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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豆子惹的祸     升邪txt下载     升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七月一和一千章,求月票和聊聊天

    第一千章刚刚发布,兄弟姐妹别看漏了。

    第一千章写得挺开心的,我喜欢写苏锵锵人小志气大、人小势力大的故事。而且刚刚好,是第一千章啊。小小的一座里程碑,豆子码字六年,不过前面几本书短的一百万字,长的也只有二百万出头,升邪是到现在为止写得最长的本书,刚才看了下,快三百四十万字了。

    刚想起来,以前章节有算错的时候,这一千章也不是知道是不是真的一千章,就当它是呗。

    故事长,但一直以来写得都很过瘾,这一点是不会错的。

    故事长,码字的时间跨度就会长,码字是我生活的一部分,那生活就是过日子,起起伏伏有高有低,总会不停的遇到事情,有时候会影响码字的时间,有时候会影响码字的状态,所以状态是有起伏的,但让我满足的、也让我由衷感激的是你们都在、你们一直支持。

    我自己记得很清楚,升邪有一次大规模断更,去年八月份,小豆出生的时候,之后更新渐渐稳定下来,但到了今年四月末,更新就有些不稳定了,还好没断更,我在年初的时候许愿过,本命年争取不断更,许愿的时候没多想什么,但后来发现其实还是很鞭策的。

    最近更新不太稳定,一直没和大家说原因,总应该解释一下的,小豆出生后,我和女豆主力照看,可实际情况,我得上班码字女豆要上班,需要老人的帮忙,就这样一直到四月底。

    之后老人病了,需要做手术,幸运的是病情并不严重,但毕竟是开刀,伤元气伤身体是一方面,老人也真正就需要咱们的照顾了。

    这段时间里,豆子家里是乱了套的,女豆请了长假两头照顾,豆子公司那边的事情能推就推变身奶爸,将来有机会我可以向你们表演抱孩子~~~~有次女豆看着小豆时候打瞌睡了,小豆子很乖很争气很心疼妈妈,看见妈妈睡着了,她就放轻了动作、轻轻轻轻地从床上把自己滚下来了。

    等我听到孩子哇哇哭去大屋看的时候,女豆的脸都吓白了。

    气得我啊,当时就批评女豆了:没有从床上摔下来过的孩子,童年是不完整的,瞧你那点出息吧,吓得你!

    具体的事情就不多说了,一起恭喜小豆子同学童年好完整撒。

    其实所谓解释,只是和大家聊聊近况,没有其他意思,豆子年纪不算小了,能明白自己的事情就只是自己的事情,和读者无关的,我靠码字挣到了钱,就应该保证故事的更新。

    读者很单纯,作者不该把故事以外的东西强加给读者。

    说说升邪吧,好久都没开单章和大家聊故事了,故事还挺长的,苏景会飞仙的,故事也会延伸到仙界、宇宙中去。

    书里透露过几次,天外正星球大战呢,苏景哪能不去啊,去了哪能不打啊,既然非打不可那打之前哪能不坑啊......内容还有不少,希望能写好吧,希望能让大家看得开心。

    至于最近的情节,刚我写了半天,可总觉得非剧透不可,不好不好,剧透的人都异端。

    其实情节不复杂,很多同学都能猜到或者已经猜到了,不过现在还是先不说了,等这段大情节写完,我会开个单章和大家好好聊一聊的。还是那句话,升邪还挺长的,天下废、墨色突然发难也不是临时起意,不是豆子要结束升邪,是早都摆在大纲里的情节,而现在这个阶段里,故事**也正渐渐到来,敬请期待。

    以前,我没写过三百万字那么长的故事,现在我正向四百万字写过去,四百万字不够,还得有,还得写。在码字的过程中,我得到了莫大快乐,我知道:拜你们所赐。

    谢谢你们。

    最后,月初了,升邪里打大架了,苏锵锵不装蛮子做回小师叔了,故事里有一个大**来了......求月票鼓励啊啊啊啊啊......啊。

    求月票^_^

    谢谢你们,我爱你们。

    豆子惹的祸

    。

    。

    。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一章 百丈国,谁为君

    尘霄生,苏景。

    施萧晓,元一。

    离山一代真传两位人王约战狂信墨仙两大首领。

    施萧晓开心而笑:“巧得很了,正好两面镜子。”说话间手印向天一挥,高悬天际东西双镜微一转,镜中景色变化:西镜不在显映弥天台,只照尘、施两人;东镜亦然,没了黑蒙蒙的天元山,镜子只显映苏景与元一。

    双镜映双战,天下传看。

    尘霄生走出山门,施萧晓迎上,两人相距百丈同时停步,就此凝立不动。

    而当两人同时显现西天一镜中时——镜中艳光,夺目人间!

    ......

    一直以来,墨灵仙都能从正神口中听到一个说法:中土乾坤,完美世界。

    施萧晓、元一等一众外域墨徒有幸来到中土,自然要看一看这座世界如何完美。

    阴阳分明、四象整齐、五灵循转这些都不必说,真正让施萧晓、元一等外域仙魔觉得纳闷的:此间生灵,古怪啊。特别是汉家百姓。

    古怪在哪里?

    比如说象棋,马日象田车直线、炮隔士斜卒不回,规矩不算复杂可也不是简单玩意,可是汉家百姓几乎人人都会下棋,下得好或者不好姑且不论,会下棋的人很多是不会错的;

    比如说唱歌,那山里的樵夫日子过得辛苦不辛苦;水上的渔夫生活过得艰难不艰难;拉纤的纤夫,他们维生的活计何等艰辛;西北的麦客。穷的一家子人只有一条裤子...可樵夫有山歌,渔家有船歌,纤夫有劳作似的号子歌,西北的汉子就更不得了了,三千壮汉吼秦腔的动静惊天地!请听请听,歌歌好听歌歌动人。

    说到了歌自然也就要说到乐,不是雅乐丝竹,不是皇廷鼓乐,而是民间乐、劳作乐,长短双笛。牛背和渔舟上的好调子;二胡三弦。茶余饭后说来就来;就连北方塞外、一贯被汉家百姓视作教外地方的牧民也有苍凉动听的马头琴。

    类似棋、歌、乐这样的民间玩意实在太多了,南北大戏、八方龙狮、面雕泥塑等等等等,所有这些寻常百姓觉得再也平常不过的‘把戏、玩意’,都让施萧晓等人好奇。

    在施萧晓出身的活色地。也有琴棋书画。但无一例外。那只是贵人、富人的享受,平民百姓根本不存娱乐或者消遣;

    至于元一所在的元地,干脆就不存曲乐歌舞之说。贫瘠之地,除了劳作还是劳作,为了活着所以活着,唱歌鼓乐能填饱肚子么?有跳舞唱戏的力气还不如去打猎......这就是中土五圆生灵的怪异所在了:

    玩。

    不是说四海太平了、生活富足了以后开始寻欢作乐,汉家文明渊源流传,古籍经典千万年流传,翻看查阅不难找到,荒古恶劣、远古可怕、中古贫困...但即便那时人家生活艰难,依旧有歌有乐,有舞有玩,中土、汉家之人,活得再怎么辛苦,依旧会有一颗玩耍心。

    别家世界,民间哪有那么都玩意,那么多娱乐,唯独中土。

    玩是玩,但非玩物丧志,而是苦中作乐。

    或者说:天性中的乐观。

    便如明镜当空时候......即便凡俗百姓已知大难降临、明白这是护世仙家和宇宙妖魔的生死决战,他们在紧张、痛恨、激愤之余,还是会不由自主分出一份心思去看、去使劲看:离山中真的有好多仙子来得,真的好漂亮。

    可笑么?

    还是可爱?

    施萧晓和元一觉得可笑无比,尘霄生与苏景却觉得可爱极了。

    看仙子,好漂亮。

    但当尘霄生与施萧晓共入一镜时候,刚刚百姓眼中那些或清纯或娇艳的仙子们尽数黯淡无光,直到此刻众人才恍然发觉,原来这天地间最最美的,竟然是两个男子。

    和尚妩媚,不存矫揉造作或者脂粉香气,妩媚之意源自天成,妩媚是什么?是娇艳鲜花心中嫩蕊,是清澈小溪间五彩鱼儿,是一滴刚刚从荷叶上滑落的露水,纯入其极,便是媚;

    剑仙美艳,清清静静却不见一丝女气,正相反的,因经历人鬼一变,他的眉峰带出丝丝阴戾;因浪荡南荒,他的眼角透出一份妖邪;因毕生与剑,他周身又散起一份锐气,阴戾、妖邪、锐利,稳稳形容于美丽容貌,这个人...妖冶到绮靡。

    看过了这面镜子,再看那面镜子...简直都伤眼睛了,那个元一道人是树皮成的精怪么,恁地干枯、恁地木讷,丑丑丑丑丑!佑世真君他老人家...怎么说也是自己人,勉勉强强地看吧。

    公平以论,苏景的长相还是不错的,不过得分和谁比,旁边那面镜子里的两人他可远远比不来。

    尘霄生与施萧晓相距百丈,两人凝立身形,都不在向前迈步。

    凡间百姓都懂,仙家斗法不是泼皮打架,讲究渊渟岳峙,对峙中争势夺意...不过这两人的对峙有些奇怪,山门前尘霄生将双掌摊开面前,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看过来,仔仔细细,仿佛他的手指间藏了登仙秘法,他数得仔细、看得入神;

    施萧晓也不正常,他从袖中去一块雪白丝帕,在认认真真的擦手,他的手明明很干净,擦来擦去也不见得能再干净多少。可是一块帕子他还嫌不够,不多时又换过一块帕子,继续擦。

    待换过第三方帕子的时候,施萧晓开口了,问尘霄生:“你不拔剑?”

    尘霄生应道:“快了,得先找一找。”边说,继续在自己的手指尖上找剑,又反问:“你的剑呢?”

    和尚一笑嫣然:“剑在袖中,我的剑很了不起,本为一位高人所有,我对此剑很尊敬,取用前一定要净手,杀人之后我还会好好洗剑。”

    两个人唠唠叨叨,数指头的数指头,擦手的擦手。

    漂亮人都站着不动,大家又挪转目光去看‘丑人’:同样相隔百丈,元一道人咳嗽了一声,旋即下雨了。

    墨汁一般的黑色雨水,就那么毫无征兆的,从天空洒落。雨不大...不是雨势不大,而是雨水笼罩的范围不大,只有百丈方圆,只把他与苏景的对峙一方扣住。

    百丈之圆,圆内墨雨滂沱,圆外不见半滴墨色雨珠。

    苏景人在大雨中,但他身上不曾沾染丁点墨色,不止他,这方圆百丈的地面上也不见一滴雨水落下,因为有火:星星点点的火花,游弋着、跳跃着,任那墨雨如何猛烈,每一滴雨水必被一点火花迎上,之后...火花不熄,墨雨也未必击碎或者蒸干——火花托住了墨色雨珠。

    雨珠落下,火花迎上,两者相触就此凝于半空,再不动。

    雨珠是雨珠、火花是火花,泾渭分明却又相融一处,一朵金红色娇艳火花托浮着一滴黑珍珠般墨色水滴。

    雨珠何其多,火花也不见丝毫逊色,只才片刻功夫,两人对峙地方,那百丈方圆地方,从地面到九霄满满火花托墨雨!

    阳火之花璀璨、墨色雨滴纯透,千千万万水火交融,美丽得动人心魄。

    忽然,苏景动了,身形歪、足迹斜,歪歪斜斜向着前方跨出一步......元一道人心中冷笑,动了就是败了。

    墨雨如注洒落百丈地方,但这雨水并非杀劫更不存剧毒,因为雨不伤人,是斗法却还并非厮杀搏命,仍算是对峙、争势。雨中法度为八个字:行天布地、陈规列矩。化这一方天地为元一道法世界。

    离山苏景以火花托雨阻其落地,算得‘艳阳还真、炼天本色’,阻止元一结布他的本命法域。

    苏景能做到这一步,在元一看来此子是有些道行的,以苏景三十甲子的修行,难得了。

    但苏景只才应付了短短一会功夫就告欺身进步,明显是察觉自己的真火托不住所有雨水,不得已做强攻。斗势已败,所以弃势强攻,即为孤注一掷。

    元一这一生见过太多‘孤注一掷’了,统统都是一个下场:败亡。

    可是让元一没想到的,苏景这一步不缩地不逾距,歪歪斜斜的跨步之下,带动着百丈内万千阳火金花都告歪斜......火花歪斜了,元一道人忽然觉得世界也歪斜了。

    观战外人都不觉异常,唯独直面苏景的元一才能察觉,苏景斜了火花斜了之后就是天斜了地斜了甚至连这人间的灵气都斜了。

    由此平地变成‘山坡’,苏景在上、元一在下,居高临下的苏景,第二步跨出,几成压顶之势!

    凭一步,动乾坤。

    苏景迈步不是弃势,正正相反,他在增势,与元一争夺这百丈小地方...只能有一君,且看是谁。

    元一没想到,但‘没想到’并不是意外,从修行到飞仙、从杀墨到入墨、从与天地争到与仙神斗,元一经历数不清的‘想不到’,早都习惯、早都见怪不怪了,他顿足。

    左脚、脚跟抬起再放下,轻轻一踏,天平地整歪斜不见。

    ‘山坡’没了,苏景的居高临下又变作与敌人平面行对,但元一的左脚未停,一踏之后再一踏......明明什么都没变,苏景却无端觉得:须得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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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只有一更了,昨天刚刚求过票,实在没想到会这样,今天小孩发烧了,物理降温越降越烧,送到医院挂急诊,回家以后也不肯好好睡觉,弄到挺晚才开始码字,而且严重影响状态,非常抱歉,后面会补回来。(未完待续。。)

今天的更新会晚

今天的更新会很晚,最快也得两点以后见了,大家别等了,明天白天再看吧。

    非常抱歉,小娃生病离不开人,今天一直没有完整时间码字,白天抽空写了些,但不成样子,没办法发上来给你们看。得好好改,另外再多写一点。

    再次抱歉。(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章 不见骄阳,龙梅神剑

    ‘山坡’没了,苏景的居高临下又变作与敌人平面行对,但元一的左脚未停,一踏之后再一踏......明明什么都没变,苏景却无端觉得:须得仰望。

    仿佛元一已经置身万丈高峰,自己却在山根角落,那个道人高高在上!

    不是元一高飞,道人仍在原处,而是苏景‘沉陷’。

    不是苏景脚下地面塌陷,仍是百丈天地之争,真实天地不存丝毫变化,苏景却被道人送入‘深渊地谷’。域中势变,只在对峙两人的‘感觉’,观战百姓从镜子里看得清楚,两个人你下雨我生火,你跨步我跺脚,热闹倒是热闹,可是相距百丈彼此遥望始终未改。

    苏景须得仰视元一,元一自也就俯视苏景,但就在他‘俯视’一刻,忽觉自己的头顶有人注目...被人看了头顶没什么新鲜的,可精修真仙五感非凡,墨色道人明明白白地察觉,正鸟瞰自己的正是苏景。

    元一扬眉、举目,果见苏景正凌空,对自己漠然冷视。

    沉于势,苏景陷落了,应该在下,也确实在下;可势高处,也真真切切的还有一个苏景。

    一在低渊,一在九霄,两个苏景。

    天塌了地陷了,与太阳何干呢?就是这个道理了,苏景是离山真传,也是金乌弟子。势因修而来,修因身而起,于斗势之中,苏景分势为二,离山苏景沉渊于地,但金乌苏景高悬于天。

    斗势至此。苏景与元一不分胜负。不过元一目光如古井无波,目通心,他的心境无澜;苏景心中却惊疑不定,他的额角见汗了。

    忽然,全神关注与苏景争夺这百丈王势的元一道人笑了。

    树皮样的道人,笑起来的时候脸孔似要裂开似的:“苏景啊,我知你修阳火、炼金乌...只是你还没发觉么?过时候了。”

    什么过时候了?

    日出过时候了。

    此刻东方应该有曙光初透,应该浮现一方鱼肚白才对,可天空、世界、整座人间依旧黑沉沉的。

    天黑,却无云。并非乌云遮挡。今日不见日出、不见天明。

    弥天台镜花墨僧就丧命于今夜,个个伏诛,再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见不到明天太阳的,不止一群墨僧......红日消弭了。中土人间竟没了太阳!

    五月初五墨色信徒齐齐发难过后。墨色小宗袭扰天下杀戮四方;弥天台负责追寻圣剑和侵染‘北方佛’;施萧晓率领墨灵仙专心对付剑冢;元一统领天元道也非无事可做。正相反的,他们的任务尤其重要,于神不知鬼不觉间行转浩**术。只为:

    弭日。

    正神将要降临中土,而毒阳恶日为正神最最痛恨之物,为迎神驾到来,做仆从的于情于理于忠于义于孝,都要中土无骄阳。

    黑夜世界,迎接黑夜之神。

    元一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啊。

    而‘虔诚、孝顺’之外,弭日之术也并非全无用途,此法成形可与墨色脚印接引之法彼此呼应。

    没有弭日,只靠墨色脚印,也能将无数墨巨灵饥接引来中土,不过时间会长久些;有了弭日,接引之术可大大加快。

    昨天傍晚施萧晓摧毁剑冢之后并未驰援弥天台,镜花等僧渎职怠责,非得谢罪不可,施萧晓已经弃了他们。

    可放弃自己的手下,不表示敌人就不用对付了,不过妩媚和尚并未率兵截杀沈河等人王,很重要的缘由是元一传讯过来,弭天之术即将圆满,须得施萧晓入阵助法。所以施萧晓去了天元道。

    待他施展东西双镜时,弭天已然行运圆满了。

    让那嫣红骄阳消失于中土,何等磅礴手段,但因墨巨灵传于元一的秘法玄妙,施展之下竟全无动静,即便中土诸位人王修堪与仙佛比肩,事先都未能察觉!

    墨巨灵一脉...或许战力不是特别出众,或许本领岑差不齐,可他们的种种奇妙神通不由得满天神佛不诚心说一句:佩服。

    苏景修金乌,自己就有真正金乌为魂,又怎么可能没察觉‘时候过了’,不过大敌当前,他无暇旁顾而已,晓得太阳未能按时升起,但没有多余心思去理会......

    元一笑言时候,另一边施萧晓也终于擦完了手,伸手入袖,笑容甜美:“我要取剑了。”

    尘霄生‘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因为嘴巴被占住了:他选好了手指头,右手、食指,然后把手指送入口中,咬破。

    民夫蒙冤、咬指尖写血书时候才会用到的动作。

    尘霄生不是民夫,他是天字第一号的漂亮之人,他咬自己食指指尖的样子,漂亮得惊心动魄。

    指尖咬破了,一滴血顶在指尖,一滴血留在了齿间,艳得惊心动魄。

    施萧晓取剑在手。

    众人一见他的手中长剑,离山沈河、诸位长老、包括尘霄生在内,人人面色骤变!

    三尺青锋,清亮彷如一泓春水,一眼望去目光就陷在了水中,仿佛妖僧手中所持真就是一座碧潭...潭中还有瓣瓣梅花飘零,这碧潭旁边应该栽有梅林吧,许是昨夜有场风来,吹落梅花浮清潭。

    离山众人都识得这把剑。

    龙梅修心、花开心神动,瑶琴养剑、弦振剑雷冲。季展二。二祖的龙梅剑。

    二祖早飞升,剑随真人去,怎会落入妖僧手中!

    就在施萧晓亮剑一刻,黑暗天空中陡然那一声惊雷轰动,闪电如鞭、怒劈妖僧施萧晓!

    金红色的雷,阳火之雷,于此刹那强攻妖僧不是尘霄生。竟是另个战团中的苏景。

    苏景没见过龙梅剑,但他早听九祖提到过多少次‘二师兄的剑’了。

    苏景没见过二师伯,心怀敬仰是不会错的,可是当真谈不到有多深厚感情的,而他瞬间暴怒发狂也不是因为自己与二师伯如何,是因:以己度人。

    若此刻与元一对峙的不是我苏景,是我师叔陆崖九,他老人家会怎样?

    手足情深啊,眼见季展二的贴身好剑被妖僧把持,寒月天河离山陆九会不会心头狂恨、会不会怒发冲冠。会不会对妖僧必杀无赦。

    陆九是苏景的引路人。是他做了榜样才让苏景‘若不修行愿做维护乡里一小捕,若修行有成便做管天管地一小捕’,是他亲手领着苏景踏上这条长生之路。老祖被困青灯境,一晃一千七百年不得重返人间。可苏景何尝不是他在人间的传人。

    传承的不是法术。而是九子联手所创的离山正道。

    甚至苏景敢在自己脸上贴金地说一句:老祖不在人间。我愿替他做他要做之事。

    此刻便是!因陆九会暴怒,所以苏景成狂;因陆九会不顾一切诛杀妖僧,所以苏景混不理会面前元一。心咒唤起阳火真雷,杀妖僧!

    修金乌的苏景,太阳不见了都未惊慌发怒,继续冷静对敌,却因九祖之义不计后果,动法轰杀妖僧施萧晓。

    苏景不止修金乌。远在金乌之上的,苏景还有一件功课,和所有离山弟子一样的功课:离山。

    在离山中修剑修法修长生之人,算不得离山弟子,只有修了离山之道,才算真正离山传人。

    苏景动则元一动。

    于争势中忽然放弃去转攻他人,苏景此举与送死何异,可就在元一法劫将要出手一瞬,突然一道犀利剑意自斜刺中催压过来,直指元一祖窍。

    剑意不过一道气意,不会真正伤人,但元一仍是觉得眉心一痛、法身之内神魂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若继续去攻杀苏景,再分出余力化解这犀利一剑,元一自忖未必做不到,不过多半会受伤。

    元一动,尘霄生动,他的指尖血真的是剑,另只手拂过沁血指尖,之后就从那滴血珠里抽出了一柄剑,血色、殷红的三尺长剑,握在尘霄生手中、剑锋斜指元一道士。

    在正神面前,元一微不足道,可是在凡人世界,元一却是高高在上的神祇,就因为几只虫鼠受伤?他不肯,是以回神收元,未去追杀苏景,转头望向尘霄生冷冷一笑。

    这一剑的气意元一领教了,心里也就明白了,尘霄生想要挑战施萧晓,还不够资格。

    不是小看尘霄生。血中一剑很不错了,普通墨灵仙无一能及。可施萧晓不是普通魔仙,他的本领尚在元一之上,言出法随可令天地俯首之人,他之强,不在凡人的想象中。

    心念转动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而那阳火真雷来得何其迅猛,斩下、中!

    苏景动、元一动、尘霄生动,唯独施萧晓不动,就原样站立地面,好像等着清风吹来似的,等着那饱含苏景狂怒的真雷打下来,打在了他的头顶。

    雷动四方,巨力卷扬气浪席卷四方,罡风过处合抱巨木被连根拔起,一时间飞沙走石巨响隆隆......片刻后尘嚣散尽,施萧晓还在原地,连面上的笑容都不存丝毫变化。

    生受阳火真雷一击,分毫无伤,就连一点焦糊印记都被不曾留下。

    施萧晓很有涵养,被打了一道雷火却全无气恼之意,对苏景笑道:“弄错了,你要挑战的不是我,是元一道兄。天下人都在看着,你啊,莫再闹了。”

    笑容妩媚,天下共鉴。

    苏景唤起的神雷威力怎样?如果攻向当年那个月上天墨十五,任墨十五如何抵挡迎抗,她最好的下场也得肉身破碎、神魄或能逃脱劫厄。

    我的全力一击,他的清风拂面。

    妖僧强大,天下共鉴。(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章 瓜皮金兵,一血一剑

    妖僧把话说完,又望向元一点了点头——凭尘霄生的剑意,元一判断出尘霄生绝非施萧晓之敌,一样的道理,凭苏景的轰雷一斩,施萧晓也笃定,在元一手下苏景全无生机。

    忽忽轻声响起,苏景燃烧起来,周身上下金红火焰缭绕,再蓄力......

    “师弟,妖僧贼道是一伙的。”尘霄生开口了,并无责怪之意,只是在想给愤恨中的苏景摆明一个道理。

    施萧晓、元一,万年相伴孟不离焦。

    龙梅剑只有一柄,但这柄剑既然被施萧晓拿在手中,就一定与元一脱不开干系,想要追究真相,两个人都要受刑;即便真相大白、真的...真的要为二祖报仇,妖僧妖道都得杀!

    苏景愤恨,尘霄生感同身受。但是离山剑宗内,做师兄的人哪怕心中再如何躁动激怒,也都还会时刻记得:要护着小的。

    师弟的本领不错,那道神雷威力非凡,可是还远远对付不了施萧晓。

    尘霄生对付得了么?他自己也不晓得,但一强一弱两个敌人,强些的那个尘霄生一定要扛上身,把弱些的那个留给师弟。

    苏景垂下眼皮,静默片刻,再开目时未平静,但已清醒回来,看一眼施萧晓,随后望向尘霄生:“师兄小心。”话说完他重新面对元一。

    场中经此一变,之前苏景为争势所做努力付之东流,他与元一对峙的百丈方圆地方。阳火金花尽数泯灭,墨色暴雨将这片地方彻底沁染,百丈乾坤,乌墨为色元一称尊!

    天镜之中,清晰可见苏景的眉峰跳了跳,双手急急一搓,又是一片金红火花飞起。

    三百阳花,虽小却纤毫清晰,花成六瓣开绽,花心处细蕊柔嫩。

    元一冷哂。笑苏景不智。又弄些火花出来,还想像刚才那样托浮雨水争夺法域么?简直愚蠢!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百丈国、墨之国。真色已然彻底统御此间。火花有怎么可能还有机会。

    果不其然。火花飞入墨雨,连片刻坚持都不存就被墨色侵蚀、继而打碎。

    可就在火花爆碎一瞬,三百花儿突兀绽放起炽烈金光!

    金光之内。烈焰妖娆!

    烈焰之下,巨人凶悍!

    火花炸碎,周身缠绕烈焰的巨人显身。三百阳火金花,崩碎化作三百炽烨金刚。

    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三百金刚。

    无一例外,‘金刚’头戴意气巾身着刑捕飞鱼袍,但胸口后背两方大字不是‘刑、捕’而是一双大大的‘好’字,还有金刚的靴子:青布暗花薄底软靴——本来是金光灿灿登云履的,后来‘妖孽’作祟将其中一具‘金刚’的宝履变成了布靴,再后来妖孽身份大白天下,朝堂识趣为所有‘金刚’都换了鞋子。

    东土百姓绝不陌生的,大洪治下三百真君祠,堂中三百真君大像,即为此刻三百烈火金刚!

    香火通灵,大像显圣,此刻奉苏景之诏再次入法斗战来。

    再寻苏景,已然消失不见,真君入身于像,结阵攻敌......

    半个月前镜花妖僧攻袭离山,三百真君大像也曾听奉苏景召唤,自东土各出赶来参与恶战,就半月前那场恶战来说,三百大像的声势不差,可是战力普普通通,加在一起也比不得一个人王。

    不过那一次只是大像‘自己’入战,真君本尊并未参与,靠得完全是这些巨像自身的灵气。今次不同,苏景以真身入法像,威力岂可同日而语!

    阎罗驾前十四冥王,苏景是为其一,耍弄香火本为阴丧煞鬼的拿手好戏,冥王凝香火成道法,更是绝顶好手。

    而三百大像屹立人间将近三十甲子,时间虽然不算太长久,可‘佑世真君’之名于中土凡间何等响亮、大像面前香火何等旺盛,有多少州城县府中的普通百姓或许不知今朝天子姓字名谁,却绝无人不知佑世真君之名!

    两千年,万万人,愿望附于香、念力承于火,拜奉于佑世真君,三百大像身内积攒的信仰之力何其广阔磅礴!但这道汹涌巨力在身,大像自己却调运不得,除非苏景附身,才能真正暴发开来。

    由此苏景入身群像,由此群像化身烈焰金刚。

    表面看去,苏景主持三百大像围攻元一,可是实际里,苏景的打法又何尝不是挟两千年、百辈人、万万中土生灵之愿怒斩妖魔!

    百丈夺势已败?就算这百丈乾坤全被墨色占去了又如何,不要了、摧毁去、打碎了它便是。

    三百金刚,八方猛攻,在重新面对元一后,苏景省去了一切‘麻烦’,直接催动强大力量,甫一开战就做孤注一掷,必杀妖道。

    可元一早知苏景的‘冥王身份’,又知中土凡间三百佑世真君大像于香火浸润中生出灵验,以他真仙见识,又怎么会想不到苏景会有现在的打法,不过稍稍有一点意外和麻烦:

    意外在于,三百像应该是苏景最最强大的手段,元一以为苏景会把合阵入身三百像当做杀手锏,留到最后才用,不成想此子上来就拼绝招,看来真是被‘再无日出’和‘龙梅转手’给刺激到了。但是对元一来说无所谓的,什么绝招不绝招,无所谓的。那些烈火巨像在普通墨灵仙眼中足够凶猛了,在元一眼中却和小孩子捏的泥巴没什么两样。

    麻烦则在于,苏景附身于自己的神像,每一尊巨像都可以是他,但每一尊巨像又都不是他,元一想要直接击杀苏景,此刻不太好找...不好找那就不找了,一尊像一尊像的摧毁下去,剩到最后一尊的时候,还用再找么?

    元一行咒,动法反击。

    百丈墨雨中,突兀窜出一群怪物,苦瓜脸、野猪鼻,口无唇獠牙凸出,一颗脑袋一根脖子,颈下却生出三身六臂,头带瓜皮金冠,臂扎钨铁阴阳环,背衬紫金玄钢剑翼...不多不少,怪物数量也是三百。

    三百对三百,数量相若,体型却相差遥远,三身六臂头顶瓜皮金冠的怪物不过普通猴儿大小,在高大真君像面前仿佛虫豸渺小。

    身形相差遥远,实力也判若云泥...只是逆反过来了!

    一头三身怪物尖声嘶吼,背后双翼猛做崩散,它的翅膀是八百紫金长剑汇聚而出,翅膀崩了八百紫金剑呼啸散去,十余尊烈火真君大像迎上这场剑雨,连反抗的机会都不存便告轰碎去;

    另头三身怪物一飞冲天,臂膀上的钨铁阴阳环打出,怪环急旋打入真君阵中,诺大神像,竟无一能当怪环,阴阳环所过,又是十余大像崩碎去......

    大像与怪物,战力完全不在一个境界中,才一接战便被横扫,而三百大像结阵、引动无尽民愿入法,是元一看来苏景最最犀利的手段了!

    元一笑:“墨雨中,藏我瓜皮金兵一千,三百对三百你都无法抵挡,中土人王,此刻还不知敬畏么。”

    短短一句话的功夫的,苏景阵法被彻底摧毁,大像几乎被尽数打碎,三百真君像就只剩下九尊了。

    九尊之中,必有苏景。元一挥挥手,三百瓜皮金兵蜂拥而上,冲击最后九尊大像。

    ......

    苏景危殆时,尘霄生一剑惨败。

    养在鲜血中的一剑,犀利可穿天,一剑向着妖僧斩去,施萧晓却连龙梅都未动用,只将空着的那只手一挥,轻轻松松弹开了尘霄生必杀一剑。

    很不错,堪称强大的一剑,施萧晓真是这样想的,不过这一剑在他面前什么都不是。

    剑被弹,巨震后崩碎,化归原形,又变成了一滴血、落入泥土。

    这倒让施萧晓颇觉意外,不止妖僧一个,弥天台前所有有见识的修家都意外:本以为尘霄生是以身血养剑,就好像叶非那样,可剑被打碎后又变回了鲜血,足见他不是养剑,而是‘化剑’。

    那滴血就是尘霄生的剑,他不是以鲜血养仙剑,而是将鲜血化长剑。

    第一剑,尘霄生败了。剑被打碎,鲜血落地。

    落入地面、摔碎的一滴血。

    一滴血。

    只是一滴血。

    尘霄生一滴血是一柄剑,他身中有多长血脉?血脉中有藏了多少鲜血?他有多少滴血便有多少柄剑......

    第一剑败了又何妨,他还有千剑万剑啊。当第一滴血珠落地刹那,尘霄生猛开口,一字吼:“杀!”

    他是离山第一代真传,他也是无数妖精顶礼膜拜的无上君王。

    曾经,他目光所向,就是万万妖兵刀戈所指;曾经,他的袍袖一挥,就是千百大妖头颅落地,此刻他开声振喝,‘杀’字之中自有无尽萧杀无尽血腥,他是离山尘霄生,他是齐凤尘霄生,他是尘霄生!

    杀字起,血雨迸,如玉男子周身上下、自额头发髻到脚底足心,肌肤寸寸开裂,裂璺中无数血珠迸溅;杀字落,万剑出,滴滴鲜血滴滴剑,那场鲜血之雨化作了风暴,金风铁暴、万剑风暴!

    万剑咆哮,轰袭妖僧施萧晓......

    尘霄生暴发时候,苏景暴发!

    只剩九尊真君大像了,苏景藏身哪一座?哪一座在暴发?

    最靠东首的那尊大像暴发了,不等瓜皮金兵杀到,那尊大像突然爆裂开来,元一笑,还没杀剩到最后一座像,他就藏不住了?

    他藏不住了,神像崩碎化作本来模样......(未完待续。。)

第一零四章 独我天地,通臂猿猴

    他藏不住了,神像崩碎化作本来模样......

    可‘他’不是苏景啊,他是个所有人都认识的家伙:顶银盔着银甲、甲胄外罩紫金袍,身背三杆战旗烈烈迎风,手中一杆盘龙枪寒光闪烁,胯下枣红追风马四蹄生烟——真的是所有人都认识,不止弥天台附近修家,就连透过天镜观战的无数百姓也都识得,这是桃大将军啊。

    东土汉家,几乎所有城镇都有的卖、几乎所有囝囝都会有一件的玩具,桃大将军。

    桃大将军显灵啊!

    催马,长枪如龙,之后便是:杀!敢挡将军铁骑,什么瓜皮什么金兵什么阴阳环什么紫金剑,统统爆碎开去,桃大将军一人一骑蹚入敌阵,他所过,血肉翻飞!

    最东首的大像暴发了,真君变成桃大将军;

    最西首的大像也暴发了,真君大像崩碎去...人呢?大像碎裂后不见人形,只有弓和箭,一只弓、九支长箭。

    弓的模样古怪,箭的制式朴拙,不似中土之物,至少不是汉家豪杰用惯的弓箭模样,可是若有‘外地金乌’在场,当会大吃一惊,这分明是传说中阳弓九箭,为‘逆金乌’以金身所造、能够射落骄阳的神器!阳弓九箭未射日,弓弦震,连珠九箭暴射去,杀金兵!

    神箭所致血肉横飞!箭藏灵瑞,一击过后便自行转回,连珠九箭后,九箭再还弓。

    弓弦第十振。再非连珠射,而是一弓九箭出,并头齐射、并头齐杀!

    瓜皮金兵强,但对阳弓狠击却连闭目的机会都不存。苏景不是瞑目王,他若决意杀人,务求对方死不瞑目。

    阳弓九箭下,瓜皮金兵死不瞑目。

    第三尊像,紧邻阳弓九剑的那一尊爆发了,大像碎,解牛刀。

    这种东西大家可太熟悉了。村村镇镇都有。屠夫人手一柄...大像碎去,宰牛刀现,但这刀子只在众人眼前显现一瞬,之后就‘不见’了。

    宰畜之道不外两种。一是直刺要害。撂倒在后再慢慢炮制;二是先撂倒吊起。再以快刀抹颈,活杀放血。可真君大像所化解牛刀一不剜心二不抹颈,它不见了是因它变成了一团风。刀舞入风去,剥!

    剥皮剥血肉,只在瞬瞬间,那团刀风所过,瓜皮金兵血肉翻飞去,刹那只剩一身白骨森森,这个过程太快,以至一架架白骨都不晓得自己已遭凌迟,骨头还要向前才冲上几丈,这才散碎倒地......

    突然间,欢呼响遍中土各出,因为第四尊大像、九像正中那座也告暴发,大像散碎、真形显现——民间早有她的画像流传,虽未能象佑世真君那样得朝堂供奉,但民间她的祠堂也绝不少见,真君夫人,笑语娘娘!

    当年是笑语仙子,后来仙子嫁给了真君,就变成了娘娘。

    巧笑倩兮,小不听;莲步轻易步入杀阵,这世上最最娇美的女子,杀人的时候...活撕。

    她撕得很快但也很仔细,不是胡乱扯碎拉倒,而是手工女红那样:每个瓜皮金兵都是三身怪物,她就一丝不苟的、把它们的三个身子撕开。

    一个呼吸的功夫有多久?笑语娘娘已经把十个瓜皮金兵撕成了三十个,那些尸体散落地上、中土人看看上去,觉得顺眼多了。

    适才,瓜皮金兵如何击溃真君大像;此刻,四座暴发的像中神怪便如何残杀它们。

    真君天道之一:现世报!

    那个撕人的不听并非真的不听,虽然她也自莫耶生、自莫耶来。桃大将军、阳弓九箭和解牛刀也一样,它们本来是莫耶中的四座山。

    一品山种,塑得真形,播种大地快活生长......

    就在昨夜,苏景与影子和尚联手为‘石头乌龟、自然佛祖’引刀开灵。

    开灵一刀、空灵一刀,运刀的道理与莫耶雕山种全无两样,可落刀后感悟却绝非‘一场生老’那么简单,那小小的乌龟是什么?是自然孕育、乾坤奇葩!中土世界所有山胎灵俊的造化加在一起,尚比不得它缩藏壳内的一条小尾巴。

    连二明哥都未能寻得的山胎小龟......若换个方向来看呢,二明哥寻灵瑞山胎运去十一世界做镇地石,寻不得乌龟退而求其次,寻了个麒麟胎。那这座蛰伏了不知多久的石头小龟会不会就是中土乾坤、完美世界的镇地石?

    是或不是不得而知,但造化灵瑞绝不会错,当开灵一刀落下时候,苏景只觉脑中强光绽放,那是智慧之光:有关世界,有关开灵,有关活山、有关自然对山胎一类奇葩的蕴育道理,就在这一个刹那里融汇贯通。更要紧的是:这头又小又老的石头龟真的是圣灵啊,只凭一刀的接触,它竟能察觉苏景也雕刻了一品山,且小龟将自己的造化分出一线附着于刻刀。

    凭此刀上‘造化’,苏景回到莫耶便可点活那四座一品龙山。

    一成苏景急匆匆去往莫耶,为‘补刀’。

    两千里方圆,莫耶结域四座一品灵山,每一山的根脉要害都被苏景补上了一刀,四山活,化真灵,追随一成苏景返回中土助战。

    山为苏景所开,灵与苏景通神,可附于真君大像之内......直到此刻,齐齐暴发!它们是死亡世界中长出的神山,是孤寂乾坤中生出的灵怪!

    莫耶什么都没有了,死亡天地还能有什么?

    其实世界和人是一样的,死人有什么,死亡的世界就有什么:死人有仇恨,有怨念,有死前压在心底的一口戾气所以不肯魂飞魄散去,有宁可日日夜夜受尽阳间之风摧残也不肯散去的执意要报仇的凶戾之气!

    莫耶只有这四座山土生土长、是活的。那座世界对墨色之恨、所有凶戾与报仇的渴望,尽数附着于四座山中,它们的力量,又岂是真君大像可以比拟的!以为三百真君像就是苏景最最强大的战力?可笑,比死还可笑的可笑。

    四像崩,四灵显,来自莫耶的龙山真灵大开杀戒!

    只在短短片刻,瓜皮金兵尽丧,但扫灭瓜皮怪物后莫耶龙山四灵不急着强攻元一,而是分布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自稳稳站立。相距两百丈,对元一结做包围之势。

    这一次元一妖道真的有些吃惊了。

    在施萧晓、元一这等上位魔仙眼中,瓜皮金兵算不得太强,但每个瓜皮金兵。也都融炼了元一的一滴血和一根头发。算得本命魔差了。一下子被人家尽数扫灭。主尊也受反噬、受伤了。

    几百滴血和一把头发的反噬能有多重,元一的伤很轻,比起平常人挨上一马鞭差不多。火辣辣的有些疼,但全不影响什么。

    可不管怎么说也是受伤了,区区一个凡间人王,居然让自己受伤了......惊讶之外,元一更多的感觉是好笑,我被这小子伤到了啊。

    至于战局,他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感觉。

    就好像下棋,如果对手太弱,甚至根本都不会下棋,端坐棋盘对面的大国手一定没感觉。

    元一没感觉......下一刻他就有感觉了,当桃大将军、阳弓九箭、解牛刀、小不听分别站住四向,元一忽觉天旋地转!

    苏景是为了让莫耶重现生机才去往那里种山,四座一品龙脉之山结成一域,独于乾坤另建生机。四座山本来就是一方小乾坤,雕山种山是法术,但四山成形后就与法术并无多大关系,四山一域是为自然使然。

    开战前苏景与元一对峙斗势,争那百丈方圆的乾坤君王,其实苏景有四灵在手,本就握有一副货真价实的小乾坤,区区百丈法域根本就不在他的眼中,争斗得煞有介事不过是迷惑视听罢了,小师叔打架,打之前都先要坑的。

    如今四灵落位、大域成形,这才是苏景摆下的‘独我天地’。于此疆界内,我要那妖魔笑着死,它就得在死时笑!

    元一面色骤变,而后真的笑了......欢畅、有趣、还有兴奋。

    元一欢笑时候,施萧晓摔倒在地,龙梅脱手周身披血。

    妩媚和尚变成了个血葫芦,分不清身上浓浓血浆究竟来自尘霄生还是和尚自己。

    一滴血,一支剑。尘霄生的一剑,在和尚眼中风轻云淡,可百剑千剑足以将他杀翻在地。

    和尚居然还在笑。和元一一样的笑意,.欢畅、有趣、兴奋。

    血流披面之人,在绽露笑容居然还是妩媚的,鲜血颜色染在他的笑容里,不显狰狞反增艳丽。尘霄生不理,敌人爱笑笑爱死死,尘霄生管不着,只求不给对方喘息之机,宰杀此獠。

    鲜血迸溅,自尘霄生身中而起,一千三百三十一滴血,一千三百三十一柄剑!

    修家对身体伤害的承受要远胜凡人,尘霄生是留世仙,自然更强。可是再怎么强也是有极限的,最后这一千三百余剑就是尘霄生的极限,哪怕他再添一滴血,肉身就会枯竭而亡。

    不妨换个说法,当身体达到极限,就算尘霄生自己想要舍弃肉身换来更多剑也不行,这以血升劫的剑术施展到极限了,再多出一滴血就是剑法反噬,身魂俱灭。

    空气中血腥味道浓重,尘霄生的血腥味。以血做剑,自伤太重,浓浓血雾升腾,以至半空十余丈处,汇聚成了一道浅浅的红霞。

    今日黎明,不见日出却有霞光,几乎是尘霄生用性命换来日出景色,浅淡赤霞。

    一千三百余剑,无一不中!

    妩媚僧人施萧晓就此被打成一摊肉糜......可就在稀烂肉糜之中,又有古怪变化:窜出了一头大猿。

    和尚身体碎了,但另藏一变,化身老猿。

    看上去和普通大猿并无区别,除了双臂略长一些,另外从它天灵直到尾尖,正中有一道银色白毫贯穿。

    猿,东土凡间也称之为马猴。

    百姓见到一只大马猴,惊奇之余哄笑出声,这是妖孽被仙长打得显现原形了么?那么妩媚的和尚,原来是一头老马猴啊。

    异志上有记载、东土人人皆知,妖孽被打得显现原形,就是法力耗尽时,该磕头求饶了。

    可是沈河等一众人王见此猿,无不大吃一惊:通臂猿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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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章连发。

    是这样的,一是这段情节比较激烈,断开来更新,我感觉可能会看着不爽;二是豆子家小不点一直在发烧,去看病的时候大夫说会有持续两三天的发烧,小不点不好受就呀呀闹,唉,我真心听不得她哭啊。

    所以夜里多写出来一章。三章,前两章是昨天的更新,后一章是今天的更新了,今天我不想再码字,睡一会然后就专心陪小豆子了。

    这样的话,前天和今天都是一更,我欠大家两更,后面一定会补上的。

    嗯,就这样了,本来打算哪怕通晓也再写出来一章来个四联更的,可是现在觉得心慌了,完全写不动了。

    三十过半的人了,果然比不得年轻时候。

    今天不再有更新了,明天我会争取早写早更。

    再次抱歉。(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五章 相借乾坤,剑即为天

    (前面三章的章节号居然又写错了,唉。)

    佛家经传,佛祖言说,周天有五仙五虫,五仙天地人鬼神,五虫蠃鳞毛羽昆。另有四猴混世,不在十类之中。

    四猴皆神奇,灵明石猴,赤尻马猴,通臂猿猴,六耳猕猴。

    佛祖口中的混世魔怪之一,即为施萧晓所化通臂猿猴。相传此獠扬手拿日月,甩尾缩千山,眨眼辨休咎,无聊时候最喜两掌搓搓,乾坤摩弄。

    在经在谱,且非人间山海经,而是宇宙如是我闻经传的凶獠。

    是原形显现了,但又哪里是法力耗尽!正相反,直到此刻施萧晓才真正摆出斗战之姿。

    传说是真的,宇宙间真有通臂猿猴混世,不过施萧晓并非通臂猿,混世魔猴最是桀骜凶悍,施萧晓要真是此等凶獠,不可能甘心屈居人下拜奉什么正神。

    他能化作通臂猿只因机缘巧合,于古时游荡宇宙时意外发现了一尊通臂猿尸,猿灵早散去,而尸身永不蠹、与宇宙同在,亿万年不朽。

    除了修为精湛,施萧晓还精通诸多奇技,元一在一旁护法,整整三千年施萧晓悉心炼化,终将通臂猿尸收敛己身,从此妖僧多出一变,通臂煞。

    上仙尸身,本为至宝,通丹者可取其内脏入鼎炼就无上灵丹;擅器者可取其筋骨炼就强大宝物,施萧晓亦然,不过他不炼丹也不铸器,他‘收尸’!

    入其身。合其煞,化尸脉为己脉,化其尸做第二身。

    通臂魔猿自地面一跃而起。

    之前所谓比拼,在施萧晓眼中不过玩耍罢了,如今显现魔猿煞神,才是他要斗战的在真正模样!凶獠对面,尘霄生面色苍白遍体鳞伤,能站稳已属勉强,这一仗又该如何再向下打!

    魔猿为尸僵,笑容僵硬而诡异。开口时仍是施萧晓的声音。放声大笑:“好个尘霄生,能逼出我第二身,也算本事!”

    ......

    另一边,施萧晓化身魔猿煞时。枯木样的元一道人开始发芽了。

    真的是发芽。于他头顶天灵。忽有嫩绿芽蔓蜿蜒长出。不知发芽,且还生根,于他双足足心。两条粗大须根迅速长出,深入地下。

    蔓与根生长奇快,只在瞬息间头上藤蔓通联天顶、足下须根扎劳地心!同个时候桃大将军等莫耶四山灵筛糠一般颤颤发抖,竟显现崩溃之兆......妖道头钻天,足入地,将己身法势完全接驳于中土大天地,中土不是他,但是此刻他就是中土!

    四大山灵结域一方自然成韵,但四座一品龙山只在莫耶结域两千里,不算小,可是比起真正世界来却不值一提了。

    妖道将自己接驳中土,四山灵结域困得就不再是那孤零零一个道人,而是这浩大广博的中土乾坤!莫耶两千里域想要围住万万里中土世界,又怎么可能成功,又怎么可能不崩溃去。

    说是夺舍一方世界未免夸张,但借来乾坤一用绝不会错。‘相借乾坤、用用就还’,正是元一道人拿手好戏。

    元一的反击是一座天地。

    四大山灵岌岌可危,尘霄生命在旦夕。

    通臂魔猿于大笑声中飞扑尘霄生。

    魔猿起,天地变,不见弥天台不见西疆土,甚至连天地都不复存在,尘霄生眼中世界尽做血红,血色天血色地,血色乾坤中一座座血色桀峰......牛毛和山峰有关系么?平时两样绝不会被联想一处的东西,此刻同时浮现于尘霄生和所有观战之人的脑海:多如牛毛的独角山,血色之山,一座一座铺满了整座乾坤,怕不有上万座。

    每一独角峰上,蹲伏一巨猿,乍膀缩腰白毫穿背,皆为通臂魔猿!每只巨猿都告扑起,四面八方遮天蔽日,蜂拥杀向尘霄生。

    每一只都能轻松狙杀尘霄生,但只有一只才是真正施萧晓。

    那只才是敌人?无人能分辨出,尘霄生也找不到......找不到就不着,毕生修剑之人,当自己力有未逮时候,就将一切决断交予剑吧。尘霄生扬手,拔剑!

    一血化一剑,能散出的血、能杀出的剑早都放飞出去了,现在尘霄生身内在放不出半滴血,怎么可能还有剑。

    尚有一剑。

    剑在天上,剑藏霞中,漂浮半空的那浅浅赤霞——适才尘霄生以血做剑,于片刻间将己身近半鲜血泼洒出去,以至一时间血雾蒸腾,凝聚成半空里的一道浅浅红霞。

    没人会注意这个细节,施萧晓也未留意;没人知道尘霄生留世以来究竟做了怎样的修行,是以没人知道他真正的剑究竟藏在何处,施萧晓也不知道。

    人扬手,血霞崩,霞光之中,那嫣红一剑何等耀目啊。

    五指捏,剑诀升,霞中赤剑领奉主人召唤,猛然一声暴鸣刺穿天地,剑芒绽放。

    红色的剑,红色的芒;霞中的剑,剑上的霞,殷殷红霞横扫乾坤......霞光所过:整座中土。

    大城中的员外爷、小镇上的老夫子、山村里的放牛郎、蛮荒中的小妖怪、海岛上的采珊娘...所有所有中土生灵,只要此刻正抬头望天的,无一例外、统统都能看到,那片灿烈的霞铺满长空。

    凭一剑,遮人间!尘霄生动剑时候,谁敢说那红霞样的剑芒不是中土的天!

    疯癫一剑,峰巅一剑,御剑之人,曾经的离山弃徒尘霄生。剑芒遮天,剑气杀敌,破魔猿!

    ......

    为了迎抗这场灭世浩劫,离山创奇法、开重库,门下弟子都收炼了一件宝物在身,此举直接败掉了五千年离山的家底,但也让离山门徒战力暴涨。

    以修家身魄收炼宝物的秘法,就是留世仙尘霄生研创出来的。

    离山库,三重天,上重天中有七件宝贝,其中五件被苏景和不听的小贼偷走了,还剩下两件。

    小贼只了偷五件,为何不直接卷包把所有宝物弄走?不是没原因的,一件‘第一滴雨水’是水珠,水珠不好拿...不是不能拿,是以当时的情形,弄不好就会被看库的双双儿发现,小贼懂得‘放下就是知足,知足即为自在’的深奥禅理,未去动那滴‘第一滴雨’。

    另一件,一条好漂亮的红绫,那颜色好像黎明时分东天边的朝霞,浓艳却又纯透、耀眼但又仿佛透明,小贼未取...因为不敢碰。

    当时双双儿为苏景、不听解说上重天七件宝物,在说起其他宝物时候,无论阴阳叶、初鱼拓、还是补海星石,虽也得意但还不至忘形,唯独说起这方红绫时,双双儿一猴一猿两张脸孔都在发光:

    咱们修行人都晓得,每有灵瑞降生或出世,天地必有异象显现;既然落生有异象,夭折或者身死时也得有显兆不是。咱不说生,只说死...英雄壮志未酬身先死,煞风冷雨雷滚滚...那只是普通人物,入不得咱们库上重天的法眼。

    相传,太古时候,每有灵瑞凋丧,无论昼夜天空正中必显一抹赤霞,殷红如血;

    相传,那天空赤霞是为凋丧灵瑞的本命精血所化,这倒是顺理成章的,奇葩得命于乾坤,身死时还本命精华于苍穹。赤霞于天际正中待足两个时辰,其后会慢慢消融于天。

    相传,太古时候有个怪物,什么来历就不晓得,本领大得可是不得了,这怪物打个哈欠,满天星月都会被它吸入口中,那时就是天昏地暗,哈欠打完了星月再还于天...扯远了,我接着说,就是这个凶物,贪心不足,眼馋这灵瑞凋丧的天中赤霞,是以每天都昂首张望,每有赤霞凌于天它都会飞去,将赤霞采集于自己的浑真绫中,久而久之,数不清它采集了多少这等灵瑞本命血霞,将自己的一条白绫彻底染成了殷殷霞红。这怪物贪心无厌,可它就不想想,这赤霞宝血天地养分,都被它夺去了,老天爷岂能善罢甘休。

    相传,白绫彻底被染成红色时候,怪物的劫数来了,暴毙身亡......怪物死了,可一条赤霞长绫却留在了人间,就是这一条!

    双双儿,两颗头两张嘴,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口沫横飞。

    上重天中七件宝物的来历都是玄之又玄,真假与否无可考证,可是小贼行窃之时,真就不敢动那条红绫,因其中满满戾气,小贼驾驭不住。

    连田上尸身都敢挂铃铛的小贼,不敢动的红绫。

    小贼不敢,有人敢:尘霄生。

    收炼红绫入己身......红绫之灵仅在煞血,尘霄生不是养剑在身,而是炼养煞血在身,先前煞血化剑只是他凶悍法术的前势。血做剑,凝赤霞;剑做杀,养戾气。

    当血尽剑罄,当戾气十足,就是半空里血霞一剑成形、暴发一刻!

    为护乾坤,长留人间,可是若没有一桩凶悍杀劫在手,又如何降服妖魔,又如何承天护道!赤血霞中一剑,离山尘霄生绝杀,这才是他真正的手段,真正的本领!

    强大的并不是尘霄生,而是他收炼于身中的血霞一剑。

    至于这一剑自己能不能完全驾驭,小娃娃拼出全副力气去舞弄沉重铁锤会不会伤了自己;至于将那么强大的血色长绫强收身内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痛苦......尘霄生笑:管他那么许多。

    他是尘霄生,只为了一个儿时街坊、幼年恩人就敢舍弃大好仙途、不惜放弃性命的尘霄生。

    剑杀灭,向魔猿!(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六章 阴司安好,娘娘驾到

    万万独角山消散,万万通臂猿消散,人世间重归清宁之际施萧晓口中鲜血狂喷摔落地面,魔猿尸煞崩碎去,和尚变成了个滚地葫芦,哪还有半分妩媚。

    一镜中,尘霄生重创妖僧。

    另一镜中,莫耶四座一品山灵急退、摔翻,以他们现在的力量还远远对抗不了‘中土’的反噬,妖道元一的‘身容天地’之法来得太过神奇也太过强猛,饶是苏景机变百出也未能及时应变,待他急急传咒命四山灵后退时候,四位灵尊皆已身受重伤。

    苏景双目瞬间如血!

    四山灵是什么?绝不是单纯的手下、御敌的手段,他们四个是莫耶的一方小天地,是苏景数百年的心血付出、为了唤醒不听的真实努力和不听醒来的希望所在。

    此战带出四大山灵,本愿是让他们于斗战中得到淬炼,由此变得更灵瑞更强大,返回莫耶后能让两千里小世界尽快成形...怎成想一时不查,竟让妖道伤到了他们。

    苏景打天打地,凡人眼中的佑世真君神通广大,可终归他不是神,他不是万知万能,他也有算错时候,他也有疏忽之处。

    懊恼,暴躁,愤怒,还有深深伤心,苏景口中叱咤如雷:“杀!”

    这一瞬间,发生了许多了事情。

    妩媚和尚重伤呕血,身中血霞一剑一时间连动弹都难,尘霄生却还站着,血红色的神剑变成了他的拐杖。浴血男子正向妖僧走去,两场决战,其中一场分出了胜负。

    双方首领约战,不存前提也不存赌注,本就是你死我活对立两方,约战不过是为打个痛快,可是真要生死相见时候,谁家手下能够眼看着首领被斩而坐视不理?施萧晓倒地刹那,百多墨灵仙齐齐发难、催法术动灵宝,即为抢救施萧晓。更为了就势群起杀灭仇敌。

    离山、大成学、弥天台众人早有防备。剑唱嘹亮星峰呼啸,正气歌声直冲云霄正字大阵轰涌击出,小相柳化作九头巨蛇、小尸仙身裹戏装、老天魔飞天化魔云、岐鸣子天溪升青龙,众人齐齐迎上。酝酿已久的恶战就此暴发。

    地面上。阴煞气意滚滚翻涌。两位红袍恶鬼当先冲出,身后七十三截粗大铁链翻飞如龙,阴司两位的大判同时入战来。

    而大判身后。橙黄绿青蓝紫各色判官齐齐入界,各色猛鬼,诸般凶悍,放眼望去煞气之中,足足万多判官...所有判官!这一刻阴阳司一万三千衙尽数‘瘫痪’,公事废、轮回停。

    决战之日中土不轮回!

    阳间蒙难,阴间也非平安无事,一天之内,八成以上衙门失去联络,总衙调遣精锐差官前去追擦,抵达各州各城后愕然发现,城池好好的、可是阴司衙门都告消失,就那么凭空不见了。许多衙门没了,衙中官员、差役也不知所踪。

    诡异事情。

    不过真相并不可怕,所有衙门都未被毁灭,而是阳间墨灵仙摆弄玄法,置空搬运之术,所有失踪的衙门都还在,只是被法术纳入古怪化境,内中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找不到。此术在阳间无法施展,只能用在幽冥,且不是永远禁锢,过上一年半载化境自破、诸衙还原。

    墨灵仙欲为祸中土,但人手不足无法兼顾阴阳两界,由此在蛰伏数百年的时间中行布了这样一桩法术,障眼而已,只为拖住阴阳司,让他们无暇顾及阳间。

    本来施萧晓与元一商量着,最好能把封天都挪入化境的,奈何封天都内强大灵气行布,不受妖术影响。

    凭着尤朗峥与花青花的本事,是看不穿墨灵仙的法术的,更谈不到破解,可幽冥世界另有猛鬼蛰伏,主动出手破去妖法,诸司衙重返大乾坤,追随两位大人齐齐杀入人间!

    尘霄生血色一剑,杀出了中土乾坤与墨灵仙的最后决战。

    绝非势均力敌之战。

    中土人王全都加在一起,连那四头六位妖狐算上,有二十人么?

    可是墨灵仙又有多少?足足百多人!尤其其中天元风雪十二墨道,个个修为精湛,他们的本领比起弥天台镜花十七僧犹胜一筹,单打独斗于中土人王,至少不会输。再加上另外百多墨灵仙,双方差距何其悬殊......

    也是乱战暴发的瞬间里,真君大像齐齐爆碎。

    斗过瓜皮金兵,三百真君大像只剩九座,其中四座显形崩碎化真形,莫耶四座一品山灵围斗元一。山灵受创时,其余五座山随苏景一声‘杀’字吼喝尽做爆碎。

    当先一大像碎去,白袍白帽一青年,面如银盘体肤如玉,剑眉星目微笑从容,手中一柄象牙檀香折扇轻轻扇动,好个浊世佳公子,翩翩风度堂堂样貌,虽然比不得尘霄生那般美貌惊艳,但也足当得‘赏心悦目’四字赞赏。

    这个人突然站出来时,离山入战众人,虽也做生死搏杀,可心里都忍不住好奇了一下子:此人是谁?

    “哎呀妈呀,可赶上!”话出口,浓浓东北口音,再看佳公子,忽然把身子一斜,白袍化银甲、白帽变银盔、手中象牙山化作亮银盘龙枪,还有就是...换戎装、杀气冲,他的眼毛也变了,一只眉毛高一只眉毛低,一双眼角斜斜吊了起来,两只嘴角则撇了下来。

    眉眼五官的形状都没变,只是位置稍改...可是就这么一改,哪里还有翩翩公子爷,只剩歪脖瞪眼二混子

    离山众人一下子踏实了:是他啊!

    西海修真龙,千年不出关,苏景不在时候南荒天斗剑庐真正的山大王,威震八方大将军,裘平安裘大都督!

    亮银枪一探如龙...不是如龙,是真的龙,一枪化龙去,正迎面扑来的一个墨灵仙直接被管穿胸膛,枪为真龙骨,修真龙者,自己化龙不算还修得化骨成枪、点枪成龙的绝技!

    第二尊大像崩裂,不见人...不是人,天黑黑地黑黑,黑不溜秋一小蛇的确不好寻找,十六老爷换崩乱跳,奋力用尾巴拍打着地面,希望能够引来些注意,下一瞬,十六发现了老朋友小相柳,口中‘忽啊’一声惊喜怪叫,猛弹身去找九头蛇。

    地上乱蹦的,黑黑一尺小蛇儿,但当它弹跃而起、纵身天空中...身形暴涨开、头顶毒角钻、肋下双翼撑开,赫赫毒龙,威风怪龙!

    疯狂毒龙,开口厉啸:忽啊忽啊忽啊!

    第三尊大像崩裂,平平静静的和尚。影子和尚。他早已醒来了,从山腹地穴赶到弥天台与苏景汇合。

    周遭大力纠缠、万法轰动,和尚却全无出手之意,手指轻敲额角,面露冥思神态,口中分不清是自言自语还是对同伴解释:“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了...稍等稍等,稍稍等...”

    第四尊大像崩裂,青森森的怪物一个,上半身人形,十几岁少年模样,但因双目为蛇眼,黄眼珠、竖瞳仁,显得异常凶狠歹毒,少年下半身干脆就是蛇形。

    突然间,有欢呼大笑从弥天台方向传来,三尸手舞星索哈哈大笑,雷动喊道:“恭喜蚀海娘娘重塑真身!”

    赤目欢天喜地:“恭喜蚀海娘娘再入乾坤,大杀四方!”

    拈花一时间想不到合适言词,但起哄一定得要的,直接就唱道:“娘娘驾到,尔等妖魔鬼怪还不自裁谢罪!”

    当初把蚀海大圣送入翻覆眼时,阴褫首领说得明白,神魂入奇穴重塑法身,逆造化乱阴阳,再出来的时候是男还是女不存定数,蚀海大圣运气不错,丑陋小子入穴去,出来的时候并未变成个娇滴滴的丑姑娘。

    着实庆幸啊,不过三尸起哄,明明是个小子又怎地,只管喊娘娘就是了。

    西海碑林,裘平安修龙大成,平安归来;苏景身内,小十六炼化龙元,成就风云;褫衍海翻覆眼中沉睡的蚀海大圣,一梦千余年后,终于在不久前苏醒回来。

    他们都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回归的?

    昨天夜中。

    就在昨夜,苏景与影子和尚为乌龟佛陀做开灵一刀之后,几个凶物苏醒、出关、参与到这场决战之中。

    蚀海桀桀狞笑,不理三尸、蛇眼径直盯住元一,口中却对苏景道:“你要杀这杂毛,尽管去!”

    有远古大圣亲自为苏景坐镇、护法,元一妖道不还手、任由苏景把他大卸八块也就罢了,若他敢还手,蚀海亲自出手,保他死上一千年、口中奄奄气息也不会断!

    第五尊大像崩碎,苏景终告显身。(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章 有德大圣,端庄天龙

    第五尊大像崩碎,苏景终告显身。

    但显身的何止苏景一人。

    金乌,虽小却羽毛丰茂,周身翻卷金红烈焰,那是墨色一族最最惧怕、最最憎恶的颜色,四大山灵被苏景从莫耶带来,在莫耶炼日的小金乌也跟着一起来了;金乌,不见火光,漆黑颜色的三足神鸟,自亘古、遍宇宙,就只有一头这样的墨色金乌,打大架的时候,岂能少了阳三郎!双乌比翼,化真火直击妖道。

    小娃,血色长发高挽,一声‘劫’字喊得天地摇晃,浓浓血云奉诏而来,而那云之下,还有一座汪洋大海,不是中土世界的海,因为中土之海不会以剑做游鱼,浩瀚汪洋,千万剑意,那是离山巅洞天开放,这造化灵宝的所有威力,即便苏景也无法完全调用,那份力量,只为苏晴一人所用;小娃,金色长发倒竖冲天,一声‘剑’字苍穹微震,七截墨色长剑翻飞缭绕,随主杀敌,那是所有墨色信徒眼中的圣器,族中圣器、永恒象征,竟然为中土人所用!可七截残剑有算得了什么,金发屠晚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柄剑,上上神剑!昏暗天穹中,无云无日无星光,唯独屠晚暴发一刻,一轮巨月显影人间!

    双鸦双婴相伴左右,苏景周身烈焰轰动,阳火、怒火、皆为杀敌之火,火中真君即为火上神尊!

    伤了四山灵,即为削弱不听苏醒希望,苏景懊恼。懊恼之下便是暴跳如雷,飞扑之际一咒传天,阳火神雷绽放墨夜,向着元一当头打落。

    施萧晓初亮龙梅剑时,苏景也曾打出一道火雷,前后相隔不久,一模一样的法术再次施展。

    大敌当前,元一心如古井无澜,真龙如何?以前不是没杀过;大圣怎样?不就是飞升过的妖孽么,大家都曾飞升过。谁强谁弱比过才知道。至于苏景现在又动雷法.....简直可笑事情,适才他的雷法连施萧晓的一根寒毛都伤不到,元一虽弱于施萧晓,但相差不算遥远。伤不到和尚分毫的雷霆。能打断老道几根头发?

    可是当那雷霆彻底绽势、轰涌落下时候。元一心中霍然大惊:一样的法术...却绝非同样的雷霆,这一雷比着上一雷,威力强大判若云泥!

    打施萧晓的时候。苏景很生气,动用全力的。不过不是‘现在的全力’,而是百多年前、和月上天墨十五对上时候的全力,如今一晃百多年。

    这百多年里,苏景的修行又有了怎样的变化?不多,欢喜儿境界修炼,玄虚元气在他手中可凝化实像;不多,体内生出一纵一横两条灵脉;不多,小金乌炼日、阳三郎炼墨、红发苏晴炼劫、金发屠晚掌剑、影子和尚渐渐恢复清醒实力激增,双鸦双婴一和尚,要么是他的元婴要么是他的神魂,每个修为进步苏景都能得益......

    莫看区区百年,苏景进步何其快!

    施萧晓掌握龙梅剑,每个离山弟子都愤恨,苏景亦然,可真正愤恨在于如何才能真正诛杀强敌、真正杀灭妖魔,如果到现在苏景连这个简单道理都不懂,三十个甲子他就白修行了。

    性情孟浪依旧,而心中另有深壑!之前打和尚那一雷,藏力的、坑人的,坑现在这个妖道的。

    雷霆落!

    以元一本领不怕的,只是不能不挡,之前高高在上之姿尽化狼狈,急忙翻手以墨元化神通去抵挡,可在雷霆降落之前、在苏景和一群‘闲杂人等’扑到之前,一个人抢先一步,毫无征兆的、突兀出现元一面前,毫无花俏举掌便打、拍面门。

    元一事先未能察觉此人靠近的......

    白头发,老人家,如果他还活着的话,脸上的笑容一定很和蔼的,不过他已经死了很久,所以脸上的笑意就显得僵硬和诡异了。

    元一不识得此人,是以不晓得,如果在此人活着时候相遇,他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离山认得此人,除了新晋弟子,几乎所有人都识得这个老人,沈河等一众长老还算镇静,可剑尖儿剑穗儿这些弟子们乍见老者无不大吃一惊:玄天道主、老魔田上!

    他不是死了么?

    早就死了。但尸身得以保留,被小贼挂了铃铛。尸身中藏蕴的天地初开混沌戾气被小贼一点点‘消化’着,老魔尸身则被她炼成了打人的宝贝,当初在驭界大战瞑目天都时,曾放出来过一次,很是凶猛。

    此刻又被放出来了。

    不止田上,还有一块亮晶晶的石头自田上身边飞起,打向元一妖道,拳头大小,并无稀奇,可是连普通仙家的飞剑都不纳眼中的元一乍见此石,干枯面上惊骇显现;

    石头有了,鱼还远么?一条肥胖的鱼摇头摆尾,把空气当做了水,游向元一;还有,树叶从哪来?一片,翻翻转转从天上落下,很古怪的样子,这叶子一面是白的,一面是黑的......田上、补海星石、鱼祖古拓、阴阳神叶,小贼把能拿得出手的宝物全都打了出去!

    至于紫桐妖宫、初木渊林、幺儿晶晶之类差一些的宝贝,放出去也没用,干脆省心了。

    忽得小贼出手相助,苏景却仿佛见了鬼,哇呀一声怪叫响亮。

    不听是因‘请神上身’、召小贼附体后身体承受不住,这才陷入沉沉昏迷,她沉睡时候,小贼也和她睡去了。

    此刻小泽跳出来打架了...苏景身边香风倾荡,多出了一个人,笑容明媚、五官精巧的小娘子。

    不是不听又是谁啊。

    这个时候,天上有阳火神雷斩落、四周大群仙魔飞纵、数不清的凶悍法宝与玄奇法术、对面还有一个强大敌人正结印催法...不听想去握苏景的手,想对苏景送上一个笑容。可永远都那么明媚、即便天地重归混沌也无法泯灭的明媚笑容才刚刚绽开,不听哇的一声大哭。

    笑容变成了痛哭;牵手也变成了拥抱,反反复复,小妖女的口中只有一句话:“我都知道...我都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

    她昏睡了几百年。

    从身魄到元魂都陷入沉睡,可沉沉混沌之中,尚有一线灵智清明,苏景在莫耶的那些唠叨,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听进心里,苏景在莫耶雕山一刀起时就是一场生老,一刀落后就是濒死老者。所有事情都她都看在心底。她都知道!

    亲眼看着挚爱之人,片刻前还龙精虎猛,却在刹那崩溃,眉发皓白、呼吸微弱、皱纹满面还有那一股浓郁到闻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掉的老人味道、濒死者的味道...那是她的心上人啊。于不听而言这当何其残忍!

    她知道。她明白。她知道自己昏睡了;她明白苏景盼着自己醒来,她也想醒啊。那清明的一线灵智用尽所有力气也没办法让自己苏醒过来,明明清醒着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真正在醒来...于不听而言。这又何煎熬!

    直至此刻,终告醒来,一切来得全无征兆,何其惊喜,而巨大惊喜之中还有无比的心疼和无比的委屈,又怎能不哭,不在他的怀里哭!外面风大雨大,世界打生打死,家乡死丧、再无故乡女子就只有身边这个男人了。

    不听大哭。

    抱着哭呢,还怎么打架。

    不是不听不懂事,实在忍不住,忍不住的。

    苏景停下了,阳鸦元婴小贼和诸多法术宝物却未停,齐齐轰袭元一去!

    如果苏景与不听未停步,众人联手齐攻,元一能挡得住么?元一不知道,因为苏景两口子不打了,没发生的事情,没的答案。

    只靠一群‘小的’猛打,元一能胜出么?

    元一不知道,因为另一个人突然加入了围攻,小的们之间,加进来一个老的——看上去不老,其实老的没法再老了,中土乾坤唯一在世大圣,巨妖蚀海!

    直到蚀海出手,元一都还有些恍惚的,不是说压阵么,不是说护法么?怎么苏景都未打他就先跳上来打了。

    南荒妖域流传一句话,小相柳不会说出口,但心中是深以为然的:吃到嘴里就是肉。

    小相柳不知道的,中土世界本来没有这句话,后来、远古时候有条洪蛇大圣说了这句话,从此中土就有了‘吃到嘴里就是肉’之言。

    始出此言者:老祖蚀海。

    天雷煌煌,四下围攻,蚀海嘴里说着‘压阵’,却哪里肯干等一旁,这样的好机会不去偷袭?真真辜负了千万年的道行!堂堂大圣啊,远古时就成名八荒的绝顶大妖啊,问心无愧的偷袭元一去了。

    蚀海不是不讲究公平,不过蚀海讲究的公平就是:你死了,我吃了,我吃饱了就是公平,万一没饱就是不公平,妈的老天待我不公!

    元一不怕蚀海,皆为仙家,说不定自己成道比着蚀海更早,怕他何来,法术相见!

    相比蚀海,元一是强是弱?

    元一还是不知道,因为有龙。

    一条,两条,三条,四条,四条龙。

    斜吊眼的二混子龙不是去狙杀其他墨灵仙了么?怎么突然掉转枪头又杀回来了。

    满口忽啊的不知所谓龙不是去和老朋友亲热了么?怎么翅膀一转又跑来攻杀老道。

    裘平安银枪化龙不算,自己也一条灿灿银龙,何等威风...可摇头摆尾之际,总也脱不开一股浑楞劲,没道理讲的,明明这条银龙看上去和其他龙没什么区别,但就是会让人觉得:他是龙里的二混子。

    长枪化龙,裘平安化龙,十六化龙,三条...十六老爷又从嘴里喷出来一条金红大龙,四条龙。

    四龙一大圣,元一魂飞天外,可又哪只这五个‘长条’怪物...和尚从哪里来的?

    肤色白皙、微微发福的影子和尚,还在皱眉、嘟囔着‘只差一点、稍等稍等’。他在冥思苦想,可是谁说冥思苦想就一定得坐着,就不能一边走着一边冥思么;就不能一边走着走着走到元一道人身边再伸手拉住他一只手不让他结印或者逃跑再一边苦想么?

    元一怎么还可能活。

    全无悬念,身体爆碎!

    小相柳远远地见此情形,又想起苏景约战元一妖道时,自己对他嘱咐的‘你好久不曾单打独斗,要小心’,小相柳想挥手给自己嘴巴来一下子。

    巨力相催,元一身体崩碎,元神也遭受重创。但还勉强维持了形迹。摇晃着跳出来转身欲逃,身边一群凶神恶煞又怎么可能容他逃走,不过尚未出手,忽然一道金光射来。正正打中了元一残魂。

    残魂惨嚎。化烟化灰。真正魂飞魄散!

    动金光之人,刚刚被墨灵仙手下抢回来、重伤垂垂的施萧晓。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施萧晓亲手打灭了元一。

    施萧晓惹祸了。

    有德大圣、端庄天龙这群贤先生都打算亲手抹杀元一来博个出关后的好彩头。不成想他们看中的猎物,居然还有人敢插手,贤先生们的目光一起掉转,瞪向施萧晓。

    看一眼,飞身起、诛杀去!

    此刻不听还在哭,但已经不在苏景的怀中哭了,她飞起,她杀敌,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催动厉法,苏景腾起层层阳火冲入乱战!

    直到这个时候,苏景才晓得蚀海大圣的真正实力:

    扑杀施萧晓途中,一个天元道风字归仙拦路,两人半空相遇,蚀海空手道人御剑,仙剑刺到面前时蚀海扬手捏住了剑锋,其后两个人的身形同时模糊了下。

    下一瞬,身形又复清晰,但只剩蚀海一个人了,再就是大圣在咀嚼,有鲜血从口角流下,被大圣随手抹了去。三尸把星索舞成了风,不忘远远高叫提醒:“蚀海娘娘小心,墨色腌臜,吃坏了肚子这人间可寻不来配得您屁股的太乙金精马桶。”

    蚀海不怒反笑,哈哈大笑:“即便真有太乙金精马桶就配得上我了么!”大笑中,穿天去,旋即之间一条巨大洪蛇横亘天际,大圣化本相!吃过活仙血肉,大蛇狂性暴发,再打再杀、杀杀杀!

    就在这个时候,离山阵内两座星峰中突然传来烈烈长啸,龚长老治下律水峰、红长老掌管红鹤峰!

    长啸声中,两道人影分别自两座星峰窜起,律水峰中飞起之人,身材修长剑袍合衬,眉目冷峻五官工整;红鹤峰中飞出人物,身材长相姑且不提,最最醒目的是他的头特别方,中土人间能有这么工整的四方脑袋实属难得。

    白羽成出关!

    方先子出关!

    他们入定和果先的情形相似,他们出关也和果先多有雷同:已破道,得天威,却不见天劫落下,他们成道但仍留于人间。

    尘霄生成道时候,是有的选的,灵犀至:走还不走。

    果先、白羽成、方先子却是没得选,成道却不升仙...无人去追究缘由,不飞仙正好...还有,出关的时候正好!

    中土再添一双人王。

    平心而论,以眼前恶战,多出了两个人王无关大局,尤其白羽成、方先子的本领远远比不得尘霄生、鳌渚等人,但因时机好,还是惹来无边喝彩与欢呼!

    振奋人心。

    白羽成心思机敏,破关后一见乱战情形,刹那分清敌我,顾不得向同门问礼直接引剑入战;方先子修行的时候就不机灵,做了人王也是个糊涂王,跳起来、落回去,咕咚一声跪倒在红长老面前:“弟子叩见师尊...怎么、怎么回事?”

    红长老笑:“先去杀敌,快快快!”

    恶战轰烈,顷刻间弥天台被夷为平地,天上两面镜子也告崩碎,敌人两大首脑一被斩杀一遭重创士气低落,反观中土这边强援杀到,一下子添出一群人王,更有蚀海大圣这等远古巨妖,恶战就此胶着,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不听终于不哭了,能与苏景并肩杀敌,何等甜蜜事情...可她这边收起哭声的时候,另一边忽又有人放声大哭。

    痛哭者,小尸仙浪浪仙子,开战到现在,光看她杀人了,不见她身受丁点损伤,不知为何她居然大哭,且哭词古怪:“害死人了,被你们害死了,害死了!!”

    小相柳距她不远,满心纳闷,忍不住问道:“哭甚?”

    小尸仙冲他呲牙,恨恨:“少问!小白脸子不安好心眼子!”

    小相柳又气又笑,正想再说什么,突然一个沉闷声音自地心响起:“丫头,你我父女万万年不曾见面,如今你请我出来,怎么还要哭?”

    话音落,土石崩,一座高塔自地心拱出、赫赫耸立!

    塔通天,十三层,巅顶一层中,一个看上去四十出头、文质彬彬的中年人面带微笑,低头俯瞰小尸仙。

    小尸仙哭着欢呼了一声。

    一边哭,一边欢呼,凡人无论如何做不来,这也算是神仙手段。

    十三曾高塔上,中年人纵跃落下......在塔上时,他只是个普通人,可跃落高塔,就化作一尊于塔同高、顶天立地强壮如山的巨汉:“旁的一会再说,阿爹先帮你打架。”

    小尸仙哭得梨花带雨:“之前以为他们不成,不得已才惊动了您...现在才知道他们差不多能成...就当我没请您,您回去成不?”

    巨汉大笑滚滚:“不成。当初怎么说的?没得反悔了。”言罢巨汉吞吐阴煞飓风,动神法、杀墨徒!

    于小尸仙称父女,小尸仙姓茅,这巨汉自也姓茅。

    姓茅的,住在十三层高塔上,稍有见识之人,谁还不晓得他是那个!

    黑、白、茅、湘,只存于传说中的四大尸仙,竟有一尊始终留在中土。

    大尸仙比着蚀海大圣如何?蚀海不晓得,洪蛇大圣只晓得,古时自己招摇人间的时候,四大尸仙只是传说中的人物。

    听说过,没见过。

    本不理会人间生死,甚至连乾坤如何都懒得去看的大尸仙,似是与浪浪仙子间有过什协定,此刻被女儿唤醒,也告出手,中土世界再添强援......真正强援!

    所有中土修家,都觉热血沸腾。

    有望打胜仗啊。

    肯定打胜仗啊!

    本以为绝无幸理、只打算做拼死无愧的恶仗,竟然是个大胜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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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合一,今天的更新。

    今天白天要忙,估计得挺晚才能回家,怕是没时间码字,时间还在其次,主要可能会比较疲劳。

    今天状态好,估计是打仗比较兴奋,写得比较快,所以先发了。

    上面有三个今天,好复杂的样子咩(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八章 就是他

    苏景眉眼灵活,尤其他自己炼尸,也算得丧门中人,当大尸仙与浪浪仙子叙话完毕动法入战,苏景就赶上去恭敬施礼:“晚辈苏景拜见茅大先生。”

    黑白茅仙,四大尸仙都自称‘大先生’,这是在谱的事情,错不了的。

    尸仙不似想象中那般森冷可怕,对苏景点头一笑:“你救过我家闺女,少年,很好。”

    父女俩短短相见,来不及讲述太多,浪浪仙子根本没提到苏景曾在十一世界救她的事情,可又何须提及,茅家大先生修得一念穿阴阳、一眼解因果,只看苏景一眼,就晓得:他曾救过茅茅。

    赞过一句,茅大先生又咦了一声,又从苏景身上看出些有意思的东西,笑道:“你身带天真先生的令玦,原是故人之后啊。一家人不必多礼了,早知你在此斗战,我就应该来帮忙。”

    听他话中之意,不止与天真大圣有交情,且还欠过了天真的人情似的。这重渊源即便浪浪仙子也不清楚,这倒不奇怪,算一算时间,天真大圣出世的时候,浪浪仙子早都跑去十一世界了,茅大先生与妖狐大妖结交的时候她不在中土。

    茅大先生将苏景扶起,口中说着不必多礼,可大尸仙忽然愣了下子,面色一变...随和不见、微笑不见,但并非翻脸发怒,而是变得吃惊且恭敬:“神君亲封...小先生...不不,尊驾是我幽冥之王?!”

    苏景的身份浪浪仙子是知道的。不等三尸跑来卖弄她就对阿爹解释道:“苏景是神君封下阿骨王,与前面十三王份属同袍义属兄弟......”

    “放肆!安敢直呼王驾圣名!”茅大先生数落姑娘,同时对苏景抱拳:“末将茅大大参见阿骨王,王命所差,莫敢不从!”

    从‘少年不错’到‘故人之后’再到‘莫敢不从’,态度连连转变过后,又何须苏景真的传下王令,茅大先生纵横凶法,狙杀墨灵仙去!

    而茅大先生除了自己斗战本领,另有一桩奇术在身。入战不久就他就问道:“小魔崽儿。小道士,你们元基还算可以,何故斗战如此差劲?”

    小魔崽儿在东,忠义天魔老汉秦吹;

    小道士在西。精瘦老道岐鸣子。

    茅大先生两只眼睛。一看东一看西。不滑稽,只有诡异非常!

    天魔性情坦荡,本来就比着大尸仙小了不知几个轮回。被唤作‘魔崽儿’全不介意,应道:“归返之前伤了脑筋,记忆混沌妨害了修为。”

    茅大先生哈哈大笑:“没用的小东西啊!尸煞修炼,须得先铸元基才开灵智,若脑筋会坏了修行,我们这一脉可就绝种了!受我灵符吧!”说话间他自己咬破舌尖,手染舌尖煞血撰写灵符两道,分别打向秦吹与岐鸣子眉心。

    不是相助两人回想起以前事情,大先生符篆是助两人‘破障’,神是神、智是智,修是修、力是力,灵篆之下即便脑筋不清不楚,也在不影响他们的真修本元。

    秦吹与岐鸣子受茅家真篆,受损的记忆没能恢复,但因受智慧影响而蛰伏沉绵的力量尽数惊醒,下一瞬,老天魔纵声狂笑老道士手舞足蹈,再眨眼,天魔铸就紫金身道士长剑升青霞,修为尽复大开杀戒!

    彻底复原的秦吹与岐鸣子何等本领

    蚀海大圣何等战力。

    茅大先生又是何等凶悍。

    这一战打到万里轰动,打到重重高山崩裂,打到人间多城夷平,生死之战中即便离山正道也顾不得平民伤亡了,何其惨烈...可至少,半个时辰过后,天元山风雪十二道只剩两人,墨灵仙溃不成军!

    再无悬念,中土正道大获全胜。

    墨色狂信之徒,虽死却不退,困兽犹斗可又哪里有翻盘机会,反倒让中土正道省去了四下追杀的手脚,护在施萧晓身边的一群墨灵仙尽数斩杀,这次为祸人间的妖僧首领被小相柳拿下。

    依着小相柳的意思,直接吃掉算了,可是施萧晓身上还牵扯着一重‘龙梅剑’的缘由,这是离山弟子非得弄明白不可的,沈河急急赶上、拦住了小相柳。

    施萧晓伤得奇重,可他居然还在笑:“是啊,不能杀我,否则龙梅剑为何在我手中,你们就再弄不明白了。我杀元一就是这个原因了。”

    妖僧墨道,形影不离,两人都晓得龙梅剑的来由,离山来审说不定会留下谁、不确定,所以和尚杀灭老道残魂。

    “还有,我的神魄早经苦炼,听魂之类法术对我没用处的。”妖僧面上笑容惬意,他知道一件离山一定要弄清楚的事情,所以他不会死。

    沈河笑了笑,懒得与这等腌臜邪魔废话,暂时不会死没错,但过不多久妖僧就会后悔...后悔活下来的那个不是元一。沈河有这个把握。

    再过燃香功夫,来袭弥天台的墨灵仙,除了施萧晓一个,余者尽被诛杀,另有人王腾空去,杀奔天元山与墨沁小宗,仙灵伏诛不算完,被墨色侵染的修家也一样不能留!

    战事初歇,茅大先生又来向苏景见礼,大尸仙并非第五圆生灵,成道于第一圆。

    不过大小尸仙都是五圆之人的模样,这倒多有稀奇。其实不止他们,就连瞑目王也是五圆之相。

    一次茅大先生遇险,曾得第三王闭狱王阿伊相救,茅大先生感其大恩,愿效命幽冥、追随第三身边。

    闭狱王却连连摇头:我杀人太多,头发会发臭,神君可不想他身边跟着个臭头大王,你是尸煞成道,如果做了我的大将,一定也是个大开杀戒的家伙。你是我的手下,会让我的头发更臭,免了免了。

    便是如此,阿伊不收茅大先生,但茅大先生自认阿伊部署,以示永感其恩。

    恐怕闭狱王自己都不晓得今日中土还有她一个强大手下...施恩之人忘记了,可受恩之人永做挂怀,不知中土被墨巨灵称作‘完美世界’,和此间生灵对恩怨的计较态度有没有干系。

    ‘阿骨王’这个身份,是苏景用来欺负敌人、吓唬小鬼的。对大尸仙却不愿乱用。茅大先生是真正的老前辈,就算苏景救过小尸仙,浪浪仙子最近接连助战也早都还回了这份人情。

    是以苏景请茅大先生无需‘王驾’相称,更不必见面施礼。委实折煞晚辈。

    阿骨王怎么说茅大先生就怎么听。不再喊王驾。改口称他小先生。没得说,这个称呼又惹来三尸欢喜,来回来去的念叨‘茅大先生、苏小先生?光听苏小先生没什么意思。可若把茅大先生连在一起念,那就有面子了’。

    和苏景打过招呼,茅大先生带着小尸仙走到安静地方:“可记得,当初你要离开时,你我是如何约定的?”

    小尸仙眼睛腐朽的,可内中仍有精光闪动,显然在动心思。知女莫若父,茅大先生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笑道:“想请十四王来救你么?这是你我家事,你觉得他会管么;就算他要管...我敬重的是他的身份,不是他这个人。凭他身上的冥王袍我给他效死也无妨,就当还了性命给阿伊真君,可苏小先生若插手我的家事,我抓了你便走,他拦得住么。茅茅啊,你若真是个好孩子,就不该坏了为父心中之义。”

    精光灭去,浪浪仙子绝了念头,老老实实回答父亲之前问题:“我请你出来,不带夫婿就被你送去嫁人...白家老四还没死吗?死了吧?这么久一定死了。”

    四大尸仙,黑白茅湘,姓黑的与姓白的势不两立,姓茅的与姓湘的彼此看不顺眼。

    不过姓白的和姓毛的关系还不错,两个当爹的曾指腹为婚,浪浪仙子未出生时就已经嫁给了白大先生的四公子。可小尸仙长大以后无论如何不肯嫁给对方,给爹又吵又闹最后离家出走。

    当时茅大先生有些恼怒,但也舍不得就直接绑了姑娘去嫁人,父女俩约定一件事。

    阿爹:要么你再别回来,有朝一日你真要在外面惹了麻烦,跑回来求我...我一定送你去嫁人。

    女儿:那不成,你这也太霸道了,我自己的爹,我还不能见了?老天爷也管不着我见自己的爹!我再回来时候就嫁人啦,我夫君是伸手日月把玩,摆盘星辰落子的绝世强者,看你怎么再送我去嫁白老四。我夫君打不死那个白老四的!

    阿爹大笑:伸手日月把玩?乍一听还以为你要嫁给通臂疯猿嘞...去吧去吧,我倒要看看,哪家的后生敢娶我茅家小仙做媳妇。

    那时茅茅已经得道,本就到了出去历练的时候,所以大先生才放她走,但父女间的临别‘狠话’虽不伦不类但也是个约定了。

    唤请父王出手,没能带回来夫君就去嫁人。茅大先生是什么样的人物,已经纵容过女儿一次,这一次绝不可能再有商量余地。

    眼见女儿面色郁郁,茅大先生把声音放得柔和了些:“四大尸仙,各有所长,你传承我茅家仙法,白家小四则尽得他父王真传,你嫁给他当可参研白家真法,对你修行大有好处,且老白的人品不差,他的儿子也是个正派孩儿,再说女儿大了怎能不嫁人,你娘投胎得早,你总不能跟着我这个......”

    平心而论,这门亲事对小尸仙大有好处,且白大先生一家为人中正,确是个好归宿。茅大先生正做耐心劝说,小尸仙忽然咬了咬牙:“我嫁人了...不是、还没嫁但就要嫁了。”

    茅大先生一愣,可非但不生气,反倒是大笑了起来。

    一边尸煞大王忽做轰动大笑,把另一边正从战场上翻宝贝的‘野贼’们吓了一跳。

    野贼四人,三个矮子就不必说了,另加了个小相柳...莫看小相柳平时又冷又傲,干起摸尸首宝物的勾当可一点不手生。

    四个人都吃惊,循着声音回头望去,正见到小尸仙伸手、给她爹大尸仙指认小相柳:“就是他。”

    九头蛇心底一沉:完了,平日总和他吵架,她找她爹报仇了。(未完待续。。)

抱歉,第二更写不出来了

脑袋晕晕的,眼皮打架,第二更写不动了,很抱歉。

    小娃没什么事,烧退了起了好多疹子,一位书友说得对,是幼儿急疹,事情不大,不过估计她是挺不得劲的,磨人啊。

    这几天有些精力不足,不好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九章 你好,你不好

    茅大先生迈步就向小相柳走去。

    小尸仙心中焦急,忙不迭密语阿爹:“他、他...你不可当面问他,他可腼腆,会不好意思......”实在找不出更适合的借口了,浪浪仙子说着,自己都提九头蛇脸红,他会腼腆?

    眼见茅大先生步步走近,小相柳的心都沉到鞋子里了,但九头蛇一生见惯风浪,慌却不乱,转头就望向正在不远处来回走动的影子和尚:“不好,只顾杀敌,大师交于我的那件要紧事却忘记了,大师莫急,我这就去办。”

    言罢妖风起,裹着小相柳一飞冲天......

    小相柳多聪明,一样的借口要是对着别人说,难保对方不会皱眉反问‘我托付你什么要紧事了’,直接穿帮岂不糟糕。

    唯独影子和尚,仿佛着魔了似的,从显身开始到现在一直‘还差一点、稍等稍等’的嘟哝,和尚魔怔了,自不会反问他什么。

    纵身九霄,小相柳又暗骂自己‘糊涂啊’,用什么妖风妖云,大师交办的事情何等紧急,需得分光化影,不要吝惜修为,不可吝惜元力,唯快唯快,快快快。

    小相柳快成了一道光,茅大先生犹豫了下,倒不是追不上,主要觉得老丈人和未来女婿各展神通、纵天追跑?未免太不像样子了,由此站住了脚步,微微皱起眉头,不过语气还是带笑的:“真这么腼腆?”

    茅大先生又望向小尸仙:“当真?”

    见小相柳跑了,茅茅心底大大松一口气。神情自若,得意点头:“自然是真的,怎么样,比白家老四强多了吧!”

    茅大一哂:“不就比白小四多了张嘴,不见得有什么了不起。”

    小尸仙从没见过白家四公子,闻言愣了下,转开话题:“姓白的没嘴?”

    “不是,他修秘法,动法化形时有八张嘴。”茅大先生应了句,跟着转回正题:“不过相柳也算奇兽。勉强配得我茅家的身份...三百年。”

    茅大先生岂是那么容易被骗的。三百年为最后期限,三百年内浪浪仙子若未能与小相柳结为夫妻,就去嫁入白家吧。

    三百年,凡间多少轮回。于大小尸仙来说不过‘几天’光景。小尸仙立刻摇头:“三百年连个打坐功夫都不够。茅家嫁女儿其同儿戏。我快些准备...十万年吧。”

    “三百年。”茅大先生三字重复。再无商量余地......

    茅家父女说话时候,苏景也在和不听谈笑,包括一贯不管眉眼高低的三尸在内。无一人去打扰他们。以苏景的意思,动心咒开阿骨王宫于地心,那里才是两人小家,且真正清静。

    小不听立刻笑了,连连摇头,这事丢人,前辈晚辈无数修家可都看着了,做媳妇的一醒来两口子就急急忙忙开王宫,聊天去还是小别胜新婚去?不妥不妥,太丢人。

    不听于恶战中醒来算得巧合,但并非没有缘由,四灵饱敛莫耶戾气,在中土遭元一重创,莫耶戾气自四大山岭身中散出,又尽数冲向此间唯一莫耶生灵:小妖女。

    受戾气反冲,小妖女终于苏醒。

    如今再说起经由,听上去平平无奇,可如果拔上一个高度去想此事,不听何尝不是被莫耶之仇、亡地之恨唤醒回来!

    不听昏睡的时候,苏景尚能和她唠唠叨叨几百年,如今真媳妇回来了,话又哪里说得完,可恨的是总有阵阵的凄厉哀号传来,坏气氛煞风景——正道中人已经开始高高兴兴地施刑妖僧了。

    刑罚苦楚,哀号中的施萧晓忽做嘶哑怒骂:“毒日已熄,中土必亡,没了太阳的世界还能再活几天,尔等......”

    苏景本不想参与刑罚,可妖僧提到了太阳,他就笑着插口:“少给自己贴金了,凭你们几个也配伤我中土骄阳。不过是怪法蒙天而已。”

    若太阳真的被打灭了,这世界用不了多久必定衰亡,真要如此苏景早就得跳脚了。

    修行阳火一千七百年,无论身在何处,无论有怎样的机遇或者造化,行元修炼的时候苏景都会对中土骄阳做观想冥望,心眼望日、心火通阳,心中早已养下一道与中土骄阳相牵的灵通念,太阳是被藏住还是毁去,他不用想更不用看,心中自然有数。

    施萧晓笑声不变:“就算是蒙天藏日又怎样,破不去我们的法术,毒阳熄灭还是未熄灭和中土又有什么干系。”

    太阳就在天上,但被藏住了,没办法把法术破掉,太阳永远出不来,对中土乾坤来说,和太阳已经熄灭并无区别。

    苏景招招手,小金乌跃出来,围绕苏景盘旋一周,趴窝在不听的头上。

    小妖女整个人一下子就亮了。

    同个时候阳三郎也化身金衣女子从高空落地,站到了苏景身旁,笑道:“无隙却有间,三阳通灵犀,灵犀化天光,妖法可破。”

    之前战事过半时候,眼见墨灵仙再无翻盘余地,苏景就请阳三郎带上小金乌去探看墨巨灵的蒙日法术了。

    如果人间无金乌,就算苏景再做千年修行也破不开墨灵仙的法术,但他身边有了两只金乌事情就大不一样了。

    天上的太阳‘丢了’,任谁都找不到,可金乌与骄阳之间,自有本源灵犀相牵,这是与生俱来的联系,即便中土骄阳并非阳三郎或小金乌炼化的,这份灵犀依旧存在。

    墨巨灵的蒙天法术绝神绝目绝听,把太阳藏得严严实实,但隔绝不断金乌与骄阳的灵犀牵连,当中土两头金乌与真阳通神勾意,就等若中土世界与天外骄阳有了联络。

    再以神入意、化意为实...由虚入实,冥冥牵连可凝化真正阳火天光,说穿了就是一道阳光。

    只要有一缕阳光射入中土,便是墨巨灵的蒙日法术有了破绽。

    只要显现一丝破绽,浩**术不攻自破。

    并非苏景、阳三郎对法术的见解和施展胜过墨色巨灵、灵仙。墨色一脉法术惊奇百变,可苏景和阳三郎专精阳火一道,所谓术业有专攻,就是这样的道理了。

    破法前后两重关键:真正金乌在世、化虚入实在将灵犀化作阳火。苏景在莫耶吃了无数金乌羽,炼得就是这个‘虚入实’的本领,他能做的,身边墨、金两头神鸦就能做,全没问题。

    大家都是行家,几句话说过,施萧晓便告沉默。

    苏景呵呵一笑:“劳烦掌门真人,传讯人间骄阳仍在,重现天日并非难事,长则三天短则半日定将真阳还于人间。”

    沈河点头:“谨遵师叔法谕。”

    苏景继续笑道:“还要劳烦掌门人,打和尚的嘴。”

    沈河挺开心的:“谨遵师叔法谕。”

    但就在此时,忽然起风了。

    风不算小,不过也谈不到如何霸道,并非那种会毁灭一方的罡风、飓风,但风向古怪:砸的。

    风自天上来,直上直下,轰落在地!远非弥天台一处地方,而是整座人间。这场‘直落’之风遍布整座中土世界。

    沈河等人不约而同尽数抬头,无一例外,弥天台附近所有精修之人尽能察觉怪风之中所蕴那份浩荡天威!

    在人间修家灵识中探到的浩浩天威,与苏景感识中却是黏黏稠稠、腌臜污秽的:恶!

    不止苏景,还有金发屠晚。小家伙未经召唤就自行跃将出来,同样金色的双眉紧锁,举头望向天顶,目光里满满凶悍,仿佛发现天敌鬣狗气息的幼狮。

    而身在刑罚中、几乎被折磨得失去人形的施萧晓,面上陡然显出狂喜之色!

    面上狂喜,开口却是嚎啕大哭:“永恒之徒、真色行者施萧晓,叩拜正神、迎接正神!”大哭之后,又是大笑,和尚将血红色的双眼瞪向沈河、瞪向苏景,瞪向附近所有人王:“天威已将,正神将至,尔等还不叩拜...哈哈,不必叩拜了,叩拜也来不及了,敢于永恒为敌,永坠烈火炼狱、永坠烈火炼狱......啊!”

    就那么一下子,毒辣阴狠的妖僧忽然癫狂了,不过他的疯话没能说完就变成了惨呼。苏景挥手打出一蓬阳火,烧和尚。

    火候拿捏住了,不会就此要了他的性命,但灼肉炖骨沸血之苦是逃不掉的。让中土修家永坠炼狱?苏景先给他一个炼狱尝尝。

    施萧晓长声惨嚎。

    就在惨呼声中,苏景等人眼中一暗,一尊墨巨灵显现人间!

    妖魔落足于西海,正是十五天前墨灵仙踩下的诸多接引脚印之一地方。

    大若巨岳的恶物,落足在西海深处,但只一步就跨到弥天台。

    墨灵仙刚刚剿灭,蒙日妖法尚未来得及破去,那些墨色脚印中的接引法术就已发动,第一头墨巨灵将临人间!

    一只脚印一尊巨灵,不用染香时间就会有千万巨灵降临中土,灭生灵、灭阴阳、灭乾坤、灭骄阳!昨日莫耶天地,明日中土世界!

    和天理、司昭、苏景以前见过的所有巨魔一样,今次第一头踏足中土的墨巨灵面带谦和笑容,他的声音柔和动听:“你们好。”跟着又把目光一转,望向施萧晓,微笑着摇摇头:“你啊,不好。”(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零章 明月人间,一场荣幸

    对苏景等人笑时,墨巨灵的目光柔和且真诚。

    但他望向施萧晓的目光就很古怪了,好像贵妇再看自己心爱的狮子猫......猫儿淘气,出去玩和其他猫儿打架,滚了一身的腌臜和好几道伤口回来,被贵妇敲在了眼中:因它脏,所以厌恶;因它受伤,所以心疼;因它没用,所以责怪。

    就是这样的目光了,有些厌恶,有些心疼,有些责怪,墨巨灵看了看火中的施萧晓。

    迎上墨巨灵的眼光,施萧晓再次痛哭失声,并非烈火加身之苦,只因再见正神、虔诚大哭。

    在天外时候,施萧晓经常和正神‘打交道’,见面次数多到数不过来,可无论那一次相见,他都忍不住想哭,忍不住的。

    见他哭,墨巨灵轻轻叹一口气,很难想象如此巨大的怪物,叹气之际竟也有深深惆怅:“莫哭了,你受苦了...可是为了真色能够真正成为永恒,我们受些苦又何妨呢?总有人会死,总有人会伤,总有人会受敌人煎熬,你在炼狱中,便如我在炼狱中,便如所有正神身在炼狱中。”

    施萧晓哭声更加响亮了。

    五月初五,巨灵发难,四路墨灵仙踩下万千黑色脚印,从探知脚印中有巨灵接引法术,中土高人就晓得会有这一天,如今正日子到了,惊慌何用?不如从容以对,心里早有准备的事情了。所以苏景还能笑,还在笑:“你是第一个啊。”

    第一个下来的。须得独自面对中土一群凶猛强者,哪里还会有活命机会。

    墨巨灵一族实力参差不齐,并非个个强者。旁的不提就说苏景见过的褫衍海司昭,和十一世界天理,同为墨巨灵但实力相差何等悬殊。

    当然所谓‘不强’也是比较而言,当年褫衍海中的那个司昭,在普通修家眼中无异真神,可是在今日苏景看来已经算不得太可怕了。

    眼前刚下来的这个,以苏景灵觉探查,胜过司昭是没问题的。可是远远比不得驭界中的天理。同样他也比不得施萧晓、元一。

    只是个锋头卒子而已,这等货色只身落入中土,必死无疑了。

    墨巨灵听得懂苏景话中隐意思,笑了:“一来。确实没想到。古时候那些凶狠妖邪已然丧去。今日中土居然还能把诸位灵仙打得落花流水。我本以为我下来时候,灵仙已经把持此间了。”

    施萧晓火中痛哭声音传来:“施萧晓无能,连累正神。”

    在墨灵仙遁入世界之前。中土的情形墨巨灵全不知晓,如果远古时天真、剑主等四大巨头还在人间,墨巨灵会不会再派大军来攻袭都未可知,可施萧晓等人抵达此间后仔查阴阳,确定今日的完美世界再没什么能够真正威胁到正神的‘妖孽’,传讯回去,墨巨灵再无顾忌。

    只是恶战之前,施萧晓又怎会想到他们会输!

    “二来,”墨巨灵的声音不停,明知必死仍从容依旧:“无论情形如何,敌人怎样,大军征伐所至,总得有第一个人下来。来得是我还是旁人有什么关系啊。三来......”墨巨灵笑了起来,发自内心的惬意:“我打不过你们,不过你们想要抓住我、斩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容不容易死,杀过就是晓得了,苏景没兴趣和他辩,话题另转:“来这里夺什么?”

    灭世,掠夺,墨巨灵如蝗虫,可苏景一直没弄明白的是他们到底要什么,世界的灵气?生灵的血肉?还是地心宝矿海底真炎。

    “一死百了,何必非得问得那么清楚啊。”墨巨灵的声音悲悯:“我们要什么不是秘密,只是说给你听你能懂么?你们的时间有限,不够去学习做神的道理了。”

    苏景点点头,对同伴打出手势,斩杀此獠吧。手势明显,人人都看得见,全不避讳墨巨灵。

    火中施萧晓声嘶力竭:“正神小心,他们要下毒手...尔等安敢伤害正神......”这头墨巨灵的修为比起施萧晓差得远,但因他是‘正色中生’,依旧是施萧晓心中的正神。

    忽地,墨巨灵再次笑了起来:“施先生不必担心,这人间处处墨色足印,一印藏一法,随心念,我可在千万足印中穿遁如意,他们强大又怎样,谁能擒住我。”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自百丈外响起,带笑,对墨巨灵道:“喂,我在呢。”

    声音里藏了一点点僵硬味道,若不仔细分辨就听不出来。开声者,浪浪仙子的阿爹,茅大先生。

    乍闻其声,墨巨灵面色骤变!

    茅大先生做巨尸本相、顶天立地,比着墨巨灵还要更高大得多,他一直都在,可是如此醒目之人,直到他主动说话之前墨巨灵竟未能察觉,腌臜邪灵始以为那个方向上什么都没有......

    不可思议之事,但是真就发生了,那么大的茅大先生,墨巨灵就是没看见!

    一千五百年前苏景闯荡南荒,冲煞于千目老蝎洞府后初遇疤面叶非。当时叶非就站在那里,未隐身不匿形,不过苏景就是看不见,因对方气势完全融入天地,甚至可以说苏景见到了这个人,却本能地将他归于自然的一部分,把他当成棵树、把他当成块墙、把他当成只鸟,就是不觉得他是人。

    此刻,一样的情形了。

    墨巨灵大惊失色,说什么‘慷慨赴义’、说什么‘我不怕死’,统统都是堂皇话,之前所有淡定从容皆因脚踏奇阵想逃就逃。而茅大先生的‘突然出现’让墨巨灵真正察觉到了危险...可能真得死的危险。

    不存丝毫犹豫,更没了半字废话。墨巨灵身形就此‘氤氲’开来,影仍存而真身已经随阵逃去八千里外!

    瞬瞬万里,巅妙法门,墨巨灵从不缺奇妙法术,可这头墨巨灵才现身出来突然发现自己头顶百丈处,竟悬着一枚月亮...瞬息虽短,不过也有先后之分的,先是那轮寒月出现、后才是墨巨灵从‘脚印’中跳出来。

    墨巨灵心下惊骇,以他的见识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自家的穿遁玄妙彻底被敌人看穿,这才会先‘派了’一轮寒月当头照下。

    不等‘月亮’发难。墨巨灵心咒再动。第二次入阵逃遁。

    寒月悬空不变,另一枚月又自云空中跃出、西北三千里外。

    第二轮月高悬,下一瞬墨巨灵再度显身,仍被月亮照着。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神。颓然等死是绝不可能的。墨巨灵第三遁、第四遁、第五遁...随他逃。第三月、第四月、第五月......

    西海鳌渚双手合十,遥对茅大先生施礼,由衷赞叹:“人僵望月。地僵啸月,天僵驭月,得见传说中事,鳌渚满心欢喜。”

    茅大先生笑而不言,颇显神秘。

    几个呼吸工夫数不清墨巨灵多少次遁阵逃跑,可无论他怎么逃显身之际头顶必有一轮明月高照,墨巨灵逃得飞快,搞得中土人间重重明月悬天,景色巍巍壮丽......

    弥天台附近所有人王、修家都面带微笑,静静看着满天明月、静静看着秀美乾坤。

    浩劫将至,大军压境,待会一战几人能活,待会一战世界将倾,最后的清静时光了,看不够的人间看不够的天地。所有人都在等待,所偶人都在贪婪,贪婪着这座以前并没太多感觉、今时才突然发现它竟如此秀丽美好的世界。

    故意的,那些月亮故意的,一轮接一轮的显现,一轮接一轮的照耀,是猫捉老鼠也是狗撵兔子,戏弄着一个墨巨灵。

    正神还是小丑?渐渐分不清楚了,所以大家都笑着,没人出手,不愿毁了最后的静谧安详。

    如此,足足盏茶光景,高挑于夜中的明月足有千多轮,茅大先生转头望向了苏景,天幕上凝聚的墨色威严越来越浓重,大军正重重集结,这就要到了。

    苏景合手,对茅大先生施礼。

    茅大先生身形微一模糊,旋即又复清晰。再看大尸仙手中多出一人:墨巨灵被他掐住了颈子,拎小鸡似的拎在手中。

    不是小鸡,是死鸡。真魂打灭、但身体本能反应尚存,墨巨灵的手脚偶尔抽搐。

    墨巨灵已死,但满天明月未消,稳稳凌空悬浮,遍布万里遥远。施萧晓又哭又嚎,厉声咒骂,被沈河随手一剑洞穿天顶,法身杀灭、元魂钉住。未死、但和死了也没太多区别,连苟延残喘都算不得了。

    没人去看妖僧一眼,沈河合掌、苏景合掌、重伤在身的尘霄生合掌,离山所有长老与弟子合掌。

    果先合掌、鳌渚合掌,秭归先生合掌、木恩合掌,岐鸣子忠义魔大小尸仙...所有人合掌,微躬施礼。

    不拜天不拜地不拜仙佛甚至不拜先祖,众人施礼向众人:向着身边好友,向着左右兄弟,向着周围同道,向着所有于今日并肩一起将要赴死一战的同袍。

    施礼,致敬也致谢。这是一场荣幸。

    就在这场同袍之礼中,一声沉闷雷霆摇撼天地,再举目望去,一座座黑色巨岳显现人间,多,多到无以计数,从眼前之连天边,四面八方。

    哪里是什么山岳,皆为黑色巨人,墨色巨灵大军入世来!

    该来的一定会来,已经来了:墨色大军遍布中土。

    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已经发生:那一声剑鸣清亮仿若龙吟,沈河拔剑、苏景拔剑,离山弟子拔剑,天下修家亦拔剑,剑指无数巨灵!

    秭归先生轻吸气,重开声,两字仿佛洪钟大吕,冲天去:“人间!”

    “人间!”无论人王,无论尸仙,无论天魔还是乾坤凶兽还是普通修者尽数开口,齐声昂昂。

    人间,何其简单两字,却又何等泱泱,浩浩之声散播开去,中土人间处处可闻人间之声。

    不闻豪言壮语,不见振奋之言,只有一声: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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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更马上就到,说不定已经到了。(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一章 没有,对不起

    在众多修家呼喝‘人间’之声落下后,另有一个平静、安稳、苍老的声音响起,不响亮,却足以让世界诸多角落清晰得闻:“兄长。”

    谁在呼唤兄长?

    不是苏景不是沈河,不是中土人王、修家阵中任何一人...或者说不是之前阵中任何一人,‘新来’之人,从苏景手中的青灯中走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苏景身边之人:

    鹤发鸡皮、腰板挺直,上了年纪的人却不显丝毫慈祥反倒透出一份严厉气意的黑袍老者。

    老人家,一如一千七百年前,苏景在白马小镇自家院落中初见模样。

    如初见,不过那时苏景懵懂,此刻却热泪盈眶!这世上最最值得苏景大哭一场之人就是他。

    他开创了离山,他仗剑于人间,他的修行之路即为护世之路,最后自闭于绝境前还不忘不欠他人...早已不欠这世界分毫的老人,再现身、为这花花人间拔剑。

    离山九子,只剩其一。

    可是即便只剩下了他一个,他拔剑即为九子拔剑。他还在,他入战,他不以为自己是一个人他觉得代表着八位兄长,所以他不唤人间唤:兄长。

    刘旋一、季展二、仇魁三、黄蓝四、张齐五、商照六、曲嘉七、陆角八,八位兄长之下,最最年幼的小兄弟早已经是个老人了。

    离山陆九现身。

    只有陆九,不见天劫。

    而陆崖九扬声之际。即为异象绽放之时:半悬墨空的无数寒月之间,陡然有天河显现,蜿蜒曲折、想绕于诸月,一道河、接连了所有月。

    哪里是‘天僵驭月’,之前追赶巨灵升起的重重明月皆从剑上来,皆从陆九来,那时布下寒月满天,此刻行转天河缭绕,再刹那:

    月起天河、剑出明月!

    杀巨灵!

    陆崖九一个人啊,不理同伴不问同道。他想打就打。一个人挥剑斩向万千巨灵。

    九祖出手即为离山出手,杀向巨灵大军的第一剑,剑出离山!

    满天明月崩碎,银色月华铺天。

    没几人能想到这位前辈会显身。快两千年过去了。今日修家又有几人还识得陆崖九。

    但。寒月永在、天河长存,得见寒月天河,有几人不知他是陆九!

    中土修者身中热血、心底桀骜、魂中狂妄就于此刻、被一剑撩拨、沸腾、爆绽。入战入战入战,所有人飞身入战去,而冲阵杀敌一刻,中土众人口中喊喝的不是‘杀’、不是‘死’,更不是什么豪迈呼喊......那是一声欢呼响亮!

    那是一声欢呼响亮!

    必死之战,必亡之役,绝望的困斗怎么会就变成了一场盛大的狂欢。

    中土世界所有修行者的狂欢日,就在墨灵大军降临、绝杀日。

    生为苦,修行苦,放眼天地苦苦苦...既然如此何妨死时撒欢,我们的最后一战,我们的盛大狂欢!

    大战起,战鼓隆隆。轰动于天地也轰动于热血,没了惊仙恶鼓的狂欢又算得什么狂欢。

    鼓声相催,声声恶,狂更狂欢更欢,与其不甘不如撒野,用剑。

    只是......战鼓何来?

    是厮杀也是被杀,恶战暴发顷刻即告疯狂,人人在做法人人在挥剑,又是谁在敲鼓。

    无人敲鼓,只有个和尚敲木鱼。

    和尚不是和尚,和尚是影子,根子上讲他是个妖孽;木鱼实在普通,甚至都不是寺庙中的法器,此物来自集市摊贩售卖的凡器,两个大钱,买两个话能还价到三个大钱,给孩子们玩的。

    可就是这个妖孽,把手中这只只能算是玩具的木鱼,敲成了轰轰隆隆的乾坤战鼓!

    鼓声自天上来,仿佛天幕变成了鼓皮,有神祇在天外抡槌砸鼓;

    鼓声自地心来,仿佛浩浩大地变成了鼓皮,有恶魔在地下挥掌砸鼓;

    鼓声自木鱼来,影子和尚敲木鱼即为敲天地。

    敲响天地鼓,和尚的目光明亮,神情中的迷惘彻彻底底地散去了,他大笑,那样子哪像个清静和尚,一脸的贪心和满眼的快活,仿佛终于睡到了梦寐以求小娘子的无赖,和尚笑颠颠:“想到了,想通了,想起来了。”

    天地鼓,动天地,就在隆隆鼓声中,入战修家只觉无穷力量自天来自地来自中土世界四面八方涌动而来,看不见的泉注入身体中,力量暴涨!

    ......

    墨巨灵的长相并不一样,表情却一般无二,初降人间时他们的微笑悲悯、谦和、友善。

    见寒月千重天河动剑,他们微显惊诧,甚至还略略有些仓皇。

    再见众多修家如疯癫、如狂欢般迎敌,惊讶更甚了些,可先前的那一点点仓皇不见了:完美世界的生灵是疯的?其中有大能为者,但绝大多数不值一提。原来不是人人都能向那个黑袍老者那样能升千月、画天河,放心了,放心了。

    墨巨灵动法迎敌,放手斩杀。

    再到和尚将木鱼做鼓将天地做鼓皮时候,墨巨灵的笑容之中多出了一丝凝重,为帅者一道心咒传令,巨灵阵中尖兵冲袭,扑向影子和尚!

    尖兵出阵,鼓声正浓,忽然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女孩子的轻笑,她的声音有魔力的,能侵染人心,仿佛炎炎盛夏中忽然听到了酸梅汤中冰块轻撞碗壁的叮咚响。

    是个好漂亮的女孩子。

    和陆崖九一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苏景身边。大战已起,厮杀成狂,她却全不在乎似的,踮起脚尖、扬起手臂,她居然拍了拍苏景的头,很开心很亲热的样子,和苏景打过了照顾,她抬起头望向南方,笑着说出两字:“天...真。”

    蚀海正拧下一个墨巨灵的脑袋,闻言回头望向少女:“天真?你也知道天真?”

    少女笑得可高兴了:“我认得你,你是蚀海阿弟。”说着伸手向着南方指了指,示意蚀海去看。

    蚀海顾不得跟她去辨‘我是祖宗不是弟弟’,先循着她的指点望去,随即大吃一惊,比着惨叫还要更惨的惊呼:南方,南荒,天地间一人显现,独立。

    身上随随便便披了一件长袍,袍襟开敞露出胸膛,下颌蓄短须,五感俊美的男子。他无所谓的样子,真的无所谓,看着面前的墨巨灵,可他的眼中有不存一物,这宇宙和这座宇宙间一切神灵都不存于他的眼中!倒是脚下的一朵无名野花引出了他的兴致,俯身摘下花儿,轻轻闻嗅之后随手将其插于鬓发,笑了。

    蚀海认得他,苏景认得他,影子和尚认得他,茅大先生也认得他,远古天骄南荒之主,天真大圣,他是天真大圣。

    戴上了花,大圣迈步、从南荒深处向着战事最最激烈之处走来。

    天真跨出第一步。

    一步之后,天真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五短身材,周身肌肉高高贲起,他太强壮肩膀太宽厚以至好像没了脖子,眼见有墨巨灵向天真扑来,壮汉勾了勾手指,一座大山从天而降!

    墨巨灵征战宇宙,皆有真修大力,大山在他们面前不见得比着豆腐更坚硬...那是普通的山,壮汉唤来的山不是豆腐,轰砸、丧命!一群墨巨灵被砸得身魄成泥、魂魄断灭。

    壮汉再勾手指,把那座山那到手中,他最喜欢用山去砸人家的头,所以他叫灭顶。

    灭顶大圣。

    天真不动法,再跨第二步。

    第二步落下,他身后又多出一人,目光愤怒神情凶恶,仿佛随时会熊熊燃烧起来的莽汉,然后他就真的燃烧了起来,化身烈焰滚滚向前,那里有十余墨巨灵,惨嚎声伴以烤肉香,一下子传得远远,以前从没人知道原来活烤墨巨灵的味道居然如此香甜。

    莽汉就是火,古时候天下万万生灵暗中祈祷,莽汉千万不要打喷嚏,否则几滴唾沫星子溅落人间就是万里烈焰!足以烧光一切的妖魔恶炎,他是祸斗一脉、霍家的老祖宗,他叫焚穷。

    焚穷大圣。

    天真第三步,第三个人跟在了他的身后,表情有些呆呆的,动作有些僵僵的,木家的妖仙不怎么聪明,因是树木修成的凶物,本性使然最最讨厌深秋萧瑟,有一次又到夏末,他实在忍不住了就施展法术,硬生生抹去了那一年的秋天,结果直接把冬天拉入夏末,冻死了不知多少生灵,自那以后他就叫杀秋了。

    杀秋大圣。

    天真第四步、天真第五步、天真第六步。

    巨蛤‘坐地’显身、鸥祖‘凌霄’跟上、水妖‘补命’随行......六步六好友,六步六大圣。

    第七步,天真跨入战场。

    突然,烈烈长啸自天真大圣口中绽放,人不见,妖风铺天起,那巨大的九尾白狐咆哮于天地之间、奔驰于天地之间、狂妄于天地间更行凶于天地间,杀巨灵。

    可怕妖狐所至,高高在上自诩正神的墨色巨灵是什么?

    是土鸡瓦狗!

    六大圣齐齐怒吼,化真身奔袭四方、动妖法杀灭巨灵,他们的沿途、面前:土鸡瓦狗,土鸡瓦狗,土鸡瓦狗!

    惨嚎起,崩散碎,魂飞魄散去!南荒是天真的地盘,中土是天真的中土,想来中土作祟,问过天真没有,问过天真身后的六位大圣没有。

    没有?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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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此中土狂欢时候、大圣行凶时候,豆子热烈求月票^_^

    谢谢谢谢谢谢谢谢啊!(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二章 那一剑刺错了

    第一零一二章 那一剑刺错了

    阳间恶战如火如荼,幽冥依旧‘繁华’,阴司安好,万王争霸。

    阴间,西仙亭再向西。

    歪斜破败的神君小庙,疤面人端坐其中,守着那只碗。

    此地清静无人。叶非上身**,道道伤痕纵横,有的血肉模糊,有的深可见骨。幽冥没有真正的墨色势力,但恶鬼扑人,半月前叶非助守离山迎战妖僧受伤不轻,再与恶鬼连番苦战过后终于来到这座陈旧小庙。

    打赤膊是为了晾晒伤口,总捂在衣衫里不见空气不利痊愈,这是常识。

    可叶非是什么人?中土人王,身化长剑可斩杀归仙的强横存在,以他的身魄,这等皮肉伤根本都无需行法动念,自然就会迅速愈合。

    此刻却要依照‘民方’,不外一个缘由:亏元损气,修元不济。

    不济就不济吧,生死都不放在心上的人,又怎么会为了些伤势大惊小怪,不过....真疼啊。

    既然没人,叶非也就不用忍着了,呲牙咧嘴、倒吸凉气......

    “很疼么?”忽然背后声音传来,有些耳熟。但叶非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叶非微扬眉,人王真识岂同儿戏,竟然被人走到身后还未发觉,不由得他不吃惊,不急回头先做深深提息,之后才缓缓转身去看。

    面目清秀的少年,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年纪。双目闭合面带微笑,暗紫色长发束于金环中,最醒目的是他左胸:圆圆透明一个窟窿,贯穿,不见心脏。

    叶非认得他,相遇于十一世界,被天外邪神挖去心脏的瞑目王。

    一下子叶非就踏实了,双方差距天地遥远,瞑目王要想杀人,叶非莫说还手或者逃遁。就是连闭眼睛的机会都不存。

    “伤得很重啊。”瞑目王并无敌意。不用睁眼他也能洞察一切。

    明知面对瞑目王无异蝼蚁相见仙佛,叶非还是得找别扭:“比你的伤差远了。”

    瞑目王未介意,伸手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左胸,现在他只能这样养着。若想痊愈如初。非得等三哥将他的心脏送过来不可。

    叶非转开话题。伸手指了指天:“上面出事了,天外妖魔打入人间,你可知晓?”

    瞑目王点了点头。他本在芙蓉塔中沉睡安养。但睡梦中察觉墨色妖法侵袭幽冥,于昨日惊醒。

    几百年一场大梦,于伤势并无补益,但是多多少少也攒下一些力气......

    墨灵仙对中土幽冥施展妖法,将万余阴阳司衙门拖入化境,本来还想对封天都行此法术,却因封天都内有强大灵气笼罩才不得不放弃。那份汹涌灵气何来,只因二明哥人在芙蓉塔内,而芙蓉塔耸立都城之中!

    昨日此时,一道冥间重法先是冲腾天空、继而弥漫世界,重重化境皆被抹去,所有受困司衙回归大天地。

    将墨灵仙筹备几百年的浩**术,以一咒破去之人,没了心的瞑目王。

    不过瞑目王也只有那么多的力气了,想要再去阳间助战万万不能。

    “乾坤不会有事,世界依旧安稳。因我不想睁眼睛。”轻描淡写,瞑目王给叶非解释了句为何自己不担心的缘由。

    这是冥冥之念,若这一次天地浩劫无可更改,世界真会毁于一旦的话,二明哥当会有天人之感,会有想要开目的愤怒。

    叶非多别扭,闻言便冷哂:“那你被挖心之前,没想过要睁眼么?”

    瞑目王笑了:“你真想死?”

    想也不想,叶非直接摇头,不是一般的不想,是特别不想。

    “那你能好好说话么?”瞑目王笑得轻松,再问。

    叶非觉得那就没话可说了。

    瞑目王笑了笑,绕过叶非来到那只宝碗前。

    三身獠祖乐乐在幽冥的地位比不了阎罗神君,可祖大帝也得后世共敬、万万代恶鬼皆做仰望。以他的身份,这只碗早该被运回封天都小心供养,不过宝碗太过神奇,根本没人能拿得起来它,又何谈挪移,只好留在原地。

    瞑目王没了心,醒来、施法过后同样也拿不起这只碗,所以他只是摸了摸。

    旁边的叶非一下子来了精神:“你能开碗中化境?”

    不能。瞑目王也开不了祖大帝的碗,但同属幽冥世界最最强大的王者,他能调运鬼袍力量将一道灵念传入碗中。

    即便没有领受‘开目之怒’,瞑目王终归放心不下中土、放心不下那个胡乱扑腾的老十四,奈何身有恶疾无能无力。不过他在行法解救阴司众衙的时候,另外察觉到一份强大气意:碗中势。这才专程过来一趟看看......

    一旁的叶非没能等来瞑目王的回答,可至少能看出大概意思,叶非声音略显紧张:“如果能进去,请、请你带我一起。”

    瞑目王随和,一笑点头:“成吧。你有何事。”

    “陆角若也在碗中,我想见他。”

    瞑目王在此伸手触碗,灵念送入,算是帮叶非通报一声。

    叶非立刻起身,开始整肃衣衫。

    赤膊无礼,而叶非桀骜,纵然见到地位崇高的冥王他都懒得再把衣衫穿好,可是碗内化境中可能有另一人......

    即便对方是自己的毕生强仇,即便陆角的身份远逊冥王,叶非依旧觉得,陆角比着瞑目王要重要的多,生生死死姑且不论,至少当做礼敬,须得衣袍整齐。

    叶非行事看的是本心。

    在他心里,高高在上的瞑目王与连升仙资格都不存能的陆角,完全是反转地位、完全没得比较!很简单:叶非怕陆角。不怕冥王。

    这是叶非的魔性,也是金铃天要引他入魔坛的根由。

    果然如瞑目王料想那样,片刻后宝碗中忽有奇光绽放。

    绚丽光芒散出,轻轻裹住了瞑目王与叶非,旋即叶非只觉身体一飘,再看眼见景色骤变,浩浩天穹无垠厚土,放眼望去只有:尸体。

    墨色巨灵的尸体,千万还是万万?多到无以计数。

    尸体大都被倒吊,巨链天空垂落。捆缚着一具具大过山岳的墨色灵神。一眼望去就只剩一个感觉,震骇。

    人已入碗,但周身奇光未散,不等叶非看仔细化境情形再觉身体一轻。身边瞑目王消失不见。自己则置身一座小小院落。

    可普通民居并无两样的、再也普通不过的院落。

    可惜。来得是叶非。如果苏景到此,怕是眼眶立刻就会湿润了,再也熟悉不过的地方:光明顶中心、大师娘所在山腹小院。

    碗中有化境。化境中另藏化境,大境界‘收藏镇压’了远古时候几乎所有攻袭中土的墨巨灵的尸身,另外还有三座小小化境内嵌于大境界下。陆角八遁入碗中后,落在于其中一小境暂作安身。

    小境神奇,可随入主之人心思化形。

    永镌于陆角八心底的家,几千年漫长生命中最最眷恋的地方,光明顶山腹小院。

    身边没有蓝祈,只有老人独坐院落中。

    红袍老人,陆角八。

    乍见陆角,叶非心中一窒,没法子形容也没法排遣的窒闷。那是一块压在心底顽石,就算叶非修成宇宙之君神佛之主,也没办自己搬开的巨石。

    窒闷得几乎不能呼吸了,叶非还要故作镇静,他已经是门宗叛徒,倔强着不肯行礼,好似轻松地打量着四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没话找话:“我...这里...我还以为你会住在‘光明顶’。”

    叶非的眼力非凡,看出此境可随主人心意化形。

    见到叶非,陆角脸上并无意外,三身獠得冥王传讯,已将叶非求见之事告知陆角。

    不止没有意外,老人眼中也不见敌意:“此间就是光明顶,只是你不知道吧。”说着话,陆角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又指了指石桌上的茶壶:“想喝水就自己倒。”

    叶非犹豫了下,坐下来也给自己倒了碗水,一时无言,一老一小相对饮茶。

    祁门红茶,蓝祈喜欢喜欢喝的茶。

    润过了口舌,叶非声音中的干涩少了些,仍在顾左右言它:“三身獠呢?还在养伤么?”

    闲话。

    于己无关之事,叶非从来不会过问,可面对陆角时,他想问的那句话忽然不敢问了,却又不愿就那么沉默相对。沉默越久,叶非就觉得自己的心颤抖得越厉害。

    “我将宝碗补齐,祖大帝本命之器重归完整,是以伤愈奇快,已经好了很多。”答完,碗中的茶水也喝干了,陆角放下了茶杯,忽然问道:“叶非,你怕我啊。”

    叶非并不隐瞒,点头:“怕。”

    今生此世,千秋万载,叶非唯一惧怕之人!即便陆角已经死了。

    “那你怕死么?”陆角给自己倒上了第二碗茶。进入此间已经千年,漫长时间里陆角总是在喝茶,喝不够的祁门红茶。

    阴世没有阳间的茶水,不过人在灵妙境中,想有就能有......可是又哪里是真的有,陆角怎会不明白,这茶只来自自己的想像或者回忆。但他还是喝不够。

    这次叶非摇了摇头:“我不怕死。”

    “我再如何凶残,了不得也只能打死你,不怕死却怕我,没道理的事情。你怕的不是我。”稍停顿,陆角八另起话题:“你来找我是想报仇么?”

    叶非摇摇头。

    陆角八笑了笑:“嗯,我觉得你也不是来报仇的。我已经死了,对死人又何谈报仇呢。那你来找我,就只有一件事了:问我当年为何不杀你。”

    “是。”叶非的声音低沉。

    “叶非,我且问你,当年离山中你我有过什么交谊?”

    “没有。”那时离山中,有几个晚辈是陆角看重的,但叶非不再其中,陆角觉得这个孩子太过孤戾。

    戾无妨,孤却是个‘大不妥。’

    陆角八继续说道:“你不是我看重的晚辈,商照却是我生死相托的六哥,你刺了他一剑...情义以论,你是我的仇人;身份以论,你是我门中叛徒;那时实力以论,你在我眼中无异蝼蚁...我又怎么可能饶你活命。最后我放过你,你能活,怎么可能还有其他解释。”

    陆角八的目光终于投了过来,这是叶非来到之后,陆角第一次真正看他、直视双目,口中直接给出了答案:“是你师父对我说,小兔崽子不知发什么疯,教训一下就是了,别坏了他的性命,也别坏了他的修为。所以你能活,所以之后也再没离山其他人去继续追杀你。”

    目光一转,陆角不再看叶非了,重新把注意投回到自己的杯中茶:“你怕我?笑话了。你怕我什么。死都不怕的人就谁都不会再去害怕了。”

    “你不怕我。那你怕什么...当年你能活命,多简单的缘由,以你的心思又怎么可能想不到。不去想罢了...不是不去想,是不想去想...也不能说是不想,当说是害怕。”

    再一次,陆角笑了起来,不知是不是觉得自己先前说话太拗口了:“这就是你害怕的地方了,那一剑刺出就再无挽回、你就再不把商照当师父了,你怕自己刺错了,怕自己做错了。几千年过去你还要追究,尤其你自己心知肚明,非得还要见我一面、要我给你说清楚,你这个娃娃啊,可真够别扭的。”

    “成了,不会让你白跑一趟,我给你一句真话:你不把商照当做师尊,商照却还把你当做孩儿。事情从头到尾、始终如此。”

    第二杯茶喝完,陆角第二次望住了叶非:“那一剑你刺错了。但也不用再怕了,商照没怪你。行了,走吧。”

    陆角挥了挥手,奇光涌动而起,裹住了叶非,如何进来的又被如何送了出去。陆角开始给自己斟第三杯茶。

    山腹天地,寂寞天地。

    一真一假,两座完全一样的院子,陆角死后蓝祈守住了一座;蓝祈走后陆角也守住了一座。

    叶非回到了原地,破败小庙中。不失魂不落魄,只有沉默,叶非坐到了小庙的一个角落中。

    没流泪,没叹息,叶非只是吐了一口血,之后继续沉默,一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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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今天又没电了,一整天都在困,吃力无比只写出四千字,抱歉。(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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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前,太阳落下后再没有升起。
第十天,苏景名动四方。升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升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升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