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他们抢的是你的女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他们抢的是你的nv人
抢亲还真是个体力活,累的够呛。
回来补觉的众人一直睡到了午后,才起来漱洗,新的一天刚刚开始,就已经过去了一半。
晚上要到周学熙家去赴宴,高金虎不便过去,就让何文翠拟了单子,准备亲自去采买聘礼。
反正有李安生的护卫留下来看守mén户,谁也无法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何文翠从柳宅抢走。
胖叮当似乎又彻底恢复了正常,兴致勃勃的凑热闹,嚷着要陪高金虎出去采买东西,高金虎拗不过他,也只能由他,反正还要买些送去周家的礼物。
李安生让人送了拜帖给李成武,进了京自然要去拜会这位老朋友,也想通过他来引荐李莲英,最好能与这位老人见上一面,深入jiāo流。
当然,是为了更好的与慈禧太后jiāo流一下,至于又jiāo又流,那就不必要了,他没那个恶趣味。
铁良的意思,慈禧太后不日便会召见他,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这次的召见至关重要,要是能够进一步给慈禧太后留下好印象,凭借前两次满洲里与江东六十四屯的功劳,很有可能会加官进爵。
他需要权力,慈禧太后时日无多,很可能活不过今年,延寿丸毕竟只能身体保健,并不能挽回生命的流逝。
拜托,老太后,死之前一定要大发善心,给他升上一升,不然的话,等她一死,他就失去了一个大靠山,加上李莲英,可以说是两个大靠山。
要是这两个大靠山没了,连程德全都不一定能够抵挡徐世昌的打压,靠山彻底没了,要直接赤膊上阵,跟徐世昌等大佬搏杀了。
这回他也不敢luàn送什么礼物,而是一套印刷jīng美的画像而已。
这套画像可不简单,乃是借鉴了后世新中国成立后的对国家领导人的各种宣传方法,制造的宣传画册。
又有西洋历,又有农历,上头是各种充满着兴趣的画:慈禧一身的观音大士打扮,盘tuǐ坐在富士山上空;一身旗人盛装,坐在伦敦的上空;穿着皇太后冠服,与自由nv神像对面座谈论道,自由nv神头都低着;一身古代神话服装,凌bō微步,在梵蒂冈教廷上空发布命令;如此等等。
他可不想làng费钱财,反正人家老太后很快就要死翘翘了。
当然慈禧也不会怪他礼轻,使用了特种油墨印刷,使得上头的金银两sè分外bī真,加上特殊的材料,凹凸有致,仿佛真是金银纹绣上去一般。
他祖母的,他的银行里还有慈禧三百万两银子的本金呢,老妖婆贪心不足,居然将他的银行当成了放高利贷的场所,让他帮着放印子钱。
眼下慈禧一直缠绵病榻,想必对如何挽留生命流逝无比渴望,是不是能够借着这个让她给咱升升官呢。
看着时间还早,他便直接上礼和洋行去找经理密特仑,跟德国佬的合作越来越多,也该谈谈他们的口风,黑龙江工业体系还需要他们来补漏呢,眼下才发展了两年多,仍然薄弱非常,看看德国佬有没有办法,要知道,礼和洋行背后可是站着不少大佬的。
李安生早在上半年就找到了礼和洋行,声称发明了染料新技术,想要用专利折合资金购买礼和洋行的机器设备,并且请礼和洋行代为帮助借款。
不然的话,礼和洋行的大佬们怎么会轻易答应说服德**工巨头蒂森-克虏伯,向他提供制造火炮用的各式机chuáng呢。
有了这些机chuáng,就能够将基础夯实,加上特种钢铁,足够黑龙江自己制造目前技术一流的火炮。
这次礼和洋行发出了邀请,让李安生来京城亲自签订合同,正是这一揽子的关于扶助齐齐哈尔军工体系的事情,包括炮弹切削等,还tǐng舍得的。
原来黑龙江种植的三种经过胖叮当改良的茜草、蓝草与胡桃树,可以提炼出刚果红、yīn丹士林蓝以及乌苏黑三种染料。
经过德国化学人员的试验,果然如此。
德国染料公司专业人员亲自赶到黑龙江,对成堆的蓝草等进行分析,得出一致的结论。
礼和洋行在北京的总理事密特仑意识到,这既是巨大的商机,又是德国正在领先世界的染料工业一大考验。
在请示国内后,密特仑决定用150万马克买断专利,得到三种植物的改良与种植技术。
这不是在开玩笑,黑龙江在农业上取得的成就,已经引起了世界的注意,大豆的高产以及高品质轰动了欧洲,更何况还有其他作物。
对于德国庞大的合成染料工业来讲,这个价格还是合算的,如果因为这三种植物大规模种植,掌握在其他国家手中,对于德国的染料工业是巨大的打击,从而影响到整个德国的化工工业。
蒂森-克虏伯jiāo换了德国几家大型化工企业的股份,从中得到了巨大的利益,付出的只不过是一些技术与设备而已。
才刚走到半途,就见梅宝聪气冲冲的过来,显然是想往柳宅而来。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猪狗不如,猪狗不如。”
梅宝聪的怒气如同火山喷发一般,连李安生都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妹即是汝妹,当初我拜托你照顾她,如今遇上了此等祸事,如何是好?要是你当初娶了我妹,哪里有这等事情?”
“还有你,胖叮当,你别跑,当初你极力撺掇李二愣去追求那杨家xiǎo姐,难道我妹妹姿sè就如此不堪?”
刚回来的胖叮当也没能幸免,靠在mén槛上,委屈的xiǎo嘴一扁一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厮,又还是施展他的独mén绝招,于是,火力全部转移到了李安生头上。
原来他跟妹妹梅依云躲到黑龙江来,也是为了躲避钱家的sāo扰,虽然当初定了亲,也有了聘书,但是年代久远,还是能想到办法躲过去的。
当年只是订了娃娃亲,也就是根据男nv八字检查二人的“三堂”,查双方父母有无相妨之处。倘能得吉,然后就写婚书。
因为年幼的缘故,只是一张婚书而已,约定成年后再议xiǎo定之礼,不然的话是要将上轿、下轿和拜天地的时辰、方位,以及纳币、亲迎的日期,都详细的写在婚书上的。
梅宝聪就是一直借故在拖延,只要没有婚期,那么什么都好办。
京城婚俗规定,男nv双方都认为可以成亲时,才能下“xiǎo定”礼。
可是梅宝聪怎么都没有想到,梅家族长,他的亲伯父梅涛远,居然假装病重,将他与妹妹骗了回来,刚好被钱家堵在了京城的老宅内。
梅宝聪吃亏的,就是父母双亡,只能任凭伯父做主,钱家是来下“xiǎo定”的。
这次钱家居然下了血本,光是如金镯子、戒指、如意、以及钗钏钻珥之类的各种首饰,就装了八盒;衣料及绣huā裙子等物,也装成八盒。
照道理,当天nv家要摆设整桌酒席,款待来下礼的大媒,讲究的人家,还有二十样果子,nv家收到男家的礼物之后,也要回送男家四样礼物,如:文房四宝一盒,靴帽一盒,长袍马褂一盒、衣料一盒。这些礼物就在当天烦请媒人带回,送到男家。
让梅宝聪暴跳如雷的是,他居然被堂兄弟们给架住,眼睁睁的看着梅涛远摆下酒席,款待前来下礼的狗贼,还早就准备好了四样礼物,让来人带回。
这是yīn谋,早就预谋好的yīn谋。
梅宝聪破口大骂,几乎搅了礼仪,只是,他也有几分头脑,知道眼下跟长辈对着干不是明智之举,家有家规,族长的权威还是不容抗拒的。
这个时代,族长又是他亲伯父,完全可以代他做主,cào办侄nv的婚事。
怪就怪,他当时心软,不想梅家闹出丑闻来,所以没有坚持分家,另立族谱。
何况他还没有出五服,亲伯父乃是族长,怎么都占不到理。
当初他兄长远避江南,他北上黑龙江,已经存着脱离梅家的心思,谁知道梅涛远等人如此狠心,如此的不知廉耻。
他左右无法,只能怒气冲冲的闯出家mén,来找李安生想办法。
“早就有了婚书,如今又下了xiǎo定,只怕不日就要来择日子,准备成亲了。梅涛远那等人的龌龊心思,我都明白的很。以宗族来压我,衙mén那边咱们又是理亏,到底如何是好?”
梅宝聪发了顿脾气,已经渐渐平静,本来他的涵养不至于这么方寸大luàn,只是他与妹妹兄妹情深,父母故去后,兄妹三人相依为命,很是友爱亲睦。
李安生是深有体会的,即便是在他穿越前的那个时代,在乡下地方,宗族势力还是很庞大的,有时候个人根本无法抗拒。
胖叮当却并不了解什么宗族不宗族,“退婚啊,不想成亲就退婚,这有什么难的?”
梅宝聪与李安生都用蔑视的眼神看着他,“退婚?别说钱家不肯退,就是肯,我提了也没用啊,眼下都是我伯父在做主。”
“赶紧跑路啊,难道傻乎乎的留在京城,等成亲啊。”胖叮当挥舞着拳头,叫嚷起来。
梅宝聪也叫嚷起来:“逃婚?难道你想让我妹妹一辈子嫁不出去啊,逃了婚的谁肯娶?这些都是在官府备案的,一辈子的污点。更何况,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事情不了结,总是个隐患。”
胖叮当咬着手指头,仔细认真的思索着,忽然用手指点了点李安生,说道:“逃婚,让我哥哥娶梅姐姐,这样不就好了。逃到了黑龙江,还有谁敢来闹事?”
李安生一阵汗颜,不过,梅依云的绝代容易似乎忽然浮现在了眼前,在后世,这样的大美nv跟他那样的乡下穷xiǎo子可是半点都不沾边的,即便是杨yù容,他也是可望不可及。
好不容易,得了杨妹妹的好感,有了重大进展,他可不想节外生枝,坏了自己的大好情缘。
梅宝聪苦笑一声,摇头说道:“那岂不是让钱家如愿?当初梅涛远bī着我跟妹妹回京,我推说要退婚,借口便是李大人你看中了妹妹。那钱家背离了袁世凯,如今转投了肃亲王善耆的mén下,又跟载振jiāo好,如今是权贵mén下的大红大紫豪mén,哪里肯善罢甘休。加上咱们在黑龙江又狠狠的得罪了庆亲王与肃亲王等权贵,这些恶狼又时刻想着要吞并咱们在黑龙江的产业,这回,他们是在对我们开始动手了啊。”
李安生几乎要一头撞死,这事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他身上。
“那钱广闻三番两次在你跟前受辱,如今改换mén庭,攀上了两位亲王的靠山,自然野心膨胀。听闻我妹妹是你看中的nv人,不仅不肯退婚,而且还想出了这等龌龊招数。梅涛远等人也是利yù熏心,以为咱们垮了,他们就能从黑龙江分一杯羹,哪有这么便宜。”
李安生定了定神,开始认真的思索,看看有没有办法挽回此事。
“如今的关键,还在你伯父身上,要是他肯退婚,并且站在你这边,事情便还有转机。”
梅宝聪却是早就看透了梅家叔伯的为人,冷笑道:“他巴不得赶紧巴结好钱家,好搭上肃亲王跟庆亲王的大船,哪里会理会咱们。他可是吃了铁秤砣,一条心了。”
李安生看时辰尚早,便决意到梅府走一遭,梅宝聪拗不过他,也只能垂头丧气的允了,说不定还真有转机也不定。
由于一直没分家,梅宝聪还是住在梅家老宅,但从他兄长宁愿待在江南,他情愿带着妹妹到黑龙江那等苦寒之地,可想而知,他对梅家老宅是没多少感情的。
鳞次栉比,颇有世家气象,但墙垣屋檐多有老旧,无不在诉说着辉煌只是过去。
凭借梅家这等耕读传世的大家能在京城置办如此规模产业,委实不易,可梅宝聪却不无委屈的述说,当年梅家不过是三间正房而已,凭着他父亲做生意的手段,才逐渐的买下周围的街面改造而成,他伯父等人都是只知道做官,连孝敬上官的银钱都是他父亲掏的,如今梅家叔伯在宅子里住的心安理得,早就忘了当初是谁给他们带来这一切。
狼子野心,忘恩负义,毫无血脉相怜的情谊。
梅宝聪的心已死,对于这群白眼狼,他也只有憎恨。
第一百八十章 官不大,你一辈子都赶不上
第一百八十章官不大,你一辈子都赶不上
其实梅家的产业大部分都转移到了黑龙江,剩下的只是空壳而已,要是真决裂了,谁都没办法。
虽说按照律法,没有分家,梅家叔伯都有权利来分得他们的一部分,可是,别忘了,在黑龙江,李安生可是土皇帝。
两三年后,别说是这样的过气的官宦人家,就是那些参天大树都要一一倒塌,被踩在脚下。
李安生可以预见梅家的命运,所以,他此刻站在梅家旧宅大mén口,颇有些怜悯。
只有那些已经富可敌国的亲王勋贵们,他们才能够凭借庞大的钱财不为后来的权力者所践踏,依然活的滋润,可是,也有无数的权贵们,落魄至死。
像梅涛远这样的当官没当出个名堂,道德败坏的,可想而知,到时是什么下场。
李安生跟着梅宝聪踏入了梅家,就好像在带着怜惜看着即将被摧毁的艺术品一样,不得不说,梅家老爷子跟梅宝聪他爹当年还是有些眼光与见识的,宅子修的委实不错。
“哟,六弟,带什么客人回家来啦?”
梅宝聪在家排行老六,迎面而来的乃是梅涛远的大儿子梅宝勤。
这位堂兄正是胖叮当唱过的“狠舅jiān兄”中的一位,自以为是下任的族长,不管什么时候都摆着个架子,自大的很。
梅宝聪对这位堂兄可是没什么好脸sè,“这位乃是我的好友,是来拜见伯父大人的。”
“哦?是来找我爹求官的么?哼哼,虽说我爹如今受肃亲王大人的器重,可也不能徇sī枉法,任人唯亲啊。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也不怕污了咱们梅家诗书礼仪治家的清名。”
这货还真是不要脸,才刚刚跟钱家攀上关系,就好像已经得了肃亲王的青睐一般,无耻,不是一般的无耻。
梅宝聪正要发怒,给李安生一把拉住。
李安生摇了摇头,淡淡的问道:“不知令伯父如今是当的几品官?我倒是想知道,我能不能高攀的起。”
梅宝聪微微一笑,说道:“哦,我伯父很了不得呢,乃是吏部的一名行走司员,七品的京官呢。”
胖叮当故作惊讶的说道:“真了不起啊,居然是吏部的七品京官啊。”
梅宝勤有些得意,的确,能挤入六部各司,也是值得夸耀的,更何况又是京官,哪里是那些不入流的外ǎo官能比的,故意的拿眼睛去看梅宝聪与李安生,鄙薄之意很是明显。
只听胖叮当扳着手指头继续问道:“那,哥,你那个黑龙江新军协统是个几品官?”
梅宝聪很是凑趣,连忙说道:“咦,这个武职品阶跟文职是不一样的,你哥这陆军协统,乃是正二品。”
梅宝勤脸sè一变,傻子都能听得出梅宝聪语气中的嘲讽,只是这黑龙江新军协统的名头还真是镇住了他。
胖叮当歪着头,又问道:“那我哥不是还有黑龙江劝业道的官职吗?这是文官吧?几品?”
梅宝聪强忍住笑,点头道:“恩,这倒是文职,你哥不过是正四品的道台,没法跟京官比啊。”
说着,眼睛也故意斜着去看梅宝勤,见他一脸的不自在,不禁解气无比。
“哦,那我哥还有黑龙江垦务大臣的官职,这个又是几品?能不能跟七品的京官比啊?”胖叮当这厮又开始卖nòng。
李安生也不多话,手负在背后,长身tǐng立,让梅家的几个堂兄弟很是忌惮与妒忌。
“这个垦务大臣么,倒是咱们太后老佛爷亲自颁定的,乃是正三品,也勉强能够高攀一下七品京官了。”
梅宝聪丝毫没有放过梅宝勤的意思,穷追猛打,无比尖刻。
梅宝勤满脸通红,手指都颤抖了起来,牙关紧咬,却又不敢造次,别说李安生的官职就不是他能亵渎的,就是李二愣那杀名,也让他只能忍气吞声。
胖叮当却是个不知好歹的,立马粗着喉咙喊道:“那你伯父呢,快叫他出来,赶紧让咱们来高攀一下。别看不起人啊,我哥好歹也是个官。”
梅涛远这几天一直“告病”在家,可昨天“xiǎo定”之后,这病就突然好了,今天也没去官衙,显然是想彻底摆平此事,等着主子的恩赏,直接换地方当官去了。
“何人在外吵嚷?难道是要以官威压人吗?”
里头听了传报的梅涛远怒气冲冲的出来,他也听到了胖叮当的嘲讽,不过,在他看来,李安生只是个没有根基的野路子,给人一整就倒,也用不着有什么忌惮。
李安生自然不是来吵架的,两厢见过礼,便坐下来谈起此次与钱家结亲之事。
“我梅家诗书传家,哪里能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当初与钱家既然定了婚约,便不得反悔。不然,我梅家的清名dàng然无存,愧对列祖列宗。”
梅宝聪对这话确实嗤之以鼻,反讽道:“诗书传家?祖父翰林清名?那我们这偌大家产,难道都是诗书传出来的吗?都是靠着叔伯们当官的清名当出来的喽?”
梅涛远老脸一红,这事的确是他理亏,但是利yù熏心之下,这最后一丝良心也给泯灭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辈应谨守mén风,恪守祖宗教导,家规不能违。更何况fùnv有三从之义,无专mén之道,岂能背弃婚约而自择夫婿?岂不是败坏mén风,惹人耻笑?”
梅涛远这话连李安生也骂了进去,正所谓读书人骂人不带脏字,却如同钝刀子割心头ròu一般。
梅宝聪见他恬不知耻,揪着家族规矩不放,揪着所谓的礼义廉耻不放,xiǎo人做派也太过明显,更是暗讽妹妹不守fù道,怒火攻心,双目好似要shè出火焰来。
“梅涛远,衣冠禽兽,亏你有脸说出口。钱家那xiǎo子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清楚?你这是要将我妹妹往死里bī啊,天理良心,你忘了当初一心求官时是谁赚钱养这个大家子,置办了偌大家业,白养了你们这群白眼狼,无情无义之徒,我父亲竟有此等禽兽为兄弟,实乃家mén不幸。”
还待要说,却给李安生拉住,此时跟对方硬来委实不明智。
梅涛远的良心给狗吃了,自然厚黑无耻,“来啊,这xiǎo畜生居然辱骂我,竟然不将家法放在眼里,给我上家法,今日我定然要打死他,让他不守规矩。”
梅家顿时闹成一团,有去请家法的,有去喊人来的,有来劝阻的,梅宝聪也不是全然没有支持者,要不是还有几个叔伯兄弟为他撑腰,只怕早给梅涛远bī死了。
梅宝勤等几个堂兄弟如狼似虎的上来拉扯梅宝聪,要将他摁在地上,等着行家法。
胖叮当上前狠狠几个巴掌,将这些急吼吼等着分家产得好处的堂兄弟都打翻在地,骂道:“我草你**,草你们全家,我家大人麾下的官员,也是你们随便打的?”
梅涛远见胖叮当居然敢在梅家动手,顿时来了火气,怒道:“来人,关mén,给我将这等狂徒着实打死,硬闯我家宅图谋不轨,不管是谁,打死了也只能白死。”
“打死你妈啊,打死你q家,你这老东西,为老不尊,恬不知耻,丧尽天良,你q家都不得好死。想打死你胖爷,先问问你家那几个xiǎo妾肯不肯。”
胖叮当自然是得了李安生的授意,跟这些道貌岸然的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没什么道理可讲,讲道理是讲不过他们的,但也不是全无办法对付。
那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既然没有道理,那就不讲道理,直接用暴力让对方屈服,这些人毫无气节可讲,在暴力面前,都是软骨头。
这些人装模作样,要是真服了软,都能爬到你头上来,不给点教训,是不会认得人的。
梅家的子侄们呼喊着,让家丁们前仆后继,自己却躲在后头,胆xiǎo怕死。
对付这些人,胖叮当也不用使出什么疯魔刀法,直接拎起一张板凳,一路猛砸过去,叫道:“让尔等看看,真正的高手,敢于直面低贱的对手,功夫到了极处,任何东西都能当成武器,来,看凳。”
只不过须臾片刻,抱着家法过来的梅家子弟就呆愣愣的看着满地的哭喊呻yín的人群。
梅涛远脸如死灰,叫道:“好,好,xiǎo畜生,居然勾结外人,对家中兄弟痛下杀手,告到步军衙mén去,横竖是要打死。你居然做了官?只怕是黑龙江那等荒凉之地的芝麻官吧。”
“官不大,你一辈子都别想赶上,道台下面的五品参政罢了。”梅宝聪毫不示弱,反chún相讥。
事情闹到这一步,梅涛远是铁了心的要投靠钱家,拿他跟李安生等人都当成了马上就会灰飞烟灭的xiǎo势力,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还有,你们这些狗骨头痒,求着胖爷痛打一顿,居然反咬一口。人是我打的,跟梅xiǎo哥有何干系?”
梅涛远对这个胖子简直恼怒到了极点,“来人,去步军衙mén请官差来,居然光天化日之下闯入sī宅行凶。”
胖叮当立马还击,“哟,老不死的,不好意思了,你请了步军衙mén没用啊,哥我是美利坚国籍,他们可管不到我啊,别说是善耆那个老狗,就是皇帝也管不到我,哥我是美利坚人,到美利坚公使那里去告我状吧。”
梅涛远这才知道梅宝聪等人这次是有备而来,吃定了他梅家,只能忍下这口气,但细想只要能将钱家尽快巴结上,将来有的是报仇的机会。
[]
第一百八十一章 胖爷居然是骗子?
第一百八十一章胖爷居然是骗子?
梅依云也听闻哥哥在前面闹了起来,急得忙往外奔。
梅宝聪见妹妹红着眼圈,脸色难看,连忙问道:“妹妹,可是有人欺负了你?又有什么事情?你别委屈了自己,哥哥替你做主。”
梅依云见李安生也在旁边,俏脸红了一红,含羞的声说道:“钱家来了人,厚着脸皮来问我的日子,我,我…。”
梅宝聪长身而起,怒极反笑,“好,好,欺人太甚。我们走,别留在这个肮脏污秽的地方,再呆下去,我都要恶心死。”
原来,按照京城婚俗,男家在选择好日子的前几日,一定要请媒人去女家,询明姑娘的“日子”。
即月信日期暴在上半月或下半月,以便选定吉日,据说,若迎娶时适值新娘月信来,家败人亡”之说,所以都很重视。
这钱家明着是要尽快定婚期了,让梅依云怎能不羞怒j加。
梅涛远哪里肯让梅宝聪兄妹离开他的掌控,要是梅依云逃婚了,那他就要承受钱家的怒火。
“来人,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走出一步。”
李安生也是怒了,冷然问道:“梅大人,难道你要禁锢他们兄妹么?恐怕于理不合吧?”
梅涛远冷哼道:“怎么?你李大人要管闲事么?你不过就是个黑龙江来的穷丘八,管得到我头上么?”
李安生笑了笑,对着胖叮当说道:“富贵,别忘了跟竣哥儿说一声,他们吏部怎么有如此无良的官员,无德无才,罢黜便是。”
“哟,好大的口气,哪个竣哥儿,不知是几品官?在这里吹什么大气,难不成你姓李的丘八也是个王爷不成?”
李安生淡淡道:“哦,竣哥儿,刘竣,刚好是你们吏部的郎中,想必梅大人在吏部待久了,也该晓得他的名姓吧?我这丘八是管不到你,可竣哥儿,总能说得上话吧?”
梅涛远吓了一跳,脸都惨白起来,县官不如现管,刘竣正是他的顶头上司,而且还是个郎中,一言就能决定他的去向。
“这老宅是我父亲的心血,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早晚都要将你们一个个都赶出去。如今么,我在这待的气闷,搬出去住几天。”
梅宝聪冷冷的扔下几句话,便带着梅依云扬长而去。
梅涛远始终没有敢阻拦,连忙让人去通知钱家,只要将讯息送到,他也能脱了干系。
毕竟是亲伯父,他也不想真的闹到生死相向,更何况李安生素有凶名,在皇城根儿下死手,有这胆量也不定。
待得打听到梅宝聪兄妹在梅家的别院安置下来,才放下心来,只等着钱家来送婚期。
迎娶的日子决定之后,紧接着就是“放大定”,又称“通讯过礼”。在婚姻过程中,这个礼节很重要,所以仪式也很隆重。除“龙凤帖”具有特殊意义外,其他礼物与“定礼”都差不多
只是老家伙都有些等不及了,凡是由他来办,由不得梅宝聪兄妹。
今日之事闹成这样,梅宝聪也很绝望,梅依云更是以泪洗面。
李安生横竖无奈,劝解道:“何苦要送羊入虎口,直接北返便是,只要到了黑龙江,还有谁能勉强你我?”
梅宝聪左思右想,道:“妹妹,横竖不能进钱家,我们便回黑龙江去,大不了今后再也不回来。只是,只是。”
梅依云抬起头来,梨带雨的说道:“大不了我这辈子不嫁人罢了。只是连累哥哥,只能将京城的家产白白的给了那些白眼狼。”
的确,梅家叔伯兄弟的做法,伤透了她的心,让她无法再多梅氏家族生出任何的眷恋。
“家产事,钱财都乃身外之物。更何况,咱们在黑龙江声势已成,京城这边只不过是个空壳子不是?到了黑龙江,万事有安生兄弟。”
梅宝聪之前只是钻了牛角尖,此刻却是想明白了,只怕眼下的危机也是个契机,看着粉面带泪的妹妹,以及心痛惋惜的李安生,动起了心思。
逃婚又能怎样?大不了一直不回京城,还有江南可去呢。
更何况,到时撮合了妹妹与李安生,生米煮成熟饭,钱家又能如何?
李安生存着凌云志,他又不是不清楚,也有自己的念想,要是改天换地,那,嘿嘿,哼哼。
明悟以后,梅宝聪便平静了许多,安抚着妹妹,又跟李安生商量起逃婚的事情来。
李安生自然是支持的,哪有这样的糊涂婚姻,难道有无良的长辈,还有这荒唐的婚姻,就得屈从吗,遵从这该死的封建礼教?
梅宝聪了解李安生,知道他不是有封建思想的人,正要这样的人,才能接受他妹妹。
“等太后召见完了,只怕会安排新的差遣,到时咱们便一同北返,我看谁敢阻拦?想必那肃亲王善耆不会自降身份来管这事情,那些跳梁丑,我也懒得理会。”
见梅宝聪兄妹都心意已决,李安生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就怕这两人脑袋不开窍,要拘泥于封建礼教。
洪老六在京城秘密安排的情报局人手有许多都汇集到了梅家别院,专门用来保护梅宝聪兄妹,万一钱家强行来迎亲,也好有个防备。
经此一事,梅依云倒也成熟了不少,对能够荫护她们的李安生也多了几分亲近。
要是强行干涉她的婚事,李安生也是要担担子的,说不定钱家背后的那些权贵会找他麻烦,可他却hún不在意,这份气度也让她很是感jī。
安顿了梅宝聪兄妹,李安生便带着胖叮当一同去参加周学熙家的宴会,这次周学熙在京城置的新宅子,规模很是宏大,也请了不少人,据说军机大臣那桐也会前来。
到了周府,只见门口车水马龙,人头涌动,居然好大的声势,看来周学熙老大的面子。
这也难怪,曾经的山东巡抚周馥之子,本人又是大实业家,官场新宠,极得大官僚集团与大资本家们的欢迎。
更何况,凭借着复杂的姻亲关系,周家也是满人实权贵胄之外的有名大家族,人脉颇广。
李安生与胖叮当穿的很是平常,也低调的很,送的礼也不是太奢侈,居然在门口遭了白眼。
也的确是他们来的早了,让周府门房以为是赶着前来拍马逢迎的,真正有身份的人可不会这么早就来。
周学熙本来安排管家在门口相迎,可没想到管家并不认识李安生与胖叮当。
更为糟糕的是,李安生出来的匆忙,忘了带上周学熙亲笔写的请柬,难免给当成了不请自来的破落户。
“什么?您老人家是黑龙江来的军官?我家老爷可跟黑龙江的军官没什么j情啊,你们不是来打秋风的吧?”
李安生向来简朴惯了,穿着身旧了的洋装,料子也是极一般的,难免给人看轻。
胖叮当这孩子好养活,从来不挑剔吃穿,本来李安生亲自照料他的穿着,也给他预备了不少新衣服,可是他还是喜欢模仿李安生,常常一套旧衣服穿了舍不得扔。
“就是,看你们两个,还黑龙江那边来的呢,连件皮袍子也没有,肯定是来浑水mo鱼的,不会是扒手吧?告诉你们,可算是遇到行家了,咱们老爷这两年就忙着在黑龙江财呢,那边狐狸紫貂都能养起来,贵重皮不缺。更别说那些寻常可见的皮,许多老百姓也能置办一身。哦,我跑题了,我是说,牛羊养殖很成功啊,皮子根本不值钱,还有猪皮都能做鞋子。我说的是靴子,皮靴啊。那边黑龙江的程大人跟李大人都推广皮靴,还办了皮革厂,百姓自己都能做皮靴。你们两个,还是军官呢,哼哼,笑死人了,说给谁听啊。连当兵的都有皮靴穿,你们,你们两个叫子还不如当兵的。骗子,肯定是骗子。”
周府的管家很是搞笑,让他去搞后世的那些学术钻研肯定很有一套,还有根有据的,左左右右的分析归纳,得出的结论仿佛是板上钉钉一般。
“来人啊,这两个骗子没话说了吧,1ù馅了吧。把他们赶走,别让其他宾客耻笑了。”
周府的管家认定了李安生骗子的身份,连忙喊人来赶开他们。
胖叮当开始吼叫起来,“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们是骗子?啊?看哥这么yù树临风,风流倜傥,这样也是骗子的话,那这满京城全是骗子啦。”
一时间在门口争吵不休,李安生连忙劝止胖叮当,向管家报上了名号,让他进去通传。
闻听是黑龙江的李二愣,场面一面的尴尬,顿时就冷清了下来。
管家面如土色,要真是李二愣,那他的日子就难过了,本来他是当不了管家的,可是周家几个得力的都被派到了黑龙江去了,这才有了他提拔的机会。
要是真的是李二愣,那么今日之事,自己可就真瞎了眼,遭了罪也是活该。
得到报信的周学熙亲自迎了出来,笑道:“安生贤侄如此热情,这么早便来了,哈哈,我真是三生有幸啊。快,今日张弼士先生也会来,还有那相那大人(那桐),等会一并为你引荐。袁大人今日到天津去了,不然正好可以一道再谈谈怎么财。”
说着,眼睛诙谐的挤了挤,几人心知肚明,哈哈大笑起来。
诚惶诚恐的周府管家也没有收到责怪,周学熙是个大度之人,见李安生并不介意,只是当成个善意的玩笑罢了,倒是让场面上人都感怀周学熙与李安生的气度。
第一百八十二章 这不是李二愣嘛
第一百八十二章这不是李二愣嘛
离开席还早,李安生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要打招呼,所以周学熙直接将他领到了书房里头攀谈,让周府的亲朋故旧很是惊奇,哪里来的名不见经传之人,居然能让周学熙如此慎重对待。
“周叔,你还是去招呼客人吧,我们俩个在这里坐一会,等等自己去厅里饮几杯酒便可。这几日事情繁多,早些回去安排。”
听着李安生似乎有些意兴阑珊,不知道为着什么事情烦心,倒是稀奇的很,在黑龙江的时候,他可是向来沉着冷静的。
周学熙连忙笑道:“今日虽然是新宅子喜庆,可也来了不少的贵客,刚就说了,还要为你引荐南洋的张弼士先生,还有那桐那相呢。”
这张弼士,自然是南洋大富豪张振勋,不说他在南洋数一数二的亿万身家,就是与朝廷的关系也是颇为密切,先后担任清政fǔ驻新加坡总领事、商部考察外埠商务大臣、闽粤两省农工路大臣、钦命头品顶戴、光禄大夫、粤汉铁路总办、佛山铁路总办等职。
周学熙要引荐这位大富豪,也是想要促成他们几方的合作,对于在祖国投资兴办实业,张弼士一向是很有兴趣的,他先后投资兴办粤汉铁路、广三铁路等,并创办山东烟台张裕酿酒公司,还多次给国内捐款,爱国心可见一斑。
周学熙直觉感到,李安生与张弼士是一类人,必定有共同语言,也能擦出火。
至于那桐,也是非同可的人物,要不是今日请动了谭鑫培等几名台柱,还真不敢说他会不会给这个面子前来赴宴。
那桐虽然还未实授军机大臣,但朝中sī下里已经用“那相”来称呼他,他可是叶赫那拉氏,又是奕劻的亲信死党,八面玲珑,人缘较好。
这那桐最大的爱好便是京戏,世人皆知,对戏子十分的礼遇,跟后世的追星族一般无二。
“我这宅子,修起来也是想请父亲回来养老的,故而也带了个戏园子。这戏园子建起来,还是向那相他老人家问了计,门g他指点。他家也在造戏园子,那气派可不是我这园子能比的,得空咱们去见识见识。前后带廊的三卷大北房,房廊为瓷砖墁地,前后是大玻璃隔扇。宾客看戏的地儿还在建着,但观此格局,倒是难得的唱戏胜地。”
周学熙的父亲周馥如今一直在天津隐居,庚子年的时候忧愤成疾,也淡了仕途念头,前年调任闽浙总督,未到任,旋又调补两广总督,也推说养病没有出任。
虽然周学熙两次与总督之子的身份擦肩而过,但他hún不在意,只是担忧父亲的身体,这回在京城修了新宅子,了戏园子,也是想哄老父高兴,谁知老父亲仍然不愿回北京养老,只能由他。
去年赚了不少钱,今年的形势更加好,都是拜李安生所赐,老父亲没来北京,他依然邀请到了不少贵客,都是看准了他周学熙潜力无限,刻意j,让他心情大悦。
李安生的为人也是他极为钦佩的,真真正正的为国为民,虽然也敛财,但是却极为简朴,都是将钱用到了实处。
李安生也对他没有太多的隐瞒,将黑龙江两家银行以及农业计划都向他推出,就是想要跟他结盟。
结盟,很好,他很乐意。
大清是艘残破不堪的船,这谁都知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眼下还苦苦支撑。
至于将来如何,他本来看好袁世凯,但是,眼下他却多了个选择。
李安生比袁世凯更具潜力,虽然官职远远不能比,势力远远不能比,但是光是他从黑龙江看到的听到的,以及亲身体验到的,就让他坚定的认为,李安生前途远大,即便将来大清国祚覆灭,也能成为一方豪雄,甚至是东北王。
他周学熙这么多年官商下来,岂是个寻常之辈?自然是眼光毒辣,远朝中一干所谓大员。
李安生也很是感jī周学熙的刻意亲近,表示尊重,居然亲自在书房中陪同,也不出去接待宾客。
“周叔,您先忙吧,我们自己招呼自己就行了,还有贵客要来不是嘛。”
周学熙乐呵呵的说道:“好好,等会一同看戏,稍安勿躁,我去去就来。”
看看时候,真正有身份的贵客们也该来了,他的确不能怠慢了。
李安生与胖叮当难得片刻宁静,便在这书房中喝会茶,看会书,权当休息。
那周府中的下人也是得了周学熙的吩咐,尽心服shì,茶水都是最好的,殷勤备至。
李安生对周学熙的书房很是满意,无一处不显示出周学熙的渊源流长,根底深厚,藏书颇丰,更有许多孤本。
摆设装点也都是充满着文雅味道,丝毫没有一点富贵气,却是让人自内心的生出崇敬之心来。
差不多要入席,周府的一位管事亲自来领了他们,遵从周学熙的安排,想要将他们安排在席。
李安生却有些受宠若惊,倒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周学熙的用心良苦。
他可不想要巴结那桐,讨好张弼士这样的富豪,他只是为了周学熙对他的看重而感动。
“咦,这不是李二愣嘛。怎么也来了,难不成是来拍马屁的?倒真是个鼻子灵的,这个地方都能来钻营。”
李安生的老熟人刘绍成正面对面的走了过来,满口喷粪。
他旁边还有个一脸阴鸷的男子,钱振宇,钱广闻的儿子,也就是那个出了名的1d公子,贪图梅依云美貌并且不择手段威bī利you梅家叔伯的坏分子。
“真是晦气,怎么遇到这种人,周叔也真是的,连只阿猫阿狗都能来赴宴。”
“哎,算了,周叔气量大,不会计较。只是这等角色太过不要脸,厚着脸皮凑上来,硬要hún进来,总不能赶他出去,赶走他就跟赶走一条狗一样,只是丢了身份。”
“恩,正是正是,赶紧走吧,跟这等人站在一起都掉身份。”
钱家与刘家是合作伙伴,当然也与周学熙有生意往来,这次两家的头面人物都来了,这两条狗自然也跟了来。
“管家,怎么给这等人hún了进来,赶紧领了往外边的偏厅里去。”
钱振宇挥了挥手,一脸的不耐烦,眉头紧皱着,仿佛多看到李安生两人一眼就会倒大霉一样。
眼睛朝着天走到了父亲钱广闻身边,故意叹气道:“父亲,真晦气,居然碰到了两条贱狗。”
钱广闻也是头也不回的说道:“唔,别去理会便是,别丢了身份,你这样的大家公子,怎么能跟那些下人去一般计较。”
钱广闻这厮两次受辱于李安生,自然是恨的厉害,不便当面羞辱李安生,儿子正好给他出了口气。
李安生一把拉住胖叮当,既然周学熙给他面子,他就要投桃报李,暂时不想跟这两条忽然窜上来的疯狗计较。
“怎么到现在?张弼士先生已经在等着了。”
周学熙大步迎出,让许多人目瞪口呆,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居然让他亲自出迎,并且还让张弼士先生等着,那可是主厅啊,都是大位子。
钱振宇一阵窃喜,周学熙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难道是邀请他旁边的父亲钱广闻?不禁洋洋得意,面上有光。
正当钱广闻父子洋洋得意时,周学熙径直走到李安生跟前,抓着他的手,把臂而行,一边亲热的说道:“张弼士先生问了我两次了,渴望能尽快与你一见,走,可别让他等急了。”
却是对钱广闻父子视若未见,不是他故意,委实是许多大人物到场,根本就注意不到其他人。
张绍成更是脸若死灰,没想到李二愣居然如此大的排场,连张弼士都亲自等他。
不用看钱氏父子的脸色,他都知道,定然是比哭还难看。
跟张弼士比起来,他们简直就是蝼蚁。
张弼士的资产富可敌国,英国人前年评估过他的资产,至少有8多万英镑,许多无法估算价值的资产还不算入内,两年下来,只怕已经突破了一亿英镑,成为真正的在英国也是响当当的亿万富翁。
钱家跟张家加起来的资产都没有两千万两银子,人家的一个零头都不如。
“哼,这李二愣还真是不要脸,居然给他想到了什么不入流的法子,居然连张弼士都知道他。定然是耍了什么把戏,或是装丑之类,讨了人家欢心。”
钱振宇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三角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肃亲王大人到,体仁阁大学士那桐大人到。”
周学熙正好拉着李安生要进主厅,却听得外头唱名,竟是善耆与那桐到了。
周学熙连忙拉着李安生出来相迎,就连原先入座的张弼士也出来迎接,加上其他几位难得一见的勋贵居然也在里头,场面很是火爆。
谁都没有想到善耆也会来,周学熙只是送了请柬,没打算这位铁帽子王爷也会来,不过想想,善耆也是京剧票友,只怕是冲着他家的这个戏园子来的。
“好说,好说,各位,有礼了。来,那相,请。”
肃亲王善耆虽然贵为亲王,却也不敢对那桐失了礼数,毕竟对方乃是准军机大臣。
善耆身材矮,却极为壮实,中气十足,笑容满面,看起来很是亲和。
李安生可是没忘记,他跟善耆还有一段过节没了呢。
善耆与那桐与熟识之人打过招呼,便你请我请的直入主厅入座。
入座之后,自然是由周学熙一一介绍在座各人,其实基本都是熟面孔,即便是张弼士,也为众人所熟知。
张弼士身旁的那位年轻人看着面生,那桐一问之下,原来是爪哇糖王黄仲涵的儿子黄宗才。
这黄仲涵乃是与张弼士齐名的南洋一等一的富豪,家中资产实际上要远胜张弼士,这次黄宗才是与张弼士一同出来,想见见世面的。
介绍到李安生的时候,善耆不等周学熙开口,便问道:“可是名震关外的抗俄英雄李安生李大人?”
“不敢,承门g王爷见问,正是下官,可当不得英雄二字,只不过是大家的功劳。”
“好,居功而不自傲,难得。”善耆转头望向在座各人,昂然道:“国家多难,正要靠此等勇士守卫边疆,擎天保驾,我大清才有中兴之望。等会可得好生敬李大人几杯。”
李安生连忙低头逊谢,跟这帮权贵,尤其是铁帽子亲王打j道可得心谨慎。
善耆一脸真诚,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完不透在想些什么,让李安生暗生警惕。
“不知,这位是?”
善耆指了指胖叮当,让李安生眉头一跳。
周学熙也很尴尬,本来那桐来了,他安排胖叮当坐在席,那桐的为人,只管赶紧听戏,并不介意什么,说不定凭着胖叮当诙谐有趣的xìng格还能讨得那桐的欢喜,可是善耆就不一样,要是忽然难,可没办法应付。
总不见得回答一声,胖叮当是李安生的兄弟,故而能做席。
这个时代,对于座次,乃至陪客身份都有讲究,胖叮当什么身份都没有,就让他坐在席陪酒,也太不合规矩。
要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跟大清铁帽子亲王一同饮宴,那可不1了套了?就连张弼士也清楚,越是这样身份特殊的人对这个越是讲究,越是忌讳。
不等周学熙开口,胖叮当忽然站了起来,笑了笑,扯起了嗓子,唱起京剧来:浓霭香中,水云影里,迥然人世难同。似yù皇金苑,宝录仙宫。万开处神仙满,尽笑语俱乐bsp;正是《蟠桃会》中的一段,字正腔圆,难得的是唱出来颇有神仙盛会的逍遥热闹味道。
“嘿嘿,肃亲王爷,那大人,各位先生,弟乃是京剧烧友一名,闻听肃王爷与那大人都是京剧名家,特意前来求两位大人指正。今日乃是神仙之会,咱们都是神仙,就别问弟出自哪个d府,何方仙山。”
胖叮当这话说的俏皮无比,又极应景,诙谐处让那桐捂嘴笑了起来。
要是没有前面那段京剧,只怕胖叮当说了这话要给拖出去打板子,可前头唱了戏,后头说了这番话,却是极有效果。
至少,善耆也是笑了笑,便让他坐下。
这两位都是京剧票友,果然是真的。
“不知道,何为烧友?”那桐却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毒穿肠的阴谋
第一百八十三章毒穿肠的yīn谋
“这个,发烧友么,是一次我与几位同道中人,一同唱戏唱到满身是汗,浑身犹如发烧,犹自沉浸于唱戏的乐趣之中,浑然不觉。大冬天的,穿了棉衣,身上冒热气,跟烟一般,这不是发烧么。后来,每次想到那次唱戏的经历,几位同道中人便互相取笑,我等都是京剧发烧友。”
胖叮当信口开河,信手拈来,将善耆与那桐两位真正的戏剧发烧友忽悠的一愣一愣。
“好,说的好,我等正是这戏剧发烧友,这个词好。哈哈。”
善耆跟那桐都有这种经历,故而都齐声大笑起来。
有了胖叮当开了这个好头,气氛热烈了许多。
张弼士也是个颇有手段的人物,一席酒宴,倒是有滋有味,欢声笑语不断。
话题也不外京剧以及张弼士在海外的见闻,更有善耆与那桐解说些许多京城稀奇古怪的事情,场面很是热闹。
后来更是提到了黑龙江新军与沙俄的几次jiāo锋,李安生本来只想乖乖的坐在角落里,亦步亦趋,当个陪客了事,没想到还是要找到他头上,只能硬着头皮诉说一遍,胖叮当搞出的那些神迹之类,也只能找出各种其他方法来遮掩。
就连胖叮当,也凭着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哄得这些大佬很是高兴。
善耆本来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那桐又等着看戏,时不时与胖叮当切磋几招,似乎气氛很轻松嘛。
李安生后世当机械厂销售员的时候也经常上过酒桌,每次都是诚惶诚恐,生怕客户不满意,想不到大清一位王爷一位重臣带来的压力,还没有后世的客户们大。
人家哪有什么架子,貌似穿越前他们村上的支书派头也比大清的亲王都大,出入前呼后拥,一言决人生死。
张弼士有心跟李安生谈些什么,酒桌上却并不是机会,也就没有多谈什么,只是随意攀谈,很是热情。
李安生也是丈二mō不着头脑,这个世界怎么了,亲王高官平易近人也就算了,就连大富豪也是和颜悦sè,对他礼敬有加。
要知道,他穿越前的那个时代,富豪们为富不仁趾高气扬的多了去了,随便一个xiǎo老板都是嚣张的厉害。
可他并不知道在外头,有些人还是原形毕lù,面目与后世的许多人一般无二。
“父亲,那李二愣居然能够跟肃亲王他们坐在一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也真是走了狗屎运,难道是我们看错了?”
钱广闻也是愤愤不平,很是嫉妒,“放心,肃亲王跟他那个梁子,没那么容易解的开。他可是当街打了他的侄子,又殴打巡捕营,不将肃亲王他老人家放在眼里。此等跋扈横蛮之人,肃亲王只是不与他一般见识罢了,迟早要整治他。”
钱振宇却仍然怨气难平,刚才他本来想要羞辱一番李安生,谁知道反过来被对方狠狠的打了脸——虽说对方并没有做什么。
“爹,咱们可不能坐视,万一那马屁jīng李二愣得了肃亲王、那相两位大人的青睐,那他可不是走了大运,得想办法搅黄他。”
钱广闻眼珠子转了转,似乎也在考虑,整些什么办法来,狠狠的yīn一把李安生。
这是眼尖的刘绍成见到善通父子也在不远处,连忙朝钱振宇努了努嘴。
钱振宇眼前一亮,顿时计上心来,笑着到老朋友莫贵那边去敬酒。
他跟莫贵可是老相识了,没少在一起逛八大胡同,寻huā问柳、横行霸道,一起做过坏事的情谊,可是让他们臭味相投便称知己。
“见过老国公,莫贵兄长,正找你们呢,没想到却在这边。”
善通满脸得意的笑,这xiǎo子乖巧,一声国公叫的他浑身骨头都轻了几两,他这个不入八分公其实哪里能算国公,也是因为有慈禧太后的特意恩赏,否则他只能当个最低一级的奉恩将军。
大清自和硕亲王以下、辅国公以上,共8个等级的贵族统称“入八分公”;与之相区别的,有不入八分镇国公、不入八分辅国公、一至三等镇国将军、一至三等辅国将军、一至三等奉国将军、奉恩将军等六级爵位,则统称“不入八分公”。
“入八分”与“不入八分”的“八分”是指八种待遇的标准,这“八分”区别之大,可是海了去了。
入那八分的勋贵那可是真正的荣耀,“不入八分”者则不能享受八种待遇:朱轮(红车轮)、紫缰(乘马用的缰绳)、宝石顶(一品用珊瑚顶,宝石顶在珊瑚顶之上)、双眼huā翎、牛角灯、茶搭子、马坐褥、mén钉(府mén上的钉)。
贵族们是最喜欢攀比的,尤其在意在外头所能享受到的尊荣,钱振宇这一声老国公,还真是拍马屁拍到了善通的痒处,拍的他轻飘飘的yu仙yu死。
“我刚才居然看到那李二愣,跟着肃亲王他们进了里边主席,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到底是怎么整的?这等xiǎo人都能登堂入室,而且还似乎chūn风得意,我最看不惯这等xiǎo人的嘴脸。莫贵兄,你给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肃亲王大人对他另眼相看?”
莫贵闻听顿时恼了,“居然还有此事?我伯父断然不会如此,也是周学熙昏庸,居然将那等xiǎo人引荐给我伯父。”
“那里头可是还有那相他老人家呢。”钱振宇不yīn不阳的说了句。
“哼,怎么?难道还怕李二愣得了那相的欢心不成?”莫贵面sè不虞,显然对李安生恨之入骨,也是,能当街将他打成猪头到现在还若无其事的到处闲逛招摇,还招摇到他伯父跟前的,委实是太过分了,此仇不报不共戴天啊。
“那可不定,我可是听说,那李二愣跋扈归看~书就跋扈,可那是看人的,不然,如何得了太后老佛爷的欢心?”
钱振宇表情奇怪,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坏笑。
莫贵顿时明白了几分,也是yīn笑起来,能讨了慈禧欢心,外头也有传说李二愣是个大清的拜克豪斯。
从各个渠道暗中流传,从朝廷大臣,到宫中太监,以及什么饭馆xiǎo伙计、唱戏的戏子,慈禧一个都不放过。
只是这几年,都在说慈禧宠信一个叫做埃德méng?拜克豪斯的英**官,在皇宫中与李莲英一起大搞3.p,连朝廷重臣荣禄都忍不住偷偷拿宫中的宝贝来巴结这位英**官。
奕劻之所以没有下狠手惩治李安生,也是怕真的是又一个拜克豪斯,惹了慈禧太后的仇恨。
可是“老国公”善通却不乐意了,钱振宇的意思也很明显,难道李二愣那厮对他这样的就跋扈,对他兄长善耆就逢迎拍马?
这不是明着看不起人吗?善通顿时觉得他受了侮辱,莫大的耻辱啊,居然给人家一个xiǎoxiǎo的李二愣不放在眼里。
不行,一定要狠狠的整治他,不nòng死他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哼,就凭李二愣,也能讨那相的欢心?那相是最爱听戏的,等会听戏的时候,你们如此这般,哼哼,定然能够让那相对那李二愣生了厌憎。如此一来,看他如何逢迎拍马。”
善通人称“毒穿肠”,乃是个极为狠辣的恶毒角sè,对付得罪他的人往往是各种诡计毒计防不胜防。
他一番jiāo代,顿时令莫贵与钱振宇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莫贵咬牙切齿,心huā怒放,哼,李二愣,就先跟你讨些利息再说。
李安生自然不知道外头有一番计较,准备对付他,宴席将毕,善耆与那桐也急着听戏,并不再刻意劝酒。
待得散席,周学熙便引了善耆与那桐等人往戏园子而去。
李安生与胖叮当并不爱看戏,也只能跟在后头。
善耆等人与谭鑫培见过了礼,便请着谭鑫培正式开唱。
“今日是我徒弟王恩喜首次挑大梁唱正旦,还望各位大人多多包涵。恩喜天资聪颖,也算是能接的下我的衣钵。”
谭鑫培欣喜中带着骄傲,显然极为看重这位徒弟。
李安生颇为惊奇,谭鑫培居然自称我,这是很了不得的,即便是他自己,也只是凭着博得个李二愣的枭勇名号,才让权贵不敢轻易折辱,任凭他口中绝无半个“奴才”,“xiǎo人”。
不是他看不起谭鑫培这样的戏子,这个时代,戏子其实是贱格,“*子无情,戏子无义”,说的其实不是品德,而是出身下溅,让人不能敬重罢了。
戏子当红时无限风光,可落魄时却无人问津,人人轻贱,更加烘托戏子这个行当的悲哀,所以戏子们也多放纵顽劣之辈。
就像后世的许多演艺红星,其实与这个时代的戏子一般无二,表面风光,其实背后放dàng污秽,人品低劣。
刚才胖叮当从资料库中搜索一番,说这谭鑫培七十岁死于唱曲,后世的北京官府为了欢迎广西督军陆荣庭,不顾其时70岁高龄的谭鑫培衰弱多病,派了巡警上mén,名为迎接,实则押送,谭鑫培悲愤之下勉力绝唱,而后亡故。
可见,那会对戏子——即便是谭鑫培这样的名人,也是如此轻贱。
可怪就怪在,这个时代居然如此的开放宽容,谭鑫培等戏剧名人居然得到如此礼遇。
“谭老板,今日堂会,可能让我等一读绝技?”那桐有些讨好的问道。
如今能请的动谭鑫培唱堂会的,委实是少,盛名之下,也只有那些实权贵胄能够如愿。
李安生简直是大跌眼镜,那桐贵为中枢重臣,居然对谭鑫培如此低声下气,就连善耆也是认为理所当然,频频笑着点头,也多有讨好。
这让他完全的méng了,这完全脱离了他的想象,连亲王重臣都能对戏子低声下气,那么后世的北洋政fǔ与陆荣廷之流,难道是活到了狗身上,越来越倒退?
第一百八十四章 看戏引发的血案(1)
第一百八十四章看戏引的血案(1)
历史从来不是一直进步的,而是曲折的,有进步也有倒退。
李安生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反正是某个伟人,或者哲人,他觉得这话实在太对了。
就比如戏子的地位,就是如此。
顾不上感慨,不懂京剧的他也开始认真的打量着谭鑫培,对方似乎的确是有些真本事的。
看着与谭鑫培热切攀谈的那桐与善耆,李安生深切的感到了艺术的魅力,忽然想到,黑龙江的百姓们生活极为枯燥,农闲时间又过长,不些娱乐活动出来,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只怕往后治安问题越来越多。
人是感情的动物,需要一些对人感兴趣的东西,来吸引精力,艺术便是个好东西。
而在这个时代,戏剧更是个好东西,或许组织黑龙江民间的戏班,鼓励戏剧表演,将戏剧捧上银幕,在黑龙江开影剧院放戏剧,等等,都是好办法。
他有些热切的看着谭鑫培,或许,这位老人能够帮到他。
等着谭鑫培的徒弟们准备的时间,善耆与那桐好好的请教了一回谭鑫培,言辞恳切,表情诚挚,并无半分虚假,看的李安生啧啧称奇。
其实他并不清楚,还有更加出格的事情。
有一次,庆亲王奕劻在家中为福晋祝寿办堂会,谭鑫培应邀献艺。庆亲王出门迎接,并与之商量:“谭老板,今天能不能请您给我唱个双出?”
谭鑫培说:“行啊,但得有哪个大臣给我磕个头啊?”
庆亲王面有难色,孰料,军机大臣那桐双膝跪地,虔诚地说:“请谭老板赏脸。”
谭鑫培非常惊讶,自然唱了“双出”。那桐在谭鑫培演出时,还情不自禁地站起来朝台上作揖,以示自己的仰慕之情。
要是李安生知道这回事情,只怕下巴都要惊到掉下来,这那桐可真真是个xìng情中人,艺术家的知己,真正的爱戏之人。
就连头场所唱之戏,善耆与那桐也谦让着,不肯点戏,而是按照谭鑫培的安排,先唱一堂《霸王别姬》,是由谭鑫培的义子杨楼与方才说到的王恩喜出演。
这杨楼也是升平署的内廷供奉,如今声名鹊起,能赶得上义父谭鑫培。
升平署乃是清代掌管宫廷戏曲演出活动的机构,隶属内务府,曾收罗民间艺人,教习年轻太监和艺人子弟以为宫廷应承演出。
而内廷供奉,则一般都是戏剧名人,进宫当差演戏或充作教习,一般能与宫廷打j道,能够时常在慈禧眼前晃的,自然是非同一般。
这王恩喜今日乃是出道后第一次的挑大梁,这《霸王别姬》可不好唱,所以善耆与那桐都很是期待这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演出。
谭鑫培与杨楼都是武生,唯独这王恩喜是男儿身唱正旦,倒是奇怪。
戏班管事前来报说王恩喜等人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这边到戏台子前边的包厢内去听戏。
善耆与那桐追了会星,虽然意犹未尽,但更精彩的在后头,故而急不可耐的让周学熙领了往包厢去。
这包厢与戏台略平,比戏台子前头的座位要高些,右侧窗外是一条抄手游廊,直通外头的中厅,另一头则连着戏台子旁边的一排屋子,正好给戏班上妆换衣。
李安生与胖叮当不想去包厢凑热闹,就推说图新鲜,到戏台子前头去看,那桐以为两人是真爱看戏,便笑着打趣了几句。
跟王爷重臣待在一起,这压力可不,没必要去找那不痛快,规规矩矩的,连放个屁都不能自在。
善通看到李安生与胖叮当并没有待在包厢中看戏,顿时喜出望外,无形之中之前安排的许多手段都不必再用。
莫贵顿时会意,拉了钱振宇与张绍成一同上前拦住了李安生与胖叮当。
台上虞姬刚开口唱起,“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这《霸王别姬》名称其实并未定,一名《九里山》,又名《楚汉争》、《亡乌江》、《十面埋伏》。清逸居士根据昆曲《千金记》和《史记?项羽本纪》编写而成,总共四本。
真正的《霸王别姬》要到1918年才会由杨楼等人全本演,如今唱的,不过是选段而已。
但即便如此,台下也是一片叫好声。
“这不是李安生李兄嘛。”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莫贵阴笑着,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李安生。
“听说你是黑龙江中的黑龙转世,真龙之身啊,乖乖,您老将来只怕是要当皇帝的吧?啥时候造反啊?”
李安生心中咯噔一声,担心的事情还是生了,黑龙江边的民间谣传还是传到了京中,对他极为不利。
这莫贵等人的神色无疑显示出对方别有用心,只怕是在酝酿一个大阴谋。
“瞎说什么?放你母亲的屁,没影的话也能信么?你们也真是居心险恶,你们自己要当皇帝自己当去,别来往我身上泼脏水。”
李安生压低声音怒叱,其实他并不想理会对方,可不反击,谁知道对方有什么龌龊的话说出口。
“咳,咳,这不是开个玩笑嘛。只是,当皇帝是要三宫六院的,这可怎么办啊?听说您老看中了老梅翰林家的孙女,梅宝聪那宝贝妹妹,倒的确是天仙般的人物,可,架不住人家有好伯父啊,马上就要乖乖的嫁给我这位兄弟。来,钱兄,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居然抢了人家的女人。说不定就是将来的皇后呢,你这可是亏了,要不你们做个连襟,将来也好同富贵?”
莫贵自从上次受辱之后,一直憋着股怨恨,这次真是痛快,偏偏这些话说的解气,李二愣还不敢造次。
他倒是真希望李二愣犯愣,他爹的意思,就是要让李二愣大闹戏台子,扰了唱堂会,坏了善耆与那桐等人的看戏兴致。
那桐最恨的就是看戏时心情给人坏了,能记人家一辈子,要是李二愣这次真的踏入陷阱,大闹一场,只怕这辈子都别想迈过那桐这道坎。
钱振宇阴笑道:“哎,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还真是个怂人,还黑龙转世,我看是一条虫还差不多。梅家的那个子,我早晚玩厌了她,便将她卖到八大胡同去,给爷挣银子。居然敢悔婚?当爷很在乎么?怎么,李二愣,不服气么,我便是要让你看看,爷是怎么将你的女人抢走的。而且,我要让那子生不如死,看你能怎样?”
李安生见他们说话时声音并不大,而且还神情颇为古怪,几乎是在谩骂侮辱,刻意的想要jī怒他。
其实他心上已经猜到几分,加上对方是不是的有意无意的眼睛瞟向暖阁包厢,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对方是想要借刀杀人。
那桐虽说能对谭鑫培这样的戏子下跪,对待厌憎之人手段却是极为狠辣的。
同时得罪善耆与那桐,这样的后果便已经相当的沉重。
李安生微微一笑,对着胖叮当说道:“富贵,两条狗苦苦哀求咱们赏点屎他们吃吃,不如去那边茅厕看看?”
也不理会莫贵等人,大摇大摆的推开他们走了开去。
惹不起,老子总躲得起吧,以后在别的场合看到,爷定要打扁你们。
莫贵等人总不能硬阻拦两人离去,有些mo不着头脑,这样的脏水泼出去,李二愣居然没有怒,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就不信,无法jī怒这李二愣,咱们好好合计合计,等他们回来好好羞辱他们一番。”
莫贵点头道:“不如我们跟上去,看看他们搞什么鬼。”
他们这边枪舌剑了一阵,《霸王别姬》却是博得了满堂彩,王恩喜接连唱了好几出,功底确实了得,善耆等人在暖阁包厢中也是极力的鼓掌喝彩。
莫贵等人找了一圈,也没见到李安生他们的人,顿时起急来。
不过,周家也不是到处都能去的,能待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眼尖的张绍成却是在周学熙家园子的侧厅那边看见了李安生慢慢的在晃悠。
这边王恩喜唱了一堂《霸王别姬》之后,赢得了满堂彩,那桐让谭鑫培请他来领赏,两人谈论着王恩喜的唱腔。
等会便是谭鑫培上场亲自开唱,王恩喜是没有出场的,故而卸了妆再来领赏。
趁着这当儿,那桐极力的鼓动杨楼将这《霸王别姬》的名字正式定下来,早日补足剧本。
这时,只听得暖阁下的抄手游廊有人走过,并且大声谈论。
“莫爷,听说这王恩喜虽出道不久,但脾气大的紧,只怕不会轻易就范。”
这一声叫嚷极为响亮,直接穿过暖阁窗子传了进来,将包厢内众人都惊得一愣。
那个叫莫爷的用公鸭嗓大声叫道:“脾气大如何?钱振宇,莫不是你家大业大,胆儿反而了?爷可是黄带子,老子瞧上那王恩喜那兔子,可是抬举他了。若不肯从了,绑走了找几个西洋大汉好好的上几回,看他的**还紧不紧?咱们这事又不是干了一回两回了。”
那个叫钱振宇的边走边谄媚道:“可不是,有莫爷在,让他当戏子就戏子,当兔子就兔子。只是等会莫忘了让我来个梅开二度,也尝尝这细皮嫩rou的兔子。”
暖阁中听到这些话的人都惊诧莫名,居然有如此狂徒,而且肆无忌惮。
看着向来将京剧名伶当宝贝的那桐脸色渐渐铁青,意识到有人要倒霉了。
谭鑫培更是呆立当场,双眼直,想不到竟有人如此的无耻。
更无耻的是,那个叫钱振宇的人走远了,声音还在传来:“听说黑龙江来的李二愣也是个票友,刚去给王恩喜问安呢,这次一并揍他个满脸桃开。”
那个叫莫爷的直着嗓门叫道:“正是,看谁敢拦我。早先年爷就想捅了谭鑫培那兔子的**,可恨被那桐那老乌龟搞上了,什么时候等那桐那老王八翘了辫子,哼哼,看谭鑫培那老兔子从还是不从。哼,那桐那老乌龟偏生还不早死早生,害得老子光流口水,只能拿那些名气不显的戏子出气。”
“牛,莫爷果然了得,连谭老兔子这种老货色也敢上,佩服佩服。”
“那当然,还有杨楼,他也逃不出爷的手掌心,也不看看爷什么身份。”
在场的谭鑫培之子谭培以及杨楼咕咚一声跪在了满脸狰狞的那桐面前,只知道叩头,砰砰叩响地板,额上渗出殷红。
在场之人都知道,凭借此举,不但谭氏与杨氏今后无人敢动,而且那个莫爷与钱振宇也遭劫难逃了,再怎么有来头,触了那桐的逆鳞,又当着这么多人的耳朵辱及那桐本人,天王老子都救不了这两个傻*。
谭鑫培老泪纵横,也跪在那桐面前说道:“连累了大人名声,鑫培愿意一死,莫让大人难做。”
他这次已是气极,也深知如果这次不让那桐出手断绝后患,那么将来那桐一死,只怕自己的后人不保。
所以他机变之下,再次给那桐压上了砝码。
那桐冷笑三声,说道:“好哇,想不到宗室里出了这种人才,真是想不到啊”
善耆也是脸色铁青,只是那声音听来有些熟悉,心下犹疑,不敢表态。
那桐挥手说道:“去几个人,把王大家请来,别让人伤着他。”
随从领命而去,那桐没有提如何惩处那个莫爷,显然是下了狠心,要斩草除根了。
好好的看场戏,居然出了这等事情,连周学熙也是面色不虞,不知道是哪家的子弟,如此的下作不堪,坏了大家的兴致便算了,还要捅出大篓子。
善耆摇了摇头,唤了身边的管事太监,吩咐王府护卫前去看看,要是真的是哪个不成器的近支子侄,说不得要保上一保。
刚才那个什么莫爷,听声音还真像他的侄儿莫贵,故而想着要查探个究竟。
只是这次那个叫莫爷的畜生将那桐得罪狠了,要真是莫贵,回去非得动家法,打死那个畜生。
这等祸害以后也是个惹祸的根子,居然如此的不堪,哪里能够指望。
在场之人无不感受到一股阴冷之气,这次又有两家人要倒霉了,这次不知道是谁家的纨绔,将奕劻跟前的红人得罪狠了。
也有随行的几位重臣暗自抹了一把汗,回去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家中的一帮纨绔,莫要学那两个不成材的,惹上惹不起的麻烦。
第一百八十五章 看戏引发的血案(2)
第一百八十五章看戏引发的血案(2)
胖叮当一溜烟的从游廊的尽头消失,窜入了huā丛中藏匿身影,并且观察周边情景。
刚才不过是他施展些雕虫xiǎo技,改变声带与发声效果,使得声音与莫贵、钱振宇一般无二,在暖阁包厢下面演了一出口技表演,而且还是双簧。
那桐并不知道自己的作态,殃及了池鱼,即将有一大帮的纨绔子弟要倒了大霉,甚至被棍bāng相加享受棍bāng出孝子的待遇。
那桐的随从赶出暖阁,并没有见到刚才说话的两人,一路追了下去,想要在对方闯入后院王恩喜的卸妆间前拦住他们。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之前的那些谈话,全部是胖叮当模仿了莫贵与钱广闻的语气。
之前他与李安生商量好,李安生假作去探望王恩喜,将莫贵等人引去,而胖叮当则赶到暖阁后面来上一出口技表演。
胖叮当见到那桐的随从以及王府护卫赶出来,连忙顺着游廊下的草丛一溜烟的飞奔,赶在了他们前头。
李安生刚带着几个盯梢的进了化妆之处,嚷着要来拜访王恩喜,刚好见着王恩喜卸完了妆,正整理衣服。
却不料胖叮当满头大汗的赶来叫道:“不好啦,王大家,莫贵带着几个宗室子弟赶来,说是要将你强请去唱曲,还说不从便要让你做兔儿爷,您还是暂避吧,这事那相已经知晓,正派人过来,您犯不着跟这些浑人拉扯,以免失了仪态。”
王恩喜从没遇到这种事,听说那桐也知晓,虽说有些犹疑,可戏子遭人戏耍侮辱时常都有,为了自保,他宁愿选择相信,想到自己要是跟那些纨绔拉拉扯扯,的确有失体面。
李安生赶紧拉了他就跑,一边喊道:“让我兄弟先去抵挡,我等去前面厢房暂避,等那相手下来了就好。”
只见胖叮当一溜烟的窜了出去,喊道:“谁敢伤了王大家。莫贵,钱振宇,还有你,张绍成,居然是你们这帮狗贼,我跟你们拼了。”
王恩喜顾不上感动,只知道跟着李安生一路xiǎo跑,惊慌失措。
这时听得那边有人在嚷道:“快点,别让那戏子跑了,这还未**的xiǎo兔子,比坊市里那些兔子可味道正的很。等会轮流nòng上几回,让那xiǎo兔子见识我等的厉害。”
王恩喜脑袋一晕,又羞又急,脑子里一片空白,全部塞满了“兔儿爷”、“未**”、“轮流nòng上几回”等字眼,脸sè煞白,心咚咚跳个不停,紧握住了李安生的大手,只觉得这只手竟是如此有力与可靠。
只是,他并不知晓,刚才那段声音其实是李安生手上的手表——农业用生物电脑在作怪,胖叮当早录了声音,只需要播放即可。
耳朵里还在回响着那刺耳的公鸭嗓——那讨厌的恶心声音,忽然又听到刚才那胖子与那伙人争执起来,显然还动起了手。
王恩喜忽然为胖子担心起来,脑海里全是那胖子刚才坚毅的神情,正气的脸庞,一时间神思恍惚了起来。
莫贵等人刚刚意气风发的过来,看到李安生闯入了王恩喜的化妆间,笑到不行,“正好,这李二愣强闯妆房,想要冒犯王恩喜,刚好我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好给肃亲王与那相他们挣脸子。”
这群纨绔,倒也有些急智,临时想到了这个罪名,想必就凭这点也能让那桐等人厌憎了李安生。
想不到刚赶到后院,就见到胖叮当满口胡言luàn语的冲了过来。
还没有等到莫贵来得及训斥,就听得那胖子喊道:“你们这帮禽兽,王大家岂是你们能碰得,我就是跟你们拼了,也要护得他周全。”
莫贵一愣,说道:“什么王大家,你才是禽兽呢莫不是找死不成,敢朝着爷瞎嚷嚷,还不给我滚开,别拦着爷收拾那王八羔子。”
左右随从上来推搡胖叮当,胖叮当惨叫着后退,并且大叫道:“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这京城里就没有公道人心吗。”
刚才莫贵转了一大圈,聚拢好好些个平日里一起玩耍的纨绔,都带着众随从上前围殴胖叮当,胖叮当凄惨的叫声犹如杀猪一般,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真是个汉子啊,那桐的随从康成刚好见到了这一幕,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叫道:“给我上,给我狠狠教训这些狂徒,救下那位义士。”
莫贵以为对方来了帮手,连忙分出几人来对付康成等人。
胖叮当趁人不注意从怀里掏出某yào草往脸上一抹,顿时满脸“鲜血”,又势若疯虎般的扑了过来,揪住了莫贵狠狠地来上了几拳,这还是他故意手下留情的,要不然,他要是开启战斗功能,只怕一拳就能将对方打扁。
那桐等人生怕手下摆不平此事,这时也跟了上来,只见到胖叮当满脸鲜血,头发如鸟巢般,一边哭一边叫道:“我跟你们拼了,想要让王大家做兔儿爷,得先过我这关,我死也不能让你们得逞。”
那桐暗赞一声,真是个好汉子,被这么多人围殴居然还有这胆sè。
这时李安生拉着王恩喜“正好”绕了过来,李安生见到胖叮当被人围殴,立即双眼圆睁,大叫道:“贼子,不要伤了我兄弟,我跟你们拼了。”
那桐又是暗赞一声,这李二愣也是个好汉子,见到自己兄弟被这么多人围殴马上就冲上来帮手,好胆sè。
李安生大步上前,冲到胖叮当面前,为胖叮当挡住四面八方来的拳头,哽咽道:“兄弟,受委屈了。别怕,有兄长在,断不能叫这些贼子欺负了你。”
胖叮当抹了一把眼泪与鼻涕,惨叫道:“大哥,你总算来了,xiǎo弟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一边起劲的嚷着,一边凄惨的喊痛,这次第,怎一个惨字了得。
两人抱头痛哭,那桐等人唏嘘不已,好一对兄弟情深的汉子。
莫贵等人见到那桐来了,而且还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他们拿下,不由吓软了tuǐ,都意识到了只怕是中了胖叮当的jiān计。
只有莫贵仗着自己国公府出来的身份,强自叫道:“那相,不知何故擒下我们?要知道图谋不轨的可是那对兄弟啊。”
那桐听得莫贵那公鸭嗓,一阵的恶心,想到刚才在暖阁外的话语,咬牙切齿的说道:“哼,何故?我这只老乌龟不咬人,都当我是盘菜么?”
这话说的有趣,可是无人敢笑,那相可是动了真怒了。
白眼翻了翻,示意手下将他们拖远点,别脏了他的眼耳。
转眼望向稍远处,打斗仍然在继续,显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十余名凶徒围住了李安生兄弟,拳来tuǐ往,哼哼哈嘿,场面好不惊人。
只听得那胖叮当挡开仍然在围攻他们的几位国公府家丁拳头,扯着嗓子大叫道:“大哥,王大家可曾护住,不要让这帮禽兽抢了去。”
李安生偷偷向胖叮当竖了竖大拇指,为胖叮当推开俩人,一脸正气的叫道:“放心兄弟,王大家安然无恙。”
胖叮当一脸jī动,装出视死如归的模样,叫道:“只要王大家不被这些禽兽糟蹋,我死也情愿。兄长,只怕今天我俩是要被打死在此了,可恨啊,我们兄弟苦命多年,没有福气听谭老板唱上一曲,我恨啊”
那桐等人暗自抹泪,为这对兄弟心折不已。
王恩喜奔到谭鑫培的跟前,哭得梨huā带雨,听到胖叮当的话语,一时心折不已,芳心yù碎。
“恩师,那大人,快救救他们吧,要是没有他们,我今日就被那伙强人掠走了。”
那桐见到王恩喜如此说,对莫贵等人所为深信不疑,立即让手下上前分开还在打斗的众人。
“大哥,我们得救了,幸亏这些义士相救。各位兄长多谢了,日后有用得着我李富贵的地方,只要言语一声,我上刀山下火海,没有半点怨言。”
众人暗赞,果然是条恩怨分明的汉子,而且还懂事的很。
那桐生出了几分招揽之心,顾不得上前处置被拿下的莫贵等人,挥手让下人将莫贵等人扔出去,上前说道:“要谢的反而是两位壮士,若不是你们,今后老夫的后半生想要看戏,就没地方看去了。”
谭鑫培老泪纵横,上前扶住满身是伤踉踉跄跄的胖叮当,言辞恳切的说道:“义士,我便是谭鑫培,能为义士献艺是我的荣幸,有机会我为两位唱个双出,报答今日搭救xiǎo徒之恩。”
在场之人无不动容,这些年谭鑫培极少唱过双出,就连奕劻为夫人祝寿,也是不得,最后还是那桐给谭鑫培跪下,他才唱了的。
如今谭鑫培如此说,可见是动了真心,想要感谢两位幸运儿。
连那桐也动容不已,想到能不能沾胖叮当俩人的光,听个双出。
连忙上前拍了拍胖叮当的肩膀,说道:“正是,老夫还想与谭老板一同感谢两位,到时候到我家huā园来饮宴,听谭老板唱双出,何等美事啊”
刚才在酒宴上,只不过是随便闲聊,并没有多少正眼看李安生兄弟,想不到这对兄弟做的事情如此顺他的眼。
更何况,刚才“莫贵”等人实在是辱他过甚,他可是个记仇的人,骂他老乌龟,又说了那些话,他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第一百八十六章 看戏引发的血案(3)
第一百八十六章看戏引发的血案(3)
谭鑫培的演艺生涯创造了为数众多的艺术形象,由于他善于体察人物的身份、xìng格和jīng神气质,因而演来无不形神毕肖。熟悉谭派艺术的著名票友陈彦衡说:“谭鑫培演孔明有儒者气,演黄忠有老将风,《胭脂褶》之白槐居然公mén老吏,《五人义》之周文元恰是市井顽民。流品迥殊而各具神似。”
要说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够比谭鑫培演戏更厉害,那除了胖叮当,只怕还真没人了。
胖叮当一脸憨厚,笑呵呵的问道:“那相老大人,不要破费了,只要给两壶酒喝就成,我跟我兄长在黑龙江多年,过惯了穷日子,连酒都买不起。呵呵,实在不好意思让您破费啊能听到谭老板唱曲,已经是我们的福分了。呵呵,我们大伙在黑龙江冰天雪地的,也没啥爱好,都爱听戏,我跟我兄长商量了,学着唱两出,也好给大家伙儿解解闷。”
胖叮当拉着那桐的手,滔滔不绝,唾沫横飞,讲到黑龙江渴望听戏的那帮兄弟,忍不住抹了把眼泪,鼻涕滴在了那桐的身上,浑然不自觉。
旁边的周学熙等人见到胖叮当回那桐那些话,不由捏一把汗,这李安生是个二愣子,弟弟却是个更愣的,但听到他后面憨直实诚的话语,又忍不住为对方感到同情。
那桐听在耳中,一阵的惭愧,想到冰天雪地的黑龙江,一群没有啥享乐的贱民,在挨冻之余,痴心不改的喜欢听戏,喜欢艺术,又想到胖叮当与李安生为了满足他们的听戏yù望,学起了唱戏,与自己爱好唱戏,有着天壤之别,让人心酸之余,却是多了几分感悟。
他第一次生出了要提拔两人的念头,而且是不用对方huā钱的——他跟奕劻两人联手捞钱,可是被时人称为“庆那公司”的。
王恩喜泪眼婆娑,上前为胖叮当检查伤势,胖叮当躲躲闪闪,生怕对方看出自己诈伤,连忙一tǐngxiōng脯,嚷道:“没事,一点xiǎo伤而已,算不得什么。我跟兄长两人在黑龙江见到的凶险可多了,子弹嗖嗖的往头上过呢。”
胖子一脸的英雄气概,让那桐等人心折不已,这货演技实在了得。
李安生为了配合影帝胖叮当的表演,不lù馅,一直低头不语。
这时善耆也赶了来,亲眼看到自家的侄儿莫贵也在此中,加上跟在他身后的弟弟善通遮遮掩掩的心虚神sè,早就气坏了。
“来人啊,将这不成器的东西着实给我打死,丢人现眼。”
如狼似虎的王府护卫们冲了上去,将丢在一旁的莫贵拽了起来,一顿好打。
只不过,有点懂行的,都知道那些都是huā架子,并不能打死人,重伤也未必。
“那相,实在是羞愧无比,这莫贵乃是我家侄儿,今日之事,都是因他而起,让那相坏了兴致,罪大恶极。我这里先给你赔个礼,你可千万别计较,一时动气伤了自个的身子。”
这善耆说话八面玲珑,他这副做派,要是那桐不阻止肃王府护卫“打死”莫贵,那反过来倒是那桐不肯原谅人。
那桐见莫贵是善耆的子侄,也是个知道权衡利弊的,让善耆欠他个人情,也是件好事,便让从人上前劝阻了肃王府的护卫,留莫贵一条xiǎo命。
在善耆的循循善yòu下,莫贵终于痛哭流涕的jiāo代了事情的根由,原来是钱振宇与刘绍成两人出的坏主意,为这两个jiān人所méng蔽。
那桐本来就不好意思驳了善耆的面子,如今有人能够出来继续承担他的怒火,很好。
只是可惜钱振宇与刘绍成两人要倒霉了,那桐将所有的仇恨都转移到了他们身上,加上无法奈何莫贵,愈加的痛恨两人。
李安生适时的上前,将刚才钱振宇侮辱他的话原原本本讲了出来,又添油加醋的说了钱广闻等人的嚣张跋扈。
那桐更是怒上心头,这天下还是大清的,什么时候轮得到这些教唆犯。
狠狠的发了顿脾气,让人痛打了顿板子,并没有继续处罚,只是让人jiāo予步军衙mén,显然是要借此捞上一笔银子。
周学熙请了众人重新进后厅落座,让人奉上礼物给王恩喜压惊。
善耆则没有脸在留下来,带着莫贵等人匆匆的去了。
那桐等人坐定后,听胖叮当诉说黑龙江与俄人jiāo锋经过,这厮别的不多,就口水多,说了半天也没见干,而且讲起故事来那是行云流水毫无间断,引人入胜丝丝入扣,这xiǎo高cháō又一bō,将那桐等人nòng的如痴如醉,yù罢不能。
李安生无意间扫到王恩喜一双眸子定定的放在胖叮当身上,听他讲故事听的入神,仿佛魂儿都飞到胖叮当子身上,不由暗骂一句,这厮就是个神棍,讲故事像讲佛法一样。
只是王恩喜那nv人的娇柔之态以及yàn丽的神情,总觉得让他有些máo骨悚然,浑身不对劲的很,一个男的看另一个男的用这种眼神,未免有些恶寒。
怪不得王恩喜不走武生道路,原来是天生生得妩媚动人,颇有nv儿态,最为适合唱旦角。
那桐击掌叹道:“想不到其中如许多的曲折,俄人吃了如此大的亏,居然没有兴兵犯境,难道真的是国内虚弱?”
他浑忘记了当初力主向沙俄妥协的,他也是其中一个。
“英明,那相果然天纵之才,这都被你看穿了。”胖叮当送出一记马屁,若是别人,只怕没有这个水平将如此低劣的马屁拍的如此自然与到位,语气稍微有些不同都不行。
胖叮当这种憨厚的形象出来拍马屁实在是无往不利,加上那绝顶的演技,对众人心理的把握,让李安生叹为观止。
胖叮当又是一阵胡吹海吹,什么沙俄国内的资产阶级**,什么沙俄目前的斯托雷平恐怖统治,沙俄国内对资产阶级阶级与布尔什维克的严防死守。
又吹到沙俄开始与英法勾结,与德国为首的集团对立,目前正在围绕巴尔干进行争夺等等。
那桐虽然痴mí京剧卖官鬻爵,在政治上没有大作为,却并不是笨人,胖叮当的话还是让他有了些体悟。
这次谁都以为沙俄会借机大闹一场,奕劻已经做好了准备,不惜为此与老佛爷力争,也要将李安生与胖叮当两个替罪羊推出去。
听说老佛爷对这两个人在黑龙江的所作所为很是赞赏,无非是替她出了口庚子年的气,想到这,看李安生与胖叮当的眼神也要柔和了些。
在场人等都清楚,这次莫贵等人的势力是要倒霉了,而眼前这两兄弟,却是要平步青云。
周学熙自然是喜在心头,李安生兄弟能够得到那桐的青睐,自然能够在朝堂上也有支持者,这样一来,就不会太吃亏。
过去李安生立下这么多功劳之所以没有得到应有的封赏,就是因为朝堂上没有人为他说话。
这次谭鑫培等人也是对李安生千恩万谢,结了个善缘,凭借梨园的影响力,也是有所助益的。
约好了过段时间便在那桐府中唱堂会,邀请了周学熙与李安生等人,也是皆大欢喜。
看着那桐渐渐远去,周学熙凑近到李安生身边说道:“这次真是运气,上次你得罪了善通父子,肃亲王虽说不好意思出面,但总是能捉到你的痛脚。这回好了,想必善通父子回去之后要被狠狠管教一顿。一时之间,他们是无暇来理会跟你的那点过节了。”
“至于钱家父子么,哼哼,有的他们难受。要是肯多huā点钱,只怕还能存点脸面,不然的话,哼。”
周学熙也听李安生说起了钱家bī婚的事情,很是义愤填膺,像钱家儿子那种德xìng,谁家nv儿嫁过去都是倒霉。
“那相不是请了咱们赴宴听戏么,下回逮着机会跟他求求情,让他给钱家些担子压一压,自然乖乖的退婚。”
周大实业家居然一本正经的出起主意来,倒是比胖叮当高明了许多,至少不会是抢亲之类的老桥段。
李安生琢磨着,钱家大不了损失些银钱,始终无法抓住他们的要害,想要bī他们主动退婚,还真得好好想些办法。
等到他跟胖叮当回到柳宅,已经是半夜,于是早早睡下。
第二天一起来,便跟着高金虎一同采买“下xiǎo定”所需的物件,请了媒人,约好午后一同往何家去,向何家提亲。
不管他何有方怎么想,反正这xiǎo定是不收也得收,就是尽个意思。
最好是能够让对方主动屈服,不再阻挠这mén婚事。
寡fù再嫁,是要文书的,官府明文规定,需要双方父母的支持与同情。
所以,李安生为了表示尊重,还是派人先过去知会了一声,让对方有个准备。
至于这个准备,是继续顽抗,还是大方的成全,就不是李安生所能考虑的了。
他的能力有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从进京开始,他就像个救火队员,到处救火,自己身上也差点惹了一身臊,幸好胖叮当急中生智,反而陷害了一番莫贵等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回是躲过了,还反咬一口,可下次呢?
李安生很伤脑筋,想来想去,明天先拿何有方开刀,要是这等xiǎo角sè都摆不平,接下来更加难做。
高金虎与何文翠都很jī动,明日便是正式去提亲,虽说不成的可能xìng占了绝大多数,可是,他们始终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盼着醇亲王载沣过问此事后,何有方能够幡然悔悟。
第一百八十七章 庞大的逼婚队伍
第一百八十七章庞大的bī婚队伍
一大早,李成武便跑了过来。“安生弟,可算是chōu出空来,赶紧儿跑来见你一面。前两日太后病着,我到处给搜罗珍yào,忙得脚不沾地。你送过来的yào,我也送进了宫,也不知用了没有。我父亲说了,她老人家本来是要召见你的,可这不病着么,让你再等上几天。”
又凑近了,在李安生的耳边轻声说道:“太后她老人家明着说了,这次还要给你升官,偿你过往的有功不赏。最好你送上去的yào能及时见效,她老人家一高兴,这不又是现成的功劳么。”
李莲英产业转了部分到了黑龙江,都是赚钱的行当,故而将李安生当财神爷般的供着,言语里无不透着亲热。
“还要多谢咱们李总管,没有老人家居中运筹,我哪里有今天。”李安生双手合拢虚空拱了拱,既然李成武刻意亲近,他也当投桃报李。
他之所以没有称呼李莲英为公公,实际上也是出于好意,其实叫一声李大总管也不妨,只是李莲英虽受慈禧恩宠,却始终未能离开慈禧当上敬事房大总管。是慈禧不愿、李连英自己不愿还是有人从中作梗,就不得而知了,他也不好自作主张。
“今日我得了假,不如咱们逛逛大栅栏胡同去?”俗话说一起扛枪的情谊,比什么情谊都来得厚实,李成武当然不能免俗,他这辈子是没机会跟李安生一同上战场了,可另一杆枪还是能扛一扛的。
李安生摇了摇头,笑道:“本应如此,只是近日有些麻烦事情,不处置得当,总是寝食难安。”
李成武瞪大了眼睛,叫道:“兄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有什么?但对你哥哥说,有什么是咱办不到的?虽然是个包衣,但阿爹的面子还在,我倒要看看有多麻烦?”
他xiōng脯拍的咚咚响,虽说有些刻意,但也的确是想要拉拢李安生,两家五百年前是一家,又有共同的利益,太后缠绵病榻,谁知道是不是就在眼前,太后一去,他阿爹的面子就不管用了,黑龙江的产业也需要李安生照顾。
上回李家四兄弟在嫩江闹了笑话,回来李成武等给狠狠骂了顿,好不容易才重新搭上了线,也就有了钱广闻等人的滑铁卢。
经此一事,李莲英愈加器重李安生,认定是个少有的不畏权势又肯进退自如的,更兼有情有义,所以是个值得托付的,京中的产业也在不断的流向黑龙江。
光是从京中外国银行与钱庄、典当行chōu出的银子,就已经超过了800万两。
要知道,虽然洋人在外头瞎说,他家的财产有上千万英镑,其实远没有这么多,大部分是以房屋、土地、店铺以及古玩、珠宝等奢侈物品的形式存在的。
真正存在银行与钱庄的银子,以及在宫中存放的金银,不过就两千多万两,能投到黑龙江这么多,已经是了不得的大手笔。
李安生这回透了意思,想在呼兰、绥化与临江等地修通铁路,用水泥船填满松huā江,水陆并进。
虽说跑到黑龙江东部、吉林那地方去修铁路,只有傻子才去,收回资金不知要多少年。
可是,要是李安生能重现点金之笔,将本来就富庶的呼兰、绥化等地发展成一个新的滨江关道(哈尔滨关道),那么只要看黑龙江这两年的发展势头,就能知道,这铁路还是有些搞头的。
更何况,李安生的意思,是在铁路沿线为李家兴办几个金厂、煤矿,办钢铁厂。
钢铁厂倒罢了,可那金厂可是李安生起家的根本,还有煤矿,这两年煤价一直在涨。
去年,周学熙大手笔入主滦州煤矿,300万两银子的股本,官商各一半,周学熙可是占了不少,如今还在扩股,银子是大把的流入,好赚头啊。
兴办其他实业,李家没多大的兴致,毕竟没有那个jīng力与人手,他们还是很乐衷于在李安生的银行入股,购买铁路股票,直接分红,金厂、煤矿都能让李安生帮着打理。
他们坐享其成就可以,要不然之前也不会那么好说话,只是在嫩江铜业、糖厂等实业参股,并不干涉管理。
听闻了高金虎的故事,急于立功的李成武立马表态,要跟着一同到何家去,问问那个没良心的何有方,良心到底是不是被狗吃了。
“哼,居然卖nv求荣,这倒罢了,可恨的是前后不一,我最恨的便是这种人。”
李成武四个兄弟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可李莲英平日里对他们耳提面命,还是多少有些效果的,几兄弟也尽量多学些父亲的好处。
“事上以敬,事下以宽,如是有年,未尝稍懈。”
要是那等jiān恶之徒,早给李莲英赶出了家mén,反正是继子,正因如此,李家兄弟虽有xiǎomáo病,为人还是不坏的,当然对何有方这等人真心痛恨。
看着李成武气哼哼的样子,李安生倒是颇为欣慰,老李家还是有希望的。
老李家如今跟他已经是同盟关系,更是在资金上给了他不xiǎo的支持,将来还要继续合作,当然不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李莲英的这几个嗣子既无功名,也无文化,只是在李莲英所请教馆先生的教育下学会了一些旧诗文而已,之前也是典型的纨绔子弟,仗着李莲英的权势在京城为所yù为,人称“李家四少爷”,敲诈勒索xiǎo恶不断。
本来李安生对他们在嫩江的表现很不满意,只是看在李莲英的份上才忍了下来,后来打jiāo道李成武等人倒是态度好了不少。
眼看慈禧太后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李莲英的权势也随时能到头,故而李家兄弟低调了不少。
再加上本质并不是太坏,也还有得救。
李成武是李莲英四个嗣子中最喜欢的一个,因为李成武最能迎合他这个干爹的心意,而且人也长得好,正因为如此,李莲英才在慈禧面前保举他作了御林军统领。
李成武当了御林军统领以后,在军中为所yù为,敲诈勒索无所不干,整日间干些不入流的xiǎo动作。
如今有正事给他干,倒是改了不少的máo病,不然还真对不起他的官衔,二品huā翎守备,副将衔、尽先参将,御林军统领。
正说话间,连刘竣都赶了来,“哈哈,成武兄,你也在这。哎,昨日我随父亲去了天津,倒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哟,竣哥儿,你也来了。,昨日有什么好戏?”
刘竣今日是准备来加油助威的,刚过来时也听胖叮当说起了昨日的好戏,笑得肚子都疼了。
不过这等陷害莫贵与钱振宇等人的事情,还是不要让李成武知道的好。
李安生笑着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昨日在周家看戏,居然有人想强抢谭老板的徒弟王恩喜,适逢其会,刚好作恶之人是我们的对头,便施以援手,大闹了一场。”
他的讲故事天赋不如胖叮当,只是简单的叙述一番,却也让李成武猛拍大tuǐ,恨不得立即上去将那莫贵痛打一顿。
“安生弟,妖jīng鬼魅,居然一个个跳出来,不给点教训他们,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今日我与你们同去,管他什么奉恩将军,什么内务部营造司郎中,都不在我眼里。”
李成武的确有骄傲的资本,他二弟都是兵部职方司的郎中,更何况他这个御林军统领。
刘竣嘿嘿一笑,竖了竖大拇指,虽然他也是郎中,官可没李成武这么显贵,让他去镇场子,固然是好。
钱家到梅家去bī婚,如今这桥段再次重演,居然是李安生要到何家去bī婚。
呵呵,当一回恶霸也不错啊。
大队人马向着何家进发,李成武兴致勃勃,颇有些前两年为非作歹的纨绔架势。
很好,这次是去欺负别人,还是何有方这种人渣,李安生也心安理得。
他在京中也没有什么根基人脉,也只有老李家还有刘竣等寥寥几个,如今能用则用。
刚拐过崇文mén,就听见后头有人大声叫嚷,让他们停下。
李安生回头一看,却是满头大汗的袁克定,后头跟着贼笑嘻嘻的胖叮当。
本来李安生怕胖叮当去了惹事,让他留在家里的,谁料想袁克定上午从天津回来,打算拉李安生去茶馆喝茶的,却碰上了满肚怨气的胖叮当,被胖叮当一番话撩拨,兴冲冲的赶了过来。
“这等好事,怎么能错过,我也跟你们一块去,见识见识卖nv求荣的无耻之徒。”
这袁克定素来没有恶名,也是袁世凯家教较严的缘故,却没有想到,他也有这恶趣味。
一起干坏事,正要人多势众才行啊。
袁克定官并不大,早年荫补了个候选道台,刚升任农工商部参议、右丞,可他袁府大公子的名头,更是响亮。
一帮子人干这上ménbī婚的坏事,可比到茶馆里厮hún个半日要有趣的多。
柳重光帮忙寻的媒人本来满脸苦sè,可听说这上ménbī婚的队伍无比强大,有父亲在吏部当shì郎自己也在吏部当郎中的刘家公子,还有“九千岁”李莲英的大儿子御林军统领李大少爷,如今更加上了中枢重臣袁世凯的大儿子,乖乖。
第一百八十八章 喊救命都没用,嫁不嫁?
第一百八十八章喊救命都没用,嫁不嫁?
袁克定爽朗的大笑,“安生贤弟,刚见了早年横行黑龙江两岸的高二虎,果然响当当一条汉子,想必那林虎也是我辈豪情盖世之人,有机会一定要见见。听说你们也是结义兄弟,啥时候咱们也结拜个一回,这么多的好兄弟,可真是人生乐事啊,痛快痛快。”
刘竣与李成武也是抚掌大笑,竟然觉得今日的袁大少爷无比的亲切。
袁克定虽然平日里对李成武颇为礼敬,可也多有腹诽,今日见他也来掺和这事,倒是多了几分好感。
至于刘竣,两家本来就是通家之好,刘竣当初也是靠着袁世凯才得了漠河金厂总办的官职,从而平步青云。
众所周知,北洋衙mén的官都是坐了火箭般往上升,搞洋务的更是如此,金厂本来就是重中之重。
当初刘竣的确是凭着李安生的功劳,才能够发迹,不然,按着历史本来走向,胭脂沟金厂沉沦不起,刘竣也将湮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哪里有如今吏部郎中的显官。
可说到底,刘竣还是得承袁世凯的情,当年让他上了北洋这艘大船,又能游离于外。
刘竣对袁家知恩图报,这份亲切袁克定也看在眼中,故而相处起来很是融洽。
于是,一众人马大摇大摆的进了何家的mén之后,气场无比强大。
可怜何有方与屎壳郎并不知情,正大剌剌的坐在堂前,等着那干“狂徒”的到来。
“哼,高二虎要真敢请媒人来,我非得将他们丢出去不可。只是,克朗大人,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可是官都丢了。”
何有方这次丢官去职,很是委屈,可又不敢违背,醇亲王亲自开的口,要是给发现阳奉yīn违,那后果不堪设想。
也是屎壳郎不住为他打气,许了许多空头支票,说的天huāluàn坠,安了他的心。
“你且宽心,等风头过去,我便找个机会让你官复原职。你要到内务府去当官也随意,有我兄长呢。”
屎壳郎翘着二郎tuǐ,眯着眼睛,心头却着实恼怒。
到手的鸭子飞了。
本来他在家做着美梦,等着美娇娘送到府上,便能好好享用一番,这何家nv儿huā容月貌又是久旷之身,正需要他这头老牛来耕耘,谁曾想半路杀出个李二愣,居然将人抢走了。
抢走了还不算,居然还被醇亲王撞见,那糊涂亲王也真是,竟然就放过了李二愣,还断了个葫芦案,让他吃了个闷亏。
哼,这回李二愣居然还要请媒人来下xiǎo定,这不是来找死么?
听他兄长说,这李二愣刚进京就得罪了肃亲王善耆兄弟,加上在黑龙江时就嚣张跋扈,得罪了庆亲王与载洵载贝勒,遍地树敌。
这会进京,谁知道李二愣会不会被人背后yīn一手,寻个根由问罪呢。
何有方喜笑颜开,听说能进内务府,立马身子轻飘了起来。
一副奴才相的极尽谄媚之能事,巴不得立刻就能进内务府,那里头可都是féi差,一般人还跑不进呢。
这克朗大人还真是慷慨,居然为咱设想的这么周到,当初横下心来将nv儿送出去,这个决定还真是英明。
“醇亲王不是没说你nv儿怎么处置么,他哪里会偏着李二愣那头,我打听好了,你nv儿人就在柳宅,什么时候等李二愣他们出京,咱们当街捉了他的痛脚,告他一个强抢民nv的罪名。”
有了他兄长克明的撑腰,他胆子壮的很,哪里将那个来自偏远边疆的不入流的武官放在眼里。
等到bī婚五人组带着媒人出现的时候,屎壳郎顿时心huā怒放,好,立即去喊步军衙mén,抢人的罪犯自动上mén来,醇亲王怎么处理的他不管,他只要何家nv儿。
何有房大叫一声,“好你个李二愣,还有你,胖妞,哦,不,你这个贼子,快还我nv儿。把我nv儿叫出来,还下xiǎo定,哼,简直可笑。”
屎壳郎仍旧翘着二郎tuǐ,大模大样,尖着嗓子叫道:“来人啊,关mén,不要让他们走脱,步军衙mén的人就要来了。”
何家下人是知道胖叮当的威猛的,屎壳郎带来的xiǎo屎壳郎们确实并不知情,平日里这些人最爱为非作歹,欺压弱xiǎo,以为胖叮当等人是软柿子,谁知道踢到了铁板。
胖叮当三拳两脚,解决了这些三脚猫,冷笑着说道:“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何有方,难道你天生喜欢吃屎,哭着喊着要抱紧屎壳郎的大tuǐ,就是因为每天有屎吃?”
“什么?屎壳郎?你这有爹生没娘教的东西,狗奴才,我可是镶白旗的,正经的主子,还不摇摇尾巴叫两声。主子我还有账没跟你们算呢,居然就自个跑上mén来了。”
屎壳郎高高瘦瘦,背有些弓,满脸的疙瘩,脸sè青白,活像一只常年推粪球推弯了腰的屎壳郎。
胖叮当上前一把将屎壳郎从太师椅上拉了下来,让媒人上座。
“何有方,今日下了xiǎo定,写了婚书,便上衙mén去立文书。我等也好看个吉日,择日便能完婚。”
婚礼自然是去黑龙江办,只是这程序么,当然要越快办越好。
何有方与屎壳郎从没见过如此嚣张之人,头都气晕了。
李安生咳嗽一声,站到何有方身前说道:“你将nv儿送给这屎壳郎,有什么好处?能升官发财?你让高二虎做了你nv婿,有什么不好?他现在可是临江知府,转眼就能凭功绩升官,将来孝敬你的钱财也不会少。这点,你可以问问这两位兄弟,我可有半点虚言。”
李成武不耐烦的说道:“安生贤弟,有什么好废话的,写了婚书,让他按个手印便是。有好处也别给他,这种不识好歹的东西。高二虎在安生贤弟的银行也有股份呢,比我家还多,我家不就才只有三百多万两银子么。”
说着,歪着头向李安生看了一眼,意思是股份太少,最好再扩股。
刘竣也接过口去,说道:“的确,当初我跟高二虎他们一同创业,最清楚他们的身家。你何有方不就是个xiǎoxiǎo的主事嘛,升个屁大的官,也要送nv儿给人当xiǎo妾,值得吗?”
说着,将怀中的印信与腰牌往何有方眼前一亮,“不才正是文选清吏司的郎中,刘竣。”
文选清吏司是吏部权柄最重的一司,也是六部中少有的实权部mén,掌考文职官之品级与其选补升调之事,以及月选之政令。
何有方的脸都白了,可以说,天下文官,不管地方还是京官,都要打点好眼前这人,凡是官场中人,没有不想讨好文选清吏司中官员的。
他本来mō爬滚打了一辈子,也就hún了个不入流的xiǎo京官,靠着卖nv求荣,才hún了个委署主事,等nv儿讨了屎壳郎的欢心,便能够正式得了主事的官职。
何有方仔细的端详着刘竣出示的身份象征,汗珠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掉,tuǐ都软了,要是早知道高金虎攀上了刘竣这座大靠山,自己何必如此。
真要成了自己的nv婿,自己这个丈人也能沾点光,攀附一下刘竣。
他这样没有mén路没有靠山的,想要升一格,不知要huā费多少钱财,还未必能打点到位。
如今不用打点,人家就站在他跟前,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何有方正要说话,屎壳郎却连忙chā嘴道:“哼,吏部又能怎样?我兄长可是内务府的,你可管的到他么?”
自以为有兄长克明的支持,他强自鼓起勇气,不愿再对方面前显lù一丝的胆怯。
他这个吏部员外郎,也要看刘竣的脸sè,拍好马屁才是正经,只是不甘心何文翠的美貌,又不想被人耻笑,故而sè厉内荏。
“哦,你大概还不死心,告诉你吧,我们来之前,已经通知了你兄长克明,只怕眼下也该到了。”
屎壳郎听说对方居然通知了自己的兄长前来,倒是给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不知这位是?”
李成武双手负在背后,眼睛朝天,懒得低下下巴,颇有些能吓唬人的纨绔风范,高人风采,“你没资格问我的名字,你算什么东西,没皮没脸的老狗,也不害臊。跟你说,要不是给你兄长几分薄面,早就让人打死,你也没地方喊冤去。”
这厮,装bī真的装成了极品,霸气尽显。
屎壳郎牙齿咬到了舌头,连痛都不敢喊,正说话的这人架子大上了天,可偏偏能镇的住他,让他半点都不敢反驳。
说曹cào,曹cào就到,不过片刻,屎壳郎的兄长克明就寻了过来。
“哟,李统领,我的哥儿,这么急匆匆的使人喊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啊?可有什么好事,想让xiǎo弟分一杯羹?嗯?克朗,你在这里作甚?”
克明一大把年纪,居然恬着脸喊李成武哥儿,一副低三下四的强调,也是个鬼灵jīng,刚进mén见到李成武等人与他弟弟克朗对峙,他就暗道坏了,今日只怕要吃大亏,连忙一阵马屁猛拍。
屎壳郎支支吾吾,哪里敢说什么?
李成武云淡风轻的说道:“哦,也没什么,我一个好哥们,想要来何家提亲,可不知道怎么的,你弟弟硬是拦着我们。难道何家的nv儿竟是你弟弟生的sī生nv儿?我们竟然要得他的同意?这是何道理呀?”
这腔调,抑扬顿挫,果然是早些年有名的李大公子,纨绔一枚。
就连袁克定,袁府大公子,也学不来那副腔调,只在旁边竖大拇指,暗自好笑。
克明顿时急了,连忙扯了克朗,气急败坏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就冲撞了李统领?还不磕头认罪,给李统领赔个礼?”
屎壳郎顿时晕了,他兄长居然让他磕头赔罪?简直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
李统领?什么李统领?
李成武侧过身去,抬头望着屋梁,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轻轻的哼了一声。
克明气得狠了,连忙上去将屎壳郎一脚踹到地上,骂道:“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尽知道惹事。你也不长长脑子,李统领也是你能惹得起的。你这样惫懒懵懂,又傻又天真,往后叫我怎生安心,叫我怎么对得起故去的父亲母亲。”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这克明倒也是奥斯卡金像奖的有力争夺者。
李成武听他话里头有的没的都是在替屎壳郎开脱,将这么一个xiǎo老头说的跟几岁孩童似的,不懂事,还很傻很天真之类,不耐烦道:“克明大人,你就别在这教育弟弟了,要教育回去教育。”
克明喜出望外,连忙点头点的跟羊癫疯似的,“好的好的,一定一定,真是冒犯了,我这就提了他回去,好好的给他一顿家法。今日我弟弟多有得罪,还请包涵,请包含,他日xiǎo弟设宴,宴请各位大人,务必赏光,务必赏光。”
满脸堆笑,谄媚着,回转身子,立即换了一副凶狠无比的神情,恶狠狠地骂道:“你这畜生,还装死不成,快给我滚回去,丢人现眼。也是李统领他们大人有大量,不然的话有你的好果子吃。”
推着屎壳郎,像推粪一样,推啊推的推到了mén口,克明又笑容可掬的打了招呼,说了一大堆好话,“李统领,不知李大总管在宫中可好,也多亏了他老人家,他日代我向大总管问个好。”
跟孙子一般的,点头哈腰,掉转身推着屎壳郎走了。
屎壳郎听得李大总管,宫中等字眼,左思右想,忽然想到李莲英三个字,顿时吓得屁滚niào流,他居然得罪了李莲英的儿子。
内务府中的几位大佬都要乖乖的听李莲英的话,他兄长在内务府不过是个xiǎo脚sè,能攀上李成武这样的衙内已经是烧了高香了,更何况得罪人家。
正要出mén时,只见外头来了大批巡捕司的兵丁,原来是刚才屎壳郎让人去步军衙mén报信,如今人家真来了,他却是如同看见了瘟神,不知道如何擦干这坨刚拉的屎,顿时晕死过去。
“什么事啊?听说这里有人闹事,强抢民nv啊,贼寇呢?”
带队的正是上次在街角吃狗屎的善耆家的忠狗严雄,闻听是李二愣在此闹事,身上有着强抢民nv,上ménbī婚的罪名,以为这是个天赐良机,正好为主子出口气。
克明暗叫晦气,连忙堆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没事啊,哪里有贼寇,大人可是nòng错了。”
狗奴才严雄对主子忠心耿耿,哪里愿意放过这个机会,跳了进去,看到李安生,喜上心头,叫道:“李二愣,可是你强抢民nv,你这狗贼,这次看你如何狡辩。”
“你这狗奴才,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是属狗的不成?怎么胡luàn攀咬?再有,爷是跟着安生贤弟一同来的,难道爷也是同党?”
袁克定见刚才李成武与刘竣都lù了脸,此刻也不甘示弱,站出来怒骂狗奴才严雄。
严雄见袁克定出来骂娘,顿时tuǐ都软了,他本来就是狗奴才,这tuǐ软惯了,“怎么,怎么是袁大公子?呵呵,这个,xiǎo人委实不知什么情况,是有人来喊救命啊,说这里有叫做李二愣的强抢民nv。”
这狗奴才走街窜巷,自然比屎壳郎要眼界开阔,也见过袁世凯等大人物,自然知道袁克定的身份。
“放你母亲的屁,这里哪里有李二愣?嘴巴再不干净,爷让你吃屎,信不信?”
李成武见区区xiǎo脚sè也跑出来喊打喊杀,气不打一处来。
李大少爷前些年横行霸道,也是京中一大纨绔,严雄这样的狗tuǐ子哪里会不认识,看到他也在场,顿时吓得tuǐ都发颤。
这就是落后时代信息灵通者的好处,要是刚才屎壳郎能认识李成武与刘竣等人,哪里会落到如此下场。
严雄垂头丧气,看来给主子出气是无望了,反而自己惹了一顿臭骂,还不能吠几声,忍气吞声的走了。
看着那狗奴才灰溜溜的样子,李安生一阵的感叹,这个强者为尊的时代,权势的确是个好东西,至少,能够直接抹杀许多道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解决了这些不开眼的xiǎo喽啰,终于轮到了何有方这个主角。
可是,何有方早就给吓到半死,连tuǐ都软了,站都站不得,半坐半靠在太师椅上。
“何有方,怎么说?你现在就是喊救命都没用,嫁不嫁?一句话,给个痛快,你要自寻死路,我们也没有办法。”
“嫁,我们嫁,有这么好的夫婿,我们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何家老夫人哭着上前,替她丈夫做主,她是极力反对卖nv求荣的,只是拗不过何有方与一对儿子儿媳,如今居然柳暗huā明,顿时让她喜极而泣。
要真有好的归宿,谁愿意嫁给屎壳郎那等糟老头子,没的糟蹋人。
何家儿子儿媳刚才吓得人影都不见,如今却是满场飞奔,又是倒茶,又是请座,还“欢天喜地”的将xiǎo定的首饰与衣服搬了进去,生怕这婚事成不了似的,殊不知,他们先前是卖妹求荣最积极的。
李安生也懒得理会这些人,只是催着赶紧将仪式过完。
“再等两日,我们便来大定,吉日也会让尔等知晓。只是,这婚事,却是要去黑龙江办的了。”
何有方倒是巴不得婚事到黑龙江去办,毕竟是寡fù再嫁,没必要这么隆重,真要嫁,立个文书,到衙mén备案盖个章,回来办两桌酒,便算了事。
可对方爱咋办就咋办,他老何家完全是听天由命。
说不定,以后nv婿出息了,还能让老丈人靠靠。
何有方与儿子何文俊两眼全是星星,一眨不眨的盯着李成武、刘竣与袁克定等人,这些可都是大神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要致他于死地
高金虎的事情一了,李安生顿时轻松了许多。
高金虎带着千恩万谢的何文翠回临江去了,今年又是个大迁移,万事都离不开他。
梅宝聪听说了此事,连说侥幸,可心底也多了几分沉重,别人的婚姻圆满解决,他妹妹的呢?
这几天来,情报局的特工们已经在梅家别院附近打晕打倒数十名形迹可疑者,这也说明着,梅家与钱家并没有死心。
上次在周学熙家的事情,因着善耆的面子,那桐也没打算下狠手,让钱家jiāo了五千两银子,便放了钱振宇出来。
钱家吃了这个亏,不思量退缩,反而打算变本加厉的讨回“公道”。
“这两日,那李二愣频频往铁良家里去,又想抱人家大腿,哼,这厮就是个好钻营的。听闻太后病重,一时无法召见他,他就打铁良的主意。”
钱广闻的二弟钱广中是陆军部的官僚,自然对李安生巴结铁良之事知道的很清楚。
钱家在北京的这房其实势力还不大,只是以钱广闻这个大买办为代表,钱氏家族其实在安徽与浙江都有分支,关系并不远。
钱广闻的野心很大,就是要在关外拓展势力,然后凭借自身的积累,成为钱家各方的领头人,拥有庞大的钱氏资源。
他对李安生在黑龙江赤手空拳创出的基业固然是敬佩不已,但是更多的,确实贪婪,他想要吞没李安生所掌控的资产,就像刘绍成家的隆昌长始终想吞并梅家在关外的产业一样。
“这回,我们要想个万全之策,让李二愣彻底翻不了身,最好是致他于死地,方便我们接收黑龙江的那些产业。李二愣一去,他们就没了主心骨,资金接续不上,许多产业,哼哼。”
钱振宇吃了个大亏之后,变得yīn沉了许多,不再单纯的想些xiǎo手段来刺激对手,而是想着要致人于死地,斩草除根。
受了家法的莫贵居然也在钱家参与密谋,只见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只是那李二愣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把柄能抓在手上,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那次从周家回去后,无论怎么说,善耆都不相信他是被冤枉的,狠狠地用了顿家法,幸好行家法的下人懂事,他才受了点xiǎo伤。
只是他如今对李安生恨之入骨,总想着要还以颜sè,钱振宇一邀他来计议,他立马就来了。
“正是,趁着现在太后老佛爷病着,无暇理会。咱们给他安个犯忌讳的罪名,连袁世凯都不敢出面保他,如此最好。”
莫贵口水四溅,挥舞着拳头,往日他是没什么本事的,脑子也笨的很,只知道在nv人身上驰骋,现在大概是受了刺激,也想往yīn谋上头靠。
钱广闻老谋深算,知道莫贵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真要安上谋逆之类的罪名,连袁世凯等人都不敢出面说话,以免犯了忌讳。
“恩,定然要是谋逆之类的罪名。不是说北边有消息过来,黑龙江民间谣传李二愣是真龙转世嘛,虽然是愚民所为,但我等也能抓住这点,给李二愣再造造势。我看李二愣在黑龙江所做的许多事情都是值得推敲的,真有谋逆之心也不可定。”
莫贵也许是开了窍,叫嚷道:“要是谋逆这个罪名还不够,那么,**党如何?现在到处都怕**党,那李二愣说不定还真是外国回来的**党呢?”
钱广闻也愣了,这莫贵还真是狠毒,**党这三个字是犯了莫大忌讳的,要是真有办法将脏水泼到李二愣头上,那对方必定是万劫不复,要是不成,他们自己也要倒大霉。
“好,我们就这么干。”
李安生这两天忙着跑铁良那里讨论编订《铁路破袭作战纲要》以及《迫击炮在运动战中的使用要领》等等几份材料,哪里顾得上其他,当然不知道有人正在密切关注着他。
不过,关注他的还不止一xiǎo撮人,在紫禁城内,也有人在挂念着他。
“莲英哇,我看这回李二愣带来的yào,还真是不错。前些日子,我只能躺着,半分力气也没有,可用了这yào,才没几天呢,就觉着jīng神好了许多。”
慈禧太后斜斜的靠在软榻上,穿戴齐整,再也不见前些天缠绵病榻时的衰败,只是脸sè依然有些蜡黄而已。
她也是急不择yào,李安生刚进京时让李成武带给李莲英的yào,她也没多犹豫,便直接用了。
这些yào来自后世的人都懂的,特效yào,并不能真的给人带来寿命的延长,而是暂时的催发生命机能,说是回光返照也不过分。
李安生很清楚慈禧活不过今年,他能够利用的,也只有当前慈禧还活着的这段时间,他需要权力,更大的权力。
他也没有想到慈禧像抓救命稻草一样,将他的yào立马就服用了,而且,还有了“效果”。
李莲英在旁尽心服侍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眼前的虽然是主子,可风烛残年,暮气沉沉,哪里有过往的半点盖世威严,她只是个普通的老伙伴罢了。
“老佛爷您啊,再静心养上个几天,等身子大好了,我便请谭老板带人进宫再唱两曲。”
慈禧笑了起来,“能大好最好,便如你的愿,我自个也觉得,这回算是又从鬼mén关回来了,下次想让我再过去,没那么便宜了。”
说着,两人笑了起来,这个年纪,早就知天命了,也不忌讳生死,多活一日便是赚到。
李莲英看到慈禧闭上眼睛时那一份留恋与哀伤,连忙开解道:“只不过是场xiǎo病而已,老佛爷的身子还康健的很呢。本来就没什么大碍,这回李二愣的yào也来锦上添花,这可是好兆头啊,说不准,老佛爷您还能活个十几二十年,还是往少了算的。”
慈禧不敢太过动弹,缩在软榻上轻轻的笑着,“莲英啊,你这张嘴,还是那么的讨喜。也别没了李二愣的功劳,他这回是有大功的。等过几日啊,我身子再好些,便给我召见他,我倒要亲眼见见这xiǎo家伙,有功啊,也要赏。”
李莲英满心欢喜,连连点头,他本来就盼着李安生这官能再做大些,将来也好为他家的产业保驾护航。
心里想着,过几日再找个由头,让太后将李安生召进宫来。
听太后的口气,这回李安生这家伙走运了,恐怕要连升几级不可。
第一百九十章 胖叮当要成兔儿爷?
这两日胖叮当jiāo了“桃花劫”,王恩喜天天都要上mén造访。
李安生实在是受不了王恩喜的媚态天成,更受不了他对胖叮当赤果果的**。
这个时代,兔儿爷还是不少的,可没想到,王恩喜居然有将胖叮当发展成为兔儿爷的倾向。
别说是胖叮当了,就是在旁边的李安生也受不了王恩喜那毫无遮掩的爱恋目光。
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看着另一个大男人的眼神,乖乖,真是让人发máo啊,浑身jī皮疙瘩梆梆响。
不过,在李安生发现王恩喜没有喉结之后,他也就释然了,人家身残志坚,明显是没有发育好,有雌xìng激素。
这王恩喜要是到后世,铁定是河莉秀之类的变xìng人,只是,可惜了,这个时代没有变形手术,世人也接受不了。
带着些怜悯,李安生尽量克制着自己不吐出来。
怪不得谭鑫培对这个徒弟关爱有加,原来是身体有残缺的,不男不nv。
虽然李安生是从后世来的,但对同xìng恋这种雷人狗血情节,还是无法接受,故而,王恩喜一来柳宅做客,他就要逃出去,以免自己神经受不了而疯掉。
胖叮当却是全然没有意识到这点,反而很兴奋,他对京剧忽然来了兴趣,王恩喜上mén便是打着教他唱京剧的旗号。
其实死胖子并不是有多热爱京剧,还是打算回到黑龙江去唱给那些百姓听,就因为前两天李安生唠叨了两句,说是那边的老百姓可怜,连个娱乐活动都没有,想听戏都没地方听。
照理李安生应该为此感动,这没义气的家伙居然躲了出去。
也不仅仅是教唱戏,王恩喜还与胖叮当讲起了他过往的许多故事,一时之间,两人聊的投机,火热啊火热。
柳重光等人也是有多远躲多远,受不鸟啊受不鸟,难道,难道胖叮当真有被发展成兔儿爷的趋势?
王恩喜向胖叮当诉说着他的悲惨人生,出身于戏子世家,父亲因为身份低贱,娶了个从良的jinv,结果为人耻笑羞辱,后来她母亲生了他没多久便悬梁自尽了,他父亲也悲愤过度,没两年就追下九泉。
他从xiǎo吃尽了苦头,为那些叔伯们所轻贱,还是谭鑫培看不过眼,十岁那年将他接了出来,让他跟着学艺。
胖叮当唏嘘不已,同情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将王恩喜感动的也是眼泪稀里哗啦。
可是胖叮当这厮可不是真的掉眼泪,他总是搞不明白,王家的悲剧是从何而来?
他并不知道,这个时代,*子无情戏子无义,戏子也是社会最底层的悲惨人群。
*子与戏子之间没有明确的界限,一般jinv也卖艺,而艺人也卖身,都是“吃花饭”的,也只有像谭鑫培等这样出了名的,才有些身份地位,大部分的戏子都是低贱悲惨无比的。
像胖叮当所熟知的,杨翠喜案中的杨翠喜,便是个又卖艺又卖身的。
这个现实胖叮当并不了解,为什么会这样,哪怕在李安生那个时代,仍然如此,艺人大部分都卖身,而且越卖越高级,什么潜规则,什么嫁入豪mén。
但王恩喜的直爽坦率,还是让胖叮当肃然起敬,颇为感动。
虽然王恩喜的神态与表情有些让他觉得不对劲,可仍然挡不住他对王恩喜的好感。
在王恩喜大发善心的收养了一名在柳宅mén外的xiǎo乞丐之后,胖叮当更加觉得王恩喜是个好人。
xiǎo乞丐今年十四岁,叫做五儿,王恩喜便又有了借口,让五儿给胖叮当做xiǎo丫鬟,然后每日上mén来调教她,他们做戏子的,对如何服侍人也是受过教育的。
就是因为这么个名目,王恩喜跑柳宅跑的是越来越欢了。
不得不说,王恩喜这个娘娘腔来教导五儿,还真是适合,估计换身nv装的话,没有人会认为他是男人,而是绝代的尤物。
这王恩喜要是真的是nv人,必定是倾国倾城的祸水级别人物。
连带着才教导了几天的五儿,也从一个可怜兮兮的xiǎo乞丐,蜕变成为一个颇有风流媚骨的xiǎo萝莉。
看到五儿那副妖孽模样,李安生也是仰天长叹,再一次的逃离柳宅,只要王恩喜在,那必定是柳宅jī犬不留,全部逃光。
柳宅老管家也连连摸着胸脯叹息道:“侥幸侥幸啊,要是多留在那一刻,只怕连我这个老头子也要喜欢上那个娘娘腔。”
几名年轻的下人也是苦着个脸,“正是正是,我们不要喜欢男人,我们还是喜欢nv人好。”
“对啊,对啊,连五儿都这么妖孽,不知道胖爷会不会走这条路啊,我很担心啊。胖爷可是个真真好的人,又风趣又诚恳,要是变成了娘娘腔,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走到巷子口的李安生一个趔趄,几乎扑倒在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倒是思量开来。
这胖叮当本来就是个生物拟态人,整个就是一个数据库,只懂得计算与分析,模仿之类,或者说是个垃圾箱也不为过,什么东西都能吞进去,不能变成自己的东西,却在那一个劲的瞎折腾。
上次那个胖妞形象,始终在他的眼前萦绕着,他祖母的,这胖妞形象,可别在王恩喜那个妖孽的yòu导下,真正的出现啊。
要是胖叮当变成了这幅德行,那他就百死莫赎了,胖叮当就等于是他的亲弟弟,他可不想自己的亲弟弟变成变xìng人,死玻璃,背背山。
一路诅咒着王恩喜那个娘娘腔,李安生径自往梅家别院而去。
梅宝聪早上使人来报信,说梅家伯父梅涛远送来了钱家定的日子,大定之礼也已经行过——自然不用经过梅宝聪,准备七日后完婚。
这种咄咄bī人的嚣张气焰,着实的激怒了梅宝聪,梅涛远与钱家也太过欺人太甚肆无忌惮了。
早上梅宝聪已经亲自去闹了一场,要求改期,可利yù熏心的梅涛远哪里肯改,只推说已定下,不得反悔,让他自己找钱家去商议。
梅宝聪左右无法,只能找李安生来商议,这高金虎的模式自然不能复制到他妹妹身上,可就这样任凭对方摆布,也不是个办法。
第一百九十一章 这是个大阴谋
第一百九十一章这是个大阴谋
“这两日梅家与钱家派了不少人在周围监视,生怕我跟妹妹逃出京城,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梅宝聪是打定主意要逃婚,可是钱家却逼的这么急,让他始料未及。
李安生在京城的程序算是走完了,本来就可以回黑龙江,但是慈禧早先亲自下过谕旨,要召见他,过后再给他重新议定官职,这样一来,他哪里能走的脱?
慈禧下了谕旨便病倒了,到现在还没听说大好,难道就这么一直耽搁下去?
钱家偏生抓住了他们的软肋,将时间定的如此之紧。
就凭眼下这点人手,难以保证能够安然无恙的将梅家兄妹护送回黑龙江,钱家就如同一头恶狼一般,狠狠的在近处环顾。
“现在逃婚还不一定能逃的出钱家的手掌心,他们可是地头蛇,势力大的很。我看,是不是找李莲英看看,能不能给钱家施加些压力。”
这事其实善耆也在背后推波助澜,不然的话,钱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如此的不留后路。
李安生也早就托了周学熙与刘竣,想要劝说钱家废除婚约,连袁克定都1ù了脸,可对方就是死不悔改,丝毫没有给他们几位大佬一点面子。
他早就猜出这背后有猫腻,不然的话,凭借周学熙与袁克定的面子,连等闲权贵都要退避三舍。
善耆这老子是个八面玲珑的“老好人”,可越是这样的人,得罪了他,日子越是难过。
定然是善耆在背后暗暗策划,然后得到了庆亲王奕劻等人的默许,钱家便成为了抛头1ù面的执行者。
钱家的态度很诡异,并不仅仅是要逼娶梅依云,必然还有其他目的,而且很有可能目标就在他身上。
这些阴谋家所谋甚大,梅家仅仅是个幌子,必定还有其他阴谋诡计还没有使出来,这不得不让他费尽思量,忧心忡忡。
求见李莲英,让李莲英出面,其实也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基本上没多大希望。
要是奕劻不掺和在这里头,李莲英的面子足够让善耆抽身而退,可是,眼下不仅慈禧病着,而且还有其他人在背后使力。
关键就在于他得罪的权贵太多,他在黑龙江的产业太过惊人——即便是明面上的那些资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别说是这些亲王贵胄,就是外国列强,要是知道黑龙江潜伏着一头庞大的资本怪兽,也要心动万分,恨不得动战争。
李安生自己也很清楚,他在黑龙江搞的什么拍卖会竞标会,铁路矿场股票认购,还有那些行业协会,为他聚敛了大量的财富,这些财富都是以真金实银出现的。
真金实银,就连富可敌国的庆亲王奕劻家中,也不过三千多万两银子的现钱存放在外国银行以及钱庄,这还是他聚敛多年得来的。
虽然他的不动产更为庞大,可是,李安生轻轻松松就聚敛了这么多的现金,任凭是谁,都要眼红。
袁世凯与李莲英等人如今是一同在财,有共同的利益,所以不会太过嫉妒,可要是没有利益攸关,说不定这两位大佬也要对他下手。
说来说去,还是他的力量太过羸弱——至少在这些权贵眼中是如此,他是个不太硬的柿子,少不得要捏一捏。
“要是李莲英出面都不管用,那么,哼哼,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你但请放心,我李安生说出来的话,从来没有食言过,我说要保你兄妹平安,便能做到。”
他也起了杀心,说不得要展1ù一下他的实力,相信杀jī儆猴的手段,足够震慑那些权贵。
如果这些权贵真的不顾脸面,硬要死缠到底,那么他也不介意,让那些杀戮之王们给那些权贵一些血淋淋的教训,相信这些特工人数虽少,还是能在京城造就无边杀孽。
真到那一步,只要让他逃回黑龙江,立即举起反旗,造反。
相信他反旗一竖,天底下的那些唯恐天下不者,**党们也会借机行事,还会有许多投入他的麾下,谁知道会不会将后世的辛亥前三年。
梅宝聪见他杀机毕1ù,心里一惊,但也生出决绝来,给人始终这样骑在头上,也不是办法,的确要拿出些手段来。
梅依云袅袅的出来,给李安生见礼道:“李大人,这些天忐忑不安,昼夜难眠,终究是因为我,才有这场祸事。女子无以为报,衷心谢过李大人的出力奔走。若事真有不济,不用勉强,我也能舍得我的xìng命,不用屈从于恶徒,也不用决绝生死。”
潸然泪下,洗去铅华,李安生见她粉面天成,没有涂抹脂粉依然红润明艳,即便是那几分苍白,也没能盖过那天姿国色。
好一个聪明的女子,她在门外也听的分明,早就分析透形势的她很清楚李安生所指的心狠手辣是指什么。
她不想因为她一个人,而导致李安生等人都陷入万劫不复,即便在黑龙江有根基,也是无法与清廷这个庞然大物对抗的,怪就怪,腐朽的朝廷居然为几家权贵所把持,昏天暗日。
李安生连忙虚扶劝其起身,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不须如此,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自会想办法,哪里要如此决然。”
梅宝聪痛哭失声,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哪里忍心看着如此娇艳的花朵被摧残,零落成泥,他对这个朝廷早就失望透顶,才倾尽全力,在黑龙江辅佐李安生创业。
哪里想到,大事未成,却要来经历如此磨难。
这京城就是个龙潭虎穴,进来容易,出去就难,那几家权贵一联手,就能一手遮天。
梅宝聪可是听说,就连醇亲王府的载洵,都频繁出入钱家,似乎也在背后搞风搞雨。
大清的铁帽子亲王就那么八家,眼下掌握权柄的也就庆亲王、肃亲王、醇亲王等几家而已。
这几家联手,哼哼,天下谁能逃过这场劫难。
梅宝聪也能猜到,这一切不仅仅与钱家贪图妹妹美貌有关,也与李安生脱不了干系,但他并不后悔,他信任李安生,定然会平安度过这次劫难。
梅依云美目含泪,星星点点,峨眉轻蹙,琼鼻尖翘,贝齿轻咬香,酒窝隐隐,说道:“我也不是那个不晓事的闺中女子了,你们也别瞒我。钱家有人在背后撑腰,用言语已无法打动。除非用非常手段,可是,我怕,怕连累了你们,连累许多人。”
李安生被她直直的盯视,有些不安,这眼神中竟然含着无比的锐气,倾国倾城的面容,罩着一层一往无前的淡冷,让他很是惊心。
这是个聪明的姑娘啊,她知道所谓的非常手段是什么,可是,她并不抱信心。
李安生有些酸楚,呆呆的望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知道吗?这事是因我而起,他们不过是贪图我在黑龙江的产业而已,这是个大阴谋,你不应该被牵扯进来,是我害了你。但是,只要我在一日,我便要护你周全,我决不允许你成为牺牲品。那样的话,我不会原谅我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你是无辜,不应该受到伤害。谁想要伤害你,以此来打击我,那么他们就想错了,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相信我,保重好自己,不要有傻念头,这些不是你该承担的。你只要快快乐乐的活着,其他的,有我。你信不信我?”
梅依云从来没有被一位男子这样的直视着,诉说这么多的话语,无不在撩动她的心弦,对方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吹在她的粉面上,让她觉得很痒,从背后痒到头根,又让她粉腮晕红,眉目流盼,身子也热了起来。
梅宝聪从来就没有见到过自己妹妹有过如此妩媚动人明艳夺目的时候,不由咧开了嘴,哑然一笑,好了,有门了。
梅依云身上的幽香淡雅芬芳,让李安生有些躁动,又忽而平静下来,仿佛眼前什么都消失不见,唯有眼前这个美丽的天使。
他最讨厌的就是清末女子的妆扮,所以他常喜欢看穿着洋装的梅依云,总是让他赏心悦目,可是,眼下穿着旗袍的梅依云,却散着不一样的魅力,让他深深的着迷。
欲语还休,欲语还休,此时此景,醉矣,醉矣。
梅依云娇羞的脸庞如同桃花盛开,一片繁华的盛景,李安生差点就迷醉进去,差点就深深的陷进去。
身材高挑的梅依云一双脚并不嫌大,更不,听梅宝聪说过,她时候就骨骼高挑,脚又巧,都说不用太早缠脚,后来就一直拖着没缠,即使想缠,也因为梅依云的喊痛而就此作罢,留下了一双如此美丽的脚。
穿着绣花鞋,却不是三寸金莲,而是健康与柔美,杨欲容的脚也是这般。
杨欲容,他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杨欲容,立即惊醒过来。
是的,他倾心于杨欲容,那位清纯可人的善良姑娘,还在黑龙江等着他,他不能负她。
似乎听到幽幽的一声叹息,梅依云的身子消失在了窗外,李安生有些呆愣。
放心吧,如此娇艳的花朵,怎能就此夭折,一定要相信我。
李安生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这才是大富豪
第一百九十二章这才是大富豪
从梅家别院出来,失魂落魄的李安生有些恍惚,他这是怎么了?
想着要请李莲英出面,便打算去寻李成武,让他帮忙联系李莲英,找个时候碰个面。
刚回到柳宅,正在得意洋洋唱戏的胖叮当就告诉他,周学熙使人来送了请帖,让他去城外的一处叫做云轩的宅子做客。
那里是南洋来的张弼士先生的产业,每次进京时便住在这里,也宴请三无知j,达官贵人。
这云轩并不大,却名气极大,因为能入的了这门的,可并不多。
张家的下人还在等着,他便欣然赴约,坐着张家的车子,往城外而去。
至于胖叮当,则关照了他几声,让他好生看着家,也去梅宝聪那里看看,最好能哄梅依云开心些。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罗嗦,连这些也要j代,笑着摇摇头,便去了。
今日张弼士只邀请了周学熙与李安生两人,这让与他同来的黄宗才很是不解。
周学熙倒没什么,大清有名的官商,南洋也曾传说过他的名字,只是没有合作罢了。
可这李安生是什么来头?听说是个黑龙江的军官,黑龙江,鸟不拉屎的地方,偏远荒凉,那个地方能出什么人物?土匪吗?
当张弼士的侄子张厚林告诉他,李安生在黑龙江也有自己的产业时,他笑了,黑龙江那个穷地方,能有什么产业?种田吗?这两年粮豆生意确实很火爆。
当他听到李安生才到黑龙江三年还不到时,他又笑了,几乎笑坏肚子,才两三年的功夫,能创办什么样的产业?
当土匪吗?可是也要有féi羊给抢啊,黑龙江那种穷地方,全是一帮苦哈哈,有什么可被抢的。
张厚林又告诉他,周学熙也跟这个李安生合作,在黑龙江办了不少的产业,获利颇丰。
这个就有点夸张了,这种植园是要靠地吃饭的,一年出产有限,周期就有这么长,能有多少利润?
官s结圈地圈矿山,固然是能出产,但也要成规模后才有较为可观的利润,张厚林所说反正黄宗才是不相信的。
看来,在大清颇有身份地位,以及投资甚巨的张弼士对李安生这样的江湖骗子很是信任,他黄宗才开始怀疑张弼士是不是有些急功近利了,他们黄家并无产业在大清,也跟大清没有什么往来,所以他抱着一种游离的淡然情绪,冷眼旁观。
那李安生最好不要说大话,不然我第一个戳穿他,黄宗才如是想。
上次有那桐与善耆等人在旁,李安生也没有跟张弼士好好联络下感情,这可是南洋巨富,连殖民者都不敢过分得罪的巨搫。
要是以张弼士为突破口,撬动南洋华商资本,好处不是一丁半点,李安生想要在南洋开辟财源,绕不开这些大佬,更需要团结这些大佬。
至于其他,他也没想的太多太远。
“安生贤弟,不知橡胶林与紫檀木到底如何?”
李安生本来以为张弼士这样的老前辈定然是迂回侧击手段百出,谁知道是这样的直接明了,开门见山。
见周学熙点了点头,他也清楚张弼士已经是详细地了解了上次他对袁世凯与周学熙两人说的所谓财计划。
其实这个计划颇为庞大,包括金jī纳霜、棕榈油、香料等在内的各项产业都在其内。
李安生本来就没打算在南洋吃独食,这些大佬始终要拉拢,所以将他的计划全盘托出,毫无保留。
只要有张弼士加入,那么整个计划的实施必定会加无数倍,他也能暗中控,增强南洋华人的自我防护意识,通过财富的积累来促进华人武装的出现。
当然,这些武装都应该掌握在他的手中,不然的话,他让金翰圣南下就没有太多的意义。
兴致颇高的张弼士很有见地,果然是白手起家,创下诺大家业的,这点比黄宗才的父亲黄仲涵强,毕竟黄仲涵还靠着他的老子当过富二代。
听着李安生的话中对张弼士多有褒扬,多有吹捧,黄宗才心里很不是滋味,对李安生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这橡胶树倒罢了,只是有些浮夸盲目,那紫檀木种植就有些异想天开,简直就是在痴心妄想,紫檀木没有几十年的功夫根本就成不了材,居然还想靠这个财?难道到年纪大的时候再财吗?
黄宗才越的觉得张弼士是年纪大了,脑子有些不好用,又或者是这李安生会些秘术,能mí了人的心。
他顿时来了劲头,想着要怎生找出对方的要害,一击即中,让对方无所遁形,让张弼士与周学熙清醒过来,这也是功德一件。
这江湖骗子,我一定要拆穿你。
李安生哪里想到自己在黄宗才眼中成了江湖骗子,对方几句话都说的较为尖酸刻薄,他以为是富家公子脾气,也没有理会,如今越的在旁边冷言冷语,更是mo不着头脑,哪里得罪了对方。
他心里倒是对张弼士越来越心惊,黑龙江的许多农业成就,以及在许多作物上的改良,对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看来这位老先生是个实干家,万事喜欢mo透底。
对方只是在烟台有个葡萄酒厂,就能关注到关外的这些农业奇迹,嗅觉也算是灵敏的,换做其他的南洋富豪,根本就没这个心思来理会。
可这位老先生不同,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财的机会,不会错过任何一条对他有用的信息,对的,信息。
正是因为李安生之前成功的对各种农作物、草树木的改良,使得他非常肯定的相信一点,那就是李安生关于橡胶树与紫檀木等树木的种植,肯定是有把握的。
也正是基于这条信息以及根据这条信息进行的判断,张弼士才能够把握先机,而不是像黄宗才一样,浑浑噩噩,反而在无稽的耍什么少爷脾气。
从水泥船讲到松江河运,从铁路修建到水6并进,双方聊的越来越投机。
黄宗才则是再也忍耐不住,这拔苗助长,异想天开的想要种植紫檀木等珍贵树木就算了,居然还在眉飞色舞的谈起水泥船,这水泥船在水上能漂的起来吗?
“这水泥船根本就是个劳民伤财的幼稚想法,纯粹是骗骗那些没钱造船的老百姓,这船就算能在水面上走,可也经不起磕碰,这不是一碰就碎么?害人钱财不说,说不定还害了人家的xìng命。荒谬,简直荒谬,居然还想建水泥船厂,专门造水泥船?张伯父,千万别上了他的当,我看呀,他就是个骗子。”
李安生笑了笑,说道:“黄公子怎么就认定我是骗子呢?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黄公子没有亲眼见到,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凭什么就这么武断的认为,我是在骗人?难道张老先生与周叔都是做生意做坏了脑子,轻易被我这个骗子所骗?”
张弼士与周学熙都笑了起来,并没有恶意,只是觉得好笑,黄宗才居然在这个时候闹起了公子哥脾气。
黄宗才听了这话,又看见张弼士与周学熙不仅没有警醒,反而笑话他,顿时恼了,嚷道:“谁武断了?怎么个武断法?我只恨自己不果断,不早点揭你这个骗子。谁知道你耍了什么手段,是不是什么蛊术,还是什么高明的骗术,却mí不了我的心智。水泥船即便能在水上走,也是不堪用的,说不定用不上几个月,磕磕碰碰,船毁人亡,钱财都打了水漂。你这是在拿人命与百姓的钱财开玩笑,真是个为富不仁的。我爹身家巨万,也没有像你这般,简直就是无良。告诉你,像你这样的,是不了财的。这话是我说的,你不信就走着瞧,凭你这种人也想财?我父亲是大富豪,真正的大富豪,这便是例子,而你,必定是个跳梁丑,蹦跶不了几下。”
这话说得连张弼士也不爱听,正想着要训斥他几句,却见李安生笑着摆摆手,说道:“水泥船在松江与黑龙江上漂着的,没有百艘也有七八十艘,其中许多都已经行驶了大半年,毫无损伤,这便是现成的例子。至于你家是大富豪不大富豪,似乎与真理无关,你父亲在南洋即便身家巨万,盛名遍传,也无法代表科学与道理。”
这些话张弼士觉得中听,连连点头,只是他带着黄宗才出来见世面的,受了黄仲涵的拜托,觉得有些惭愧。
“安生贤侄只是凭着几份专利与技术,便轻松积累了千万两白银的资金,尽数投入到实业,这水泥船便是其中之一。人家不仅靠着一张嘴,而是靠着脚踏实地双手勤快的做出来的。”
听着周学熙的话,早就听说了这些事迹的张弼士仍然赞叹不已,见黄宗才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叹气道:“别看咱们张黄两家在南洋无限风光,李兄弟真要在南洋生根创业,不出十年,只怕我等都要给他比下去,而且没有立足之地。”
这番话说出来,黄宗才顿时就傻了,这张弼士不是疯了吧?
他黄家的资产在南洋到处都是,数以亿计白银的身家还不止,连殖民政fǔ都要拍马屁的存在啊,居然给周学熙看扁到这个地步?
张弼士也点头道:“的确,别说是黄家,就算是我张家,也有许多产业以种植为主,还有糖业。要是黑龙江在甜菜制糖上的奇迹移到南洋去,恐怕都不用十年,五六年足矣,我们都没有能吃饭的地方。”
又转头向着黄宗才说道:“咱们出来了就要睁大眼睛,可别妄自菲薄,也不要自尊自大,要说富豪,李兄弟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富豪。”
第一百九十三章 糖业托拉斯
第一百九十三章糖业托拉斯
其实这次来,张弼士也有一个很忐忑的想法,那就是与李安生探讨在南洋制糖业上头合作的可能xìng。
橡胶树,以及紫檀木等名贵树木毕竟遥遥无期,不能立时见效,可是在制糖业上头,李安生却是能够直接冲击产生致命威胁的。
他去年本来只是想让人前去黑龙江看看,那里的农业奇迹是怎么回事,看能不能找到懂行的专家,看会不会种植葡萄,甚至于,如果真的堪用,请到南洋去,那边张家很多的产业都是以种植园的形式出现的。
没想到,派去的人带给了他极为震撼的信息,敏锐的他立即感觉到,黑龙江那边不简单,于是,动用了大量的人力调查,并且运用他的人脉关系,寻找一切黑龙江发迹的前因后果。
他越是探究,越是感到神奇,而且许多地方都是神神秘秘根本就无法探究,他派去的人在很多地方都遇到了严密的监控。
张弼士的兴趣完全被调动了起来,而且还通过周学熙引荐李安生——这个很有可能一手缔造了黑龙江农业奇迹的人物。
如果李安生的人品不堪,不值得相jiāo,不值得结为盟友,那么将是相当可怕的,种种迹象表明,南洋几处地方已经出现了从中国北方大陆去的移民,种植的全部是甘蔗、橡胶、香料、烟草、金jī纳霜等等,这些种植园很有可能是李安生的手段。
要是李安生大举进入南洋,利用南洋对农业的天然适宜xìng,针对xìng的发展经济作物种植,尤其是制糖业等,那么对于张家、黄家等老牌华商将会非常致命。
这个只要简单想想,人家种植的甘蔗,同样的面积产量是你的几倍,各项开支都能大幅节省,不但能够迅速壮大,而且能够始终掌握市场主动。
几年下来,规模形成,那还了得?
为此,张弼士也是在试探,李安生到底对南洋经济作物了解多少,对制糖业与橡胶业掌握多少,要是对方真的有庞大的野心,以及人品也是极为不堪,那么他不介意下狠手,利用他以及黄家为首的华人富商集团集中起来的能量,将黑龙江的各项产业全部摧毁。
他们有这个能力,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非国家的团体能够彻底盖过他们,那就是犹太财团集合体,其中也许有罗斯柴尔德,但谁知道呢?
只要让他发觉一丝的不妥,李安生不堪拉拢,那么他立马会离开这里回到南洋,立即动员华商们,准备打一场仗,利用地头蛇的能量,堵住各个漏dòng,杜绝李安生的触角渗入南洋。
黄宗才简直就要吓晕了,无论是今年黑龙江甜菜种植面积,还是去年甜菜的亩产量,都极端的恐怖。
他们家人称“爪哇糖王”,去年蔗糖产量超过了15万吨,自然对糖业耳熟能详,不仅是甘蔗,就连甜菜也很关心,当然知道甜菜的种植情况与产量。
而他听到李安生准备试种一年生甜菜的时候,他更加的七晕八素,两年生的甜菜变成一年生,含糖量还下降不了多少,这意味着什么?
要是李安生将甜菜的奇迹复制到甜菜上头,在南洋也这么搞,他们这个“爪哇糖王”的称号,只怕早晚要旁落。
要知道,每年从南洋运往世界各地的蔗糖价值超过十亿两银子,黄宗才想破头,都想不出李安生会错过这个机会,会无视这个庞大的市场。
可是,他们能阻挡李安生的脚步吗?
海南也是个极为适合种植甘蔗的地方,他们在南洋还是地头蛇,但在海南却无能为力。
早在十八世纪,华侨就几乎经营了爪哇所有的糖厂,一直到十九世纪华侨的糖业不断发展,造就了大量的华人富商。
但1870年荷印政fǔ颁布了《糖业法》,为西方资本大量涌入印尼dòng开了大mén,就如同中国的民族资本在国内的遭遇一样,华侨经营的糖业在西方资本的冲击下渐趋萎缩。
那是南洋华人糖商一场劫难,许多华人糖商破产破家,被洋商占领了大半壁江山。
让他骄傲的是,在那种不利形势下,黄家的建源公司经营的糖业却一枝独秀逆风飞扬,分外引人注目。
正因为如此,才有了“爪哇糖王”乃至亚洲糖王的称号。
难道,眼下南洋的糖业还将面临第二此劫难吗?
这次劫难黄家能过的去吗?看着张弼士凝重的神情,以及对李安生的礼敬,他的心越来越急促,仿佛嗓子里有什么被堵住一样。
“南洋经济发展及其不平衡,就是个典型的殖民地经济特征,输出砂糖、咖啡、茶叶、金jī纳霜、橡胶、烟草还有香料等原材料,同时大量进口工业品,长期如此,非是南洋之福,非是华商之福。féi了那些殖民者,那片土地上的人民,仍然是一穷二白。整个社会的矛盾,被殖民者所利用,挑拨,无辜的中间华商反而承受了尖锐的矛盾。”
李安生刚还在讲着糖业的未来前景,话锋一转,又转到了南洋目前的形态上头。
“除非社会的主体为华人,将来还能谋求自立,但南洋土人还是占了绝大多数,这个矛盾无法回避。这种剪羊máo的状态一直维持下去,我是一天不会到南洋发展实业的。制糖业也好,橡胶、茶叶、烟草以及香料也好,凭我手上的技术,都能够在成本上竞争过洋商,夺回大部分的市场。可是,我就是怕,怕殖民者再次来上一回《糖业法》。羊máo长出来了,殖民者又要来剪掉。我们辛辛苦苦得来的财产,全部被无耻的强盗所掠夺。”
张弼士嘴chún颤抖着,深深的吸了口气,平静下了心情,尽量用平稳的口气说道:“兰芳故事还在眼前,教训深刻啊。列强凶残如此,连我大清也只能忍辱负重,更何况我辈华人。我们也想不被剪羊máo,所以盼着大清能够强盛起来,能够荫护我们这等漂洋在外的弃民。可是,大清不中用啊。不中用啊,我们还有什么办法。”
周学熙在旁沉默不语,这也是他的隐忧,苦苦奔忙,始终看不到头。
好不容易在李安生身上,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张弼士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在大清这个地盘上说很不适合,顿了顿,有些热切的说道:“李xiǎo兄弟,也不是完全无法,海南等地都适宜种植,你之前跟周公他们的计划,我看可行,不知道,欢迎不欢迎我这个老朽来chā上一手啊。”
李安生眼前一亮,老张终于上船了。
看到黄宗才也有些明悟,糖业托拉斯,就此有些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