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下邳之战(完)
吕布将弓弦拉成满月,却紧扣不放,只听身后“嗖嗖”两声轻啸,吕布嘿嘿一笑,错步移开,瞬间转换了一个位置,两支狼牙箭发出“哔哔”两声,沉入水底!感情他早以料到城头会放冷箭救援关羽、张飞,逼迫他们先行放箭,然后轻松避开,趁城头换箭之际,猛踏出一步,两支狼牙箭似乎从未动过,依旧瞄准着关羽和张飞,二人面色一寒,不急细想,便往后退,只听“嗤”的一声,两支狼牙箭真如狂奔中的恶狼般直扑过来!
城头甘宁和冯路大惊失色,刚刚那两箭就是他二人所射,原本想依仗精准的箭法迫开吕布的攻击,好让关羽和张飞遁出吕布的射程,哪知这吕布却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一般,竟平移开丈余,堪堪躲开他二人的箭矢,此刻,眼见吕布长箭直射,再想搭弓放箭已然不及,两人只能怔怔地从城头望下,只望关羽和张飞二人能够躲开这两支箭羽!
十步不足,且吕布又是蓄势而发,这两支箭上的力道可想而知,不说惊雷之势,但电光火石间,已经到了关羽和张飞的近前,两人情知避开已然不急,只得沉腰立马,挥舞兵器格挡,可这两支狼牙箭却上下隐动,让人难以觉察出他的最终目标,关羽和张飞忙将手中兵器抡得如风似影一般,只要箭矢到了他们面前,定然会被打落!
“叮叮”只听两声脆响,城头上甘宁和冯路两人顿时松了口气,关羽和张飞大喜,心中蓦然一松,就在刚刚霎那间,吕布的两支狼牙箭被他二人阻挡出去,手中兵器微微一缓,远处刘协看得明白,突然失声叫道:“小心!”可惜战场混乱,兵器交鸣声不绝于耳,刘协的喊声如同牛入泥海,自然没人听见!
吕布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张飞和关羽顿觉不对,只见空中被自己击打开去的两支狼牙箭,并没有反弹出去,而是在两人的上空交换了位置,原本射向关羽的箭受到青龙偃月刀的阻击,竟朝张飞反弹过去,而张飞的却恰恰相反,且看那架势,这两支箭矢上余力未消,正以极快的速度从两人的头顶射下,两人顿时大惊失色,匆忙暴退,可这时却是晚了,若不是他二人武艺高强又身经百战,这一箭定能要了他二人的性命,见那狼牙箭当头射来,两人几乎同一时刻往后倒跃,同时偏过脑袋,可这速度哪里赶得上那箭羽离弦。只听两声闷哼,关羽左臂中箭,张飞右肩中箭,箭头尽皆没入,直达骨髓,两人强忍住剧痛,没有大叫出来,但脸上却汗水直流,龇牙咧嘴!
吕布存心要取这二人性命,两箭得手,更不打停,一提方天画戟,直杀将过来,如今关羽,张飞受伤,更不是他的对手,所谓趁敌病,要敌命,刘备三兄弟屡次破坏吕布的好事,这回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这二人!方天画戟一抖,旋转而出,直奔二人而去!
关羽、张飞眼见吕布要下杀手,心知无力再与吕布纠缠,他二人一个清高自傲,一个倔强不屈,全然不懂得退缩,更不能不要脸面,钻进士兵队伍之中,所以明知不敌,却依旧巍然而立,二人早已做好必死的打算,但临死之前却又不会让吕布好过,皆暗暗思量以命搏命的招数!
“放!”就在这时,城头呼声大起,数支箭雨疾射而来,直奔吕布,原来甘宁眼见不好,只能抽调数十名箭法精准的士兵,对准吕布射击,虽然这样的做法是为了避免伤到己方人马,但黑暗之中本就难以瞄准,只听几声惨号顿时传出,也不知是敌方人马还是己方人马,吕布见数支箭羽疾扑而来,只能弃了关羽和张飞,抄起方天画戟,一步横移,抓住一个刘协军,挡在面前,只听那士兵惨号一声,几支狼牙箭透穿其胸腹,顿时没了气息!
刘协眼见关羽和张飞受伤,而吕布之武众所周见,五千兵马已被他的气势所摄,加上张辽、高顺这二人又勇猛异常,这场五千人围斗三千人的战斗,一时竟被吕布掌握了主动权!刘协嘴角挂起一丝冷酷的笑容,今日的吕布已经超越极限,非往昔可比,若是自己只有这五千兵马或许当真让他杀出重围了,可眼下自己尚有万余兵马坐镇,吕布要想逃出升天,嘿嘿,绝无可能!想到此,瞥眼瞧见张辽和高顺两人一左一右已经快突出关羽和张飞的包围之势,忙将手高高举在空中,招来两名裨将:“我与你二人各一千兵马,立刻救援关羽、张飞两位将军,势必将缺口堵住!”身侧萧大神色严峻,看样子刘协此次势在必得,不惜套上人海战术,也要将吕布拿下!
两千人马同样分为一左一右,直接扑向正在突围的张辽、高顺,只听那水花泛起的“噼啪”之声不绝于耳!很快便迎上吕布军马,张辽和高顺眼见快突出重围,不想又有两千人马堵将过来,虽说刚刚凭借吕布带来的气势,所当睥睨,但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在人数上原本就存在差异的时候,尤显突出,张辽只觉得身后的人马越来越少,心中萧然,本以为可以顺利摆脱眼前这支部队的围攻,却就在这紧要关头,突然窜出两千兵马堵住缺口,又将自己完全封住!张辽遥望数十步外,刘协尚有万余兵马驻守此地,心中一荡,今日要想突出重围,当真难了!
此刻,吕布丢开那被刺成刺猬的士兵,刚要重新对付关羽和张飞,城头箭矢又下,吕布无奈,只得避身闪躲,如此往来几次,只要吕布出手,必然会被城头箭矢所迫,一时间倒将吕布克制住!不能妄动!
城头上,甘宁、冯路手持强弓,死死瞄准吕布,而身后数十名挑选出来的弓箭手趴在墙头,专挑吕布军士兵下手,一时间惨号四起,原本不足的军马越来越少,正被刘协军一点一点的蚕食,而吕布更被逼得抓狂,关羽、张飞趁此时间转入兵庐中,他二人虽然负伤,但武力比起普通士兵来说,依旧强悍,二人引着部众也开始残杀吕布的兵卒,如此一来,外围有刘协新派的两千兵马围堵,而关羽,张飞却率领部众从内而外,一时间,倒将张辽和高顺二人重新圈在当中,张辽、高顺叫苦不迭,而吕布见关羽和张飞被人群湮灭,只能就近斩杀一些士兵,且还要闪避城头甘宁和冯路的远程攻击,空有一身武力,却是无法施展了!
刘协嘴角的笑容更甚,如此推演下去,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剩下吕布这一个光杆司令!想到此,纵声长啸:“凡拿下吕布者,没人赏钱一万!”他这一声乃是畜力而出,整个战场都听得清清楚楚,人群顿时爆发出浪潮的呐喊,士气陡增!吕布却气得哇呀呀乱叫,瞬间的功夫,便将数十名从四周摸上来的刘协军斩落戟下!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此时东方渐渐发亮,黑夜即将逝去,而此时,吕布军禄剩下百人不到,被刘协军呼喝而上,瞬间被湮灭其中,大将张辽和高顺也被众人用刀枪架住,捆绑起来,诺大的一个战场之上,只剩下吕布苦苦支持,此时数百名刘协军马将个吕布团团围在当中,只见吕布发髻散乱,浑身上下全是血迹,但有一点却必须申明清楚,这里面没有他的一滴血!
围着吕布的数百名士兵人人跃跃欲试,谁都知道吕布战到此处,定然精疲力尽了,可他们却又没有一个人敢率先冲上去,吕布在他们心中早已铸成一道心理恐惧的阴影,冲上去就代表死亡,前车之鉴比比皆是!
此时一个士兵终究忍不住了,一万钱的吸引力注定让他为此爆发,家中的老母妻儿若是得了这笔钱,下半身也不用发愁了,所以他率先冲了上去!可事实却与梦想相违背,他的长矛还没有点到吕布的身体,吕布的方天画戟已经洞穿了他的咽喉,趁着他尚未拔出画戟的那会功夫,数百名士兵似乎同一时间发现了机会,骤然扑上,只见刀光剑影,长矛如蛇,吕布将那画戟往后一带,连着那士兵的尸体一同拖回,正挡住三支长矛,他顺势一脚,将那尸体踢出,立时撞倒数人,然后方天画戟旋转如花,只见血雨漫天,惨号四起,围攻的百人顿时被吕布打散,一时间死伤无数,尸积满地!
约莫盏茶的功夫,厮杀声渐渐消止,围攻吕布的百人竟无一幸免,可是当一个包围圈被打散后,另一个包围圈又重新集结,吕布依旧被团团围住,可是,每个士兵都只是拿着兵器得得瑟瑟地站立着,再无一人敢扑上去!
吕布用方天画戟撑住地面,一夜的奋力厮杀,他的气力已经完全消散,此刻只觉得眼皮沉重,似要昏睡过去一般,脑袋中思维已经渐渐不停使唤,就这样,他撑着画戟不动,刘协兵马也没一人敢冲上去!一时间倒成了僵局!
又过了一阵,吕布依旧没有动作,刘协部众先前被他杀破了胆,也静静地围着,不敢有丝毫动作,有些人甚至在想,若是一直这样,饿也饿死这个魔鬼!
此时张飞已经包扎好箭伤,见此情景勃然大怒,一下子挤进人群,见吕布依旧不动,猛然间纵身上前,一拳捣在吕布的肩膀上,吕布应声而倒,张飞大惊,忙俯身探查,然后嘴巴顿时状若O型,对着刘协叫道:“他他睡着了!”
第一章 入主徐州
“扑”一盆冷水劈头盖脸地灌下,吕布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骤然清醒,只见对面坐着一人正是刘协,而在自己身侧,张辽和高顺被五花大绑,神色萎靡!身后关羽和张飞正暴瞪着双目,似乎要将自己吃掉,吕布猛然跃起,顿觉周身被缚,刚想挣断绳索,却见自己身上从头到尾缠着的竟是一根铁链,顿时讶然无语!
刘协微瞌着双目,今天凌晨时分,吕布终因疲惫不堪,于两军阵中昏睡过去,被士卒拿下,突围的三千兵马一个不剩,只留下张辽和高顺做了俘虏!而侯成、宋宪率先打开下邳城门,迎接刘协!其实即使不用这二人,凭借如今下邳的形势,自己要攻进城去也并非难事,更何况自己还有一千兵马伏在城头,只不过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却是完美!
刘协一直在等,等吕布开口说话,史上的吕布不就是跪在曹操的面前请降救命吗?可过了盏茶的功夫,吕布依旧一言不发,刘协微微惊愕,不禁沉声问道:“吕布,你还有何话说?”
吕布闻言,忽然寒声道:“我不服!”
“不服?”刘协微微皱眉:“你哪里不服?”
吕布撇了一眼身后的关羽和张飞,嘿然笑道:“论单打独斗,你们何人是我对手?”他话音一顿,又冷森森地道:“若非利用泗水泛滥,绝我粮草,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刘协摇了摇头,这吕布倒是个死脑筋,谁不知兵不厌诈,你吕布纵有神勇,却还不是乖乖就范,能说出这样不上档次的对白,吕布终究不是个逐鹿天下的角色,他微微有些叹息,怎么如此愚人,却拥有罕绝天下的身手?当真造化弄人啊!
吕布见刘协不说话,哼声道:“刘协,咱们不若打个赌,你现在放开我,我保准在你千军万庐中来去自如!”他语气极傲,大有激将之法,若刘协真将自己放开,自己当然首先向其发难,然后挟持刘协出城!
吕布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啪直想,可刘协又岂会中了这种雕虫小技,不说他没有诸葛亮七擒七纵的豁达,就凭吕布这句狂傲的话,就更加奠定了刘协的杀人之心,若是留下此等祸害,只怕自己睡觉都不安稳,以其夜间的伸手展示,谁能保证这厮不会趁个什么时机潜进自己的寝宫,到时候悔之不及!想到此,眉峰一敛,脸上杀气腾然,阴森森地道:“莫说废话,你可有什么遗言?”
吕布心中突的一下,刘协的意思自然是不会留下自己,心中一阵凄楚,但因为昨天夜里拼命死战,倒激起了他的男儿血性,忽然仰天长笑:“哈哈哈哈!若究吕某一生之错,最错就是当初在长安之时没能一刀要了你的狗命!”
刘协心中大奇,这吕布竟不求自己放他一马,先前萧大还一再跟自己说,若能招降吕布,当真如虎添翼了,可自己敢接受吕布吗?当然,刘协不敢,他没有把握驾驭得了吕布,如今两人已结仇怨,吕布就算肯降,也绝对不是真心,况且他们之间还有一个貂蝉,想到貂蝉,刘协一阵踌躇,怎么说这些年来也都是吕布再照顾貂蝉,貂蝉与他之间的感情只怕早已胜过自己,自己留给貂蝉的只不过是幼时的记忆,就像是初恋一样,永远觉得是无可挑剔的完美,留恋,貂蝉与自己之间就是这种感情,而一旦自己杀了吕布,貂蝉又会做怎样的想法?刘协摇了摇脑袋,大丈夫当断不断,只能自乱,总之一句话,这吕布万万留不得,想到此,将心一横:“将吕布拖下去斩首示众!”
他话音刚落,张飞立刻上前,不等侍卫接手,已经扣住吕布的肩膀,他深恨吕布,这监斩一事自然要亲手而为!却在这时只听吕布霍然叫道:“慢!”
刘协心道,莫非他要请降,可惜自己不会答应,忙将脸一沉,喝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吕布眉头一簇,声音顿时柔和,喃喃道:“貂蝉貂蝉他没事吧!”当日刘协挟持貂蝉后,他们便再也没见过面,心中记挂她的安危,此时问来,只想确定一下!
刘协一时黯然,他万万没想到,吕布在这临死之前所惦记的居然是貂蝉,心中顿时百感交集,比起吕布的用情,自己对于貂蝉只不过是慕名罢了,之后则完全是单纯迷恋他的美色,当然,貂蝉的姿容也确实能够让刘协心动,念及至此,刘协怅然道:“她很好,很好!”
吕布见刘协说得认真,知他不是欺骗自己,神色一缓,不等张飞用力,已然往大门外走去,去时身形俊酌,坦坦荡荡,刘协心中微酸,兴许这才应该是战神真正的归路吧!
待张飞提着吕布的人头回来时,刘协却没了任何兴致,况且对于血淋淋的人头,又有谁提得起兴趣呢?想到此,竟微微有些后悔,自己应该赐吕布一个全尸才对的,转眼见张飞洋洋得意,刘协沉声道:“将他葬了吧!”
“圣上不是说斩首示众吗?”张飞对于刘协的转变,显然颇为不满!
刘协不愿意与他纠缠,只将脸一沉:“朕说了,将他葬了!”张飞无奈,只得领命而去,张辽和高顺二人面面相觑,皆漏出不解的神情!
“启禀圣上!”关羽踏前一步:“臣替张文远请求陛下开恩!”
刘协此时根本没有什么心思,但他也知道张辽和高顺二人却是难得的大将,可他现在却懒得去费唇舌说服二人,只幽幽对关羽道:“一切你看着办吧!若他二人肯归降于朕,朕定也不会负他二人!”说罢,站起身道:“朕实在是乏了!”转身出了屋子,他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坐着,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
刘协顺着一条青石板路缓缓而行,这里就是吕布的侯府,眼前是一座拱门,刘协微微一怔,当初自己就是在这里听到那曹氏的琴音的,也就是在这里被吕琦玲告诫的,想到吕琦玲,刘协神色一怔,是呀,自己攻进下邳之后,一直没有见到吕琦玲,她到底去哪儿了?眼下甘宁和冯路二人正在重新整治下邳的秩序,若是被他二人撞到吕琦玲,这丫头定然会吃亏的!想到此,刚想传令甘宁和冯路,却觉脑后生风,刘协讶然,匆忙中矮身闪躲,那身后之人一掌击空,紧接着又攻出了两掌,刘协纵身前跃,闪过之后,当即转身,只见身后之人一袭绿色的长裙,身材高挑,黛眉紧皱,一双美眸中泪水饱含,充满怨恨与无奈!这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刘协刚刚念叨的吕琦玲!
刘协见她安然无恙,心中一喜,转念却幡然醒悟,自己杀了吕布,不就是杀了吕琦玲的父亲吗?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难怪吕琦玲会对自己下手!
原来吕琦玲逃出吕布府后,便混在人群之中流荡,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吕布被斩杀的消息,顿时悲愤万分,知道刘协住在原吕布府内,便趁机潜进吕布府,伺机行动!不想就在这时让他看到了独自一人的刘协,虽然自己曾深爱过这个男人,可惜,他却杀害了自己最亲的人,一时悲愤难平,朔然出手,要取了刘协的性命!
刘协躲过吕琦玲的攻击,忙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还不停下!”
吕琦玲闻言更是羞愤,双掌连挥,直取刘协面门,刘协侧身避开,一把抓住吕琦玲的双掌,沉声问道:“你当真要取我的性命?”
吕琦玲银牙一咬,恨恨地点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虽然我曾经”她本想说我曾经喜欢过你,但想到父亲的惨死,又不得不将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不理刘协,转身倒勾刘协咽喉,刘协退开一步,急道:“你若真是想要我的命,以你现在的本事行吗?”
吕琦玲微微一怔,却听刘协又道:“只要我在这里大声一喊,将有无数士兵冲进来护驾,到时候只怕你插翅难飞!连性命都没有了,你拿什么来杀我!”
吕琦玲虽然心中愤恨,但听到刘协的话又觉得有理,一时蓦然不语,刘协为了让他能够保护好自己的性命这才出言相激,见吕琦玲听到自己的话,忙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丢给吕琦玲道:“拿着这块令牌,你可以安全出城,等你认为自己有能力了,再来寻我报仇吧!”说罢,心头微叹,扬长而去!
第二章 貂蝉的选择
吕琦玲走后,刘协更是心灰意懒,可他并不知道,因为今日的一番话,却彻底改变了吕琦玲的命运,也让吕琦玲走上一条不归路!
眼下已过午时,刘协本想休息一下,奈何全无睡意,只能重新回到大厅,却见关羽,张飞、张辽、高顺还有甘宁、萧大俱在,只见此刻张辽和高顺二人已经松绑,几人在一起相谈甚欢,萧大似乎早已忘记当日自己与张辽一战,武力被废,此刻正大赞张辽行军布阵之强,刘协看得糊涂,见众人没注意到自己,微微咳嗽一声!
众人听到声音,齐齐站身,关羽忙道:“启禀陛下!”他一指张辽和高顺,神色肃穆道:“文远和高顺已经愿意为陛下效力!”他话音一落,张辽和高顺齐齐跪倒:“罪臣若蒙圣上不弃,愿意鞍前马后,效微薄之力!”
刘协微微一怔,若是张辽归顺他倒不奇怪,毕竟关羽与张辽之间关系非同一般,况且张辽也是在关羽的劝说下投降曹操的,可这高顺,当初宁死不屈,结果与吕布一同死在白门楼下,可现在这高顺居然愿意投靠自己,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不禁眉帘一挑,望向高顺道:“你为何愿意投靠于朕?”
高顺一时讶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当然,在这种情况下其实还是有很多措辞的,比如什么猪油蒙了心眼,双眼无珠,或者大骂吕布不仁不义,可惜高顺并非那样的人物,一来他不会侮辱吕布,更何况吕布已死,二来他也不会贬低自己,所以一时间竟骤然愣住,无法接话!
刘协忽然微微一笑,若是这高顺编出诸多理由,反倒会让他怀疑高顺这个人的人品,见他愣住,忙岔开话题道:“既然如此,日后为朕效力,朕也不会亏了你二人!”他却不知道打动高顺的,正是先前,自己呵斥张飞,葬去吕布尸身的那几句话,让高顺觉得刘协虽然年轻,但胸襟气度俱是不凡,这才生了投靠的心思!
刘协心中却暗暗思量,如今自己接手徐州,那自然要派兵镇守,原本还担心统兵将领不足,如今倒好,不但多了侯成、宋宪这两员将领,张辽和高顺却也归顺自己,如此,他倒可以安心指派人手,而徐州刺史一职,他早已想好,这个位置当然留给萧大,虽说是行伍出生,但萧大为人稳重,计谋策略方面也算不差,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再披挂上阵,不过自己可令陈登,冯路相辅佐,一个从政,一个领兵,应该也可以了,而这四名降将自然带回许昌,好生调教,那侯成、宋宪虽说是降将,但后来对曹操也极为忠心,战死沙场了!至于关羽和张飞,刘协的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撇开这关羽不说,张飞这厮屡屡无视自己的命令,其心可诛,这样的人即使武艺再高,他都不会给他统兵的权利,顶多留在身边冲锋陷阵,刘协打定主意,刚要安排下去,却见门外闪进一个士兵,高声呼道:“陛下,城外有一女子求见!”此时下邳城属于整治期间,这城门自然紧闭,进出都有士兵盘查,刘协闻言微微一讶:“他可曾说,他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口口声声要求陛下亲见,她说,她叫貂蝉!”
诚如那士兵所报,此刻下邳城外确是貂蝉挺马而立,在他身后还有数十名侍卫,原来,刘协虽然围困下邳不动,但他与小沛之间一直保持联络,所以昨晚发动全面进攻这样的计划李风却也知道,且无意间还被貂蝉听去了消息,貂蝉担心吕布或者刘协有事,立刻便要赶往下邳,李风原想阻止,但他也知道刘协对这个貂蝉多有暧昧,且看貂蝉那去意已决的架势,一时间也不好多语,只派了五十名士兵跟随保护!
貂蝉心中记挂两人的安危,于是一行人连夜出发,马不停蹄,待得赶到下邳之时,却听说刘协已经拿下下邳,她立刻敲门叫城,让守城士兵前去禀报刘协!
此时的刘协见貂蝉风尘仆仆,料想她定是连夜赶来,心中忐忑,不等貂蝉说话,忙命人布下酒菜,于一间小室之中接待!待得酒菜上满,众侍婢退下,刘协尴尬一笑:“我知你连夜赶来,甚是幸苦!”他一边说一边用勺子舀了一碗热汤递给貂蝉:“先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再说!”说罢起身欲走!
貂蝉哪里肯放他离开,见刘协如此模样心中更加忐忑,忙跪倒道:“陛下,我求你放了奉先吧!”
刘协一愣,与貂蝉相处这些时日以来,从未听过这样的称呼,两人皆以你我相称,乍然听到陛下二字,一时竟难以接受,呐呐道:“你叫我什么?”
貂蝉不得已又重复一遍:“陛下,奉先虽然有违汉室,但念在昔日为陛下除去董卓的份上,还请陛下放他一马!”
刘协心中顿时一阵失落,说到底他还是站在吕布那边的,心念至此,醋意大发,突然冷哼道:“原来朕与他之间,你终究还是选择后者!”他故意将朕字咬得极重,眉宇间竟透着几分杀气!
貂蝉见状,知道刘协会错了意,忙解释道:“我并非向着他,只是这些年来,一直得他照顾,心中多有感激!”说到这里,她又觉得用这几话来形容自己和吕布,似乎大违良心,可是眼下救命要紧,也顾不得许多,只继续道:“若是你与他调换个各,今日我也定会为你向奉先求情的!”
刘协一直是个冷静的人,但听完这句话,他却完全不冷静了,也许男人在漂亮的女人面前总是那么的不冷静,貂蝉的话触动了刘协的内心,而这一直接反映就是刘协的反弹,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女人说自己是弱者,貂蝉的后半段话,无疑否定了刘协的成功,也就是说,在貂蝉心里,刘协是不一定能够胜利的,我想任何一个男人都希望漂亮的女人始终站在自己这边,所以刘协竟冷哼了一声:“你是说我会败给他吕布?”
貂蝉心头一寒,他从没听过刘协如此冷酷的声音,她似乎有些明白伴君如伴虎这一句话的真正含义了,而此时眼前的这个刘协又哪里是自己幼年时的好伙伴,那个让自己倾心不已的二王子?可眼下她却没心思去计较这些,她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救出吕布,于是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求你放过奉先,留他一条性命,全当我报答他这些许年间的恩惠!”
刘协闻言哈哈大笑:“可惜啊,可惜!”
貂蝉听得不明不白:“可惜什么?”
刘协声色俱是一厉:“可惜什么?可惜你来得晚了!那吕布早以长埋地下了!”
貂蝉闻言,双目陡然一黑,身形遥遥欲坠,她强撑住身体缓缓坐下,刘协的表情可以分明的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很的!想起往日吕布对自己的好来,顿时泪眼婆娑,心痛不止!
刘协见状,心中更恨,虽然他也明白自己并非真的很喜欢貂蝉,可是能够被一个貌美的女人倾心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可惜这个女人现在却在自己的眼前哭诉别的男人,这种事若让任何一个男人碰上,只怕心中也不好过,所以刘协一直冷眼旁观,抓起桌上的酒壶为自己倒上一杯烈酒,一饮而尽!
貂蝉见状,忽然抓起酒壶,对嘴而吹,似乎此时心中的难过只有这酒精方才能够麻醉,而在她的潜意识中,更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待得酒醒之后,一切安好,可越是这样想,心中竟越难过,她原本也是大酒量,作为王允府中的舞技,后来离间董卓和吕布的武器,这酒量是必备的战斗装备,否则要是被灌醉了酒,道出机密,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可今天,貂蝉悲愤而饮,大有买桩意,又因为喝得急,一时间,酒精直冲脑门,脸上顿时飘起两朵红云,醉眼迷离,娇态毕露,只不过眼中依旧含着泪水,让人怜惜!
刘协见状,心中陡然一阵酸楚,竟微微后悔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吕布已死,自己又何必与貂蝉较劲,更何况她来求情也却有道理,自己当初决议杀吕布的时候,不就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了吗?为何现在还会如此?眼见貂蝉还在拼命灌酒,刘协一把抢过酒壶,甩在一边!
貂蝉忽然娇笑连连,她步履已乱,行走之间恍若无骨,几乎跌进刘协怀里,刘协扶住貂蝉,只见在酒精作用下,那红晕从脸庞一直殃及脖子和耳根,雪白的肌肤顿成粉色,看得刘协心中一荡!
貂蝉一只手勾住刘协的脖子,另一只手却伸出纤纤食指,勾住刘协的下巴,盈盈笑道:“你是不是一早就想跟我上床?”
刘协闻言,俊脸一红,他亲来徐州可以说就是为了一睹貂蝉的风采,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幻想与这绝色佳人之间发生一些事情也是无可厚非的,可之后发生的事情却是刘协无法预料的,谁又曾想过貂蝉竟是献帝幼时的玩伴?并且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呢?
貂蝉紧紧缠住刘协的身体,极尽挑逗之能事,只让刘协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不能自已,双手不自觉的顺着貂蝉的后背慢慢往下滑去!但猛然间他又翻然醒悟:“我怎可趁人之危?”刚想推开貂蝉,却见貂蝉媚眼如丝,吐气如兰,那娇艳欲滴的香唇近在咫尺,女儿特有的香味让刘协竟渐渐意识模糊,刘协微微一叹,这天下间又有谁受得了这样的诱惑,就算圣人怕也不能罢!他为自己找足借口,突然一把揽起貂蝉的纤腰,将她整个横着抱起,往那温柔乡中去了!
第三章 官渡之战
且说刘协与貂蝉翻云覆雨,极尽缠绵,待得最后却昏昏睡去,昨天一夜,刘协虽然不曾上阵杀敌,但调兵遣将,运筹帷幄,也让他耗尽心力,此时激情一泻,所有的疲劳、困乏全部袭上心头,身体滚落一边,鼾声便起!
等到刘协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夕阳斜照,一抹酒红洋洋洒洒的铺在窗棂上,刘协微微一怔,身边的貂蝉此刻早已不见人影,他撑起身体,穿好衣服,却见那放满酒菜的桌子上工工整整地放着一封竹简,刘协信手抓起,只见竹简上字体娟清秀丽,当是出自貂蝉之手!
“君心事家国,成定王侯业,当年思慕恋,全作卷云烟!”刘协默默念完,心中微叹,这首诗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貂蝉最终还是选择了吕布,当年思慕恋,全作卷云烟,说到底他还是怨恨自己只为天下,杀了吕布!如今貂蝉留书,自然是离开了,他刚想追出去,可心头又猛然一颤,且看这首诗句的字里行间淡定从容,可见貂蝉心意已决,自己就算追上她,他又能心甘情愿地跟随自己吗?想到此,忽然惨淡一笑,竟微微羡慕起吕布来,虽然身死,但这世上却有一个人永远怀念着他,甚至为他放弃荣华富贵,独自游走江湖之中!貂蝉,终究是属于吕布的!
刘协想到此处,心中反倒舒缓了一些,眼前景象迷离,他仿佛看到貂蝉一袭素衫,行走于苍松翠柏,绮丽风光的山水之间,端得潇洒飘逸,恍若仙子下凡,刘协心头一动,如此这样的一个精灵,岂是能用金丝笼套得住的?自由,也许才是真正属于貂蝉自己的路吧!
夜幕降临的时候,李风,陈登等人也从小沛赶到下邳,今晚将是个万军欢庆的盛宴,刘协从发兵以来,只用了不足一月时间便平定徐州,这无疑是一场大胜,因此,晚宴上,觥筹交错,歌舞辉映!好不热闹!
刘协频频举杯,此时张辽作为降军代表,起身舞剑助兴,刘协眯着眼睛,目光却停留在萧大的脸上,只见那张刚毅的脸上并无什么异样的表情,相反,其中更掺杂着些许赞赏,刘协微微一叹,这萧大的胸襟却是无人能比,若是换作萧二,只怕在张辽未归降之前,就会给他吃足了苦头,想起兄弟两人迥异的性格,不禁莞尔!
酒宴直到午夜子时方才结束,次日清晨,刘协留下两万兵马镇守徐州,其中自然包括侯成与宋宪所率的万余部众,而后嘱咐萧大安抚内政,招兵买马,自己仅带着三千士兵撤回下邳,与众臣商议具体整治徐州的方案!
官渡,此时的官渡却是狼烟四起,烽火轮转!曹操眼看袁绍坐稳白马,只能退回官渡布阵,于是双方又将角逐点放在了官渡,袁绍本来兴兵二十万之众前来□□曹操,可结果背后公孙瓒作祟,不得不分兵两路,令大将文丑率领五万精骑北上,对抗公孙瓒,而剩余十五万部众兵分两路,颜良为主帅,水路陆路并进,直取官渡!
原本在兵力占绝对优势的袁绍,却因为兵力的抽调,暂时只能与倾尽全力的曹操持衡,双方打得不可开交,曹操于延津设伏,大败袁绍,若非颜良勇猛力挽狂澜,当真就损失惨重了,袁绍出师不利,立刻暂避锋芒,回兵白马,等来来日重整旗鼓,再与曹操纠缠!
此刻袁绍帐内,文臣武将俱在,袁绍坐在虎皮椅上,蚕眉倒竖,一张白脸微微泛红,颚下三捋胡须乌黑发亮,显然,年轻时也是一时之美男,但看此时的袁绍,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沉声问道:“颜良,今日损失如何?”
颜良是一个粗旷的汉子,黑面冷脸,扎髯胡须,听得袁绍问来,忙躬身道:“启禀主公,我军今日受伏,战死三千多人,伤残两千多人,更有数百人走散,下落不明!”
“嘿!”袁绍心头冷笑,今日只是一场遭遇战,自己便损失兵力近六千人,他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拳砸在面前的案上,只听“咚”的一声响,在座的这些将领谋士各个面面相觑,忽见田丰上前一步道:“主公息怒,今日我军之所以战败,完全是因为急功近利所致,只需重整兵马,来日做好部署,曹操定然不是对手!”
袁绍闻言,微微点头,却在这时只见又一人闪身出列,众臣皆暗暗摇头,此人青衣白褂,神色傲慢,正是逢纪,而这文臣武将也都知道这逢纪与田丰素来不合,此刻见他站出来,不少人心头一紧,但也有少数人心中欢快,只见那逢纪道:“元皓(田丰的字)此言差矣,我军连败曹军,入驻白马,气势如日中天,定然奋力直下,若说今日一败,都是曹操奸诈,于半道设伏,令我军措不及防所致!”
袁绍又微微点了点头,不过这次点头却比先前强烈了一些,其实明言人都能看明白,这田丰与逢纪所言,意思相差无几,可在袁绍听来却不一样,田丰所言是将罪责归功于己方,而逢纪却恰恰相反,虽然意思一样,但这其中却有蹊跷,若赞同田丰的说法,那身为主帅,指挥足下千军万马,尝此败绩,当是他袁绍调度无方之罪,可逢纪却将责任推给曹操,这多少让袁绍心中痛快不少,其实咱们生活中也是如此,也许某句话换个方式来说,就会达到不一样的效果,只见袁绍重新坐好,摇头叹道:“元图(逢纪的字)所言极是,哼,那曹贼素来奸诈,今番我着了他的道,来日必当双倍奉还!”
田丰见状默然无语,悻悻退下,袁绍刚要与众臣商量明日的军事部署,却斜眼瞥见陈琳,心头怒火再次勃起,只听他怒喝道:“还有那个刘协小儿,背信弃义,竟骗到我袁绍的头上了!”想起刘协不但不出兵相助,更骗走自己数十万资财,只觉得脸面丢尽,牙齿在口中格格做响,可惜因为官渡之战和公孙瓒的作乱,使得袁绍无暇他顾,刘协夺下徐州的消息也因此暂时被封锁,到达不了河北,否则袁绍定然更气!
下首陈琳闻得此言,突然出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主公,陈琳无能!”说罢连连叩首,袁绍言辞犀利,虽然嘴上怪罪的是刘协,但在座谁又听不出来这呵斥的其实就是陈琳!
袁绍嘴角挂起一丝阴冷,自从陈琳回来禀报许昌的情况,自己为博取刘协的信任,当下不惜财力,转送许昌,可结果这几十万钱却似白白送给了刘协,之后几次他又派人联系许昌,可结果都是无功而返,显然,他被刘协给骗了,想起那几十万钱,他心痛万分,若是将那些钱丢进水里,还能听到扑通一声,可现在倒好!他越想越气,更瞧见陈琳那副无能的嘴脸,真恨不得将他脱去下斩了!其实袁绍原本一直处于胜利的状态之中,所以倒也没跟陈琳计较此事,可今日吃了败仗,牵起怒火,才旧事重提,若是刘协现在出兵协助自己,又哪里来的败绩呢?
众臣见袁绍面含杀机,知道不好,纷纷跪倒求情,这陈琳为人忠厚,在袁绍帐下人缘颇好,所以无论是逢纪还是田丰还是沮授皆为他开口求情,袁绍见状,只能微微一叹:“罢了,罢了,你们都下去吧!做足军备,咱们明日再会一会那曹操!”说罢,站起身,当先去了!
曹营,主军帐内,曹操也正紧急商议军情,袁绍今日虽败,但必定会卷土重来,而且以袁绍急功近利的脾气,只怕就在明日!此时众人正在讨论如何抵挡袁绍,却见门外一个士兵闪身进来,高声叫道:“启禀主公,陈留有密报传来!”说罢,将密报转交给帐内士兵,然后交由曹操!
曹操展开密报,越往下看脸色越是难看,郭嘉见状,不由问道:“主公,陈留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曹操苦苦一笑:“那刘协小儿已经占领徐州,吕布身亡,张辽、高顺尽皆归顺!”
帐中诸人皆是色变,郭嘉讶道:“上次陈留来信,说是许昌兵发徐州,这才几日光景啊?”
曹操微微叹了口气:“不足一月!”
荀攸也是神色一黯:“不足一月,拿下徐州!”想起当日自己在许昌与刘协讨价还价的情形,不禁哑然失色,其实刘协一定很早就决议攻打徐州,他根本不敢对衮州下手,因为他心中定然明白,若是衮州为袁绍所夺,那么这天下间又有谁能制衡袁绍?可笑自己竟白白跑过去被他勒索一番,想到此,幽然道:“这个刘协不简单啊!”
曹操虽然心中不安,但此刻他所面对的敌人是袁绍,可不能让一个刘协分了他的心,不由强颜笑道:“如今刘协新定徐州,必然没有精力再做他图,咱们正好趁此时机,与袁绍大战一场!”他嘴上如此说着,心中却道:“照此下去,这刘协必将成为我日后的一大劲敌,若能击退袁绍,当早早图之!”
第四章 论时势
许昌,刘协回到许昌已经三天了,而今天却是他第一次坐在御书房内,前面三天尽顾着和伏寿、董玲纠缠,若不是二人催着刘协办理正事,只怕连骨头都酥在温柔乡里了!
此刻,刘协正与贾诩、荀彧二人商量徐州的发展,除了安抚百姓,派送大量的粮食供给徐州,引导那些流浪在外的徐州百姓尽快转会故里,刘协免徐州两年赋税,更令萧大高筑防御措施,招兵买马,并在下邳实行屯田计划,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不离不开钱,刘协于许昌拨出五十万钱,粮食三十万石运往徐州,只希望能够尽快安顿徐州,以免横生枝节!
部署完一切,刘协微微舒了口气,问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许昌可有什么新鲜事?”
贾诩与荀彧两人对视一眼,见刘协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想起那日他只留书一封,便带着百人潜进徐州,现在想来,依旧一阵后怕!此刻见刘协问起,荀彧立刻道:“新鲜事倒是没有,不过宛城那边,陈宫传来消息,说是江东孙策最近蠢蠢欲动,而刘表已经抽调兵马增援江夏,双方对峙已久,却都暗兵不动!”
刘协眉头微皱,孙策要与刘表叫板吗?按照眼前的形势来看,刘表坐拥荆襄,拥兵数十万,又哪里是现在的孙策能动得了的?他心中如此想法,但也知不可妄下定论,忙问道:“对于此事,两位爱卿有何看法?”
荀彧望了一眼贾诩,他二人其实早已经将此事商量过无数遍,也都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在争论过无数次后,方才达成共识,贾诩见荀彧谦让自己,忙欠身回了一礼,拱手对刘协道:“以臣之微见,孙策与刘表有杀父之仇,且两人曾多次交手,积怨已深,如今趁着袁绍与曹操大战,双方都不可能请求外援的情况下,只怕这一战在所难免!”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刘协,见他正认真沉思,又道:“不过,这两股势力中,孙策势弱,但江东多英豪,刘表虽然势大,却独缺统兵的大将,这也是刘表的顾忌,加上此人优柔寡断,这也就是此刻两军僵持不下,隐忍不发的原因!”
刘协听完点了点头,贾诩的分析尚算精辟,细细寻思一番道:“这江东孙策,素有猛虎之称,他既然敢对江夏虎视眈眈,又怎会不敢下手?相必其中另有原因吧!”
贾诩闻言,接口又道:“孙策是个明白人,以现在江东的实力,要想一举吞下刘表,实无可能!所以孙策的目的只是一城一池罢了!”
“你是说孙策的目的只是江夏?”刘协微微一讶:“如此说来,孙策是想一步一步蚕食刘表?”
贾诩点头道:“那江夏太守黄祖,正是昔日射死孙坚之人,孙策要想拿下江夏,也是无可厚非,一来扩充领地,二来可报父仇,了却一桩心愿!如此一举两得的好事,他又怎么舍弃?”
刘协闻言,想了想道:“可是如今情况却似乎有所改变了,刘表调兵江夏,增强守备,以孙策之实力现在要想拿下江夏似乎太困难了吧!”说到这里,他略有所悟:“原本孙策是要集结兵力攻打江夏,可结果却被刘表洞悉,增兵江夏,于是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孙策却反被制住,进,毫无把握,但退,江夏又有重兵,万一被刘表趁机偷袭,他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两军就这样僵持住了!”
贾诩见刘协分析的透彻,暗暗佩服,若自己像他这般年纪,看到的只怕还没有他的一半,不过他的话尚未说完,见刘协目光中依旧有着询问之意,忙道:“陛下说得不错,只不过,孙策按兵不动可能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贾诩粘须沉吟道:“等援兵啊!”说罢眼含笑意道:“若要让刘表分身乏术,孙策所需的就是与人联手!”
刘协闻言从书案上展开一卷山河图,沉吟半响:“你的意思是说汉中的张鲁和蜀中的刘璋?”
贾诩点了点头:“这二人一在刘表的侧面,一在刘表的身后,若然孙策能够联接这二人中的任何一人,都有可能逼迫刘表兵分两路,如此,便有瓜分荆襄的实力!”说到这里,他微微一叹:“可看如今孙策的动静,似乎这两路人马都没有给他答复啊!”
刘协听到这里,眼中突然闪出一丝贼光,自言自语道:“嘿,那刘璋和张鲁是不是傻了,有这么好的事居然不答应?”
“那刘璋身性淡泊,本就没有争雄天下的野心,再加上他继位不久,很多事情也由不得他!至于那个张鲁!”贾诩正自解释,忽然眉头一皱,刘协说这话明显别有用意啊,惊讶之余只能用一双眼睛紧盯着刘协!
荀彧自然也听出了刘协的弦外之音,呐呐道:“陛下难道要在这个时候夺取荆襄?”
刘协莞尔一笑,却不作答,不过这个表情在二人眼中却是已被肯定了的,贾诩一时沉默不语,荀彧却道:“此事只怕不宜过急,如今咱们刚刚平定徐州,万事都要重新开始,而许昌,宛城,徐州三地兵力总共不过八万,如何能在这个时候兴兵?”他一边说一边盘算,如果在这个时候再动兵戈,饶是许昌富有,只怕也支撑不了许久,况且打仗就要征兵,徐州建设需要人口,若再被征丁,只怕徐州就要废了!
刘协知他心中所想,毕竟荀彧是专门从事政治这一块的,他所考虑到是政府的财政,民生,制度,可是刘协却有与他不一样的想法,所谓上兵伐谋,就像徐州一样,只要谋略运用得当,大可在最少的损失下,拿下对手,况且眼下确实是个好机会,曹操被袁绍缠于官渡,这个自己的对头无暇他顾,也正是自己施展的时候!想到此,抬眼瞧向贾诩,却见贾诩一脸沉思之状,忽然惊觉道:“兴许这真是个时机,不过却得拿捏得当方才可行!”说罢望向刘协:“陛下是想以战养战吧!”
刘协微微点头,荀彧见贾诩也有此念,刚想说几句,却被刘协阻住:“这件事,今日咱们只是随便讨论讨论,并不会被正式列进计划当中,等来日你们三省能拟出一个具体的方案给我的时候再做计较!”说罢,又对荀彧道:“其他可还有什么事吗?”
荀彧见刘协扯开话题,也不好再多追究,想了一下又道:“这些日子,孔融和祢衡可忙得不可开交!”
“哦?”刘协微微一讶:“宏文馆出了什么事吗?”
荀彧微微一笑:“这宏文馆可真是一日红过一日,这些天,从天南地北赶过来的学子不计其数,其中有大家公子,也有将门之后,而更多的则是是贫困人家的苦孩子!”
原来刘协为了鼓励上学,不但承诺会从宏文馆选拔才俊,还免去一些贫困生的学杂费,这无疑一个天大的新闻,许多穷人家的父母听说不用交学费上学,还可能会做大官,纷纷将自己的孩子不远千里迢迢送到许昌,可是因为宏文馆也极为有限,并不可能全部接纳,所以这两日孔融和祢衡为了选拔学生,连腿都跑得细了!当然,他们的选拔也遵循一定的规则,比如毫不识字的不要,有伤病残疾的不要,等等等等,不过有钱的却是一定要的,因为这些家长肯付出学杂费十倍的钱,这无疑可以为朝廷减轻负担!
刘协听完荀彧的回报,一个头顿时变成两个大,当时自己这么做也只是为了鼓励学业,成就人才,可像现在这样无论好差,一股脑的全部冲了进来,别说最后学到是好是坏,就是朝廷也没有那么多的空余职位让这群人去填补啊?而这群家长,分明就把这宏文馆当作是扶摇而上的竹梯,在他们的思想中,似乎只要进了宏文馆,就可以登上殿堂,刘协暗暗摇头,这样的观念必须从他们心头拔除,一时间,刘协心中百转千回,沉思良久之后,他终于眼睛一亮:“你们立刻通知孔融和祢衡,让他们停止一切选拔,此事,朕自有定论!”
第五章 科举制度
次日清晨,刘协坐着马车匆匆赶往宏文馆,眼见快到大门处,他从车厢中掀帘往外望去!只见宏文馆的大门紧紧关闭着,门外却是人山人海,吵杂喧闹声不绝于耳,此刻站在这里的都是为了子女来这宏文馆求个名额,以求能够登上高等学府,将来成为一朝重臣,光宗耀祖!在这里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这天下的父母之心却是一般可见!
刘协看到此番情景,不由得记起在他那个时代,每逢高考,除了那些莘莘学子,便是他们的父母,每日守在高校的大门之外,翘首期盼,满心等待,心中微微感叹,只是不明白为何这些人都挤在大门口,自己昨天不是下令给孔融和祢衡,让他们撤出一切选拔吗?他却不知道,孔融和祢衡接到诏令立刻在宏文馆门前贴了告示,表示朝廷有令,停止选拔,殊不知这些家长来自神州各地,许多都是从不远千里之外赶来,尤其是当刘协平定徐州的消息传来,就更加笃定了这些人的决心,认定这是一条前途,所以饶是孔融和祢衡苦口婆心的解释,依旧起不到丝毫作用,这些人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无奈,孔融只能下令关闭宏文馆的大门,可就是这样效果也甚是微薄,这些人纷纷堵在宏文馆的大门外,逼得孔融也只得停课一天,等待刘协的解决方案!
就在这时,宏文馆的大门破开一条细缝,半个脑袋钻了出来,刘协微微一怔,这不是祢衡吗?只见祢衡挤出一丝笑脸,讪讪道:“各位,各位,都回去了,等朝廷的懿旨下来,自然给各位一个交代!”
那些家长骤然看见祢衡,都喜的尖叫起来,原来他们为将孩子顺利送进宏文馆,少不得对这宏文馆进行深入了解,更有甚者,将礼物送到孔融和祢衡家的门口,所以祢衡一探出头,他们便认出这人就是宏文馆的二把手!此刻,人群顿时爆发,只见叫嚣之声不绝于耳:
“祢大人,我家五代贫苦,就全指望这孩子了,你就给个机会吧!”声音凄惨,刘协顺眼望去,却是一个邋遢老人,身边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童,穿着也十分邋遢!
“祢大人,我愿出二十备的学费!就让咱家那小子进去吧!”一个身着锦袍的大汉扯着嗓子大喊,却见祢衡无动于衷,又叫道:“若是事成,我每年给祢大人送礼!”此时他毫不掩饰地叫嚷出来,立刻引起人群的一阵骚动,那些没钱送礼的生怕祢衡动心,一时间纷纷往哪大门挤去,只盼能与祢衡说上几句话!让他记得自己家孩子的名字!
祢衡眼见人群涌来,吓得一跳,转头却见另一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身后跟着一队护卫,他心头一怔,揉眼瞧去,恰好看到刘协从窗帘后露出的脸,顿时明了,忙对刘协使了个眼色,然后匆忙关紧大门,将喧闹的人群隔在门外!
人群顿时沮丧下来,刘协微微一笑,放下窗帘,对车夫道:“咱们去后门!”
刘协下了马车,祢衡和孔融早已等候在此,两人行过大礼,刘协当先进入宏文馆,那一队侍卫立刻守在门外,防止其他人私自进入!
宏文馆内,一排排的校舍以纵横之势整齐排列,那操场上的草皮被折腾得不像样子,不难看出平时这里的热闹景象,不过因为停课的关系,此时倒显得极为冷清!
一行三人来到“校长室”,其实就是孔融和祢衡平时办公的地方,刘协坐在上首,祢衡立刻奉上香茗,这才坐了下来!
刘协掀开茶盖,浅浅酌了一口,淡淡地道:“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孔融和祢衡对望一眼,只听孔融道:“臣以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今宏文馆的学生已经高达六千人,别说其中大部分是贫苦人家的孩子,要免去学费,就是这校舍也得加建,更何况圣上当日曾言会从宏文馆选拔官吏,这些百姓更是一门心思钻在里面,可这到时候,六千多人呢?哪有那么多的空余职缺可以安排给他们?”其实自从宏文馆越来越火,孔融就一直想找刘协禀告此事,可刘协率军出征徐州,也没机会见到他,此刻相见,似乎要将一肚子的话全部倾倒出来!只听他又道:“当然,到时候可以任贤选拔官吏,可是外面那些人都四面八方赶过来的,我初步统计过,只怕不下万人,其中最少有九千人属于贫户,若要全部接纳,不但要将现在的校舍扩张一倍不止,更要重建宏文馆,且这些贫户的学费还得全部由朝廷支付,到时候,只怕朝廷不堪重负啊!”
刘协点了点头,当初自己那样做完全是为了引导百姓读书,好储备人才,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当初的想法也太过简单了,孔融说的这些话,他昨天也考虑过,心中也渐渐有了些底,见孔融说完,不禁问道:“你们两个可有什么好办法?”
只听祢衡微微一叹:“若要改变现状,必然不能再接受学员,而且现在宏文馆六千子弟也是太多了!”他撇了刘协一眼:“不知道能否裁员?”
刘协微微思量,祢衡说得是对的,首先禁止再招人员,其次就是裁员,不过这两点可通二为一,既然宏文馆裁员,那么对于外面这些人必然也是一种预告,连原有的裁出来了,试问又怎么可能再进行招募呢?想到此,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那咱们就先裁员,让那些外面的人可以知难而退!”
祢衡与孔融微微点头,孔融不禁问道:“可是这如何裁员?”
刘协微微一笑:“这还不简单?咱们过两日便可进行一次考核,将你们平日里所教的东西列成试卷,让这些学生参加考试,凡不及格者全部给予退学处分,这部就得了?”
“及格?”孔融和祢衡听得有些恍惚:“圣上,这何谓及格?”
“额”刘协微微一怔,随即解释道:“这及格吗?就是达到标准,你们可以设定一个衡量的标准,凡在这个标准线上的都算及格,便可继续留在宏文馆受教,而在那在标准线以下的,就可以以不及格为理由,遣散回家!”
“哦!”两人顿时恍然,原来这及格不及格就是一个裁员的借口,心中暗呼高明,这样一来,那些被遣散回家的学员也无话可说,朝廷裁员也裁得辣气壮!同时还可以震慑那些堵在门外的百姓,让他们知难而退!
孔融率先赞道:“这却是好主意!”说罢又眉头紧锁道:“只是日后,这宏文馆还招生吗?”
“招,当然招!”刘协嘿嘿一笑:“只不过这招生得限定时间,这也就是我今天来此的目的!”
孔融和祢衡微微糊涂,也不知道刘协又想出什么主要,忙道:“还请圣上明示!”
刘协喝了口茶,重新坐好道:“我的想法是这样,首先宏文馆招生为三年一次,每一次招生,都必须经过宏文馆的严格考核,方能入学,然后在宏文馆中可学习一年,当然,在这一年期间,宏文馆依旧给予特殊照顾,有钱的交补学费,没钱的照列全免,而朝廷会每年到宏文馆挑选一批生员进入仕途,成为我大汉朝的根基!”刘协说罢,十分得意,他这就是将宏文馆改造成后世的人民大学一样,毕业后便可踏进仕途,成就梦想!
孔融和祢衡听得连连点头,如此一来,进入宏文馆的必将都是各地的□□,这教学就不会太吃力,也不至于放进斗大的字不认一个的粗人,同时宏文馆也不需要再扩建,三年一进,一年一出,这足可给予宏文馆足够的空间!只是两人又不明白了,这在未进入宏文馆之前,这些生员又去哪里学习了?
刘协仿若看透了他二人的心思,略微沉吟来一下道:“至于在进入宏文馆之前,这些学生都必须再各地自行学习,并且要得到当地的考核凭证之后,放才可以参加宏文馆的招生!”说到这里,他忽然一笑:“如此各地的私塾先生也才有饭吃,朕这样做似乎倒也能救活一个私塾先生团!”
孔融和祢衡见刘协说得幽默,也不禁嘿嘿一笑,但二人转念一想,又生出疑问,只听祢衡道:“可是如今天下四海未平,圣上这方法在其他诸侯的地界上根本是行不通的啊?”
刘协闻言,神色一冷,沉声道:“这天下终会一统的!”说罢,顿了顿道:“不过眼下嘛,若这些人真想将自己的子女入学,朕倒有个条件!”
孔融和祢衡几乎同一时间问道:“什么条件!”
刘协嘿嘿一笑:“朕可以答应他们,因为是第一年实行这个策略,未免太多人失望,朕倒是可以破例将这宏文馆招生定在明年的春天,不过前提却是,他们必须去徐州安家立户,到时候朕会派下私塾先生去徐州免费教课,年终统一考核,报上名单,明年年初就可以进行宏文馆选拔!”
“额!”孔融和祢衡并非笨人,刘协这样做表面是为这些百姓着想,实际还是为了他的大业,如今徐州刚刚经过战火的洗礼,又因为吕布的残暴,使得徐州十室九空,人口极度缺乏,刘协这样做是要充足徐州人口,如此一来农耕有救,兵源也就有了着落,想到此,皆朝刘协投去一双敬畏的眼神!
刘协知他二人看出自己心意,将杯中的茶一口饮尽后,站起身道:“朕还有许多事尚待处理,这便先走一步!”说罢,回头又道:“朕交代给你们的事,尽快去办吧!”说完这句话,不等孔融、祢衡二人相送,一溜烟便出了宏文馆的后门!
第六章 文治武功
自从刘协给孔融和祢衡下了命令,整整三天时间这二人可谓忙得脚不沾地,先是集合宏文馆所有授课老师参加出题,而后,刘协令士兵把守宏文馆,若有人敢闹事,一律以对抗朝廷获罪,无论是谁,全部押进廷尉衙门的大牢,同时申明朝廷对于宏文馆的新政策将在五日之后出台,届时必将给广大的父母一个交代,他恩威并施,一时间倒也人人服气,就算不服气的,也不敢与朝廷对抗,纷纷撤离宏文馆!
次日,宏文馆召集所有学员参加考核,此言一出,那些学员各个面露惊恐,如此突如起来的消息让他们做不了任何准备,而且因为一直有官兵把守,那些出卷的老师都没出过宏文馆,因此这考题可以说是根本不可能泄漏的,这试卷出得就跟后世那高考没什么区别,而刘协就是想将那些不思进取的学员一下子踢开,这才来了个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搞得那些平日里只顾玩乐的学员各个神色焦慌,却又无可奈何!
虽然刘协也知道应试教育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全部,但是眼下又有什么方法能够替代应试教育呢?就是千年后的今天,学生也是靠读书,靠听课来应付考试罢了!想到此,不禁蔚然一叹,这些东西,在自己手上同样也是改变不了的!
考试的当晚,宏文馆的老师们彻夜批改试卷,直至第三天的晌午,所有及格的名单才全部交到刘协的手上,看着眼前的这样一份名单,刘协不禁苦苦一笑,他用手轻轻翻了翻,竟只用了五抉简,近六千人的参考人数,现在落在自己眼前的竟不足四百人!他将五抉简一一翻过,许昌四大家族的子弟竟没有一个被录取,这多少让他微微有些为难,就连向来教子有方的柳源,他的两个儿子柳庭和柳杰竟也都不在其列,这让刘协深深后悔起来,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错误,想到此,也更坚定了他裁员的决心!
于是次日一早,一张轰动许昌的告示便在人群喧杂的闹市之中贴了出来,百姓们不明所以,纷纷聚拢过来,可其中大多数人并不识字,于是便有一个书生打扮的人为卖弄学问,开始大声朗诵出来:“昭示天下,宏文馆招生明细,自今日起,宏文馆每三年招一次生,凡欲入学者首先必须经过地方上的考核,拿到秀才的凭证,方可参加宏文馆的选拔,并且通过宏文馆的入学考试,才能正式成为宏文馆的学员,然后学期一年之后,朝廷根据需要,每年年秋会在宏文馆选拔官吏,进入仕途,为朝廷效力!”那书生说罢,缓了口气,又道:“为了弥补此次从各地赶来入学的学子,圣上隆恩浩荡,安排明年进行宏文馆的招生,并且在徐州安排私塾先生免费教导学生一年,颁发考核的秀才凭证,推荐宏文馆,进行考核,但前提是,这些学生必须加入徐州户籍!”说到这里,围观的人群顿时议论纷纷,他们其中有不少一部分都是准备将孩子送往宏文馆学习的,听到此,顿时对这个公告生出不满,此时只听那书生道:“各位,别急,还没结束呢!”说罢,仔细看了一下,方才缓缓道:“介于此公告,可能让各位父母觉得不满,所以宏文馆为给大家一个交代,已经对所有学生进行了一次综合考核,凡考试不及格者,全部予以退学,现今宏文馆五千六百余人,已经退学五千二百余人!通过考核者,只有四百余人!”他念到这里,所有的围观者,立时鸦雀无声,这朝廷是铁了心了,若非如此,也不会一次性裁员这么多人,而那些学生家长也一时沉默了!自古民不与官斗,既然朝廷下了如此大的决心,他们又能奈何?
与此同时,刘协更利用建安日报大肆宣传徐州的有益政策,比如免赋税两年,私塾先生的费用一切由朝廷支付,并且只要愿意迁址徐州的最先十人,给予十亩田地的奖励,这一切的一切又诱使这些外籍百姓入户徐州,刘协这样做也确实起到了不小的效果,再接受到宏文馆招生变革的事实之后,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家长被刘协的徐州政策所吸引,近一半人愿意迁址徐州,而刘协也履行诺言,令徐州刺史萧大,亲自在徐州地界边迎接率先前来的十户百姓,不但送予十亩田地,更安排住房,此言一经传开,那些原本正打算打道回府的百姓再一次分流,涌往徐州,短短数十日内,外来人口在徐州安家者多达三千余户!
此刻的刘协却靠在御书房的椅子上,徐州一封又一封的捷报让他满心欢喜,在陈登的安排下,徐州荒芜的土地已经开始进入耕种期,若无意外,不出两年,徐州也将成为刘协的令一个囤粮点,而随着人口的增加,冯路已经开始贮备人力,为下邳,小沛两城建立防御措施,比如高筑墙,深内河,一切的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刘协放下手中的捷报,忽然想起一事,今天柳源来求见自己,当时自己正在休息,被宋九拒之门外,后来才禀报自己,自己也没多心,如今想来,只怕是来为他家那两个小子求情的吧?细细一想,顿觉此中更有深奥,柳源这人极好面子,自己的两个儿子因为考试不及格被刷下来,他定不会来求自己,照此看来,应该是另外三大家族有求于他才是?刘协想到此处,微微一叹,柳源也算得上是个开国功臣,也罢,自己便将这个面子留给他吧!念及至此,修然站起,对宋九道:“备车,随朕前往柳源府邸!”
柳源府内,柳庭和柳杰两小子正跪在大厅内,接受柳源的训斥,他原本就因为这两小子考核没及格,感到脸上无光,后来三大家族又逼着自己去找刘协求情,如今他与三大家族交易颇深,倒也不好拂了他们的面子,可不曾想,前往拜见刘协居然被拒之门外,柳源的心头自然不是个滋味,想当初,若非自己在财力上全力支持刘协,他又哪有今天的成就?看是过河拆桥啊!他越想越气,回到家便将这两小子叫道堂上,狠狠地训斥了一翻!
此刻柳庭和柳杰正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柳源刚想继续发表一通演讲,却在这时,之间管家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在柳源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只见柳源神色大变:“快快带我去迎接!”说罢匆忙站起身,却又瞥见两个小子跪在地上,忙厉声道:“你们两给我回屋好好反省,三天之内,不准出门!”
柳庭和柳杰闻言顿如大赦,匆匆爬起身,飞也般地朝后院奔去!
柳源的书房内,刘协正襟上座,此刻正将一杯香茗捧在手心,微微赞道:“好茶,好茶!”
下首柳源却是一脸迷惑,他喃喃地道:“演武堂?”
刘协喝了一口茶,将被子轻轻放在茶几上,点头道:“不错,演武堂,就是日后专门为朝廷培养将军,统帅的地方!”说到这里,撇了一眼柳源道:“朕可以给你五十个名额的权限,只要你推荐五十个,都不需要进行考核,便可直接入学!”原来,刘协也考虑到这些被从宏文馆刷下来的数千名学员的去处,且又担心日后这些武将后继无人,使得大汉朝再次衰败,这才会同三省六部商议此事,结果全票通过,演武堂,实际上就是一个贵族学院,首先你必须拥有过人的家世,比如名将之后,又或者家境富有,这些人才可以入学,而普通百姓若想入学,就得凭借军功,这也就造成若想进入演武堂,必先从军的说法,刘协的打算就是从各军中挑选立过军功,又或者在军中有着优异表现的士兵,进入演武堂进行深造和锻炼!这个想法有三个益处,首先可以安扶这些大户,也可以安抚给自己卖命的这些将领,保证他们的后代能够同样受到朝廷的恩惠,这在历朝历代都是无可避免的,第二,开发人才,让更多的优秀者从军营中脱颖而出,成为领军的大将,第三,激发百姓的参军热情,让他们自己要想参军,而不是出现那种所谓的抓壮丁!而演武堂的校长暂由刘协亲自担任,而任课老师则由各军中的将领轮流担任,学习课程则分为武艺和行军布阵,甚至涉及到策略!若说从宏文馆出来的,可能成为一朝重臣,社会的梁柱,那么从演武堂出去的就是统帅三军的大将,国家边防的保卫者!
柳源是听明白了刘协的意思,刘协给自己五十个名额,其实就是让自己出面做好人,在另外三大世家面前建立自己的威信,由此可见根本就没有忘记自己当初的功劳!
此刻只听刘协又道:“至于这些名额嘛,柳大哥自己看着办,你若觉得送给别人不划算,不妨以高价卖出!反正你也是个做买卖的!”他面含笑容,心中却暗道,反正只是进个学校,又不是领兵,那些窝囊废在自己手中绝对是不会有出头之日的!
柳源听到刘协对自己的称呼,心中微微感动,刘协似乎一直都没有变,也一直记得自己当初帮了他,想起自己刚刚还曾埋怨刘协,立时羞愧难当,匆忙拜倒:“臣谢过圣上!”
刘协扶起柳源,淡淡一笑:“如此朕就先回去了,演武堂得尽快成立,还有许多事等着朕去做呢!”柳源闻言,立刻送刘协出门,直到刘协的马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才转身回来,想起刘协对自己所说的话,一时竟感动万分!
第七章 谋荆襄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在这一个月里,许昌的演武堂办得红红火火,四大家族的子侄全部参加了演武堂,而朝廷中的武将,文官也将自己的子嗣送了进去,另外,刘协更下令从白虎、青龙、朱雀、玄武四大军营,以及禁卫军中各挑出五十名□□参加演武堂的培训,而现今演武堂总人数已经超过四百人!李风,甘宁,关羽、张辽这些武将轮流上课,除了教授武艺和行军布阵之外,更将自己从军多年的经验一一讲解出来,这无疑将成为这些学员的一个不可估量的财富!
当然,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演武堂也发生了大大小小的问题,比如,那些士族子弟眼高于顶,根本不屑于那些从行伍中脱颖而出的士兵成为自己的同学,所以这就形成了一个对立的局面,时时,刘协身为演武堂的校长,看到此番景象,虽然心中不悦,但是当那些士族子弟如好斗的公鸡一般时,他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为了让所有的学员和睦相处,在演武堂内,刘协将所有的学员分为两组,其中士族子弟为一组,而从各营中抽调出来的士兵则分为另一组,然后举行比赛,比如武艺与武艺的对决,实战演习等等,然而三次对决,最终都以士兵组全胜告结,这无疑是对士族组的最大打击,因此,士族组与士兵组之间竞争骤然升级,已不再只是单纯地因为出生的不同而互相排斥,相反,士族组为了在实战演习中堂堂正正地赢士兵组一次,各个苦练武艺,专注于排兵布阵的学习,其进步可谓一日千里,刘协也乐得看到这种互相竞争的表现,有竞争才有进步,这句话在一千多年后的今天,依旧是至理名言!
撇开许昌的热闹景象,此时的官渡却依旧战火缭绕,打得不可开交,为争夺官渡,曹操与袁绍双方各展计谋,突袭,火攻,水淹,无所不用其极,而胜负却也各半,袁绍凭借雄壮的兵马屡屡压住曹操的阵势,而曹操却诡施奇谋,数次突破袁绍的防线,打得袁绍截截后退,就在官渡周遭,双方你进我退,我退你进,一时间胜负难分,而袁绍原本指望大将文丑能够率领五万精骑迅速拿下公孙瓒,然后率兵回援,可惜,界桥战场虽然碟报频传,消息却并不如意,文丑率领大军已经五次与公孙瓒交锋,结果却没能讨到半分好处,而在第五次围剿之时,竟还吃了暗亏,据说与一个年轻小将单打独斗,两人斗至四十余合,依旧不分胜负,但文丑心中惊骇,率兵撤退!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官渡之战将是一场拉锯式的战斗,能够在一年半载之内分出胜负,就算是疾速了!
此刻的刘协正端坐在御书房内,双眼则紧紧盯着一张大汉山河图,图上山川河流,古城名县应有尽有,而在这张图上,除了黑色的线标之外,就只分为两种颜色,一为红,二为蓝!而其中蓝色覆盖面积极广,若不是那一小撮红色,只怕就要覆盖整张图面了!
刘协的手指正按在一块红色的斑点上,在这斑点的底下,则映出许昌两个微小的黑字,刘协神思一怔,当初自己所拥有的一座许昌原来就只是这么小的一块地方,若不是自己占领了宛城,攻占了整个徐州,在这图上,要想找到许昌,谈何容易啊!他一边寻思,一边顺着许昌往上,过陈留,到濮阳,一直到官渡,然后整只大手按在此处,心思却开始飘扬,如今官渡之战正打得不可开交,而历史上,从曹操与袁绍正式翻脸,这官渡之战,前前后后加起来足有两年时间,最后以曹操全胜而告终,当然,此时历史的岔道已经偏离,官渡之战提前两年发生,那么也就是说曹操和袁绍的实力各退步两年,加上自己夺了许昌,又夺下宛城和徐州,原本这些属于曹操的地盘全部归于自己,那么曹操要想拿下袁绍,又绝非如此简单了,然而曹操即是一代枭雄,自然有不凡的能耐,加之手下能人无数,比起寡恩少谋的袁绍,刘协其实更看好曹操,这场官渡之战最后的胜利者,依旧将是曹操!
想到此,刘协的手指再度移动起来,这回他却将这支手停完全覆盖下来,在他的手底下,三座城楼赫然在立,新野,襄阳和樊城!这些地盘现在都是属于荆州刘表所有,虽然刘表也是汉室皇族,但自从刘协自立以来,这刘表从未有过任何动静,足以表明此人居心否测!刘协自从上次与荀彧、贾诩讨论时势,他便早有打算对荆襄下手,虽然荀彧当时曾出面干涉,表示刘协现在还没有能力去攻打,去守卫更多的城池,但是这个念头在刘协心中从未抹去过!如今曹操正处于官渡之中,无暇他顾,自己与曹操可谓死敌,若是等自己发展强大了,那么官渡之战也结束了,曹操绝对不会只负手观望自己对荆襄下手的,只怕到时候,自己与刘表拼得你死我活,这只老狐狸再从中下手,那就得不偿失了,当然,刘协也考虑过荀彧所说的问题,的确,自己现在手中的兵禄有八万,除开要镇守各地之外,只有两万多人马可供刘协驱策,这对于拥兵十数万之众的刘表来说,刘协这点人马哪够他塞牙缝?所以,刘协需要一个机会,孙策与刘表反目的机会,然后他便可以和孙策同时发动攻击,蚕食荆襄之地,至于日后凭什么来镇守荆襄,他却又有自己的一番思量,都说荆襄富庶,刘表这人又无大志逐鹿天下,只愿厮守此地,做个土皇帝!这无疑是荆襄百姓的福分,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刘表以来,荆襄人口充足,百姓富裕,而刘协就是看重了这其间的富裕,所谓以战养战,就是在突破敌人的城池之后,用城内的粮食来补给自己的军队,如今荆襄之地既不缺粮,又不缺人口,这些都是刘协所认为的资源,虽说这以战养战不为人道,但刘协却认为非常时刻,当得非常手段!
“圣上!李风将军已经到了御书房外!”正当刘协沉思之际,宋九从外缓缓而来,刘协下诏传令李风,他便马不停蹄地前去传旨,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刘协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出一丝清亮:“宣!”话音刚落,便见李风已经闪身进来,匆忙跪倒:“臣参见陛下!”
刘协唤起李风,忽然感慨万千地道:“李将军跟随朕也已经有两年了吧!”说罢,幽幽舒了口气:“这时间过得还真快呢?”
李风点了点头:“当初承蒙陛下赏识,臣才能够为国家效力!”说到此,竟颇为伤感:“也才能够完成先祖的遗愿!”
刘协微微一讶:“先祖?李将军的先祖又是何人?”
李风略微一迟疑,终于缓缓说道:“臣的先祖便是汉皇武帝时期的李广!”
“李广?”刘协顿时愣住:“就是那个飞将军李广?”
李风点了点头:“先祖自从□□匈奴,因为迷路延误军期,自刎谢罪之后,我李家便一蹶不振,这近百年的光景之中,再也未出过一员大将,而先祖的遗愿就是希望我李家能够世代效忠大汉,驱除胡虏!”他说到这里,双目炯炯,仿佛站在那最高的山坡之上,指挥千军万马,纵横于匈奴的部落之间!
刘协心中震撼,他终于有些明白,李风为何会有如此武艺?又为何会因为当初自己的一个邀请,便决然效命,想到自古多少忠良义士,奔赴沙场,不禁豪气大增,轻轻念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为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李风闻言,忽然跪倒:“臣叩谢圣上!”原来刘协所念的这首诗乃是唐代王昌龄所作,其中的飞将便是指的汉代大将李广,此刻刘协引用过来,李风却只以为他在赞扬自己的先祖,所以才匆忙跪谢!
刘协微微一笑,绕过书案,亲自扶起李风,感叹道:“原来竟是忠良之后!”说罢,他略微顿了一顿:“李风啊!朕有一件事交予你做!”
李风刚刚听到如此豪迈的诗句,胸中顿时波澜起伏,当真有一种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壮志,忙拱手道:“但凭陛下吩咐!”
刘协点了点头:“如今官渡之战正打得不可开交,各方势力也都想趁此时机扩张地盘,如今那江东孙策与荆襄刘表俱是蠢蠢欲动,这刘表与孙策有杀父之仇,二人免不得一番血战,可眼下,二人却有彼此顾忌,一时倒僵持不下!”
李风轻轻哦了一声,作为领军的统帅,他自然也十分关注各地战局,对于孙策与刘碑间他倒也略有耳闻,原因很简单,刘表势众,孙策不敢轻举妄动,本想偷袭,但被刘表发现,屯兵江夏,因此双方对峙,在原本就实力不足的情况下,孙策一时倒不敢妄动!而刘表此人向来安于现状,又因为手下没有强悍的领兵统帅,亦不敢率先发难!所以双方才僵在此处!
刘协见李风眼神清亮,心知他明白此间道理,所以废话也不多说,只淡淡地道:“朕给你五百人马,你给我潜进江夏,他二人不是不动手吗?你的任务就是逼着他们动手!”
李风闻言,微微一愣,但他也是聪明,立时明白刘协的意思,忙点头道:“臣明日便动身!”
刘协点点头:“你记住,到了江夏会有一个叫黑二的人与你联系,到时候,他会全力配合你的!”
第八章 西凉来客(一)
次日清晨,李风率领五百士兵乔装分批出城,然后在城外三十里外会合集结,悄无声息地往江夏潜去!
此刻的刘协却依旧沉浸在温柔乡中,身侧伏皇后和董玲一左一右犹如两条水蛇一般缠在刘协的身上,晨曦透过窗户将一丝清亮映在寝宫的墙壁上,昨夜,刘协突发奇想,竟玩起了龙戏双凤的把戏,将伏皇后和董玲通通留在了寝宫,起初这二人皆是娇羞不堪,尤其是伏皇后,身为一国之母,难免摆不下身价,但奈何君颜在侧,无奈之下,只得任由刘协除去罗衫,虽说那两只魔爪给她的身体带来极大的□□,但因为董玲在侧,伏皇后强自镇定,滋溜一声,钻上龙床,用被子捂住身体,刘协见此情景更是得意,放下床帘,猛地一头扎了进去,随口呼道:“金蛇入洞!”
此时,刘协却已经睁开眼睛,望着身边的两个佳人,心中一阵恍惚,脑袋中骤然映出那一夜貂蝉的千娇百媚,又闪出吕琦玲满是怨恨的眸子,他幽幽地叹息一声,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他们吗?“嗯!”似乎是因为刘协的叹息声惊动了伏皇后,原本埋在刘协怀中的脑袋,轻轻抬了起来,只见那晕红的脸颊上,一丝满足的笑容犹自挂在嘴边,而董玲亦是如此,一夜时光,两个女子,颠鸾倒凤,刘协竟能够顾此而不失彼,这其间的私密功夫,却又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晌午十分,刘协赖于温柔乡的舒适,直到此时,才正好衣冠,与伏皇后和董玲一同进过早膳,刚想去御书房坐坐,却在这时,宋九匆匆来报,说是甘宁从东城门传来消息,有一队人马已经到了东城门下!
刘协微微一愣,转身问道:“可知道是哪里人马?”
宋九微微想了一想:“甘将军说,对方打的是西凉的旗号!好像是是!”说到此处,他却有想不起来了!
刘协见状,忙接口道:“是马字吗?”
宋九一拍呆脑:“不错,就是这个马字!”
刘协一惊,难道是马腾来了?但转念一想,却也没有可能,马腾身为一方首领,又岂会轻易离开自己的领地?他隐约记起荀彧与自己说过,西凉马腾曾派人修书一封,在自己攻打徐州的期间送了过来,不过据荀彧所说,这信上也只是说了些恭维的话,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可如今西凉人马却突然前来造访,刘协心中微微了然,当初只有修书一封,那是因为自己还没有拿下徐州,如今自己完全击败吕布,这西凉的人马却也到了!这之间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的!
都说马腾忠义,可刘协从这一点上来看,却又值得他深思熟虑了,在这样的乱世之中每一个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和利益息息相关,就说这马腾,当年在许昌城中,信誓旦旦地签上血书,誓与诸人联手灭曹,可惜结果事败,他便逃回西凉,而后应曹操之诏,又重新回到许昌,结果所行诸人除马岱幸免外,全都被斩首示众!难道说当时的马腾不明白许昌是被曹操牢牢掌握住的吗?他既然当初与众人密谋曹操,那又是曹操的一纸诏书能够将它诏得回来的?这之间的事却又值得思量了,刘协微微一叹,这结果其实忒也明显了,马腾赴许昌,其实就是在向曹操示弱,表示他已有归顺之意,只可惜曹操容不下他罢了,想到此,刘协对这西凉一族的好感顿减,意兴索然地道:“那就随朕去看看吧!”
许昌城下,近三千名骑兵列成方阵,整整齐齐,纹丝不动!而马上士兵人人斜挂铁枪,腰背长弓,挺胸而立,气势夺人,刘协从墙头俯瞰下去,但觉这些士兵各个雄武异常,他微微一讶,忽然间却又明白了,那些马上的士兵固然生得人高马大,但若细心观察,不难看出,他们的坐骑,也就是这些战马,竟比寻常的战马高出一个颈头,这也就是为何一眼看去,这支骑兵队人人雄武异常的原因,只不过让刘协感到奇怪的是,在这些士兵的身侧,竟每个人牵着一匹空马,也就是说三千人的部队,每个士兵配备了两匹战马,如今城下战马竟有六千之多!
领队的将领是两个极为年轻的少年郎,只见当中一人白盔白甲,生得剑眉朗目,鼻正口方,周身上下透着一股刚正之气,看那样子,顶多也就二十来岁,刘协看得出神,心中不由得微微赞叹,好一个少年将军,转瞬之间,他忽然想起一个人,心中顿时波澜起伏!而那少年将军身侧,则是一名黑盔黑甲少年,同样英姿勃发,让人赞叹,只是若论相貌,却又比不上那白甲少年了!
刘协对甘宁使了个眼色,甘宁会意,上前一步,对着城下喊道:“来将可报姓名!”
只见那白甲少年催马上前一步,对着城楼拱手笑道:“我乃西凉马休!”说罢他又指着身侧的黑甲少年道:“他是我族弟马岱,我二人受父亲之命,特来拜见圣上!”
刘协微微失望,原本还以为那白甲少年就是马超,可等对方报上名号才知道,竟然是马超的弟弟,不过这兄弟二人长得定然十分相像!刘协做事素来谨慎,忙吩咐甘宁道:“若他们想拜见朕,老规矩,除主将以外,只许带百人进城!”说罢,对身侧宋九道:“你吩咐李晨传唤百官上朝,朕要再大殿之上亲自接见这西凉的客人!”
皇宫大殿,此时文武官员济济一堂,凡裨将以上的武将(包括裨将)全部受到传唤,就连孔融和祢衡也不得不请其他老师代课,前来参加朝会,刘协的目的就是要摆出这样庞大的阵势,免得这二人跑回去西凉将这里的情景添油加醋的一说,自己反倒被人小觑了!
此刻,马休和马岱二人站长大殿之上,见刘协垂手而坐,立刻跪倒:“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协摆了摆手:“免礼平升!”说罢,撇了二人一眼,缓缓道:
“马将军在西凉一切还好吧?”
马休见刘协问起父亲,忙毕恭毕敬地道:“拖圣上鸿福,一切安好!”说罢从怀中摸出一张书简捧在手心,对刘协道:“这是家父拖我带给圣上的书信,还请圣上一览!”
宋九从马休手中接过竹简,转呈给刘协,刘协轻轻展开,只见字体工整,力道浑厚,显然是马腾亲手所书:“吾皇陛下,臣闻曹操大逆不道,率军围攻许昌,真是心急如焚,奈何,西凉距离许昌何止千里,可谓远水救不得近火,臣每每深夜,只能以泪洗面,图做悲愤,幸得天可怜见,陛下人中赤龙,最终化险为夷,当真可喜可贺!”刘协心中默念,顺手展开第二抉简:“然,今日又得陛下欲收复徐州之势力,臣虽然势薄,但亦愿助陛下一臂之力,特命我儿千里奔赴许昌,为陛下献上西凉上等战马三千匹,还望陛下笑纳!”
刘协轻哦了一声,原来,那三千匹空出来的战马就是马腾送给自己的!想到此,心中大悦,要知道上等的西凉马匹除了身形高大之外,其速度和灵敏度,以及冲力,都是毫无睥睨的,一般军中能有个百匹就是不得了的事情,但马腾却一出手就是三千,这如何能让刘协不高兴,眼下他正在筹划荆州的事情,若有这三千铁骑相助,那岂非胜算更大?想到此,刘协忽然咧嘴笑道:“三千匹西凉战马?如此,倒需要你替朕好好马将军了!”
马休闻得此言,从然跪下:“我马家世代忠良,一直跟随陛下左右,若陛下有什么吩咐,臣等一定尽力去做!”他说得激情豪迈,似乎那一颗心都被照得雪亮雪亮的!
他此言一出,众文臣心中都已明了,感情儿,今天这西凉就是来表明决心的啊!刘协微微一笑,转头瞥见右首一众武将,竟微微显有讶色,只听张飞悄声对关羽道:“哥哥,可是三千匹西凉战马啊!”声音中饱含激动!
刘协当然也明白这三千战马意味着什么,若放到军阀中去买卖,这三千匹战马绝对超过百万之资的,想到此,心中大喜,只对马休道:“如此,朕便多谢你父亲了!”说罢,声音一扬,朗朗道:“诏,西凉刺史马腾忠心耿耿,世代忠良,今,特封为伏波将军!继承祖制!”
此言一出,马休与马岱两人顿时眉开眼笑,要知道,他们的祖先马援就是任伏波将军一职,而后来历经数代,却从未有人超过先祖,而如今刘协破格封马腾为父波将军,这绝对是无尚的荣耀,想到此,两人再次拜倒:“多谢圣上隆恩!”
刘协却嘿嘿一笑,这官职不过是个虚名,况且西凉之地,他现在尚无能耐伸手管辖,所以倒不如给他马腾一个恩惠,让他记住自己,日后也好多多利用,想到此,他的笑容更甚,忙对宋九道:“立刻摆下宴席,朕亲自予这两位小将军接风洗尘!”
第九章 西凉来客(二)
当日,刘协大摆酒席,与文武百官宴请马休和马岱,同时命人接手那三千匹西凉战马!
席间,马休言辞幽默,谈笑风声,让刘协龙颜大悦,心中暗暗思量,史册上对着马休着墨颇少,与他的兄长马超可谓天上地下,但此刻相见,无论是气度还是言谈,此人都称得上人中龙凤,假以时日,必定也是一方人才,不过兴许是因为马超风头太盛,所以这马休倒并未有机会展露头角,而后又因为随父进入许昌,被曹操杀掉,可谓英年早逝!刘协想到此处,又不禁细细打量起马休来,虽说这马休与自己年纪相仿,但刘协一直身居至尊之位,所以倒养成了以上司打量下属的习惯,只见马休皮肤微黑,嘴角时不时挂起一丝笑意,让人觉得亲近,刘协忽然惊觉,谁说没人知道马休的才干?千里奔赴许昌,代替马腾朝见天颜,嘿,又岂是一个少年郎能够担待得了的?由此可见,这马休在马腾心中的分量,又或者是说,马腾对马休的能力甚是放心!
刘协想到此处,一扫先前的轻视之态,举起酒杯,对马休做了个请到姿势,当先一饮而尽,此时台下丝竹之声渐弱,原来这一曲已罢,十几名舞姬收拢那如水般的云袖,嫣然退下!
刘协放下酒杯,只见那马休与马岱互望一眼,匆匆起身,拱手对刘协道:“陛下,这次臣从西凉而来,特地给陛下带来一件礼物?”
“哦?”刘协神色微怔,只听下头有人埋怨道:“嘿,先前不一并拿出来,现在却跑过来献宝,打扰老子喝酒的雅兴!刘协寻声望去,却见张飞一边咕咚咕咚灌酒,一边腾出嘴来抱怨!
此时琴瑟之声皆停,大厅之内较为安静,所以这张飞的一句嘟囔,在场大多数人都听见了,刘备眼见自己的三弟又要惹祸,刚想起身请罪,却见刘协双眸中的一丝利芒直射过来,刘备心头一寒,竟被这气势所摄,双腿一软,又重新坐了下去!
马休显然也听见了这句话,脸上顿时一阵燥热,虽说他口齿伶俐,饱读诗书,但毕竟年纪尚轻,阅历有限,遇到此种情况一时语塞,竟未能接上一句话!
此刻刘协却心中通透,这马休先献三千匹西凉战马,无疑让自己大喜,当然,这人喜悦的时间极为有限,刘协对这三千匹战马的热度也仅仅在思考对付刘碑时停留了片刻,眼下歌舞以散,这宴席原本已接近尾声,本是极为枯燥的时候,马休这时候拿出礼物,无疑可以让众人心思活跃,让宴会达到另一次□□,这算得上是一种高明的心理效应,可偏偏遇到张飞那种不知事的蠢驴,刘协微微不悦,但他脸上丝毫不露,依旧挂着一丝笑意,饶有兴趣地对马休道:“不知马将军还给朕带来了什么惊喜?”
马休见刘协并未在意那大汉的嘟囔,心中微微一松,继续道:“家父从西凉万庐中挑出一匹神驹,特命臣带进许昌,敬献给陛下!”
“神驹?”刘协默然一叹,说起神驹倒让他想起了赤兔马,当日下邳城破之时,刘协一再吩咐甘宁和萧大,让他们务必找到赤兔马,可结果却令人遗憾,两人率军搜索几日,竟毫无头绪,刘协招来侯成,宋宪两人询问,二人皆言,并未见过赤兔马,按理说应该在吕布府中,可即使刘协挖地三尺,却也没有见到赤兔马半个影子,在下邳城中,刘协失去貂蝉可谓一大遗憾,又没能得到赤兔马,是谓第二遗憾!想到此,刘协神色黯然,倒对这神驹提不起半点兴趣,不过马休既然将马匹当作礼物,想来这马的来头也不回太小,于是淡淡地道:“既是朕的礼物,那就牵到大殿之上,让朕瞧瞧!”
马休领命而去,不多时竟牵上一头狮子,刘协大惊失色,台下文臣武将也暗暗惊呼,却见马休领头牵着,那狮子大摇大摆跟在其后,待稍微行得近了些,刘协才赫然发现,这哪里是什么狮子,确确实实是一匹骏马,只是这马通体雪白,浑身上下竟没有一丝杂毛,油光发亮,而在那细长的脖子上,一圈鬃毛竟比普通战马长出数倍,蓬散在脑后,其形宛如雄狮一般,待得众人全部看清,也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好俊的马儿!”
刘协也微微出奇,怎么说他也做了两年皇帝,加上后世积累的才学,见识也可谓不凡,但长成狮子样的白马他却从未见过,就是后世的动物园里,只怕也没有这样的东西!想到此,双目顿放光彩,这物以稀为贵,自己竟然连见都没见过的,那一定是好东西!
马休看到刘协脸上的神情,再看文武百官各个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身后的白马,不禁微微得意,就连一直耷拉着的腰板,此刻却也挺得笔直,只见他将那匹白马牵至自己身侧,然后拱手对刘协道:“陛下请看!”他一边说一边指着那匹白马道:“这马名叫玉狮子,是家父途径西域时偶然得之!”说到这里,他撇了一眼
在座的这些将领,神色中满是骄傲地道:“当初家父得到它的时候,原本也只是因为稀奇,因为家父也没见过长得如此模样的马儿,所以才花高价,从一个西域老农手里买过来,谁知!”他故意将话音调得老长,就是为了调一调别人的胃口,果然,只听一个声音叫道:“谁知什么?不要磨磨蹭蹭的,像个婆娘一样,有屁就放!”
喊话的依旧是张飞,谁都知道,这名马配猛将,而历史上诸多武将也执意追寻宝马,在战场之上杀敌,兴许一匹好马就能救了你的性命,所以关羽才在曹操赐赤兔庐后,单膝下跪,虽说是为追寻刘备,但不难否让,关羽当时还是被曹操的诚心打动了,曹操帐下那么多武将,谋士,其中不乏曹操的亲戚,曹操都没有将赤兔马相赠,可见对关羽地看重,所以后来华容道,关羽放曹操一马,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应该出自于当初的赠庐情,而张飞此刻看到这匹骏马眼珠子早已突了出来,手中的酒碗也搁在一边,只专心听那马休讲这马的来历,可谁曾想,这马休居然还卖了个关子,所以张飞才急了!一时间暴了粗口,惹得群臣不满,更让刘备气得捶胸顿足!
马休脸上的笑容更甚,他就是看到张飞那急切的表情,才故意卖了个关子,让他出丑,谁让他刚刚跟自己抬杠,见张飞望来,索性一侧身,将屁股对着张飞,然后继续道:“谁知家父将这马儿带进西凉之后,便将他关在马圈之中,与其他战马一同饲养!待得第二天前去喂食的时候,那个马圈之中,所有我西凉的战马全部挤在一个角落之中,昨天所喂的饲料竟一点也未吃过,而这玉狮子却仿佛到了自己的家,准时吃,准时喝准时睡觉!一连三天皆是如此!”
众人听到此处,皆暗暗称奇,只听马休又道:“到了第四日,家父终究也耐不住性子了,要知道这其他战马若是再不吃不喝,就要饿死了,所以家父便将他们全都放了出来,待饱餐之后,便放开缰绳让他们自由行走,就在此时,也不知道这玉狮子用了什么办法,竟挣脱缰绳,往马群之中奔去,那些战马见它奔来,无不四散逃窜,按理说我西凉战马举世无双,这无论是脚程还是冲劲都是极强的,更何况是在受惊之下,但说来奇怪,这玉狮子原本就是从后而来,所以起先倒是落下一程,但五十里后,我西凉战马竟一匹一匹被他反超,结果,全被他甩在后面了!”说罢暗自摇头微叹,仿佛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众人听到此处也都暗暗惊叹,刘协却微微一怔,玉狮子?他是没听过,不过他在后世的时候倒在书中见过一匹叫“雪夜狮子照”的马儿,想来也跟眼前这匹差不了多少!想起当日吕布仅凭赤兔马的灵活,便败了张飞、关羽和自己,他就明白一匹好的战马对于武将意味着什么?所以,眼见这玉狮子神骏,心中却着实欢喜得紧!
此刻只听马休又道:“后来,索性这玉狮子自己跑回来了,否则,咱们还真抓不到他,家父见他神速,便想用为坐骑,奈何这马儿性子极烈,家父屡屡被它摔落马下,懊恼不已,于是下令三军,谁若能降伏这匹马儿便将此马赠送与他!结果整整十天十夜,前来挑战的士兵犹如过江之鲫,可结果却都令人失望了,诺大的一个西凉竟未有一人能够降伏得了他?”
刘协听到此处,不禁哑然问道:“马超呢?难道连他也降伏不了这玉狮子?”
马休正说得兴起,忽听刘协提起兄长,心中微微惊讶,也不知这皇帝如何得知兄长的名号,且看他话中语气,竟也知道兄长的武勇,错愕之际,忙答道:’当时我兄长正与羌人交涉土地问题,并不在西凉境内,所以倒错过了这场好戏!”
刘协轻哦了一声,随口问道:“那然后呢?”
马休忙拱手道:“后来家父遇到一个相庐人,他说此马形如雄狮,岂不知这狮子远比老虎更厉害,乃是实至名归的兽中之王,所以也只有人中之王才配骑得上这玉狮子的!”
刘协闻言哑然失笑,这马腾倒是聪明,将这么好的一匹马送给自己,又何尝不是给自己出了个难题?这西凉竟出好马,可以说人人都善骑射,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无人降得了此马,岂非将一个天大的难题丢给了自己?想到此,心中微微苦涩,但转念一想,既然这西凉无人骑得,又怎知自己骑不得?想到此,胸中顿时豪气万千,从然站起,大声笑道:“好一个玉狮子!”说罢,步下台阶,赫然道:“朕今日便要试马!”
第十章 西凉来客(三)
大殿之前是一片宽阔的广场,纵横千步以上,也是平日里百官上朝的必经之地!皇家为彰显威严,通常会将个广场建得四通八达,大气磅礴!曹操所建的这个宫殿其实还是压缩了再压缩的,若是比起当初的洛阳皇宫,就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此刻,广场之上文武百官俱在,刘协在酒宴之上亲口说出要试一试那玉狮子,这一言惊得在座之人各个色变,文武百官先前听得马休讲过那玉狮子的来历,整个西凉都没人能征服这匹烈马,刘协若是亲自试马,这万一摔下来,不说伤筋动骨,损了龙体,更丢了大汉的颜面,那马休不是说吗,只有王者才能驾驭这玉狮子!虽说他们也知道刘协得童渊真传,武艺不凡!但想那西凉,人丁彪悍,都无法控制这匹玉狮子,所以对刘协降伏这匹玉狮子,实在没什么信心,故而刘协刚一开口,荀彧与贾诩两人几乎同一时刻站起,只听贾诩道:“陛下,这试马一事倒是不急,这马小将军不远千里从西凉赶来,不妨让他给咱们讲讲西凉现今的状况,尤其是羌人现下的动向!”说罢,环顾四下大臣道:“虽说这些胡虏现下尚算安定,但谁也保不准他们不是包藏祸心!”
刘协岂会听不明白贾诩的意思,但见二人神色关切,心知他们也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心中微微感动,只在这时,马休出列道:“陛下,我西凉还有许多有意思的风土民情,还有我大哥这些时日都与羌人在打交道,臣对这些也略知一二,不如说给陛下听听,权当解闷!”
刘协微微一愣,他万万没想到马休也会来劝阻自己,心中糊涂,双眉一挑,逼视马休,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马休乍见刘协双目之中精光灼灼,微微将头低下,其实当初刘协与曹操对抗之时,他们就已经得到消息,马腾虽然远在西凉,但无时无刻不在窥视中原动静,虽说这马腾也是忠义之士,但这乱世之中,要求生存,实非忠义二字能了,所以在接到曹操围困许昌的消息时,马腾按兵不动,他就是要看一看,这刘协如何与曹操斗法,结果刘协大获全胜,于是他立刻差遣信使,亲自修书一封,送进许昌,大骂曹操,同时与刘协示好,可惜当他那封信到达之时,刘协刚刚前脚溜出许昌,与李风、李倩潜进徐州!之后马腾又得到消息,刘协率军攻打徐州,水淹下邳,刀斩吕布,这一回他更是惊讶,于是立刻命马休和马岱,携三千匹上等战马前去给刘协道贺,同时探一探刘协的虚实,看看到底是有人相助,还是这刘协真有才智,也好决定,他到底是该独断独行,还是振兴大汉,毕竟他马家世代受刘汉江山的恩惠,所以才有眼下这么一出,至于这玉狮子,也却如马休所言,西凉无人能降,而面见帝君,除了提供战庐外,确实也该以私人名义献上一些贡品之类的东西,而马腾就选中了这匹玉狮子,原因很简单,若一直留着此马,他西凉圈养的那些战马将不得安生,而且这马似乎要走便走,寻常缰绳制他不住,与其这样,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他送予刘协,也好加深彼此间的关系,可马休万万也没想到,在这大殿之上,刘协竟然要亲自试马,这的确出乎他的意料,诚如荀彧与贾诩所担心的,若是刘协被甩下马来,伤到龙体,那么这责任该谁来担?自己现在身处别人的地盘之上,这些许昌的大臣还不把这屎盆子扣在自己的头上?即使退一万步讲,刘协没有受伤,那么他被玉狮子甩下马来,也是颜面扫地的事情,尤其是自己刚刚还说只有王者才配得上这匹骏马,想来还是自己太过愚蠢,嘴上说得得意,却没留下一手,所以贾诩出来劝解,他才会极力配合,如今眼见刘协往来,忙低头不语!
刘协望着那匹玉狮子,此刻正慵懒地耷拉着脑袋,连头也没抬一下,似乎在这大殿之上,他谁也瞧不上眼,心中微微有些气恼,只在这是,只听一个炸雷似的声音道:“嘿!不就是一匹马吗?被你吹嘘的神乎其神,这种小事又何须劳烦陛下,臣愿替陛下一试!”
刘协抬头望去,说话的又是张飞,想来这厮在刘备手底下时,随便惯了,所以素来口无遮拦,这一次宴席之上,他倒触了自己三次眉头,不禁轻轻哼了一声!
众官员乍闻张飞之言,也是面色一寒,刘备见状,终究再也坐不住了,匆匆起身,跪倒道:“陛下恕罪,我这三弟实在不懂规矩!”说罢转头大骂:“混蛋,这马也是你能骑的吗?”
张飞被骂得糊里糊涂的,但哥哥开骂,他倒不敢回嘴,悻悻地退下,刘协见状,微微一叹,这张飞怎么着也说了一句“陛下,臣愿替你一试!”想来说出这句话来,原本也并无恶意,只是大脑还没转过弯来罢了,于是挥了挥手,示意刘备退下,自己不会追究!
刘备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躬身退下,只听刘协道:“朕意已决!诸位不必再说!”言罢,对马休微微一笑:“你将它牵出殿外吧!”
殿外,刘协从马休手中接过缰绳,此刻他已经脱下龙袍,换了一件寻常的宽松服饰,只见文武百官各个面露惶色,刘协将马鞭斜插在腰间,只听马休提醒道:“陛下千万留心,这马儿力道大得很,尤其善于纵跃,家父当时多被他颠下马来的!”
刘协得他提醒,微微点头,拍了拍马休的肩膀,笑道:“若是朕能降伏此马,今天便单独请你喝酒!”
马休闻言微微一怔,眼前似乎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伙伴,闻言晒然一笑:“如此,臣祝陛下马到功成!”
刘协不等他说完,双手轻轻按住马背,猛然提气一纵,竟未踩马镫,直接翻上马鞍,众人见他露了一手,皆齐声喝彩,马休与马岱微微惊愕,也随着人群喝起彩来!
刘协刚刚坐稳,原本还精神萎靡的玉狮子,立刻意识到有人骑在他的身上,一对马眼,精光爆涨,嘶鸣一声,双蹄猛然一激,人立而起!
刘协刚刚翻上马背,若非知晓此马的厉害,只怕这时就要被掀翻下来,他一手紧抓住缰绳,另一只手却攥住那玉狮子脖间的鬃毛,双腿紧夹马腹,虽然整个人已经直竖二起,却未被甩下马来!
一众大臣看得心惊,见刘协依旧稳坐马背之上,顿时加油呐喊,直为刘协助威!
此时,那玉狮子一甩之力,无功而返,立刻往前纵出数步,这一抬一仰之下,力逾千斤,刘协从极高出猛然俯下,一股无形的力道竟只把他的身子往前引去,刘协心中大骇,猛然凝聚力气,拼命往后挣去,岂料他刚刚用力,那玉狮子仿佛知他心意,骤然收足,急退不止,要知刘协也正发力往后挣脱,如今双力齐下,他顿时感觉手上一松,刚刚还紧蹦的缰绳立时疲软,刘协收势不住,整个身子已经被那玉狮子甩开,整个人悬在空中,直往下坠,好在他双手未松,那玉狮子满以为自己已将这背上之人甩掉,立刻往前奔去,这一来,刘协手中的缰绳再一次被绷紧,被这玉狮子一奔的力道往前一带,重新落回马背之上!
那玉狮子见状,似乎极为恼怒,一连蹦起几次,但刘协就是死死抓住,不肯放手,一时倒也未被甩下,场面之惊险,直看得那些文武百官,时而惊呼掩面,时而欢声雀跃,可就在这时,这玉狮子见屡甩无功之下,立刻撒蹄狂奔!
众人一见,无不惊骇,这皇宫大内之内,根本没有马匹,就是禁卫军护卫皇宫安全,也没有配备战马,所以要想追上这玉狮子,谈何容易,甘宁、庞平、关羽三人追出数步之后,竟失了那玉狮子的影子,众人暗呼不好,可又不敢擅闯皇宫,这万一要是惊动来后宫,那可是死罪,因此只好原地等待,宋九立刻吩咐一众宦官此处寻找,只盼望能尽快寻到刘协的踪迹!
刘协伏在马背上,这玉狮子并不卖力奔跑,时不时猛然停下,又或者突然加速,纵跳,奔跃,可谓极尽庐能事,刘协受此颠簸,只觉得五脏俱裂,腹中欲呕,直比那晕车还要难受十倍,但他素来性子好强,不管是一千多年后的今天,还是在这纷乱的三国时代,他这性子却依旧未曾改变,挑战永远是激发人之潜能的原动力,刘协无疑喜欢挑战,当初曹操数十万大军围困许昌,他只有三万人马对抗,这也是挑战,也许换作另一个人,哪里还有勇气与曹操一决呢?而恰恰就是这种挑战,让他站稳许昌!而今天,更关系到他自己的颜面,所以刘协只是死死抓住那玉狮子,任他如何翻腾,就是不放手,更时不时挥掌打在玉狮子的颈间发泄怒气,哪知这玉狮子吃痛,更是疯狂,因为不熟悉皇宫的路径,屡屡碰上死路,只得调头再冲!
此时,面前再次出现一堵数丈高的宫墙,刘协微微松了口气,但凡这玉狮子转身调头都会缓下劲来,也是他身体可以舒服的一个间隙,所以他双手微微一松,等待玉狮子调头回走,岂料,这玉狮子不但不有放缓速度,且大有越来越快之势,刘协惊得一呆,这么高的宫墙别说是畜生,就是所谓的江湖高手一般也翻不进来,想到此心中一寒,莫不是说,这玉狮子就能翻过这墙?
第十一章 西凉来客(四)
刘协正自心惊,忽然觉得那玉狮子浑身一紧,似要畜力而发,刘协匆忙伏下身体,双手环绕住那玉狮子的脖子,只见那玉狮子将头一摆,嘶鸣声恍如龙啸,足下带风,两侧鬃毛如飞絮般飘起,神骏异常!
刘协只觉得耳畔风声鹤唳,双目被之一吹,顿时流下泪来,他情知这玉狮子是要猛冲上墙头,索性将双目一闭,只听“咚”的一声巨响,玉狮子四蹄飞扬,人力而起,两只前蹄直打在宫墙之上,刘协死命地抓住玉狮子的脖子,顿觉浑身一震,似乎整个骨架都要被打散一般,双手一麻,骤然失了力气,丢了手中的缰绳,他睁开双目,只见那宫墙之上赫然印上两颗深深的马蹄印,刘协心中讶然,但他此刻料定这玉狮子将会越墙而出,心下倒也并不担心,如此高的墙壁,就算它真有能耐跃出去,势必会速度大减,自己便可趁机重新调整身形,因为刚刚那一震,刘协此时手骨酥麻,正想勉力搭上那玉狮子的脖子,然后揪住缰绳,可就在这个时候,情况又乍生变化!
如此高的宫墙,以一匹马力又如何能跃众而出呢,兴许是刘协在后世看的武侠片多了,他实在是高估了这匹玉狮子的能力,只见那玉狮子并不继续攀爬,而是骤然定住身躯,其形宛如一张蓄势待发的强弓,刘协见此状况,情知不好,可此时反应过来,却是迟了,只觉得一股大力由下而生,那玉狮子骤然扭身调头,它这一折之势,又加上纵跃,其力可想而知,刘协本就没有抓住缰绳,此刻失了凭借,整个人脱开玉狮子的身躯,被抛起丈余,只见那玉狮子后蹄猛扬,刘协心中顿时一寒,若自己就势摔下,定然被这玉狮子一脚踩中,他隐约还能看到宫墙上那对深深的马蹄印,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这一脚踩下去,还不将自己踩得稀巴烂,原本也就是降匹马,却怎知竟搭上了性命,情急之下,刘协急中生智,一把抽出腰间的马鞭,横扫那玉狮子的脖子,他原想试试运气,看能不能套住缰绳,怎知这一下用力过猛,马鞭竟跑到了马头前面,本是想圈住缰绳,这回倒好,马鞭弯出一道圆弧,竟从玉狮子脖子间转回来,刘协不待细想,人在空中,拼力往前一挪,正好抓住马鞭的另一头,马鞭勒住玉狮子的脖子,将刘协顺势往前一带,又重新落回马背上!
那玉狮子似乎也没料到自己拼力一搏,也没能甩掉马背上的这人,微微一怔,但只一瞬间,它又癫狂起来,刘协经他这一折腾,浑身已全无力气,只凭一股求生的念头,在苦苦支撑,此刻,任那玉狮子如何挣脱、跳跃,刘协就是死死攥住手中的马鞭,而马鞭便紧紧勒住玉狮子的脖子,它越是挣扎,刘协便越是拼命,马鞭便越来越紧,只勒得那玉狮子呼吸急促,颈间青痕戳戳,似乎喘不过气来,动作也越来越缓,刘协不敢大意,先前吃的苦头他牢记在心,只腾出一只手来,一巴掌打在那玉狮子的背上,怒喝道:“你服不服,服不服!”
那玉狮子仿佛听得懂刘协所说,闻言又猛然挣扎几下,试图摔下刘协,刘协此刻已经铁了心要这玉狮子认输,双手猛勒,那玉狮子骤然气结,马鼻之中似乎已经只能出气,却没有进气了,身体也随之停了下来,刘协见状,微微松开一点马鞭,继续喝道:“服不服,服不服?”
这回玉狮子倒没在反抗,只是大口大口的喘气,刘协又将那马鞭松开半寸,见他依旧没有反抗,这才放下心来,翻下马背,谁料他刚刚拼尽全力,此刻双腿早已酸痛异常,刚刚着地,便哎呀一声栽倒下来,只觉得浑身都是冷汗,且筋骨酸痛,竟一时不能动弹,刘协狠狠地看了玉狮子一眼,骂道:“都是你这混蛋害得!”
那玉狮子此刻已经喘过气来,见刘协倒在地上,竟缓缓而来!刘协大惊,想起那墙上的马蹄印他便心寒,此时自己不能动弹,若被他一脚踩下,那死得就冤了,谁知这玉狮子行到刘协跟前,突然伏下身体,望着刘协打了两个响鼻!
刘协微微一讶:“你是要驼我走吗?”
那玉狮子晃了晃脑袋,刘协顿时大喜,想来这玉狮子已经被自己降伏,他勉力翻上马背,玉狮子驼起他,缓缓而行,直往来路而去!
大殿之前,文武百官早已按奈不住,此时距离刘协离开已经整整三炷香的时间,所有人都朝着刘协消失的方向张望,可惜那里依旧毫无动静,众人各个来回踱步,摩拳擦掌,宋九派出去的太监一个接着一个地陆续回报,都说不曾看见刘协,这更人这些人心中焦虑,马休和马岱两人站在一侧,却也是神色难看,也知刘协是否安好!
“不行,再这样呆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庞平率先站了出来,指着关羽道:“关将军,立刻率领禁卫军搜索皇宫,务必找到陛下!”
自从萧大留在了徐州,这禁卫军统领一职便由关羽担任,刘协念他与张飞在徐州战役中拼死战斗,特封关羽为折冲将军,张飞为虎威将军,二人分为禁卫军正统领和副统领!此时,关羽听得庞平之言,也觉有理,立刻令张飞召集禁卫军部众,准备搜索皇宫!
庞平担心刘协安危,想起当日童渊临走之时一再要求自己照顾好刘协,而自己却似乎没有尽到责任,心中烦闷,见关羽就要离开,忙跟上一步道:“关将军,我也去!”途径马休与马岱跟前时,庞平重重地哼了一声:“若是圣上有个什么好歹,嘿嘿,你们二人便休想离开许昌!”说罢大步而去!
却在这时,有人惊呼起来:“看,是圣上!”
众人闻言,皆举目望去,却见不远处,一条白影从折道口缓缓而出,正是那玉狮子,而它背上刘协正襟而坐,神情悠然!
众人顿时发出一声呐喊,纷纷疾步而去,马休和马岱两人面面相觑,表情甚是惊愕,但随即,马休的脸上又展出一丝笑容,如此结局真是再好不过了!想到此,与马岱也疾步而行!往刘协那边奔去!
待得刘协近前,众人仔仔细细将刘协打量一番,见他并无损伤,俱是又惊又喜,匆忙拜倒,山呼万岁!
刘协此时已经缓过劲来,见一众人等皆是面怀关切,心中微微感动,高声喝道:“从今往后,这玉狮子便是朕的坐骑!”说罢,双目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马休!
马休立刻上前,拱手笑道:“恭祝陛下,得此良驹!”说罢似是自言自语道:“那相庐人却还真有眼力!果然只有真正的王者才配驾驭得这玉狮子!”他嘴上这样说,心中却惊讶万分,虽不曾亲眼目睹刘协如何降伏这玉狮子,但其中惊险不言而喻,他也曾数次观看父亲与这玉狮子较劲,所以此刻更坚定刘协必有罕见的身手,甚至不在自己的兄长马超之下!
刘协闻言不置可否的笑笑,转头却见张飞瞪着自己座下的玉狮子直吞口水,其余诸将,包括甘宁、庞平、关羽等人甚至一些文官也都露出羡慕的神情,刘协心中了然,自己军中并没有什么出色的战马,所以就是这些将领也都只拥有一些普通的枣红马,而寻常骑兵更是只有市场最常见的黄膘马,其实当初下邳城外,萧大与张辽率领骑兵互冲之时,之所以败得如此的急,除了兵力上的原因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战马的优劣问题,想到此,刘协看了一眼马休,转而对文武百官道:“明日朕想打猎,希望诸位陪同!“说罢,目视张飞道:“只要能够载得猎物而归,朕便赐他一匹上等的西凉战马!”此言一出,人人欢腾,那些文臣也随声附和,虽说这是一场为了赏赐而发动的竞赛,但它更多的是一个活动,撇开武将不说,这些大臣们,尤其是三省六部的这些官员,因为刘协的迅速扩张,徐州的一系列的收尾工作和发展定向他们都得全全策划,上报,审批,执行!可谓劳心劳力,如今刘协说去打猎,这确实是一个放松心情的方式,所以许多文官也表明明日愿意前去伴驾!
此时众人见刘协无恙,酒宴也已经散了,便俱拱手告辞,刘协见马休和马岱也要离开,不禁嘿嘿一笑:“怎么,忘记朕先前说的话了?”
马休微微一愣,茫然记起刘协先前曾说过,只要降伏这玉狮子,今晚要自己与他单独喝酒,忙拱手答道:“当然不是,只是臣今天刚到许昌,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所以现在就去打理,争取腾出时间,晚间陪圣上多喝几杯!”
刘协闻言哈哈大笑:“如此甚好,那朕就等着你了!”说罢转身欲走,心中却道:“西凉之地,好马无数,朕又岂会失了这个绝好的助力?”想到此,心中畅快,大袖一挥,当先去了!
第十二章 许田围猎(一)
围场,历代皇帝狩猎的地方,自古以来的帝王都有秋天打围的习惯,所以曹操在建立许昌宫殿的时候,顺便命人修建了围场,当然,他的目的并非是留给刘协消遣所用,这其间的的用意却是不言而喻的!
此刻,从皇宫大内之中,一支队伍正浩浩汤汤地行来,刘协驾着玉狮子由百官簇拥而行,数千名侍卫各个精神抖擞,紧紧跟随,刘协望着蓝天白云,缓缓地舒了口气,昨天他与马休畅饮半夜,分外开怀,此人言谈举止极为睿智,且又对得上自己的脾胃,刘协从未想过,那西凉偏蛮之地,除了马超、庞德、马腾之外,竟还有如此人物,心中委实欢喜,于是顿生招揽之意,既然马腾对自己示好,那么自己留下他儿子在朝为官,却也不错,这一来可以让马腾有所顾忌,二来嘛,他西凉号称铁骑,这战庐强悍自不用说,有了马休这个便利,这以后的战马方面自然得由他西凉来担负,想到此,暗暗打定主意,在马休起身告辞之时,邀请他一同参加次日的围猎活动!马休自然一口应下!
队伍缓缓而行,出了宫门,转过一条阔道,直往许昌西郊而去,围场就在西郊的一片树林之中,其中不乏亭楼阁角,山泉水榭,因是皇家之地,故在这围场周围,常年驻有兵马!
此时已是夏季,虽不是正午,但阳光火辣,围场的大门已远远能够望见,刘协骑在马背上,额角却已微微出汗,今日一早,他便起床更衣,希望能够早早地出发,晚上早早地回来,可万万不曾料到,狩猎并非他想到那样简单,首先是帝王沐浴更衣,然后
召集军队护卫,再集合陪驾大臣,最后才是出发,帝王出行,风光无比,车马迤逦,行动是缓慢的,所以饶是刘协骑着万中无一的神驹,却也只能在队伍的中央慢慢移动,这些都是帝王家的繁文缛节,刘协抬头看看了那偏近正中的太阳,心中暗道:“按照这个进度,进了围场再稍做准备,那岂非已经到了正午,到时候可又到了吃饭的时间了!”想到此,一阵无奈,他却不知道,一般帝王狩猎,多在十天八日左右,哪里会早上出去,晚上回来呢?
果然,待兵马进驻围场之后,宋九与李晨二人立刻安排膳食,无论如何,这皇帝是不能饿着肚子的,刘协本打算阻止二人,但闻到食物的香味,也不禁感觉饥肠辘辘,与众文武大臣用罢午膳,宋九却道:“请皇上到帐内小憩!”
刘协微觉惊讶,举目望去,只见不远处,数顶帐篷已经悄然而立,感情在他用膳的期间,宋九已经安排侍卫搭建帐篷了,当真是人多好办事,转头却听宋九又道:“圣上刚刚用过午膳,不宜过早运动,当休息半个时辰!”刘协闻言也觉得有理,依言而行!
半个时辰之后,在一片广阔的草皮之上,刘协当先挺马而立,身后关羽、张飞、张辽、高顺、庞平、甘宁一应武将俱在,而荀彧与贾诩则率领一众文臣观望掠阵,刘协有意试探马休的武力,所以更让马休和马岱二人也同时参加围猎!
不过这狩猎的规矩却是刘协新定的,这围场中原有的猎物一概不算,此刻只见十名士兵各牵着一匹高大的麋鹿出来,分散在各个角落,中间距离各有不一,可谓杂乱无章,刘协一催胯下玉狮子,缓缓踱出两步,高声道:“诸位请看!”他说罢一指这十只麋鹿,双眼一眯,笑道:“今天咱们狩猎,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所有的目标就是是这十只麋鹿,其余一概不算,就是你从树林中逮出一只老虎来也不算!”
众人听刘协说得幽默,不禁哈哈大笑,他们谁都知道,十只麋鹿,那就是十匹西凉战马,可他们现在连刘协在里面却有十几个人,狼多肉少,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比斗武力之外,还要考校智慧,甚至还有战术,比如侯成、宋宪二将,关系密切,但武艺不行,这就完全可以携手共进,所以刘协此言一出,骤然激起众人的斗志,只要不是完全凭借武力,这也就说大家都有机会!
只听刘协又道:“虽说不限手段,但绝对不能伤了和气,否则,以军法论处!”
众人纷纷点头,只听张飞叫道:“我说陛下,你这小鹿又没什么特征,咱也不能保证这林子里没有一样的,万一到时候十一只小鹿出来怎么办?”
刘协嘿嘿一笑:“你们仔细看!”说罢一指那些麋鹿的尾巴道:”在每一只麋鹿的尾巴上,朕都扣了一片与之颜色相近的棉帛,呵呵,这也就得考验考验你们的眼力了!”
张飞瞪大两只眼睛仔细瞅了瞅,果然,一片不起眼的棉帛紧紧扣在麋鹿的尾巴上,这样一来,无疑加大了比赛的难度!只见刘协挥了挥手,又一队士兵出列,每个人的手中都捧着一只箭壶,然后分发到所以参赛将领的手上,众人再次被刘协的举动给吓到了,原来每只箭壶里的箭羽只有五支,这就意味着他们的每一箭都必须郑重,万一五箭射完,那就得退出比赛了,其实刘协并不这么想,相反,他倒希望这些领兵的将领能够互帮互助,如果有多余的箭支,大可予人帮助,可他这份苦心又有几人能够体会?
此时,观阵的贾诩和荀彧两人的目光却紧紧落在那十只麋鹿的身上,只见荀彧眉头紧锁,贾诩沉捻胡须,只觉得这十只麋鹿分布得蹊跷,似乎颇为眼熟,但一时却又联想不出任何东西,因此两人皆沉默不语,死死地着场中!
刘协见所有事项已经交代完毕,忽然挺直了腰际,高声令道:“放!”那十名士兵听到指令,立刻解开手中的绳子,那些麋鹿骤然间获得自由,立刻撒腿狂奔!只眨眼的功夫已经奔出去数丈!
刘协见状,却不着急,众武将见他不动,也无人敢率先出阵,只见刘协眯着眼睛眺望一阵,见那些麋鹿已经脱出一箭之地,方才高声叫道:“冲!”话音一落,玉狮子率先跃出,刘协早已看准一头麋鹿的去向,策卤追!
众武将岂会去跟刘协抢一只猎物,见刘协往北奔去,立刻调转马头,往相反方向狂奔,那些麋鹿原本就布置得纷杂,此刻一去,自然四面八方都有!一群侍卫见刘协飞驰而去,立刻催马跟上,而贾诩和荀彧一众文臣也紧随其后!
刘协在玉狮子的后背上轻轻一拍,那玉狮子颇通灵性,立刻敞开蹄子,飞奔直追,它原本就是天下罕有的神驹,速度之快,犹如电光火石,虽身处树林之中,但其身形灵活,竟也不亚于平地疾行,只见一道白影带起一阵劲风,闪烁而过,立刻将身后的侍卫与文臣抛开数丈,眨眼间已看见了那只麋鹿的踪影!
刘协虽然知道知道玉狮子是少见的好马,但还没有真正见过玉狮子的实力,此刻见它顷刻间便赶上一程,心中又惊又喜,叫道:“好马儿,再快点!”
那玉狮子通晓灵性,闻得刘协此言,更是一阵急奔,转眼便再一次拉近距离,刘协嘿嘿一笑,卸下背上弯弓,顺势一抖,一支狼牙箭弹出箭壶,刘协一把握住,就等再近一点便弯弓搭箭!
那麋鹿也情知身后的危险,左颠右撞,一路疾行,只盼望能尽快闪进前面的草丛,避得一时祸患!可他哪有玉狮子的脚程利落,只一个起落,刘协已经将箭搭在弦上,极力瞄准那麋鹿的后脑!就在这时,情况陡变,刘协刚要张弓射箭,却从斜刺里闯出另一只麋鹿,正好横在玉狮子的前头!
刘协微微一惊,同样座下玉狮子也没料到有此一着,慌忙阻住身形,双蹄一扬,从那麋鹿上空跃了出去,刘协正要射箭,遭此变故,那狼牙箭顿时失了准头,硬生生钉进一颗树干之上,而那只麋鹿更趁此时机,钻进前面的树丛!
刘协懊恼之极,却见身后那只麋鹿却似乎吓得愣在原地,只要此时刘协张弓一箭,便可轻而易举地要了他的性命,可刘协却连想也未想,策马冲进草丛,继续追赶那只从他箭下逃出的麋鹿!
此番情景恰好被从后赶上的贾诩和荀彧看到,一众士兵紧随刘协而去,他二人却勒马不前,只听贾诩道:“你看到了吗?”
荀彧点点头:“你还记得陛下追的那只麋鹿当初分布在什么方位吗?”
贾诩嘿然道:“你心中明白,却来问我?”
荀彧神色一黯:“看来陛下是铁了心了!他这是故意让咱们看呢!”说罢,望向贾诩,贾诩点了点头,两人相顾无言,一时默然!
第十三章 许田围猎(二)
贾诩与荀彧两人的对话,旁人皆不明白,但他二人心中却如明镜般透彻,刘协放下十只麋鹿,看似分布杂乱,其实暗藏玄机,当初他二人也觉得蹊跷,并未在意,可刚刚看到刘协执意追逐那只麋鹿,却一下子惊醒两人!
原来,刘协分布十只麋鹿的位置,却是按照当今的天下大势而来,首先是冀州袁绍、衮州曹操、幽州公孙瓒,再是汝南袁术、江东孙策、荆州刘表,益州刘璋,西凉马腾、汉中张鲁、辽东公孙度,正好十支势力,贾诩、荀彧二人都可谓一时的军政家,谋伐对敌,了然于胸,这大汉的势力分布图自然映在脑中,所以初时一看到那十只麋鹿的阵势,便觉眼熟,但他二人虽然讶异,但却没有多想,但刘协既然狩猎,自然是射到一只便是一只,但他刚刚却撇开唾手可得的那只麋鹿,拼命追赶,这才让二人突然惊觉过来,因为他们一直跟着刘协,刘协所跑到那个方向,便是先前代表荆州刘表的那只麋鹿所在,随即二人立刻想到刘协早先便想利用孙策与刘表的矛盾,伺机奔袭荆襄,如今看刘协这架势,笃定已经有了打算,而白虎营统帅讨逆将军李风已经多日不见,于是贾诩和荀彧二人心中的这个念头更加肯定,所以才有了刚刚两人之间的对话,他们完全是想到一处去了!
当初刘协提出□□刘表的建议时,荀彧是一口否决的,从政治、农耕、军事等各个方面来考虑,荀彧觉得此时发兵荆襄确不可行,他向来是一个稳重之人,所以行事也是稳扎稳打,再刚刚平定徐州,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发展的情况下,那是不能妄动兵戈的,可如今看到刘协的举动,他明白,刘协既然生了颗心,便不会轻易放弃,虽然这个皇帝年纪尚轻,但其人颇有主见,且行事果断,从不拖泥带水!所以,他有必要和刘协深谈一次,双方展开利弊针对荆州进行一次探讨,来决定是否攻打荆襄!想到此,荀彧微微一叹,转头对贾诩道:“看来咱们得找个时间,面见圣上了!”
贾诩微笑不语,一策马便,再度疾行,跟上前面的队伍!
此时除了刘协这边,单人匹马追逐麋鹿之外,其他地方却是热闹异常,从刘协猛一下令开始,张飞和关羽还有刘备三人便一路狂奔,刘备虽然是文臣,但也是经历无过无数战争洗礼的,准确的说,刘备也一直是个武将,所以在刘协决定举办围猎之后,他也报名参加了这个活动,三人追着两只麋鹿一路往树林中奔去,在一个岔道口处,两只麋鹿却突然分开,一只往左,一只往右,张飞心急,一把勒过马头,直往右边追去,刘备与关羽二人微微一笑,这张飞永远都是这么心急,当下也不管他,与关羽策马往左追去!
张飞追得兴起,猛地一抽马鞭,那马儿吃痛,更加卖力,眼看就要追上,张飞忽然哈哈大笑,弯弓搭箭,瞄准那只麋鹿,“嗖”的一声,狼牙箭灌满张飞的力道,直奔麋鹿!
“嗖”,树林深处同样传来另一声箭啸,几乎与张飞的箭羽同一时刻响起,张飞微觉惊讶,驻马望去,只见斜侧面一人同样挺马而立,手中强弓微扬,弓弦犹自颤动!不过张飞此时却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人是谁,他的一双环眼死死盯住两支呼啸而来的狼牙箭,却听“叮”的一声,两支先后而来箭矢竟撞到一处,那麋鹿受惊,又突然往树林中窜去!
张飞眼见到手的猎物竟被人扰乱,一股怒火直冲脑门,策马赶上几步,只见高顺一脸惊讶的望着落地的箭矢,见张飞上前,轻哼了一声:“是你?”
张飞与高顺两人,当初一个是刘备的手下,另一个却是吕布的手下,吕布夺取徐州,正是以张飞撒酒疯为突破口,进驻下邳的!所以张飞对着吕布军中之人无一好感,当初追杀侯成、宋宪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此刻见到高顺,立刻咆哮道:“姓高的,竟敢坏了你张爷爷的好事!”
高顺这个人可以说人品极好,刚正,忠诚也很冷静,所以对张飞这种在军营中乱撒酒疯的人实在很鄙视,见他怒骂,也不生气,只催马调头,往那麋鹿消失的地方追去,嘴中喃喃道:“见鬼,浪费了我一支箭!”
张飞见高顺完全无视自己,怒火更甚,立刻拍马赶上,高叫道:“高顺小儿,嘿嘿,你就这样想走吗?”说着,挥起醋钵大的拳头直朝高顺身后击去,刘协举办涉猎,却是不允许携带兵器的,否则他又何必要限定只有五支箭呢?
高顺听到身后风声,知道张飞这个浑人要对自己下手,忙策马斜走,高叫道:“张翼德,你忘了圣上的话吗?”
张飞冷笑道:“你区区一个降将,有什么资格与我说圣上!”说罢又是一拳,直捣高顺前胸!
高顺这人向来忠义,只因亲见刘协善待吕布遗体,觉得此人不失仁义,所以才愿相投,也因此他最忌别人称他降将,张飞这一言,无疑击中高顺的软肋,眼见张飞一拳击来,高顺不闪不避,一把扣住张飞的拳头,冷冷笑道:“张翼德,咱们立个赌约如何?”
张飞微微一愣,但他岂会怕这高顺,森然道:“赌什么?”
高顺推开张飞的拳头道:“既然圣上不准伤了和气,咱们便不能动手,我和你赌,咱们并骑而行,看谁先射中麋鹿!”
张飞毫不犹豫道:“好!”声音一顿又道:“若是我先射中了呢?”
高顺脸色一寒:“若你赢了,我立刻给你磕三个响头!”说罢,眉帘一挑:“假若我赢了,你也得给我磕回来!”
“好!一言为定!”张飞一口应下,调拨马头,朝着刚刚那只麋鹿的去向狂奔而去,高顺不敢落后,催马紧跟!
这两人一路疾行,却未看见一只麋鹿的影子,张飞不禁颇为泄气,在一个拐弯处停下马来,对着身后的高顺冷声道:“你这厮真是个倒霉蛋,有你跟着,连个鹿屁都看不到!”
高顺轻哼一声:“只有你才会用眼睛去看屁!”
张飞一时语塞,气得满脸通红,正要寻个事回高顺一句嘴,却不经意间看到一只麋鹿伏在一颗树下小憩,他正要弯弓搭箭,却见高顺已经将狼牙箭压在弦上,感情高顺也看到了这只麋鹿,正要先发制人,张飞一边扣箭,一边急得破口大骂:“高顺你个混蛋,这鹿是我先发现的!”
高顺却全然不理会张飞,将弓弦拉长满月,瞄准,射击,一气呵成!只听那狼牙箭发出一阵破空之声,飞也似地离去!
张飞虽然嘴上喝骂,但手中却也极快,就在高顺的箭矢刚刚离弦之际,他的箭却也飞了出去!两只狼牙箭一前一后,奔向麋鹿!
高顺先发制人,正自得意,却见张飞的那支狼牙箭竟骤然加速,且看那准心,竟不是奔着麋鹿而去,高顺大惊,骤然喝道:“张飞,你赌赖吗?”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又一声“叮”响,张飞的那支狼牙箭却撞在了高顺的箭羽之上,两支箭矢一碰,劲力相互抵消,在那麋鹿三丈处同时落地,那麋鹿一惊,站起身踱了两步,见无危险,竟又伏下身去!
此刻,高顺正怒视张飞,却见张飞一脸笑意,原来,他眼见高顺先发制人,害怕输了磕头,这才急中生智,从侧面射击,目标却是高顺的箭杆,只要自己加大气力,荡到高顺的那支箭矢,就算不能将它打落,也能让他射偏,这样一来自己就不会输掉,眼见高顺满脸怒容,张飞嘿嘿一笑:“我可不是故意的,手一抖,射偏了!”
高顺闻言,气得浑身发抖,就在这时,只见那张飞一弹手中箭壶,一支狼牙箭腾空而去,张飞顺手一接,高顺见状,猛然醒悟,不等他调马回头,双脚一磕马镫,腾身站在马鞍上,同时反手弯弓,抽出另一支羽箭,只听耳畔“嗖”的一声,张飞已经射出!高顺不及细想,狼牙箭应声而出,直追张飞的箭羽!
“叮!”又是同样的一声脆响,张飞眼见自己的那支狼牙箭颓然落下,心中大恨,却见高顺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微微笑道:“对不起,手太滑了!”
张飞有气没处撒,只能咬牙切齿,却见那只麋鹿两次被吓,已然坐不住了,正站起身子,准备往树林中奔去!这一回两人谁也没有耽误,同时弯弓,同时搭箭,同时瞄准,正在他二人准备各凭真本事一赌输赢之时,只见斜刺里,一道寒茫闪过,那麋鹿哀嚎一声,栽在地上,只听一个声音传来:“哈哈,我射中了!射中了!”
第十四章 许田围猎(三)
张飞寻声望去,却见侯成与宋宪两人策马冲出,侯成当先而行,待至那麋鹿身侧之时,突然俯身,揪住那麋鹿的耳朵,一把横在马上,转头对宋宪道:“咱们再四处寻寻,也帮你弄匹西凉战马!”
宋宪心中羡慕,闻言自然一口应下,原来他二人自付武艺不如诸将,只能结伴而行,但凭二人之力,也弄匹上等的战马威风威风,不想,才行出不久,就看到一只麋鹿伏在树下,于是二人放缓马速,减轻动静,慢慢靠近麋鹿,然后侯成弯弓射箭,这一下子就射中麋鹿,心中着实欢喜,他二人两只箭壶,如今还剩下九支箭羽,想来再射一只麋鹿应该也并非难事,所以俱是欢喜异常!
就在这二人拎了麋鹿准备离开之时,侯成眼尖,发现侧面有人,回头望去,只见高顺和张飞二人箭弦紧扣,正瞄准着自己,心中大惊,忙策马让开,只见张飞忽然又将箭头瞄准自己,心中大骇,只听张飞叫道:“侯成你个祖宗!坏了老子的好事!”说罢举箭便要朝侯成射去!
高顺见状微微皱眉,冷声道:“张翼德,你我赌约尚未完成,难不成你想抵赖?”
张飞撇了一眼高顺:“嘿,谁赌赖了,待我射死这厮,再与你比!”
高顺冷哼一声:“我看你是想射死他,让圣上降罪,然后逃过这次赌约!说白了,你就是怕输!”
张飞闻言暴怒:“他奶奶的,我张翼德是那种临阵脱逃之人吗?”说罢,顿了顿道:“哼,这厮坏了我的好事,俺又岂能轻易放过他!”
高顺忽然嘿嘿冷笑,撇了一眼张飞手中的箭,忽然双手环胸,缓声道:“那你便射吧!”说罢不待张飞动手,又道:“如今你只剩下这两支箭,射完这支,就剩下最后一支,到时候,看你怎么赢我?”
张飞闻言,猛然醒悟,原来刘协只给了他们一人五支箭,如今箭壶之内,只剩下一支,加上自己手上的,也才两支,自己射死侯成,就只有一次机会了,若在碰到刚刚那种情况,自己比高顺少一支箭,岂非白白便宜了他?想到此,骤然收箭,输倒不可怕,可若是让自己向他磕头,却是万万不能,想到此,双目暴涨,对侯成喝道:“滚!”
侯成听得两人的对话,心中已经明白个大概,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对话,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若非高顺暗中助他,张飞此刻早已要了他的性命,见张飞肯放过自己,忙对高顺拱手一揖,他二人原本就是同僚,不过关系却是一般,但后来同时归降刘协,之间的友谊却似乎更进了一步,侯成拨转马头,对宋宪道:“咱们再去寻只麋鹿!”言罢,又担心张飞反悔,不肯放过自己,立刻策马而去,两人一前一后,往另一边的树林中碰运气去了!
高顺见侯成离开,一催座下战马,低喝道:“还等个什么?咱们的赌约还没结束!”说罢,飞也般的奔去,张飞自不肯落后,紧紧跟上!
撇开这二人暂表不提,且说众人追进林中,却出现了混乱,虽说这十只麋鹿也是大个的,但这围场之中,林密树高,这群麋鹿一下子钻了进去,原本就不易追寻,再加上不是一只,而是十只,一时间眼花缭乱,只觉得这四面八方,草木皆兵,那些树后,草丛中,只要稍有动静,众将便立刻精神一震,催马赶上,因此,难免出现几个人盯着一只麋鹿,而白白放过其他的这种情况,而这一情况直接引发的后果,其实就跟张飞与高顺的情况差不多!
关羽和刘备二人与张飞分道之后,倒是不急,只在林中策马缓缓而行,刘备自从许昌上任之后,也一直忙于公务,虽说这个工部尚书原本也是个闲官,但是因为刘协现在正在发展的初期阶段,加上新定徐州,所以这工部就忙开了,首先是耕种的用具,什么锄头、钉耙、这些也都是工部所管,统一分发到徐州,然后再由徐州那边发放到当地的居民,另外,像什么开渠引水,凿汇河流,这些也都是工部的事,虽然刘备极力调配工匠,但因为现在工部官员稀少的情况下,有些事情则必须他亲自奔赴徐州进行考察,然后拟定方案,这也就造成刘备私人生活的紧张,短短地半年时光,他与关羽、张飞这两个结义兄弟倒是分多聚少,因此,今天既然有机会与关羽独处,难免说些心里话,而他也根本无意于那西凉战马,所以两人行得悠闲!
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就在二人一边策马缓行,一边谈笑风声之时,一只麋鹿偏偏跌跌撞撞地停在了距离二人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竟自喘气,关羽蚕眉一挑,指着那麋鹿笑道:“哥哥,快看!”
刘备放眼望去,也微微惊讶,转头对关羽道:“二弟,机会送到咱面前,咱可不能不要!”说罢将自己的弓箭递给关羽!
关羽慌忙摆手,他这人向来讲究忠义,虽然行军打仗需要一匹像样的战马,但刘备身为长辈,自己自不能与他去抢,忙道:“还是哥哥先来吧!”
刘备闻言,蔚然长叹:“我现在不用上战场打仗,还要什么战马?”他语气哀怨,当初刘协攻打徐州之时,他原本就想请命出战,毕竟,就在那里,他被吕布骗走下邳,都说,从哪里跌倒,就得从哪里爬起,刘备也就是抱着这种心态前去请战,可结果,因为吏部尚书荀彧和兵部尚书贾诩的一致反对,这个想法最终泡汤,结果关羽和张飞被安排为前锋进去徐州,想起这些,刘备心中苦涩,但他也知道关羽这人向来尊重自己,他既然执意如此,自己也不好推辞,微微一笑道:“也罢,大不了,到时候哥哥将这西凉战马送予你!”说罢,举弓握箭,瞄准那只麋鹿,只听“嗖”的一声箭啸,那麋鹿应声而倒,关羽见状大喜,忙策马过去,想捡起地上的猎物,却在这时,只听右侧有人喊道:“呔,休要动我的猎物!”
关羽一惊,转头望去,却见甘宁一路急奔而来,在关羽面前驻足,笑道:“关将军,这可是我的猎物!”
关羽闻言,微微一愣,他明明看见刘备的箭射中这只鹿的,怎么这甘宁却说是他的猎物,他拎起那只麋鹿,眼神中竟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颜色,只见那麋鹿的腹部,头部和脖子,竟各中一箭,三只狼牙箭分明从三个方向射来,关羽讶道:“怎会是三支箭?”
甘宁闻言,也微微一愣,不过他也看到关羽将那麋鹿的尸体翻转过来,确实,有三支箭射中了这只麋鹿,他举目眺望,却见对面不远处,一匹战马同样急奔而来,马上之人确实新近徐州降将张辽是也!
这一下,问题却大发了,三支箭,一只麋鹿,那这只麋鹿到底应该算谁的呢?刘备也看出情况不对,策马上前,此时,张辽也到了近前,一看这情景心中了然,感情三个人竟看中了同一只麋鹿,可这要如何分配?谁又甘心将自己到手的东西让给别人?比起高顺和张飞的争先恐后,这个问题却难解决了!
四人一时沉默,到底还是甘宁先开口了:“嘿,我追这支麋鹿追了好久,所以这鹿自然是我的!你们只不过等了个现成便宜!”说罢伸手去夺关羽手中的麋鹿!
关羽见状,侧步闪开,躲过甘宁的魔爪,不满道:“你说是你的便是你的?我可是亲眼看到我哥哥射中的!”
一边的张辽见二人争执,也不甘示弱道:“我也射中这只鹿了,无论如何,我也当有一份!”
关羽见刘备刚刚意性萧索,有心让他欢喜一下,所以才会兴致勃勃地为刘备去捡鹿,可不曾想却发生了这档子事,又见甘宁态度蛮横,一下子激起了他胸中傲气,冷声道:“我说是我哥哥的,便是我哥哥的,难不成你还想来抢吗?”
刘备见事情闹出僵局,情知不好,这甘宁可是刘协的老部下,无论是在夺取许昌还是抵挡曹操的战争中,都立下过大功,而自己和两个兄弟却是新投不久,这万一要是闹出事来,自己这边肯定吃亏,不说那荀彧、贾诩、杨彪之流,就算是刘协也会偏袒甘宁的,想到此,忙圆场道:“云长,给他罢了,咱们再寻一只便是!”
关羽这人向来眼高于顶,又岂会受人脸色,闻得刘备此言,一双丹凤眼肿,寒茫爆闪,仿佛能吃掉人似的!甘宁见状,忽然冷笑连连:“好,好!嘿嘿,我这便夺给你看!”说罢翻身下马,双拳连挥,直取关羽面门!
关羽侧步闪开,他一手拎着麋鹿,另一只手却拨开甘宁的双拳,顺势往里一推,取甘宁前胸!
甘宁匆忙收回双拳,抵住关羽单掌,一扣手,将关羽的单掌压了下去,骤然间,两人忽进忽退,竟斗了十余回合,旁边刘备见状,心中大骇,正暗思解决地办法,却听张辽叫道:“若想解决问题,何不让圣上裁定这件事!说罢森然道:“你们再如此斗下去,被圣上知道,担心你们的脑袋!”
两人闻言,乍合即分,顿时停下手来,只觉得张辽说得有理,不约而同地道:“那咱们就请圣上来裁决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