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七章 恭请万仙共赏鉴
鹤鸣之后,又一道是蜃景显现仙天……
新的蜃景中不见天地。
一座青青竹舍。高冠古袍的老人站在竹舍门口。
冠为道冠、袍为道袍,老人是个道人。他在仙天深居简出,极少与别家仙魔见面,可他在凡间香火处处、供奉处处、神像处处,是以即便不曾真正见过,老人仍是被一下子认了出来:东方逍遥天地,道家尊首!
他是道尊。道尊显圣,对十万山宣战,他也做蜃景回应。
远远没有十万山亮出的排场凶横,此刻蜃景中只有道尊一人,他的目光望向西南……无关仙魔看来,道尊眼望西南,但在十万山无数妖仙看来,道尊分明是在注视着他们、在看他们每一个人。
漠漠注视片刻,道尊未开口,右手翻翻、玄光闪烁,一柄长剑在握;跟着左手中指扣于拇指下,抬起、剑身上轻轻一弹。
叮的一声,弹剑声悠扬悦耳。
又何须多说半字,道尊望西南,屈指弹长剑,足以回应妖家的宣战!
战就战,如此。
下一刻长剑收起,微笑重现,道尊缓缓开口,却并非对十万山说话,他转头望向了西北:“灵宝出世有缘得之,恭喜无漏渊诸位君主。刚刚上上无极尽妙颜尊贵天圣那句话说得很好,花落谁家便是花开谁家,道家弟子无意染指,但也盼望能见一见这件宝贝,不情之请。万望成全。”
道尊把话说完,右手大袖一摆,蜃景破碎法术收敛,他的话说完了。
第二道蜃景散去只才片刻,忽然阵阵禅唱传遍仙天,第三道蜃景又告显现:金色莲花盛开,辉煌佛祖端坐……西天极乐,佛祖金身结像,昭示宇宙!
无论在不在西天之属,仙界中所有僧侣合十顶礼、俯身膜拜。佛祖微笑隐隐。其目璀璨其容庄严其声和煦:“花落谁家便是花开谁家。妙人妙言。花虽未开在西天,极乐中人仍盼能一睹花颜,望无漏渊诸位鬼主成全。”
不理南家打东家,佛祖开金口只为看看宝贝。而来自佛祖的第三道蜃景将散去时。又一蓬星光自北方炸碎。第四道蜃景绽放,一个面目空白不生五官的怪物居中于蜃景。
“大天颜星君,北地星满天九大星君之首。”烈小二的声音传入苏景耳中。
大天颜有脸没五官。长相奇葩声音也古怪,好像被扣在盒子里的鸭子叫声,可他的措辞实在……高深,声言晦涩辞藻深奥,仿佛中土世界古时诗雅,苏景使劲听才勉强弄懂,大天颜星君好一番长篇大论,说了小半柱香的功夫,其实就是一句话:
无漏渊别那么小气,让大伙看看你究竟得了什么!
接连四道蜃景,仙天内妖家、道家、佛家、星家四宗巅顶势力大首领先后开口,除了宣战与应战,大家都是来请无漏渊开蜃景、显灵宝的。四家大势力的‘提议’立刻惹出普通仙魔心中兴奋,宝物非凡,没办法将其收入囊中,能看一看也是好事。
四道蜃景先后闪过,仙天沉寂了下来,但寂静并未维持多久,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过后,终于连串鬼啸传透宇宙,长啸之后便是大笑声起:“灵宝落我无漏渊,恭请万仙共赏鉴!”
笑声落、蜃景开!无漏渊真的施法幻蜃、显景于世……
开蜃景,当然不是无漏渊浅薄到受不得几句不疼不痒的恳请或激将,猛鬼有自己的想法。
得宝后需得低调些,这个道理没错,可这个道理说的是‘偷宝’。如今举世皆知西北重宝落入无漏渊手中,这根本就是遮掩不住的事情,且以无漏渊的实力又何必遮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的是‘匹夫’,若那枚稀世玉璧落入朝堂,则是上朝天威了。
几家首领先后开口,无漏渊不理会无妨,却难免显得小气;若理会、显宝于仙天,却是一场大震慑!震慑,这就是关键之处了,可主大脉沉浮的宝物落入无漏渊,已让猛鬼成了众矢之的,再要遮遮掩掩更会惹来别宗猜忌,如今无漏渊最要考虑的不是凭着得来的重宝做什么,而是要昭示天下:神物非凡,谁敢再觊觎西北!
第五道蜃景,来自无漏渊。
无漏渊的蜃景中无人,二十一块通冥仙玉布置成一座七尺方圆的小阵,破烂囊阵中摆放。
七尺阵虽小,明眼人却能轻易分辨,阵法元力绝非等闲!上上狸直接就对苏景说道:“别家不敢说,就说我西南朝原来那十位天圣,随便哪个都攻不破这二十一块鬼玉之阵,最少得三人联手才有破阵希望。”
如果只是把破烂囊亮给大家看,那可真成笑话了。毕竟只是一道蜃景,法力再怎么高深的神佛,也不可能用真识探出蜃景中破烂囊本色,囊摆在哪里,难看得简直刺眼睛,实在没什么了不起。
无漏渊要亮出来的,是他们开囊的过程!既然决定亮宝,何必不做得光光堂堂。让世上仙魔都亲眼看到稀世珍宝从破烂囊中取出的情形。
至于囊中究竟是什么……无漏渊鬼主也不晓得,不过他们笃定囊中宝物必为神葩、真正重器。
真不是一厢情愿啊,西北天几次灵宝秀色传透、破烂囊饱蕴上古神气,内中又怎么可能不是稀世珍宝。甚至,破烂囊的禁法都古怪得让神仙咋舌,几位鬼主轮流试过,以本身法力破禁,缓缓加力、不多时囊口禁制就‘气若游丝’,堪堪崩溃可任凭鬼主将法力催到十二成满,禁制就是不破!
无漏渊鬼主是怎样的修为,随便挥挥手凡间世界不知毁灭多少,凭他们的本领竟还开不了囊上禁制,足见太古时炼制这枚宝囊的神魔法力了得,更见囊中珍宝非同小可。
从秀色到三百扎灵境毁灭,从囊上气意到囊中禁制,所有细节前后呼应,就只会有一个结果:囊中宝物、震慑八方。
之前几次破禁都失败了,不过鬼主也探得囊中禁制唯一的‘破绽’仅在:破禁之力暴涨。
鬼主的见识自不必说,他们的判断准确,要强开破烂囊就只有这样一个办法,当囊中禁制堪堪崩断时候,摧禁力量的大小不再是关键,摧禁力量于瞬间暴涨才是最要紧的。
蜃景中显现的,破烂囊与七尺阵,蜃景显现范围之外的,七位鬼主中的六位端坐鬼玉小阵外,他们身后又聚拢了二十一位大毁灭王与一百一十位无漏渊宿老,众鬼仙结成一阵。
唯一一位未入阵的鬼主代领着四位大毁灭王与大群猛鬼精锐严阵以待、护法周围……
“你……这是什么表情?”本在凝神观望天外蜃景的上上狸无意中扫了苏景一眼,见他又是皱眉又是想笑、满眼开心得意嘴角却向下撇着带出浓浓失望,这神情实在太古怪,猫没法不好奇、不纳闷。
“鬼要倒霉,我害得,大家仇敌,我当然高兴。”说到高兴,苏景又叹了口气:“就是他们这么一弄…唉,你最先就不该起哄让他们亮宝。”
遗憾,失意,只因仙天中强悍者众。
凡事都有个极限,陷兔子的坑埋不了大象,仙天里都是神魔,以前坑人的小算计大都不好使了,破烂囊是苏景身边用来坑人的不二利器,无漏渊这般大张旗鼓的昭示天下他们是怎么挨坑的,以后苏景可都没办法再把宝囊‘进献’上仙了。
心中蹉跎时候,蜃景中有了变化,一只干枯鬼指缓缓伸入七尺阵,轻轻点在了破烂囊上,旋即之间鬼指指尖幽绿光芒流转,手指主人、无漏渊大鬼主。
片刻,囊中禁制又变得‘脆如一线’,大鬼主感受得明白,口中低低一声叱喝:“行阵!”
谕令出口,众仙行法转运大阵,诸鬼主、鬼王、鬼仙力道尽数汇入大阵,再经阵法集结到大鬼主一人身内,随即只听大鬼主一声叱咤:开!
元气之吼、其声如雷,透过蜃景传遍宇宙,下一刻,宝囊开!
宝囊开、大鬼主消失不见!
大鬼主消失不见,群鬼大阵轰然崩碎!
大鬼主是阵眼,人一下子不见了,阵法自然被破,集合元力的阵法不算复杂,突然被破掉反噬也不算严重,但也免不了的,阵中仙东倒西歪一阵大乱。
不等鬼仙们重新整顿,忽然一声怪叫响亮,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仙家,直挺挺地摔出虚空,大头朝下咚的一声砸在地上,被二十一块宝玉结阵匡护的破烂囊却诡怪消失,不知去处!
无漏渊的恶鬼们都全都懵了。
大鬼主哪去了?珍宝囊哪去了?半空里掉出来的又是哪路神魔?
新天中各部仙家看不到鬼阵情形,但也照懵不误,什么跟什么,这都怎么回事,说好的开囊去宝,怎么半空里摔出个大仙来!
众人再望向中年文士的目光里,惊骇有之、敬畏有之……仙魔都有非凡见地,瞬瞬便想得明白,此人不外两个来历:其一,他是隐世奇仙,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无漏渊要害地,独力夺取宝囊;其二,他是旷古魔头,在太古时被大能为者封入此囊,今日无漏渊破看此囊,放魔头重见天日!
无论哪个来历,这个中年文士都是巅绝之仙啊。
巅绝之仙名唤九合真人,摔倒在地后扎手扎脚地爬起来,连声怪叫着拔腿就跑。
‘恭请万仙共赏鉴’,无漏渊开蜃景时的笑声犹在耳边,万仙共赏鉴…赏鉴九合真人。
只在刹那间,九合真人轰动仙天,他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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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的更新不算好,有两天都只是小章单更,心里挺不安的,并没有娶媳妇生孩子之类的大事,都是茶米油盐琐事,耽误时间却不能不去做,中年大叔了,上老下小琐事缠身外加失眠困扰,可能大部分同龄人都是这样吧,耽误了更新不敢奢求理解,但是从我的角度总要给读者们一个解释的。
嗯,你们放心,我不会骗人的,就是有天我忽然写不下去,我也会直接告诉大家兄弟要去玩……没有借口,实话实话就是最省心也是最踏实的了。
升邪写到现在,三百八十五万字,在网文里这样的字数算不得什么,豆子也有自知之明,真要八百万一千万地写我也写不出来,编不出那么宏大的故事啊。不过也请喜欢这本书的同学们放心,升邪还得写上一阵子,不会很快完本的,还有不少内容。
在写书的时候常常会有这样的念头:等这段情节写完,开个单章和大家聊一聊我自己的想法。
比如幽冥里苏景‘不放我兄断尔轮回’,这是小孩撒泼不是行侠仗义,其实当时想表达的,就是很简单的‘一阶一阶一景一景’,真要攀到了那一阶,景色也许很伤人,未必都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既然活着就总有两难的时候。大义是大义,活着是活着,人可以为了大义献身,但大义只是活着的一部分,一部分而已。
比如蜂侨,她没伤害过苏景,她只是在一个进退两难的情形下寻找自己的出路,她用自己的方式成仙。
比如前段玲珑坛招亲,这段情节在我的本意里是用来介绍仙界的,仙界是什么样的地方,仙是什么样的仙佛是什么样的佛。那其实在这段故事里,如果我是苏景,大概能渐渐明白,自己的升仙其实就是升邪了。
简单举几个例子,想要在大情节过后开单章的想法又过很多次,可真正开出来的单章并不多,又或者单章出来,聊着聊着没边儿了、变成扯闲篇,主要还是后来觉得,单独解释什么不太有必要,故事就是故事,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我在纸上画了一百块钱,我自己觉得画得再好再真,结果拿出去结账让人啐回来,那也只能怪我自己画得不好不是。
能力有限,做不到让所有人满意,唯一能保证的就是豆子一直都在好好写,为了这个故事花费的精力是没办法去计算的,我自己知道,并且我也为此自豪。
好好码字,好好当我的中年大叔,这就是我的一阶一阶一景一景了。
还是闲聊,没有重点。
这几天睡觉都挺糟糕的,精力涣散,但码字依旧是件快乐事情。
对了对了,咱家车让人划了,有车以来最惨烈的被划。咱停车真没碍事,躲在一旮旯里。
有谁路过、一时兴起划下一道证明我曾路过,这我也能理解,可生生被从车头划到车尾,腻子膏都露出来了,内孙子就不怕把自己钥匙尖磨秃了回家开不了门?
咳~~~~
夜深,打包睡觉,大家好梦^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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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们,我爱你们。
豆子惹的祸
14.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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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八章 三息来去,绝大成就
疯了。
疯了疯了疯了,大鬼主消失不见,破烂囊消失不见,一个中年无名仙家凭空而现,无漏渊众多归仙真觉得自己疯了,若非疯了眼前不会生出幻视、眼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不是幻视是什么!
普通鬼仙心中震骇,入阵相助大鬼主开囊的大群猛鬼受阵力反冲气血翻腾,但也不是没人做事,阵外还有一位鬼主率领诸王护法,眼见怪事发生,护法鬼主立刻开声叱咤,连串大令传下,封门封阵封闭八方。
传令同时护法鬼主取得法宝在手、身形晃晃亲自出马,拦住了九合真人的去路。
受命护法的鬼主排行第三,名唤廿一心漏。他真的修成了二十一颗心,心心开窍,法力高深自不必说,本性最是小心谨慎。
就是因为他特别谨慎,所以其他六位鬼主让他来护法。
鬼主廿一心漏只是拦路,但不敢贸然动手,他和群仙猜测一样:中年文士必是巅顶仙魔!
大鬼主莫名失踪,此事就着落在中年文士身上,无漏渊决不能放此人离开,可是直接动手的话,鬼主廿一心漏的二十一颗心可这都没底啊。
最好的办法莫过拖延一点点时间……另外五位鬼主与大群厉害手下在阵中,此刻阵法破了他们真气反冲元基震荡,不过这伤害不重,只消片刻功夫做回气顺息就能恢复如初。
拖延片刻,待到阵中猛鬼缓过劲来。大家联起手来就什么都不怕了。鬼主廿一心漏打醒精神、甘冒奇险面对那位巅顶仙魔,沉声开口:“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中年文士的神情异常古怪,痴呆中透出狰狞,狰狞里透出怨毒,他的目光直愣愣的,前方去路受阻既不动法突围也不另觅去向,真就驻足于原地,听到对方发问,他的眼光涣散了一瞬,嘴巴动了动、似是不确定、很犹豫地说出两字:“九…合!”
天地人。喜怒哀。
天喜欢合。地喜庆合,人喜善合;天怒凶合,地怒争合,人怒斗合;天哀丧合。地哀苦合。人哀泪合。三大在与三大情会有九重和合。而宇宙中万事衍生无尽变化都在这‘九合’之间!
‘九合’便如自然、因果一般,是个大到没边界的词,敢以‘九合’为名之人……太多了。俗遍仙天臭遍宇宙的名字,可这个九合绝不会和那些妄自尊大之辈一样,他是个‘真’的!三鬼主笃定,就凭此人能突然出现在无漏渊。
三鬼主廿一心漏又再仔细打量九合真人,鬼主何等毒辣眼力,很快看出九合真人曾受酷刑折磨,他的一只眼、双手双脚都能遭斩断,且此人身上还带了些宝囊气意……三鬼主不动声色,心里却真正有了定论:果然,此人曾被镇压再破烂囊中!
了不起的囊!
炼囊之人更了不起!
了不起的上古神魔用一枚了不起的囊来镇压、折磨此人,这个人必定也是了不起的!
九合真人当是受苦不小,看,他神志都不怎么清醒了……三鬼主特别谨慎,不止看出九合曾遭酷刑神志不清,还看出九合真人法力低微元修散乱,但后者不可尽信,常有大能为之人故意让自己的气息混乱以示弱诱敌,廿一心漏可不会上这个当。
……
不久前,无漏渊大鬼主与手下结阵、施法破囊时,不安州地下,本来端坐阵位的苏景身形忽然模糊了一下,旋即消失不见。
三个呼吸功夫,苏景又重新显现原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其实他已万扎往返,三息中他一去一回。
去了趟破烂囊中,那时候囊还在无漏渊秘殿阵法中,与不安州相隔遥远,而无漏渊的戒卫何其森严。但苏景与破烂囊有玄妙灵犀牵连,为何如此苏景也不太确定,自己猜测应该是囊中心猿意马两位前辈种下的法术,只消他心念一动,无论与破烂囊相隔多远,都能立刻回到囊中去。
有那么短短的时间,苏景跑到了无漏渊核心去了,不是一个人去的,上上狸就在袖子里,由他带着一起跑了这一趟。
不安州‘灵宝出世’,引来八方仙魔大战一场,宝匣装宝囊扔出去害人,苏景的一贯做派了。可以预见的,破烂囊最终会落入一方大势力手中,且开囊的一定会被收入囊中。但这其中还有个小小破绽:囊中有石台,石台有破庙,不是入得囊中就会被囚禁,多少人来到石台都没关系,只要别进庙门就没事。
无漏渊的猛鬼被收入囊中是必然事情,可这头猛鬼会不会真正被困住可不好说。所以苏景要跑这一趟……时机拿捏正好,他比着大鬼主晚一线入囊。
苏景赶到时,大鬼主身形已动,并非冲向庙门而是打算先行离开再做定夺。就在大鬼主身形甫动之际,四面八方遽然风火轰动,一枚灿烂骄阳与滚滚剑气当头打下!
苏景不曾显身,但诸般法术齐动出手截击大鬼主。
不止苏景动法,他袖中上上狸也同时爆发雷霆之吼,重重妖家杀劫裹藏于金风阳火之间,一并杀向大鬼主。
大鬼主的修持是不得了的,可一来他刚从自家法阵中被‘抓’进来,阵法直接被破让他体内修元多有震荡;二来突入诡境突遭强袭,心中茫然且惊慌,察觉来袭法术凶悍非常,不敢直接硬抗,真要迎敌他至少得有片刻回气时间,当下不做多想身形一晃向后退去……石台可没多大,他进庙了。
大鬼主不知道破庙的厉害,但他也不是自己主动进门,他算是被苏景推进去的。
这一来苏景算是送佛送到西、害人害到底,功德圆满了。
一个进去一个出来。鬼王趴下九合逃出。
九合已被困住快五百年了。这五百年里,阳崩巴、金白银、外加自己的一场‘意外大病’,三次奇遇战力连涨,他的修为深了阿骨王袍的力量也随之而长,王袍妙用被苏景一项一项挖掘出来,破烂囊中的九合真人就成了苏景试炼袍子法术的好人选。
苏景心善却不心软,甚至可算个狠辣之徒,用这个做人头买卖的恶贼来试炼法术,苏景心里丁点负担没有。
五百年里九合真人受尽冥法煎熬,如今苏景早都不再靠蟒针来镇压他了。而是在他身上种下了一粒恶种。
蟒针抽走。九合断去的四肢得以重生、人在破庙中也可以行法炼气修行本领,但他修炼得来的所有力量都被恶种汲取,说起来这个过程和九合真人拿新晋仙家来种果子颇有相似之处,真正是个好报应。
到得现在。九合真人已经疯了。神志彻底混乱。可他对苏景保持着本能恐惧,大恐惧!他从庙中逃出时候,苏景显身石台。
乍见苏景。九合惨叫着摔倒在地,不等他摔倒在地苏景便挥手将他扔了出去。扔他出去同时苏景借袍凝法,将短短一句话直接打入九合的识海。
推大鬼主进门,扔九合真人出囊,两件事只在瞬息之间。囊中曾有神通暴起重法施展,不过破烂囊隔绝真识,无漏渊恶鬼法力虽高却察觉不到囊内情形,没人知道他来了。
在囊中苏景未多呆,一去就回……凭他自己是回不来的,全靠上上狸帮忙,从不安州起程前猫把一根耳尖毫留在了不安州阵位上。
入囊、做事、随即请上上狸就在囊中施法,重返不安州。
去的时候苏景带着猫,回来的时候猫带着苏景。
事情经过大概就是这样,用破烂囊害人,对付九合之流不费吹灰之力,但对上了大鬼主这等层次的高人,前面戏码再如何逼真、准备再如充足,也休想把他轻易拿下。这次如果不是上上狸出手帮忙,苏景收服不了大鬼主。
不安州内,才刚重新坐定身形苏景又一扬手,破烂囊重新回到了手中,换过了囚徒,宝囊重归苏景之手。
没太多停留,苏景再转心念,又一次遁入破烂囊。
苏景把燕无妄、上上狸、球妖官等人都留在了庙外,还着力嘱咐猫千万别进庙。
上上狸满口答应,苏景见她信誓旦旦反倒不踏实了。
之前那次入囊,苏景没进庙门,大家都在石台苏景还能看着点猫,此刻自己要进庙、把上上狸留在外面实在不放心:“要不你先出去吧?”
“我看谁敢把我弄出去!”猫四腿摊开往石台地面一趴,怒道。猫要听热闹,铁了心不肯走。
真没人敢动她,苏景无奈,只能认认真真再警告、嘱托几句,猫满眼不耐烦,挥爪子轰他:“怎么跟我爸爸似的!”这辈分实在太大了,苏景无言以应,咳了一声,迈步转身推开木门,进入破庙了。
大鬼主正在地上趴着。
花白头发,身形消瘦,看上去花甲年纪,和普通的凡间老汉也不见有什么区别。见有人进庙老者神色不变,翻起眼睛打量苏景。
破烂囊,神奇囊,无漏渊大鬼主来到此地,也只有老实趴着一个下场。
苏景笑,大鬼主是什么人?顶尖仙魔!能让他趴进来苏景倍感骄傲,修行至今害人无数、唯以今日成就为最!
再就是,此刻尘埃落定,在回想自己对大鬼主的那一‘推’,简直是一笔点睛、无限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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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九章 十息之内,仙天沉黯
心情好态度就好,苏景笑对大鬼主,明知故问:“开囊就会被收入囊中,但人到石台不会受困,问都不问莽撞入庙才会被囚于此……您急性子啊。”
大鬼主深陷困境,但他见过无数风浪,早都炼得磐石心境,神情平静语气从容:“本座戎马一生争杀无尽,犹豫不决非我本色,被收入囊中是意外之事,不过入得此囊又何妨一探。若我不碰庙门默默转回,就算将来万万年平安无事我心里也不会痛快;推门入庙,遭此劫难,虽觉自己有些可笑,可我心里不存丝毫后悔,为求痛快,落得这样下场,我认。”
‘推人’的时候苏景没现身,他在囊中时自身气意与石台古庙的化境完美相融,大鬼主根本不晓得自己是苏景故意推进来的,还道之前自己遭遇的法术是宝囊自带的禁法了。
“不是宝囊禁法,是我把你推进来的。”一句话说完,苏景顿觉神清气爽!
害过人再来问谁害您,对方逞英雄苏景就告诉他实情……这点趣味啊,怎么就觉得那么享受。苏景笑得开心无比,抬脚跨步、向前走。
大鬼主趴在地上,苏景就那么一抬脚把他迈过去了,没忍住、没忍住又笑了。随随便便跨过大鬼主,不比迈过一个萝卜更难,成就感腾腾而生!
苏景从破庙‘进入’大屋,心猿还在呼呼大睡,意马却醒着,满面困倦、眼皮勉强撩开一条缝。
就是见两位前辈中的一位醒了。苏景才暂时不再理会大鬼主。来到意马面前先问礼、再告罪:“晚辈瞎鼓捣,惊醒前辈,心中不安。”
“本来打雷也不会醒,不过来了个凶横家伙,受他气意所激才醒了一下子。”意马打了个响鼻,或许是太困倦,响鼻一点也不响:“无妨,我接着睡。这头猛鬼非同小可,但你无须担心,他看不到我们的。”
这是囊中的一重‘规矩’。只有在囊中修成‘自然心持、无中生一’才能够看穿破庙、看出大屋。大鬼主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他没在囊中修成过任何心持,也休想见到心猿意马。
简单解释一句,意马又道:“为防万一。你把这个贴在他脸上。”说着。意马舌头翻翻。吐出来一张符撰,就势他老人家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嘴巴闭上时候,眼帘也重新合拢。下一刻意马就打起了呼噜,又沉入睡梦中。
心猿意马,心意化形,最善揣测人心,虽然不晓得前因后果外加困倦难耐,意马还是立刻看出苏景的担心所在:如今被镇压在破庙中的可是无漏渊大鬼主!
真实本领姑且不论,至少在地位上,他与西天佛祖、东方道尊平齐并肩。
破烂囊中法度神奇,能让大鬼主趴下起不了身,可那种法度有‘休息’时,过一阵子怪力撤销,猛鬼除了出不去之外行动自由无碍,心猿意马却在沉睡,以大鬼主的本领,苏景怎能放心留他在此间。
得了意马符篆,苏景重返破庙大鬼主面前,手拿灵符就往大鬼主额头贴去。
苏景动作不算快,大鬼主却躲避不得,口中连声怒叱:“小辈安敢,你要作甚,你可知……”符篆贴上印堂,大鬼主立刻没了声息,就此沉睡过去。
苏景欠,一伸手又把符篆揭开,大鬼主随之而醒,鬼目中寒光凛凛:“小辈,可知你已闯下塌天大祸,你……”符篆又贴上来了,话说半截再次睡去。
苏景大乐,意马的符篆如此好用,让他心里踏踏实实,手一挥又把符篆揭开,这回真正准备询问逼供了,但还不等开口忽觉一阵心慌!
破烂囊原本是内外隔绝、灵犀不透的,可自从苏景在心猿意马相助下‘越狱’,这层灵犀隔绝对他就没有用了。本尊与分身同知同感,不安州阵位上宝物喂养‘神髓天根’的分身察觉异常,苏景立生感应。
“有话不妨直接来问,无论你何所求、何所愿,无漏渊都能答应,慢来慢来、你……”第三次符篆上头,第三次大鬼主睡去,眼帘闭合前一瞬目中慢慢无奈。
暂时顾不得与大鬼主啰嗦,苏景立刻破烂囊,与上上狸燕无妄一起重返阵位,才一入位他就感觉到,不安州内种养‘神髓天根’的灵阵正躁动!
不是灵气或者元力的震荡,阵中躁动来自‘情绪’,外人无以察觉,除非阳火本脉弟子进驻阵位才能发觉。
那份‘情绪’中不存愤怒之意,正相反的,是一派活泼跃动、开心向往。
阵法会再躁动,这是苏景预计中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苏景重返阵位时候,天外蜃景仍在。
无漏渊出了大事,几大鬼主和上位大毁灭王谁都不顾不得蜃景法术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九合真人身上。
九合真人身体微躬、双手攥拳咬牙切齿,面色凶狠目光狰狞,与三鬼主廿一心漏对峙,他的模样可怕,但身体始终没再挪动。不多时阵中另外五位鬼主理顺元气,皆告回复,率众出阵,各占法位将九合真人围住。
大鬼主丢了,二鬼主主事,也是个老鬼但声音绵柔:“你我既非仇敌也无宿怨,我知事情多有古怪之处,还请九合仙翁指点缘由,只要能寻回我家主尊,便是仙翁赐下的齐天之恩,无漏渊必当全力报答。”
能被无漏渊鬼主称一声‘仙翁’,九合真人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不过他都好久没做过梦了,疯子的脑筋是乱的,不眠不休不做梦。闻声全无反应。
西侧里,七鬼主缓缓开口了,可他没说话。而是哼起了一个靡靡小调。七鬼主精擅魂咒魄法,他当然看得出九合真人浑浑噩噩,催一曲柔然小魂调,为九合真人安抚情绪。
果然,这个调子响起不久,九合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诸位鬼主早有默契,二主趁机再问:“仙翁无需担心,你我之间绝非仇敌,还请仙翁指点事情经过……”
九合真人做凝神之态。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深深皱了下去。显然在依从二鬼主之言,去回忆事情经过,可他才做思索突然神情急变,目光惨淡面色苍白。身体筛糠似的簌簌发颤。仿佛看到什么绝大恐惧事情。声音嘶哑且绝望、凄厉哭号:“剑出离山!剑出离山啊!”
疯子之吼,恐惧之吼:剑出离山!
惨叫之中摔倒在地,双手抱住头使劲往地面下钻去。可无漏渊秘殿的地面千锤百炼密法行布,他又哪里钻得下去,嘭嘭嘭大响,九合真人钻不入地,开始用头猛撞地面。
无漏渊众鬼相顾骇然,外间众多观望蜃景的仙魔也一样目含惊诧,相邻相熟者免不了对望几眼,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心思:离山?什么地方?
眼见九合曾身受酷刑、眼见九合活活吓疯,群仙心中又惊又奇,离山……何等魔窟!剑出离山,名不见经传却真正恶毒可怕的魔窟中,有凶徒出山了。这个凶徒,与九合遇害、大鬼主失踪、甚至西北灵宝出世都有着莫大关联。一解释通顺了,一点不难。
仙魔众多、脑筋灵活的不计其出,奈何事情太扑朔,能理出大概线索可谁也想不明白真正的前因后果,其实就是苏景把九合扔出破烂囊时候一时兴起,将‘剑出离山’四字化作真识神念,打入了九合脑海。
九合死前,再开口时除了自己的名字就只会说这四个字了。
忽然一阵气浪翻卷,天外蜃景散去了,总算有鬼主想起来他们开着这桩法术,自家有什么举动全都被世上仙魔看在眼中。
蜃景散去了,没戏看了,各处仙魔大都神情古怪,发生在无漏渊的事情实在诡异,让他们没办法不纳闷,但纳闷之外更多的却是开心:无漏渊夺宝去,好大威风与荣光,却落得这样下场?还真是开心好戏。
无漏渊撤去蜃景,自然少不得再去逼问九合,奈何不管恶鬼如何问,九合真人口中永远是那雷打不动的‘剑出离山’四字。
无漏渊,猛鬼庭,修魂炼魄高手无数, 大行家一抓一把,很快就查出九合真人不是简单的失心疯,三魂寸裂七魄残损,以他的情形什么听魂、搜识之术都用不上,彻彻底底的疯子,根本问不来口供。
二鬼主立刻传续不安州,命留守那里的鬼王小心戒备,跟着率领人马立刻起程、赶赴不安州!
问不来口供,找不见宝囊,想要寻回大鬼主,线索就只可能在不安州了。
二鬼主才出无漏渊,还不等他摆云驾催遁法,忽然天黑了。
不止二鬼主周围一片天,整座宇宙都黑了。
仙界不似人间那般昼夜分明,但也不是暗淡无光,最最简单的道理,宇宙中有好多太阳,太阳都在熊熊燃烧发光发热,成了这宇宙中的光源点点,虽不可能照亮全境却也绝不会漆黑一片。
此刻,整座仙天、浩瀚宇宙突然沉黯,于短短十息内沉入绝对的黑暗之中!
天黑了,同样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仙天之中所有骄阳,收光敛热,同时熄灭了……骄阳齐灭,漆黑仙界,何等震撼的异象。
宇宙无边,再高远的目光也无法将无尽世界尽数笼罩,但大能为者动目力巡天可洞察极广阔的范围,这是不会有问题的。
二鬼主没办法探知整座仙界再无一日闪烁,不过他能从镌天宝镜中看到,无漏渊东南西北上下周围,镜中能容纳的范围内,大小骄阳一百三十六颗,尽告熄灭!
而西天极乐的佛祖,东方逍遥的道尊,除玩无大事正想吃鱼干的上上狸,他们的神通法力都在二鬼主之上,洞察的范围比着二鬼主更要辽阔得多……他们能看见的、每一个骄阳都已熄灭。
无一例外,人人变色。
就连苏景的百里骄阳和尚未真正祭炼成型的小光明顶都灭了。
十息之内,仙天沉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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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零章 你在吃鱼,此人是谁
十息之内,仙天沉黯。
黑暗中人人警惕,一时间八方寂静,无人出声。
完全没了光,猫的眼睛都不再明亮了。上上狸缩了缩身子,黑天才是出去玩的好时候,猫都喜欢黑天,可这等不存丝毫光亮的黑暗已经不是夜了,它更像死亡。
压抑、沉寂、无情冷酷的黑,猫不喜欢。
“有蜡烛么?”上上狸从苏景袖中跳出,但并不远走,就煨在苏景身边,问球妖官。
不等球妖官回答,苏景就伸手过来,轻轻一晃,小小一团阳火跃升掌心。
“呀。”上上狸的声音很乖,小女孩看到了心爱娃娃才会有的低低欢呼,两只前爪伸出,小心翼翼把小小一团阳火从苏景掌心取下,揽到了自己怀中。
阳火有光有热,但受苏景心意指挥,不会烫伤了谁,这是一团温和之焰。
有了火光,猫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苏景,怎么回是啊?”
“莫担心。”苏景的神情里全无担忧,正正相反的,他的眼睛很亮,熟悉他的人就会晓得,眼睛亮了是兴奋之兆。
上上狸是碎嘴猫,一句‘莫担心’可打发不了她,调整了下姿势,更舒服地抱着那团阳火,上上狸又问:“太阳都灭了,你的小太阳和小光明顶不亮了,还没事?世上金乌尽…尽吹灯,你们不过了?”
苏景笑而摇头:“不是我们吹灯,灯也还在、未真熄灭。待会会有光。很亮,别闪疼了眼睛,眯起些。”
话刚说完,忽然一丝微光跃出——不在天外,不在骄阳,那点微光就跃出自不安州,百里灵阵中心地方。
灯油耗尽、灯捻上只剩豆丁火时,会是怎样的可怜光芒?此刻不安州灵阵中心的微光就是如此。只是……物极而归、返璞回真,睡前一刻的满眼困倦与初醒刹那的目中迷惘,看上去有区别么;将丧灭之火与初生之火。看上去有区别么。
若不理东西朝向。只看黎明朝霞与傍晚余晖,有区别么?
眼睛看不出分别,但金乌弟子自能凭气意分辨,哪是朝霞哪是余晖!此刻不安州中绽烁的微光。虽弱小虽微缈。可它欣欣向荣。它勃勃跃动,它生机昂然,它是初生之火!当宇宙中无数骄阳尽告熄隐时。诞生于不安州的一抹初光。
初光跃、微微亮,一息凝固不动。
而一息过后,初光暴涨开,从微光变作强光,从强光变作炽光,随即炽烈光芒报暴散开、横扫去!随光芒骤涨,轰轰的乱响也随之渐强渐响,很快化作雄浑战鼓声——落在耳鼓深处、接管了心跳沸腾了血液的鼓。
是鼓声,更是丛丛烈焰的燃烧之声,恢弘巨大的烈焰,吞吐四万九千里、焚烧八荒**!短短三息里,不安州从一点微光闪烁变作凶猛燃烧的巨大火球,此时此刻,谁敢说不安州不是一轮骄阳!
是骄阳,却远比着普通骄阳更灿烂,更明亮,不安州越烧越旺,灵州中的阳火不断喷薄、荡起的炽光不断增强,从微光闪现算起,十息过后不安州之火已成烧天之势。
宇宙中金轮灭尽,不安州幻化骄阳,只有它一个在‘烧’在‘照’,又当何其醒目!且不安骄阳之辉,远胜已知已在所有金轮,火光扎扎、层层疯长层层暴散,再过十息当不安骄阳燃烧到巅顶极处时候,远在无漏渊的二鬼主与麾下大群鬼王都不自禁扬起手遮挡眼前:
到此时,无需动用目力或者宝物,人在无漏渊只凭普通眼光,也能清晰望见不安州处腾起的阳光。
璀璨、炽烈,刺杀双目让眼睛发痛的强光!
强烈光,无漏渊见得,星满天见得,西天极乐中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佛见得,西南妖精大帝上上狸更是见得……恨不得看不见才好,猫就在不安州,太亮了,太亮了,猫带上球逃回苏景袖口,一只爪子遮住自己双眼,另只前爪帮球遮眼睛。
上上狸神通广大,无需苏景担心,但另有同伴需要照应:奉苏景之命散入阵中各阵位的十七恶人、风火分身。
不安州上光猛烈、火冲天,气势汹汹但并不伤人,地面上烈小二、大毁灭王等人被火光闪耀得晕头转向全都趴在了地上,不过大家都没受伤,都是被强光闪懵的。
可是地上、地下不同,此刻苏景明白感觉阵法躁动,阳火真力正在诸多阵位上来回窜涌,说不定就会伤人,苏景不敢大意,急转心念将众人都收回身内。
小猫是讲义气的,捂着眼睛问苏景:“你没事?若不成别强撑,我带着你跑。”
“我可是神鸦诡、收尸匠!”苏景笑答,收尸匠师祖爷爷种下的太阳在自己这一代有了动静,这是何等荣幸,苏景不走;他有阵图在身、他有阳火修持,不安州的光热再强烈十倍伤不到他这个自己人、收尸匠的。
“给。”小猫从袖子里闪出瞬瞬,把几块秘方腌制的鱼干塞进了苏景手中。上上狸的意思,大概是怕苏景干坐着无聊吧。
猫做事从来是想起一样是一样,休想能追究出个道理,苏景捏着鱼干笑:“多谢。”
……
西北不安州,无端化天阳。
这异象来得太过惊人,浩瀚宇宙中西、北两个方向都被照亮许多,即便远在东方的道尊,也能凭法眼直观,西北仙天泛起一层浅浅鱼肚白。
这奇观来得太突兀也太扎眼,诸方仙魔尽做关注,忍者强光刺目之痛,使劲望向不安州方向。
再过十息,不安骄阳的光芒入极盛,开始缓缓减弱。而那强光最最灿烂时不显什么,当它一点一点暗淡开始。西方极乐、灵山之巅上那尊大佛眼中忽然精光一闪,口中低低一字:“啊?”
佛祖从那蓬光芒中看到了什么。他老人家看到的,很快距离不安州较近的仙魔也都看到了:
灿灿阳光之中,隐约有个人影。
人影?
是人影,没错的,发髻高挽、盘膝端坐,一只手正抬起、放向唇边。
光照八方,一道人影投映光内。
暴烈的光芒又削弱了些,光中那巨大人影却更清晰了,好像有长袍罩在身上。看身形应该很年轻。他在…在吃东西?
仙魔们瞪疼了眼睛,使劲看使劲看,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人影真的在吃东西。不止看出他吃东西。连吃的是什么都了个大概:鱼、小鱼干?
苏景坐在不安州地心。苏景在吃上上狸送给他的鱼干。
苏景真心赞叹。小猫做出来的鱼干端的鲜美。要是当年苏记老铺里有这道秘方,怕是早就发达了,可转念一想也不对。鱼干只是普通小鱼,腌制秘方配料那肯定不简单的,说不定龙肝凤胆病麒麟血之类宝贝都要用到,这样的秘方流落民间也没用。
看着不安州骄阳涨落,想着凡间时候的事情,吃着味道十分的小鱼干,苏景可不知道阳绽于心光起于核的不安州灵阵,正把他端坐地心的影子投射到了宇宙中去。
苏景吃鱼吃得香,看到那轮光中魔影的各出仙家可是满满惊诧。
满世骄阳尽灭,西北仙天神光暴起,灿灿光华横扫一方,光中一道身影显现,这个事情谁能往小处去想?可若往大处思索,这件事、这个人简直就大到没边了!各坛仙魔,得往人影者心中都有一问:他是谁?!
正惊讶中,光中‘魔影’忽然停止了吃鱼,侧头似是在倾听什么。
光中魔影凝固,八方仙魔戒备。
苏景身带的一枚木铃铛响了,师兄叶非传讯过来。只是叶非是别扭的,他的问题也别扭,苏景根本听不懂,他来讯问:你在吃鱼?
叶非眼力不错,从影子大概认出了人。
苏景却纳闷了,他这是什么古怪问题?可接下来苏景就再想到:师兄怎知我吃鱼?
本身精修阳火,又早都读熟了不安州阵图,加上苏景自己心思也不差,纳闷过后稍加琢磨便告恍悟。
下一刻,群仙眼中光内魔影忽然动了起来,先昂首似仰天大笑,继而发髻崩长发披身,再挥手亮出一件长条事物……影子而已,看不太清楚,是了,是一盏长琴。
人盘坐,长琴横置于双膝,披发魔影再甩头,长发摇摆开来,狂狷气意呼影欲出,旋即双臂沉、十指动,魔影抚琴、急急动弦!
光透影却难传声,只见其狂却难闻其声其韵。
但又何须听到琴声,见真影便已食髓知味。
“你有病么?这时候弹什么琴?弹琴也就罢了,怎么光动手指头不拨弦?”上上狸好奇死了,这种事她可不能不过问。
“投影于外,都看着呢。得有个模样才行。”苏景语气煞有急事,心里却是遗憾的,可惜阵位空间有限,要是再敞亮些自己就耍一套七星剑法了。
所幸,自己囊中还有一架琴,这是从玲珑坛缴获来的,虽不会弹,至少还能摆一摆样子。
上上狸闻言微愣,跟着就兴奋起来了:“我也来我也来。”边说边往袖子外冲,奈何就在此时,不安州的灵透神光微一振,散去了。
光散影散,异象消弭不再,而八方仙魔眼中,那尊吃鱼弄弦的魔影犹存!
过得片刻,魔影残像才真正散去,群仙心中疑问仍在、甚至更浓:此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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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一章 大真西灵石
猫出袖、化妖娆女子。
可惜晚了半步,她显身的时候不安州灵光消散,否则八方仙魔当能看到一个女子影子将年轻男子的魔影一把推开、然后自己去弹奏瑶琴的奇景。
苏景面前,漂亮女子老大的不高兴,胡乱发脾气冲着苏景呲牙,之后又变回猫,小跑轻快返回袖中小光明顶。
重复小光明顶时,上上狸惊喜发现,这片灵州又重新开始燃烧……不止小光明顶,还有百里小太阳、还有金白银留下的赶尸匠大太阳、还有这仙天中所有健壮骄阳,都重新燃点火焰、绽放光芒。
猫若有所思,但很快就‘不思’了,守着明白人为何还要自己动脑筋,上上狸可是一等一的聪明猫,直接发问:“到底怎么回事?”
苏景应道:“不安州‘神髓天根’孕育完美骄阳,骄阳气候初成,神犀勾连所有金乌真日,此间骄阳做初光绽烁时,满天真日收光敛热,只为让它的初光醒目璀璨。”
仙天金轮道道,于同一刻沉黯,并不是真正的熄灭。太阳是有灵性的东西,它们收敛了自己的光芒只为‘让路’、只为‘映衬’不安州内完美骄阳的初光绽放!
苏景也分不清,无数骄阳收敛光芒的盛大景色,究竟是致敬还是欢迎?或许两者都有之。
前前后后将近三十息的光景,不安州阵中初光散去,满世真阳又重新燃点起来。‘半瓶子’的小光明顶也在其列。
猫的见识是了不起的,苏景解释不算太仔细,但上上狸全能听懂,点点头又问:“不安州阵中的太阳呢?算是真正成形了还是怎地?”
“没有这么快,只是初光绽烁,你把刚才的异象看做灵宝出世前的秀色就是了,相距真正的骄阳出世还需得一段时间。不过,此地的阵法就快功德灌满了。”
收尸匠祖师爷布阵不安州,种神髓天根以养完美神阳,前辈留下的玉简说得明白。种养完美骄阳的过程分作三个步骤的。不安州法阵只是第一步。
灵阵养神阳,并不是真正种出一个太阳,而是养成一道‘神火髓’,第一步完成后不安州内‘神火髓’会崩散纷飞。化作千百真息瑞意飞入宇宙各处。落入盏盏现正存在的骄阳内。
那些真正存在的太阳。会为神阳气意开灵,这也是一个炼化过程。
“第一步阵养,就在不安州;第二步。真阳炼养,宇宙间大小太阳都会参与。待到神阳气意在诸天金轮中炼得真火之灵,就该是第三步了……有封印,我还不知第三步是啥。”说话的时候苏景又把收尸匠代代传承的、有关不安州种太阳的玉简拿在手中。
这块玉简是从收尸匠祖师爷手上流传下来的,记有不安州阵图,养育神阳的法术步骤和诸多细节,也有后代收尸匠滋养灵阵的记述,条条清晰明白,唯独养神阳的最后一步,被祖师爷用密法封印了,后人看不到这个步骤。
后代神鸦诡、收尸匠觉得祖师爷不是真种太阳、设阵只为给孩儿们解心疼,会如此想一是漫长年头不安州的阵法‘只吃不吐’从来没点动静,另就是因为祖师爷封住了最后的关键步骤不给人看。
上上狸把苏景的解释当成故事来听,听到‘悬疑’地方又把故事当成案子来破:“第三步被封印了?拿来我看看,说不定我能破印。”
苏景不敢把玉简给她,猫下手没轻没重,一道重法杀进去,说不定破印同时会把玉简也摧毁。
这道玉简为历代收尸匠手手相传、历代收尸匠都有仔细记载的宝物,说它是一份前人代代手书的家谱都不为过,意义重大。
苏景握着玉简,正待摇头忽然感觉手心微微一烫,来自玉简自身的法术变化。苏景微微诧异,急忙遣下一道真识入简,随即惊讶发现‘第三步’的封印散去了。
事出意外,但不难解,当是祖师爷当年觉得第三步太早透露无甚必要,待到不安州阵内初光显现、第一步将要完成,差不多就是解开最后一个扣子的时机了……
用心去读玉简中最后的记载,不理上上狸的连声催促,苏景读了两遍后,问上上狸:“大真西灵石天地唯我宝像是什么?”
这个问题不算多深奥,不过也不是普通仙魔有资格知晓的,还好上上狸不是普通仙魔,回答道:“这事得从头说:宇宙宽广无边没有尽头,但四象各有其极。便是说宇宙无限,繁华有限。就说西边,你就一路向西向西再向西,飞去吧,飞过无数凡间无数仙庭,跨过西方极乐再向西,继续飞继续飞,照着死里飞,渐渐就会荒凉了,真要到了极深远处,就没了凡间、没了灵州、甚至连石头都没了,无尽空间无尽空旷,什么都不存。不止西方,东南西北上下左右都是如此。”
说完,还怕苏景不懂,猫又补充:“就跟铁锅摊鸡蛋饼似的,凡间仙界都算鸡蛋饼,你随便选准一个方向向前飞,飞出了鸡蛋饼就什么都了没有了。锅就是宇宙,鸡蛋饼就是宇宙中的仙界凡间杂处地方。”
“你没说鸡蛋饼的时候我倒是挺明白的。”苏景又领教了一次上上狸举例子。
上上狸话归原题:“要知‘大真西灵石天地唯我宝像’是什么,先得说‘大真西灵石’,其实就是宇宙间、正西方,最最靠近西方深远空旷的一块大石头。这是世上最最偏西的一块石头,能懂?”
待苏景点头,上上狸舒舒服服吐一口气:“大真西灵石天地唯我宝像就是大真西灵石雕刻成的佛祖像了。”
远古时候,有虔诚弟子西游去。把最西边的这块石头带回灵山,又仔细雕刻成佛祖大像,取名‘大真西灵石天地唯我宝像’。讲到这里,上上狸撇嘴了,自己评论了句:“真会巴结。”
苏景想了想,差不多的事情自己也干过,他在莫耶养过一座和小妖女一模一样的山。
‘大真西灵石天地唯我宝像’雕成,虔诚弟子将之进献佛祖。佛祖喜欢得不得了,后来干脆亲自施法,将这尊大像祭炼成了自己一道分身。
大像本来没什么。可这尊大像开灵慧、换血骨。早已转活过来,成了西天佛祖的分身之一,且还是佛祖最最喜爱、重视的分身。
分量远远重于其他分身的分身,有些仙坛将其唤作‘大身’。
有关大像事情说完了。少不了的、上上狸问苏景:“你问这干吗?”
苏景抿着嘴巴。神情很古怪。三分惊讶、三分犹豫、两分无奈再加两分狠辣拼出来的表情没办法不奇怪,且他的目光闪烁得厉害。
过了片刻,苏景才开口应道:“一块大石头。被雕刻成一尊佛祖大像,雕刻时候会有许多碎石被剔除、砍下……碎石无用,随手扔掉,从此飘散宇宙间。”
“大部分碎石成沙成粉消失不见,也有个别碎石机缘巧合裹泥合土,滚雪球式的越裹越大,渐渐变成一方灵州。”说着苏景随手从身边抓起一把沙土:“不安州就是。”
上上狸听出些意思了,饶有兴趣:“不安州本核土心,来自‘大真西灵石’?”
苏景点头:“不错,与那尊佛祖大像同出一源。再就要说说我们收尸匠祖师爷的法术了。”
为何要把神髓天根种养在不安州?不是祖师爷金不黑胡乱选的。仍是那个被修家、仙家说破了嘴皮的道理:物极必反、返璞归真。
不逆其极,无一铸其巅、无一成其真,想要炼成一枚远胜普通金轮的完美骄阳,只凭大气运得到‘神髓天根’还远远不够。
世上骄阳无一例外东起西落,这不是谁家法术,而是自然造化宇宙之功,金乌能铸日,但金乌也不能改变太阳的升落方向和行转轨迹。
由此对骄阳来说,东为旭、为初,象征着生命的开始;西为夕、为没,象征着死亡与结束。祖师爷金不黑炼化、滋生完美骄阳,非得走‘物极必反、返璞归真’的路子不可,否则法术必败。所以布阵所在、种养神髓天根之地,一定要选‘最西边的石头’。
法术玄虚,奥妙重重,具体道理上上狸无意细听苏景也懒得细讲,总之,只有在象征着‘死亡’的极西土中养出的‘神火髓’,才是完美骄阳的真正生机。
死中生,上上生。
最西边的石头就是‘大真西灵石’,其中一块变成了不安州,被金不黑用来种太阳;还有一大块成了佛祖的圣像分身。其他从大真西灵石上掉落的碎石砂砾都不知去向,那些碎石头也不重要,真正要紧的是:一石无双灵。
大真西灵石头本就是异常珍惜的灵宝,它可以受祭炼开灵慧、成就一番大造化,但这一块石头就只能成就一桩大造化。
无论大真西灵石碎裂成多少块,它与生俱来的神气天光,只能存于其一。
说穿了吧,神鸦诡收尸匠的完美骄阳经过养气意、养真灵之后,要想真正化形成为金轮之尊,就得把‘大真西灵石天地唯我宝像’敲碎了。
祖师爷金不黑留在玉简中、养生完美骄阳的最后一个步骤:斩杀佛祖分身、分身中的大身。
“哦……”上上狸明白了:“本尊、分身的法力不同,但身份是一回事,佛祖的分身也是佛祖,杀他分身就是:弑佛。”
这事的难度未免太大了些。
把‘难度’先抛开不论,苏景与西天极乐虽有些冲突,可这些争斗至少现在看来,和佛祖本人没什么直接关系,那依着中土世界‘先来后到’的公序良俗,明明是人家佛祖得灵石、铸大像、划分身在前。
为了自己的太阳,跑去把佛祖的分身敲死……说不过去。
上上狸的目光挺同情的,望苏景:“这事,让人挠头啊。”说着,猫举起爪子拍了拍头。(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二章 转了一个圈
拍过脑袋,爪子放下,上上狸问:“那你到底敲不敲啊,赶紧拿个主意。”
苏景有些意外:“你急什么?”
“急着站队!”猫煞有介事。
‘站队’这个词把苏景逗笑了,以前从未听人把这个词如此来用,但才一听苏景就能明白,很贴切,再问:“你怕佛祖?”
上上狸摇头:“不怕,但不想和他平白无故地结怨为仇……苏景,我喜欢你一心找媳妇,但也只是觉得你不错而已,打打闹闹跟着你起哄无妨,能帮你的时候我伸把手也不当回事,不过为了你与西天极乐斗战拼死,这种事情我不会做。你若下定决心要去敲死佛祖大身,我就告辞离开了……你放心,你的事情我绝不会透露半句出去。将来有天我若得知‘大真西灵石天地唯我宝像’被人斩灭了,我也会为你吃条鱼。”
摆明态度,两不相帮,苏景非但不反感,反倒是觉得这头不知所谓猫更鲜活了,苏景不置可否续问:“不怕、又不想惹,当是……忌惮吧。”
球妖官不爱听了,未等上上狸开口就先冷笑道:“大胆苏景,我家陛下驰骋宇宙笑傲仙天,能让她老人家忌惮的东西还没生出来……诶、诶,我的老奶奶诶,我八万三千六百多年都没见过您这样子了,您……安好啊,别郁郁啊,我、我、我…您吃鱼。”
教训苏景到一半的时候球妖官面色骤变,神情里又是焦急又是心疼。拿出一条大大的熏鱼双手捧了向上上狸进献——上上狸不再是猫,化作了人形。
但并非她平时幻化的那位妖娆美丽的年轻女子,她变作了个十来岁的小女孩。
眉目依稀,还是那副样子,只是才十岁出头,此刻她算不得美人,只能说是美人胚子。如花苞、未绽放,有美艳气韵但并不美艳,清纯楚楚,而上上狸双手抱膝、下颌垫在膝头。懵懂中又透出了几份可怜。
摇摇头。未去接球妖官的鱼,上上狸轻声道:“驰骋宇宙、笑傲仙天…球,你知道的,它们都曾这样想。它们都以为我战无不胜……可我输了。它们都不在了。只剩下你我。”
哇一声,球妖官抱着鱼倒地大哭。
两行眼泪,滑过了小女孩的脸庞。
可把苏景心疼坏了。没办法不心疼啊,只为那句‘他们以为我战无不胜,我却输了’!
这世界,能如上上狸般称雄一方睥睨八荒的人物又怎么可能没有故事呢。上上狸也有自己的故事,她流眼泪……到底还是猫,喜怒无常,无端端地就被一句话触动了心思。
苏景伸手拍拍小女孩的肩膀,拍了三下,第一下上上狸没反应,第二下她的眼泪流得更汹涌了,第三下惹祸了,小女孩一下子扑进苏景怀中,又捶又打放声大哭。
说不怕是骗鬼的,但凡上上狸没控制好力气都能立刻把苏景捶爆,不过害怕归害怕,苏景一万个不忍心推开这只小猫,拍她后背、轻声安慰着。
上上狸哭了一盏茶,又抽搭了一盏茶,再郁郁一盏茶,好了。
三盏茶,她没给苏景讲自己的故事,她是猫,最最骄傲特立独行唯我真尊的猫,她的心事不会将与旁人知。
情绪舒缓,脑筋也重归正常,上上狸重新问:“到底敲不敲?”
“我有上上咒,每到犹豫不决时候,祭出此咒无往不利,”苏景笑道:“咒做三字往复,唤:走着瞧!”
到底敲不敲?没想好也想不好,走着瞧吧!完美骄阳成形须得三步,如今第一步都未完成,就去想第三步不觉得太远么?何况……玉简封印散去,祖师爷说过第三步该如何做后,还专门留下一段声音。
嘎嘎大笑难听得要死,大笑过后祖师爷道:你小子赶上啦!赶上了就算你倒霉,犹豫去吧……我就是犹豫到头没能犹豫出个所以然,这才把题目留下来,你自己决定,敲了我笑,不敲我也笑,都无妨、随你心思!
此刻苏景困扰,一样是祖师爷金不黑的困扰,敲死佛祖大身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一来,佛祖从未做过对不起金乌的事情,西天极乐门下对金乌一脉也始终谦和有礼;二来,杀灭佛祖大身,何异金乌一脉与西天极乐宣战!这个后果,当年祖师爷金不黑也好,今天收尸匠苏锵锵也罢,担不担得起?!
咔咔声响,苏景真的在挠头皮,但也只挠了三下就摇头笑道:“还是那句话,走着瞧吧。倒是现在,顶顶要紧的一件大事要做,你要不要留下看热闹?”
“看看看!”猫笑眯眯,收尸匠的‘走着瞧’说法让猫觉得很有趣,心情变好了,点头很痛快:“什么热闹?”
“第一步,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圆满。”苏景应道。
且把完美骄阳抛开去,单单来看不安州——各坛仙魔眼中的不安州:
西北灵宝出世,宝物出处不安州;
灵宝为无漏渊鬼主所得,无漏渊发生怪事,宝囊与大鬼主消失不见;
满天骄阳尽沉黯,不安州有灵光照亮西北天。
事情的前后经过摆放在一起,随便哪位仙家都能想到结果——惊世灵宝仍在不安州!
即便凡间的天材地宝,比如人参娃娃、雪莲仙子一类被抓住后也会想办法逃生,何况仙天宝物。事到如今简直在明白不过,不安州灵宝聪明,那枚破烂囊是它转目视线坑害敌人的手段,真正宝物还在原地。
刚刚骄阳齐灭灵光耀世当是它最后一次秀色绽放,用不多久宝物就会真正出世。
事情转了一个圈又回到原地:西北有灵宝,藏身不安州。
收尸匠的完美骄阳出世需得三个步骤。最后一步‘走着瞧’,中间一步,神火髓会化作重重气意归入万千金轮,届时一尊太阳就是一道守护,无需再担心什么;只有眼前的第一步,神火髓已经成形,可是在初光绽烁过后,还需得短短一阵功夫来做最后精炼和调养,在其真正脱阵而去、开始第二步之前,不安州内法阵依旧是它安身立命之处!
事情转了一个圈又回到原地:神阳难自保。收尸匠守护。
上上狸怎么就笑得那么开心。仿佛刚才那个沮丧、垂泪的少女另有其人似的:“你且放心,就算刚才世上金轮呼应、为不安州初光让路,这世上仙魔也只会觉得此地灵宝能威慑骄阳,他们不会信事情真相。”
苏景放心得很。事情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但都在意料之内。扔出破烂囊也只为拖时间而已,真要到最后关头,总得有金乌弟子来做守护!
笑容收敛了。定身形长提息,苏景闭目入定去,片刻后,一道道火蛇自他身中蜿蜒而出,火蛇游弋看似缓慢实在奇快,不徐不疾之中已然穿梭于百里法阵诸多阵位之间。
很快,诸多阵位都有反应,重重金红光芒闪烁开来,呼应着苏景的阳火,金红光芒相伴于苏景火蛇,不停穿梭不停延伸,五息光景百里阵法就就化作一蓬烈焰,熊熊燃烧起来。
祖师爷设下的阵法秒术几重,种养‘神髓天根’之术、以宝物滋养天根之术、屏蔽气意掩护阵法不被察觉之术,自也有外族入侵欲破坏阵法时就会发动的守护法术。
此刻苏景行法,先将自己与守护法阵相融一处,随即催起护篆……
灵阵设在地下,另有妙法封闭灵气,不安州百里阵地下已经烧成了一团烈焰,地面上却还一无所查,无漏渊留在此地的大小鬼王正忙碌着,其中大半各入法位,主持着那座三万三千里封界法阵。
‘灵宝仍在不安州’,这让留守鬼王压力极大,人人心里明白,随时可能会有仙魔强攻不安州,他们务必坚守,待到鬼主赶到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另外还有一位大毁灭王,带着三个小狰狞王围坐一旁,或摧咒或行法地忙碌着,他们要做的法术也异常重要:设穿通之阵,于不安州、无漏渊之间‘搭桥’,一旦完成此法,无漏渊大军便可源源不绝杀入不安州。
当知,不安州附近三百扎内所有灵州崩碎,凡间世界犹存可是这一带的凡间都是些灵气稀薄土基脆弱地方,不足以承载仙家的传遁重法,能建‘桥’的地方就只有不安州。别家没桥、无漏渊有桥,到那时大势可定,不安州就算真正被无漏渊收入囊中了。
只是他们还得些时间,这座‘桥’不是短短几个时辰就能搭起来的。
其实从头算一算时间,从苏景赶到不安州到现在一共才多长功夫?还不到一天。
……
不安州为心,三万三千里外,各坛庭仙魔东一伙西一伙,各家都看似不经意地摆出了阵势,外松而内紧。
宝物仍在原地,谁都舍不得离去了。
还有不少本已离开的仙家、和干脆从开始时候就没能赶到地方后来听说无漏渊夺得宝物归便停止前进的仙家,在见过‘不安州初光照亮西北天后’他们又折返回来,或者继续向着不安州前行。
只是无漏渊布下的‘三万三’大阵威力非凡,阵外仙家不会乱闯。闯入者不止会受大阵攻杀,且直接就成了无漏渊的仇人,这种傻事没人做。
不过群仙不着急,他们等。这世界不是无漏渊一家独大,总有不怕恶鬼的人,前一次争斗西方极乐与星满天落败,这次呢?一定会有大坛庭出手破阵的,等着碰运气或者看热闹的小鱼小虾们,只需要有些耐心就好。
果然,等候时间不长……天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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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無缥缈盟主再次飘红鼓励,很感动,谢谢!(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三章 十三息
不安州所在仙天五万里范围,天空微微明亮了些。
很微弱的光亮变化,差不多相当于一片深山中点一盏灯笼,凡人根本无法察觉,可阵外群仙的五感何其明锐,且他们本就在全神戒备中,小小光亮逃不过他们的洞察。
循着光芒起源望去,众仙皆抬头,微光自高远天空来……一颗星星,比着原来稍稍亮了些:原来是萤火虫,现在是小油灯,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区别了。
群仙却面色微变,倒没有太多惊讶,而是兴奋浮现于面,终于有人动手了!仙家有真识、有神目,他们都能看得出,那盏星比之前稍亮了些只因它正来、它正坠落。
一颗星正砸向、攻向无漏渊行布此地的三万三千里阵。
一息。
只在一个呼吸间,微微明亮变作强光暴射,无尽高远处那颗不比针尖更大的星化作庞然巨石,星石周围烈焰翻腾,轰来!只在一个呼吸它便砸到了。
强袭至,无漏渊的大阵立刻有所反应,一声厉啸刺穿冥冥,一条长满长刺的幽绿鬼索倏然闪出。
鬼索万里,呼啸盘旋,抡至圆满时再倒卷,迎向天星轰袭,正中!
轰轰巨响催卷气浪,诺大天星被无漏渊阵中诡索一鞭击碎……不是碎了,而是爆了,成了齑粉成了烟尘。但这团天星爆碎所成的烟尘忽然化作狂风阵阵,有颜色的风、暗灰色的风。
哪里是风!运起神目辨尘入微,分明是重重虫云。纤若微尘的虫,生六翅凸颚牙,无数无尽汇聚成云,继续扑向无漏渊三万三千里阵。
怪虫异术,这些虫子可噬法,当它们扑入猛鬼行布的大阵时,群仙能清晰感觉大阵的灵元力量迅速衰弱……虫如尘、法无形,但映入仙家真识的感觉,与观瞧一群白蚁侵蚀巨厦无异!
不安州上主阵鬼王连声叱喝,催变大阵再生杀劫。肉眼可辨三万三千里大阵中滚滚黑烟冲腾而起。烟如怒潮轰涌,向着侵蚀入阵的虫云扑去,当烟云际会,鬼家黑烟陡然化作暗紫冥焰。凶猛燃烧开来。旋即吱吱惨叫声响彻八方。噬法怪虫受不得焚烧惨死无数。
“驱星轰敌、炼星成虫。这也算是星满天的招牌本领了。”上上狸万事通。自觉自愿接替了烈小二的活计,给苏景讲解。
星满天动手了。
无漏渊鬼阵接战,看似稍占上风。可阵中鬼王非但不存轻松神情,反倒愈发紧张起来,大家都明白:牛刀小试而已!
就在怪虫的惨叫声中,天色大亮!抬头望,一片星天中,群星闪烁起来,各自绽放着自己的光华……仍是一息,视线之中所有高远处、闪光芒的星尽数轰落!于此一瞬,七十七颗天星轰至,袭向猛鬼大阵。
鬼阵之中长啸凄厉,几乎凝化实质的阴煞气意奔腾流转,顷刻间三十三道长索化形,疯狂舞动着迎击陨星!
陨星饱蕴巨力,而爆碎后再化虫云侵蚀,鬼阵中异光烁烁,冥火扑卷成海,拼命抵挡着怪虫猛攻。就在两下里相争激烈时候,鬼阵西方忽然传来清澈禅唱。
禅唱永远都那么悦耳,彷如清泉流转于心,让人顿觉清宁。可当这歌声交织于满天法术轰鸣、声声鬼啸凄厉与无尽虫豸惨叫之中,就变得说不出的古怪了。
没了慈悲,没了空灵,两个人执刀互斩血肉横飞的时候,旁边一个老和尚在呵呵笑,他的笑声落入耳中会让人怎样感觉?不止笑,他还提刀入场——禅唱之中,鬼阵西方一朵金莲花开。
莲花三百里。
当其层层开瓣盛放饱满,一蓬佛光流转花间,当佛光散去花儿就变成了手。三百里金色莲花,变成了三百里金色的手掌。不见手腕胳膊更不见人,一只手掌。
下一刻佛掌结印,降魔印。
看不出神通轰荡,觉不到元力震颤,巨掌捏起的降魔印只是向着恶鬼大阵一照……不见异常。
外间观战的仙魔见不到异常,不安州内的苏景却看得明白,地面上结阵御敌的鬼王中,修为稍稍浅薄的几位小狰狞王,同时闷哼一声,面色惨白几近透明。
阵外的佛陀巨掌转了转,手指摊开稍作舒展,跟着又结做降魔印,第二次,对着鬼阵一照,不安州内小狰狞王个个口喷鲜血;当天外佛掌第三次捏印、第三次照下,小狰狞王或是七窍沁血或是胸口塌陷,堪堪便要支持不住了,几位大狰狞王也身体发颤摇晃不堪。
主阵鬼首声音嘶哑:“白纸江山,你那边快点!”
白纸江山王,无漏渊三十三位大毁灭王之一,他是负责施法‘搭桥’的,闻言沉声回答:“还差片刻,十三息。”
二鬼主直接赶来,他老人家身法如电奈何路途遥远,等他是来不及了;唯一指望就只有盼着那座‘桥’快快搭起来。
十三息……无漏渊深处重兵集结,大鬼主失踪,七鬼主追随二主施遁急行,三鬼主受命留守老巢,另外三位鬼主都点将集军,等着最后的十三息!
十三息……高远星天中,又有十一天星闪烁;鬼阵西方,三百里佛掌正要捏起第四印,且另有两朵金莲悄然闪现正静静绽放。
主阵鬼王闷哼一声,扬手向着自己的眉心一戳。首领如此,阵中大小恶鬼目中都有厉色闪烁,有样学样全都抬手在自己眉心一戳。他们的眉心好像纸糊的,一戳就破了个小洞。
眉心破,阵中诸鬼无一例外,一道黑紫气息从眉心洞中流出,落地、化长钉,死死钉住诸鬼所在阵位。苏景见状稍有些动容,好歹他也是位冥王。对冥家法术多有了解,他能看懂恶鬼们的法术。
以金魂神魄凝化法钉,钉住阵位,意在本尊离去后大阵仍不散乱,能再做短暂行转继续迎敌。只是无漏渊布下的三万三千里阵威力了得,不是随随便便一根‘钉子’就能维持阵法的。
要想‘钉得住’,非得恶鬼撕裂真魂、分出至少五成魂力凝结成的钉子才行。
恶鬼撕裂真魂,对凡人来说差不多就是自断双臂的意思,重伤必然、事后能不能活命要看运气,就算活着也是毕生残疾。
可阵中鬼王所为。何止自伤自残那么简单。他们在自毁!裂魂为钉,群鬼起身,下一刻所有恶鬼齐声长啸,身形轰然崩碎!
皆为仙。早都修成金身。此刻金身碎、残肢碎肉散落各出。唯独鬼血不落,先是泼洒半空跟着融入空气,就此消失不见了……以死殉战、以命唤法。谈不上心甘情愿还是迫不得已,没有丝毫迟疑就舍却性命的原因仅在于:这个选择最合算。
便如上次夺宝混战中自毁金身的长生大佛一样。君主严命在身,若能完成任务便是立功了,即便身死也又重归仙坛重享尊荣的机会;若有负王命…生不如死!
群鬼自毁,煞血入阵去。
阵外,天空十一星逼近、西方佛印成形另两朵莲花化巨掌也结印。就在此刻,突然煞风轰荡,血泉凭空暴发,正正泼中上方天星与西方三掌。
血泉腥臭、熏人欲呕,内中更藏蕴了真煞破万法的玄奇鬼术,大修为的鬼王拼却性命换来的血煞之术岂同凡响。煞血来得全无征兆、动击时机拿捏恰到好处,来自星满天与西方佛徒的神通被煞血喷中,天空惨嚎声声,西方怒吼连连!
轰荡天星不见,十三头身形百丈背生毒刺的紫皮蜘蛛显现形迹,它们的身躯迅速溃烂,全都躺在半空里来回打滚。观战群仙中不乏见识广博之人,见状心中一惊:原来是十三星蛛纵法。
十三星蛛是星满天大星君门徒,不同于星火不动老尊那种巴下,诡怪蜘蛛们是首座星君的亲传弟子,北方仙界中凶名卓著之辈,驱星化虫的连串猛攻来自他们的主持,不料鬼王拼命祭出煞血,十三星蛛的法术被破自身也遭恶法反噬;
天上如此,西边也不好过,同样法术、躲在后面的施法者遭受反噬,一个中年僧侣与九个长发头陀身上业火熊熊,正层层烧焦他们的皮肉身骨。
“宝树神僧与天宝浮屠尊者。”烈小二传音入密:“本来不算什么大人物,但宝树和尚的命太好了,一世凡间修行时候收了个徒弟,居然是入世做红尘历练的佛祖。与佛祖有过凡间一世的师徒缘,那可就就不得了了,破道时得佛祖分身亲自接引,升入西天后有得佛祖**授业,地位和本领均告暴涨,虽未证得真佛法位,但法力胜过普通神佛,在西方极乐地位颇高。那几个头陀都是他的师弟。”
无漏渊鬼王的反击凶悍,三万三千里封疆大阵仍在,星满天与西方高人的一轮急攻却被彻底打散。
但被破掉的也只是‘一轮’急攻!星蛛、神僧哀号倒地不久,高天出一道银色云驾疾驰而来,先是卷起是十三只正溃烂大蜘蛛,跟着银云急冲,直接冲入鬼阵!
云驾始终不散,内中仙魔模样不可见,但一道道犀利银芒如剑横扫,一路破开重重鬼法,向着不安州冲去;
同个时候西方也有动静,一个袒胸露背、肌肉虬结面目凶悍的大和尚飞奔而来,此人脚步沉重可怕,每一落足必是‘咚’地巨响与万里星天摇撼!
无漏渊三万三千里阵守护不安州,阵中鬼王毁身扬血时,相距‘搭桥’成功还差十三息;煞血攻破星蛛、宝树,星满天与佛家又有高人赶到战场……六息,过去六息。
此刻相距不安州与无漏渊法桥搭成还差七息。
凶僧奔到正受烈焰焚身之苦的同门身边,伸出大手用力一抹,宝树等人的噬身业火尽灭。
跟着凶僧又把双臂张开,摆出抱天之势,口中大吼道:“佛祖何所在!”(未完待续。。)
长假快乐,瘸腿驴攥拳头和求月票!
十月一,先祝同学们长假快乐!难得放假,学习工作都放一放,大家好好玩。
以前看过一个美剧,有句台词大概意思,里面老女人对小女人说:趁年轻,要疯玩!
豆子觉得那个老女人说得真心对,可惜我小时候没遇到这样的良师益友啊!
所以,七天长假大家都撒欢吧,预祝我的兄弟姐妹十一快乐,长假舒心。
一年又一年,晃晃五一晃晃中秋了,晃晃十一又晃晃过年了,时间很快的,留给咱们玩的机会越来越少,别错过^_^
十一期间的更新,第一不会断更,第二会尽量保证足额足量,第三再争取暴发,豆子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今天在群里聊天,在许多热心同学的帮助下,豆子再次认识到了自己真是个手残党。一个小时一千多字的码字速度,吃这碗饭挺不容易的。有过码字的同学也都清楚,每天码字的时间包括但不只限于敲键盘,还要做构思查资料什么的,这也就决定了我每天都要花许多时间在码字上。
我手残,我码字,好像一头瘸腿驴快乐的奔跑在田野、冲向遥远的玉米地~~
其实这没什么不好,码字辛苦可对我来说也是享受,就比如前几章,无漏渊抢走破烂囊回去开、苏景坐在地下吃小鱼知道被投影赶紧装模作势地弹琴,这些情节我都是笑着写的。
真正露出上牙床子那种笑,我希望也能把你们写笑,可惜笔力实在有限,很多时候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不过我始终是在努力的,瘸腿驴子晃悠着使劲跑的方向是不会变的。
十一期间,双倍月票,豆子求月票,月票榜就是读者对故事的认可的最直接体现。
如果我说月票榜是个梦想,会不会显得太夸张了?
其实真的是梦想啊,首页、前三十、前十、前五、第一……哪个不是梦!
从零八年开始写书,很长时间里成绩普普通通,不得不承认的,我只是个喜欢讲故事的、却不是个会讲故事的人。曾经真就觉得月票榜首页、前五十名很遥远啊。但我不放弃,我默默看着前五十名的作者,把那些名字记在心里,同时使劲攥起了拳头,心里暗暗想有机会就打他们!
上一段、后半段,开玩笑……跑题和数学都是我的骄傲。
嗯,求月票!争月票榜!虽然我手残,虽然我码字慢,可我也是有荷尔蒙的!!
无论是为月票而战还是为荷尔蒙而战,都那么霸气!!
求月票,谢谢你们。
每次开单章,东拉西扯各种闲篇儿,但永远不会变的就是最后的感谢。
豆子是码字的,如果不要脸了,我估计自己能写出大几千字的一封感谢信,不过真要写这么个单章,掉地上摔死的鸡皮疙瘩们肯定不好收拾。
所以千言万语,所有感谢,在这里就是两个字了:暴发!
谢谢你们,我爱你们。
豆子惹的祸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四章 再看谁敢上前
(第一更,今天三更,前两更先发,第三更刚开始写)
跟着凶僧又把双臂张开,摆出抱天之势,口中大吼道:“佛祖何所在!”
五字轰天雷,喝断同时凶僧的心口突然爆碎,血光迸射中清晰可见他的心脏飞出,凶僧已证佛陀大位,他的心晶莹剔透,无垢琉璃心。
水晶似的心儿翻了几翻、遽然一道金雷从天落下,正正打中了和尚的心,旋即金光大作和尚的心被神雷轰中后猛地膨胀开来,转眼化作一座恢弘巨庙。
佛祖何所在?佛祖在心中。
炼心做巨庙,庙中有佛祖!凶僧再不停留,双足猛蹬提纵飞天,带着他的心炼巨庙也冲进鬼阵。
敌人变了但形势不改,银色云团来自星满天,凶悍僧人来自西方极乐,依旧是两坛高人合击鬼阵。
鬼阵疯狂行转,煞索翻腾冥火滚滚,凶法恶劫层出不穷想要杀灭来敌,可无论星满天的银云还是西方的炼心凶僧都有深厚修,破去杀劫长驱直入,冲向不安州!
之前天星与佛印袭阵,如今银云与凶僧冲阵,攻袭方式不同但对无漏渊鬼阵来说,遭遇强袭时承受的压力都是一回事,而此刻主持鬼阵的已不再是大毁灭王、小狰狞王,是他的金魂冥钉。
钉子比不得鬼王,在两方突袭后强撑不久,不安州上怪响连连,主阵长钉一根接着一根地爆碎去,终于、冥冥中一声惨叫凄厉。鬼家阵法行转到极限后不堪重负,就此崩溃。
鬼索、冥火、飞旋来去的杀劫与法术顷刻成空,星天就那么一下子寂静下来!
此时……十二息过。
无漏渊派驻在此、负责‘搭桥’的白纸江山王眼中笑意浮现。
三万三千里阵法虽被攻破,但敌人相距尚远。白纸江山王探得清楚,星满天银云和西方凶僧,前者万里遥远后者九千里距离,他们赶不及!
不是真的时间不够,而是他们不敢肆无忌惮全力前行,破了鬼阵也也不是说前方就一定空不设防,他们仍需小心戒备。这会影响速度。
一吸、一呼。最后一息过!
法桥接连、穿通两地,无漏渊与不安州就此‘通航’!
苏景眼中清晰可见,不安州上重重血色光芒流转,天地之间一尊红色巨门显现。无漏渊如是!已然集结雄兵。早都蓄势待发的三位鬼主对望一眼。彼此点点头,下一刻铮铮号角响彻深渊,雄兵开拔、入门跨界。
无漏渊通传阵法巧妙。施展之际没有丝毫元力外泄,天外正小心翼翼接近的凶僧、银云根本不知无漏渊凶兵即将赶到。
白纸江山王全神戒备,及时搭建法桥是大功一件,可尚未完结、现在才是最最关键的时候,等大军真正过来才是他卸下重担之时!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是大修为者的冥冥之感,他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但他知道肯定有事情发生了。
他未能察觉的,一直留在不安州的烈小二不见了。其实不能说不见了,他的残影还在原地,依旧可见,只是他本人已经离开。
因为烈小二‘不在了’所以白纸江山王觉得不对劲,这只是个短暂到无以计较的瞬息,或许下一瞬他就能查知烈小二无故失踪,奈何,没有下一瞬了。
不安州变成了火。
没有过度,或者说没有过程,上一刻还稳稳当当山清水秀的灵州大地,这一刻就直接变作一团烈焰。
与之前初光不同,那一次不安州光芒将整座西北仙天都照如白昼,但初光本身不伤人不害命;这一次不安州之火却尽显烈焰的狰狞本色、烧杀真意!
收尸匠一直在数着,数到了十三息再过半息,收尸匠动阵。
祖师爷金不黑亲手布置,历代收尸匠都着力加固、更添威力的护法大阵就此发动……哪里还有灵州,只有火、唯独火,这片地方化身艳阳。
不主生、不慈悲,只知杀戮与毁灭的恶毒邪阳。神鸦有情亦无情,究竟是造化万生的神物还是血债沉星的凶兽?看对谁了。
白纸江山王不是没有防备,正相反,见过破烂囊的诡怪、见过上次灵宝秀色的规模,他心中对这片灵州忌惮非常,为防备灵州分出的心神,更胜防备天外两处敌人的。
他有防备,可防备又有什么用,那火来得全无征兆,那劫来得挡无可挡!大毁灭王个个不凡,但是在祖师爷苦心设下的凶阵面前,鬼王和凡间棺材铺里扎出来的陪葬纸人这没什么区别。
白纸江山王死。
死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死了,身体消融魂飞魄散前他正在想:大军过阵,这是最后的关键时候……
因为距离尚远,从天降落和从西赶来的银云、凶僧的下场比着白纸江山王要好,他们能亲眼看到灵州变成了充满敌意的太阳。惊变于面前,两方大能为者立刻想到:暂退。
想到了,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想逃、未及逃,烈焰冲身、冲脑、冲魂冲心。
不安州的杀劫来得太快!
银云爆了,凶僧融了,那做心脏炼成的晃晃巨庙被烧成了烟,一瞬、没了。
银色云驾中的星满天大仙与西天来的凶僧死之前知道自己会死,不像白纸江山王那样糊涂而亡。比起糊涂死,明白死是个好下场……
不安州变成了火杀地,鬼王刚刚建起的‘桥’立遭攻破,刹那毁灭。正‘渡桥’穿空的无漏渊恶鬼尽数丧灭!身上王袍通灵,苏景听得到那支猛鬼前锋军马的惨嚎。
另一侧,无漏渊中朱红巨门崩塌,刚刚入门的鬼兵鬼将无一得活。
三位鬼主面面相觑,眼中有惊讶、有愤怒,还有侥幸: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道理永远都不会错的,穿通法阵虽快,但过程危险,半途时候阵法毁去便无人能生还,所以鬼主们都没急着入门,排遣得力手下先过去稳稳守住对面他们才会动身,就是因为谨慎,他们都还活着……
不安州烈焰暴涨!杀灭三大势力的强者,不安州烈焰并不收敛,而是继续横扫,方圆三万六千里,烈焰无情烧毁一切!
之前无漏渊鬼阵行布三万三千里,阵外多有别家仙魔聚集,后来星满天与佛门强攻,众仙大都再向后退,但这不绝对,也有些胆子大的、靠得近的……没什么可说,祖师爷的烈焰杀阵三万六千里笼罩,范围之内无人能活。
整整三万六千里,死光死绝。
便如霹雳一闪,护阵暴发后便告收敛,不安州恢复安宁,又变回了不起眼的小地方,孤零零地悬浮在宇宙间,不动不摇、安静的石头。
杀劫收,阵法仍在行转,地心百里阵中烈焰熊熊、再蓄势。师祖爷阵法的发动,在过程上有些像射箭,暴发一次后需得先收势、随后才能再做第二次暴发。
若那么没完没了的在三万六千里中烧着,用不了一炷香的功夫就会把阵力消耗一空。
得得得……烈小二耳中有怪响,那是他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吓死了,吓死了,差点就真死了啊——片刻前带着一身免死信物的小二哥正悠哉悠哉地看看鬼王、看看天空,忽觉胸襟一紧就被人抓走了,没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外面’着火了。
“吃条鱼,压压惊。”小猫用爪子插起一条鱼,高高举起。
受苏景所托,上上狸赶在护阵发动前一瞬把烈小二带入小光明顶。对猫来说,这都不算事。
烈小二大概能明白怎么回事,感激涕零再加受宠若惊,接过上上狸递来的鱼。苏景的一道神识投映投映在小光明顶,对烈小二点点头,示意他安全得很,不用再后怕。
“太狠了吧?”上上狸抬头望向苏景,猫的眼睛光闪闪的,使劲盯住苏景眼睛。
苏景目光平静:“我控制不了,又没得选,狠不狠的……我操不着这份心。”
法桥通联,无漏渊大军临境,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届时必会有几位鬼主过来,莫看祖师爷的阵法摧毁鬼王简单得好像烧纸人,可是真要对上了鬼主,还能不能赢?苏景没把握,鬼主鬼王一字之差,修为却是云泥之别。
催动护阵,与鬼主较量一番?苏景没那份闲心,他只求尽量拖延时间、历代前辈的心血与盼望别坏在自己手上……他对上一任神鸦诡金白银说过:
收尸匠你好。
收尸匠再见。
而不安州护阵法术如弩如炮,苏景只是那个扣动扳机、点燃引信的人,至于巨弩能射穿多少铁甲、火炮能化去多少焦土,他管不了。
既然那座法桥一定要摧毁、不安州杀阵非得发动不可,那就有谁算谁吧!没什么可内疚的,也可以说为了守住‘收尸匠、银天乌、将来从西方升起的完美骄阳’的梦想,就算内疚他也认了。
这个梦想不是现在守住就一定能够实现的,可至少,苏景不愿让它破灭在自己手中……
烈焰扫过,鬼、星、佛同灭,三万六千里万物飞烟,一时间仙天寂静,不安州四面八方再无一丝声响!置身三万六千里外的仙魔未受阵法波及,虽毫发无伤,但无人能不惊骇,全都愣在了当堂。
鬼家大阵没了,大坛上仙不再,不安州就在前方悬浮,一件惊世灵宝就在不安州内……再看谁敢上前。(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五章 十七真色长亭
(第二更)
鬼家大阵没了,大坛上仙不再,不安州就在前方悬浮,一件惊世灵宝就在不安州内……再看谁敢上前!
世上不乏大胆贼。
并没让苏景等太久,一盏茶的安宁过后,有三位仙家分从上、下、东三个方向闯入大阵范围,冲向不安州。待他们靠得近些,苏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动阵杀灭。
三个仙家遭烈焰焚杀死在当场,又是半柱香功夫,一对夫妻模样的仙家从东方突入,两人持宝护身来势奇快,苏景一哂,第三次催动杀阵、再做杀灭。
烈小二的牙齿不打架了,尽职尽责给苏景解说来者身份,无一例外都是隐世上仙,他们的修为或许比不得最先死在阵中的西天凶僧、星满天银云,但要么深谙烈火道法本身就是修火的大行家,要么有可辟易真火的神奇宝物在手。
五个人都以为自己能挡下杀阵,他们觉得自己有机会能登上不安州探宝,结果还是死掉了。
“这五个人死后,想来不安州能太平一阵了。”烈小二对苏景说道,语气里颇有些把握。凶僧银云惨死,不足以打消所有人的贪心,尤其精通烈火法术的仙家,比起别宗他们更懂得如何对付真火,但后来五人再陨落,足以让他们心中警醒了。
苏景对烈小二笑了笑,应道:“但愿吧。”
但愿?
无愿。天不遂人愿。不安州地心法阵中,苏景声音刚落。不安州天外就再显异象!三万六千里之外,正上方天空忽然模糊了起来……
虾儿藏身泥底,只露一双眼睛望着池塘、它能从水下一直看到水面。这时候有人将一碗墨汁倒入池塘,虾儿会看到什么?
虾看到什么,此刻苏景就看到什么。本来清亮的远天,突然一团墨色涌动开来,似云亦似浆,浓密且粘稠!黑色腌臜,可若这颜色黑暗到了极致,就变得纯洁剔透。再看不出丝毫污浊与晦暗。
极致的黑色。
一团之后。便是一团接一团,上下左右东南西北各个方向上,三万六千里阳火杀灭大阵覆盖范围之外,团团墨色翻腾滚荡。前后一共十七团墨显现。
外间群仙大都不曾见过这颜色、这法术。惊讶之余纷纷向后退散。苏景却冷了眼色:果然来了啊。
墨巨灵与烈焰骄阳素为天敌。在苏景接触过的黑色巨怪中,还没有一个不憎恶太阳的。不久前不安州初光绽放,声势何等惊人。墨巨灵岂能无所察觉。
也许他们并不确定什么,不敢肯定将来灵州里会有一盏完美骄阳出世,可凭借‘天敌本能’,当不安州初光横扫西北时候,墨巨灵必会心生痛恨。
心之所憎,当做摧毁。
管他不安州内会有什么宝物现世,都是真色、永恒的敌人,既然如此墨巨灵又怎会无动于衷?别家仙魔无论如何争夺、厮杀,都是为了夺宝,墨巨灵的目的却更直接:毁灭!
十七团浓墨滚荡,不多时浩瀚星天猛做摇撼,浓墨就此崩散去,墨下掩藏之物显现形迹:亭子。
瓦顶盘黑蛇、乌柱雕黑鸟的诡异模样,通体纯黑造型古朴的亭子。
十七团墨中,坐落十七座亭。
见对方施法至此,苏景心里想起了一句话:十七真色长亭勾连,结化抽生重法……
飞仙前最后一战,墨巨灵大军侵袭中土,战局不利时候,黑色巨人们曾想施展一道重术,当时被俘施萧晓在一旁叫嚣‘十七长亭勾连,结做抽生重法’。与天魔坛齐名并尊的赫学廷堂就是毁在这道法术上的。
这次墨巨灵一出手就是这等凶法,调运重术、必毁不安州!
十七长亭显现,墨色杀劫将至,就在此刻三万六千里天外,东北方向上突然一声叱咤响起:“杀!”
断喝之人,狼狈不堪的和尚。但即便袈裟参破、面色难看,依旧掩不住他的妩媚。他是苏景见过的、男女老幼人鬼仙魔都算在一起最最妩媚之人。
活色地施萧晓出手!
上一场激战后施萧晓退到了外面,但他始终没走,他想夺宝。和尚要报仇,他知道仇人的强大,所以他要不惜一切地让自己更强大。当然这不是说他会为了宝物去死,若真如此,先前他也不会把到手的破烂囊直接送给九龙甲添了。他留下来是再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
不过后来,先从蜃景中见到老部下九合真人,再听九合真人喊出‘剑出离山’,又从不安州初光中认出了那个吃鱼弹琴的魔影是谁,施萧晓就大概明白‘灵宝出世’的事情不对头了。所以到了后半段,施萧晓基本不存夺宝之心,开始看热闹了。
他想看看究竟怎么回事、想看看这个苏景到底在搞什么。
施萧晓现在只是个看热闹的,他没想到墨巨灵会来。但是除却一道‘复仇’执念放不下,施萧晓是真正的聪明人、玲珑心,乍见十七真色长亭显现,哪还想不到墨巨灵务求摧毁不安州!
以施萧晓的行事风格,他的报仇不是‘见一个杀一个’,更非‘他们做什么我都要对着干’,等闲事他不会出手,和尚更像一条蛇,默默蓄力默默守候,等着他的机会。可这一次墨巨灵直接施展重术,足见打掉不安州对‘真色永恒’重要非常,施萧晓就不会置若罔闻了。
叱喝响起时,长蛇动击时!
蛰伏袖中的乾坤之蛇随主人心意如电窜出!施萧晓同时把身体一转,人化流光盘绕在巨蛇身上。
身入乾坤身入蛇,蛇做天地人做梅,有伤在身的施萧晓拼却全力,发动此刻他的身魄根本无法承担的凶悍法术、必杀之袭!
与苏景无关,这次他一定要坏去墨巨灵的图谋。
巨蛇轰梅花轰乾坤轰,一击中长亭。十七亭之一!
施萧晓动击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正在墨巨灵的重术将成未成一刻,若能将十七亭毁去一座,便是成功破阵破法,后面都无需谁再去打,大家只要笑呵呵地看着阵法对施阵者反噬就好了。
可施萧晓没想到的,亭子就在眼前,自己一击狠辣无比,却落空了……亭子近在眼前,亭子远在天边!
墨色亭矗立眼前,却并非真实存在,惟妙惟肖的一道影子:真亭不知何所在,密法投影一重亭影于此地,十七长亭之法不用真的把亭子摆过来,影子投射到此足以成术。
‘亭子’丝毫不动,巨蛇穿亭而过。
一击成空,大蛇消隐,施萧晓重显身形,脚步踉跄,有伤在身强用重法再打空,让他伤势更重,摇晃中吐一口血,勉强站定脚步后,和尚面色灰败,看一眼面前岿然不动的墨色影亭,看一眼遥远处静静悬浮的不安州,施萧晓叹了口气,身形再转化作流光,离去了。
他坏不了墨巨灵的事,他已重伤难捱,再强撑只会把自己也搭进去,失望却不存丝毫犹豫,施萧晓说走就走!
无人理会施萧晓,也没有墨巨灵显身。
就在施萧晓的遁法光芒消失远天时候,十七座长亭齐齐闪耀一下……闪烁、闪亮,从来都是‘光’的本事,‘真色’漆黑无光,若非亲眼所见否则很难想象,黑色如何闪烁?
黑色真的再闪,纯透入极的乌黑,竟然也是明亮的。
长亭闪烁无声。天顶开裂无声。墨潮倾斜无声。
高远的星天裂开了,这情形有些像地震,大地在剧烈摇撼中绽开狰狞裂隙,不过现在的裂隙是在天空上;跟着黑色的汪洋自宽大天裂中疯狂涌出、直直落下!
只是这震骇景色不存一丝声音。死般寂静。寂静中墨色怒海向着不安州倾斜之下。
抗不抗得过?苏景不知道,动阵就是了。心思转转,强光暴射!小小灵州再变杀灭之阳!当阵力十成暴发,不安州中冲起的火焰何其炽烈,当火光强烈到一定程度,就再不见金、不见红,所有火所有光都变成沧沧的白!
黑的海直落九天。白的火横扫万里。各入其极的光芒,截然相反的颜色,宇宙虽无尽却绝不能共容的两股力量,就此纠缠剿杀于一处。
不安州的阳火护阵只能一绽一收再一绽,可是在观战群仙眼中,那三万六千里火根本不存闪烁不存收放,光无尽火无尽,何来‘闪断’?
在闪,只是苏景全力投入大阵疯狂发动,‘连珠箭’一般激射连绵,一次次的发动何其快何其急,前光未散新火又起,普通仙家根本看不出这阵法的间歇。
黑色之海绵延不绝倾斜不休,浓浓漆黑不断丧灭于熊熊烈焰中,又不断从天顶轰涌倾下!两阵厮杀,不闻惊雷轰动不见气浪崩绽,只有吞噬吞噬吞噬!
黑色吞噬着白色,白色吞噬着黑色。一次次地同归于尽一次次地彼此抵消,战局胶着,盏茶光景不分胜负。
无声之战,更胜天雷震撼。
仙家都远远退开、观战,目中惊疑满满,惊于战事恢弘、疑惑黑色长亭究竟是哪路仙家?而惊疑未过多久,四面八方观战群仙阵中,突然暴发咒唱与怒吼,座座仙坛中都有仙魔动身形、催宝物、动法术,疯狂向着前方冲去!(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六章 一镜横天
(第三更)
全无来由的,群仙之中将近三成仙魔急冲前阵,根本不管阵中烈火如何凶猛,哪怕才一冲入烈焰覆盖范围就被焚烧成烟……
不管不顾,他们只管冲,双目通红面色狰狞,这些人都疯了。
很古怪的情形,少见举坛疯狂冲锋,而是每座坛庭阵中,都有人发疯前冲、人数或多或少的有所差别而已。
清醒仙家惊骇看着同门发疯,掌教上仙叱咤连连想要约束、点醒门人,可又哪有半点用处。除非及时上前将其打翻在地,否则休想阻拦,他们甚至会对同门出手……
苏景人在阵中,全力施展抵挡墨家重法,但始终分出一份精神关注于外,眼见大群仙魔发疯发狂、悍不畏死冲锋入阵,先是一愣跟着又是一声冷哼,和墨巨灵打得交道多了,就算没见过这样法术也大概能想通怎么回事。
疯狂冲阵的,大都修为浅薄,道在心但心持浅薄,十七长亭在裂星天倾墨潮同时,另有蛊惑法术悄然散布,这法术悄无声息且有灵智一般,法术会选择目标,对修为精深心境平稳的仙家不闻不问,它‘只叮有缝的蛋’,专对浅薄仙家施展。
并非墨色侵袭收拢信徒,只是单纯而直接的挑拨和蛊惑,挑动他们的贪心。
法术道理说起来简单,可真要施展起来谈何容易,其一,修持浅薄只是相对而言,再浅薄他们也是仙!其二于不知不觉间施术完成。那些被蛊惑的仙家竟真就发疯狂躁、眼中只有不安州的灵宝,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猫的眼中也有惊讶闪烁:“这桩法术玄奇得很啊。”
三成成上下的仙家冲阵。
闯入阳火阵法立刻就死,这是不会错的,但他们跳入火坑的过程,本身也是对守护真法的冲击、对阵中阳火的压制!何况,群仙三成、人数众多。
若在平时,灵阵护阵也许不会把这些冲击当回事,可现在护阵与十七长亭墨色大阵争斗正酣,忽然又遭疯狂冲击,苏景就觉出些压力了。
四面八方。仙魔冲阵疯狂;高远天空。墨海倾泻不休!
大圣玦内,蚀海等人起身,自洞天内进入小光明顶,会同燕无妄、十七恶人、风火分身。准备自小光明顶遁去藏于不远处的乌龟州。
战事渐渐不利。他们即将出手了。此去阵外,尽量扫清外围阻止疯仙冲阵,至于他们能挡下多少。蚀海自己也没把握,但总不能就这么看着。
猫也抻着懒腰站起来,苏景一看就眉花眼笑,上上狸要肯出手帮忙就什么都不用愁了。不料猫才站起来,又抻着懒腰趴回自己的鱼形云上去了:“不用了。”
“用啊!”苏景小小的有点着急,但他没想到的,还不等他再劝一劝上上狸,突然一盏铜镜跃出虚空。
铜镜七寸,先显形再暴涨,小小镜子展阔万里、跟着一镜横天!
镜子横亘不安州三万六千里上,正在阳火杀阵的范围之外、也在那道黑色的狰狞天裂之下。
墨色的巨瀑直倾,轰轰怒潮砸向镜子,镜面上则玄光闪烁,跟着……空了。镜子仍在,可镜面却空了,仿佛变作了无底深渊,墨色天瀑来多少镜子就收多少。
景色惊人,巨镜相截墨天瀑,墨瀑上半截奔流至下,下半截……没有下半截,镜下半滴‘墨汁’不漏!
镜子替换了苏景,接下墨巨灵的杀阵。
另有高人催动神奇宝物相助苏景。
苏景又惊又喜,但只见宝镜不见施法之人,他转目望向上上狸,但不等他发问上上狸就摇头:“我不知道是谁,我就是真识比你强、提前察觉有犀利宝物冲着墨色法术来了,所以才说‘不用了’。”
分不清猫说的是不是实话,但苏景知道她要不肯讲自己从她口中就一定问不出真相,又转目望向‘无所不知烈小二’,奈何这次烈小二也直接摇头:“启禀苏老爷,小人共识得仙天中大大小小一万三千四百镜,上至星满天大星君的繁星久列曲山镜,下至小小散修段旺旺的嫣唇媚耳**镜……”
“直说!”
“小的不认得这面镜子。”
正说到此,那面宝镜开始微微震颤,再好的宝物也有个极限,镜收墨天瀑渐渐显得吃力了,但镜子也有了另一重变化:
宝镜悬天,面上背下,由此苏景等人能清晰见得镜子背面花纹,铭刻的是一副仕女图。此刻镜子背面纹绘的仕女转活了过来,镜背人先是眨了眨眼睛,跟着身形一闪跃了出来,再一步登空直接来到狰狞天裂旁。
人在墨色巨瀑冲击下,仙女面色苍白显是痛苦非常,但她手上动作稳稳:取囊、穿针、引线——缝天裂!
同样悄无声息。
平淡得几近乏味的过程,镜中仙女行针奇快,一息三针,前后七十一针,那道巨大天裂就这么简单地被一点点缝合,从中涌出的墨色‘水流’渐渐势弱,而伴随墨流减弱,围拢不安州三万六千里外的十七座墨色长亭也越来越浅淡。
七十一针后,天裂完全补好,再无一滴墨色流传,十七座长亭也彻底归于虚影,就此消失不见了。
诡异无端的开始,轰轰烈烈的征战,平平静静地结束。看似平静,可谁不惊诧!
其他都放到一旁,只看那个仙女曾置身墨色天瀑中……能与艳阳杀灭之阵纠缠一处不分胜负的墨色天瀑,问在场无数仙魔、谁能去上前去冲个澡?
墨巨灵法术告破。被蛊惑的群仙,已经冲入阵中的都死了,尚在半途或者被同门阻拦下来的都与此刻清醒回来,个个面色迷惘目光混沌,根本不晓得刚刚发生了什么。
仙女收针,似是笑了笑。
苏景分不清她是不是再对自己展颜,只是觉得她笑得很好看。还有就是苏景的心热了,不为仙女的笑容如何灿烂,只因这仙天之中,还有和他一样要对付墨色、要与墨巨灵为敌之人、高人!
不知他是谁,但他出手了。出手的时机算不得什么紧要关头,也不是苏景快撑不住堪堪败亡时候,此人就是催动了一面镜子、平平淡淡地帮了苏景一下。
足够了,足够让苏景心底火热。
仙女回到镜中,宝镜重归七寸,隐入空中消失不见。忽然,苏景身边上上狸叹了口气:“莫看举重若轻似的,其实这面镜子受创极重。没有漫长时候的养炼也休想再用。大好宝镜啊。”十七真色长亭勾连,墨巨灵的重术,任谁想要化解这阵都得付出些代价。
上上狸目光惋惜,似是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她眼中忽又精光闪烁,似是察觉到什么。
果然,下一刻高空里金光大作,一座座佛塔凭空显现!
佛塔尖尖,聚拢成林,摆下了苏景看不懂的阵法。佛家阵行布于不安州东北,在收尸匠杀阵覆盖范围之外。
塔林结阵,旋即阵中有金脉红云飞舞起来,急急巡游不休,不多时红云忽然幻化形状,变成了一只金色掌纹的血红大手,在阵中对着天空奋力一抓。
大手所向,空中光华一闪,刚刚隐匿去的宝镜先被塔林困住,再被血手破去遁法,就此掉落下来。
血手一把抓住了镜子,跟着再次化形变回本相:一方滚金线的大红袈裟。袈裟将镜子重重包裹、困住。
再转眼碑林散去,二十多个尼姑显身,从皮骨水嫩的妙龄女子到白发苍苍的佝偻老妪,什么年纪都有,为首的老尼姑伸手抓住了红袈裟,手指挥挥在袈裟上又封一道符撰,内中仍在苦苦挣扎的宝镜就此没了动静。
老尼面上露出满意笑容,连袈裟带镜子一起收入囊中。
宝镜遭受重创,但依旧是宝镜。或许比不得西北天中即将出世的灵宝,但也是非凡之物,老尼看上了这面镜子、出手夺了。
未见到镜子主人显身,或许此人远在万扎赶不过来又或许他根本没有过现身的打算……
这些年里苏景心持不断精进,火气已不似当年那么旺盛,可这一回、勃然大怒!
十七长亭为祸时不见老尼显身,镜子封挡墨色时不见老尼显身,待到宝镜击溃墨色、自己也遭受重创无力再行转重法时候,老尼姑跳出来夺宝了,苏景怎能不怒。
见苏景变了脸色,烈小二赶忙说道:“苏老爷且请息怒,这个老尼姑……不好对付啊!您可知这她是谁?”
长长呼吸,压住心头怒火,再怎么愤怒也没用,原因很简单:苏景出不去。从灵州护篆发动一刻起苏景就与阵法相融一处,如此能让骄阳阵法的威力更强大些。只是一入阵位,非得守足整整三十六个时辰不可,否则他离不开。
强行挣脱也不是不行,就是会坏了阵法自己也得受重伤。
怒火压下了,但杀意已生根,再抹之不去,苏景不隐瞒、望向烈小二如实以应:“是谁都无妨,就是佛祖的娘,我也斩她。”
“苏老爷法眼如炬料事如神,她就是佛祖的娘!”烈小二大声回答。
杀归杀吓归吓,苏景吓了一跳:“佛祖真有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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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子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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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七章 哪来虔诚与你
“瞧您说的,谁都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是……不止老尼姑一个,这二十六位神尼,个个都是佛祖的娘亲。”烈小二知无不言。
是娘亲没错,但并非天女神姆。佛祖曾多次轮回凡间,或修行或传教,这里的二十六尼,每个都曾是佛祖在凡间的生母。
佛祖曾转世过的凡间多到无以计数,人世生母数无可数,但只有这二十六个女子修身成圣,摆脱轮回飞升西天。能够孕育佛胎,她们都是身带灵精之人,这份灵精在凡间并不显露,可是在她们遁升极乐后就大显神奇。
二十六尼,初飞升时都不算太强大,飞升后的修行却一日千里,且念于一世母子之缘佛祖会精心指点,助她们修行、助她们再悟,到得如今这二十六位佛母早都证得真佛法位,且都是立坛封香法力无边的大佛陀。
苏景点了点头,在中土凡间也有‘佛母’之说,其意繁多,主要的说法分作三种。一是指‘法’,佛因法而生,是以法为佛之母;二是指大孔雀明王,并不是这位明王生了佛陀,而是有多位菩萨、佛陀都因孔雀明王得道、成佛,他老人家被称作诸佛之母;第三种才是指的佛祖在人间的生身母亲,老妇人得善终但并未升佛。
中土佛家经义中,从未提及过二十六佛母的说法。
苏景真正有些怀疑了,中土凡间,那位慈悲为怀、受万民敬奉的佛祖。究竟是不是真正仙界里端坐于西方极乐的那一尊!
一旁,烈小二的声音不停:“这二十六位神尼,修为精深就不必说了,再就是她们都是佛母,地位高啊,西方极乐中谁敢不巴结着?她们中每一位证得佛陀法位时,西方诸天神佛与大菩萨都会开坛兴法、做献福之礼,别的佛陀可都没这个待遇。二十六位佛母,个个都得所有佛、所有菩萨真法降幅,由此更添威能……还有更不得了的。咱们有一栈探来了些小道消息。不一定准确,您姑且一听:她们每一人都曾得佛祖亲手施印一道,封于金身之内,一旦遭遇危殆她们施展佛祖真印。那可、那可…那可怎么样小的也不知道。”
小二哥一贯的滑溜语气。可他的眼神是郑重的:“再把她们的实力、地位都抛开。单说身份,即便只是凡间生母,毕竟她们都有佛母之名。一旦伤了她们。必定是一竿子捅穿西天那个马蜂窝,就算佛祖不想追究也不可能。苏老爷你要对付她们,务请三思而行。”
“哦。”苏景点头:“我刚才怎么说的。”
他说是谁都无妨,就算是佛祖的娘也要斩了。
小二哥只管尽本分、把自己所知事情告诉苏老爷,具体苏老爷怎么拿主意,烈一定不会干涉,痛快点头:“好您了,小的祝苏老爷旗开得胜!”
佛母这个名头果然很大……适才墨色十七长亭结法攻阵,不只是不安州与天裂墨潮之间的争斗,几乎把大大小小的仙坛都卷了进来,谁家没几个浅薄晚辈,被墨色蛊惑疯癫。宝镜施法破去了十七长亭,算得对众多众多仙庭都有恩。但此刻诸多仙家上前向佛母问礼,却无一人去问佛母强收宝镜之事。
苏景身边的小猫见怪不怪,淡淡说了句:“都是这幅德行,没什么新鲜的。等有天你真把西天极乐炼成了太阳,照样会有大群仙家来夸赞苏大仙的太阳可真够圆的。”
佛母已显身,但并不急着入阵,显然是对收尸匠的杀灭火有所忌惮,个个微笑凝立原地,和上前问礼的群仙寒暄着,她们在等。
苏景也在等,苏景不着急。收尸匠从不着急,急性子干不了收尸匠。
等待之余苏开始细心思索,墨巨灵打过一阵后就此罢手了、再无攻势了?还有那面宝镜的主人,能掌握这等神奇宝物的,必是大盛名、大威能者,他是哪个?
想,想着想着就不想了,想不出来个所以然,有这个功夫不如向上上狸要条鱼来吃。
……
施萧晓纵法急行。
本就伤得重,再这样全力奔驰,对他的身体损害更大,可他不能稍有停歇。
当年残魂从中土逃回活色世界的枯老古梅树,再得重生后他身内墨色被尽数洗净,本心未变但真正脱胎换骨了。可即便墨色不再,他也曾是墨灵仙的小小首领,对墨巨灵的行事办法施萧晓多有了解。
十七长亭这等法术施展,墨巨灵即便不现身,也必会有重重‘眼线’投射过来,他曾动法轰击长亭,他已暴露了形迹,他一定要快些,逃。
正在疾飞中,突然一道淡金雷霆自斜刺里闪出,向他猛击而止。
雷法玄妙,施萧晓在施遁时始终小心戒备却仍未能提前察觉,待到怒雷轰到面前才急忙应变……流光崩碎、和尚再呕血,一时间身形都难把持,跌坐于云驾。
一个中年僧人从高空处闪现身形,居高临下望向施萧晓。
截杀施萧晓的不是墨巨灵,而是西方极乐门下一尊佛陀。
施萧晓眼中热忱显现:“弟子拜见正雷音佛陀,三百年前有幸听得佛陀讲经……”
高空处的中年僧侣右手食指是金色的,无需施法动咒,金色手指轻轻一点就是万道惊雷杀灭,封正天音佛陀。
正天音佛微笑摇头,打断了施萧晓。他的神情和蔼可他高高在上,人在高空并不落下,低垂着眼皮去看施萧晓,正天音佛陀的声音轻轻柔柔:“你不是追随长生佛陀去探宝了么,长生佛身死魂灭,你却还活着啊。”
当时发生的事情目击者众,施萧晓知道瞒不住。他早都想好了说辞,当即应道:“佛陀明鉴,当时……”才刚说了六个字,正天音佛托就再次摇头,笑声轻柔依旧:“不必说了,我不想听。”
说话间右手抬起,金色的食指遥遥点向施萧晓。施萧晓见状大吃一惊,强提气身形急退,大袖急振长蛇护身,下一刻雷霆轰动!
乾坤蛇再遭重创。巨大身体翻滚着。远远摔飞开去,施萧晓与蛇同命同生,也遭重创,七窍都有黑紫色鲜血沁出。
在他将破烂囊直接交给甲添的时候。他就晓得佛陀会来问罪。也明白这一关不好过。可施萧晓没想到对方竟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虔诚不再,你又算什么佛徒啊。”正天音佛陀又次举起右手。
施萧晓目光黯淡,居然还笑着。死到临头了,他说了句奇怪的话:“我在活色地参拜、修持的佛不是你们,我又……”妩媚和尚大口喘息了一阵,终于吃力异常地说出后半句:“哪来虔诚与你!”
正天音佛一笑慈悲,金色的食指伸出、再次点向施萧晓。但这回未等施法,正天音佛托突然怒叱一声,手急转、咒愠怒,中年和尚陡换佛陀金身,旋即佛光如虹天雷涌动,佛陀全力施展,催起重重法度庇护身周!
一道道黑色玄光,四面八方闪出虚空,突袭正天音佛陀。
黑色杀劫与金色神通缠斗一处,看似势均力敌,但正天音佛陀自己能明白自己身受压力,心里清楚得很,斗战稍久必败无疑。盏茶工夫的苦战中,正天音三次想起身逃遁都未能如愿,另有七道求援灵讯传出,却都被迅速拦截、击灭。
无路可逃、呼天难应,正天音佛陀又斗了一阵,护身雷霆终被打出破绽,一道黑色玄光突入、正中他的右肩。
金色佛血暴散开去,一条右臂翻飞,正天音身遭重创痛声闷哼。他的神通修持大半在于右手一根食指,现在连胳膊都被斩断,所剩战力不过一两成了。
大局已定,偷袭者施法不停,身形缓缓浮现,七头墨色巨灵。
为首墨巨灵的声音比着正天音更柔和,笑容比着佛陀更友善,他的目光真诚且难过:“这个人不能让你带走,我们找他有要紧事情。”说完,这头墨巨灵退出战团,来到施萧晓身边,笑容一下子开心起来:“想不到,中土之战还有幸存之人;更想不到,你皈依真色后竟还能再存异心。”
后半句才是真正关键,施萧晓受墨色侵染却还能保持本性,对墨巨灵来说此事关系重大,非得抓了他回去仔细研究不可。
施萧晓连动弹都难,又何谈反抗,被为首巨灵抓了带走。剩下六个墨巨灵继续围攻正天音佛陀,没一会功夫佛陀被打碎金身抹杀神魂,死得彻彻底底。
斩落一尊佛陀,六个墨巨灵并未追随首领,而是收敛气意隐蔽其身,继续向着西北方向飞去。
擒拿了施萧晓的墨巨灵,身内种有‘归旗符’一类穿遁大咒,心咒转转瞬息万里……施萧晓被他攥在手心里,直觉一阵天旋地转,浑不知自己去到何处。可等到眩晕散去后,他忽然听到墨巨灵低低一声惊呼。
墨巨灵的巨掌攥得并不紧,施萧晓透过指缝打量四周,普普通通一座世界,昏沉沉地天地,再就是……死人。
有的尸首异处,有的身分两片,有的被拦腰折断,有的干脆变成一滩肉酱……皆为遭受侵染的墨灵仙,个个死状凄惨。
施萧晓大概能想到,当是一座普通仙坛,被墨巨灵侵染、本坛仙家尽数皈依墨色,这里也成了墨巨灵的一个落脚地方,但此间刚遭突袭。地上流淌的血浆还有丝丝缕缕地热气冒出。
突然,施萧晓忽觉身体一沉,重重向着地面摔去!可是墨巨灵并未松手——施萧晓是跟着他的手一起摔向地面的。
当是墨巨灵的手被人砍断了吧,施萧晓心中暗想。
果然,不等他摔落地面墨巨灵的痛吼便告响起,同个时候施萧晓还听到另一个男子声音,带笑、脏话:“煞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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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想三更。才刚写出来一更。后面两章估计得晚了,时间不好说,可能会很晚,但再晚也会写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八章 金汤法海,白象蒲团
半个时辰。
不安州天外,二十六位佛母足足等候了半个时辰。
这其间又有不少闲散仙家赶来,但无漏渊、星满天的大人物未在露面,不安州暂时是个西方极乐一家独大的局面。
半个时辰后,天际忽有金光闪烁,轰轰沉重脚步响起,九头白象自西方赶来。
九头白象上各有一尊大菩萨端坐,着宝衣、戴高冠,或怀抱玲珑塔或手捧菩提树,个个器宇轩昂神情肃穆,但若细看面目……九位大菩萨虽为人身但又各生异相:额生独角、面覆赤鳞、耳下横腮、唇边肉须等等,不一而足。
九尊大菩萨前还有一团莲云,云上站着个青年僧侣,长得眉清目秀,但布袍靸鞋打扮平常,乍看上去普普通通,唯一和凡间僧侣不同的地方:他头顶的香疤是金色的。
不安州内烈小二‘嘿’了一声,无需苏景发问就主动介绍:“佛祖驾前十一位弟子,不封佛不立位,从来都以普通僧侣自居,自言与凡间僧人无异,其中第十徒白雀僧陨落殉道、尚在轮回中打滚。来的这个金香疤和尚这个是老九,法号无冠。”
“相传无冠僧本为星海一锦鲤,入门前就是厉害妖精,机缘巧合下得佛祖点化皈依佛法。苏老爷小心,佛祖驾前弟子,他们的地位、法力、本领远远不是之前那些大星君的蜘蛛徒弟能够比拟的,这位无冠神僧在十一佛徒中虽是差劲的。可也不简单。”烈小二加重了语气,稍顿后又说道:“无冠神僧水族出身,平日里专门为佛祖照看着一缸鱼儿,跟在他身后的那九位大菩萨,就是鱼缸里的大智大贤诸大士了。”
此刻所有人都在小光明顶,裘平安闻言失笑:“鱼缸里也能养出菩萨?”
烈小二认真点头:“佛祖一鱼缸,十万凡间十万海;佛祖一缸鱼,十万海中十万鱼。鱼缸摆放大雷音寺崇法阁中,每日得佛光照耀、受佛香熏染、听佛音教化,在缸里的时候是鱼。跃出缸外条条都是得道神僧。这九位缸中大士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算是近水楼台,大圣不可小觑。”
裘平安又望向了猫:“上上天圣,有鱼来了,你不馋?”
“那缸鱼都吃香喝烟长大的。味道不好。不吃。”猫说完。又打量了裘平安一眼:“不是,小泥鳅,你真这么没心没肺啊?”
谁去怂恿猫吃鱼都无妨。唯独泥鳅不成,生怕猫儿不会口滑么。
裘平安赶忙应道:“我肉槽,何止不香、坚持难吃。”
蚀海却若有所思,插口问猫:“听上上天圣之言,您以前…吃过那缸里的鱼?”
“不好吃就是了。”上上狸的意思已经明白得很了。
外面,无冠和尚来到二十六位佛母面前,九位‘鱼缸大菩萨’也各自跃下白象,快步上前去向佛母见礼。
对那九位大菩萨佛母不是很在意,可是对无冠僧,佛母重视异常,不敢以长辈自居急忙还礼。凡间的生身母亲与仙天的亲传门徒,哪个地位更重,大家心里有数。
寒暄过后,佛徒九徒无冠问:“正天音佛陀还未到来么?”
为首佛母摇头:“不久前正天音传讯过来,说是发觉逆徒施萧晓的形迹,此地多他一个不多,我就请他去清理门户了。”
来自西天的三十多位高人聚拢一处,商议片刻后,九徒无冠先退开了几步,重返自己的莲云结伽跌坐,跟着双手轻轻挥舞起来,手臂摇摆动作轻柔,好像舞蹈一般。
随他双臂挥舞,一重又一重淡金光芒闪现,旋即金光层层暴涨,短短燃香功夫,万千金光编结巨网,将不安州所在三万六千里方圆重重围困。
只围不攻,苏景人在不安州阵中,身与阵同感心与阵同知,明明白白地感觉到一丝压力,来自无冠金网,不重、却稳。
二十六位佛母与九位大菩萨同时合十,对无冠神僧施一礼,随即九位大菩萨再蹬白象,与诸位佛母一起向着不安州飞去。
佛母两人成排,列做长队,九位大菩萨驱巨象护卫周围。
外间观战群仙大都提醒了精神,躲在远处凝神瞩目:佛家高人这次有备而来,势要破阵登州,好戏再开锣!
人人凝神、心中兴奋。唯独缥缈仙子,她烦。
缥缈仙子是个散仙,不过她的修为远胜普通仙家。以她的本事驻道某处、再网罗些手下开一处小坛廷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这位仙子性子淡漠,在凡间的时候就无宗无派自由自在,飞升到了仙界也不愿意弄什么仙位法坛,自己一个人来去逍遥,挺好的。
她来到西北,心中自然存了夺宝之意,但在见过场场争杀、高人斗法后飘渺仙子已经打消了贪念,心知肚明这样的阵势,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参与的。如此一来,人倒是轻松了不少,就留在外围边缘、最不起眼也比较安全的地方看热闹好了。
虽无夺宝之意,可她还是盼着前面能打起来,不全是‘热闹之心、幸灾乐祸’,也因观摩高人施法于自身修为会有莫大启发。
一个人,角落中,静静注视着夺宝事情的发展,本来挺好的,可不久前她身边来了个金衣汉子,这个汉子……乌鸦投胎么,怎么那么多废话!也不管缥缈仙子理不理会,他就直接找她聊,废话一箩筐跟着一箩筐。
飘渺仙子不答腔,有心换个位置躲开金衣汉,可惜四面八方群仙遍布,除非再向后退,可她本就在偏远边缘,再向后退、以她的目力可就看不清战场中心了。
前方,佛徒施法、佛母与大菩萨开始闯阵。群仙全都屏息凝神地观战,金衣汉仍嘎嘎地跟她聊个不停,一边口水横飞,金衣汉似是觉得腋下痒痒了,胳膊抬起后,他竟然把拧着脖子把头伸到腋下,用牙齿去啃着搔痒!
可把飘渺仙子恶心死了,真想一剑斩了那个混账!不过恶心归恶心,金衣汉啃痒痒占住了嘴巴,倒是安静了下来……
佛母前行。
西天极乐来的高人个个面色凝重。准备勉强算得充分了。但能不能扛得住护宝杀阵,谁的心里都没有把握。
才入杀阵笼罩范围百里,不安州燃烧了起来。
苏景催阵!
熊熊烈焰顷刻横扫,当众人看到不安州燃烧时候。杀灭阳火已然扑卷三万六千里!
西天来人早有防备。结网于外的无冠神圣双手急拍。并掌合十,低声宣念佛号,他布下巨网陡然融化。金光熔金汁、金汁汇金汤……金汤如海,浩浩荡荡四面八方,金色大海扑向烈焰!
同个时候,九位大菩萨各自落掌,猛拍坐骑白象头顶,白象昂声嘶吼,巨大身躯就此崩碎去。
象躯崩碎,血肉横飞!
“忽啊!”小光明顶内,见大菩萨竟亲手击毁忠诚白象,十六又惊又怒、暴起一声大叫。苏景洞天里还养着一头‘残破’白象,那可是十六老爷的好朋友,小蛇挺喜欢这种善良巨兽的。
贵客的朋友个个都是贵客,烈小二一律尊敬无比,见十六发怒,他急忙劝解道:“十六老爷息怒,这种事虽不常见,可也不是没有过先例的。”
凡间佛家修宗,多见有宝物供奉于佛龛前,代代相传经历无数念头,将来僧侣取用此宝,必是威力强悍的重器。
差不多是一样的道理,不过白象是活的、比着法器更有灵性、也更懂虔诚。
有些佛陀或着大菩萨在饲养白象的时候会刻意再其身内种下一段‘根法’,白象日夜礼佛、时时修炼,身内‘根法’与其同生共长,有朝一日佛陀遭遇难以对付的强敌,击杀白象即可发动‘根法’、换来浩大威能!
烈小二唠唠叨叨地给十六解释法术道理同时,天外被击碎的白象尸骸,其血汇聚、骨肉穿插,毁象化玄法:
银色血浆凝结底衬、白色皮骨化形法莲!
九头白象尸身变作九朵灿灿银莲,九朵银莲彼此相连再化作一座妙法蒲团。
莲花圣洁蒲团无垢,若只看这蒲团,又有谁能想到这桩漂亮法术、这件璀璨宝器竟是尸骨结成……最最虔诚、随时愿为主人赴死却根本不知道主人早就在算计着杀灭它们的白象尸骨结成。
金汤卷怒潮,巨浪层层湮灭阳火,银色蒲团仿若一方清净巨舟,承载着佛母与大菩萨,与轰轰金浪的簇拥、护卫下,劈开前方烈焰,向着不安州疾驰而来!
苏景面上没太多表情,精神尽数投入阵法中去,不安州邪阳灿烂,杀阵一次次动袭,烈焰纵横、向着金汤怒潮凶狠反扑!佛祖弟子唤起的金色之海层层不休,而不安州中散起的恶毒之火又何尝不是海,更炽烈更辉煌的海!
佛徒弟子了不得得很,可只凭他一个,还不配和收尸匠祖师爷布下的杀阵来斗,短短半盏茶时间,佛母一行在突入大阵八千里后,烈焰越烧越疯狂,而金汤之海浪花浑浊激流散乱,后继无力了。
无冠神僧倾尽全力,也只能将佛母一行送入大阵八千里,再后面的行程,他帮不上忙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无冠不喜不怒,收了神通。神僧心中阵阵发慌,这是脱力之兆,为了护送同门他真的拼出全力了,虚弱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飘渺仙子,你说,这时候要有人去杀和尚,他是不是没有还手之力了?”金衣汉子的声音嘶哑难听,啃过了痒痒,他又来和飘渺仙子聊天了。
前方阵中,浩大神通交战,巨力轰荡引动剧声,普通说话根本听不到,金衣汉子用传音入密和仙子聊天。飘渺仙子绝不理他,只当听不见。
或许是真觉无趣了?金衣汉子又笑道:“这离得太远啊,看不清楚,我上前面去瞅瞅,待会再找仙子聊。”说着,金衣汉向前方飞去,口中时不时地喊着:借过、借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