几年,倒出来的时候,这酒液都能粘稠得跟丝一样,那才是极品!现在喝才是糟蹋好酒呢!”

    “得了吧,殿下!”长孙冲晃晃脑袋,“到时候,你就更舍不得拿出来喝了!有好酒不喝,光放着,这不是勾人吗!”

    李世民倒是很有兴趣:“这酒时间长了,真得会那样吗?朕倒是想尝尝看呢!”

    “父皇放心!”李承乾笑道,“到时候,儿臣自然会取出来孝敬父皇的!”

    柴令武他们很快就回来了,有了李世民做挡箭牌,他们也就不用偷偷摸摸地,很是光明正大地找侍卫要了弓弩,射杀了几只水鸟,又拖回了一只羚羊,让御厨收拾了一下,顺便跟尉迟宝德他们兄弟俩许诺了不少酒肉,然后扛着猎物回来了。

    不得不说,几个人地手艺都不怎么样,只不过能保证那些东西不至于烧糊了或者是夹生而已,这还是他们当初在军中学的。李世民也露了一小手,他亲自烤了一只已经分辨不出种族地水鸟,不过,几个人心情都很好,吃得也挺多!实在是因为这里的气氛确实不错,没有公务,没有多少无关的人,还都是亲戚或即将是亲戚,加上此时君臣之间礼数也不是太严格,所有人都很轻松随意,喝醉的长孙冲甚至还摇摇晃晃地吟诵了一段《上林赋》,很是让几个人嘲笑了一次。

    李世民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事,倒是很开心地跟他们说一些当年逐鹿中原时遇到的事情,甚至还说起了这个废弃的宫殿的由来。

    “这里啊!”李世民回忆了一下,笑道,“当年曾经是冷宫的一部分,不过,后来关过一个人,那个人死去后,这里就废弃了!”

    “谁啊!”李承乾问道。

    “宣华夫人!”李世民淡淡的说道,“她是隋文帝的宠妃,因为揭露了杨广的图谋而被软禁!不过,杨广看中了她的美色,她一开始却不肯屈从,就被关在了这里!”

    “不过后来宣华夫人还是屈服了!”李世民笑了笑,“一个女人,不管她有多聪明,有多漂亮,总是需要依靠一个男人的!她能依靠的也就只有杨广,哪怕她是他的庶母。不过,她还是住在这里,杨广经常过来和她私会!不过这事后来让萧皇后,也就是现在的萧昭容知道了,她那时还年轻,无法忍受这件事,她赶走了宣华夫人,即使后来杨广又接回了宣华夫人,她也没有再次住回到这里来!后来,这间宫殿也就荒废了,冷宫本来也很少修缮,过了这么多年自然慢慢破败下来!”

    时间就是如此提醒着你它的存在,李承乾再抬头看看这间并不算大的宫殿,心中有些感慨,再美丽的女子也会变成一把枯骨,再华美的宫殿也会变成废墟。这个世界没有永恒,李承乾悠然地想着,他不愿意在历史上只留下一个苍白的名字,所谓大丈夫不能九鼎食,当为九鼎烹,不论如何,他都会在这个时代留下专属于他的颜色。

第一百一十章 情思

    这个冬天似乎总能给人带来一点小小的惊喜。

    正月里,按照体制,都要给那些官员放假的。各种各样的祭祀都要进行,忙的自然是当家人、主妇和家中成年的男子,其余的自然可以开开心心享受过年的乐趣!

    大街上不时有小孩子将干燥的竹节扔到火堆里,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那些小贩早早的出了门,开始兜售一些小玩意,哄小孩子开心。拿到了压岁钱的孩子们自然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将以前没买到或者是父母舍不得买的喜欢的吃的玩的买下来,叫那些小贩好生赚了一笔。

    合浦很早就溜出了宫,说是她刚刚从王燕儿那里又学了新招,要好好去和房遗爱切磋一下。反正按照李世民他们的意思,合浦已经是预订给了房家做媳妇了,自然是乐见其成,不去阻拦了!

    哪知道还不到中午,合浦就回来了,状态很是不对劲!

    合浦在回宫之后,向来大大咧咧地她居然显出了小女儿的羞涩模样,很有那种漫画里满眼冒红心的纯情少女的感觉。

    “这丫头,不会撞了邪了吧!”李承乾百思不得其解,又不好随意动用天权去查妹妹的**,他可不想让合浦摇身一变变成霸王龙,跑到东宫来捣乱。

    苏晨抿嘴一笑:“殿下,想来是合浦小姑有了心上人了!”这少女地心思啊。实在是有些欲盖弥彰。

    “心上人?”李承乾有些好奇,“她好像是去房家找他们家老二的啊!可是她和房遗爱之间也没觉着有什么苗头啊!或者难不成合浦在路上看到哪个俊俏的公子哥,还一见钟情了?这是不是太儿戏了呀,要知道。父皇可是已经答应了房大人,要将合浦嫁到他家呢!”

    “殿下一向精明,怎么就在这上头犯了糊涂!”苏晨娇嗔道,“合浦小姑与房二公子原本就是欢喜冤家!说不得,这次是两人挑明了呢!”

    “不会吧!”李承乾有些瞠目结舌,“挑明了是什么意思?房遗爱那小子原本看着跟木头似的,居然下手这么快!”

    “合浦小姑今年也要及笄了!也该嫁人了呢!”苏晨含笑说道。

    “这时间过得真够快地!”李承乾感慨起来,“总觉得合浦还是个小孩子呢,一晃就要是人家的了!”

    李世民他们自然对合浦的模样也是很好奇的,偏偏无论怎么旁敲侧击。合浦就是不肯明说。只是一脸娇羞的模样,实在叫人心里不由得不好奇啊!

    那边。房遗爱意气风的回到家时,却是鼻青眼肿的模样,偏偏一直在龇牙咧嘴地傻笑个不停。

    房夫人见到儿子这个模样,实在是忧心忡忡,生怕原本伶俐的人真的傻掉了。急忙让家人去找大夫给儿子看病!

    那大夫见来的是国公府地人,自然是不敢怠慢。匆匆来到房府,给房遗爱仔细检查了一下,心里也是一松。当下开了付跌打药,回道:“二公子不过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可是他怎么就总是傻笑啊!”房夫人已经顾不上失言了。

    那大夫苦笑起来:“二公子不过是心怀大畅,一时抑制不住而已!”心里那叫一个冤枉啊,这房家二公子也就是在什么地方和人打了一架,才弄得这般凄惨模样。哪有什么病症呢!

    那边房遗爱总算回过神来:“娘。我没事,您就放心吧!”

    房夫人也顾不上这个大夫了。慌忙过去问道:“遗爱,你可吓死为娘了!你在外面和谁打架了,怎么弄得这般模样!”

    房遗爱安慰道:“没什么,就是几个小混混!”

    房夫人立刻显出了女强人地本色来:“什么?小混混,哪来的小混混居然敢殴打房家地二公子!来人,去到长安令那里报案!”

    房遗爱急了:“娘!”

    “怎么了?”房夫人爱怜地拍拍房遗爱的手,“放心吧,为娘肯定是要给你出气的!莫说你爹爹是堂堂的国公,你可也是卢家的外孙呢!”

    房遗爱哭笑不得:“娘,儿子其实没有吃什么亏,他们被儿子打得还要惨呢!”

    房夫人刚才不过是因为儿子受了伤才显得有些无措,但此刻已经显出了她地精明强悍来:“遗爱,你不是和公主一起出门的吗?怎么弄成这样子?”

    房遗爱差点又傻笑起来,不过还是忍住了,含糊道:“娘,没什么!合浦很好,我也很好!”

    房夫人狐疑地看着他:“很好?这叫很好!你不会是被公主揍的吧!难怪不敢追究呢!遗爱,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要是公主欺负了你,娘去找陛下说去!虽说你父亲想要你娶个公主,但也没说一定要去合浦公主啊!”

    房遗爱一下子急了:“娘!我真的没事!跟公主没关系!啊不,那个有关系!”他一下子踌躇了,合浦跟他约定,这是两个人的秘密,不许告诉别人,要是就这么被娘套出来了,合浦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可是娘也不好糊弄啊!这怎么办呢!

    房夫人上下打量了房遗爱几眼:“遗爱,你老实告诉为娘,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又有关系又没关系的!你可别想着糊弄为娘!娘养了你这么大,你转转眼睛,娘就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

    房遗爱几乎是哀求起来:“娘,那是我和合浦之间的秘密,你就别问了,好不好?”

    “秘密!”房夫人眼睛一亮,意味深长地看着房遗爱,“哦,原来是这样!儿子长大了,有了媳妇,不要娘了!”

    房遗爱若不是此刻脸肿得不比猪头强多少,估计都能看见他的脸红得跟猴子**一样了,他差点没叫起来:“娘,你,你可别乱说!”

    房夫人笑眯眯地看着房遗爱:“为娘说什么了,娘可什么也没说!不过说起来,你也该加冠了!今年好像合浦公主也要及笄,要选驸马了!”

    “合浦是我地!她自己说的,行了及笄礼,就嫁给我!”房遗爱差点没跳起来。

    房夫人得意地一笑:“原来小两口已经定了终身了!”

    房遗爱绝望地现,自己已经说漏了嘴了,叫了起来:“娘!你,你可不能乱说!”

    “娘怎么会乱说呢!我家二小子也要娶媳妇了,还要找老爷商议一下呢!”房夫人款款地起身,优雅从容地离去。

    身后房遗爱一脑袋栽在床上,哀嚎一声,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上元日

    这个时代缺少娱乐节目,上元节的灯会年年如是,也就让人提不起多大兴致了!倒是御膳房新出了几个品种的元宵,很是让人惊喜了一下。

    侯君集一点也不惊喜。他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几乎所有人都把他当瘟神一样,原本成天上门来讨好的人如今一个个都不见了,他们家几乎是全京城最门庭冷落的国公府了!原本油水很好的门房如今都是愁眉苦脸的,没人上门,自然捞不到外快呀!尤其侯君集脾气暴躁,稍不如意,就拿家里的下人出气,要不是他们都是签下了卖身契的奴仆,怕是早跑掉了!

    外面花市灯如昼,侯君集的潞国公府里却很是冷清,哪怕是到处都悬着喜庆的灯笼,也掩不住里面缺少人气的事实。

    侯君集正坐在桌子前喝酒,他怀里搂着一个娇媚的侍妾,叫阿蜜,这个侍妾是他从高昌带回来的,只是高昌王宫里的侍女,李世民饶了侯君集,也没有拿这些女子问罪。

    烛光下,可以清楚的看见这个女子的容貌,她有一头深褐色的头,很是浓密,微带着点天然卷,蓬松地挽成一个望月髻,上面插着一根翡翠簪子,她的眼睛很大,似乎带着水光,如同一块极品的黑水晶嵌在白皙如雪的脸上,她娇媚地笑着,可以看见脸颊上浅浅的酒窝。侯君集粗鲁地揉捏着她的身体。她显然很懂得取悦男人地道理,屋子里很暖和,只披着一身轻纱的她身体如同一条蛇一般缠在侯君集身上,一只手端着一只玉质的酒杯娇笑道:“老爷,阿蜜再陪你喝一杯!”

    “哈哈,阿蜜真是个可人儿!”侯君集有些阴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就着阿蜜的手将杯中的醇酒一饮而尽,又凑上了阿蜜嫣红地唇。四片唇瓣紧紧贴在一起,纠缠一番后。那口酒液已经度入了阿蜜的口中,阿蜜白皙地脸上一下子添了几许嫣红。更添娇媚之色。

    “老爷,你真坏!”阿蜜的汉话带着点古怪地卷舌音,却很是柔软动听,听得侯君集更加兴致盎然起来。

    “阿蜜啊!你是当初高昌王送给老爷我的,如今觉得老爷怎么样?”侯君集已经有了些醉意。问道。

    “西域谁不知道老爷您地名声啊!”阿蜜直接用嘴喂给了侯君集一口肉羹,唇齿相交半天后才微喘着气说道,“老爷您可是大唐最有威名的大将军了,向来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人家都说,老爷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阿蜜遇上了您,才是一辈子的福气呢!”

    “这小嘴儿,真是甜啊!”侯君集呵呵地笑着,但很快想起了不快的事。脸色又有些阴沉了。“老爷为为大唐立下了那么多功劳,不过是为了点金银财物。陛下居然就不顾我开疆灭国地功劳了!实在是让人心寒!”

    “老爷,那是你们大唐的陛下不识得英雄好汉,不是老爷您的过错!”阿蜜的胳膊搂住了侯君集的脖子,云鬓蓬松,整个人平添了十二分的风情,“在阿蜜心里,老爷永远是大英雄,大豪杰!别说做个国公,做个大王也足够了呢!”

    “哈哈,还是阿蜜聪明!”侯君集心中暗恨,一个婢女都觉得自己功劳盖世,如今这般实在是陛下对不起自己,可别怪自己也对不住他了!他低头看看媚眼如丝的阿蜜,哈哈一笑,一把扯开了阿蜜身上的白纱,就这样按住她,在厚实的地毯上起伏起来,欢爱地声音很快出,在这个小厅里弥漫开来。

    北边地李泰也没有什么享受上元节的闲情。

    北方本就是苦寒之地,此刻正下着漫天大雪,要不是他地府邸位置实在是不错,都要像那些牧民一般被埋在雪下了!

    不管怎么样,李泰终究是皇后所出的嫡子,除了没了亲王的名分,一切的用度差不多还是如同当初还在宫中做皇子一般。他的府邸在他到来之前就由当地的官府准备好了,虽说远远比不上原本的魏王府,但是几乎已经是这个地方所能做到的极致。这或许给了他一个错觉,李世民依然没有放弃他,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李泰穿着一身雪白的皮裘,如今他可比在长安时清减得多了,原本显得富态的圆脸如今已经可以看到略微削尖的下巴,这才让人看出他遗传到的长孙皇后的模样来。他手里抱着一个黄铜的手炉,里面燃着上好的木炭,还添了一些檀香,有淡淡的香味在他身边散开。屋子一角染着一个火炉,门窗关的严严实实,火炉上连着弯弯曲曲的烟囱将烟气排出,免得让屋子里的空气混浊起来,影响到里面的人。

    这边没什么蔬菜,桌子上摆着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肉食,大多是牛羊肉,这让李泰没了胃口,只是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夹上一块,手里端着一只酒杯,里面的酒虽然也是西域美酒,但也是不可能比得上在长安喝到的各种美酒的。这让他心里更是忿恨不平了。

    一个美貌的少妇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两三岁模样的孩子坐在李泰身边不远处,细心的将一块排骨剔去骨头,嚼得烂了送进孩子的嘴里。她是李泰原本的王妃阎婉,也是出身士族阎家,是当时工部尚书阎立德的女儿,虽说家世比不上那山东四家,却也不是什么小家族,也有几分权势。本来她可以与李泰和离,回到娘家,未必不能再嫁一个好人家,但是她却坚持跟着李泰来到了这西北苦寒之地,并且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名叫李欣,如今才三岁多一点。

    小小的孩子不安分地坐在母亲腿上,从臃肿的衣服里伸出小手抓向了一块烤羊肉,就这么油腻腻地塞进嘴里,这边烹饪的手段一向粗糙,烤出来的羊肉很难嚼,结果,李欣就这样塞了牙,大哭起来。阎婉慌忙拿过茶水给儿子漱口,并柔声抚慰起来。本来阎婉对这个孩子就心存愧疚,她怀孕的时候,李泰远没有现在如意,一个被贬谪的皇子,真的瞧得起他的又有几个呢?他当时费劲心机,想要和那些西域小国的国主搭上关系,很是碰了不少钉子,他原本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但阎婉执意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李欣出生的时候,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这孩子差点就被突如其来的寒流夺取了性命,好容易才活过来。阎婉因此更是对他加倍怜惜,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李泰正想着事情,他已经知道侯君集回京之后就因为私吞财物,劫掠妇女而被议罪,虽说后来被赦免,仅仅是让其闭门思过,夺回了先前的封赏,这也表明了李世民的态度,哪怕李世民依然念着旧情,但侯君集身上的圣眷实实在在是差不多没有了!这让李泰很是不安。

    他怎么能安得下心来,侯君集征讨西域的时候,与他往来还是很频繁的,他也跟侯君集达成了不少协议,若是这事让李世民知道了,自己可没好果子吃。

    现在的关键是,李世民到底知不知道他与侯君集之间的事!他从来不敢看轻自己的父皇,无论他怎么自负,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比不上李世民的。他也知道,自己身边绝对有李世民的探子,要知道,他刚来的那一年,因为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大病一场,没几天,就有人专门来将这里的房子又改造了一番,还送来了不少御寒之物以及各种常用的药物,现在的火炉也是那个时候就安上的。他不能肯定,自己的事情有没有被人报告给那个一向英明的父皇,若是父皇知道了他的小动作,又会怎么样呢?他什么也猜不出来!不过,看父皇的反应,他大概还不知道这些事,因为每次约见侯君集,都是在外面,也是化过妆的,随同他的是原来魏王府的下人,一直对他忠心耿耿,哪怕父皇将原来王府的下人都散了,他也一直跟着他,一直保护他到了这里。他到不担心侯君集出卖他,因为他们两个商议的事情,不论是谁,都是抄家灭门的罪名,侯君集不会傻的连这个都说出来。而如今看起来,侯君集对父皇已经生出了怨恨之心,或者可以利用这一点,达到自己的目的。

    李泰有些厌恶地看着桌子上油腻的肉食,心里盘算着到底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回京,再也不用在这里受这个罪!

    听到李欣的哭声,李泰有些不耐烦:“闭嘴!有什么好哭的!”

    李泰自从被贬谪之后,脾气日益败坏,阎婉也不敢说什么,赶紧拍着李欣的背:“欣儿乖,不哭不哭啊!”

    李欣被李泰吓了一跳,哭声一顿,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却是一时哭岔了气,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起来,小脸变得青白交加,阎婉眼睛一下子红了,赶紧给他顺气,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李泰冷眼看着,不耐的将手里的酒杯掷在地上:“瞧你把他娇惯的,像什么样子!要我说,当初就不该把他生下来!”

    阎婉鼻子一酸,就要掉下泪来:“夫君,这是您亲生的骨血啊!”

    李泰哼了一声:“随你吧!”然后直接抓过酒壶往嘴里灌,闷着头不再说话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首演

    正月快结束的时候,长安皇家大剧院终于落成了!

    李世民亲自给剧院题了名,用的是鎏金的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光。剧院共有三层,呈环形,足以容纳三千人,也算一个大工程了!为了保证台上的声音可以传遍整个剧院,墨家的弟子为此费了很大心思,还有灯光问题,为了保证舞台上的采光,在舞台上方采用了大量的玻璃镜子,可以通过对光线的反射,使舞台成为整个剧院中最醒目的地方。剧院的屋顶,镶嵌着数十块巨大的玻璃,用于白天的采光,至于晚上,屋顶悬着近百架烛台,燃着粗大的红烛,可以在晚上给室内照明。

    有了剧院,还需要剧本。

    李承乾可不是什么过目不忘的奇才,他倒是记得一点元明清时候的有名的杂剧,但是只限于大体的内容,还有一两段流传甚广的唱词,以此为根据,他找来了太学里一帮太学生,能进太学的大多不是什么穷人,手里头都是有不少闲钱的,若是许诺酬劳那就很伤这些向来对铜臭味不屑一顾的年轻人的感情,李承乾却是许诺了他们若是将本子写出来,在宣传的时候,在报纸上还有演出之前的单子上将他们的名字重点突出。这让那些太学生个个精神勃,读书为的什么啊,还不是名利二字吗?如今就是一个出名的好机会,这名字一旦让那几个有名的长年主持科考事宜的大人记住了,来年进士及第可不就是更有把握了吗?

    于是,正月里,长安城的各大报纸上,纷纷刊载了关于长安皇家大剧院即将演出《牡丹亭》一事,并且,着重将《牡丹亭》的剧情写了一遍,还留下了不少悬念。

    一个官宦人家的美貌小姐,一个落魄的贫寒书生。一个传奇一般的梦境,加上缠绵悱恻的爱情,还有那欲语还休地结局!一下子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眼球,虽然有些儒家的老古板在那边大家抨击。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全长安地眼球都被吸引到了这场还在排练中的杂剧上。

    二月二,龙抬头。这天晚上,正是《牡丹亭》第一次开演地日子。

    长安皇家大剧院门前可以算得上是车如流水马如龙了,要不是当初选地方的时候,将附近地地段都买了下来,整出了一个专门供停车的广场。那些达官贵人都要没地方落脚了!

    李世民在被李承乾故弄玄虚的勾起了兴致后,也带着长孙皇后,还有李治、兕子、合浦、以及一向依赖长孙皇后的新城一起到来了。

    此时剧院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其中不乏文人士子,世家官宦。李世民他们微服到来,不愿惊动了他们,惹出麻烦来,便从预留的一条通道直接进了专给他们留地一个包厢里。

    他们的包厢就在第三层最中央,地方很宽敞,视野很好。包厢里摆放的是柔软的皮质沙,地上铺着精美的羊毛地毯,沙前是用天然地大理石打磨成的茶几,上面的图案赫然是一副烟雨朦胧的山水。那可是天然生成的。万中无一。茶几上摆放着几盏清茗,几碟精美的点心。墙角的博聚香炉袅袅的散着淡淡的香味。剧院里很温暖,很多人脱下了身上地皮裘,李承乾微笑着指点王林将几个人脱下地衣服挂在门边的衣架上,而不安分地几个小家伙也从柜子里找到了自己喜欢的玩具,李治和合浦就这么坐在地毯上,摆下了棋盘,想要一决胜负了。而兕子和新城正紧紧抱着柔软的毛绒玩具,乖巧的坐在沙上。

    李承乾熟门熟路地从一个暗格里取出了全套的酒具,一瓶葡萄酒,几只高脚水晶杯,打开瓶塞,给杯中斟上酒:“父皇,母后!这可是窖藏了十年的西域葡萄酒,经过了三蒸三酿,去了其中的燥气,极为醇厚甘美!不妨品味一番!”

    李世民接过杯子,抿了一小口,闭着眼睛回味片刻,叹道:“果然好酒!承乾以前莫非把好酒都贪下来了,朕可没喝过这等好酒!”

    长孙皇后轻笑一声:“陛下喝的最多的是烈酒,这葡萄酒陛下尝过一次,就说是女儿家喝的酒,不够豪气!怎么能怪得了承乾!”

    李承乾笑嘻嘻道:“还是母后疼儿臣!”

    正说着话,那边已经开演了。

    出演杜丽娘的是教坊司的云英,正是二八年华,却已经显出了诱人的风情,嗓子甜美圆润,那可是公认的。

    舞台上灯光一点一点亮起,四扇描绘着亭台楼阁的屏风立在台上,小小的四扇屏风,便将一个春意盎然的花园浓缩于其中,一声幽叹想起,杜丽娘正式出场。

    清幽的丝竹之声缭绕,伴着有些寂寥的箫声,云英清亮的唱声响起:“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注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

    曲调婉转柔美,如同江南春日的柳絮,在风中飘摇不定,少女寂寞的芳心便由此而出。

    灯光投射到了舞台中央,看到的正是杜丽娘携着丫鬟春香在花园里游玩。

    那云英画着淡妆,一声素净的长裙,却显得娇艳无双,清丽动人。顾盼之间,便生出了千般风情,万种柔肠,自有一股子风流香艳的味道流淌出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它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兀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悲欢离合,尽在其中。如梦如幻。叫人悲喜交加。

    云英确实很有成为名角的天赋,放到后世,也是能拿奥斯卡小金人的。唱到那寻梦之时,已经是梨花带雨,近乎无语凝噎。

    “偏则他暗香清远。伞儿般盖的周全。他趁这、他趁这春三月红绽雨肥天,叶儿青,偏迸著苦仁儿里撒圆。爱杀这昼阴便,再得到罗浮梦边。”

    “偶然间人似缱,在梅村边。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根相见。你游花院,怎靠著梅树偃?一时间望眼连天,一时间望眼连天,忽忽地伤心自怜。知怎生情怅然,知怎生泪暗悬?为我慢归休,款留连。听、听这不如归春幕天。难道我再到这亭园。难道我再到这庭园,则挣地个长眠和短眠?知怎生情怅然。知怎生泪暗悬?”

    李世民叹息起来:“好个痴情的小女儿家!”

    长孙皇后轻轻拭了拭泪,颇有些动容。兕子年纪还小,不明白什么情爱,却也感到了其中的悲戚惆怅,抽抽噎噎道:“那个姐姐好可怜!”

    接下来一幕幕更是跌宕起伏,将众人的心弦扣紧,个个屏息肃穆,生怕打搅了那对小鸳侣地相逢,杜丽娘于墓中死而复生,柳梦梅金榜题名,小两口终成佳侣,重逢父母,得蒙天子赐婚,总算是大团圆的结局。

    此时,台下众人已经如临其境,如痴如醉,直到落幕,依然是一脸回味无穷。

    长孙皇后还有合浦兕子几个人都已经是泪眼朦胧,自去小隔间里梳洗。李世民啧啧称赞道:“承乾,这所谓戏曲竟有如此作用,你可要好生把持好尺度!”

    自从有了报纸,显示了舆论地作用后,李世民对这方面已经是日益看中,他很敏锐地现,这戏曲也是一柄双刃剑,用的好,也能起到那报纸一般地作用,用的不好,那就是纯粹给自己找不自在了!臣明白!”李承乾心领神会,这文章戏曲一向如此,就看把握在谁的手里,当年元朝之时,那些杂剧家就喜欢用这些戏曲反讽时事,后世清朝的一曲《桃花扇》更是道尽了亡国的辛酸与无奈,要不是写《桃花扇》地那位乃是孔子的直系子孙,一向喜欢搞文字狱的那位皇帝就能直接抄了他家,灭了孔家的九族。

    那云英乃是教坊司有名的美女,饰演柳梦梅地是太学里一个自告奋勇的太学生,他也参与了对《牡丹亭》的创作。此时,还没有出现这般以演艺为生的人,而在艺术上有大成就的地位也不低,哪怕是达官贵人也要给几分面子,还不像宋朝以后,戏子伶人乃是下九流的勾当,为人不齿。结果,云英因此一举成名,那身价是直往上窜,而那位柳梦梅却是得了很大一部分的艳羡与嫉妒,恨不得自己能与他换过来才好!

    不说参与了《牡丹亭》的创作出演的众人如何欢欣庆祝,第二天,全长安地报纸上都开始争相讨论这《牡丹亭》之事了,在长安掀起了一阵狂潮。

    《京华》大篇幅地登载了《牡丹亭》中的唱词与对白,那“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地这韶光贱。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它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声声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一类的曲词简直成了时尚,是个人都能念叨两句。有好事的文人已经开始依着这格律填曲词传唱了!

    《长安剪辑》中很是热情洋溢的介绍了参与创作的几位太学生,将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都要挖出来品评一番,又大篇幅地介绍了云英的状况,其中不乏一些似是而非的八卦消息,重点对云英的感情生活做出了猜测。很多人很是看好她与那个“柳梦梅”的前途。

    孔颖达在《古风》上著文称道:“《牡丹亭》开一代之先河,为一时之杰作!当流传千古,与人传唱!”

    颜师古更是对此称赞有加,非常看好这一新出地文学格式,在《古风》上的文章大体意思就是:“骈文如今已经过时了!古诗的格律太过呆板单调。《牡丹亭》中的曲词通俗优美,必然可以风靡文坛,传至后世,长盛不衰!”

    当然。也有几位老学究老夫子在《国风》中大肆批驳了一番,言道这《牡丹亭》大违圣人教化。伤风败俗,实在是不堪入目。不过这点水花掉进人民群众地浪潮里。愣是没显出半点作用来,或者显出了反作用——看《牡丹亭》的人更多了!一些闲着没事地文人也开始在各份报纸上撰写文章,评论《牡丹亭》的唱词、格律,抒自己对于自由地爱情的憧憬,对那些个古板的老学究的批判。

    长安的大家闺秀们纷纷表示。自己也要寻求自己地真爱,有人已经开始反抗父母为自己定下的婚事,说她们要等到自己的柳梦梅。

    合浦跑到房府,眼泪汪汪的要房遗爱誓,要他与自己同生共死。最好要和柳梦梅一样,两个人哪怕死了都能活过来相亲相爱,这让房遗爱差点就要崩溃,浑身汗毛直竖,恨不得一脑袋钻地底下去。

    一家印刷作坊很有先见之明的印刷了《牡丹亭》地全套曲词,外加请了一大堆诗词名家对此进行点评,又找了《牡丹亭》的作者作序,然后,这本《牡丹亭浅议》卖的红红火火。作坊里重复印刷了一次又一次。还是供不应求。最后还推出了精装版,采用的是雕版彩印。还加上了对几个主要演员的全身相,仅仅印刷了五百套,售价高达四百个金币,还是被人抢购一空,黑市上的价格已经炒到了一千个金币,却是有价无市。

    《牡丹亭》在长安大皇家剧院连续出演了一个月,场场爆满,很多人看了一遍又一遍,每次看的时候依旧泪流满面。还有大批闻讯而来的人从各地赶来,花上一大笔钱到剧院一饱耳福,直把云英他们几个主角唱得嗓子都要嘶哑了,才在全长安人民的抗议下休息了两天,然后继续!

    能够进长安大剧院地都是有钱人,没钱人自然有没钱人地法子。

    唱词反正已经流传开来,一些机灵的已经自地组成了戏班子,就在一些酒楼茶馆之类的地方出演,叫那些酒楼茶馆的老板狠狠赚了一笔。长安人民的生活已经形成了规律,家里干完了活,就直接往最近的有戏班子的茶馆或酒楼跑,有闲钱的要上点酒菜,没有的要上一壶茶水,一碟子花生米,再穷一点的干脆自己带着板凳甚至找个地方站着,在那边看着戏台子上的出演,演完了,再回去。

    那些小摊贩因此也是狂赚了一笔。大多数人是不会就那么干站着看演出的,总要买点吃食什么的,各种零食摊如同雨后春笋般出现在长安的各个街头,虽说本小利微,但架不住买的人多啊!长安万年两个县由此多出来的税收,差点让两县的县令笑歪了鼻子。这可是实打实的政绩啊!今年吏部的考评肯定是不错的了,或许,自己能往上挪上一挪!虽说做长安令或者是万年令是在天子脚下,听起来风光,实际上常常两面为难啊!天子脚下,有权有势的人太多了,谁也得罪不起,因此,有了什么事,顶缸的就是他们这两县的县令。还是早点升职来得安全,哪怕在六部做个郎官,或者外放出去,同样是牧守一方,上面没有那么多大佬压着,日子也要好过一些不是!

    总之,长安城上至公子王孙,世家贵族,下至贩夫走卒,奴仆佣妇,争相前往观看这部划时代的戏曲的出演,整个长安可以说是万人空巷,倾倒在这部戏曲的风采之下。

    由此引的治安问题简直是叫长安万年两个县的县令头痛万分。那些衙役都跑过去维持秩序,别的事也不管了!这倒也算了,反正这段时间,也就是那些地方比较混乱,可是,关键问题是,那些衙役也光顾着听曲了,正经事也没干成!

    李承乾毕竟见过的世面多了,一边吩咐那些太学生继续创作,一边盘算着自己到底因此赚了多少钱。反正,房遗直、长孙冲他们拿到分红的时候,眼睛都直了,不过短短一两个月,他们的投资就已经收回来了,还有大把的利润!

    李世民专门命令教坊司在宫中演出了几次,弄得宫中的妃嫔宫女太监们个个眼泪吧嗒,都快要影响正常的生活了。长孙皇后很是训斥了一番后,宫中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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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太子李承乾介绍:
一个来自21世纪的世家公子的灵魂,来到了刚刚生了玄武门事变的大唐,成为了日后被废的大唐太子李承乾,他将怎样走过他的人生,打造一个强大的大唐……
李承乾,贞观,太子大唐太子李承乾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太子李承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太子李承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