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下邳之战(二)
两军相对不足两百步,隐然间,萧大已经看到张辽的面孔,心中微微一叹,这个张辽不仅懂得战术,更有一身强悍的武艺,自己并非对手,看来今日一战,绝难讨到好处!可明明知道此战凶多吉少,萧大却没有任何退路,只得将马鞭高高举起,然后断然挥下:“冲!”
两股骑兵骤然抨击在一处,激起大片的浪花,而这浪花却是由那鲜红的血液汇成,一时间战马长嘶,哀嚎四起,萧大的三千骑兵如何与七千骑兵抗衡,转眼间就被张辽的兵马团团围住,捉对厮杀!只见那张辽,长刀在手,纵马驰骋,一连砍翻数个刘协军,直往那三千骑兵的战圈中猛突过去!
相较而言,现在的萧大却步步艰难,因为人数上的差距,基本上所呈现的就是两个骑兵厮杀一个骑兵,这无疑让所有的刘协军士感到恐惧,指不定什么时候背后就会伸出一杆要命的长枪,所以每个人都进入极度戒备的状态,甚至一个不小心就将自己人斩落马下!萧大见到此种状况,心念飞转,这样混乱的局面只能增加自己军队的伤亡,想到此,立刻下令道:“圆形阵,所有士兵一律组织圆形阵!”
众士兵听得主将号令,纷纷顶着强烈的攻击,慢慢朝当中集结,萧大的用意很简单,围绕成圆形阵,就不必担心背后被人袭击,也就不会误伤自己人,如此一致对外,那么倒是可以减少损伤!张辽当然也看出了萧大的用意,虽然说即使组成圆形阵也只是顽抗罢了,按照现在的势态发展下去,这支三千人的骑兵终究会被自己吞灭,但是他却绝不会坐视刘协军围成圆形阵,胜,也要胜得漂亮,减少自己军队的损失那才是首要的,所以见刘协军以极快的速度往当中集结的时候,张辽一声令下:“冲垮敌军,杀敌百人者,连升三级外,本将另有重赏!”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所有的士兵闻得张辽之言,俱发出一阵狼嚎般的呐喊,仿佛一群野狼正戏虐这一群羚羊一般,在人数悬殊的情况下,每一个人都笑得那么张狂,那么嚣张,这就好比后世的那些小混混将一个目标堵在了死胡同里,得意、戏虐写满了他们的脸,所以这吕布军的气势空前暴涨,战马横飞,长枪乱舞,七千人立刻将就要汇集一处的刘协军冲散,然后厮杀!
萧大眼见着队伍就要汇集,却又被突然冲散,心中大惊,只见原本即将汇成的圆形阵型却被像突然发了疯一般的吕布军冲散,就像在原本平静的湖水中砸下一块石头,刘协军就像是那溅上来的水滴,迅速脱离水源,四散开去,然后孤零零地落在不远处,吕布军就像那荡开去的水纹,迅速将那些水滴隔离开来,战场上,刘协军立刻被冲散成一小组一小组的部队,而吕布军则占领人数上的优势,将三千刘协军隔成数十人,数百人不等的大小战团!包围式地进行绞杀!
萧大此刻正在当中最大的一个战团之中,饶是说最大,但此刻聚在萧大身边的骑兵已经不足千人,不过在整个战圈之中,也只有他这一个战团还能勉强与吕布军斗上一阵,萧大一刀将一个吕布军斩落马下,趁隙站在马镫上眺望远处,只见在不远处的一个四十人左右的战团,只在瞬间就被吕布军吞灭,马上战士一个不留,全都倒在了马蹄下,而与与此同时像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只有数十人的小型战团,因为在这样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只有几十人的团队只能说是不堪一击!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近况,使得原本就势气逼人的吕布军更加疯狂,萧大顺着眼光望去,自己的步兵队已经不见了踪影,而此时天已经微黑,如果现在突围应该是差不多的,毕竟突围也需要时间,按照估计自己如果能够成功突围,那时候天也应该大黑了!
就在萧大出神之际,一杆铁枪从斜刺里横飞过来,带着呼呼的风声,萧大一惊,匆忙仰身倒下,后背抵住马鞍,只见就在刚刚脑袋所的地方,一杆铁枪扑的一声扎来,萧大暗呼侥幸,躲过袭击,顺势扑起,手中大刀一格空中的铁枪,就要将这人扫落马下,然而事情并没有如此顺利,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并非只有刘协军的人才知道,在这个烽火四起的年代,谁不知道斩杀敌方主将的益处和功劳?就在萧大顺势从马鞍上挺起腰板的时候,身后风声再次传来,萧大心头嗡的一声,知道不好,只能双手双脚同时用力,趁着隔开前方士兵兵器的那一刹那,纵身扑起,一下子扑到那士兵的马背上,一把将那士兵撞落在地,还没来得及扭身,只觉得厚肩一凉,紧接着剧痛传来,饶是萧大躲得快,仍然被背后那一枪扫中!
萧大强忍着背后那一枪所带来的剧痛,调整身体,重新稳坐在马背上,一勒缰绳,马蹄策扬,斜冲而出,手中长刀横劈而去,正刺中那士兵的胸膛,萧大一咬牙,抽出那长刀,只见一股鲜血喷溅而出,正砸在萧大脸上,萧大新近收伤,本来还觉得肩膀刺痛,可如今被这鲜血一喷,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那灼人的血腥味立刻灌入他的大脑,然后整个人竟渐渐失去神智,此刻在萧大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意念,那就是率领部众冲出重围!
血花,漫天的血花,此刻在萧大的四周再也看不到其他,除了口鼻间吞吐出的红色的热气,已经完全看不清萧大的面庞,盔甲、脸颊上全部是血,就连座下的战马被那腥味所刺激,似乎也成了癫狂,然而也正是因为这种癫狂,吕布军仿佛看到了魔鬼,饶是正处亢奋状态,士气高昂之下此刻也只能截截后退,面对这魔鬼般的人物,他们也渐渐开始意识到生命的宝贵了!
此刻的张辽正在另外一个战圈中奋力厮杀,长刀无影,只眨眼的功夫,那战圈中仅剩下的四名刘协军也被他斩落马下,张辽勒马不前,回头张望,寻找另一个战圈,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就在当中那个最大的战圈中,气氛已经开始发生质变,自己的士兵畏惧不前,竟有些渐渐开始后退,张辽双腿一用力,站在马镫上,挑眼望去,只见那战圈中一人浑身浴血,挥着长刀奋力撕杀,已经渐渐脱离自己所布下的战圈!
这人张辽认识,今早就在城外与自己对战十几余合,最后被自己的刀背削中,伤了膀背,撤军退离的将军——萧大!
张辽默默一叹,此人当真是条汉子,若非不是各位其主倒真能成为知己,可战场无情,张辽在马背上混迹了这么多年,又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此刻天已将黑,若不能趁此时机一举歼灭这队人马,就没有机会了,想到此,在马臀上下了一记重手,马儿吃痛,发足狂奔,而目标正是已经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萧大!
此时的萧大哪里还有什么力气,所凭借的就是那坚定的意念和一股强悍的气势,所有的敌军在还没到他面前已经被这气势所压,失了胆气!这才会被萧大一一斩杀在地!寻了个空隙,萧大用手撩开挂在眼帘上的鲜血,只见模糊中一人一马从千军万庐中疾飞而来,萧大长刀在手,竟撇开一众敌军,单人单骑地迎了上去,此刻他离突出包围圈已经不足二十步!
“砰”在无数金戈铁马的交响乐中,一声金石碎裂之声显得格外的刺耳,这就是萧大与张辽的碰撞,两把长刀在空中交汇,也就在这瞬间,萧大的长刀突然从中断裂,张辽只觉得虎口迸裂,掌心已经划出血来,然而,张辽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更进一步,奋力递出那一刀,可惜,萧大被刚刚那一次强力的碰撞,已经如断了线的风筝腾空摔飞出去,张辽的刀尖尚未及到萧大的身体,马背上就已经看不到萧大了!
“将军!”就在萧大被撞飞出去的瞬间,一拼战马飞奔而来,正好接住萧大的身体,此时萧大已经完全失去知觉,那马上士兵接住萧大的身体,立刻将其横在马背上,然后用刀背一拍马背,战马长嘶一声,直朝圈外奔去!
因为已经到了战圈的边缘,这一次突围终于成功,萧大所率领的这支三千骑兵最后突围出去的已经不足五百,而主将萧大更是生死不明!马背上的张辽不无可惜的叹了口气,此时天已大黑,而这四周有崇山峻岭,森林茂密,这要藏几千人,几万人的行踪不易,但区区几百骑还是十分容易的,想到此,只能下令撤马回城,来日再做计较!
第七十一章 下邳之战(三)
刘协是在第二天晌午十分,距离下邳城六十余里的一座山坡下会合了萧大的主力部队,昨日,萧大断后,这支步卒全力前进,因为没有萧大的指挥,这支兵马其实已经脱离了设定的目标!
萧大的意思是原本在五十里的范围内绕下邳城而奔,可在目睹那七千铁骑的来势,这些步卒也已经有些胆寒,尤其是萧大率领三千人断后,在许多人心里这无疑以卵击石,萧大有没有命回来都是未知之数,所以他们才愈行愈远,直到天大黑下来,才全部就地驻扎在这座山坡之下!萧大的残兵突围之后,是在后半夜才赶上大部队的,此时的萧大已经昏迷不醒,有亲卫传来随军大夫给萧大整治,结果却出乎意料,萧大并无大碍,只是脱力昏迷,不过这也留下了一道算得上十分严重的病根,那就是萧大日后将会时常感到力乏,以后上马争锋却只能用上以前三分的力道,可以说已经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无疑将给萧大短暂的戎马生涯划上一个残缺的句号!
刘协的出现给这支压抑的部队带来了光明和希望,所有的士兵都高呼万岁,震得整个山谷微微荡漾,因为他们明白御驾亲征意味什么,在个那帝王至尊的年代,这意味着绝对的胜利,因为皇帝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来亲自督战,亲自领兵!当然,世事无绝对,宋徽宗和宋钦宗两个皇帝就做了敌军的俘虏,可这并不能说明问题,因为他们当初自然也是抱着必胜的心态才会决定亲征的!
在那山呼万岁的气势之中,刘协领略到这支军队的士气正一点一点的回升,目光在军营中来回扫了几遍,刘协微微皱眉,萧大做为这支军队的直接统帅者,现在却没有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想到此,刘协拉住身边的一个士兵问道:“怎么没见你们萧将军?”
那士兵一愣,首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怔住,然后随着醒悟所带来的却是被这大汉天子所触摸过的手臂上传来的阵阵激动,一时呆在当场,以后他就可以和自己的同伴炫耀,这可是被皇帝摸过的手臂,等自己老了,也可以对自己的儿子,孙子讲一讲今天这一幕,他相信在历代属于农民阶级的家族里,这将被标注为最辉煌的一页!想到此,竟嘿嘿傻笑两声,全然没有听见刘协的问话!
刘协微觉奇怪,只以为那士兵没有听到自己的问话,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你们萧将军呢?
那士兵这才恍然,心中顿时一凉,匆忙跪倒道:“萧将军他他!”他只是一个小兵,又如何能说的清楚萧大现在的状况!”
刘协闻言,隐然中感到一丝不安,一种不祥的念头茫然在心头窜起,一把抓住那士兵道:“你们萧将军在哪里?”
那士兵此刻既激动又惶恐,激动的是刘协已经快将脸贴在他的脸上,而惶恐的却是皇帝与自己的第一次对话,自己竟无从回答,听刘协急问,忙用手一指中军大帐:“萧将军,就在大帐之中!”
刘协听完,放开那士兵,领着甘宁,关羽和张飞疾步往那大帐中行去,只见背后那士兵猛然癫笑起来,捂着自己那条膀子暗暗发誓:俺这辈子洗澡都不让水碰到这只手!”
刘协掀开中军大帐的门帘,率先踱了进去,只见大张中央不是横案,而是一张卧榻,此刻萧大正双目紧闭,穿着内衣躺在上面,身侧一个亲卫正守在他身旁,乍见刘协进来,那亲卫匆忙迎了上来,跪倒参拜:“小人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协摆了摆手,急问道:“萧将军如何了?”
那亲卫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大夫说将军的身体无碍,只是!”
“只是什么?”
那亲卫喃喃道:“只怕将军日后再无机会上马杀敌了!”
刘协一惊,他明白这话中的意思,对一个领军上阵,杀敌无数的将军来说,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统帅兵马,是何等的痛苦,而这也意味着刘协少了一个得力的助手,想到此,默默一叹:“萧将军什么时候醒?”
那亲卫摇了摇头:“从昨天撤回之后就未醒过,大夫说再过几个时辰就应该要醒过来的!”
刘协点点头,忽然眉峰一转:“你给我讲讲昨天的战事!”
那亲卫的讲解很详尽也很细致,双方如何排阵,如何争斗,甚至连其中的变化也一一指出,仿佛是让刘协降临到昨天的战场,亲眼目睹了那一场惨烈的突围战!
“张辽!”刘协听完那亲卫的讲解,双目之中似要喷出火来,对于这个伤了萧大的人,刘协恼火异常,因为张辽这个史上的名将一直就在他的招揽范围之内,而如今他却伤了自己的得力助手,这让自己如何招揽他?想到此,神思一转又想起那亲卫描述的战场,这三千骑兵对抗七千骑兵,萧大能突出重围实属不易,虽然骑兵队几乎死伤殆尽,但萧大为自己保住了一万五千人的主力兵团,这绝对是大功一件,否则自己从小沛带领两千人马赶来也是无济于事,而且极有可能被吕布反扑,就凭小沛现在的三千守备,又如何抵挡得了吕布大军?望着榻上昏迷中的萧大,刘协的眼神猛然一利:“吕布,朕一定会让你后悔万分!”说罢,转身出了大帐,立刻沉声道:“兴霸何在?”
甘宁拱手领命:“末将在!”
“朕命你暂代萧大之职,统领全军!”说罢,双目眺望,只见那下邳城若隐若现,在目光的尽头挺胸而立,刘协脸色一冷,寒声道:“立刻调整全部兵马,开往下邳!”
“啊欠!”温候府中吕布重重地打了个喷嚏,蓦然道:“定然又是哪个在说我了!”说罢继续靠在椅子上,才几日不见,这吕布倒显得憔悴了,眼帘下两颗厚厚的眼袋尤为突出,只见他微微闭上眼睛,口中喃喃念道:“貂蝉啊!你到底在哪里?”
自从上次下邳城外,貂蝉被刘协挟持而走,至今便没了下落,饶是指派各路兵马追踪,结果却依然令人失望,想起貂蝉落入刘协之手,吕布心中大痛,这一般女子落在男人的手中都难寻个好下场,何况貂蝉又生的国色天香,想到此,脑中突然浮现出不堪的一幕,吕布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甩了甩头,避免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外,管家吕忠轻轻叩了几下房门,轻声道:“老爷,张将军求见!”
“不见,不见!”吕布正自烦恼,又哪有心思理会张辽,当下便拒绝了!”
吕忠微微舒了口气,张辽一再交代他务必让吕布召见,所以他只得又轻生道:“老爷,张将军说有重要军情禀报!”
“都说了不见了!”吕布突然暴怒.
“是!小的这就去回禀张将军!”吕忠无奈,再说下去必定惹恼吕布,到时候说不定城门失火,殃及自己这条小鱼,所以也不再说话,就打算回复张辽!
“慢!”就在吕忠打算离开之时,吕布又突然开了口,如今正值战事,张辽突然来见想来定有要事,吕布虽然鲁莽,但却不傻,在这个关键时候,还是要以战事为重,想到此,忙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张辽进来的时候吕布已经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张辽忙行了一礼:“参见温侯!”
吕布摆摆手,他与张辽之间虽然是上下属关系,但是在大部分时候,他们是属于朋友关系的!也许在演义中看不出这种关系,那是因为在描写吕布的大部分笔墨之中都是说这人性格多疑,且有勇无谋,诚然,吕布确实如此,也正是因为这种性格,往往忽略掉了他对人的态度,吕布和张辽是朋友,否则以张辽的能耐,又何必屈居吕布之下?只是这种朋友关系是无形的,只是两人心里各自明白罢了!吕布见张辽进来,指着侧面的一张椅子道:“坐吧!”
张辽却摇摇头:“还是不坐了,我来是有重要军情禀报!”
吕布点了点头,这张辽若是无事也不会来自己的府上,不禁问道:“什么军情?”
张辽神色一变,一字一顿地道:“小沛沦陷,被刘协所占!”
吕布大惊失色,仿佛一下没能接受得了,讶然道:“你再说一遍!”
张辽也深深一叹:“两天前刘协兵马夜袭小沛,魏续战死,侯成,宋宪二人侥幸逃脱,我军五千人马几乎全部沦陷!”
第七十二章 下邳之战(四)
吕布听完张辽的话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现在明白了,明白那城外的两万兵马为何一连败了两阵,都守着不肯撤离,原来这是担心自己得到小沛沦陷的消息,挥军打过去,刘协是想用这支兵马牵制住自己!想到此,又不禁恼怒起来,自己放心将小沛交付给那侯成,宋宪,魏续,可他们呢?这几个家伙每日花天酒地,他早有耳闻,据说那侯成每夜都会从窑子带上两个女人去太守府过夜,吕布越想越恨,忽然暴怒道:“那侯成,宋宪呢?他们为何不来见我?”
张辽微微一叹:“他们二人今日一早才赶回来!”说完撇了一眼吕布:“不过他们不敢来见你,所以我才来将小沛的情况汇报给你!”
“不敢来见我?”吕布重重一哼:“他们丢了小沛,按照军法,理应处死!”
张辽理解吕布的性子,这脾气一上来,指不定就将这二人斩了!忙劝道:“若要治罪,也不是眼下!”说罢略微沉吟了一下,又道:“如今刘协夺了小沛,又屯兵下邳城外,这明显是有吞我徐州之意,我看过不了两日,刘协便会率军与城外兵马回合,一场大战不可避免,用人之时,当留这二人性命!”
吕布得张辽提醒,也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如今官渡之战已经打响,这中原地区的两大势力争强斗胜之时,就是其他势力迅速壮大之时,江东孙策蠢蠢欲动,目标就是占有荆襄之地的刘表,而刘协就将目标锁定了自己的徐州,而且下手极快,已经夺了小沛,因为当初许昌城外的一战,自己损失了徐州大半兵马,如今下邳守备只剩下两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只要调度得当,要想守住下邳城还是可以的,吕布微微一叹,他忽然想起陈宫,若此时陈宫在自己身侧,定然又有妙计吧!想到此,顺口问道:“既如此,我军该如何应对?”
张辽沉思一番,他今天来吕布府除了替侯成,宋宪二人请罪,就是希望能和吕布商讨一番,因为陈宫已经不在,现在守住徐州只能靠他们这些武将齐心协力,当下道:“照我估计,这许昌兵马也并非充足,如今天下,激流暗涌,刘协定然会驻扎大量兵马守卫许昌,所以能够调动的兵马也十分有限,眼下下邳城外只剩下一万五千余众,而据侯成从小沛带来的消息,也就五千人马,这两路人马总数不超过两万,更何况小沛还要留兵驻守,所以咱们所需要面对的就是这城外的一万五千兵马!”
听了张辽的分析,吕布频频点头,心中大石微微一松,如果只需要面对着城外的兵马,他倒不惧,昨日张辽不是连胜两场吗?而现在这万余人马已经撤退,看来刘协要想动自己的徐州,还没那么容易!
张辽见吕布神色一缓,知他心中想法,忙道:“今早我派人探过,刘协兵马并未撤退,而是退居六十里外!”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吕布:“我敢肯定刘协现在就在小沛!”
吕布微微一怔,如果张辽猜得不错,那么貂蝉岂非也在小沛?不过眼下却不容他多想,只要击败刘协,夺回小沛,貂蝉自会回到身边!于是问道:“那又如何?”
张辽沉声道:“自从刘协兵马驻扎城外五十里处,便未有动静,还是我方先行出击,当时,可以说他是在牵制我们,可如今小沛被夺,他们依旧不动,可见他们在等,也许就是等刘协从小沛赶来主持大局!”说罢又肯定道:“昨日那领兵的将领被我所伤,生死不明,所谓蛇无头不行,小沛那边必须有人赶来坐镇!”
吕布点了点头:“若真如你所说,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张辽微微一笑,他早已打定主意,当下道:“先发制人,既然刘协军马未动,自然那坐镇之人尚未赶来,我们当可趁此时机,率军攻打,一来嘛,这对方主将受伤,咱们胜率大增,这二来可赶在小沛派人之前,重挫对方,如此,即便刘协亲来,这兵马死伤过半,又如何与我军争锋?”
吕布闻言大喜:“那就如你所说,咱们这便派兵攻打!”吕布话未说完,就听门外有一士兵急报:“启禀温侯,城外十五里外发现大队兵马,正急速朝我下邳进发,旗号是汉!”
张辽大惊:“来得好快啊!”吕布也不急细想,匆忙命令张辽:“你立刻率兵上城守卫!”
张辽领命而去,吕布对着门外呼道:“来人,给本候上盔甲!”
下邳城外,刘协率领两千骑兵当先而立,左右关羽,张飞护卫两侧,而步卒一万五千人由甘宁率领,顿后压阵!
刘协骑在马背上,望着高高的下邳城头,只见人影攒动,盔甲闪亮,北风吹起,鼓得旌旗扑扑作响,刘协之所以如此急切的攻打下邳,就是为了恢复全体将士的士气,虽说因为自己的到来,士气大涨,但是一旦面临连败己方两次的吕布军,那么在心理方面,因该所有的士兵都会感到畏惧,而刘协亲自率军前来,就是希望胜出一仗,一改颓气,如此不但能够增加士气,还能够消减吕布军现在的状态,此消彼长之下,这胜算就会多出许多!
刘协招来一个骑兵:“你去叫阵,让吕布出来见我!”
那骑兵飞也般地到了城下,扯开嗓子便喊:“大汉天子亲临,吕奉先还不开门见驾?”
此刻吕布正一身铠甲站在城头,他的身侧张辽,高顺俱在,而再往后则是灰头土脸的侯成和宋宪!
见刘协前来叫阵,吕布冷冷一笑,嘱咐张辽,高顺守卫城头,自领三千骑兵开城而出!
两军对阵,刘协见吕布单枪匹马矗□□前,端的好不威武,心中暗赞,在这三国时代,又有谁能与这吕布睥睨?想到此开口叫道:“吕布,朕念你昔日除董卓有功,快快投降献城,以往之事,朕可一概不究!”
“哈哈哈!”吕布忽然间大笑:“刘协小儿,我吕布征战之时,只怕你尚在娘胎,要我投降,当真做梦!”说罢继续狂笑!
“三姓家奴!休得张狂!”一声暴吼,刘协身侧的张飞已经策马冲了出去,口中犹自叫道:“还我哥哥徐州!”
刘协闻言,眉头大皱,看来在这张飞心中只有那刘备,如今他为自己卖命,居然打着为刘备夺回徐州的口号,想到此心中冷冷一哼,虽说这张飞是个直肠子,但此人也不得不防!
吕布一早就看见刘协身侧的关羽和张飞,当初自己听信陈宫之言,设局剿灭刘备,却不曾想最终迫使刘备三兄弟投靠刘协,这也算是为他人做了嫁衣,眼见张飞扑来,嘴角微微一笑:“不知丑的东西,难道已经忘了当初许昌一战?”说罢握紧手中方天画戟,挺马而出,若论武力,他吕布又怕过谁来?
张飞听罢,更是恼羞成怒,忽然间只觉得寒气逼人,吕布的方天画戟已经到了近前,张飞大惊,他忽然忆起吕布的坐骑,那匹浑身赤红的马,心头暗暗叫苦,有这匹马在,吕布便如虎添翼,和当初平地对战又不一样,不及他细想,只能缩头埋身,堪堪躲过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击,要知道当初颜良,文丑也正是在这种不经意间,被关羽手起刀落,空有一身本领,尚未能施展发挥,便被砍落人头!
两马错身而过,张飞吓得一身冷汗,若是在晚上半分,自己这脑袋便和脖子告别了,他手中一用力,勒马转身,只见吕布哈哈大笑:“怎么,这么快就做缩头龟了?”
张飞闻言,脸顿时涨得通红,只见他嗷嗷狂叫两声,一提手中蛇矛,双腿一夹马腹,再次冲向吕布!
吕布傲然一笑,这座下赤兔马可及得上一个普通高手,不但能够撕咬对方的战马,更与自己心意相通,关键时刻每每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就像自己多了一个侍卫,这也就是张飞为什么只一个回合就吃了暗亏的缘故,他现在所面对的,可以说并非一个吕布,而是两个人,一个吕布他都对付不了,更何况两个人呢?
不肖得吕布催动马鞭,那赤兔马见张飞扑来,缓缓退了两步,虽说只是两步,但却恰好躲开蛇矛上的那个力点,吕布一旋方天画戟,便轻而易举地拍开张飞的蛇矛,两人复又斗在一处!
不远处,刘协望着眼前的景象微微一叹,吕布加上赤兔马,只怕在这世间已经无人能敌,刘协神思一转,当然,还有另一条路,那就是:以多取胜!
第七十三章 下邳之战(五)
刘协怔怔地看着战场出神,眼前这一战对他至关重要,只要击败吕布,那么他就可以唤回当初萧大败在张辽手下而重挫的士气!而更重要的一点,如果能在此时生擒吕布,又或者杀死吕布,那么这下邳城自当不攻而破,而当初荀彧与贾诩发兵徐州之时,也正是因为考虑到吕布的武力,为了制衡,才将关羽和张飞调出,一来二人久居徐州,对当地极为了解,二来嘛保证刘协安全,伺机对付吕布!
此时战阵之中,张飞已经有些不支,与吕布斗了尚不足四十回合,他就已经感到疲惫,还记得当初虎牢关外,自己与吕布斗了整整五十回合,尚能应付,可如今张飞咬了咬牙,虽说他向来对自己的武艺有信心,可面对吕布,他也不得不感叹,这吕布的确是个练武的奇才,虽说不见他勤练,但武艺精进之快却也令人乍舌!
张飞一挑蛇矛,格住方天画戟,二人正自较力,却见那吕布座下赤兔马,奋起两条前足,便朝自己坐骑踢来,这一吓吓得张飞魂失胆散,若是被这畜生踢中,那自己这匹战马非得重伤,而自己岂非也落不到好,索性他先前被赤兔马吓过一次,有了提防,见此情景,匆忙撤回蛇矛,勒住缰绳,扭身策马,马儿调头,反转过去,堪堪躲过那赤兔马的袭击!
吕布见张飞转身,露出后背,匆忙赶上,方天画戟当头劈下,张飞尚未来得及转身,就听头顶“嗡”的一声,知道不好,忙将脑袋偏开,高举蛇矛阻挡!“呯!”蛇矛与方天画戟相撞,在空中擦出一阵火花,吕布居高临下,这一击又用尽全力,直震得张飞双手发麻,而吕布一击未中,并不离开,反而从马镫上站起,全力压了下来!
这一下可苦了张飞,他原本就背朝吕布,如今被压制住,不但不能反身,就连吕布有任何动作也看不到,而匆忙之中出手,不但不能放手施展,且如今这个姿势更让他无法聚力,手中的蛇矛已经隐隐下沉,张飞的额头显出几颗斗大的汗珠,一个接一个的顺着脸颊滑落!
刘协身侧,关羽见到此番景象,知道张飞要糟糕,胯下战马不停来回踱步,但此时不比以前,以前刘备是他们大哥,这救援三弟自是义不容辞,但此刻却不一样,如今他们事刘协为主,那么临阵对敌,如若没有刘协的同意,他又岂能轻易出阵?先前张飞私自出阵,他就看到刘协脸色不善,不过这也怪不得刘协,他这个三弟鲁莽惯了,以前是大哥为主,多有包容,也就由了他这个性子,可现在时移事迁,三弟怎么就不明白呢?他一边埋怨张飞,一边斜眼打量刘协,希望刘协能够下令相助!
刘协虽然关注战场,但关羽的神色他还是尽收眼底,对关羽的态度刘协颇为满意,都说关羽忠义,这忠从他降汉不降曹就可以看出,而后关羽也一直是拥戴汉朝的,至于他的义那自不用说,后世多少黑帮都是供奉这关二爷的呢?虽然刘协不满张飞,但日后行军打仗,他还得依赖像张飞这样的大将,所以当下微微点头道:“云长,去助翼德!”
关羽闻言,感激地看了刘协一眼,他就盼着这一句话呢,所以当下朝刘协一拱手:“遵命!”说罢,一手倒提青龙偃月刀,一手狠抽了一下马臀,那马儿立刻四蹄飞扬,直往吕布扑去!
吕布正全力压制张飞,此时,张飞的手心已经冒出细汗,眼看就快握不住那丈八蛇矛,正打算撒开蛇矛,斜身滚落马背,以躲避吕布的攻击,虽然这是个办法,但是在滚落马背之后,他又如何面对马背上的吕布?自己届时可是赤手空拳,正为此犹豫不决之时,只听背后马蹄声大作,张飞心中一松,他可以肯定,这是二哥助阵来了!
吕布自然也听到身后动静,微微一叹,这刘备三兄弟倒让他颇为无奈,当初虎牢关外,也正是他三人逼得自己力尽,只得退走,而许昌城内,亦是如此,如今在自己的下邳城外,虽然刘备不在,但那关羽又来助阵,想到此心中暗骂无耻,只得弃了张飞来迎关羽,如今只有二人,吕布倒是不惧!
吕布一撤力,张飞顿感轻松百倍,微喘了口气,他将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重新调整身体,掉转马头,又往吕布身后抄了过去!
关羽见吕布飞马迎来,一抖手中青龙偃月刀,便直劈过来,吕布不闪不躲,舞着方天画戟,当头便刺,只听“当”的一声,两匹马错身而过,吕布和关羽对了一招,各自冲出数步,然后几乎同时调转马头!准备发动再一次的攻击!
此时张飞也从后赶来,正好与关羽并骑而立,关羽看着张飞微红的脸膛,不禁问道:“三弟,你没事吧?”
张飞咧嘴一笑:“哥哥放心,俺好得很!”说罢,怒目圆睁,直逼吕布:“今日,就让咱兄弟俩铲除这个逆贼,为哥哥解气!”
吕布闻言,张狂大笑:“昔日,你兄弟三人联手都奈我不得,如今只有你二人,图做枉死罢了!”说罢方天画戟斜指苍穹,双腿一夹马腹,那赤兔马领会主人意思,立刻发足狂奔,势若雷霆!
关羽与张飞二人微微色变,这一人一马,风驰电掣一般,根本等不及他们思考,已经到了近前,且伴随着一阵利啸,方天画戟化作无数道幻影,将二人笼住!
张飞与关羽二人见此情景,骤然分开,两人一左一右,各自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兵器,化解吕布的招式!然后立刻分为一前一后,围住吕布厮杀!
吕布虽被二人围住,但凭借座下赤兔马灵动异常,左右穿插,反倒不为二人所制,只见战阵中刀光霍霍,青龙偃月刀声如龙吟,方天画戟与那丈八蛇矛舞得密不透风,叠影重重!三人你来我往,战做一团!
此时,两军兵马皆寂静无声,所有人的视线都全力集中在场中厮杀的三人身上,就连下邳城头上的张辽,高顺等人也看得目不暇接!如此强悍的对决,除了当初虎牢关外那一战之外,只怕再无其二,而这里又有多少人参加过虎牢关之战呢?
刘协与甘宁也紧紧盯着战场中的变化,虽然当初在许昌之中,他曾亲眼目睹三英战吕布的盛况,可那毕竟掺杂着诸多因素,吕布急于脱身不说,且还是平地而战,如今刘协亲眼看见吕布与这赤兔马合力的气势,还是被深深震撼了,单凭关羽和张飞二人,要想拿下吕布,似乎还是有点痴心妄想了!
场中三人此时却逐渐发生了变化,吕布越战越勇,虽然关羽和张飞二人联手,但却压制不住吕布强烈的攻势,两人前后左右,互相变换位置,试图突破吕布的防守,可惜,吕布凭借座下赤兔马的灵便,竟将二人的屡次合围一一化解,一来二去,张飞和关羽竟大有落了下乘的势头!
刘协眉头一皱,如今看这架势,不但不能指望关羽,张飞二人拿下吕布,只怕连与吕布斗个平手都很难,难道没有刘备真不能应付吕布?三英战吕布?刘协默默念道,突然间恍然大悟,要什么刘备呢?自己武艺比那刘备自然不输于他,更何况身侧还有一个甘宁,想到此心中大定,若关羽和张飞不能应付,自己出马,与他二人联手岂非比那刘备要强,说不定便能一举拿下吕布,如此,下邳唾手可得,大事便济!而刘协心中更有一丝豪气,当初许昌城内亲眼目睹了三英战吕布的情景,这股豪气便犹然而生,试问,这天下习武者,谁不想与吕布一战?
“叮!”就在这时,只听战阵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响声,只见吕布方天画戟在手,正顶住关羽的青龙偃月刀,而张飞见状,趁势冲了上来,却不想吕布策马滑出半步,不冲反退,赤兔马脚下急动,竟在这一瞬间,停在张飞的身侧,此时张飞正往前突,不料有此一招,竟将侧面完全暴露给吕布,只见吕布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方天画戟顺势劈了过来!
第七十四章 下邳之战(六)
眼见张飞境况危机,刘协也来不及与甘宁交待,手持倚天剑,飞也般的冲出,甘宁见状,急得大叫,但此时阵前已无领兵将领,总不至于连自己一块也冲上去吧,所以只能急得团团乱转,这刘协好歹也是一朝天子,可这干事吧,似乎总不着调,这哪有皇帝大战在即,跑到对手地盘上先闹上一番的?但他也无奈,这皇帝也不是他能管的,只能杵在原地,但看战中变化!
此时张飞也已经看到吕布插到自己身侧,心神俱骇,他这猛然一冲,冲力尚未散去,如何能避开吕布的攻击,只能尽力扭身,用手中蛇矛去阻挡吕布,可这匆忙之中的递出去的一招,自然无法尽到全力!
吕布森然一笑,手中方天画戟猛然击下,犹如电光火石,“砰”的一声,砸在张飞的蛇矛之上!
张飞一颤,只觉得吕布这一击不但快得惊人,更具有无匹的力量,在挡住方天画戟的霎那,张飞只觉得虎口发麻,手中蛇矛险些撒手,可吕布这一击似乎并没有结束,除了那雷霆一击之外,他座下赤兔马竟也卯足力道撞了过来,张飞大惊,座下战马被那赤兔马一撞,再加上刚刚自己承受了吕布一戟的力量,为卸去这一身的力道,他只能狠狠夹住马腹,这才没有摔下马去,而座下战马本就已经难以支撑,此时被你赤兔马一袭,再也支撑不住,便往斜刺里倒下去!张飞知道不好,趁着战马尚未倒下之际,纵身往侧边一扑,滚落马下!
吕布哪里容他再度站起,刚要策马跃上,却见身后关羽挥着大刀扑来,吕布微微一笑,双腿突地一夹马腹,也不知怎的,竟瞬间拐过身侧张飞那匹倒在地上的马,关羽一惊,吕布避开那匹马后,这马就横在自己跟前,他身体本就重,这一般的战马负他都很吃紧,又哪里能像赤兔马一般灵便?只见那吕布已经逼近张飞,此时张飞刚刚落地,尚未爬起,忽觉吕布到了身后,急忙从地上跃起,可他哪里快得过马背上的吕布,只见吕布笑容更甚,仿佛已经看到自己一戟将这张翼德的脑袋挑在空中,看看这厮还敢不敢辱骂自己是三姓家奴?
就在吕布暗自得意,举戟欲砍之时,却听身后“咻,咻咻”数声长剑划空的轻啸,一股冷冽的寒气从身后□□,与此同时,马蹄声大作,吕布心头恼恨,眼看这张翼德就要死在自己手里,可似乎又偏偏有有人阻拦,想到此,头也不回,奋力一夹马腹,意图用赤兔马踩死张飞,而手中方天画戟却猛然朝后一扬,只听“兵”的一声脆响,方天画戟正架住身后那柄长剑,可那长剑似乎所使得是一虚招,吕布正要用力制住这柄长剑,却觉那长剑之上全无力道,贴着自己的画戟直往自己后心扎去!吕布大惊,只能弃了张飞,策马斜冲,避过那诡异的长剑,然后回头四顾!
“嗯?”吕布微觉惊讶,因为此刻提剑立在他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大汉朝的天子,献帝刘协!吕布也没料到,这刘协竟有如此武艺,也有如此胆量!想到此忽然仰天长笑:“好!好啊!”说罢,眉峰一冷,竟直策马扑向刘协,要知道擒住这个刘协可比对付那个无脑袋张飞有用得多!到时候不但能够逼退这些兵马,更能够走曹操之后路,挟天子以令诸侯,当初陈宫不就是这么对自己说的吗?可惜结果中了刘协的圈套,自己不但没能入主许昌,还折了徐州大半兵马,可此时,刘协就在自己眼前,天可怜见,自己的机会就这样出现了?想到此,吕布手提方天画戟,座下赤兔马似乎也被主人心中的得意所感,发足狂奔,吕布发出一声长啸,似乎天下已在手中,殊不知刘协与他所想一样,擒贼先擒王!拿下吕布便是拿下徐州!
趁着这个时机,张飞从地上爬起,一把牵起自己的马,重新翻上马背,而关羽也已经赶来,见张飞一身泥土,并无伤势,心头一松,微微舒了口气!却见,吕布正朝刘协扑去,两人顿时大惊,慌忙策马,抄向吕布后路,无论如何,刘协是不能有任何损伤的!
此时,吕布一挺方天画戟,直逼刘协,刘协虽然倚天剑在手,但是却被吕布的势气所摄,竟不敢与之一拼,策马退开几步!吕布见刘协示弱,更不放手,赤兔马加速贴近,刘协只能挥剑阻挡,连续退了几次,就连自己也觉得自己窝囊,刚刚目睹三人缠斗还豪气大增,可这上了战场,与吕布面对面的时候,竟心神忐忑,想来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吕布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太重,战神可并非浪得虚名,想到此,将头一摇,自己应该只讲他当作一个普通人才是,只听吕布一声暴喝,方天画戟毫无花俏地直刺过来,正是一寸长一寸强!刘协顿时无言,这吕布腻也小瞧自己了,想到此,胸中竟爆出一股怒气,不退反进,倚天剑触及方天画戟,立刻滑开,贴着方天画戟的戟杆一路朝上,直刺吕布,这正是一寸短,一寸巧!
吕布嘿嘿一笑,见刘协刺来,方天画戟猛然一抖,戟杆触及倚天剑的剑韧,刘协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道压来,双手顿时发麻,全然没了力道,倚天剑悬在空中,是刺也不是,不刺也不是!
刘协忽然默默一叹,看来自己比之吕布还是差了好大一截,首先这临敌经验便不如吕布,吕布打过多少仗?就单指当初虎牢关外,一杆方天画戟力震群雄,有多人魂飞魄散?而自己呢?一本童渊留下来的《玉真录》还没有参透,如何是吕布的敌手?战神终究是战神,想到此,刘协不再进攻,反手抽回倚天剑,他现在需要的不是逞强,这无疑自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就,他现在只要做一件事,代替刘备,与关羽,张飞合围吕布,只要成功,那拿下下邳便可不费一兵一卒!
而与此同时,张飞和关羽也已经到了吕布身后,二人一刀一矛左右分刺,吕布立刻回身去挡,而刘协却瞅准这个时间,倚天剑无声无息地探出,偷袭吕布背后,三英战吕布都能斗个旗鼓相当,他自负武艺胜过那刘备,所以对此,倒颇有信心!
吕布隔开关羽的大刀,顺势错进一步,反手一勾,与张飞对了一招,然后迅速往前移动,动作迅捷无比,利索异常,而背后刘协那一剑自然也无功而返!三人再度催马逼上,与吕布斗到一处!
原本刘协以为只要自己上阵,必可拿下吕布,可事实他却错了,他自负武艺高于刘备,可眼下,三人联手不但制不住吕布,反而处处受吕布节制,关羽、张飞二人缠住吕布时,刘协递剑奋进,不但击不中吕布,相反,似乎剑锋所指之处,倒助吕布脱了身,而吕布则凭借赤兔马的灵动,左冲右突,每每出其不意,迅速贴近刘协,又迫得关羽、张飞二人急急救援,所以场面显得颇为混乱,说到底就是一个默契二字,刘协比不得刘备与关羽、张飞朝夕相处,彼此熟络,就连习性,武艺也深为了解,所以三人才能配合默契,攻守如一!而刘协恰恰与之相反,在诸多不了解到情况下,不能洞察先机,有时反而延误机遇,而更重要的一点,刘协是皇帝,撇开吕布不管,关羽也要照顾到刘协的安全,这就是三人战吕布,却被吕布占了上风的情况!
此时,吕布忽然一闪身,策马跃到刘协身后,刘协虽然知道赤兔马神速,但却也来不及避让,眼见吕布手舞方天画戟铺天盖地而来,刘协却避无可避,总得来说是他站到位置不好,身侧有张飞,右后侧是关羽,二人正好将刘协包在当中,刘协欲斜移马步,侧让开来,如今却是不能!
吕布出手无情,刘协只能转身挥剑硬拼,心中微微一叹,看来自己必走张飞的老路,被震下马来,就在此时,但听“咻”的一声,一只狼牙箭直射吕布,吕布心中暗骂,只得低腰埋首让过这一箭,刘协双目一撇,只见远处甘宁立马张弓!原来他见刘协危险,这才射箭相助!
吕布转身回头,却见那箭羽没入地上寸余,犹自颤动,微微心惊,若是自己正与这三人周旋,那厮再暗放冷箭,就算自己有三头六臂只怕也难以应付,再看关羽、张飞这二人却是越斗越猛,心知这一战难以取胜,顿萌退意,而眼前趁三人尚未合拢围攻,吕布一夹马腹,赤兔马撒腿狂奔,竟直朝下邳城下跑去!
“不好,他要跑!”刘协刚刚转过念头,却见吕布已经奔出几丈,张飞闻言,刚要追赶,却又被刘协喝住:“你追得过他吗?”
张飞心头一顿,是了,就凭自己这匹破马,又哪里跑得过那赤兔,只能眼睁睁看着吕布回到阵中,然后撤回城内!
刘协微微一叹,如今措施良机,看来只有夺城了!想到此,大喝道:“今日暂且退兵,咱们来日再战!”
第七十五章 下邳之战(七)
刘协率领大军撤回二十里外,搭营扎寨,整修防御工事,同时让人传令给原六十里外营地的百人守备,让他们急速赶来,一队士兵领命而去,虽说今天这一战,没有胜利,但面对吕布这样的强敌,关羽、张飞、刘协三人最终联手逼退吕布,使得所有军士心中失败的阴郁一扫而散!军营四处都可以看到一张张笑脸,都谈论着今日两军阵前,那场空前绝后的武斗!
刘协却不愿再提及此事,一来以三战一本就有势众临寡的嫌疑,这二来那就出在他自己身上,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代替刘备,可结果不但不能协助张飞、关羽,反倒帮了倒忙,这一战对刘协来说算得上是一场耻辱,所以,一进军营,他便独自回到中军大帐,坐在案前怔怔发愣,眼前尽是与吕布对战的影象,从一上战场,除了开始那招偷袭之外,便完全处于被动之中,虽说气势上不足,但追根究底,在武艺上他绝不是吕布的对手,甚至不是关羽,张飞二人的对手,想到此,他顺手从怀中摸出《玉真录》的枪法篇,细细看了起来,这一看竟似入了神,整整一个时辰,刘协端坐在那竟一动也未动!
突然,中军大帐外,一个士兵禀报道:“陛下,萧将军已经从五十里外赶来!正在帐外求见!”
“萧大?”刘协这才猛然惊醒,放下手中《玉真录》,刚要站起,却觉得双腿一麻,颓然坐下,虽然如此,但他依旧开心叫道:“快宣,快宣!”
大帐外,萧大掀开一帘门角,闪身进来,单膝跪倒:“臣,参见圣上!”声音微弱,已经没有以往的豪气!
“免礼,免礼!”刘协说罢,使劲顿了顿脚,匆忙起身,扶起萧大,只见萧大面色惨白,浑无半点血色,刘协心中一痛,在他刚到许昌的时候,萧大就是他的贴身侍卫,随自己筹备军马,保卫许昌,立功无数,可在看现在,昔日那个爽朗的汉子却因为先前一战,脱力受伤,如今形同废人,刘协默默一叹,转而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萧大站起身,喘了口气:“臣醒来的时候,士兵说,圣上刚刚率军离开!”
刘协点了点头,蓦然道:“你知道你的伤势吗?”
萧大顿时哑然,苍白无色的脸上平添一分苦笑,回禀道:“臣知道!”说罢又道:“臣今天来就是向陛下请辞,臣已经不能再领兵打仗,不能再为陛下效力了!”
刘协一惊,他明白萧大的意思,因为自己身体的缘故,请辞现在的将军之位,刘协也苦苦一笑,拍了拍萧大的肩膀:”萧大啊!自朕迁都许昌,你便一直追随左右,不说功劳,但说苦劳,朕也没有理由亏待你,如今更因为为朕□□吕布,弄得现在这般模样,若朕此时接受你的请辞,这满朝大臣,这天下百姓会如何看待朕?”说到此,声音一厉:“难道你想让天下人唾弃于朕,说朕没有人情味?说朕不能体谅下属!你想让朕成为一个糊涂的君王吗?”
萧大闻言,一时蓦然,他并非真心想离开,不说其他,就说跟随刘协身边的这些岁月,人都是有感情的,他已经习惯成为刘协的臣子,习惯为刘协东征西伐,若让他一下子放下这些,他倒真有些不舍,可是自己如今已没有任何能力为刘协效劳,想到此,当下又道:“圣上,臣如今已形同废人,不能在跨马征战,而朝廷负担本就累重,又岂能养一个闲人?”
刘协摇头拍了拍萧大的肩膀:“谁又说你是废人了?身体不行,但脑子还在,从今往后,朕不需要你为朕东征西伐,只要你留在朕的身边,与朕参详军事!”
萧大知道刘协所言,句句真心,坦白说,现在的许昌,谋臣机构有荀彧,贾诩,杨修,陈宫,已经渐渐成了规模,而且这几人都是谋略百出之人,绝非自己可比,可以说,刘协留下自己,只是单纯地为了那份友情,心中感动,单下再次跪倒,他原本也舍不得离开,于是忙道:“臣谢过陛下隆恩!”
刘协微微一笑,再次扶起萧大,挽住萧大的手笑道:“你来得正好,朕与你商量一下攻打下邳的方案!”
两人来到案前,刘协展开一卷徐州地图,指着下邳道:“如今下邳守备两万,与我军对峙,想来吕布定然不会坐以待毙,所以一场较量即将展开!”
萧大也点点头:“两万对两万,这确实是一场硬碰硬的战争,而且下邳有守城之利,即使我军能在对战中获胜,但要攻下下邳城却也很难!”
刘协微微一叹,指着图中的下邳城道:“所以你得给我想个法子,首先要控制住吕布军的动向,让他们困在城中,不能妄动,然后咱们全力以赴,再谋下邳城!”
萧大顺着刘协所指,只见下邳城四周皆是高山环绕,独有一条河流从那群山之中蜿蜒而出,直通下邳,萧大心中猛然一顿,用手指着这条河流道:“水淹,水淹下邳!”说罢,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如今正值春训,河水颇高,咱们可由山间高处蓄水,然后开闸突放,便可水淹下邳,如此,也能达到围困吕布的效果!”
“水淹下邳!”刘协顺着萧大所指,只见这条河流旁赫然写着
泗水二字,心头一震,当初曹操围困下邳,不也是利用泗水绝堤,灌入下邳,使得吕布寸步难行,只能死守城内,也正是因为这种窘境,才使得城中粮食紧张,人心惶惶,也是造成诸将造反的直接原因!刘协双眼放出一道精光,当初,此水淹下邳之计,乃是出自鬼才郭嘉之手,如今萧大提出这条策略,可见此人并非独武,心智也十分通透,只要掘开泗水,那么他的计划倒可一一实行,想到此,不禁大笑道:“好计,好计!”
萧大得刘协一赞,心中颇为自得,他现在所需要的就是一个证实自己的机会,他要让所有的人知道,他萧大虽然无力征战,但是他一样不会白拿朝廷的俸禄!
此时刘协的神思却又已经转过另一道弯,水淹下邳之后的弯,如何能拿下下邳才是关键,因为自己的出现,像侯成盗马,诸将趁吕布劳累时发动反叛,这些事情也许都不会在发生,但是,自己既然懂得历史的发展趋势,那倒可往上拖一把力,促成这些历史事件一一爆发,想到此,脑海中已经盘旋开了,自己手中现有的实力,一个是吕忠,一个萧白,这两个人自己要是给他们下达命令,应该不成问题,只是如何才能牵涉到侯成,宋宪,这且又要花上一番心思,沉思良久,刘协突然问道:“黑二现在在哪里?”
萧大微微一笑,他一直都是“影子”组织的最高领导,虽说一直由黑二统帅,但黑二的每一项报告都得通过他,而萧大也十分擅长利用这支队伍的优点,早在他得到门下省的发兵命令后,他就先一步,让黑二派人潜进下邳城中,一探虚实,此刻见刘协文莱,忙道:“黑二还在许昌,但影子中有不少人都在这下邳城中!”
刘协见萧大笑得轻松,知道他早已安排了这步,心中微宽,点头道:“如此甚好,只是如今下邳守备森严,倒是能联系到那些人吗?”
萧大忙道:“这个圣上尽管放心,他们既然潜得进去,那自然有法子与臣联络!”
刘协满意地点点头,忽然间嘴角挂起一丝冷酷的笑意,萧大知道,刘协每每如此笑的时候,都有人会倒霉,而这一次,明显就是吕布,只听刘协淡淡地道:“你立刻联系他们,就说朕有重任相托!”
第七十六章 下邳之战(八)
下邳城内,吕布高堂而坐,下首张辽、高顺、侯成,宋宪、郝萌坐在右侧,而左侧却只坐了两个面容清减的中年人,一个名叫许汜,一个叫王楷,这两人现在就是吕布的谋士,而演义上吕布被曹操围困下邳之时,正是这二人献计吕布,连接袁术,也正是这二人在情况危急之下,连夜奔出下邳,在曹操大军的眼皮子底下,潜出徐州,出使袁术的!
此刻,吕布看着人丁单薄的谋士团,不禁微微一叹,当初自己还有陈宫,陈登父子,如今呢?陈宫背叛自己,改投刘协,而陈登父子在小沛失陷后,便再无消息,自己现在面对强敌,也无暇派人去小沛打探,想到此,眼帘一抬,望向许汜,没好气地道:“说吧,现在怎么办?”
许汜与王楷两人默默对视一眼,就在昨天深夜,泗水泛滥,一下子涌进下邳,若非发现较早,及时封住缺口,只怕下邳现在已是一片汪洋,而现在下邳外护城河的河水暴涨数尺,已经漫过堤岸,涌到城墙下,深及腰际,将个下邳团团围住,若照此以往下去,外有刘协大军在侧,而己方被困城内,时间一久,粮食必然不济,到时候只怕就不攻自破了!而吕布一大早召集诸人,也就是为寻个对策,许汜见吕布脸色不善,似乎自己今日不出个对策,便会吃了自己!想到此,匆忙站起身,拱手对吕布道:“如今形势危急,刘协大军坐镇下邳城外,而这泗水泛滥必然也与他们有关,若是咱们出城一战,一来这水深数尺,不利于咱们行军布阵,这二来,刘协兵马必然死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若咱们强行派兵出城,定会遭到他们的攻击,他们在陆地,咱们在这不深不浅的混水之中,必然难以应付!”说罢抬眼瞧了一眼吕布,意思是说我说的对吗?
吕布鼻孔中微微冷哼:“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说罢撇了一眼众人,声音一寒:“他们都不知道吗?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许汜被吕布一呵斥,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喃喃地道:“许某尚有一计,还请温侯容我慢慢道来!”
吕布从鼻孔中发出一声轻蔑地哼声,他素来看不起这二人,以前有陈宫,陈登,可现在这些人都不在,他不由得微微一叹,自己所仰仗的也只有这二人了,想到此,颇为无奈道:“你且说来罢!”
许汜点了点头,忽然问道:“臣曾听闻,淮南袁术曾经有意娶吕小姐为妻,却被温侯拒绝,不知可有此事?”
吕布不知许汜在这个时候提及此事有何用意,见及问此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其实当初拒绝袁术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他那宝贝女儿吕琦玲的身上,因为吕琦玲执意不肯嫁给袁术,此事方才作罢,而后来所发生的事情也应证了这样做是对的,袁术胆大包天,居然敢自立为帝,累得曹操,刘备,孙策与自己共同□□,若当时自己一时冲动,真个将女儿嫁给他,那作为姻亲,自己必然被袁术所累!想到此,竟一阵后怕!
许汜见吕布承认,便道:“其实臣的计策很简单,如今咱们可派人去袁术那里提亲,表示愿意将吕小姐许配于他,条件就是让他发兵相助,如今袁术屈居汝南,没有出头之日,若是刘协攻下徐州,他袁术也绝无幸免的道理,所谓兔死狐悲,此刻,若咱们可连接袁术,他必定欣然接受,由此,咱们便可内外夹击,将刘协兵马,尽诸我下邳城下!”
吕布听完许汜的计策,眉头紧皱,这袁术自立为帝,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若自己当真与他联接,日后必会被其他势力拿住把柄,而且要以玲儿的性子,更绝不可能愿意下嫁那个袁术,想到此竟一时没了主意!不禁抬眼望向张辽,高顺二人!
张辽见吕布望来,忙道:“还请温侯三思,这袁术已经公开叛汉,若此刻与之联接,日后必然被其他势力拿住把柄。只怕当初四路兵马共同伐成的局面会再次上演!”张辽说得激愤,但他却似乎忘了,此刻吕布与刘协为敌又与叛离大汉有何区别,只是在他心里并不真正承认刘协的身份,所谓能者居之,张辽从未相信一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也能治理天下!
“张将军,此话差异!”张辽刚刚说完,一边的王楷便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这条计策是他与许汜所想,而他二人在吕布麾下素来不受重视,如今陈宫,陈登诸人皆已不在,正是他二人大放拳脚的机会,眼下刘协围城虽说是一次危机,但对他二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转机?如今吕布依赖自己,所以这条计策既然由他二人所出,那么就必须被推行下去,这算是奠定他们在徐州地位的基础,如果自他们上任以来所提出的第一条计策就被轻易否决,那么他们又如何在徐州立足?所以,王楷才会毫不犹豫地站起来否定张辽,只听他道:“臣以为许汜所言甚是,若长此以往被刘协兵马围困,那么下邳得不到补给,将会面临缺粮这样窘迫的局面,后果可想而知!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扳回局面,而不是考虑如后,如果现在支撑不下去,那又何谈以后?”王楷说罢偷眼瞧向吕布,见吕布心有所动,又道:“当然,联姻只是一个幌子,咱们的目的是要让袁术出兵相救,至于以后,吕小姐嫁不嫁过去,却有是两说了?”他这一番话可谓圆滑,既支持了许汜的计策,又不得罪张辽,要知道如果不联姻,吕布还是吕布,根本不会牵扯到袁术,也就不存在张辽所担心的被袁术所累这样的情况,王楷说得得意,朝张辽微微一笑,不想张辽却递过来一个白眼,这分明就是让吕布做一个出尔反尔之人,想到此,对王楷这人倒又低看了几分!
王楷见热脸贴了冷屁股,脸上不快,心中更是犯狠,只等日后自己掌权,弄死这个张辽,虽然心中如是想法,但他还是勉强一笑,朝吕布递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吕布眉峰紧锁,沉思良久,虽说张辽的担心不无道理,可是正如这王楷所说,若眼下不能解了下邳之急,谈什么都是扯淡,所以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许汜与王楷的计划,于是淡淡地问道:“只是,这出使该派何人前往?”
许汜与王楷两人相视一笑,吕布撇开张辽的反对支持他们的计划,这就充分说明,他们已经开始获得吕布的信任,而一但这个计划成功,那么他们就能在吕布身边扎稳脚跟,替代以前的陈宫,后来的陈登,所以为了顺利说服袁术,完成这个计划,两人几乎同一时间道:“臣等愿意领下这个任务,出使汝南!”
吕布没料到这二人居然主动请缨,心中一喜,忙道:“如果二位肯代劳,那是再好不过!”说罢又道:“为保安全,我命张辽,郝萌各领兵千人护送你们出隘口,这事宜早不宜迟,你们今晚便可动身!”
二人听罢大喜,才一会的功夫,便让堂堂主管徐州兵马的张辽张将军做自己的护卫,若是这出使成功回来,不定得到更高的待遇,两人越想越是得意,却似乎全然忘记城外尚有刘协的两万人马驻守,这出不出得了下邳尚是一个未知之数呢?
城外,刘协的中军大帐之中,与吕布一样,也正在进行军事讨论,此刻刘协满面笑容,前两日,他便派关羽、张飞二人寻到泗水的上流,用闸封住水流,囤积两日,而昨天半夜,突然下令二人放闸,这一下可好,泗水原本就极为湍急,被阻断两日的河水早已汇集了数丈高,关羽,张飞这边一拉闸,这河水变当真如那山洪爆发一样,从山间奔腾而下,顺着一条通入下邳的小河直往下邳城内灌去!一时间下邳沸腾,火把四起,嘈杂喧闹声一直到凌晨时分才渐渐平息下去,想来,这一夜,吕布定然憋足了火气!虽然泗水进入下邳的通道被堵,但水流却注满下邳城外的一条护城河,且已经到了城墙的外角,深及数尺,直达一个成年男子的腰膀!这也就形成了对吕布的围困,若他吕布敢率军出击,不管他是划船,还是游泳,对于以逸待劳的自己自然无法胜出,但若不攻,以吕布的不思耕种,下邳城中粮草必然不足,一但城中缺粮,不管是百姓还是士兵都将彻底崩溃,到那时自己便可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下邳城!
刘协忽然微微一笑,吕布最终只会走上历史的老路,派人求援袁术,想到此,忙吩咐站在下手的关羽和张飞道:“我予你二人一万兵马,给我日夜盯死下邳城,若有人敢潜出城来,务必给我拿下!”
第七十七章 下邳之战(九)
关羽和张飞二人出了大帐,行了不过数步,张飞便抱怨开了:“二哥,你说这皇上还真是逗,只是巡视巡视,居然拨给咱一万人马,嘿嘿,到底是个毛头小子!”
关羽白了张飞一眼,他这二弟向来如此口快,而且只服大哥一人,如今归顺当今圣上,处处受人限制且只混了个校尉之职,已经不止一次抱怨过,所以也不怪他,只幽幽道:“咱们只要奉命行事,恪守职责便是!”
张飞原本还希望关羽能够和自己同仇敌忾,但他也知道关羽这人就是个闷葫芦,且整日将忠君报国摆在首位,如今自己和他抱怨也是白搭,不由叹了口气,回想当日桃园结义,□□黄巾,虎牢关前大战吕布,那是何等的畅快人意?可再看如今,张飞暗暗摇头,如今连大哥也归顺了那个小皇帝,自己兄弟三人处处瞧人脸色,受人压制,当真好不快活!想到此,不禁斜看了一眼关羽,如今两位兄长都在此处,自己又能去得哪里?心中微叹只能跟着关羽前去调兵,一万人马的巡查布置,除了能将整个下邳尽收眼底之外,还不得把他哥俩给累死?
当夜,吕布听信许汜、王楷之言,令张辽、郝萌各领一千人马护送许汜、王楷,往那汝南联接袁术,已解眼前燃眉之急!
此时下邳的东城门豁开一条并不算宽的口子,只见数条小船从内鱼贯而出,每个船上都有数十名士兵,船儿行处城外,立刻变为两条长蛇阵,一往左,一往右,徐徐分开!原来许汜和王楷担心被刘协军发现,遂决定两人分开而行,郝萌领一千人马护卫王楷,而张辽则负责保护许汜的安全,两人一出下邳,便分道扬镳!如此就算有一路人马被刘协军发现,但尚有另一支人马存在,这也就将突围出去出使袁术的几率增加了一倍,为了顺利完成计划,在吕布身边站稳脚跟,这二人不可谓不是机关算尽!
就在两支船队完全分开的霎那,左边一条船上,张辽挺身而立,眼见郝萌即将离去,不由轻唤道:“一切小心为重,若被发现,立刻撤回城内!”
郝萌原本就是张辽的属下,心知此去千难万险,自己只有一千人马,若真被刘协军发现,保不准被尽数歼灭,闻张辽此言,知他关心自己,忙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站在船头微微拱手施礼!
张辽正待转身,却见许汜一脸恶相地瞪着自己,忽然阴森森地道:“张将军,温侯既然有令,咱们必当竭尽全力,怎可尚未突围,便说出此等扰乱军心的话来?”说罢眉峰一转,嘿嘿冷笑道:“若是这话传到温侯耳朵里,只怕张将军罪责难逃啊!”他恨张辽不重视自己的计划,故而出言恐吓,同时要挟张辽,压一压他的气焰!岂料张辽理也不理他,轻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许汜见状,心中大怒,暗暗思量,等自己从袁术处回来,定然将你今日之话转给温侯,到时候就算你求我,我也懒得管!
船桨在水中划出一道道的波纹,虽然水深不及数尺,但若不借船力,趟过河去,却也并非良策,一来动静太大,二来,万一遇上刘协军马,这浑身湿淋淋的又如何与之一战?此时,两队人马已经完全分开,郝萌站在船头眺望远处,心中却十分矛盾,他既希望这一路平平安安,顺利到达汝南,又希望能够窥见远处刘协军的动静,这样自己便可早做打算,甚至可以如张辽所说,立刻撤回城内,可此时远处寂静无声,浑然看不出有任何动静,若是等自己上了岸,要想再顺利撤回来,却又是难上加难了!
王楷便站在郝萌身侧,刚刚张辽与郝萌喊话,他就在一旁,且听得清清楚楚,如果说许汜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处处漏着锋芒,那么这王楷便如袖中的暗器,虽不明着伤人,却在暗中较劲,张辽的一番话自然也让他颇为不快,但他却将此事放在心里,隐忍不发,此时见两队人马已经相距数丈,想来那张辽就算耳力再好,也听不到自己的说话,不禁微微一笑,对郝萌道:“郝将军,似乎对这次出使袁术也是颇为不满啊?”
郝萌微微一愣,坦白说,他哪里有什么不满,在吕布跟前他其实和这许汜、王楷一样,说不上什么话,只是照令执行罢了,此刻见王楷问向自己,他倒也不想得罪人,忙陪笑道:“王大人说的哪里话,郝某一介武夫,又何曾反对过出使袁术?”
王楷心思敏锐,自然也能看出这郝萌在吕布跟前的地位,且这话七分真诚,却有三分酸味,心中豁然开朗,忙贴近一步,对郝萌道:“郝将军可知张将军为何反对这次出使?”
郝萌闻言,心下一凛,今早在吕布府内,张辽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如今这王楷再来问自己,定然与张辽之说有所出入,不禁反问道:“为何?”
王楷嘿声道:“自从公台(陈宫)投汉,元龙(陈登)下落不明,温侯唯一信任之人,只有张辽!”说罢,撇了一眼郝萌,声音讥讽道:“我听说,前两日那侯成、宋宪从小沛大败而归,不敢去温侯处交代,却去了张辽的大帐,结果由张将军出面,禀告温侯,此事便算不了了之!”他边说边看郝萌的脸色,见郝萌听得出神,继续道:“由此可见,温侯对张将军可谓言听计从,这侯成、宋宪二人丢了小沛,罪无可恕,就算不要了他们两个的性命,却也不会毫无责罚?而且据说,这二人为了保命,将在小沛搜刮而来的金银珠宝全部贡献给张将军,不知郝将军可知道此事?”说罢眼神暧昧,死死盯住郝萌,似乎再说,你同样在军中任职,这侯成、宋宪如今犯下如此大罪,岂会不巴结你?
郝萌先是一愣,这些事他却是从未有过耳闻,但此时经这王楷一提醒,心中顿时坦然,是了,是了,若非受了这侯成、宋宪的好处,张辽又岂会为他们出头,想到此,却又心生不忿,当日,侯成、宋宪来求见张辽之时,自己也没少为他们说话,想不到这二人竟如此做法,当真令人心寒,想到此,重重地哼了一声!
王楷见郝萌对自己的话信了七分,忙又补充道:“那侯成、宋宪为何如此巴结张辽?无非就是温侯信得过他?而这次我与许汜二人献计解危,此事关系到整个徐州的存亡,若然成事必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温侯定然不会薄待!而那张辽就是担心我与许汜获得温侯的信任,所以才百般刁难,要知道,若当真如此,日后这些下级军官的供奉又岂会送到他的那里?”
郝萌听完王楷的解释,仿若醍醐灌顶,顺理成章,原来这张辽也不是个好东西,想起自己刚刚还对他心生感激,顿时大为恶心,连连朝水中啐了两口,恨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王楷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一本正色,突然对郝萌长施了一礼!郝萌不明其意,忙道:“王大人这是为何?”
王楷幽幽一叹:“这一礼算我王某人请求郝将军,一定尽心竭力帮助王某完成这次任务!”说罢又施一礼!
郝萌心中明了,原来这王楷也是为临行前张辽的那句话担忧,不禁摇头苦笑,扶起王楷:“王大人严重了,郝某既然领了军令,自然竭尽全力完成任务,护送王大人顺利离开徐州!”
王楷心中得意,见火候已到,忙笑道:“有郝将军这句话,王某便放了一百二十个心!”说罢与郝萌并肩而立:“待得功成后,我必定力荐将军,想来那高官厚禄,也不在那张辽之下!”
郝萌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如今他深信只王楷所言,自然也不怀疑,而且如今吕布的谋士团也只剩下这二人,若说吕布不重用他们,却也不可能,所以这二人平步青云只是早晚的事,若是日后得到他们的提携却也不错,当下喜道:“如此郝某在这里就先拜谢王大人了!”
王楷微微一笑,他这一计可谓一石二鸟,若是自己这次事成,吕布必定大用自己,到那时,若没有领军将领支持自己,只怕也无法斗得过张辽众人,如此自己得了郝萌,而张辽却失了郝萌,此消彼长之下,这利益自然都被自己握在手中,而另一方面,眼下自己与许汜虽然表面和气,但日后却又说不定了,都说这苦难可同过,富贵却难共享保不准那许汜就是自己日后的敌人,所以自己率先拉拢人心,也可以对付许汜!正在他悠然畅想的时候,船队顺利过了护城河,一行千人依次停下船整军列队,他们必须尽快赶到隘口,那里为他们准备了马匹,只要上了马背,刘协军就算想追击,却也只有一赌!
第七十八章 下邳之战(十)
一千人的部队下了小船,小心翼翼地往夜色中摸去,行了不过数里,但见眼前的树林中突然蹦出几点火光,郝萌与王楷顿时大惊失色,只见那火光初时只有几点,只眨眼的功夫,便成了数十点,又一眨眼,成了几百点,且还在不断增长之中!
郝萌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自己的担心却是应验了,刚刚下了船便被敌军发现,这让自己如何应对?他撇了一眼王楷,只见那白面无须的脸上已经渗出汗珠,若此时自己选择撤退,或许还来得及赶回船上,但因为王楷在侧,倒又不敢轻率结论,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大人,你看咱们该怎么办?”
王楷没料到这郝萌居然询问自己,要知道自己只是一介书生,这行军打仗的事自然是领兵将领定夺,想到此,不禁轻蔑地看了一眼郝萌,难怪这厮在军中混了这么久,都难受重用,看来当真是个废物!想到此,竟没来由的一阵豪气,既然这郝萌不敢做主,那自己又何须客套?也正好趁机将这威信在军中树立起来,转头见郝萌正盯着自己,强压住心中的恐慌,沉声道:“郝将军,可看得出对方有多少人马?”
郝萌一呆,望着那越来越多的火把,心中暗叹,这没拿火把的自己又岂能看得见?不过按照常理,这窥探敌军情报的部队顶多也就千人,他不敢说不知道,深怕丢了颜面,心中估量一番,讪讪地道:“估摸着约有千人!”
王楷哦了一声:“这千人对千人,郝将军可有胜算?”说罢见郝萌呆立不语,又道:“其实也不是什么胜算,将军有没有把我能够突围出去?”他心中焦躁,如果自己被阻,让那许汜通过了,自己不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一心想着完成这次任务,所以倒是甘愿冒险!
郝萌心中一苦,王楷将话说到这份上,若自己说不能,岂非显得无能?只得腆颜笑道:“那是自然,自然!”说罢。对所有士兵喝道:“大家全速前进,以最快的速度冲破前面的敌军,突围出去!”他话音一落,一众士兵纷纷抽出腰间的横刀,犹如飞蛾扑火一般,往那火光深处蜂拥而去!
两军碰撞,激起喊杀声一片,在这混乱,黑暗的夜里,注定要用鲜血来书写黎明!
郝萌护在王楷身侧,一手握着横刀,另一只手有意无意地吊着王楷的袖子,生怕他从自己身边跟丢,若是这一跟丢,以王楷的能力只怕死上一百次,一千次也是不够!而王楷自然也意识到这一点,死死地跟着郝萌!
郝萌疾步而行,手中的长刀顺势挥舞,每一次举起都会连带着一片血雨挥洒而下!而王楷被他拽得急了,险些栽倒!用手掩住双目,不忍细看,但饶是如此,那红白飞溅之物却似乎烙在他的脑袋里,而鼻孔中所呼吸的空气也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直让人腹中做呕!
郝萌一阵猛冲,却突然发现这敌军越聚越多,眼下的人数早已超过他先前的预测,刚开始时,己方军队还能与之平分秋色,可现在,几乎就是两三个对付一个,已经完全处于被压制的状态,郝萌看得一阵心惊,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冲去!
就在郝萌奋力杀敌的这个节骨眼上,刘协军中忽然精芒四射,只见道道寒光过后,数十名吕布军被飞弹出来,惨号声撕心裂肺!郝萌寻声望去,但见千军之中,一将窜出,郝萌心口一凉,只见这人身高八尺,生得豹头环眼,燕额虎须,却不是那张翼德是谁?
原来今日一早,刘协吩咐关羽和张飞二人领兵巡视,探看下邳城中有无奸细遁出,于是二人兵分两路,分别埋伏,直至深夜,若是换作以前,张飞早已呼呼大睡,可眼下,那如铜铃般的眼睛却瞪得贼大,原因却出自军中禁酒这一条军法规定!
张飞原本就是一个极为嗜酒之人,以前在刘备手下之时,倒还可以藏着掖着,刘备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不行了,刘协军法如山,况且此间四处空旷,不是集市,他也寻不着酒,所以这酒虫子一发做,他却睡不着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有士兵来报,说是发现一支千人左右的部队正从下邳城中偷偷摸出。张飞闻言立刻来了精神,与其让酒虫子在肚里闹着难受,倒不如出去痛痛快快地大干一场,所以当下便集合兵马,拦截郝萌!
此时的郝萌骤然看到张飞,腿子顿时一软,心中暗道:“怎地偏偏遇上这个怪物?”他这边正看着张飞,哪知张飞双目一瞪,也瞧着了自己,郝萌一口凉气截到了心口,据说魏续就是被这厮一刀斩死,与自己相比,魏续的功夫只怕还稍稍胜过自己,想到此处,又见张飞一步步逼来,再没了战斗的勇气,挥刀叫道:“撤,撤退!”说罢,也顾不得身边的王楷,当先往回折去!
士兵们见主将仓皇奔逃,也立刻调头猛跑,对方在人数上已胜过他们,所以他们早就无心应战,此刻,兵败如山倒,数百名吕布部众连滚带爬,朝来路奔去!
王楷见郝萌甩下自己逃跑,心中大急,高声叫道:“郝将军,你等等我,等等!”
可郝萌又哪里会理他,眼下性命都不能自保,又如何带着一个累赘?见王楷喊得凶了,索性跑得更疾!
王楷手无缚鸡之力,自然跑不过这些久经战阵的士兵,很快,便被所有人甩了下来,只见一个刘协军一步赶上,一手拎住王楷的后领,竟将整个人提了起来,然后狠狠地甩到地上,身后赶上来的两个士兵一人一矛将个王楷卡在当中!
王楷先是一摔,疼得他龇牙咧嘴,突然发现身后两杆长矛从后而至,眼见到了自己的头顶,这一吓,竟昏厥过去!
张飞从后赶至,他并不认识这个王楷,但见此人穿着不差,心道,这军队之中又岂来的文士,料想大小也是个官,于是忙对身边士兵喝到:“绑了!”然后更不打停,直追出去,他早已瞄准郝萌,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郝萌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却见张飞越奔越急,转眼已到身后,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恨爹妈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可这人一倒霉,指不定喝口凉水都会噻牙,眼见张飞到了身后,郝萌的两条腿子却不争气了,“滋溜”一声竟一下子摔了个狗抢屎,整个身子扑通一声栽在地上,身后张飞见状,顿时狂喜,一步抢上,伸手去抓郝萌!
眼见郝萌要被抓住,哪知这厮竟就地一滚,骨碌碌翻出去数尺,张飞一把抓空,右手蛇矛宛若游龙,闪电般脱手而出,直罩郝萌,郝萌尚未来得及坐起,便见寒光刺来,心头巨震,只见这蛇矛竟划出一道圆弧,闪烁不定!
郝萌不敢大意,因为料不准这蛇矛所刺的方向,只得倒翻过去,哪知张飞竟似早已料到,郝萌刚动,他便已经率先抢上一步,右掌成鹰爪状,正搭在郝萌的哽嗓咽喉!
郝萌双眼一闭:“完了,完了!”索性再不挣扎!
张飞一招得手,一拳揍在郝萌的肚子上,骂骂咧咧地道:“奶奶的,让你再跑?”说罢又在小腹上补了一脚!张飞下手素来不知轻重,这一拳一脚直疼得郝萌眼泪长流!叫苦不迭!
吕布兵马见主帅被擒,又见敌军人马多了自己何止一倍,顿时萎靡,纷纷丢盔弃甲,跪地投降,一时间,场面壮观,吕布军一千人马或死或伤,投降者多达六百余人,张飞命人一点,这一千人马居然没有一个漏网,顿时哈哈大笑,直往营中而去!
另一方面,张辽所率千人也刚刚奔出数里,便被关羽截下,双方不容分说,便激战一处,张辽原本便不喜那许汜,此时更不顾他,只转眼的功夫,许汜便成了刀下亡魂!
刘协给了张飞和关羽一万人马,其实也就是受到历史上曹操让许汜和王楷突围而出的教训,此刻数千人围困千人,张辽只有后退的余地,全无进攻的路途,只见关羽挥舞着青龙偃月刀,当者睥睨!一时间,如天神下凡,只看得一干吕布军各个面无人色!
只听关羽叫道:“文远(张辽),你我相知一场,若肯归降,我定然替你在圣上面前求情!”
张辽闻言,苦笑道:“云长,我张辽谢你美意,但忠臣难侍二主,况且!”他本想说况且那皇帝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但话到嘴边却又闭口不言,如今许汜已死,这外交袁术的目的自然无法达成,想到此,忙呼喝身后士兵:“全军撤退!”说罢当先撤了下来!
刘协兵马正要奋力直追,却见关羽将手一挥:“穷寇莫追!”说罢幽幽叹道:“文远,好自为之吧!”一转身,率领兵马折往营中去了!
第七十九章 下邳之战(十一)
关羽和张飞几乎同一时间回到营寨,不过关羽却是两手空空,而张飞却一手提拎着一个来见刘协!
虽说此时夜已很深,但刘协并未休息,正坐在中军大帐之中思量事情,忽听一个士兵来报:“启禀圣上,关校尉和张校尉前来求见!”
刘协微微一怔,看来下邳城一定是出了状况了,想到此,忙正了正身,缓缓道:“宣!”
只眨眼的功夫,便见关羽和张飞二人大步而来,行过君臣之礼后,刘协见张飞眉飞色舞,不禁微微笑道:“可是有了收获?”
“启禀圣上,我军截住一队吕布军,臣已将那主帅擒了过来!”说罢嘿嘿一笑:“一千人马,一个也未落网!”
刘协轻哦了一声,张飞的答案还是颇让他感到意外的,若说关羽说出这番话,他倒不会如此惊讶,转头见关羽面沉如水,不禁问道:“云长,你那边情形如何?”
关羽拱了拱手,沉声道:“臣也遇到一千人马,不过被他们撤回下邳城去了!”
“哦?”刘协眉头微皱:“敌方主将是何人?”
“是张辽,张文远!”关羽说罢,面色一红,低下头去!
刘协心中敞亮,这关羽和张辽私交甚好,这无甚疑问,所以今日定然手下留情,放了张辽一马,自己拨出去一万人马,区区一个千人,又有关羽这样的大将坐镇,还不是手到擒来?想到关羽公私不分,刘协微微不悦,不过,他并不点破,只微微笑道:“只要不让他们突围出去,倒也无妨!”
关羽见刘协没有追究,心中微微一松,但见刘协双目如炬,似能看透自己一般,顿时了然,原来刘协并非不想追究,只是放了自己一马,忙感激地看了刘协一眼!
刘协心中微舒,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关羽这人知恩图报,只要施予小恩,也必当回报,当初若不是念及曹操旧情,只怕华容道上曹操就已经一命呜呼了,刘协施恩与关羽,就是希望能收其心为己所用,此刻见关羽眼神中透着感激,知道自己这媚眼没有抛给瞎子,转头对张飞道:“你擒的那两个人呢?”
“就在帐外!”张飞说罢,立刻转身出去,不一会的功夫便提了两个人进来,一个郝萌,另一个便是王楷,此时,这二人全身上下都被捆得结结实实,一动也不能动!
刘协斜瞥着眼睛,上上下下将这二人打量一番,忽然道:“你二人姓甚名谁?”
郝萌此时已经心灰意冷,落到对头手里,但求活命,哪里还会反抗,见刘协问来,忙道:“我叫郝萌!只是吕布军中一个小小军官!”
刘协心中冷笑,就看这郝萌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他便深深鄙视此人,转眼见那文士面容苍白,紧闭嘴唇,不禁微微一笑,问道:“你是许汜?还是王楷?”
王楷一惊,他没料到眼前这人竟能猜出自己的身份,心中疑惑,脱口问道:“你又是谁?”
“大胆!”关羽正站在王楷身侧,见他无礼,立刻喝止道:“这可是当今圣上!”
王楷闻言,神色更惊,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便是皇帝,那尖锐的眼神,智慧的笑容,这都跟他想象中的相差甚远,原来皇帝并非只是传闻中的柔弱少年,想到此,王楷竟呐呐地道:“我便是王楷!”
刘协点了点头,忽然道:“你们此去,可是为了连结袁术,与朕对抗?”
此言一出,郝萌倒没觉出什么,但王楷却又是一阵色变,似乎这刘协早已将整个下邳城摸得通通透透,他心中一紧,难道下邳城中有他的奸细?想到此处,更觉有这个可能,脑海中竟将下邳城中那些将官的面孔一一浮想而过,可他却不知道,一本《三国演义》早已道尽其中玄虚,刘协作为后世之人,对这三国的历史那是在通透不过,眼见王楷面露讶色,又不禁微微一笑:“你们二人可愿降朕?”
“愿,愿的!”郝萌闻言,如蒙大赦,一口应下!
刘协微微摇头,此人当真是个废物,毫无大脑可言,心中微微不悦,又将目光落在王楷的身上!
王楷自然也明白,若是不降只有死路一条,能活当然没有人愿意去死,王楷也不愿意死,可这投降又有如此简单吗?他回望了一眼刘协,忽然道:“这投降可有什么条件?”
刘协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若真这么简单,他又要郝萌那个废物干嘛?在他心中,一个计划已经隐然而成,随口问道:“从出了下邳,张辽部队与你们可有联系?”
王楷不明所以,刘协问的这个问题实在让他猜不透用意,一时倒不敢轻易接口,可郝萌却没有他这般精细,为了显示自己投诚的意向,立刻道:“没有,没有任何联系!”
刘协轻哦了一声:“也就是说,你们全军覆没,他也不知道?”
郝萌点了点头,却见刘协嘴角挂起一丝喜意,直以为自己的回答让刘协满意,又道:“咱们从一出城门,便分道扬镳,两军相距数十余里,根本不能联系!”
王楷看了郝萌一眼,没想到作为一个领兵的武将,这骨头比自己还软,心中暗暗鄙视,转念又把心思放回到刘协的问题,隐隐然间竟让他颇感不安,只听刘协又道:“若是你们肯答应朕一件事,不但可以将功补过,且还重重有赏!”
郝萌微微一愣,既然有这样的好事,那他岂能错过,当下便表了态:“但听圣上吩咐!”
刘协却未理他,只望着王楷一字一顿地道:“你们俩给我回趟下邳!”说罢眉峰一扫二人,沉声道:“当然,是从袁术处回到下邳!”
“啊!”郝萌一惊:“陛下是肯放我们过去?”
与此同时,王楷也是一惊,心中暗骂郝萌蠢笨,脸上却已渗出汗来,只见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圣上的意思可是一千人马去?一千人马回?”
刘协微微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到这王楷竟一点就透,脸上顿时挂起一抹笑容:“你既然明白,那倒少了我一番解释!”说罢站起身道:“你二人便在我军中住上十来日,到了时候,朕自会安排你们!”
下邳城中,吕布正站书房内,脸色阴沉,下首张辽躬身而立,他已经从张辽处得知情况,刚出了下邳不过数里,便遭到刘协兵马的伏击,许汜被杀,自己千人兵马折损过半!这无疑给吕布当头一棒,原本还指望着许汜能够为自己拉到袁术,如今一切都完了,他越想越恨,一拳砸在桌子上,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来:“关云长!”
张辽脸色一红,若非关羽手下留情,他今天能否有命回来都是一个未知之数,想到此,忙躬身道:“张辽失职,还请温侯降罪!”
吕布微微一叹,这也怪不得张辽,要知道这关云长实难应付,且对方兵力远在自己之上,张辽能够率领残兵撤退回来已是不易,想到此,心中竟隐隐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自己当初就该趁刚刚夺下下邳之际,将这刘备三兄弟灭在徐州之内,那倒也省却了今日的一番麻烦!
张辽见吕布不言,又道:“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泗水泛滥,使得下邳被围,不能用战卤接出击,否则一路冲杀过去,兴许就能突破刘协的包围!”
吕布点了点头,这泗水实在可恨,可自己现在无法出城,又如何能控制泗水的水位?看来只有等过了这春汛,水位降低,才能解决这个问题,想到此,他忽然转身对张辽道:“不对,咱们不是还有郝萌和王楷的那支队伍吗?”
张辽点了点头,这支队伍从下邳城分开之后,便一直没有动静,说不定已经突破了刘协军的包围,但因为它原本就不主张连结袁术,所以,一时也没有说出来,如今吕布问来,忙应道:“目前还没有士兵撤回来的迹象!”想到关羽拦截自己时的人马数量,张辽心中一顿,许是兵马都被自己吸引过来,而那郝萌更趁此时机脱离包围了呢?
吕布的眼睛也顿时舒展开来,没有败兵那岂非正说明这支队伍已经顺利通过包围了?想到此,转身道:“从今日起,咱们坚守城墙,等王楷回来,咱们再做打算!”
第八十章 下邳之战(十二)
转眼间,又过去十多天,这十多天里面,袁绍与曹操打得不可开交,双方各有胜负,但因为被袁绍压重兵囤居白马,双方一直以占据白马为目的,僵持不下!
徐州境内,刘协围吕布于下邳城中,双方只守不攻,持续了十日之久,刘协除了每天巡视一遍军队,就在帐中睡觉,样子悠闲得紧!
此时,吕布正站在下邳城头,只见十里之外,刘协的军营绵延起伏,倒像一个个白白的馒头覆盖在大地上,吕布眉头紧缩,若真是馒头那倒好了!想到此,心中一苦,刘协围住下邳,目的就是为了截断自己的粮食,而现在,他的这个目的可以说达到了,下邳城中原本就积粮不多,一直都是靠掠取周边的村落、小镇来获得补给,而原定在十几天前就应该出城寻找粮食,但因为刘协的围城,只能死守下邳城中,这一晃便过去十多天,粮仓中的粮食已渐渐见底,两万人的军队供给已经现出拙象,如果再不能获得补给,那么就真的只有出城一拼了,但眼下水位未退,这一战胜负相差悬殊,吕布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事重重地下了城楼,直往自己府中而去!
刚进了府门,管家吕忠便迎了上来,吕布微微一叹:“吕忠,送一壶酒到我的书房!”说罢怅然而去,现在这样的情况,也只有借酒消愁了!
吕忠应了一声,眼珠却骨碌碌的乱转,到厨房装了一壶酒,直奔吕布的书房!
书房内,吕布靠在太师椅上,双目微闭,也不知道那个王楷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只要袁术答应出兵协助自己,那么他就可以内外夹击刘协,侵全城之兵突破重围,那么现在的这种困局就会烟消云散,想到此,吕布不禁喃喃道:“王楷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带给我好消息呢?”
就在这时,吕忠推门进来,在吕布面前的书案上放下一壶酒,一盏杯,然后小心翼翼地为吕布斟满!
吕布正自发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却见吕忠似乎并没有离开的迹象,且那模样欲言又止,不禁抬头问道:“你可是有什么话说?”
吕忠闻言忙躬身道:“奴才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吕布微微一愣,他这个管家向来不会多话,今天倒是有些意外,心中好奇,放下手中的杯子,看了看吕忠道:“但说无妨?”
吕忠点了点头,正色道:“奴才见温侯这几日心绪不宁,敢问可是为了粮草的事情?”
吕布听吕忠一说,心中更是烦忧,抓起酒壶为自己倒满一杯,又是一饮而尽,方才沉声道:“你说得不错,城中粮草不足,已经支撑不了几日了!”说罢双目一转,眼神中竟满是惆怅!
吕忠“恩”了一声,沉声对吕布道:“奴才倒是有个法子,只是不知恰当与否?”
“什么法子?”吕布忽然站起,现在任何一个方法都将可能为他扭转局势,他又怎会不放在心上呢?
吕忠面色一缓,一字一字地道:“禁酒!”
当日下午,吕布便颁下禁酒令,吕忠说得不错,这酒就是用粮食所酿,要知道在这个武力横行的时代,几乎人人都喜欢喝点酒,壮壮豪气,殊不知,也正是这酒,花费了大量的粮食,曹操就曾为此颁下禁酒令,而吕布自己本身就极为嗜酒,所以一直没有考虑这个问题,此刻被吕忠一提醒,顿时醒悟,只要阻止下邳城中一切酿酒活动,封闭酿酒场所,定然能够从这些地方省下粮食,而按照吕忠的估计,这些节省下来的粮食,最起码还能帮助自己度过半月,而这半个月后,王楷肯定回来了,且那泗水也该退下去了,到时候,一切就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下了这道命令,让士兵封查下邳城的所有酒坊,收集一切用作酿酒的粮食!却不知这吕忠怎会如此好心的提醒他?若不是有人拿着他私通曹氏,又是袁术军队细作这些秘密逼迫于他,他才懒得与吕布多话,只是眼下下邳城被死死围住,他无法联系到袁术,又担心这些秘密被人捅到吕布处,自己死无全尸,这才老老实实地配合,而他也知道,逼他这么做的人,正是那个叫做萧翎的侍卫!
就在吕布下达禁酒令的半个时辰前,侯成却在城中的酒楼之中买了一坛上等的汾酒,花去了身上大半的银钱,此刻他正抱着坛子直往吕布府中跑去!
当日,小沛城破,他与宋宪二人逃回下邳,但因为害怕吕布治罪,不敢亲自拜见吕布,于是只能托张辽前去求情,结果免于受罚,虽说这是张辽从中使了力,但最终首肯点头道仍是吕布,吕布这是容情于他们了,所以侯成一直记在心里,而今天他就特意买了这一坛汾酒去孝敬吕布,因为这下邳城中,谁都知道吕布也是嗜酒如命,当然,除了感激上次不予追究的恩惠,侯成还希望通过这一坛酒,拉近与吕布的关系,也好仕途通畅,无忧无阻!
可是,当侯成将这一坛子酒搁在吕布面前的时候,吕布的脸却绿了,与侯成对视良久,吕布突然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侯成不明所以,忙解释道:“末将是来多谢温侯的不杀之恩的!”说罢又补充道:“末将丢了小沛,实在无颜来见温侯,还请温侯恕罪!”
他不提小沛之事还好,这一提,吕布更是怒火中烧,自己刚刚下了禁酒令,这侯成便来给自己送酒?这岂非是要自己难堪?想到此处,忽然暴怒而起,对门外喝道:“来人,将这厮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侯成一惊,他不明白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吕布,忙叫道:“温侯且慢!侯成到底所犯何罪?”
“所犯何罪?”吕布冷冷一笑:“本候刚刚下了禁酒令,你便送了酒过来。你说你这这是什么意思?”说罢,眉峰一紧:“让本候难堪吗?”
侯成是确实不知道吕布下达了禁酒令,听到吕布的回答,顿感委屈百倍,匆忙跪倒道:“末将根本不知道温侯已下禁酒令啊!”
“不知道?”吕布轻哼了一声:“这命令已经下达到军营,传遍全军,你却说你不知道?”
侯成一时哑口,见吕布眼有杀意,忙辩解道:“今日一早,末将就去了集市,所以并未看到温侯的军令!”
不等侯成继续说下去,吕布森然道:“去了集市?如今大战在即,你身为首领,不巡视检查,居然跑到大街上去闲晃?”他眉峰一挑:“给我拖下去!”
此时门外已经闪过两名侍卫,听吕布发话,立刻抢上一步,要将侯成拽住,侯成哪肯甘心,急道:“慢!”
两名侍卫见他还有话说,竟一松手,放开侯成,只听侯成突然冷幽幽地道:“温侯,若是末将不再军营,以此治罪,只怕不能服众吧?”侯成的意思很简单,不在军营巡视,那是携带军务,最多说个擅离职守,可因为并非大战之中,也没有因为他而引出什么严重后果,所以这惩罚顶多也就打几下板子,断然不会要了性命的!
吕布听侯成说完,心中愈气,连叫两个好字,想起张辽当日对自己所说,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不宜降罪,只得狠狠地瞪了侯成一眼,森然道:“将他拖下去,杖责一百!”
两个侍卫将侯成拖下,此刻侯成却无话可说,杖责一百,这样的惩罚并不超出范围,可他心中也明白,这一百棍子一打,他最起码也得在□□躺上几天!心中的怨恨腾得一下子全部沸腾起来,自己一片好心,买坛酒孝敬他,可现在倒好,还险些丧了自己的性命!就在这时,棍子如雨点般洒落,侯成强咬着牙撑住身体,拼命抵抗着背上传来的剧痛,起先他倒还能熬住,但到了五十棍子以后,便再也无力抵抗,中途竟晕了过去!
侯成是被人抬到自己的军帐之中,就在他转醒过来的时候,他的面前站着一人,侯成清楚的记得,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吕布府中的管家——吕忠!
第八十一章 下邳之战(十三)
吕忠和侯成在军帐中密谈了近一个时辰,侯成将守在帐外的士兵赶得远远的,没有人知道吕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只是在吕忠走后,侯成趴在□□,虽然身子不能动,但他的面色却是一阵红一阵白,照顾他的士兵只以为是棍伤伤到了筋骨,忙拿来金疮药为侯成缓解痛苦,却不想侯成浑然不觉,双目深沉似水,一时间倒让人看不透了!
当夜,时间已经过了二更,侯成却丝毫没有睡意,想到今日吕布的绝情,又想起吕忠对自己所说的话,竟一阵恍惚,不知该何去何从?
就在这时,宋宪从帐外闪身进来,见侯成瞪着一双眼睛正自出神,不由微微笑道:“我就知道你还没睡!”
侯成也不作声,只静静地趴在榻上,只听宋宪又道:“我知道,你在为今天的事生气!不过话说回来,只能怪你的运气不好,温侯刚刚下了禁酒令,你却去送酒,实在有点挑衅的意味!“说罢,嘿嘿一笑,侧身坐在侯成的榻边上!
侯成瞥了一眼宋宪,微微不悦道:“你若是来看笑话的,就给我滚远点,否则休怪老子的拳头!”他一边说,一边挥着拳头扬了扬,这军中谁不知道这宋宪每次都败在自己的手上!只要自己使点劲,定能让他拼命求饶!
可惜今事不同往日,当侯成看到宋宪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时,他就后悔自己刚刚说得那番话了,只见宋宪霍然站起,学着侯成的样子挥了挥拳头,然后一巴掌拍在侯成的屁股上,只听侯成嗷一嗓子惨叫,冷汗顿时流了下来,忍不住喝骂道:“宋宪,你个狗娘养的,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宋宪闻言哈哈大笑,忽然从怀中摸出一个葫芦,一转身递给侯成:“来,试试这个!”
侯成勉强翻过身子,接到葫芦“嘣”的一声,弹开盖子,放到鼻子间一闻,忽然面露喜色道:“奶奶的,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上好的汾酒?”说罢,不等宋宪接口,咕嘟咕嘟连灌数口!
宋宪摇头微叹:“若非温侯禁酒,老子定能给你弄来一坛!”
侯成擦了擦嘴,讶道:“一坛?”他忽然咧嘴一笑:“难道你也想弄成和我一样?”
宋宪长舒了口气:“坦白说,为了这一坛酒,温侯就要你的命,实在有些过分了!”
侯成脸色一寒,宋宪的话又让他联想到吕忠,当时吕忠也是这么说的,而且还透漏给自己,其实吕布早在自己丢了小沛的时候就已经动了杀心,只是碍于眼下大战将起,正是用人之时,才放过自己,如今想来,这话倒有七成是真,想到此,心中愈发生恨,只是闭口不言!
“啊呀!”宋宪忽然跳了起来:“我倒忘了!”说罢站起身就准备掀帘出帐!
侯成讶道:“什么事?”
宋宪摇头苦笑:“刚刚温侯来了号令,让所有人到他府中集合,说有要事相商,顺便经过你这,我便带了一壶酒来看你,哪晓得一跟你扯淡,倒忘了这正事!”
侯成眉头微皱,这么晚了吕布能有什么事,他心中思量,随口问道:“可知道是为什么事?”
宋宪摇了摇头,咧嘴笑道:“如此我便明天来看你!”说罢正准备出了军帐,往那吕布府中赶,却不想又被侯成叫住,只见侯成面露正色,沉声问道:“咱们可是兄弟?”
宋宪不明所以,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是兄弟!”
侯成忽然放缓语速,一字一顿地道:“若是兄弟有事,你可肯站在我这边?”
宋宪呵呵一笑:“那是自然!”说罢,大步步出军帐,可是还没迈出五步,他便猛然意识到侯成话中有话,心思顿时一紧,带着满肚子的狐疑往那吕布府中去了!
吕布府内,谋士武将济济一堂,说到谋士,这当中间一人长身而立,青蓝色的长衫上除了一些水气就是斑斑点点的泥土,可见其风尘仆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出使袁术的使者——王楷,而他身侧,郝萌躬身而立,脸色煞白,似乎是被这夜间凉意冻着,竟有些瑟瑟发抖!
吕布终于得见王楷归来,面上笑容不改,喜形于色,急迫地问道:“怎么样?袁术有答复吗?”他一心惦记着如何度过眼下的危机,却全然不顾这王楷一路行来,是否通畅,又是否遇到敌军!
王楷闻言,神色一怔,呐呐道:“答应倒是答应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吕布心中焦躁,听到王楷还有下文,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
“袁术的条件,是是要咱们先把小姐送过去,他才肯发兵相救!”王楷有些糊涂,这些话自然是刘协交待他的,当然他也不笨,刘协的目的就是逼迫吕布带着自己的女儿突围出去,半路阻击,而自己当初带出下邳的一千兵马早已被换成刘协部众,看样子,是要从下邳内部着手,里应外合!只不过,他又糊涂了,刘协当初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极为笃定,可是他又怎么知道吕布就肯这样做呢?
吕布听到王楷的话一时沉默了,这袁术这回倒是聪明了,上次自己把它的使者给斩了,今番他却要自己将女儿送过去,心中又不禁打起来鼓来,要是袁术也出尔反尔,得了自己的女儿却又不肯发兵相救,自己岂不是亏大发了,想到此,眉帘一挑,望向王楷,沉声道:“当初可是你说要说服袁术出兵相助?这小姐嫁不嫁倒是次要?可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你又怎么说?”
王楷一怔,心中暗道,当初你也是点头首肯了的,如今岔出这么件事却来怪我?虽然心中不快,但他脸上却丝毫不露,微微道:“臣有一计!”说罢,瞥了一眼吕布:“不知道那袁术可曾见过小姐?”
吕布摇了摇头:“这个自然没有!”话一出口,他猛然醒悟:“你的意思是!”
王楷见吕布明白,不禁微微笑道:“不错,既然他袁术没有见过小姐,那么温侯即可挑选一位与小姐身形、容貌相似者代替小姐出使汝南!若是他袁术依约出兵相助倒也罢了,如若出尔反尔,咱们却也没有损失!”
吕布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一来可以满足袁术的要求,二来又能防住袁术,想到此,不禁赞许地看了王楷一眼,嘿,看来此人比那许汜要强些,那厮尚未出得了徐州便被刘协军斩杀,只能怨他福薄命浅,眼下,谋士陈宫背叛自己,陈登不知下落,看来自己也只能好好利用这个王楷,想到此,顿时对这王楷生了几分好感,面露笑容,转眼瞧向一众武将!
说是一众武将,其实也不只不过四人而已,侯成卧榻未来,吕布面前也就只有张辽,高顺,宋宪和那郝萌,不过宋宪这人向来没什么主见,上头让他干什么他便干什么,从来不晓得动脑子,而那郝萌此刻却一肚子的心思,就在他们回到下邳之前,那个刘协也不知道给他们吃的什么,只说若七天之内得不到他的解药,就会七窍流血而亡,所以郝萌一则担忧这药提前发作,又或者刘协出尔反尔,不给他们解药,二来,此次冒了这么大的干系回到下邳,若万一被吕布看出端倪那又该如何是好?所以从吕布开始说话一直到现在,他是一句也未听进去!
能够为吕布考虑,思前想后的现在也只有张辽和那高顺,两人对望一眼,还是张辽站出一步,拱手道:“臣认为此计虽好,却又不妥,要知道刘协军马驻扎城外,重兵把守,这泗水绕城尚且未退,这要冲出重围,谈何容易?”说罢想起当日自己被关羽大军所围,不可谓不是危险重重,试问,眼下下邳之中又有何人能够担当此任?
吕布也微微皱眉,张辽所说也却有道理,当日突围连张辽都被击退回来,这下邳城中,还有谁比张辽更强?但转念一想,当日郝萌既然能然能够突出重围,那必然还有可能!大不了大不了自己亲自出阵?想到此,心中豁然开朗,这下邳城中要论武艺,还有谁胜得过自己?吕布忽然神色一冷,森然道:“明日子时,点齐兵马,本候要亲自上阵!”他话音刚落,只见那王楷神色一慌,满脸的讶然显露无遗!
第八十二章 下邳之战(十四)
次日午夜,吕布亲率三千精兵偷渡护城河,以张辽、高顺为先锋,自己领中军,下邳城中可谓高手尽出,势必要突破重围,与袁术取得联系,而此时吕布将那冒充吕琦玲的侍女扛在肩上,只见那侍女双唇紧闭,眼中泪水朦胧,但显然畏惧吕布的神威,不敢出丝毫声音,只伏在吕布的肩膀上暗自抽泣!
三千精兵,夜行如飞,只眨眼的功夫竟奔出数里,吕布转身回望,只见黑夜中,下邳城恍若巨人一般,挺身而立!忽然,一点星火从城中闪烁而出,吕布一惊,却见那星火陡然间暴涨数倍,成了一团熊熊的火焰,跳跃、闪烁,似乎大有燎原之势!一时间竟将吕布整个怔住,莫非下邳城中出了状况?他越想越有可能,立刻下令于张辽,高顺二人,部队全部停止前进,也就在这档功夫的时间里,下邳城已是火光冲天,似乎已能够听到那隐隐伴随的呐喊声、咆哮声!
张辽和高顺已经闻讯赶来,他二人也已经看到下邳的情况,脸上颇为沉重,只听张辽问道:“温侯,咱们是进是退?”
吕布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陡然间将背后的侍女一甩而落,那侍女不防有此一着,被摔得个结实,脑袋也不知道碰到什么,闷哼一声竟昏厥过去!只见吕布一把攥住方天画戟,森然道:“全军撤退!”说罢,撇了张辽与高顺一眼:“无论如何,下邳不能丢!”说罢,当先而去!
且说下邳城中,此时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乱作一团!吕布前脚刚出了下邳,城中的一千刘协部众,便由大将甘宁,校尉冯路所领,四处放火,当然,这放火也讲究了技巧,刘协也有过命令,不可烧民宅,不可烧店铺,所以甘宁专门挑选了吕布府,城门口和军营,可惜刘协的命令也就是说说,这火借风势,很快便烧到了民房的屋顶,一时间整个下邳城中“噼啪”声不绝于耳,正在睡梦中的人们,惊醒后乍见此番景象,无不从□□跳起,胡乱的收拾一番,牵着老婆孩子奔出屋外,准备逃命,可此时下邳城门大闭,他们又往何处去逃,只能在街道上来回奔跑!聪明一点的,寻水救火!
王楷与郝萌两个人面面相觑,这就是他们带进下邳的部队,郝萌摸了摸胸口,心中暗思,这样做自己这条命捡得回来吗?而王楷,却望天不语!吕布能不能守住下邳,全看今天一举!
此时,守城的下邳兵马也全部发动,一面四处救火,一面寻找这纵火之人,可惜,刘协兵马也全部穿着吕布的军服,这混插在人群之中,与另一队吕布军擦肩而过,却全然不被重视,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吕布军只知道另一队救火的士兵刚刚往另外一边去了,而甘宁和冯路率着众人正一点一点地往城门靠近!
军营之中,侯成因为受伤自然不能跟随吕布出征,而此时他也早已听到城中的混乱,刚想挣扎着坐起,却见一人闪身进了他的帐篷,侯成一惊,却见那人露出面目,侯成讶道:“是你?”
来人便是吕忠,他和萧白交好,也因此和军营中将官都有熟络,而当这些人知道这吕忠便是吕布府上的管家时,更是巴奉迎结,久而久之,这吕忠进入军营已成便饭,无人追究!
此时吕忠神色一敛,沉声问道:“将军可听到外面的动静?”
侯成并不知道城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吕忠嘿声道:“刘协兵马打进来了?”
侯成闻言先是一惊,转而却一愣,最后摇摇头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吕忠叹了口气:“如今城中大火熊熊,这自然是刘协从中做了手脚,如今温侯在外,只怕这下邳是守不住了!”
侯成闻言倒吸了口凉气,心思一转,忽然目光一厉,直射吕忠,前日自己被吕布所打,这吕忠便说吕布有杀自己之意,让自己提防吕布,如今城中生变,他不去逃生又来告诉自己,但看那副模样和话中口气,似乎刘协打进来是理所当然之事,想到此,侯成口气一冷:“你是刘协的人?”
吕忠却不答侯成之问,只自顾道:“现在这个时候,对将军来说未必不是一个时机?”
侯成闻言,更加肯自己心中的想法,不过吕忠的话却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不禁缓缓问道:“什么时机?”
吕忠嘿嘿一笑:“当然是建功立业的时机!”说罢撇了一眼侯成,声音一沉:“但看如今形式,刘协率两万兵马囤居城外,利用泗水围困下邳,温侯为得到袁术的接应,亲自突围,这也就是说这三千精兵将独自面对两万大军,这胜负其实早有定论!”他边说边看侯成脸色,见侯成微微动容,继续道:“而眼下,城内有刘协的兵马这自不用说,是多是少姑且不去讨论,但从眼下城中的混乱来看,温侯若想重新退回下邳,只怕这个可能实在太低!
侯成的思维正跟着吕忠所说一点点推进,听到此也不禁微微点头,照此来看,吕布现在的处境只怕是前无退路,后又追兵!三千对两万,饶是吕布骁勇,只怕在如此悬殊的实力面前也只能婉叹!
侯成的一举一动自然都被吕忠看在眼里,他舒了口气,又道:“就算退一万步讲,刘协奈何不了温侯,让他顺利退入下邳,要知道,如今下邳城中极为缺粮,就算死守又能守到几时?难道非要等到遍地蜉尸?守卒无力再战?”
侯成一愣,虽然这军粮问题吕布一直严守秘密,但从军营中越来越少的分配,吕布禁酒,以及如此急迫地连接袁术,不难推断出军粮的匮乏,所以吕忠之言,侯成倒是信的!他撇了一眼吕忠:“要是依你之见呢?”
吕忠毫不犹豫地道:“迎刘协入城!”
侯成闻言脸上阴晴不定,他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吕忠便是刘协派在下邳的细作,可是吕忠所言却也在理,如今整个下邳的形势确实不容乐观,如果吕布肯安心呆在下邳城中兴许还有回旋的余地,可偏偏又将他与下邳隔开,如今城中大将只有自己和宋宪,这倒是个造反的机会,想起背后的伤,吕布当日的绝情,侯成没来由的一阵恨意,脸上竟闪出一丝红晕,他强压住心中的澎湃,如此大的事情,他必须谨慎载谨慎,要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吕忠见侯成不语,怕他不为自己话语所动,又道:“如今整个下邳之中,就属将军的职位最高,要调动这全城兵马定然不难,将军可要想仔细了,吕布当日只为一坛酒就要将你斩首,这种无情无义之人,不跟也罢!”说到这里,他似乎颇有得色:“但刘协却不同了,若将军肯开城放行,那么必定是大功一件,我也曾听闻这刘协赏罚分明,以将军之才,到了那里,更是平步青云才对!”
侯成这人本就并非死心塌地之人,否则当初也不会就为挨了一顿板子便夜盗赤兔马,投靠曹操,此时听得吕忠之言,心头更是千思百转,不过,他也是果决之人,在他内心深处,其实还是认定吕忠的说法的,不过这却要一个消化道过程!
就在这个时候,侯成的门帘再次被掀开,只见宋宪火急火燎地奔了进来,嘴中犹自埋怨:“我说侯成,别给我躺在□□装死,外面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他话未说完,见帐内竟还有别人,立刻禁了声,忽然神色一挑,笑道:“原来是吕管家!”
侯成见他火急火燎的,忙问道:“外面情形如何?”
宋宪道:“我已经从军营调了两队人马,一队救火,另一队搜查纵火之人!”说罢神色一紧,担忧道:“数个地方同时失火,这纵火之人只怕不再少数,且早有预谋,就在温侯刚刚出了下邳,便发生了这样的事!”
侯成望了一眼吕忠,看来吕忠所言都是实情,吕忠见他望来,微微欠身道:“两位将军,如此,小人便告退了!”说罢转身离开!
宋宪见吕忠离开,混不在意,只道:“如今军中你的官衔比我高,若没有你,我可调动不了兵马!”
侯成的心思却全不在此,他一把握住宋宪的手,脸色一沉,不自禁地压低声音道:“兄弟,跟你商量个事”
吕忠出了军营,神色得意,但看那侯成的表情,他便可以断定,他动心了!而且似乎很可能拉上宋宪,军营中,这两人的关系本就很铁!
就在他寻思之际,一条黑影骤然出现在他面前,吕忠先是一吓,待看清来人之后,忙收敛神色,拱手道:“侠士交代的事情,吕某已经完成!”
那黑影点了点头:“你做的不错!”
吕忠闻言。松了口气,讪讪道:“如此,还请侠士再圣上面前多多求!”
“嗤!”一道轻吟的破空声响,吕忠的那个情字还未出口,一道剑光闪过,他的脖子上便多了一道血痕,且不断地涌出血来,只听那黑影淡淡地道:“我是影子中的杀手组,从一开始,就注定你必须要死!”说罢,一旋身,顿时掩入黑幕之中!
第八十三章 下邳之战(十五)
且不说侯成与宋宪商量了些什么,此刻吕布率领的三千军马正往回撤,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火光四起,无数只火把就像那满天的繁星,正以极快的速度汇集过来!
吕布、张辽、高顺俱是大惊失色,此刻他们距离下邳城仍有好一段的距离,但看那身后火把,绝不下万数,看来对方是倾尽全部兵力了?吕布心中慌乱,如今这种局面,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进,对方人纶多,要想突围,绝对不易,但退,且不说是否来得及抢在对方赶上自己之前,这退进下邳之后,他所要面对的就是弹尽粮绝!最终还是走向灭亡,一时竟没了主意!
张辽心中也急,但他终究比吕布心思稳重,眼下与对方火拼必是死路一条,但若退入下邳,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天知道会不会有奇迹发生呢?想到此,忙对吕布道:“温侯,咱们尽快撤进下邳吧!这样最起码能拖上几天,再想其他办法也不迟!”
吕布其实也有这样的打算,只是他心高气傲,颇为不甘心,如今张辽一说,仿佛给他吃了颗定心丸,立刻下令:“全军急速前进!”他一说罢,张辽、高顺也纷纷集结部众直往下邳城中冲去!
在吕布军身后的自然便是刘协的大军,此刻刘协以关羽,张飞为先锋,领五千兵马追击吕布,而他自己则率领万余人马坐领中军,继关羽、张飞之后,缓缓逼近吕布!
此刻刘协正坐马背上,他倒并不着急,以关羽和张飞的速度,追上吕布真不是难事,况且,他早已胜券在握,将近数十天的围困,虽说每日里闲逛睡觉,但那一张巨网早以铺散开去!那王楷和郝萌两人就是诱导吕布出兵连接袁术的饵,同时将自己的千余人马送进下邳,成为内应,也许,这一千人马现在已经夺下城门也说不定!当然,这只是一路,刘协做的是双保险,除了这一路人马,他早已令萧大与城内“影子”组织的人员取得联系,让他们要挟吕忠,同时逼迫他策反侯成,这吕忠乃是袁术之人,刘协终究忌惮,吩咐事成之后直接灭口!所以,吕忠才会莫名其妙地死在那黑衣人的手中!而眼下全不知情的吕布却正奋力往下邳城中撤去,只不过这进不进得去城门却又两说了!
再说甘宁和冯路两人率领一千部众,急速靠向城门,此时,守城的士兵为大火所引,都去灭火了,只剩下寥寥数人守在此处,甘宁急奔而来,立刻对那群士兵喊道:“奉郝萌将军之命,城中出现敌军,为防止他们逃脱,城门暂时交给我们!”
那几个士兵先是一愣,但看对方有千人之数,想来也不会欺骗自己,况且眼下大火烧城,他们那些弟兄指不定到哪里“发财”去了,这平日里说是不扰民,不略民,可眼下如此混乱,当是个混水摸鱼的好机会,几人听到甘宁的话,一声不问,竟同时奔出,深怕自己比别人慢了一步,甘宁见此状况,与冯路对视一眼,两人会意而笑,这城门现下已经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了,吕布要想进城,嘿嘿!还不得看自己的脸色?
城外,吕布越奔越急,三千人马转眼间已经到了城下,可关羽和张飞所率领的五千部众如影随形,他们都是轻装上阵,除了一身的盔甲便只配了长矛或者横刀,所以,距离是越拉越近,两军之间只相差了百步不到!
绕过护城河,进入下邳的射程之内,因为泗水泛滥,此时城外水及膝盖,一时间倒将吕布军的速度阻住,所有人都只能小心翼翼地趟过,每抬一次腿似乎都极为艰难,只眨眼的功夫,身后的关羽、张飞也已经进入水区!吕布忙对城头叫道:“开城门、开城门!”他生怕到时候被刘协军赶上,来不及开城门,这事先便喊开了!
可惜他一连喊了数声,城头却无动静,吕布的一颗心顿时沉到了水底?虽然看到城中火光冲天,但他闭城不出已经数天,即使有奸细作乱,但有能有几个人?他相信,就凭几个贼子是撼不动他的下邳城的,可现在他却傻了眼,眼看身后关羽、张飞越追越近,下邳城门却毫无动静,吕布倒吸了口凉气,但他不死心,又一连叫了数声,却依旧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音讯!
张辽和高顺也情知不对,他们却不知道,如今的下邳城内地甘宁部队生死正悬于一隙!原本,甘宁正打算带领士兵登上城楼,放箭射杀城外的吕布军队,但就在这个时候,一支近万的部队却蓦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领军的是两个将领,此时这二人正双目炯炯地盯着甘宁和冯路,他们可以肯定这两人便是眼前这支千人部队的首领,而他们更加肯定的便是这二人根本不是徐州的兵马!
这二人自然就是现今徐州的最高统帅,侯成和宋宪,先前在营中,侯成便将眼下的情况和想法分析给宋宪听了,他原本听得吕忠之言,就有投奔刘协的心思,所以再和宋宪交流的时候,更将吕布这次突围,说得是有来无回,宋宪原本就并非有主见之人,听他说的天花乱坠,也动了心思,于是二人一拍即合,侯成带着伤亲自组织士兵,他的目标便是阻止吕布进城,让刘协军马将那三千兵马□□于下邳城外,然后他便开门迎接刘协,做一个功臣,可当他赶到城门的时候,却见有一千士兵把手此处,心中顿时警惕,待看清甘宁与冯路的面貌之后,又是一阵惊异!他心中暗暗思量,莫非那吕忠所说的城内刘协军的兵马便是此二人?他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忙止住身后兵马,若万一将这二人得罪,自己当真便投靠无门了,想到这里忙对宋宪一挤眼,宋宪会意,催马上前一步,指着甘宁问道:“你们是谁的手下!”
甘宁与冯路面面相觑,若此时被对方围攻,当真插翅难飞,里面有这一万兵马,外头有吕布三千精兵,如今这架势倒不是自己夹击吕布,翻倒成了别人夹击的对象,他二人不敢大意,冯路上前回话道:“我等乃是郝萌将军的部下!”
“郝萌?”侯成略微沉吟,这军中将领他哪个没见过?郝萌的部下?这郝萌不是昨天才回城吗?想到此,他心中顿时明了,如今吕布出城听说也是听从王楷之说,如今却中了刘协的埋伏,而现在,吕布就在城外,这支部队却完全没有打开城门的迹象?侯成也算精明,这一条条的线索立刻被他成一张巨网,心中顿时明了,这王楷和郝萌跟本就是和刘协穿一条裤子吗?想到此,心中暗叹,这吕布看来是注定败了,想到王楷和郝萌的背叛,侯成心中竟一阵轻松,仿佛为自己找了一个足够的理由,他挺了挺腰板,对甘宁叫道:“你,跟我过来!”说罢,翻身下了马背,一瘸一拐地朝甘宁走去!
甘宁全神戒备,却见这马上之人似乎有伤在身,且见他一人前来,心中微微一松,再见侯成叫他,他慌忙跟了上去,若万一事变,他倒可拿住此人要挟,想到此,脚下步法急动,紧紧跟在侯成身后!往街道边上的一个巷子边隐去!
约莫过了盏茶的功夫,侯成与甘宁二人走出来的时候,却是手挽手,肩并肩,脸上俱是笑容满面,就在刚刚那个黑森森的巷子中,侯成道明用意,只希望待得城破之时,甘宁为他敬言刘协,表明功绩!甘宁自然一口答应,他并不笨,虽说此时这侯成才愿投降确实有点马后炮的味道,但在此关键时刻,若被他搅浑了水,那就得不偿失了,至于奖不奖赏此人,那是刘协的事,等城破之后,一切不还掌握在己方的手上?
冯路却不明白当中情况,他不敢大意,生怕甘宁有个损伤,所以分外警惕,却见那侯成松开甘宁,又回到阵前,费力地翻上马背,对甘宁笑道:“如此,此处便交给兄弟了!”说罢又对身后士兵高叫道:“咱们即刻救火!”说罢催马返身,他原本倒可率军上城助甘宁一臂之力,但他这些部下都是吕布的兵马,万一见着被困城外的是吕布,生出异心却是麻烦了,所以他索性不参与这场战斗,支开这些士兵!来稳固全局!
甘宁见侯成远去,微微一笑,转身对冯路道:“咱们即刻上城,助圣上攻打吕布!”
第八十四章 下邳之战(十六)
下邳城外,吕布的双目已经微微发红,下邳城的毫无动静让他勃然大怒,此刻眼见关羽、张飞的五千兵马已经赶来,吕布一咬牙,转身令道:“全力应战!”
张辽与高顺也知道眼下这种情况只有奋力一战了,慌忙领命,组织士兵结阵对敌,只听三千人马呼啦啦地全部转身,暴起地上的积水,哗哗作响!
就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轻响,下邳城头一支狼牙箭,直射吕布面门,吕布但听呼啸之声,想也不想,将方天画戟钉在水中,扭身反手,正抓住那支箭羽,他毫不打停,另一只手从身后卸下紫金弓,张弓搭箭,顺着来路反朝下邳城头射去,他这一手含恨而出,无论是力道还是气势都已发挥到极致,但听城头竟一连发出两声惨嚎,想是那一箭定然如串糖葫芦般洞穿两人!吕布面容冷酷,眼角寒茫一闪,从胯下箭壶中又抽出一支箭来,直射城头,可就在这个时候,城上突然箭矢如蝗,如急风细雨般扑打下来,吕布大惊,三千兵马顿时乱作一团,死伤无数,张辽见状,立刻下令兵马与关羽、张飞部众拼杀,也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两军的前锋在水中碰撞在一处,那浑浊的泗水瞬间化为血红!
吕布微微松了口气,如今两军碰撞到一处,这城上的士兵倒不敢造次,自己大可放手一搏,想到此,将那弓箭负在身后,一脚猛力地踢在那方天画戟的戟尖之上,只听“哗”的一声,方天画戟从水中弹出,宛若游龙,抖出数点水花,吕布握住戟杆,双足发力,立刻在水中狂奔起来,方天画戟银茫乍起,直扑向敌方阵中!
因为刚刚被城头的弓箭偷袭,队伍混乱,张辽和高顺二人正极力集结队伍,可就在此时,关羽和张飞二人所率的五千兵马掩杀而至,两军立刻交锋一处,只见那关羽和张飞一刀一矛,好似横空出世,但凡二人过处,血雨漫天,身后士兵被二人士气所染,各个心头振奋,全然忘了生死,在人数众多的情况下,立刻压制住吕布军队对抗!
张辽和高顺二人面面相觑,若不能阻止这关羽和张飞的脚步,自己这区区三千军马早晚死伤殆尽,想到此,张辽忙对高顺叫道:“我阻关羽,你档张飞!”
高顺点头,握紧手中横刀,两人刚要分开,却听己方阵中一声龙吟,皆不由自主地寻声望去,只见一杆方天画戟,决然而来,戟尖之上,六个敌军的身体一一洞穿,戟杆没入半截,此刻正以极快的速度冲刺而来,其势骇然惊人,直逼得厮斗中的两军霍然分开一条道路,而在这六具尸体之后,吕布推着方天画戟,正一路狂奔,脚下鲜红的泗水,飞溅两侧,扑人面门!只眨眼的功夫,吕布已经奔到两军的交界处,只见他霍然止步,双手握紧方天画戟,猛然一抖,只见那六具尸体突然旋转起来,吕布沉腰立马,双手骤然发力,似要拔出方天画戟,却在这个时候,六具尸体竟似同一时刻四分五裂开来,残肢,血水,内脏如同天上掉下的冰雹,一一落下,腥臭味陡然大增,吕布却恍若未见,只听“咚”的一声,将那方天画戟重重地插在水中!
此时除了张辽、高顺目瞪口呆之外,关羽、张飞也被这骇然的气势所震撼,两军兵马竟同一时间停下手来,城头上的甘宁和冯路看到此番镜像面面相觑,忽然间,有人终究忍不住率先呕吐起来,紧接着,战斗中的两军倒有大半人马开始呕吐,因为下邳城头甘宁命人举起火把,所以虽是黑夜,却也能将城下照得雪亮,而这也就造成数千人马都目睹了内脏,残肢满天飞的景象!火光下,吕布就如同那灭世的修罗,让人觉得恐惧!
吕布放下方天画戟,突然斜眼朝右侧的一个刘协军望去,岂料那刘协军见吕布望来,双目陡然突出半分,整个身子一僵,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另一个士兵伏他不住,只得蹲下,却骇然道:“死死了!”他说罢面露惧色,只见吕布眼神犀利,摄人心神!原来这士兵竟被吕布这一瞪,给吓死了!
“哈哈哈哈!”吕布见状仰天狂笑,笑罢,瞥眼望向张辽和高顺,寒声道:“突围!”
两人正自出神,乍闻此言,幡然醒悟,此刻敌方士气被摄,正是突围的最佳时机,两人立刻呼喝一声,各自引领兵马,一左一右突施杀手,关羽和张飞措不及防,立刻被吕布军抢了主动权,双方重新厮杀一处,吕布重新挑起方天画戟,但见画戟过处,竟无一人赶拦,吕布笑声更狂,大有藐视天下的气概,关羽、张飞二人气为之结,虽明知不是对手,但心中血气直升,两人一左一右,包夹吕布!
远处,刘协的主力部队距两军中的战场尚有两百步,马背上,刘协将手一摆,万余兵马全部驻足,借着火光,刘协依稀能够分辨战场的情况,只见那张飞与关羽二人正与吕布战成一团,三人以快打快,周遭士兵竟完全插不上手,而且刘协也看出今日的吕布与往日不同,似乎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强大的杀气,关羽和张飞显然不是对手,正被吕布逼得截截后退!
此时,趁着吕布缠住关羽、张飞二人,张辽和高顺顿如下山的猛虎,在敌军阵中横冲直撞,因为军中再没有能够与之抗衡的大将,刘协军马顿时手足无措,一时间五千兵马竟被三千人冲散,毫无还手之力!
刘协微微皱眉,若照此下去,自己的五千兵马必败无疑,说到底还是因为两员主将被缠住了,看来非得迫开吕布,可是如今自己身边除了一个武力被废的萧大,并无其他,所以想派人协助关羽和张飞却也不能了!正在为此事发愁之际,却见那战场之中又发生变化,关羽和张飞两人拙象尽显,俨然已被吕布逼到绝处,但二人自顾咬牙挺着,只觉得吕布的每一击都震得他们双手发麻,不能自持!吕布却面露诡异笑容,状成痴狂,似乎有用不尽到力道!一戟接着一戟,猛力攻击!
关羽和张飞一退再退,就在这个时候,张飞足下不稳,只觉一脚踩空,水花四溅,感情此处是一个水坑,泗水覆盖,不辨状况,这才生出事端,只见张飞身子顿时失去平衡,直往后仰去,吕布大是得意,一招逼退关羽,直次张飞,此时张飞正用蛇矛柱地,稳住身形,但中门大开,眼看那一戟当胸此来,刚想闪开要害,却不想那画戟骤然间光华四射,竟圈出一道道幻影,让人难以分辨!
“嗖!”吕布刚要得手,只觉头顶生风,一股寒气直逼而来,不由得错开一步,回身去接,却见一支狼牙箭带起强烈的劲气飞射而来,吕布本也是射箭高手,当初辕门射戟,逼迫袁术退兵,那是何等威风?当下也不犹豫,瞅准一个最佳时机,伸手扣住箭杆,本以为是件十拿九稳之事,不想那支箭入手后力道剧增,饶是吕布早有防备,仍被她从手心穿出数寸,险些伤到胸口,吕布抬眼望去,只见下邳城楼之上,一将擂臂弯弓,威武异常,这人不是别人,正式甘宁——甘兴霸!
吕布刚要卸弓回射,关羽和张飞却借着这个档喘息过来,张飞借助蛇矛之力,一跃而起,挺杀刺吕布,吕布无奈,只得丢开那支狼牙箭,目光扫出,方天画戟早已横刺而出,而关羽则后发制人,就在吕布对付张飞的霎那,青龙偃月刀蓦然出现,直奔吕布的当胸!
吕布长啸一声,身形暴退,避开两人的一轮抢攻,落地后随手斩杀一名刘协军的士兵,以极快的速度从背后卸下紫金弓,天画戟拄地,右手从简壶中抽出两支狼牙箭,竟同时扣在弓弦之上,两支箭头一左一右,正瞄准关羽和张飞二人,此刻双方间的距离不足十步,以吕布的力道和准度,这两箭必定势若雷霆,关羽和张飞顿时大惊失色,这是进是退却一时陷入两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