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九章 添一变
金汤退散,但银莲蒲团仍在,佛母与九位大菩萨前行不辍。
之前是‘金海相送’,蒲团就是条船,并无法力行转,也没什么神通施展。
直到无冠神僧力竭收术、金色大海退散,九尊白象血肉铸就的蒲团陡然绽放起七彩神光。是光更是法,凝结天雷不坏法罩笼住佛母与大菩萨,劈开毒火怒焰,继续飞驰前行。
邪阳杀灭的阵法单调,全不见什么变化,只有火,越向前行就越强猛凶悍的火焰,涌动不休烧杀不休的火!
前行四千里,白象蒲团的光芒渐渐微弱,甚至后方观战的仙家们能清晰可见法光中显现出的道道裂璺。
蒲团将毁,其上的诸位佛母面色不变,凭着九头死象能送他们安然前行四千里,甚至都能算是惊喜了,比着预料中的要走得更深。二十六位佛母合十,身边九位大菩萨。
大菩萨还礼,静静微笑从容……过片刻,待到白象蒲团彻底崩碎一瞬,九位大菩萨同时宣唱佛号,身形同时旋转起来。
瞬瞬,庄严菩萨人影不见,九道银白色真水天涡显现。
九道漩涡彼此相融,化白浪巨涡,将佛母护在中心,疯狂旋转同时继续向着不安州突进!
漩涡中绽放浩瀚力量,将周遭火焰层层剿杀层层轰灭,其速如光如电急急前行,二十六位佛母栖身怒涡中心,丝毫不受火焰所侵。
转眼就是四千里路!九位大菩萨入身合阵。化真水漩涡,所过之处烈焰崩散碎灭,看似威风势大,可这四千里行进过后,漩涡规模已不如之前一半了。
又再勉强行进三千里,漩涡彻底消失去。佛家的法术灭了,也没见九位大菩萨再回来。护送佛母尽力前进,直到……身死道消。
“九个大菩萨死了啊?可惜,可惜。”飘渺仙子耳中忽然又响起了那个难听声音,仙子吓了一跳。侧目一看金衣汉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自己身边。口中还不忘解释:“靠近去看,那火阵里的光啊,扎得人眼睛疼,还是这里看着比较好。”
金衣人废话连篇时候。二十六位佛母先后失了金汤相送、蒲团相送、水漩相送。至此人在烈焰阵中。再没其他依靠,只有靠着自己的本领杀上前方灵州。
不安州相距,一万七千里。
为首老尼一声叱咤:“开!”
二十六位佛母中的六人齐齐反转手印。倒扣于额头,刹那,这六位佛母身上祥光暴散,七彩之虹从他她们眉心喷薄向前,劈开火海铺就大道。
绚灿之路、旖旎之路,向着不安州延展而去。
路长四千里。
一众神尼齐展开身形,飞纵于佛光铺就的宽宏路上。
九头白象弃了,九位菩萨损丧,但佛母之间彼此不弃,六位神尼在铺就大路后便告脱力,自有同伴将她们收入袖中。
路为六位佛母毕生修持所在,再加她们成佛时诸天佛陀礼赞赐福,凝做邪魔不侵水火难伤之华芒。
华芒有质,故而成路。
但‘邪魔不侵水火难伤’也不过是个说法,到头来还是要看:谁家力量更强。
大路辉光耀眼,可是在收尸匠的杀阵中却并不牢靠,堪称疯狂的阳火恶焰猛攻猛烧,仙光之路层层坍塌。一众神尼飞纵在前,身后仙路断断崩碎,让人心惊动魄的‘追赶’。
金衣汉子继续在飘渺仙子耳边聒噪:“这……不就是火烧屁股嘛,别说,神尼们跑得可真快!这等好体魄难怪生佛!”
终归还是神尼更快些,一群身影仿若流光,顷刻四千里,待到大路奔行到尽头,她们身后的仙光之路坍塌得只剩百里。
同样是首领一声‘开’字吼喝,又有六位神尼以毕生修为劈斩火海铺就仙光之路!
带上虚弱同伴,再次飞纵于第二个‘四千里路’,就在这个时候,不安州内忽然传出一声声闷雷般的长嗥!并非人言兽吼,此乃法元轰动天音,其声饱含震怒,其韵摄魂夺魄!
其实就是人吼,苏景借阵传音,并没具体说辞,只是打得激烈处开声以抒胸臆,不过他的声音通自烈火中通传出去,就变成怪音。
阵中神尼、阵外群仙却只道是灵宝震怒,做吼警告。阵外那些修持普通的仙家闻声都觉心旌动摇,佛母阵中首领神尼却不为所动,反倒是纵声大笑:“孽障,能入西天极乐是你万万年修养而来的福缘,再不知珍惜便让尔吃尽苦头!”
四千里路转眼消逝,第三次、第四次,又有十二位佛母催展修为劈火铺路,二十六位佛母此刻只剩两人疾飞,其一为之前强收宝镜的首领,另个则是位皮肤白皙面目娇媚的年轻女尼,诸多佛母中以她们两人修为最为精湛。
其余二十四人都已脱力,分别被最后两人收入袖中。
“这可就快冲上来了,赶紧想办法!”无论怎么看,上上狸都应该是最不着急的那个,可正相反,她入戏、变成了最最着急之人,咬牙切齿地催促苏景。
阵中人个个咬牙,阵外观战修家则议论纷纷,心里莫不盼着尼姑们都摔下大路葬身火海,这谁敢真这么说。不过除了羡慕和嫉妒之外,也是真心有些佩服的,三三两两点头称赞,赞西方极乐高人法持了得,都说神尼必能成功登上不安州。
以眼前情形而论,佛母登州已成定局!
短短片刻,最后两尼已行至第四个‘四千里路’尽头,此刻她们相距不安州不过千里遥远。
年少佛母对着首领神尼微一点头,随即结印倒扣额头,她的修为精深,眉心奇光喷薄,一人之力凝结大路千里、远比之前更坚固、更牢靠的仙路铺展、直接接驳于灵州本土!
最后的一千里路了,务求牢固、结实,因为首领神尼在这段路途上会跑得慢一点,她须得边前行边凝印……一座护宝杀阵笼罩三万六千里,这三万六千里中,何处烈焰最炽、何处杀劫最重?任谁都晓得:宝物所在、不安州上。
不安州才是最最凶险的所在,若不能破掉大阵,登上不安州与送死无异;可是想要破去大阵,就非得登入不安州不可。
登州、破阵,看似矛盾得很了,但法术事情即为力量事情,归根结底都要算计到‘本领’上来,登上不安州后,只要老尼姑有本领在烈焰杀灭自己之前破去阵法,便能保得自身平安、且占下这座藏了宝物的灵州。
以老尼姑的修为和护身灵宝,想要在烈焰中存身片刻不难,至于破阵,她自己没这个能耐,但她身内封了一枚鎏真天正宝印,佛祖施法七天、亲手为她加持的宝印。
又一栈颇有神奇之处,世上事情大都瞒不过他们,可世事无绝对,神奇客栈也不能包打天下,难免会有个别消息有错漏之处,比如佛祖亲手为佛母加持宝印的事情,消息有误,不是所有佛母都得宝印在身,只有首领神尼得印。
鎏真天正宝印,以经传记载可破一切法。
这个牛吹得有点大,但佛祖亲自施法加持之印,威力怎样毋庸置疑。反观护宝杀阵,先是对抗墨色长亭、再被西天高人联手突袭,打到现在消耗不小,老尼有把握、只要施展此印,定能破去邪火之阵!
千里大路铺就。
老尼姑准备纵身再做前行。当然她不会甩下同伴不管,在她的想法里,一切照旧、先是将大袖一挥卷起刚刚铺路、脱力的那位佛母,随即再提纵身形踏上最后一段仙路。以她的修为,收同伴、赶路完全可以衔接无缝的。
可就在她迈步、扬袖,新一步堪堪迈出、身边年轻女尼即将入袖的刹那,前方灵州陡然爆发巨响,丛丛奇光迸现、跨千里、击老尼。
流光奇快!但有神目修持的观战仙家依旧可辨其形:鼎、剑、塔、钩、丸、幡、龟、花、冠……林林总总包罗万象,不安州一下子喷出无数‘东西’,这些东西都裹挟奇光,一股脑地打向老尼姑。
而看到这出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真形的仙家,于此一瞬这就觉得…自己在做梦啊。
玄锥定天鼎,泄影封渊剑,九厘塔、三劫忘道双钩、一世泥丸、贤贤幡、下梢苦铜老龟、仰天娿梗花,不轮回冠……上好宝物,都有自己的‘灵髓气意’,你可能从未见过此物,但只要一见到它就立刻能知晓它的名字。没什么道理可讲,乍见宝物,识海自有灵犀闪过是、得知宝物之名。
奇光、零碎、杂物,其中大半都是如此,宝物会把自己的名字‘主动告诉’看见它们的人,有些宝物有名字但籍籍无名,可还有些宝物不止有名字且还曾名动九天!
就在老尼将要踏上最后一千里路时,不安州灵阵暴发,打出无数灵宝,齐轰老尼!
轰一声!自从这场冲阵恶战开始以来,第一次阵外仙家的喧哗之声盖过了法术冲荡的巨响。外面观战的仙家大吃一惊,齐做惊呼,哪里来的这么多宝贝,怎么会有这么宝贝!
观战修家皆惊,惊得都有些疯了。不过谁也不如老尼姑疯,老尼姑是被吓疯的。
收尸匠的护宝大阵真是够单调的,除了烧还是烧,不存丝毫变化。但无妨,苏景入阵后,发觉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而他有收尸匠信物在身,凭信物,他施法,给这座护宝杀灭大阵添了一桩变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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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零章 鎏真天正宝印
不安州种养神髓天根的阵法是什么时候开始行布的?
久远到不可追究。
能确定的只是自师爷金不黑之下、历代神鸦诡收尸匠都会把自己得来的宝贝当做‘肥料’,往这阵中埋藏宝物就从未中断过。
漫长无以计的时间里,不安州一座小小百里阵内,被埋下了成千上万的珍惜宝物。
宝物来自收尸匠、也来自已经陨落的无数大金乌。
这些宝物都还在。
宝物中的灵气、菁华都被阵力抽走去养育神髓天根了,可宝物本身依旧完好,且它们都还保留了自身的灵性。
没了力量没了威能,但是它们与生俱来的一点灵性神髓天根未曾夺取,它们得以保留。
苏景合身入阵就察觉到这些宝物,层层叠叠地堆积灵州身处,可它们的‘状态’很些古怪,看上去都是些死物,苏景却能感觉到废弃的宝物堆中流转着丝丝缕缕地生气,浅薄到几可忽略不计的生机。
生机从何而来?即便有灵性残存,死物也还是死物,除非得大机缘开智慧,否则永远不可能有生机存在的。
没有答案的事情,苏景未做太多思索,倒是另一件事他更觉有趣:这么多宝物,都扔出去的话一定很吓人吧。
小师叔习惯坑人了,这是算初入阵位时候的本能想法。他自己也没想到是,这么快就‘美梦成真’了:老尼姑杀到不安州千里前方!
受苏景心咒,百里阵微振。将阵底积攒下的万千宝物齐齐喷出!
阵心蕴力,喷薄之力何其雄厚;裹挟真火,宝物冲敌之势何其猛烈。
宝物早都没了自己的威能,只剩了个空架子,此刻被扔出来,道理上和苏景抡石头去砸尼姑没什么两样。可宝物因阵添威,其势莫敢小觑,更要紧的是宝物都保留了自己的本根灵性,甫一飞出即刻显现灵光,直接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对方。
莫说只是个凡间上来的佛母。就是真正佛祖在此。于此电光火之间也未必能看穿这些宝物只有空架子不存真威力的‘本色’。
除了苏景一伙,谁能知阵法真相。
除了苏景一伙,谁会明白这些宝物都只是摆设。谁也不会丁点怀疑:无数强大宝物,即将绽放威能、唤起杀劫!
老尼姑不是没有防备。可她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哪一件都有弑杀神佛之能的厉宝铺天盖地地向着自己打来。八方烈焰腾腾。无数宝物飞旋而至!
阵法突变时候,老尼姑正在新旧两条仙路的接驳处,身后旧路不足百里且还在不断坍塌。面前新路千里铺展稳固平坦;在她身旁有个刚刚全力施法现已脱力待援的同伴。
以老尼姑的深厚法力,若她该干什么干是什么,任由宝物砸自己满头满脸,最最严重的后果也就是落个鼻青脸肿,可她哪里敢啊!宝物从前方来,再前行无异抡起自己这颗鸡蛋去撞石头;身后仙路塌陷不存后退余地!
至于身边的同伴,事出紧急现在无论如何顾不得了,老尼姑不去理会那位年轻佛母,就在对方‘师兄救我’的哀呼中,老尼姑猛沉身伽跌大坐,单手凝不动印,另只手捏凿急运如风,飞快敲过自己的天顶、眉心、人中、膻中连串人身中轴大穴,心持咒法急转,口中一声催喝:“印、开啊!”
生死一线之间,老尼姑行法奇快,唤请佛祖加持之法、开身内宝印。
鎏真天正宝印!
佛有法力无边,佛有智慧无尽,加持于佛母身内一印,存有百般变化可做千重用途,全凭老尼姑心意,不妨这样说:
如果老尼姑饿了,动念开印,立刻酒足饭饱;
如果前方有山挡路,动念开印,打碎大山、搬开别处、或者只抬起来一阵等老尼姑过去后山再落回原地,老太婆随便,都能心想事成;
面前有强敌,打不过,动念开印,打死、打残还是毫发无伤的活捉,全无问题;
不安州真法可怕,入到州内去,动念开印,破了阵法……佛祖真印能不能破去祖师爷的凶残大阵,不好说,但至少佛印会去努力破阵。
佛祖一印,无所不会无所不能,全凭老尼姑怎么用了,但不管怎么用,一道印就只能做一件事、只能用一次,用完就完了。
老尼姑只存一念:逃!
为何不是破阵,而是逃走。这就是高人心持了,惊、骇、怕得要疯要死,可心智仍在,在最最紧急的时候依旧能做出准确判断:护宝的烈火大阵可怕。
若只凭阵中的烈火威力,老太婆还不觉什么,以为自己的宝印足以破阵;但后来又见到那么多神奇宝物打出……这一来事情可就变了,能指挥这么多好宝贝的阵法,得是多雄浑多可怕的阵,凭佛祖一印,破得掉么?
老太婆以为破不掉,她亲眼认出,遮天打来的群宝中有那么几件,传说中的威力不会比她身内的佛印逊色多少!能不能破阵不确定,性命却不能去不确定!
万一动印后敌阵未破,命怎么办?要知烈火焚疆,护宝阵法每发动,既是覆盖三万六千里也是结域封疆三万六千里,陷落其中什么归旗符、回巢咒之类穿遁咒符一概无效,即便闯阵者修为深厚,能在火中支持一刻,也没办法施法动用穿空大遁。
宝印神奇,一道金光自老尼姑心口转出,顷刻裹护全身,旋即金光急射,自火海中一路冲出,直接将她护送到阵外。
法术相争,电光火石,几乎就在老尼姑逃出大阵同时,不安州千里地方,无数法宝轰落,老尼姑跑了,大尼姑还在,宝落、狠击!
老尼姑心里一声长叹,不是不顾及同伴,但不能因为同伴就搭上自己的性命。刚才的情形千钧一发,来不及带上身边那位脱力佛母一起逃了,只好……待会为她诵经超度。
不安州前千里,哀呼惨叫声音不停传来,宝物如冰雹,砸在了那位虚弱佛母头上身上。
独自逃生的老尼姑不忍心,可听到第三声哀呼她就觉出不对劲了……重宝夺命,一击必杀,全尸都留不下,哪来会有这么凄婉不绝的喊叫。
不止她,外面所有观战仙魔全都看出蹊跷了:陷落阵中的那位佛母被砸得真惨,鼻子流血了,眼窝砸青了……可也只是如此而已,那样子差不多就是凡人被打了一顿,且还不太狠,看着狼狈可筋骨都未受伤。
挨砸的佛母爬不起来了主要还是因为自己脱力,很快她就学聪明了,身体蜷缩双头抱头,脑袋不再挨砸感觉好多了。她是倒在路上的,身下还有残桥未被残火攻破,尚未陷落火海。
陷落阵中那位佛母未死。只是在挨砸?阵外群仙尽发愣、心疑惑,跟着再动真识细探查……群宝初显现时候,其势煌煌其灵明明,先声夺人无仙不惊,但此刻声威散去本相显现,群仙再把真识投上前一看,恍然大悟!
早已失去力量的宝物,再没有神通可施展的废物,是宝贝……更是石头!它们和石头除了卖相不一样外,根本就是一回事!
逃遁出阵的老尼姑修为远胜普通仙家,此刻大伙都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更加不会糊涂,当真相大白,老尼姑真就觉得心底一股怨气直冲天灵!只是石头,只有石头,自己却为了这些石头废了一枚如此珍贵的宝印。
老尼姑觉得自己真要疯了,短短片刻疯两次,第一次吓的第二次气的。她再转目去看周围仙家,其实大家的目光里满是恭敬,老尼姑却觉所有人都目藏嘲讽……
不片刻,‘宝物’落尽,不安州内灵气一收,三万六千里烈焰杀阵退散,血腥邪阳又变回了清秀灵州,大片的废弃宝物并未沉落下去,而是围绕着灵州缓缓打转。
那位年轻佛母人在残桥,火没了桥自然就稳当得很,她勉力爬起来,却不敢动。不敢离开桥,否则随便冒起几团火就能要了她的命,至于沿桥直进去等灵州……那还不如直接跳下桥等火来烧。
进退不得,年轻佛母回头,可怜巴巴望向阵外老尼姑。
迎上同伴目光,老尼姑恨不得……恨不得自己没来过!看我又有什么用啊。
没了佛印护身、没了大群同伴开路,再借给老尼姑三个胆子她也不敢再闯入阵法覆盖范围。
之前频有仙家闯阵,死则死矣却谈不到可笑或者丢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经地义死得其所;宇宙无尽妙法无疆,技不如人平常事情。但此次西天弟子闯阵,来之者好大的身份、前行中好大的气势,结果佛祖真印胡乱发动,大佛母临阵脱逃二佛母被揍了个鼻青脸肿、如今进退不得,此事可就真成了个大笑话,不知会在仙界被人念叨多少年。
如果继续行阵,用不了多久苏景就能摧毁‘仙路’杀灭被困佛母,不过他暂时收了火焰,小师叔最喜欢在这时候去看敌人的神情。不安州阵内苏景笑得没法说的开心。
同伴在阵中,这么多人看着不能不管,不过又明明白白地没法管,老尼姑也没了主意,只有转身去找佛祖九徒无冠神僧商量。
快步来到无冠神僧面前,老尼低声道:“此刻情形,神僧以为……”才说八个字,老尼姑目中精光一闪,眼色中显出重重惊骇,她发觉:无冠已死!
忽有怪风吹过,一直低垂眼帘端坐在地的无冠神僧身体一歪,脑袋滚落肩膀。(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一章 我心疼
群仙此刻都在关注神尼举动,乍见佛祖第八位弟子竟已陨落,人人大吃一惊!
他什么时候死的,无人察觉。
不久前布金网催金汤,相助佛母突入敌阵八千里,无冠神僧施法谁敢靠近他身旁。之前如此,之后如此,神僧独坐一隅,身旁数里方圆从未有人接近。
全力施法、油尽灯枯累死了?再累再死也不可能把脑袋从肩膀上累掉了,是敌人趁神僧施法后虚弱将他斩首的。只是神僧不是傻瓜,施法、疲惫是意料中事,怎么可能不做提前准备,想都不用想的,他身周必有小阵守护。
有阵,现在阵法还在呢,十三道金刚大篆结大明不动之阵,稳稳妥妥地守护着无冠神僧,人活着的时候阵守着人,人死了以后阵守着尸,阵很好。
遥见神僧尸首异处,远处观战的飘渺仙子满面震骇,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不久前身旁的啰嗦金衣‘和尚虚弱、这个时候好杀’的说法,不禁转目望向身边金衣大汉。
仙子心中暗忖:莫非是此人?待到目光转过去,又见金衣汉子把脑袋伸到腋下去啃痒痒,飘渺仙子再被恶心到了。
远在三万六千里外的苏景,也从阵中看到佛祖弟子死了,好笑三分惊讶三分另还有四分疑惑……
无冠神僧尸首旁,嘭地闷响突兀传来,干枯瘦弱的老妪变作了光芒灿烂的巨大佛陀,千丈昂立、双目璀璨!佛母换金身。她是佛母更是佛陀、奉位一世慈悲之佛!
一世慈悲佛陀沉声道:“诸位仙家且请暂留原地,不可动!”言罢双手翻翻各结一印抹过双眼,本就璀璨的双目更加明亮了,眸子都仿佛化作一团熊熊烈焰。
佛开目!凭她封法慧眼,看不出谁是真凶但能望见谁的身上有血腥气,有血腥气的多半是刚刚杀过人……可就在她运起目力时候,南方里突然传出一阵抽泣声。
神僧惨死、佛母寻凶,一时间里诸多坛庭仙家都噤声肃穆,此时大家都不出声,免得触上西天的霉头。由此抽泣声虽不响亮却分外明显。
从抽泣到啼哭。是个女子声音,哭声哀哀、饱满伤悲与幽怨,尤其她还努力再努力的尽量想要压低自己的哭声以免惊扰旁人,也就更让人心疼了。
哭声轻幽。当是为妙龄仙子吧。
几乎所有仙家都循着哭声望去。一世慈悲佛陀也不例外。
‘哭’不什么法术。循着声音本应一下子就找到人,可无尽仙家、个个耳目通天,第一眼望过去的时候却没能找到人:谁在哭?
第二眼、再细看。看到啼哭炙之人……哪里是什么曼妙仙子,分明是个粗犷大汉!
四方大脸、虬须豹目,三尺黑发倒冲天,臂扎金环上身赤膊,腰挎红裙赤足无靴,若他不出声,任哪位有些见识的仙家一见他心中都会先赞上一声‘好威风的大汉’,跟着便会再惊呼一声‘莫不是大天魔金铃天’!
此人扮相,就是脚腕上比着大天魔少了串铃铛。
不哭不出声该多好,可他偏要哭,望向无冠神僧的尸首,虬须大汉满面伤悲,口中做细细幽幽的女子哭声不算,他的双手还捧着心!
大汉那么醒目,众仙循着哭声望过去登时就看到了他,可任谁都不觉得那个动听哭声还是这个东西发出的,本能使然就忽略了他,直到第二眼……乍见真相,数不清多少人心里打了个突。
一世慈悲佛陀双眼微微眯起:“天魔弟子?因何啼哭!”
群仙丛中,虬须大汉抽抽嗒嗒地应着:“老姐姐法眼如炬,晚辈正是天魔弟子,骚人、戚东来。晚辈与无冠神僧素不相识,可见他年纪轻轻眉清目秀,这等俊秀人物死了……我心疼。”
声音委婉轻柔,语气深深哀戚,边哭边说仿若杜鹃啼血,再看看他满脸的大胡子,没人能不腻歪。尤其飘渺仙子,忽然觉得身边的金衣人其实挺讨人喜欢的。
还有,他管佛母喊老姐姐……
三万六千里外,阵中苏景突然大笑出声!这一刻心中欢喜无以言喻!自从升入仙天,这等欢喜算上今次也只有过两回,上一次还是快五百年前与蚀海大圣等人重逢时候。
猫从旁问道:“你朋友?”
“嗯。”苏景点头笑道:“天魔弟子,憎厌魔修,凡间时候没少帮我打架,对付老姐姐、老妹子,是骚戚东来的拿手好戏!”
早已经几十个甲子过去了,可今日中土凡间,修行道上,有关‘沙漠古城中,佑世真君玉匣收明月’一战事迹仍在流传,而每有人说起这一战,就非得提到天魔弟子戚东来亲得‘老妹子’嚎啕大哭落荒而逃之事。
一战双星,离山苏景与天魔东来交相辉映,已成传说!
……
佛门讲究有教无类,且天魔坛一向桀骜六亲不认,有个天魔来哭和尚是好大面子了,若是换个其他天魔在此哭丧,佛母多半会换上一副好颜色,说上句‘天魔有心了,若无冠神僧死后有知,当能含笑九泉’,奈何对着戚东来,这么昧良心的话佛母实在说不出口,嘴巴动了动到底还是挤出了一声冷哼,不理会戚东来,想要继续动用神目自群仙中寻找‘血腥气’
骚人可不是别人不理他他就不说话的人,收了哭声,又从一旁说道:“您还是别看了。老姐姐道行精深,但无冠神僧比起您也不遑多让,能悄么声息地将神僧人头斩落之人,估计再斩老姐姐的佛头也不难,您找不到凶手还好,万一要被您给找到了,您可怎么办啊。再说不管什么时候活人都比死人要紧。那边还有一位小姐姐被困着,您有这功夫为久神僧追查凶手,还不如再进阵去营救小姐姐……还有,我觉得,老姐姐这次……真丢人了。”
憎厌魔,当然怎么惹人憎厌怎么来,句句都是戳心话,可难得是这次骚戚东来没有胡搅蛮缠,全都扣住了道理。
老尼姑今天受了些惊吓,但她未疯未傻心里当然明白。能不受‘不动大明阵’阻挡轻易斩杀无冠的凶手。不是她能追究得起的,实际里她根本就没想着真去看什么血腥气,只是进退维谷之中,作势查凶给自己争取些时间来思索、来拿主意。
佛目之中精光一闪。冷冷望向了戚东来。
骚人一笑嫣然向佛母。
佛母觉得自己的运气差极了!
差事没办成。人手大折损。宝印白扔了,落入进退两难之地,偏偏还遇到这么个惹人憎厌的角色。心里真想一个手印扣下去了解了此人。但也真的不能出手……一是众目睽睽,无端杀人说不过去;更要紧的是,此人目藏真魔印,是真正的魔坛弟子。
别的人都可以惹,比着天魔坛更强大的无漏渊、星满天又怎么样,之前为了夺宝,西天佛陀已经和他们大打出手,大家换过了不知多少性命。可是星满天也好,无漏渊也罢,再把十万山和东天道也算上,这些强大势力能打也能谈。
假如没有后来的诸般变化,像开始那样西北灵宝被无漏渊得去,事后无漏渊就一定会给西天极乐和佛门一个满意交代,来赔偿一些好处,毕竟猛鬼得了灵宝,另两家也都死了人。
打死人无妨,打过了大家再坐下谈,总不可能就这么直接开战。
唯独天魔坛,他们永远不会谈,早有多少先例在前了,那是一窝子疯狗,狗窝里飞出去一只苍蝇被人拍死了,狗子们都会冲出来报仇,仇人不死它们就绝不松口!
基本上,一个天魔,所言所为、其生其死,都是整整一座天魔坛来扛着担着。
所以仙天之中不少年长之人在说笑时候,都会说天魔坛算得个奇葩了,这般处事居然还能屹立不倒,这么多年始地位稳固,真不知是哪里来的运气。
大佛母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她在凡间不过是个耳目闭塞的山村老妪,升入西天后母因子贵身份崇高,本就没见过太多风浪,并无应变之才。
就在此刻,三万六千里外突然传出一声声闷雷般的巨响,循声望去只见不安州急急颤抖开来,还不等众人有所反应,一蓬暗红光芒就从不安州中心喷薄而出。
光起、光散,化作千万流影,才告飞出道道流影也做急颤,顷刻抹没入虚空,小时不见了。
阵中苏景则又一次‘哈’地大笑,满满开心,开心满满,祖师爷疼人!
阵行圆满,神火髓成形后又再崩裂纷飞,化作真息瑞意,各自寻找骄阳去做下一步炼化了,苏景感受的明白,百里骄阳、金白银送给自己的墓园门户太阳,还有自己的小光明顶,各自得了一道神火气意,至此不安州之阵算得大功告成!
养出一颗完美骄阳,三个步骤中的第一步此刻完成。
苏景知道怎么回事,天外群仙却不明白怎么回事,乍见异象免不了再次吃惊——灵宝已经出世?还是又一次秀色穿透仙天?
不等众人疑惑太久,不安州周围忽然凭空跃出了一群小娃娃,年长的不过七八岁,年幼的步履尚蹒跚,娃娃们个个秀美可爱,大约五十余人。
莫名显出的娃娃们,大的带上小的,聚拢之后又一窝蜂地跑进了不安州。
下一刻,远离不安州的群仙忽然觉得: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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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有两更了,明天有事情,估计也是两更,后天……后天啊,那么久现在可不舍得想!
老样子,三更的时候当天通知,十一长假,后面争取继续多写的,大家放心^_^(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二章 首尾和合星尊
微冷,并非身体感受,而是仙家护身真识对周围灵气变化的细腻探查;并非身周的温度降低,是这片仙天中本来躁动、氤氲的烈火灵元尽数平复、收敛了。
火元灵气都消失不见!
这重气意变化来自前方、来自不安州护宝杀阵覆盖的三万六千里范围……阵中火灵元平息,再简单不过的原因:阵法散了。
火元灵气重归虚空,之前杀阵中透出的隐隐杀意也随之消失,护宝杀阵真的散去了!
虽不晓得不安州宝物真相,但仙家也能大概想明白:之前的赤芒暴散就是灵宝出世,如今宝物已经划玄光遁入宇宙中,不安州上的护宝阵法再没了用处,自然消散掉了。可最后时候冒出来的那几十个漂亮娃娃又是怎么回事?
群仙正疑惑时候,忽然一阵奇特味道弥漫开来,是香气,但异常怪异,仿佛炖着牛肉的大锅中被倒进了三斤牡丹花,肉香花香混合一起,闻着没法说的别扭,随着香气飘散,一头千丈巨大的双头紫蝎显现形迹。
蝎生双头,脑袋的地方长了个颗男子人头,高高举起的蝎尾上不见毒钩,而是生了一枚女子头颅。蝎子八条腿正常,肩膀上的一双鳌钳却是一对粗壮手臂。
蝎子非独行,身后还跟了三十余头怪物,都是怪虫毒物,却又迥异与普通妖精,身份不难辨认,他们的肩膀上都有一副星罗图案纹绣,那是星满天的独门标记。
差不多就在星满天怪物显身同时。偏西方向上又有一阵阴风扫过,比着常人矮了大半头的小胖子也告显身,小胖子看上去二十四五的年纪,长得喜眉喜目天生笑相,模样颇为讨喜。
小胖子殷勤得很,显身后立刻就向西方佛母、北星双头蝎问礼:“小鬼柳叶儿,见过一世慈悲佛陀,见过首尾和合星尊。”
口中说话,柳叶儿一本正经地鞠躬,他蓄长发披散在肩。头上戴了顶高高的帽子。正面看不出什么,但他鞠躬卖力帽子都快戳到地面了,由此面前仙家得见到他披散背后头发:赤血发:
根根扭曲挣扎着,一发缚一魂。皆为恶魂。实力非凡。被小胖子的长发捆缚了。任凭挣扎也永远逃脱不掉。
不安州内烈小二来了买卖,急忙给苏景解释来者身份:“柳叶儿是无漏渊的猛鬼,小狰狞王中最最小的狰狞王。修为普普通通,但胜在一双慧目可辨宝,天生精通养宝、寻宝、掘宝收宝等等,只要有关宝物的事情他都精通。另还有一道极上乘的隐匿遁咒修持在身,位奉随风富贵王。要讲打,据说十个柳叶儿联手也斗不过别位小狰狞王,可要说到藏,他隐匿了身形,就是诸位大毁灭王也休想察觉,无漏渊里能看透他行藏的,就只有那几位鬼主。”
柳叶儿算是无漏渊中的‘能人异士’,得了个小狰狞王之位不算侥幸。说过了柳叶儿,烈小二又伸手遥指双头蝎子:“这个人可就有些说头了。当年星满天创下北方基业之前,本有十位大星君,但后来老十战死了,所以今日才只说九大星君。死掉的那个老十是个好漂亮的…虫,她与老大情投意合,是两口子。不过北天的规矩和咱们不一样,没有结婚、行礼这种事,喜欢了就搬到一块住了。”
“老十怀了大星君的骨肉,据说就是大了肚子,以至修为大损,遭遇敌人突袭时候没能扛住。大星君闻讯敢去想救,奈何晚到半步,十星君已经被打碎了脑袋杀灭了神魂,死得透透的。”
“脑袋碎了,不过身子还在、肚皮还在、肚子里三千多个孩儿都还在。只是孩子们尚未出生,十星君相距临盆还早,如此下去那一窝子崽儿可一个都活不下来。是以大星君将老十的身躯带回巢穴,布阵施法想要保住孩儿。”
“生育繁衍,自然造化,大星君本领虽强,也不可能保住一肚子还未真正化胎的崽儿,其他的都还好,关键是……咳咳,具体道理小的就不罗嗦了,总之是大星君将密法加持在死人肚皮上,内中的崽儿就开始自相残差,以分食同胞兄弟为己养、继续孕胎勉强存活着。如此相争相啖,到得最后临盆期满,三千多个娃儿就只剩下了一头,靠着吃兄弟姐妹,他算是撑过来了。”
憎厌魔惹人憎厌,可现实中事总有比着憎厌魔更惹人鸡皮疙瘩的,苏景听得满心别扭,此事无关善恶对错,就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剩下来的这个娃就是这个首尾和合星尊了,父母皆为强者之故,此子生来强壮,法术修行精进无双;但不知是不是腹中手足相残的缘由,他的性情残暴非常,喜以强逼夫妻相残、父子对杀为乐,死在他手里的冤魂就没法数了。待他成年,大星君有意将他奉做新的十星君、以接传其母大位。”
“但另外几位星君全都反对,主要就因此子太过残暴……苏老爷您想,星满天都是怪虫怪物,没教化的,本就是个残忍地方,能让他们觉得残暴的,这小子的狠毒可见一斑了。大星君未能将‘首尾和合’列入帝位,就封下了一个星尊之号,在星满天,他是九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且他也是当真有本事的。”
“对了,还有一事苏老爷或会感兴趣,当年十星君陨落前曾在心肝里内养下了一件宝物,名唤千眨崩天棍,是真正的厉害宝物,宝物未养成人死了,大星君替夫人养好了这件宝贝,传给了首尾和合星尊。此事少有人知,是为顶顶机密。此棍威力太强,首尾和合星尊动棍会遭恶力反挫,是保命之器,轻易不会动用,可真要把它逼急了,拿出棍来基本就是想敲死谁就敲死谁了。”
“跟您老提起星满天的宝棍,小的是这么觉得的,要是有天二东家骑上西天的白象,带着九齿含珠王的金冠,提着北方的千眨崩天棍,那一定是威风得不得了了。”
苏景一边听着烈小二的解释,一边看着外面:天外莫名冒出的娃娃们,此刻已经落足灵州地面,乱七八糟地地围拢在原来的百里阵前,神态里都带了些迷茫与惶恐,似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哪来的孩子们?看着还都挺招人喜欢的。苏景再分出一道心神,重新去读祖师爷留下的玉简……
烈小二为苏景解释来人背景时候,三万六千里外一世慈悲佛母凝视着猛鬼柳叶儿、首尾和合星尊,佛面阴晴不定、半晌无言。
西天高人结阵攻打不安州,对宝物势在必得,同时也小心防备着别家会坐收渔人之利,安排无冠神僧留在阵外,本就是存了防备他们的意思。
从佛母入场到现在,这好半晌,无漏渊、星满天的人会赶到、隐藏一旁静观其变不算意外,一世慈悲佛心里琢磨的是,杀害无冠神僧的会不会就是这两伙人。
无漏渊随风富贵王眼光精明,看出大佛陀在琢磨什么,笑嘻嘻地再鞠躬:“大佛陀明鉴,小人就是懂得个藏头露尾的身法,小把戏,躲一躲或许还成,可真要说到杀害神僧,嘿,就算无冠神僧坐着不动任我如何施展,我把自己累死也破不了他老人家的不坏金身啊。”
这是实话,随风富贵王修为浅薄,熊罴沉睡一动不动,随便麻雀怎么了扑腾也伤不到熊。
“大佛陀也知道,我家几位大王都战死在不安州,再要抽调人马赶来不是朝夕功夫,我恰巧在附近,就过来看看……可凭我这点能耐,也只能看看而已。我赶到时候您正冲阵呢,小人身份浅薄,紧要时候不敢啰嗦打扰佛家高人的清净,是以就没现身。没别的意思,不现身就是怕打扰,您老千万别误会。”
小胖子柳叶儿笑嘻嘻地,又把话锋一转:“我是没本事杀,首尾和合星尊就不同了,他老人家尽得北方天大星君真传,本领想必不在无冠神僧之下。不过首尾和合星尊杀人便杀人、砍头就砍头,从不会偷偷摸摸地行刺,更不会事后假装无辜,我以为凶手也不是他。”
鬼话说完了,随风富贵王不往对双头蝎子点点头。
蝎尾的女子人头没表情没反应,蝎肩上的男子人头咧嘴,呲出獠牙一笑:“无冠不是我杀的,信不信,无所谓,和尚们慢慢去查,总有水落石出之时。倒是哪里,”手举起,遥点不安州方向:“就让它这么摆着,不去看看么?”
小狰狞王和首尾和合星尊都隐匿一旁看着西天佛陀冲阵,无论他们口中怎样说,心里打得都是‘佛陀冲阵得宝,我再冲佛陀抢宝’的主意,首尾和合星尊强横,准备强抢;随风富贵王修为不济、要等机会……可现在不安州灵光遁去、护宝杀阵彻底消散了,什么主意都没用了,登陆灵州去做查探才是正经。
宝物在时,你争我夺生死相见再正常不过,如今宝物多半是不在,再要打成一团就成笑话了。随风富贵王与首尾和合星君藏匿妥当,外人难以发现,但要前行就须得再行遁法,三万六千里啊,偷偷挪动得走上三年。
动遁法就很可能暴露气意,老尼姑化身大佛陀正追凶,万一被她发现了形迹就得背黑锅,干脆鬼王、星尊都自行显身,明言自己要等州查探。
一世慈悲佛陀并无太多犹豫,当即点头,她本也打算登州去的。(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三章 随风富贵郎
仍是之前的道理,宝贝在时你死我活,宝贝飞了暂就不打了,大家一起过去看看,万一发现宝贝仍在再拼命不迟。
三大巅顶势力中人就此动身,天魔坛来的虬须大汉一点不犹豫,对一世慈悲佛笑嘻嘻道:“我跟着老姐姐,你去哪我去哪。”纵法飞天跟在了他们身后。
飘渺仙子身边那个金衣汉嘎声笑起来,招呼群仙仿佛引客入门:“过去看看,咱都过去看看……”
有人带头在前,群仙暂未敢动,待见三宗高人并没说什么,过片刻有人试探着向不安州飞去,再过不久群仙大队开拔,浩浩荡荡涌向不安州。超越三宗高人和天魔崽子是不敢的,不过远远跟在后面看着,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群仙靠拢不安州之际,重新研读祖师爷玉简的苏景面露恍然:“这些娃娃……都是宝贝?”
“随风富贵王,”天外远处,娇滴滴的声音自虬须汉口中响起,骚戚东来满眼倾慕:“我听说王驾于宝物一道最是精通,您老觉得,那些娃娃…是什么来头?”
双头蝎子太凶,吓煞人了;老姐姐家里刚死了亲戚,脸孔冷得快快结冰,憎厌魔崽子就着好脾气的鬼王聊天……用搭讪的语气。
随风富贵王的确是好脾气,无漏渊里少有的老好人,莫说堂堂天魔,就是普通小仙来找他聊天他也会笑着回应,可他实在不想搭理虬须汉。
倒不是不回答。只是鬼王不看戚东来,望着一世慈悲佛和首尾和合星君说道:“若我所料不差,灵州宝物并非天生地养,当是前辈神魔布阵以育天器。先前不安州喷出的无数宝物,应该都是些‘肥料’来的。不过这座养宝阵法另有玄妙,这么说吧,肥料滋养天器正宝,天器正宝不是只攫取不还偿,肥料中的宝物也得以点化……”
巧得很,随风富贵王给身边佛陀、星尊解释‘小娃娃’的同时。苏景也在为身边同伴讲解同一件事。两个人的措辞不同,可说出的话都是一个意思:“骄阳主生,神髓天根得众宝献力、还重宝灵机,以阵脉往来。神火髓养成圆满时。即为诸宝脱形转生时!”
以前研读玉简。苏景的关心之处仅在于阵心神阳。虽然玉简中明确记载了‘往来’之说,但祖师爷没直说‘会有宝物化形成人’,苏景也就没太在意。直到此刻事情发生,他再看玉简这才有所领悟。
诸般宝物埋入阵中,自身灵气与力量都被缓缓抽取,但神髓天根的本根生机也会化作灵犀,一次次地去轰击诸宝灵根、为其开智慧燃命火。
球妖官自己就是从‘东西’来的,对苏景之言颇有兴趣:“这么说,被送进阵来的宝物因祸得福了?”
“于肥料而言,此阵为抽力恶法、入阵便是杀身大祸,谈不到什么因祸得福,只能说这几十个娃娃运气格外地好,够资格领受神髓天根的生机灵犀,这才能脱形转生。没见宝物成千上万,真正变成娃娃的只有半百之数么。”
五十来个娃娃,都是被历代收尸匠送入阵内的宝物化形而来。如今他们没什么力量,可是得了性命且有珍宝体魄,修行还不是简单事情么,更要紧的是他们都得到了真正意义的性命,再不是有感却无知、有灵丹但无慧的‘器’。
活了,并且活着,便是宇宙星辰、天大要紧事!
苏景刚说到这里,不安州上那些宝物娃娃中,最大年纪的几个对望了一眼,彼此点点头似是下定了决心,忽然双膝一屈跪倒在地,向着大阵认认真真地磕头。大孩子如此,小孩子学样,全都跪下来,煞有介事地跪拜,口唇嗡动着还在默默念叨着什么。
“啥意思?”球妖官不解。
苏景也没想到娃娃们会突然跪拜。
事出意外,但并不难解,苏景、蚀海、裘婆婆这些见识不错之人顷刻就想通关窍:娃娃不懂事,他们还不够聪明,只晓得自己一进、一出,于怪阵中脱力又于怪阵中转生,他们因为神髓天根而活,此刻就来叩拜阵中养出的神火髓,那是他们的‘大哥’。
神火髓已化真息瑞意四散而去,不过其中一道留在了不安州——不安州内有苏景,苏景袖中有小光明顶,小光明顶落得一道神火瑞气。
娃娃们干脆就是与神火髓同生共长的,彼此灵犀相连,他们能察觉到那道气意仍在不安州。
就是因为不安州里还存下了这样一道让他们无比熟悉也无比亲切的气意,所以小娃们没再转生后立刻逃走,而是又回到了不安州。
……
三家大势力来人飞得并不快,他们的前行小心翼翼,无漏渊随风富贵王声音不停,把‘肥料转生小娃娃’的猜测说给佛母与星尊。这头小鬼王对宝物一道果然精通至极,只凭表象就把真相猜了个七七八八。
“都是宝贝娃娃?”首尾和合星尊目露贪婪:“能够进补么?”
随风富贵王嘿嘿一笑:“吃掉?倒是有些补身效力,不过星尊不觉可惜么。收养身边、悉心传道,以他们的体魄、天资、气运,将来个个都是大能为者。”
说收养就能收养。
十万山妖兵妖将为天圣作战悍不畏死;西天长生大佛陀没能完成佛祖差遣不惜自毁谢罪;无漏渊鬼王为坚守不安州哪怕身死道消……大仙庭手段何等犀利,收服手下,不用管被收服之人愿意还是不愿意。
话说到此,正是前方几十个宝贝娃娃叩拜在地之时,憎厌魔崽子少不得大惊小怪:“小娃们在作甚……看着就惹人心疼,可真想把他们都揽在怀里好好疼爱。”
首尾和合星尊以残暴著称北方天,硬是不敢去接骚人的话茬,亲自再问随风富贵王:“小崽子们这是干什么?”
随风富贵王的语气有些缥缈:“是宝物,是肥料,但也是和阵中真正灵宝齐生并长的同藤兄弟,如今转活了,回到灵州磕头,星尊、佛母,您说他们在拜什么?”
星尊、佛母共转念、齐变色,但他们都不回答鬼王所问,而是先后开口,佛淡然、怪阴森,反问富贵王究竟何意。
“不敢笃定,但有可能的……小娃们在拜大哥。”随风富贵王的声音越发缥缈了。
扑哧,娇笑声惊喜,戚东来道:“随风富贵郎的意思是、是灵宝仍在不安州?!”
随风富贵王变成了随风富贵郎,随风富贵郎眼中凶光暴现!所幸,他忍住了。
之前暴散去的可能是宝物气华;护阵散去只因灵宝修炼圆满。那些小娃娃未逃走就说明灵州内还有他们流连的东西,现下他们又恭敬磕头……足够说明些事情了。三言两语解释过自己的想法,同时鬼王深提息,抹平了心底因‘郎’而起的三千毛刺。
忽然,一阵飘飘摇摇的歌声响起,首尾和合星尊尾巴上那颗女子头颅开口了,这颗脑袋不会好好讲话,一说话就是唱歌,歌中暗藏**调,听长了会对仙家神魄有重大伤害:“灵宝可能仍在不安州,这等惊人消息,小鬼你真舍得告诉我们?”
“说或者不说,星尊和佛母不是都要蹬上不安州去查探么;说或者不说,若宝物仍在不安州,凭两位上仙的本事,早晚都能查知真相。随风富贵……”随风富贵王的笑容淡淡。
本就不算全力前行的队伍,又再突兀缓慢。
宝贝在或者不在,截然不同两重天!不在,和睦相处;在,你死我活!一世慈悲佛面露冷笑,蝎子两颗人头眼中凶光闪烁。
“老姐姐我帮你。”骚人和老姐姐投缘,立刻摆明了离场:“随风富贵郎呢,你帮谁?”
随风富贵王面色不变,继续笑道:“随风富贵,名号虽好听但我有自知之明,略通奇艺小鬼头而已,佛母、星尊驾前本来没我立足之地,不过要请两位上仙知晓的,那件灵宝不再则罢,若它还在……两位以为,为何谁都进不去的护宝杀阵就这么撤消了?”
是问,但无需谁来回答富贵随风王就给出了答案:“其一,宝成形,阵法散,正常得很;可还有一种可能,宝物成形、具大威能,无需劳什子阵法来守护了!两位上仙请小心些吧,别回夺宝未成反倒被宝物给夺了性命!话不好听但字字由衷,二位三思。再就是小鬼别无所长,唯懂宝物,收不收服宝物姑且不论、花落谁家先不管,至少你我不能让那件宝物逃了!”
一招鲜吃遍天的道理放在哪里都不会错,随风富贵王精通宝物之道,待会还会用得到他。
而佛、星、鬼三家都还有援兵,且都是反掌翻天的大人物,谁家能先赶到不好说,对佛母、星尊来说,如果自己不能顺利收服宝物,至少也要控制住灵宝,在自家援兵抵达前不能让宝贝逃了。
戚东来笑道:“随风富贵郎的话是不会错的,不过我觉得,既然是有灵宝物,说不定它自己会选定主人呢?宝物成形却不肯走,或许它觉得你我之间有它的真命天子也说不定……不会是我吧?”
说着,虬须大汉掩口吃吃笑,不知他扭捏个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四章 宝人儿
真没人理会天魔崽子。既敌对又合作,互相防备又要说不定得彼此帮忙的古怪联盟就此结成。
人在不安州内的苏景遥遥盯住了戚东来,眉头微皱若有所思……过片刻他望向裘平安:“小裘,你有没觉得戚东来哪里不对劲?”
裘平安不解:“还不是那么惹人生厌,没什么不对劲。”
苏景摇了摇头,以前骚人可憎,今日戚东来召恨,乍看上去没太多变化,可感觉不对了。以前戚东来惹人憎厌不留痕迹,一颦一笑浑然天成发自内心,行云流水一般的就把自己变成世上最最可恶之人。
但是今天的戚东来,总让苏景觉得有些做作,有了些‘匠气’。
比如,以前的戚东来不会故意喊出‘随风富贵郎’,他的心意都从眼神走,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不称别人为‘郎’,他只会让别人感觉到他把‘郎’当做‘郎’。
可惜小相柳不在,中土世界上来的,除了苏景之外就属九头蛇和戚东来熟稔,如果他在的话或许能看得更准确些。
不确定,但苏景仍对同伴们说了句:“应该不会错,不过小心些没坏处。”
意指戚东来,蚀海大圣微扬眉:“我宰了他?”
苏景吓一跳:“别!”
裘平安笑:“蚀海老祖,你别把自己的心思放进公事里啊。”
黑风煞虽也讨厌戚东来,可他晓得戚东来与主公有交情。是以附和平安大圣:“我辈行事,最忌公报私仇!”
“忽啊!”十六终于找到开口的机会,大声疾呼。蚀海大圣被气笑了:“我和那个混账没仇!”
……
不长功夫,众人抵达不安州千里外,‘二佛母’无力动弹,勉强依靠在‘路’边,千里佛光法道依旧在,只是没了凶残火阵,这条凝结重法的光辉之路看起来无比可笑。
一世慈悲佛陀挥手将‘二佛母’收入袖中。
一千里,已经足够接近了。众人小心翼翼。动神目运真识,来来回回不知把不安州探扫了多少遍,可是除了一群宝贝娃娃之外再探不出不安州内有何奇特地方。
佛母、星君等人的前行愈发谨慎了,大势力中人在前。普通仙家的大队人马与他们拉开近千里距离。浩浩荡荡跟随其后……
又再前行了八百里。相距不安州只差两百里,这点距离对仙家来说只能算作‘咫尺’了,不安州上的宝娃娃都停止了叩拜。脸上露出仓皇恐惧的神情,大孩子把小娃子挡在身后,可大孩子又何尝不是小娃子。
凝神前行、小心戒备,人人都是如此,唯独……中土骚人、凡世间的天魔大凶戚东来,跟个没事人似的忽又笑问:“富贵郎,以你看来,不安州内藏下的会是件什么宝物?”
这次随风富贵王应声了,不是心软只因这一问也是星尊、佛母想知道的:“灵宝万形,无可预计,我能猜测的只在:此宝有灵智,懂御敌之道也懂攻心之术,放出破烂囊坑夺宝人在前、以无用废宝引出佛祖宝印在后,足见其狡诈!正因如此,我辈才要小心应付。”
“哟,吓死我了。”戚东来手拍胸口,扑哧一声又笑了。
……
灵州内,苏景再次提醒同伴:“这个戚东来应该不是真的,不过现在看,他是帮咱们的,不像敌人。”
拍心口?数不清第几次扑哧笑?这不是戚东来的做派,以苏景了解,此时戚东来应该面色煞白去拉同伴的手才对。
二百里外骚戚东来表情略显矫揉,又说道:“天大地大,大不过佛祖星君,再怎么凶悍狡猾的宝贝,佛母和星尊在此,也没它放肆的余地呢。”
三万五千八百里,这一路走来提心吊胆,一世慈悲佛、随风富贵王都不觉如何,可星满天来的首尾和合星尊就觉得烦闷异常了。他本是残暴性情,行事冲动易怒,走到此刻心里只觉憋得慌,以往什么时候也没这么如临大敌过,偏却什么都没发生!宝物、敌人,连根毛都没见过。
常人无法理解,他就是烦、闷,想杀人!
奈何身边,不是自己人就是不能碰的,这点理智‘首尾和合’还是有的。不能随便杀人,只有‘另辟蹊径’,星尊暂停脚步,转回身对千里外跟随的群仙喝道:“今日事了,在场仙家人人有赏,赐星泉真露一滴!”
星泉,星满天把持禁脔,一道泉眼而已,泉水无尽取之不绝。泉中水点造化……点造化,须得有造化才能点活。
有的人尝一滴泉水,即可开天运得无上机缘,短短几天中修为暴涨一跃冲天;有的人喝上千斤泉水除了肚皮发胀外该怎样还是怎样。
命中有造化,饮泉有神效;命中无天眷,到头一场空。所以这泉水说神奇真神奇,说没用也真的没用处。
可不管怎么说,泉水难得,焉知自己不是那个有造化之人?听得星尊喊喝,千里外群仙阵中立刻暴起一阵欢呼,更有趋炎附势者放声称赞,赞北方星满天厚德高义、赞首尾和合星中翘楚。
首尾和合星尊哈哈大笑,心中舒畅了许多。他的本领高强、他有奇宝在身,他有宇宙中最最了不起的爹娘,但因先天经历,未出娘胎已经狂躁,大星君的智慧、城府未得半成传承,天赋优秀与家世渊源,反倒成了他自以为是的本钱。
不安州内苏景看着首尾和合,心中笑笑:此人不足为惧。
心中动念同时,苏景一拍锦绣囊,取出长琴横摆膝头……
马屁这种东西很可笑的,一旦拍起来越肉麻就越不嫌肉麻。群仙八成只是笑过就罢了,但还有两成对首尾和合星尊阿谀奉承不休,话也越说越离谱,此刻即有人呼喝星尊应封位星君,也有人在恭祝星尊必当取得宝物归。
只有两成凑趣,可不安州异象连番引来了多少仙家!其中两成已是‘浩浩大队’。余者听不过耳但被摄于凶威谁也不敢去扫首尾和合星尊的兴头,只好陪着听、陪着笑。
双头蝎子男首纵声大笑,女首不出声但也面色陶陶然。灵州上宝娃娃们的神情愈发仓皇了,他们才转活尚不知仙界冷暖,不过他们都曾是宝物。生俱灵犀感觉敏锐。娃娃们能察觉正向灵州飞来的仙家满满恶意。
原先的宝物法力早都被神髓天根抽干,如今才转生还不及修炼,娃娃们弱不禁风,拿什么去抵挡前方虎狼……
就在此刻。不安州中忽然响起‘掀翁’一声。琴韵。
琴弦嗡动。刹那寂静!
琴只响了一声。但原本喧哗的群仙大队就此寂静,再无一人出声,所有媚笑与阿谀一扫而空!
琴声何来?动弦者何在?而琴声响起时候。几乎所有仙家都不约而同响起‘初光映照西北天’时那道异象:神光透魔影,先吃小鱼再弹琴!
一声弦,不成调不成曲,州内苏景稍懊恼,在凡间修行的时候怎么没学学弹琴呢,否则现在弹上一曲将军令或者十面埋伏,简直威风八面……哪怕莲花落呢。
弦声落后,外间群仙催运真识又对灵州做仔细探索,这次终于有了发现:不安州内、宝娃娃身前地心处,一个青色衣袍的年轻人端坐,与之前神光魔影一模一样的身形。
刚刚探不到、难见人;琴声后人显现……再简单不过,他想让人看到时、群仙才会被看到。
群仙止步、如临大敌,今天死在不安州的仙家已经够多了,谁也不想再去凑这个数。下一刻地心处人影一闪,苏景离开阵位返回地面上。
显身地面,苏景先对着几十位宝娃娃微笑点头:“莫惊慌,有我在。”而后望向前方众仙:“笑什么?吵什么?”
宝娃娃们保留了些转生前的记忆,他们依稀记得身前的青衣人不久前主持法阵,一次次杀灭入侵仙魔,他是阵中人!这是与生俱来的亲切,何况神火髓的气意就从他袖中穿透出来。一群宝娃娃全都面露依赖,几个稍大些的孩子带着同伴们一起躲到了苏景背后。
又何必躲去身后啊,小娃娃们果然什么都不懂,苏景摇摇头,袖子挥挥几重温暖光芒接引,将他们都收入袖中小光明顶,娃娃们没有丝毫抵抗的意思,苏景让他们去哪里他们就去哪里。
收好了娃娃,苏景独立灵州,再望向前方群仙,目光直接落在双头蝎子身上:“他们在笑你?好像栏中蠢熊。”
不等首尾和合星尊说话苏景目光一转,望向了一世慈悲佛:“不还宝镜你得死,莫说一盏佛印被你废了,就算整座西天保不住你。”
大佛口唇微动,可依旧未等她把话说出来,苏景的目光又一转,这次看住了随风富贵王:“你家大鬼主在我这里,他走不了了。”
最后苏景望向虬须汉,微皱眉:“你可腻歪死我了。”
除了‘戚东来’依旧笑嘻嘻的余者皆变了脸色!
言辞如刀,句句戳心,星尊、佛母、鬼王的怒意自不必说了,他们身后千里外的群仙也都惊讶非常:前方,西佛北星无漏鬼再加上个天魔坛,什么人敢一开口就把这些大势力得罪个遍、统统推到敌对位置上去?
那个莫名出现在不安州的年轻人就敢。
这样说话,与指着鼻尖告诉几位大势力中人‘我若活、你们都得死’又有什么区别。
“富贵郎,他是?”戚东来开口了,他在问随风富贵王。
无需戚东来把话说全随风富贵王就知道他想问什么,其声沉沉开口回答:“还用问么……他就是不安州中出世的宝物了!”
骚戚东来瞪大眼睛,颇有做作嫌疑:“他是……宝人儿?”(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五章 天上天下,唯吾独尊
灵宝秀色传透宇宙,西北仙天风云汇聚,不安州内外几次争夺,有名有号的大能为者接连陨落,就连无漏渊大鬼主都生死不知,到最后不安州护界大阵自行散去,一群宝娃娃跪拜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不是新出世的灵宝又是哪个!
见到苏景时群仙心中都有‘他就是宝贝?’的疑问,此刻听得随风富贵王亲口说出,仙家们也分不清自己心里是踏实了还是更惊讶了。
五百年前,苏景去往玲珑坛争亲闹出过一番热闹,可所谓‘热闹’只是当时看来动静不小而已,玲珑坛的地位其实都难摆上台面。
若摆放凡间,玲珑坛招亲了不得也就是场乡绅喜事,除了又一栈外,仙天中稍稍像样的仙坛都不会关注那次争亲;而五百年倏忽,苏景炼真火修艳阳,外人不知道他自己却明白,于斗战一道他又得来一场大突破!
大突破即为大脱变,面貌未改但气意神韵变化不小,以前苏景仿佛一团古刹灯火,温和安宁中隐透神秘,如今这盏灯从古庙被挪至民居,再平凡不过却也再真实不过。
气意变化了,熟悉他的人依旧认得他、永远认得他,可对他不熟悉、只见过一次面的人,时隔五百年再见就很难对上号了。是以群仙中虽有个别者曾参与玲珑坛招亲,却无人认出当年那个杀灭须弥天摧毁玲珑坛的小魔头,就是今日西北天不安州出土‘宝人儿’。
打架之前必须的准备功夫:封神敛气。回回如此今次也不例外。王袍穿在里面小光明顶藏在袖中剑气收在鞋底,苏景平平常常地站在不安州上,看上去更像个……不是像、根本就是个凡人。
只是,前方仙魔无数,可有一个人敢把他当做凡人么。
不安州上,苏景眼中忽然炸起一道精芒!精芒起、不落,让他双眼明亮如炬,跟着火烫目光直直盯向一世慈悲佛。
别人全不理会,于此一瞬苏景所有的精神尽投于一世慈悲佛,口中淡淡一字说出:“迷!”
这是做什么。惑心**妖术?看样子是很像的。
‘哼’一声。首尾和合星君开口冷笑,佛道两门的修行最重心持,想对他们做**法术不是不行,但须得提前布阵再以声色妙法乱起心神。好一番鼓捣才有可能成功。像苏景这样瞪一眼、喊一声就能**?那佛门也太不值钱了。
可首尾和合星尊也只笑了一声。不等他开口说什么,他身边不远处那尊大佛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她不是普通和尚,她是西天极乐二十六位佛母之首。证法封位有名有号的金身大佛陀!竟在‘宝人儿’随随便便的一声敕令中,真的迷了、晕了、倒了。
这种事谁能想得到,这个灵宝转生的怪物又得多大的能为……双头蝎子的冷笑戛然而止、群仙阵中惊呼轰然而起。
苏景却笑了,轻轻松松,有些得意有些开心,凡间少年恶作剧小把戏得逞后就会有的表情。
千丈大佛轰轰然向后倒去,但不等身彻底倒地,她身上骤然散出烫眼金芒,一道道光芒仿佛涟漪般扩散开去,只在一息之间,金光横扫八千里!一片星天尽染佛光。
一世慈悲佛重睁双目,倒下的身体荡了回来,又重新站稳了。
可她还是一世慈悲佛陀么……重重光晕笼罩下,她的面目尽改:大耳垂肩、双眉入鬓、眼帘半开鼻梁通眉心,人中奇长双唇厚润,宝相端庄微笑慈悲,仍是佛但再非一世慈悲佛。
此刻的金身大佛分明是佛祖模样!
开创释家万代、雄踞西方仙界,永远端坐于极乐世界灵山之巅的那尊大佛,万佛之祖。
佛母变成了佛祖。
戚东来、随风富贵王反应奇快,立刻俯身行礼,口称‘佛祖’大礼参拜。双头蝎子虽桀骜但也不会直接去冲撞佛祖,马上跟着行礼。
千里外群仙更惊,其中有见识者很快想通:入神。换成中土凡间的说法就是‘上身’。佛祖他老人家仍在西天,他遣下了一道神魂真息,借着佛母之身显圣了。
宝物人人珍惜家家想抢,可‘宝人儿’才现身佛祖便告显圣,此事仍会引出无边轰动。
上次佛祖借身显圣是什么时候?三十万年前还是四十万年前?
倒是‘宝人儿’的**术得以解释了:哪有什么**术,他提前察觉真息、得知佛祖将要借一世慈悲佛金身显圣,抢在显圣前先喊了声‘迷’,弄得跟真的似的。
所以‘迷’过之后苏景笑得挺开心,这种别人都觉无聊他自己却能玩得津津有味的小把戏好久都没玩过了。
并非真正佛祖降临,修为斗战来说一世慈悲佛不会有丝毫变化,西天灵山上过来的只是一道心念。但显圣就是显圣,单以身份相论,此刻的一世慈悲佛陀就是西天佛祖。
群仙叩拜,恭敬见礼。
唯独不安州上,全无气势凡人一般的‘宝人儿’不动。飞仙五百年,所见所知良多。若五百年前相见,苏景会毫不犹豫做大礼参拜;如今依旧毫不犹豫……
毫不犹豫地不拜、不理、不问。
“大胆宝人儿,见到佛祖还不下跪,看你气哼哼的模样,难道与佛祖有仇?纵火烧杀过几个大菩萨也就罢了,难不成你还想寻一寻佛祖的晦气?”娇滴滴的声音叱喝着,用‘郎君你坏’的语气,戚东来双手叉腰。
苏景失笑,瞪了对方一眼:“戏过了啊。”
始终面不改色、一直努力惹人疼的戚东来,这次终于愣了愣。又问:“过了?”
苏景没理会,目中精光散去,平静望向‘佛祖’。
对视了几息功夫,‘佛祖’开口,依旧是一世慈悲佛的声音,但谁都明白说话的是佛祖:“现世报?天不报你愿报?”
相传,佛能看穿过去未来可知今生来世。知未来当是‘贴金’之说,了不起就是能提前探查些征兆,不过他能看到过去当是不会错的,至少能看到一部分。
一道神魂真息显圣。几息看透了苏景的一重天道:现世报。
苏景直接点头:“今生活不够。还看什么来世。一世恩怨一世报,现世报。”
‘佛祖’微微笑,他将苏景的现世报做题引,重点不在‘前生今世’。而是在那个‘报’字:“今生也罢。轮回也好。无论怎么报都是报,你有‘现世报’之愿,便是说你也信报应了。那你可知。报应二字从何而来。”
报应二字,为佛祖言说。
再明白也绝不会错的话,苏景却摇了摇头:“现世报之‘报’是报复的‘报’。我不信报应、信报复。”
不信报应,信报复。
报应在天,在神;报复在己、在人。
报应为多行不义必自毙;报复为他敢伸手我必挥刀断他肩膀!
报应为我不动,天有眼、神做事、佛来谴;报复为天在上神在上与我何干,我带刀,我还有带刀的朋友。
佛祖普世的‘善恶皆有报应’与苏景修成的‘现世报’不在一个‘报’上,两回事。
‘佛祖’稍沉默,他提现世报只为寻一个共通处,方便话题继续,但才一开口就说岔了。苏景也不吱声,不是自己主动去找佛祖的,对方不说话我也懒得开口。
又三息,‘佛祖’再开口:“西石不稳,你若皈依便可谈。”
这一回,那尊高高在上的佛开门见山。
神鸦诡收尸匠的种宝不安州、西天极乐的真西灵石宝像,同出于大真西灵石。宝像与将来的完美骄阳只能存其一,如今虽还没到完美骄阳真正成形时候,但不安州神火髓气意养成后,远在西天极乐的佛祖大身还是察觉到了不安了。
大身为佛祖最重要的分身,他察觉到了威胁自己存在的气意,同源同脉却只能有一个存活于世。
就是因为此事,佛祖才会显圣过来,他要亲眼看一看,能威胁到自己大身的究竟是什么。
而如今神火髓成形,不安州核心的那块大真西灵石被火髓尽数炼入己身,再化千万气意散入世上骄阳,不安州本身和大真西灵石已经没有关系了,就算打碎了灵州也不会影响神火髓下一步的炼化。
苏景反问:“我不皈依,西天如何?”
“若我想,摘尽宇宙骄阳,未必不能。”不骄不狂,佛祖说摘下全宇宙的太阳,仿佛‘明天会很忙’的语气。
说完,稍顿,‘佛祖’又补充道:“如能皈依,你可活,且能活得风生水起,活得一人下万人上,活得亿万生灵膜拜为你祈福。佛不打诳语,何况千万仙家中证。你仔细想一想,不用急在一时。”
说到这里‘佛祖’忽然笑了,挥挥手。天空高处先是一道气浪翻卷开来,随即蜃景显映视线:云雾飘渺、金光淡淡,一座座仙山神岛,数不清的佛陀、菩萨、世尊、罗汉高高端坐,目光低垂注目苏景,他们的神情平静,可他们的目光萧杀!
每一尊佛,每一尊大菩萨,都身俱大威能,他们在一起便是:法力无边!再明白不过的意思,整座西天无尽神佛,凭你一人如何对抗。
抬头望天,一个呼吸,苏景重新望向‘佛祖’:“想好了。”
“怎样?”‘佛祖’的笑容永远慈悲,气质不同感觉不同。可是这笑容间有些说不清的地方,和墨巨灵真的很像。
“天上天下,唯吾独尊。”苏景回答了八个字。
经传,释尊降生时,迈步在四个方向各走七步,后举右手唱咏: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不止中土世界,每个笃信佛祖的凡间世界都有这样的经传、都有这样的传说。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当年佛祖说过的话。
同样八个字今天苏景又说了一遍,当着佛祖的面、望着佛祖的眼。(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六章 佛祖罗汉,咚
佛祖不语,群仙静寂。
‘报应报复、西石不安、摘尽骄阳’这些说辞是隐晦的,外人不知前因后果,未必能听得很明白。可是莫说群仙了,只要是别太傻的普通人,听过佛祖与宝人儿的对话,至少能听出佛祖有威胁之意也有招揽之心。两人才说几句,不安州上那个‘宝人儿’就告诉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佛祖: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群仙惊讶,这重惊讶与畏惧或者骇然无关,只是最最单纯的没想到……没想到有人能对佛祖说出这八个字,他怎么敢。
一声轻叹来自‘佛祖’,悠悠、扬扬,并无太多唏嘘与难过,只有无尽惋惜,他叹息,不是因为自己如何,而是因为:这孩子犯错了,可他不知道、他不想改,我帮不了他。
叹息之中‘佛祖’摇头,他的声音是老尼姑的,可他的语气真的很动听,让人心动的好听:“那就这样吧,苏景,再见。”
苏景没和和佛祖说过名字,不用说佛祖自然知道。
就在此时,苏景突然笑了,这笑容来的毫无征兆却开心惬意,少年人对长辈刚刚说过一个善意谎言或者不坏孝顺但又耐不住调皮的可爱笑意:“我从懂事时候就记得啊,‘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此偈举世皆知,爷爷和我说过数不清多少次,每次他说起时候都是满满崇敬。佛祖独尊,小子有礼。”
说着,苏景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对着佛祖躬身施礼。
这句话说完……满天阴云消散大半
‘人言’有趣,只看怎么说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下子就把事情说明白了:年轻人说对佛祖说‘天上天下唯吾独尊’,是为大不敬大狂妄大无知,可他很快又说明白了,他只是重复当年佛祖的话,而重复此言只因恭敬绝无冒犯之意。
不能说真的一点都不冒犯,但他开玩笑而已,好像是挑衅其实是调皮,真的、真的、真的开玩笑。他和佛祖开玩笑。
有那么一点点过分。不过他还是个年轻人,灵宝转生才刚活了不到一小会。
说该杀就该杀,说无所谓就无所谓。
该杀还是无所谓,只有佛祖说了算。
‘佛祖’的神情不见丝毫变化。他永永远远千秋不改的慈悲:“只是玩笑?”
“还有试探。”苏景的神情很认真:“我想看看有人冒犯你的时候。你会如何。”
‘佛祖’又问:“我如何了?”
“你仍笑。你不怒,你叹息,你惋惜。你差点就走了。”苏景合十礼毕站直身体,重新与佛祖对望,不过目光里再没了桀骜与挑衅:“佛祖很好,谢谢佛祖。”
佛祖很好,谢谢佛祖。仿佛深奥其实浅薄,佛祖听得懂,这句话是最最直接的心情,没有深意却实实在在。
‘佛祖’缓缓伸手,右掌按向苏景。
苏景的目光闪烁了下,终归还是未动,静静站在原地,由得那只金光闪闪的巨大手掌在自己的头顶拍了拍。
“我说过,不急在一时,你可以慢慢想。但我活着,只要活着无论是佛是仙还是人,总会希望尽快听到好消息的。”佛祖并不以城府自得,他不隐瞒自己的心情:“所以……如果你现在有决定,请你讲与我听。”
“佛祖可曾见,我有释家传承的。”
“世人言,佛无不知无不能,不算错却也不算对。不算错因为我确无不知无不能,不算对则是许多事情我不想知也不想为。活着,做人和做佛不见得有太多区别,若真什么都看透、什么都能够,那真就:生不如死。”
‘佛祖’的笑容轻松:“我未看尽你的过往,不知你身带我的经义。不过现在得知你原来是我的弟子,我很开心。”
说到‘开心’,佛祖笑了起来,从呵呵轻笑到纵声大笑,他的开心无可言喻,他的快乐发自内心。
苏景的身形略模糊,转眼变作了手执法棍的欢喜罗汉。
法棍摆放一旁,欢喜罗汉又次双手合十:“罗…汉…欢…喜…拜见我佛。”
拜见我佛。
我佛。
‘我佛’两字,宝人儿的心思再明白不过,他已化身佛徒,他就是佛徒。
之前佛祖劝他皈依,可他又何须皈依啊,他本就是我佛弟子。
佛祖举手、佛祖‘啪’。
‘啪’一声,佛祖扬手拍在了自己的头顶,呵呵大笑。足足盏茶功夫!
盏茶中,欢喜罗汉合十躬身始终不起。
大笑过后,‘佛祖’忽把神情一整,他借身显圣,他有千丈高,相比六尺苏景他就是一座金色的大山。
但佛祖不以身形自居、不以身份自居,他也告合十、躬身。
千丈佛与六尺罗汉,相对合十鞠躬……
天上有蜃景,是蜃景也是天眼通,西方极乐中的佛陀菩萨尊者都显现于蜃景、也都以天眼通注视着不安州。
见佛祖与欢喜罗汉相对合十,佛门仙圣都面露微笑,随即他们也合十……但就在他们的双掌将合未合之际,所有、所有西天弟子都看到:欢喜罗汉双手分、执法棍、抡。
那一棍,正正打在了满是肉髻的佛头顶。
那一棍,打出了咚的一声响,也打出了个天地寂静、打成了个八方皆惊!
……
哈哈大笑啊,裘平安捂肚皮,跳脚,在小光明顶上哈哈大笑。他早就知道:坑不了再打。他早就知道,‘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后苏景好端端地提起爷爷提起自己也有佛家传承,他就憋着害人了。
不是害人,是害佛。
果然如此!裘平安没法说的高兴。
苏景入修行时,得屠晚剑魂俯身,得天真大圣玦传承,得江山剑域老道的三鲜面。
剑,犀利锋锐、看这世界谁能攫我锋锐。
天真,桀骜不驯、满天仙佛怎如我出生地那朵野花可爱、可敬。
道,随心自然,你有怎样心性便怎样做人。
剑、天真、道……狂、傲、不羁!
今日苏景修行已有所成,修行修行,修心修身亦修性,不提他的护世之心只说他的性情,这些年的打磨淬炼,炼就的是什么?狂傲不羁!
便因狂傲不羁,他对佛祖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可是除却‘狂傲不羁’,离山出来的小师叔还是个爱贪便宜、喜欢排场、恨不得扬名天下生怕有人不认识自己的浅薄家伙!
浅薄是什么?
具体事情具体来看,放在此刻不安州,浅薄即为:佛祖显圣了,修为上说一世慈悲佛陀还只是个佛陀,可身份以论,面前这具千丈佛陀就是佛祖。
身份是佛祖,那就是佛祖了,偏巧这位佛祖没有佛祖的本领,若能打他一棍子……这就是浅薄!
是浅薄也是凶狠:敢显圣,敢过来,挨上一棍子他不疼,但……挨打就是挨打,他丢不丢得起这个人!要显圣,就得有挨揍丢人的觉悟。
所以佛祖在听苏景说过‘天上天下无唯我独尊’、觉得没得谈了准备撤去显圣时候苏景心里急坏了。
那个时候‘佛祖’戒备,且北方来的怪物双头蝎子也跃跃欲试,法术气意锁住了苏景,若他能让佛祖欠下一个人情,来日再提封位星君之事当能顺利许多。
再就是不安州护宝大阵刚刚散去不久,苏景一直融身在阵法中,阵散去后虽无反噬,可仍让苏景一时间气息不稳,那时状态不太好,不是出手的好时机。
刚才佛祖想要撤去显圣,苏景着急。着急没有半个大钱的用处。
离山小师叔进青灯、战真页山城、一枚如见打遍八百里离山,去南荒入西海下幽冥……重重经历下早就明白,着急没用、机会要靠争取啊!
由此苏景把话题兜了回来,自己说说废话,再听佛祖吹吹牛皮,最后化做欢喜罗汉……化罗汉,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心不虔诚,不可能化身罗汉;笃信佛陀,方成罗汉;笃信何异狂信,既是真正信仰,就会以信仰支配身心支配行动;没什么能凌驾信仰之上,即使自己的性命,即使故乡妻儿!
信仰最大,罗汉的信仰就是佛祖,所以不管是谁,化身罗汉就不可能再对佛祖有丝毫不敬,更不用说抡一棍子。
一世慈悲佛修为远逊佛祖,可到底也是有神坛有香火的大佛陀,即便大家无敌意,就在说说笑笑中苏景忽然动棍,打不打得到对方……不得而知,金身佛陀没有等闲之辈,想偷袭绝对不容易,得试过才知道。
但是‘罗汉不可能打佛祖’,这是个‘不可能’!
一只蚊子在面前飞来飞去,警惕些就能让它咬不到人,结果它不咬人,飞着飞着忽然口吐人言喊了声:我喜欢你。谁能及时堵住耳朵保证自己听不到蚊子的话?
不可能,即为无可防。
苏景就抡出了不可能抡出的一棍子。
不可思议,原因却也再简单不过了:摩天刹信奉的、信仰的那位西天佛祖,不是今日端坐灵山的佛!
你是佛祖我是罗汉没错,可你不是我的佛祖,我也不是你的罗汉!
棍起滚落,一个‘咚’!
西天懵了,群仙懵了,‘佛祖’也懵了。
欢喜罗汉声音欢喜:“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还是那八个字,仍当着佛祖的面、望着佛祖的眼。(未完待续。。)
事情是这样的:求月票^_^
事情是这样的,九月五号我准备三更。
不单单是雄心壮志,一一四五章‘天上天下唯吾独尊’写得我很开心啊,应该是因为咱家锵锵好久没没装13了,这次直接对上西方boss,我感觉挺兴奋。
因为兴奋所有继续写,结果……怎么写都写不高兴了,写来写去写不好。气得我啊,硬生生地气得我脱衣服钻被窝睡着了!
直接气得顺着床站着,我可都没生过这么大的气。
睡了,醒了,有点来劲,写。
写完了豆子是满意的。其实最近这三章豆子都满意,宝人儿,独尊,罗汉。不管算在五号还是六号,都是豆子的三更,希望我的读者能看得开心。
如释重负,继续睡觉,中国写手做着墨西哥的梦~~~~~~
十月六号,求月票。
时间匆匆催人老,转眼双倍就过去!求月票!
谢谢你们。
我爱你们。
豆子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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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七章 护法金龙,琉璃宝杵
佛祖好久不曾显圣西天外,他老人家上次显圣是什么时候?几十万年前。
佛祖好久不曾被人打过了,他老人家上次被人打是什么时候……亘古未有!
入世修行去做凡人的时候不算,佛祖在仙天中从没人敢动他一个手指头。
佛祖显圣不安州,举世轰动。然后佛祖在不安州挨了一棍……宇宙皆惊,万仙震骇!且他还是被人用棍子打了头。
轰隆一声天雷贲烈,高悬天空的西方蜃景崩碎去,但在蜃景散碎前,不安州周围所有仙家都清清楚楚地看到:极乐中、净土内、灵山上,诸天佛陀列位菩萨或者催卷云驾或是身遁奇光,离坛、下山。
西方皆动,万佛起驾!
他们为何动动身、要去何处再明白不过——不安州!此地有妖邪,敲了佛祖头。
而‘佛祖’被偷袭一棍、又听宝人儿小魔头再说了一遍‘天下天上唯我独尊’,稍发愣后便回过神来,下一刻大佛陀身上金光崩碎去。
俯身的神魂真息散去了,佛祖撤去了显圣。一言未发,不见暴跳如雷未闻狠话咒骂,‘佛祖’就此退散……不退散还做什么,还能再说什么,仍逗留的话再挨一棍子怎么办。
太丢人了,实在没脸再多待。
苏景心花怒放!那个刹那,那个手感,那声‘咚’响……飘飘欲仙。大快乐大满足时候他忽然开始想不听了。
他想,见到不听的时候要给她晃晃破烂囊。告诉她里面关押了无漏渊大鬼主;再给她看看法棍,指给她看棍子哪一段打中了佛祖。
小妖女会笑得惊讶、很好看吧。
还有,等这些破烂事情彻底了结了、带上不听回中土后,棍打佛祖的事情要告诉尘霄生师兄听,漂亮师兄必会大笑半晌;至于贺余师兄……他是老古板,估计会当面扳脸教训人,等没人的时候再自己偷偷笑。
思念只在一瞬之间,下一刻杀劫扑面而来!向不安州、向苏景!佛灵离身后的一世慈悲佛全力出手,必斩苏景!
刚刚那一棍打得并不重,面前虽只是一道佛祖灵息。可对方的眼力不是开玩笑的。苏景不敢凝势聚力,生怕他会有所察觉躲开这一棍。
未蓄大力,重要的不是打死谁,重要的是态度:打你了。打你了啊。
棍不重。佛母的脑壳也足够硬。疼是疼得很可伤势很轻,她被佛祖俯身,自己的神志只是暂被压制但并未迷失。知道刚刚发生过的事情,此刻佛祖灵息离去,一世慈悲佛暴怒出手!
大佛陀起纵飞天,人在高空中里双手翻翻,明王印与降魔印从天直落,无声无形之劫,玄妙力量剿杀;金灿灿的佛陀双目猛张,眼中金芒转转凝结实质化混金天绫翻卷,看似柔软的长绫,一击足以碎星崩月。
苏景不离不安州,仍是欢喜罗汉之形,手中法棍向着地地面重重顿下,棍打地面,接连三击、咚咚咚三声仿佛战鼓轰动,旋即棍、地之间一蓬佛光爆散开,与西天极乐高僧施展神通时候全无两样的淡金佛芒。
只是欢喜罗汉棍上金光与极乐无关,它的法,它的念、它的虔诚与修持全部来自中土人间!
棍冲金光,金光席卷,化作腾腾风、咆哮灵州上,抗法印斗天绫!中土来的罗汉,同样以佛法迎战西天来的大佛陀!一时之间佛家神通纠缠与灵州天空,是个不分胜负的局面。
“啊?”蚀海微扬眉,望着小光明顶上神识投映的苏景:“修为大涨啊,何来这等精进?”
苏景的斗战本领从来都不差,只是凭借罗汉本形就能扛住大佛陀的一轮猛攻,仍超出了蚀海等人的意料,也超出了他该有的本事。苏景谦虚着:“这算啥……”
才说三个字,天空中的一世慈悲佛陡提息、怒开声:“开、开、开!”三字吼化洪钟大吕,怒声轰透三千里,群仙阵中修为浅薄之辈遭巨声贯耳只觉气血翻腾,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
怒吼中,一世慈悲佛面露痛苦,宽阔佛背上猛地暴起血光,金皮玉肉绽裂开一道道狰狞伤口,而后就在伤口中,一条接着一条的赤色手臂生长出来!
吼声落,大佛背后左三右四再生七只手臂。
七臂齐挥,七手齐张!
掌心藏印,印惟妙惟肖:塔、木、江川、铃、旗、钵、杖。
手掌开,法印化形:一塔横飞,化百丈规模,塔内塔外业火熊熊,罩落苏景;一木摇摇,化作千顷紫叶林,一叶刻一篆一树三千叶,千顷林便是万万佛家大篆,紫叶飘零佛家法篆封天绝地笼罩八方;一道江川展阔无边,做长鞭之击猛抽不安州;还有银铃声声震天大响、法旗飘荡翻卷狂风,钵盂洒落千百狂雷、法杖横空扬起万钧星石……
在祖师爷的烈火阵中佛母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可那是斜阳杀阵太多犀利,并非佛母道行差劲。如今佛母惊怒倾降无边杀劫,道道威力绝伦!敢对佛祖不敬,此刻报应来了!
满目杀劫、四面八方,围攻不安州。
只凭罗汉法棍掀动的佛芒金风再难抵挡,小光明顶上蚀海大圣桀桀而笑:“放太阳砸来还是放我们出去?”
大圣身形模糊开来,将化巨蛇本相,裘平安黑风煞小十六等人也都开始催法化形,准备出去相助苏景斗佛陀,可苏景摇摇头:“大圣安心观战。”
不放龙蛇,但也没有唤请百里骄阳,不安州上苏景忽然动了起来,一步七百里,在不安州上乱跑着。
跑十七步,每一步落下时候手中法棍必做一沉。咚地重重顿击地面。
每一棍落下后,必有一蓬佛光闪烁;佛光之下必有一位罗汉显身!而苏景不停步,继续向下跑去……顷刻十七步跑完,十七位罗汉尽数现身。
第十八步、苏景跨入法位。
十八罗汉结阵。
阵成形,有过那么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不安州上金光泯灭、来自苏景的佛法神通消散……就那么个刹那,无咒亦无念、无光亦无法,只有十八个光头和尚端坐在地,仰头看着天外杀劫重重凶法打落下来。
下一刻,十八罗汉齐齐扬手。十八条法棍飞去。
棍飞、棍舞、棍化金色巨龙!
棍为罗汉之法。棍为罗汉之怒,在手中时候的持法乌棒,脱手冲霄后的护法真龙!
怒吼声声巨龙翔天,十八罗汉结阵十八天龙合法。不安州上的金色光芒猛烈暴散。无尽风无尽杀。无尽慈悲无尽威能!金色再度暴起,迎向天外大佛陀打来的重重神通。
很不错,但还不够……蚀海如是想。
不止蚀海。州内周外所有观战之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十八罗汉齐显身,手中长棍尽化护法天龙,大力量大神通,算得了不起了,可对上大佛陀的神通还差了些。
天内、天外,两股佛家力量剿杀一处,火塔怒震佛木猛摇,一世慈悲佛诸般神通都越打越是凶猛,反观十八罗汉唤起的金龙、金风,龙游动沉重风卷散乱,才相斗就落入下风,坚持不了太久的。
如此相斗,罗汉必败。
可即便大占优势,一世慈悲佛仍嫌不够,那妖邪他敢对佛祖动手。务必以雷霆手段轰杀当堂,不仅要死,还得死得快、死得惨,不如此不足以彰显佛祖庄严,不如此不足以正视听,不如此不足以威慑八方不足以让群仙敬畏不足以以儆效尤。
“南无常住十方佛!”
“南无常住十方法!”
“南无常住十方僧!”
……
一世慈悲佛再开咒唱,大佛顶首楞严神咒声声轰动仙天,就在雷霆怒咒之中,大佛陀的洪亮声音变得嘶哑难听,大佛陀的不败金身寸寸开裂!
随身裂,滴滴黄金血迸溅;随咒法,佛陀金血汇聚、翻滚、化形……当咒声落尽时候,一世慈悲佛金身斑驳,但她身边又多出一柄九尺长金刚秘迹琉璃杵。
佛祖驾前十一弟子,九弟子无冠死前,还曾有过一位佛徒陨落,佛十徒、白雀僧。
白雀僧入门比着无冠晚,可他的修为远在无冠之上。佛祖最最喜爱的四位弟子中,有白雀僧一个位置。
白雀陨落,金身火化,得二十六枚无垢琉璃舍利。佛祖首徒燕顶圣僧施法将这二十六枚舍利炼做一柄降魔杵。舍利被炼做法器,但可合亦可分。后来此器被燕顶赠与佛母。
二十六位佛母,每人身内炼养一枚无垢琉璃舍利,待到危急时候佛母集念、二十六珠便可凝做金刚秘迹琉璃杵,诛魔灭仙无往不利!
大威力器,不止一世慈悲佛,而是二十六位佛母联手祭出。只是这尊法器沉重非凡,以一世慈悲佛自己的力量舞不动,非得自裂金身洒血添灵才能唤请此杵。
琉璃杵才一出世便映衬出满天奇光,跟着奇光暴散去,琉璃杵打向不安州!
杵落,中!
正正砸在不安州上十八天龙旋起的金风大阵中。
轰隆巨响,罡风横扫气浪狂涌。不安州上十八条张牙舞爪的金龙身遭巨力,便如中了定身法一般,陡然凝固在原地,一动不动!随即肉眼可见,巨大金龙的身体开始层层龟裂,道道裂璺迅速爬满它们强壮的身体。
任谁都能看得懂,十八金龙完了,它们马上就会碎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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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两更,不过昨晚上没睡好,今天有点垮,始终昏昏沉沉的好像有人在我脑袋上敲过一棍子似的,写得特别慢。
其实也不能算特别慢,就是写了推推了写光做无用功,下一章正写着,肯定得十二点以后才能写完了,早睡的同学别等啦,真是不好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八章 邪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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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击,琉璃杵之才一击,便将护法金龙击溃!再看不安州地面上的十八位中土罗汉,包括苏景在内个个身体急颤双目血红……
一击过,琉璃杵倒冲飞天,塔、木、江川、铃铛等诸多神通也追随着琉璃杵一起升去高空:提拳是为再砸下,一世慈悲佛唤出的所有杀劫与法器皆做蓄势,下一击就要彻底摧毁‘宝人儿’与不安州。
就在此刻,星满天首尾和合星尊开口狞笑:“冒犯佛祖,万死莫赎,即便灵宝也无可恕!诸星听令,并力佛陀杀灭此魔!”
首尾和合星尊有自己的算盘:他是星满天的人。
宝人儿打了佛祖,西天必会将其摧毁否则誓不罢休,脸丢得太大了,这个宝人儿非杀不可。这个时候谁家再收服此宝,都会成为西天不共戴天之敌。
当着千万仙家面前‘佛祖’挨了一棍子,这罪过可比着刺杀八十位大菩萨都更深重,无可开解。
‘佛祖’挨打之前,西北无漏渊就被坑了,大鬼首生死不知,他的下落就着落在这件宝物上,一样的、谁家收了宝物,无漏渊都不会善罢甘休,必会杀上门去讨要宝物。
首尾和合星尊明白,如今再想着降服宝物带回家去。无论西天极乐还是西北无漏,都得直接撕破脸皮,没得谈了。
再看看大家的关系,星满天与无漏渊交恶,虽然现在还没到生死相见的地步,但水火之势已经无可避免,将来迟早得打;星满天和西方极乐倒是相安无事,偶尔竞争竞生、小小的冲突是有的,不过大面上过得去。
这样一想,该如何做也就再简单不过了:帮着佛门一起摧毁宝物。佛门会承他首尾和合星尊一个人情;打灭了宝物。无漏渊的猛鬼就别想再找回大鬼首,无漏渊遭受重创,对星满天再好不过,回去后双头蝎子又能领下大功一件。
摧毁不安州。杀灭宝人儿!
双头蝎子一声令下。随行护卫的几十头星满天怪物同时施法。虽不似大佛陀的神通那般威力强大,可它们也都北地仙界精锐,霎时间虫云阵阵血风涌动。向着前方攻去。
双头蝎子自己没去攻打不安州,尾巴上的女首不见稍动,肩膀上的男首嘴巴一张打出一蓬银光,正罩中身边的随风富贵王,反正要摧毁宝物了,再要这个懂宝小鬼没了用处,何况星满天的鬼见人毁宝多半要捣乱的,不如活捉了带回去,算个小小彩头。
随风富贵王是小狰狞王,奈何本领低微,对首尾和合星尊的偷袭全无反抗之力,银光罩住他后立刻凝化实质,变作了一枚巨大冰块,随风富贵王呲牙瞪眼地被冻在其中。
小小鬼王遭擒,同个时候琉璃杵挟浩然巨力再次轰向不安州!塔、林、江川等佛家大印重法紧随其后,星满天怪物施展的杀灭法术混在其中!
流星闪电,疾法如光。自不安州中仰望天空,怎还分辨得出哪个是杵哪个是塔,可见的只有各色光、无尽光,浩浩汤汤轰袭而下!
便是此刻、就在琉璃杵相距不安州不足三丈时候,更强烈的光更贲烈的响暴发于不安州——天龙碎!
十八头凝固、拔裂的巨龙终于崩碎,毁灭时候,它们的巨大身躯变成了光,灿烂到刺痛眼睛、强烈到几近结形而显出浓稠的光,就在因天龙崩碎而起的浓浓光晕中,不安州剧烈颤抖着、一座宏大庙宇拔地而起!
覆盖了整座不安州的巨庙,突然显现群仙视线中。
坐北朝那、三解脱门、钟鼓二楼、天王阁罗汉堂、大雄宝殿、尖顶碑林一应俱全,是寺庙绝不会错。可无论凡间仙天,大小庙宇都是圣洁的、都是静谧的,唯独这一座,庙中建筑扭曲狰狞、庭院身处邪气滚滚,且还有无尽无休的吵闹怪声,那是无数声嘶力竭的声音汇聚而成的:
求真君让我长命百岁啊。
求真君让我荣华富贵。
我要杀了张三。
李四婆娘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儿......
诸贪、诸痴、诸嗔,声声祷念声声鬼哭狼嚎!
邪庙!
邪庙上有巨匾横陈,三个大字血色淋漓:刹天摩。
刹天摩!
再转眼琉璃杵与无数神通打下,庙中腥风倒卷,邪恶之念化贪杀之力、黑暗之心做夺命之劫,怪庙中邪法喷薄,同样的威力无穷同样的声威浩荡,迎向天外之袭。
佛法、邪法又次绞杀一处,不安州中邪佞法度,迎抗佛陀与星怪神通全不落下风!
……
“忽啊!忽啊忽啊忽啊忽啊!”小光明顶上小阴褫甩着尾巴跳到苏景面前,连声大叫;朔月天尊燕无妄也大吃一惊,愣愣望向苏景:“邪庙还在?”
当年西海,苏景生里来死里去,小十六与朔月天尊全程‘追随’、有关事情他俩全都知道。摩天刹‘反面’成形、化邪庙刹天摩,苏景逆袭邪庙,斩杀几尊邪佛后又动用丈一神剑,杀灭六耳归仙残魂且摧毁了邪庙。
邪庙的一砖一瓦皆为贪痴嗔的邪念所化,大半被彻底打灭化风归烟,另有小半被苏景收入天乌剑狱。
那些邪气在剑狱中又复化形,重新结做邪庙模样。燕无妄的残魂那时就被镇压在剑狱中,到现在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阴森黑狱正中摆放着一座邪恶古庙的景色。
邪庙即邪念,可化作恶鬼无数,后来那些恶鬼变成了小九王的‘恶人磨’大军,邪庙早就不复存在了。
果然,苏景点点头:“借形借意、但这座刹天摩不是当年那座了,它是佑世真君的刹天摩,从阿骨王袍中养出来的。”
苏景在中土有神位,有供奉,他去幽冥的时候香火大把、真正的有钱人,羡煞多少判官和鬼差。但、香火多多也就说明向他许愿者多多,即便中土世界民风以良善为根,凡人终归是凡人,他们的愿望终归脱不开佛说的贪、痴、嗔。
对这些愿望苏景本不会去理会,一直以来他也是这么做的,直到他从幽冥归来,战玄天斩田上,受阎罗亲封得阿骨王袍之位。
他成了名真言顺的冥王,他的袍子也真正与身份相合,到那时他才发现,人世间真君祠、所有所有凡人对佑世真君的‘贪痴嗔’祷念都存于袍内。这倒不奇怪,袍为宝物,敛民怨存万生邪煞念,再做炼化让它们烟消云散。只是那时候苏景的修为差劲,袍子力量有限,暂时只能存着慢慢炼化。
可苏景却突发奇想:炼成烟,可惜了。
便如恶人磨,便如十七恶人剑,本是秽物为祸世间,但若‘使用’得当照样也是降魔剑、斩邪刀!
由此苏景改了王袍炼法,让邪气长存,改炼其风烟去变作铸就邪神祠。
邪念来自真君祠,并非摩天刹,不过苏景收炼过一座‘小刹天摩’,那座邪庙被炼去了七七八八,但邪异之基仍在,苏景便以此为框为架,再以真君祠中收来的邪念‘添砖加瓦’,于冥王袍内铸就了这样一座邪庙。
中土凡间、佑世真君的刹天摩!
新的邪庙刹天摩。
另外十七罗汉,既是恶人也是罗汉,他们本就是邪器正用,苏景在这座新的刹天摩中为他们封坛立位,既能让罗汉们修持精进也能让邪庙法力增长,一举两得。
过程有些复杂,但小光明顶众人大都了解苏景以往经历,听他说‘这是佑世真君的刹天摩’,裘平安、黑风煞等人大概就能明白怎么回事了。可还有个重大关键他们想不通:威力怎能如此强大。
佑世真君在中土一共才呆了多少年,就算他的信徒遍布中土、就算大小真君祠香火鼎盛,区区三十来个甲子,收集来的邪念终归有限,何异绽放如此凶悍的威力,稳稳挡下天外攻势。
还是蚀海的见识更强,老牌大圣的心思不是那群新晋仙家能比拟的,当即笑道:“莫忘了,这座邪庙是冥王袍的法度,袍与苏景齐飞共长。”
一语中的,此刻邪庙之威其实就是王袍之威。
不是那些邪念如何,不是这座邪庙怎样,而是阿骨王袍在施展法度!说到底,还是苏景这些年修为大涨鬼袍也变得更强。
……
天外所有仙家都以为不安州与宝人儿必当毁灭,谁料到邪庙现邪法生,不弱大佛陀丝毫!这一变来得太突然,天外观战群仙不少人惊呼出口。一世慈悲佛陀催动诸般神通与琉璃宝杵狂攻猛打,怒火冲心脾气暴躁起来。
不安州邪庙中突然妖风轰荡,狂风之中一团团巨大身形渐渐显现、渐渐清晰,十七位罗汉个个化作千丈金身,只是他们的金身哪有灿烂光芒。
依旧是罗汉的打扮,可那金身斑驳、邪纹缠身、双目血红……化恶魔,邪罗汉。
十七罗汉显现邪庙正殿前,面带狰狞笑容,抬头望天外,望向一世慈悲佛陀。
跟着‘宝人儿’迈步走出正殿,苏景不在是罗汉,当然也不是青面獠牙的恶鬼,他变回凡人模样。清清秀秀的‘宝人儿’。
但他是这邪庙之主,这座庙供奉的大邪神就是他!
人在邪庙,即为邪神,眉目之间邪佞凛凛,苏景也抬头望向一世慈悲佛:“修持弟子入庙不拜,你啊,虔诚何在?”(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九章 青灯长明,银花生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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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宝物出世,一个囊装走了大鬼主,一片光照亮了西北天,一把火烧死大把厉害金仙,一根棍子敲了显圣佛祖的头,如今不安州上又有一座邪佞大庙铺展开来。
只看邪庙,不值大惊小怪,可若把所有事情都串联一起,此刻再去看庙中那个于十七邪罗汉簇拥下宝人儿……墨焰昭彰、邪气无边!
一世慈悲佛已出全力,不安州上邪神庙安稳不动,她心里明白凭着自己的力气,琉璃杵挥舞不了几下了。今天这一战怕是不妙。
若是平常时候,见动用了金刚秘迹琉璃杵尚无法克敌,一世慈悲佛多半不会再强撑,留下几句场面话后撤走了事。可今天不行啊,佛祖刚被敲了一棍子,她却是在场的,此战讨妖邪正视听、非得打下去不可,就算打到身死道消也不能走。
听了苏景之言,一世慈悲佛暂收神通、意在缓上一口气,同时怒骂圆睁、开口喝骂:“邪魔安敢狂妄,莫道神佛无眼,你死期将近!”
苏景一直都是守势,对方收手他也不急着强攻:“何止有眼,神佛还有头。”
苏景笑。占了个便宜后找个机会就要再提一提,这就是小人得志。苏景也明白自己‘小人得志’,可惜他忍不住。这么大的‘成就’在中土时候做梦都不敢想的。
目光一转,苏景暂时不去理会一世慈悲佛,他望向了天魔坛大胡子:“你不动手?”
‘戚东来’笑嘻嘻地摇头:“我还没想好。”
旁人只道苏景在问天魔是不是要帮佛母,不觉得奇怪。苏景笑笑:“你慢慢想。”跟着他又次转目,看向了首尾和合星尊:“你怎么着?”
星满天的人已经出手了,但首领双头蝎子并未对不安州动法强攻:让手下帮忙是为表明立场;自己不动法是为事情留个缓冲……果然这个后路留对了,宝人儿的本领根本不是开始那个欢喜罗汉那么简单,凭着这座邪庙,他对上大佛陀便立于不败之地。
双头蝎子的本领犹胜一世慈悲佛,他颇有自信。若全力猛攻。必能与一世慈悲佛联手摧毁邪庙,可是他还有个顾虑:是谁杀了佛祖九徒无冠神僧?
暗中另有高人潜伏,要么与佛门有深仇大恨,要么与宝人儿同谋合伙。无论哪种情形。自己要与一世慈悲佛全力联手。都会惹来那个暗中潜伏之人仇杀,这可是个大麻烦了。
本来双头蝎子想维持现状,让一世慈悲佛和宝人儿先打着。自己看看情形再说,哪成想宝人儿狂妄,直接开口问过来了,双头蝎子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暂时沉面不语。
就在这个时候西方突然光明大作,一轮骄阳闪出天际!
浩大金轮!
规模以论,莫说苏景那盏百里小太阳没得比,就是收尸匠金白银留给苏景的大太阳也要逊色许多。
乍见巨日,苏景非但不喜,反倒是皱了皱眉头。而他不悦时,天外群仙阵内、跟在队伍最后的金衣汉子也满是不屑的一撇嘴,嘟囔了句‘什么玩意’。骄阳入场万仙瞩目,唯独这个金衣汉子又把脑袋伸去腋下啃痒痒。
见金轮却不喜,只因它不是太阳。
有金轮之形,有火焰之威,煌煌灿灿、烈烈燃烧的巨大火球,看上去像极了太阳,可是金乌弟子自能分辨明白,那团火焰根本就不是神鸦阳火。当然,能弄火如阳足见修为非凡,来得也是个玩火的行家,大行家。
果然,巨大骄阳边缘燃烧炽烈,中心处却迅速暗淡下去,很快一个巨大人影显现,身披袈裟头顶香疤,二十出头的尼姑。僧袍、光头,打扮平常可尼姑长相娇柔抚媚,端坐她的骄阳中,遥遥对着一世慈悲佛敬礼:“我来晚了,佛母辛苦了。”
一世慈悲佛面露惊喜,全不敢以佛母身份自居,恭敬还礼:“见过长明大士。”
这次不用烈小二介绍了,苏景早就听说过‘长明大士’之名,佛祖驾前长供青灯,佛祖得大道多久,这盏灯就存在了多久,甚至可以说,仙凡两界所有佛堂庙宇中的灯,都是长明大士的徒子徒孙。
她就是一盏灯火,她也为佛祖掌管仙凡两界所有佛前灯火。
佛母不过是佛祖在凡间一世的生身母亲,长明大士却伴随了佛祖无尽修行,地位岂可同日而语。
灵宝秀色传透仙天,灵山对宝物势在必得,大批神佛菩萨被派来西北巡弋,其中两位领袖之一正是长明大士。她和佛母等人一样,本来就在西北,可西北也有无限辽阔,现在才赶到已经不慢了,毕竟从不安州显现异象、一举炸碎三百扎灵州到现在也才一天多些的光景。
长明大士微笑:“好叫佛母知道,我非一人前来,红花尊者与我同行。”
佛母面上喜色更甚,红花尊者,佛陀驾前十一弟子之末。
‘十’为九上添一,是正大圆满之数,佛祖奉此数为吉,本来只想收十个弟子的。可是十个弟子收满后,又遇到了红花僧,破例开坛再收此子为关门弟子。能让佛祖破例,足见红花僧的天资如何了。
长明大士话音刚落,巨大骄阳旁闪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僧侣,面目清秀精灵剔透,少年僧迈步来到佛母身边,大概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跟着挥挥手将金刚秘迹琉璃杵招入掌中。
二十六位佛母合力方可施展、一世慈悲佛自己要靠损金身洒金血才能发动的琉璃杵,被红花尊者拿在手中轻若无物,混不费力。
红花尊者皱了下眉头,抬头看一世慈悲佛一眼,眼色中多有不满之意:“佛母可知,此杵为为我师兄舍利所炼、为宝器。若能动用自是无妨,但气力不足真修不够,指挥不动此杵又以金血强开灵光,会让宝器蒙染血垢,损了威力。”
一世慈悲佛心情如何不得而知,但她的笑容谦卑得紧,红花尊者入门虽晚,可他简直被佛祖当成了儿子来养,甚得宠溺,凡间上来的佛母可不在少年尊者眼中。
口中指摘着佛母,红花尊者从袖中取出净瓶,将一滴真水滴在杵上,只见琉璃杵先是光芒大作继而玄芒收敛,再不似之前那般‘光怪陆离花里胡哨’,少了几分剔透少了几分光泽,变得平凡许多,可修持极精深者却能看到,琉璃杵内多出一丝神气。
一丝神气,不多,乍看没什么,细探却深邃无边浩瀚无垠!
佛家再有高人入场,但不等长明、红花向苏景问罪,忽然又是一阵嘶哑笑声传来:“邪物,你问我星满天怎样想?”
嘶哑笑声之后,又一个细声细气的女子声音接口:“仙天同道彼此守望,你对佛祖不敬,星满天岂能容你,今朝为你出世之日,亦为你亡命时候。”随着说话声音,一朵百里方圆的银色花苞跃出虚空,转眼银花瓣瓣打开花儿绽放,花心处站着一男一女。
都是人形,但男子背后背了一对蝉翼,女子眼波妩媚可她的嘴巴却是蝗虫那样的口器,看上去十足恶心。
银花显现后又有风雷阵阵, 千余枚星石追随而来,每块星石都是十里规模,每块星石上都有一个人……不是一个人,是半个人。
只有上半身的赤膊大汉,腰身之下就是星石。
半人半兽的妖怪苏景见得多了,这等半人半星石的怪物还是头次见,小光明顶中苏景问烈小二:“什么来头?”
“星满天九大星君驾前‘生杀银花’二将,朝上为君臣名分,朝下则与九位大星君兄弟相称,是最早追随星君打天下的老妖怪,如今主掌星满天满界仙魔的刑罚律法,权力势力都大得很,他们身后的队伍名唤千星坛,算得真正精锐,出世六万年四下征战,原来这支队伍一共一千零八人,六万年打下来就死了八个。”
双头蝎子贵为太子性情残暴,可他也明白谁能惹谁不能惹,乍见银花二将到来,蝎子的两颗脑袋同时欢笑,领着手下飞到银花前认真施礼:“侄儿拜见叔叔、婶婶。”
花中男女面露微笑,还礼、勉励几句后他们望向佛家高人,星满天的立场已经很明白了,宝物烫手、不可取,可自己不能要别人也休想得去,正好借着佛家之势,大家一起摧毁此物。
邪庙中的苏景简直成了没事人,他估计双方得客气几句后才会动手,正想看看仙天高人是怎么寒暄问礼的,未料此时忽又有几股浩大威势自远处席卷而来!
先是一蓬血云疾飞而来,凌跨群仙头顶来到不安州前,血色云驾化形变作三百赤红长剑,每柄剑上都站了个尺余矮人。三百个矮子都身长四臂,每只手上再握着一把血色小剑。
一千五百赤剑,三百矮人,到场后齐齐开口:“辱佛之罪无可恕。”
一句话说明白了态度。
烈小二知道苏景肯定不晓得这伙人的来历,解释道:“赤剑仙,散人,于仙天中游弋无定,没什么名气,外人不太晓得他们,但咱们又一栈知道,他们是骨坛遗留脉,骨坛现在是完了,不过太古时候威名犹在天魔坛之上……”(未完待续。。)
第一一五零章 插旗
远处贲起的强大气势不止一团。
小光明顶上烈小二话未说完,又有一条紫色天河凭空漏出,河上二十几枚紫色小舟随波漂流,每一舟内都坐着个身穿紫色蓑衣渔翁打扮老者,舟上还拴着几头紫翎鸬鹚。
舟上老者都不说话,但有一只紫翎鸬鹚口吐人言,嘎声道:“辱佛之罪无可恕。”
紫色河水显现时候,另一边星空里下起雨来,这场雨只下了三息,从高空滴落、不等坠下深远处雨就停了,而雨停歇时所有雨滴就此悬浮不动。
雨水清澈,众仙家的护身真识却能清晰察觉,那些雨水中有目光,每一滴雨都在‘看’。
看群仙,看佛、星两道、更看不安州邪庙。群仙识海中都闪出了一个声音:辱佛之罪无可恕。
‘雨水’不说话,传神。
雨才停,风又起,规模不大,只才百丈规模。风从群仙身后来,奇快且突兀,不少仙家猝不及防被风扫过,无一例外、被风吹拂过的仙家都打了个寒战,面上显现惊惧之情:他们感觉的明明白白,那怪风真的穿透了自己的身体!
穿身而过的风,若施法者心存敌意,谁能活!
风到不安州前,收敛,一个身高八尺之人显身。八尺比着凡人高出一大截,可在动辄身形千丈的仙魔中实在不起眼,不过此人太胖了,他的脸蛋子垂到了肩膀上,双手双脚干脆看不到。彻底被肥肉遮掩。肥胖怪人开口,很喘的样子,仍是那句话:“辱佛之罪无可恕。”
话音未落,一块泥巴从天上掉下来,就落在大胖子身边十丈外。
泥巴之后,一枚蒲公英般的种子飘来,落在了泥巴中,下一刻种子没入泥中、生根、发芽,眨眨眼的功夫一棵大树长成,灰皮青叶赤红花。从皮干到枝叶都散出月辉般淡淡银光。树上有个猴子似的**老汉,开口:“辱佛之罪无可恕。”
老汉是何妨神圣群仙大都不知晓,但这棵树谁人不识?与扶桑齐名、四大神树中的若木。
“艾玛,都冲咱来的!”大都督扬起眉毛。又望向身边烈小二:“这都啥人。”
“启禀裘老爷。炼风化血、血开紫河。廿四紫河钓星天官,当年名噪一时后来封关隐世再没了消息;一阵雨,亮晶晶。三千水魂不安家,这些水游魂无名无姓,极少显现形迹,他们是一伙凶悍大盗,行踪无定四处掠劫,从未失手过;风胖子万年闭关……也不能算是闭关,因为他根本没出关过,仙天中几乎没人认识他;若木仙也名气不显,据说是一株若木遭了神鬼无定劫后脱形化仙的。”烈小二语速奇快:“就这么说吧,都是些轻易不出世的老怪物,孤家寡人、实力肯定比不得大仙庭,但若动手打斗,每一家的战力都不逊此刻在场的星满天仙家。”
裘平安知道这次麻烦了,不过麻烦就麻烦吧,混横大都督什么时候都没怕过麻烦,打不过是一回事,不在乎又是另一回事。
打不过、不耽误大都督的不在乎:“他们都信佛啊?”
不出世的神魔、老怪,一下子冒出来不少,且人人都是那一句话:辱佛之罪无可恕。说他们不信佛裘平安坚决不信。
烈小二摇摇头:“没听说他们信佛啊,多半是…是来凑热闹的?”
又一栈刺探天下,但烈小二也想不通他们为何要来对付‘宝人儿’。不过苏景的目光清澈得很,不存丝毫疑惑:“都是墨灵仙。”
藏敛入心底、身髓中的墨色真修,能瞒过众仙,但他们的气意却却骗不过自踏入修行开始就身带屠晚的苏景。
若说这世上还有比着佛祖更想摧毁‘宝人儿’的,非墨巨灵莫属!不安州灵阵初光就惹来了十七长亭大阵,此刻再有墨灵仙奉召赶来,借佛门之势名正言顺杀灭苏景!
裘平安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没问题了,他等着打架。
烈小二为众位老爷解说来人的时候,天外观战群仙也议论纷纷,想弄清来着身份,其实也就是份好奇心而已,来得是谁不知道无妨,至少群仙能感受到他们显身时荡起的浩荡杀威!
来得都是高人!此刻群仙在望向不安州的目光,或惋惜、或冷漠、或幸灾乐祸——死定了,佛祖的头是随便能拿棍子敲的?
这会工夫里长明大士也和星满天的生杀银花、赤剑仙、紫河天官等人打过了招呼,后来入场的隐世仙出现得有些莫名其妙,可他们愿意帮忙,长明大士当然欢迎得很。
招呼大概打过,奈何还不能动手……西北方向煞气滔天,冥家鬼修强者赶到!
身材佝偻一老太,手中一根拐、身后一拼云。
拐杖之上魂气弥漫,借冥王袍开阴眼后苏景才看出,老太婆手中那个龙头拐是‘编’出来的:十九道阴龙魂煞结编而成的拐杖。
老妪身后幽绿云团铺展千里广阔,看不到内中情形但内中阴气荡漾鬼意森然,必是藏兵云无异,老太婆带着队伍来的。再看老太婆身上,满头满脸满手甚至长长的鬼指甲上,裸露衣袍外的身体细细密密都纹满了鬼咒。
苏景真识一扫,目中精光闪烁,神情里隐隐显出些兴奋——阿骨王袍内冥气微动,西北方鬼妪身上的鬼篆符纹出自神君一脉的鬼法!
忽然来了个身带阎罗、冥王一脉的鬼法纹身的老太婆,自己人?
可是小光明顶上燕无妄一见这个老太婆,目中立刻显现怨毒:“请问烈小哥,这个老太婆是无漏渊的什么人?”
“龙筋老母,也叫龙筋娘娘。无漏渊二鬼主的生身之母。亲娘。不是佛母那种凡间娘,她本为厉鬼上仙,在天外和她死鬼丈夫生下了二鬼主。”烈小二如数家珍,不过非常时候他少了许多啰嗦,吐字仿佛倒豆又清晰又快:“后来龙筋老母两口子惹下了厉害敌人,一场打杀过后,丈夫魂飞魄散、老母身遭重创,那时候几位鬼主已经开始联手打天下了,但无漏渊大势尚未成形,还没有今天的气候。”
“老太太是回来了。可她伤得太重。奄奄一息随时丧命,七位鬼主去求阎罗王相救,古时候的事情了,那时神君尚未归隐。虽也神龙无踪行走无定。可要卖力寻找还是能找到他老人家的。”
“他们求到了神君门前。神君见二鬼主还有几分孝心,便命慈悲王出手,慈悲王施篆铭于龙筋老母全身。这才定住了她的神魄、救下她的性命。但经此一伤龙筋老母修为大损,而无漏渊渐渐风生水起,老太婆就再没出手过了,不知她现在的本领怎么样。不过这个老太太受伤之前,本领应是远胜今日场中群仙的。比长明大士他们要更凶猛。她隐退之处不在无漏渊,倒是距离此间不算太远,咳,老爷们恕罪,小人早该想到她会来的,可我把她给忘了……”
听过烈小二说着老鬼来历,苏景问燕无妄:“你识得她?”
“当初无漏渊猛鬼抓我,就是她带队的。她凭身上冥王咒篆,能感应到我身内的田上封仙之咒。炼我法身化我魂魄抽取大咒的阵法,她也出力不少。”燕无妄声音低沉:“曾有十年,她日夜不休施展酷刑于我,问我‘另外两人’的下落……如此大仇,我便是化作了灰也识得她!”
“燕子,说反了,说反了。”裘平安纠正:“是她就算化成灰你也识得她,气糊涂了?”
是气得说错话了,燕无妄做猛鬼修持,戾气于心,又见仇人,心底恨意冲腾。
苏景面上兴奋散去,目光沉冷下来,还以为遇到了自己人,不成想是个忘恩负义之辈,身受阎罗一脉活命大恩,却为阎罗神咒追捕他老人家大令钦封的仙家。
龙筋老鬼显身,立刻与佛家、星家和几支墨灵仙成对峙之势,彼此凝视片刻,鬼老太阴声开口:“这宝人儿……哪个杀他,罪同行刺大鬼主。”
佛十一徒红花尊者闻言便是一声冷笑,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忽觉一道严厉目光从身边投来,侧头一看是长明大士。
长明大士晓得红花骄横,让他开**涉必无好结局,以目光制止红花僧说话,长明大士走下骄阳,身形缩小许多变成普通女子高矮,她衣袍肥大,可是她的身姿曼妙依旧。
长明大士神情谦逊,合十施礼:“佛前修者长明见过龙筋娘娘。此子辱佛罪无可恕,不可留、必做诛灭,且见其法堂便是他为邪魔,今日刚刚化形实力有限,若留下的话,用不多久此妖必成气候、必成祸害。”
龙锦婆婆缓缓摇头:“老身也知,辱佛大罪当永坠沉沦永不超生,奈何他身上牵连着大鬼主的下落。大士当知,这些年老太婆已经闭关休养,再不过问世事,本不想来管这件事,但大鬼主与我儿结义,奉我做干娘,平日里都孝顺得很,他出了事我不能不管啊……或者这样,大士通融下,让我将此子带回去,待寻得大鬼主后,无漏渊诸七君主当亲自绑缚了这宝人儿进献西天,倒时是把他活剐还是生炸都由得佛爷做主。”
什么先带走再送回来,纯粹鬼话,这是灵宝化形之人、身内藏蕴大玄机,被无漏渊带走了就再不可能送回来了。长明大士微笑不变:“启禀娘娘,带走绝不可能,但今日诛灭此獠后,我西天诸佛皆乘下无漏渊一份人情,相助鬼家寻找大鬼主也就成了我们的本份。”
同样也是空头话,不可能糊弄得了鬼老妪,不过长明大士也不求对方会答应,她要的是佛门风度,众目睽睽下说话做事总要得体。
龙筋老母怪眼一翻,她的眼睛上居然也有一层小小鬼符纹刻,慈悲王的纹身手艺真是不凡。老太婆缓缓叹一口气:“谈无可谈了啊。”
长明大士笑了下,根本就没有谈判余地的事情。
“佛家势大、星天强盛,但这宇宙无垠,谁能一手遮天啊。”龙筋老母森森地笑起来,她已经不再看长明,而是望向了不安州邪庙中的苏景:“好孩子,莫担心,你我联手未必就输于他们,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说话时候,她身后幽云忽然翻卷开来,四位大毁灭王显身,另有猛鬼仙家千里大军!二鬼主还没能赶到,附近几位零星鬼王并未单独赶来,而是会合了自家的老前辈龙筋娘娘一起来。
观战群仙开始悄悄后退,阵势已经再明白不过,西佛北星和几路隐世高人一伙,无漏渊来人则与宝人儿联手,前者必毁宝人儿、后者也对苏景不坏善意可不容他现在就死。
只是让群仙没想到的,不安州邪神大庙中,邪佞宝人儿漠然开口:“大鬼主死了,老虔婆你也快了。让我莫担心?我的确担心,我担心你能得好死。”
龙筋老母真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字字入耳清晰又怎么可能听错!是以鬼妪愣住了,他身后的鬼王愣住了,观战群仙愣住了,就连长明大士等人也是一愣。
这是……真嫌自己会死得太好看?
就算大鬼主真死了,此刻也当尽力隐藏真相才对,无论怎么看,‘宝人儿’的活路都仅在于与无漏渊联手。
本来必死的境地中,龙筋娘娘主动要和他联手,给了他一份生机,谁能想得到,他亲手又把这份生机给掐灭了,连唯一的盟友也推开,而且是直接给推到生死相见之地!
邪庙中宝人儿把话说完,右臂扬起挥了挥。
随他挥手,不安州邪庙身处一团浓浓阴风忽然飘散开去。风团散尽、天外众人视线清晰起来,只见一面大旗飘摇升起,旗上两字龙飞凤舞、做锦绣大篆:
离山!
下一刻,宝人儿扬声开口:“天上天下?太大太飘了,‘剑出离山’才对”说到此,苏景纵声大笑,一字一顿声声如雷:“剑出离山、唯吾独尊!”
离山大旗飘扬不安州,今日是‘灵宝出世’?错了错了,今天是离山出世,中土凡间一修宗,今天插旗于仙天宇宙!
剑出离山,唯吾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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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出一口气,我说我这章写得挺开心,你们会笑话我不?
我写得真是津津有味的,美啊!我就觉得爱看升邪的同学怎么就那么眼光啊!!
另外,二十八号到十月七号这段时间,起点双倍月票,豆子也一个劲地求票,其实我明白双倍期间,作者扎推地暴发、扎推地求票,读者也会有些为难,毕竟大家大都追看好几本书,这帮家伙一块求票跟起哄赛的,给谁不给谁……
比起人家的暴发,豆子三章还是偶尔的,实在不值一提了,可很多同学给升邪投票,还有大额、飘红,让我感动也让我惭愧,能做的只有好好写书报答你们,能说的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谢谢你们,我爱你们。
十一长假结束了,大家都要重新忙起来了,豆子祝我的兄弟姐妹,学业有成、工作顺利!
真的谢谢大家。鞠躬。(未完待续。。)
第一一五一章 封坛立位,生杀予夺
这个宝人儿在做什么?
出世前那些事情不必再提,只看宝人出世后,东家结仇西家结怨,喊打喊杀谁的账都不买,他的目的何在……直到此刻他亮出大旗,观战仙家中终于有人恍然大悟,他究竟要做什么:他插旗、他扬威、他要封位立坛。
宝人儿在不安州上立起一面大旗,等若昭告仙天通传群仙,今日一座名唤离山的坛庭正式立位宇宙中。
待会恶战开启,如果宝人儿被打到魂飞魄散,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可若他能打过这一关……那便是‘离山’一战成名!
他敲过佛陀,直接把无漏渊推到生死仇人境地,再亮出离山之旗喊出‘剑出离山’,宝人儿的野心也再明白不过了
离山封坛,立位第一天起就要平齐西天、平齐无漏、平齐宇宙中的巅顶势力。即便不能平齐,至少……离山不怕。什么西佛北星西北鬼,离山只当野狼恶犬,来便打、狠打。
群仙恍悟,或觉惊讶或觉好笑或觉鄙夷,心情各有不同,但也无一例外地想起之前无漏渊蜃景中,九合真人的凄厉惨呼:剑出离山、剑出离山啊……
老问题又重返群仙心头,离山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小光明顶上,苏景身边人都不约而同地眯起眼睛,仰头望着邪庙中浩浩飘荡的离山大旗。
烈小二与有荣焉,那面大旗可是他的手艺,前阵子苏景请他绣一面大旗。便是此旗,不过烈小二绣旗子的时候不曾想到,此旗亮相竟是如此威风时候;
上上狸若有所思,不久前苏景对她说他想登台唱戏,他将粉墨登场……他想的就是为这面旗子、为那座离山扬威吧。
裘平安则直接追问苏景:“不太像你往常作风啊。”
“不喜欢。”苏景回答。
就是这三个字了。这仙天让苏景大失所望,他不喜欢与佛祖虚伪与蛇,他不喜欢与无漏渊假意合作,面前那些神佛大仙他个个不喜欢。因为不喜欢所以懒应酬。他是坑不了再打的天斗剑庐主人,他更是任性胡闹、混世魔王一般的离山小师叔。
见惯了仙天模样、看多了上仙风范,苏景就更想念离山。更急不可耐地把一面离山大旗亮给仙天所有人看。
看看看。看仔细!
“不喜欢?”蚀海大圣抱着膀子,洪蛇小子的笑容永远那么歹毒:“不喜欢也要有不喜欢的本钱啊。”
这本钱是什么?本领本事。这本钱够不够?苏景笑笑,未回答。这种事不靠说的,试过就知道了。
天外。西北。龙筋婆婆与身后四位大毁灭王中的两人以阴识传念。迅速交谈着。这两位王驾是二鬼主身边亲信,他们的交谈很快,短短几个呼吸工夫便已定议:斩灭此宝。
外人只道无漏渊七大鬼主共掌西北天、平起平坐不分尊卑。其实七位鬼主之间也有尊卑,大尊卑。大鬼主大权在手,二鬼主势力其次。
是以大鬼主陨落对无漏渊是个重大打击,对二鬼主却是莫大好事。大王死了,势力最大的二王自然名正言顺坐上第一把金交椅。只是众目睽睽下大鬼主出事、下落不明但线索明显,二鬼主不能不点兵来救。
现在事情简单了,宝人儿立意与西北猛鬼翻脸,咬死口大鬼主已死,大家立刻不共戴天了……
另一边,西天来的长明大士静静看了旗子片刻,开口问邪庙中的宝人儿:“离山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对方问离山,苏景却伸手指向了自己的鼻子:“看我,我是人、我是仙、我是鬼、我是妖、我是剑、我还是万万凡人膜拜好像黄大仙一般的佑世真君,离山就是我的出身地了,你说离山会是个什么地方?”
是人是鬼是妖是剑还是佑世真君。苏景究竟是什么,只看对方是什么了。
“听上去是个邪佞地方啊……”长明大士微微笑着,转目望向龙筋娘娘:“娘娘如今怎么说?”
恶鬼老妪目光阴森:“小魔头害死大鬼主,他已亲口承认,无漏渊还能怎么说,斩杀此魔为……”
她的话尚未说完,观战群仙阵中突然又有强大气势暴散开来!
不止强横,且还犀利,阵阵长剑锐意先是席卷四周,而后直指不安州!
邪庙中苏景领略剑意向着自己的地盘涌来,非但不怒反倒是一喜:这个人会来苏景并不意外,可依旧满心欢喜!剑意纵横之中,着青衣面生疤的男子拍了拍依偎身边的俏丽仙子,示意她让开一旁,旋即纵云驾飞向不安州。
漂亮仙子满面惊诧,看着她的叶郎飞去前方。
在凡间的时候声色犬马,秦淮画舫、京城风月、北地野花……无论叶非走到哪里身边总不缺美人相伴,到了仙天后也是如此。
叶非本就在西北天,灵宝将出世,他来转转看看,后来他又认出不安州吃小鱼的‘金光魔影’是苏景,自然要赶来看一看。
有他在就不会让苏景出事没错,不过叶非不急着露面,收敛神气隐没群仙之中,他得看看苏锵锵究竟要闹哪样。可‘离山’之旗已经亮出,身为离山弟子又怎么可能不去登州护旗,叶非显身。
边前行边皱眉望向苏景:“凭你也配代表离山?胡闹吧。”
“这不是还有您了嘛。”苏景对叶非笑道,跟着依离山礼数向着叶非敬礼,叶非还礼。师兄弟如此一来,群仙哪里还不知道疤面人与宝人儿是一伙的。
这不算惊奇,无冠神僧莫名遇害凶手尚未找出,人人皆知宝人儿有同伙潜伏。
苏景也关心此事,问师兄:“无冠和尚是您斩杀的?”
叶非应道:“不是我。我杀人不喜欢砍头。我本也想刺了他,但有人捷足先登。”说话时他直飞不安州,长明等人并未阻拦,摧毁宝人儿已成定局,敌人自己愿意聚拢一处受死自是再好不过。
苏景再问:“那您可曾见到凶手。”
叶非前行奇快,说话工夫已经进入不安州邪庙之内,不与苏景并肩,也没亮剑摆出迎敌之态,他径自飞入邪庙深处,去到了离山大旗飘扬之处。
叶非护旗。非到苏景撑不住时候他不打算出手。叶非还想接着看师弟究竟有什么本钱。同时此举也等若告诉苏景:别把我当你本钱。
到地方、待稳了。叶非才回答苏景之前所问:“看到了,就……是她。”说着,叶非扬起手晃了晃,在天外一群仙家中选了一下。最后选中了、点向了无漏渊首领龙筋婆婆。
“没错。就是她。”叶非又强调了下。
前一答实在之言。无冠和尚当真不是叶非杀的;后一答胡说八道,叶非从天外群仙中瞎点的。他本来想点长明大士或者红花尊者的,但龙筋老母那一身鬼符篆让他更看不顺眼。
根本算不得挑拨离间。叶非的自娱自乐,无人会信,龙筋婆婆森然笑道:“无知孽畜,死到临头还要卖弄口舌……”
叶非是怎样的性子,哪会去跟一个老鬼婆吵架,不动不摇不拔剑,安稳悬坐原地守护离山之旗,只漠然回答了老鬼婆三个字:“你得死。”
龙筋婆婆陡做大笑,手中龙头大杖猛挥!
可那根阴龙煞魂编结的凶悍法器才举起、未等落,龙筋婆婆周身上下满头满脸的鬼家咒篆,忽如蚯蚓小虫一般扭动起来,肉眼可见那些咒篆层层变浅层层归烟,弹指间消失不见。
龙筋婆婆一下子就‘干净’了许多。
可她‘干净’之时即为丧命之时,周身符文消散,龙筋婆婆猛地惨叫一声,身体一翻摔落云驾,身死魂散。从此仙天之内,再没了龙筋婆婆这号人物!
轰一声,群仙哗然,远处观战的仙家之中,数不清多少人惊呼出声。
无漏渊二鬼主母后,龙筋婆婆,大名鼎鼎谁不知晓,早在无漏渊崛起前这老太婆就是凶名卓著的厉鬼金仙,修为深不可测。群仙大都不知她曾受伤的事情,只道这个老太婆封关隐退,这次出关脸上身上又多出无数鬼文小篆,必是修炼成了更厉害的鬼法。
一方凶仙、久负盛名,对上了名不见经传的疤面青衣,疤面人对她说了声‘你得死’,然后她就死了。
言出法随,不见咒令不见神通,上下嘴皮碰碰就说死了龙筋老母!这个疤面男子究竟是什么人,他得有多大的本领啊!
若平时有人对自己说起这样的事情,仙家们绝不会相信,可这次他们亲眼所见,满心惊骇不由不信。
群仙大哗,就连显身后一直都微笑从容的长明大士都变了脸色。
莫说天外群仙,就连小光明顶上蚀海等人也都吓了一跳;
莫说妖精大圣们吃惊,就连叶非自己也再纳闷;
莫说师兄叶非奇怪,就连老太婆自己都不明所以,她死了,却没能想通自己究竟怎么死的……知道真相的就只有苏景一人。
在见过老太婆、且得知她是什么货色后,苏景就以王袍催念,试着去‘沟通’龙筋婆婆身上的鬼咒铭文。当初二明哥和他隐约说起过,阎罗麾下十三位王驾情同手足,咒法咒器多有相通之处,一个人的东西大家都能用,十一哥封印的麒麟库内宝物遇到十三王不会有丝毫反抗、心甘情愿收苏景炼化便是一例。
龙筋老母身上的鬼咒是五哥慈悲王孔弩儿设下的,苏景试着以自己的王袍去做法术勾连,果然那道千万言的大咒有灵犀返还。当时苏景心中大喜,他能驱转五哥设下的咒,换言之,他只消将一个心思打入王袍、化灵犀、传过去,随时可以撤掉老鬼婆身上的冥王咒。
那可是阎罗慈悲、命五王施法设下的定魂保命之咒。这么多年下来,龙筋老母的神魂早都散碎了。全靠这道大咒将碎魂封镇、强拼在一起才能活。
苏景早都把龙筋婆婆的老命握在了手中,他本想自己来‘装神弄鬼’的,对骂几句后遥遥伸手虚点老鬼,口中一声敕令‘与我散去’,老鬼应声而倒,那得多威风。
但师兄来了,师兄又对老太婆说‘你得死’,苏景就把这场大威风送给叶非了,离山弟子对自己人从来大方,一场威风而已。送他了、不留名。
苏景看着群仙震骇神情暗中得意非凡。这是他亲手操刀的好戏。叶非却还纳闷着,见老鬼真死去了,他眨眨眼睛,转头又望向敌人的首领西天长明大士:“你得死。”
依旧语气漠然。依旧三字飘飘。
长明大士仍因龙筋婆婆突然陨丧而失神。忽见疤面妖人又对自己施展邪法。心头十足震骇,立刻行功护体也不知有没有用……
不过这次不灵了,大士安好。
叶非皱起眉头:“你怎么不死?”
哪还有什么可说。大士不死论道妖人邪宝去死了,长明大士一声叱喝,双手翻翻结淬灭大印,一枚熊熊燃烧的巨掌从天而降、与不安州同样规模的巨掌,轰轰砸向邪神庙!
红花尊者挥舞琉璃杵,宝杵中陡然传出声声降魔大咒,一蓬洁白光芒仿佛天河翻卷,冲向不安州;一世慈悲佛也在此刻动法,宝印再次祭起来,塔木江川诸般神通重现,一起向着苏景攻去。
佛家一动,天外诸多立意灭宝仙家齐齐出手,重重凶悍法术暴风骤雨一般,齐齐猛攻不安州。
邪庙中的护禁法术也就此发动,邪佞气意轰动、鬼哭狼嚎声大作,污血般的毒沼泼天、白骨颜色的腥风化飓,护卫邪庙迎战群仙打来的神通。
恶战暴发,顷刻间巨响绽放入擂,大力轰荡转震彻星天。
邪庙护法对上一世慈悲佛一人时从容稳当,此刻被大群更凶猛得多的联手猛攻顿时不支,只在短短几个呼吸间,灵州、邪庙要簌簌颤抖开来,显现崩溃之兆。
凶法笼罩,不安州已难见轮廓,藏身其间的小小宝人儿就更看不到了。人看不到、可他的声音即便满天惊雷轰鸣也遮掩不去:“罗嗦得够多了,再说最后一句,尔等若不出尽全力,这一仗得就没意思。”
灵州都快被打爆了,苏景的声音却依旧平静,说辞依旧狂妄。而下一刻摇摇欲坠的不安州内,突兀传起一阵阵阴森大咒。
群仙听不懂咒言之意,但他们能听出内中的死亡气意、能听出内中的幽冥之威,鬼家咒、幽冥法。
外人看不见,邪庙中苏景盘身而坐,周身上下惨白阴风缭绕,一道道风自五心、七窍、三百余正穴大位与千余阿是穴中散出,在他身周缭绕几圈后就如灵蛇般游散而去,没入邪庙中的墙缝中去、砖瓦中去、邪神各殿与邪神宝龛中去。
今时苏景能调运的阿骨王袍之威之灵,尽数融入邪庙。
跟着苏景除掉布靴。
鞋子整整齐齐摆放身边,苏景昂首望天,长长提息。
他提息时候,天外群仙真就见到浩浩狂风自四面八方急聚而来,汇作一条乌灰大飓,自高远天际直直灌入不安州。
吸一口气,即成通天狂飓,便是苏景今时的修为!
提息罢、大飓散,苏景猛做声,叱咤:“生!”
‘生’字贲起,不安州猛一跳,覆盖了全部灵州的‘刹天摩’猛做暴涨,一字起落,邪庙方圆展阔十倍。
不安州本不算大,再涨上十倍也不算多了不起,可苏景的叱喝不停,其后三字接连吐出:
“杀!”
“予!”
“夺!”
生、杀、予、夺,字字轰天去,每一声吼灵州邪庙就展阔十倍,当四字落尽,苏景唤起的邪神大庙已做万倍暴涨。
唤冥王大咒,将王袍之威添入邪神庙,咒成时候只消苏景心思一转神庙便可暴涨去,不必再喊什么号子,但他是性情人,入战斗法性情随之发作,心中所想自然化作舌下天雷。
‘生杀予夺’。还在凡间时候,入中土幽冥、入小城不津,低品阴阳司因红袍大判入主陡然化作恢弘冥殿,那是苏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神袍之威,他记得清清楚楚,一品冥殿上的巨匾上铁画银钩,不是普通阴阳司的‘明镜高悬’,而是这四个字:生杀予夺。
动王袍之威,起旧袍之念,苏景一句生杀予夺,喊得响彻星天!
邪神大庙暴涨万倍,这一片邪祟天地展阔开来,何异于一张狰狞大口向着天外那些正纵法围攻不安州的仙家吞来。
长明大士急急挥袖,三枚菩提青叶脱手飞起,护卫住她与红花、佛母两位同伴急急后退,与即将被吞噬的一刻抽身退去;佛家弟子不远处星满天高人将也施法及时,那朵银花疯旋,带上首尾和合星尊与千星坛猛将避开了邪庙的吞噬。
可那几路墨灵仙就没那么快的应变了,除了风胖子能化穿天风退避之外,三百赤剑仙、紫河天官、一阵雨和若木仙尽被邪神大庙吞没。
同个时候灵州内长啸叠叠,苏景冲天而起,邪庙法度自有分身与十七恶人主持,本尊飞出天外,斩杀余者!
今日,离山封坛仙天,苏景打算以血做花,献庆仙界离山开张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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