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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豆子惹的祸     升邪txt下载     升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二六章 末世乱相,始祖法槊

    (第二更)

    头顶双角,身披鳞袍,巨人站在浮玉山巅,可他的身形比着脚下这座山还要更磅礴更魁梧。更夺目的是这巨人的颜色:从头到脚、纯透乌黑,连眼睛与牙齿也不例外。

    墨色的巨灵神。

    身形大到骇人,但面上神情和蔼,声音更是谦柔动听:“草民天理,见过驭皇万岁、驭王千岁。”问礼后,巨人晃了几晃,身形层层缩小,很快变得与常人相若,又微笑着向面前众人点点头,盘膝端坐在三尺杀猕身边。

    ......

    驭界之中,除了番人为土著外,其他各族的先祖都来自中土世界,这支驭人自也不例外。驭界易姓杀猕皇族中,世代流传先祖被送来此间的传说:

    旧世界,大海上浑浊的烈焰翻腾滚荡,整座大海都燃烧起来;陆地上曾经的秀美山河早已消失不见,只剩无尽戈壁;就连天空层层开裂,一块块难看晦暗的巨斑横生于狰狞裂缝间。一圆将末,天地将亡。

    普通人和别族生灵早都死光了,唯一还能勉强坚持的只有修家了,可惜他们的道行不够无法飞仙,就算现在还没死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注定要为这天地陪葬的。

    到了这个时候修行已经没有了意义,还活着的人只做两件事情:疯狂交媾穷欢极乐、累到不行不得不从另一具身体上滚下来后,就泪流满面乞求仙祖垂怜,赐下一条活路来。待身体恢复了些力气就不再祷念,又再交媾享乐...如此交替,往复不休。

    就在这末世乱相中,突然一道道白色光芒自半空里绽放开来,所有被白光笼罩之人,都于瞬间消失不见......待他们张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层层新绿、繁茂山岭之间。很快他们就确定了自己未死,而是来到了一片崭新天地!

    先是欣喜若狂,随即新的危机显现,这世界早有灵长。征战纷乱。对他们这群长了三只眼的怪物并不欢迎。

    别族于此繁衍多年,驭人全部加起来只才一万人,且刚经历过大半套末世劫数,个个精神低迷力气衰败。很快就被打得溃不成军。逃入片荒山地躲避起来。慢慢修养慢慢繁衍,那也是一段苦日子,不过比起家乡的末日劫数来说。还真算不得什么了。

    大军初成,驭人出兵,连番征战杀伐,斗古人战丁人杀刽人驱逐番人,终于三目六耳之人威临天下,一统此间!

    其后漫长年头的太平盛世,修行的修行,享乐的享乐,驭人基业稳如磐石,虽然这世界不怎么样,可驭人的日子过得还不是错的。到得一位年号‘隆逾’的驭皇帝临朝时,忽然一天,一头三尺杀猕入京都、入皇城、入金銮殿,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谁敢拦他半步立刻会被他斩杀当堂。

    这还了得,一时间皇廷内高手尽起,结果转眼死了大半,三尸杀猕径自来到皇帝面前,低低说了一句话,又伸手向他亮出一物,皇帝面色骤变,可眉目间犹有不信之色,低低回了三尺杀猕一句。

    三尸杀猕哈哈一笑,拎了隆逾皇帝一飞冲天,去往京郊仙祖祠神庙,待其入内,原本神庙中人被统统扔了出来,随后禁法笼罩,外面的人再也入内不得,只剩三尺杀猕与皇帝。

    神庙演法、验明正身,三尺杀猕显出重重神奇法度,隆逾皇帝终于信了他的身份,急忙拜服在地:“孩儿有眼无珠,不识槊仙祖法驾金身,罪该万死!”

    槊。

    驭人仙祖数百,立位于神庙永享香火供奉,其中以太始祖为尊,太始大祖手中的法器便是一柄鬼牙噬月槊。

    小娃娃似的六耳杀猕即为法槊成精,得法身化人形。他是驭家神仙,也是宝物灵怪。

    三尸杀猕咧嘴笑道:“既先前不知,便恕你无罪,起身吧。”

    隆逾皇帝起身后又小心问道:“敢问槊仙祖何时归返人间的?朝中专设观天司衙,时时测查天地异动,却从不曾得见天穹有变、不知您老回来了啊!”

    三尸杀猕森然一笑:“回来?我可不是回来的,我是过来的...一万驭人入此间,其中就有我一个!”

    论及此事,可就更久远了,杀猕元始祖飞仙天外,将手中法器炼化成人,本意是想法器厉害了自己能够更凶猛,不料这头槊妖精天生反骨,转生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背叛主人,免不了一场大战,槊妖深受重伤被主人四下追杀。

    槊妖也有几分心思,干脆选了个‘灯下黑’,逃回到中土世界,那时第四圆还整繁茂,未到末日。

    果然,元始祖未曾寻到中土来,但槊妖精流年不利,疗伤之中总是不停的出岔子,不是炼丹到要紧时突遇天灾,就是行功至紧要关头忽逢凶物,一而再再而三的耽搁,一直耽误到圆末,身上伤势非但不见好转,反而更严重了些。

    末日将近,还留在中土是陪葬,但那个时候槊妖怪根本没力气再飞遁天外,只有等死的份,不料想古怪白光投射,正照中了他,把他送来了十一世界。

    槊妖勉强也算得驭人出身,不过他自恃为神,不理会凡间争斗也不管同族死活,脱离大队独走深山,想办法继续疗伤去了。不得不说,来了这世界后他的运气好转,疗伤事情变得顺利许多,身体渐渐痊愈、修为缓缓恢复。

    也是在他疗伤的时候,遇到了墨巨灵。

    槊妖是曾经遨游天外之人,见识广博,可也从未见过这等黑皮大家伙,而墨巨灵自称‘天理’,身具莫**力却又温文和善,对槊妖慷慨相助,当真是个心底柔善活神仙。

    有墨巨灵天理相助,槊妖伤势尽愈,他早都在凡间待烦了。他本凉薄之人,连主人都会背叛、又哪会去和恩公‘天理’辞行,直接拔身欲重返天外去,哪成想,他使出全副手段、用尽全身力气也没办法离开此间半步......十一世界,游离宇宙之外,莫说他一个法器转生的小小妖仙,就是他的主人驭元世祖被困在此也只能望天兴叹。

    槊妖颓然而返,待他落回地面上时候,发现墨巨灵天理正在等他,天理微笑:“这处天地有大古怪,连飞仙劫都是必死之杀、吸血之劫。根本没有通往天外的道路。不过你莫灰心,我来得比你早得多,已经大概看出些门道,想要回去,我自己不成、你自己不成,但你我两人合力,多半还是有办法的。”

    其后少不得几番商谈,且另又达成了另一桩交易,槊妖去往皇城亮明白身份,当然,他逆判驭元始祖的事情不会提及半字。

    隆逾皇帝前,驭界就有仙祖祠,不过规模普通数量也不多;而隆逾皇帝之后,世界四方大兴土木广建神祠、驭人僧侣四下传道。

    渐渐,天下皆信驭仙祖,神庙香火鼎盛。槊妖很少露面,他一头钻入‘十一世界’的幽冥中去忙他的法术事情,但他点化了驭人的‘杀钟’转活过来,为其主理阳间事务。

    算起来,隆逾皇帝是远古君王了,今日狩元皇帝是他千百辈后的子孙。

    每一任驭人皇帝登基,‘槊上仙祖’都会露上一面,为他主理阳间事务的金钟妖僧也会变个身份变个模样,皇帝们只知道‘上仙祖他老人家’在为驭人大业忙碌,可他具体在做什么无人敢问,即便‘老人家’有吩咐,也都是金钟代传。

    也是因为‘老人家’的缘故,仙祖祠的地位在驭王朝中越来越重,依着‘老人家’的命令,每一代都有皇族弟子进入仙祖祠,按照金钟妖僧的指点修持阴冥法术,再到后来惊人消息传来:老人家掌握了阴司。

    神庙中世代培养的皇族弟子终于派上了用场,入身幽冥去,相助老人家主持阴冥事务。由此驭人真正掌控了这座世界,皇廷统领人间、神庙把持幽冥。也因于此,不少阴间的修持法门流传入阳世,此间修者多有修行。

    绝大多数驭人帝王,穷其一生也只见过‘老人家’一面,个别几个运气好的,可能会多见上一两面,唯独到了狩元皇帝这一代,老人家频频露面,吩咐交办的事情也格外多起来......可惜,狩元皇帝只知‘老人家’要办的大事到了紧要关头,可事情具体是什么,他了解得实在有限。

    浮玉山巅三尺杀猕僮子随后侧头去望身边的墨巨灵天理:“有劳先生,为我家这些愚钝后辈讲解其中缘由。”

    天理笑容和蔼:“此为殊荣,不胜惶恐。好叫狩元皇帝得知,我本浩渺宇宙中一行者,行旅途中得见中土灵秀,心中着实喜欢,就落入凡尘来...那时候,那世界,还是古人的天下。这一住,就住到那圆末日。心中再有不舍也呆不下去了,本拟离世去,不料天空白光洒落,正中于我身,稀里糊涂就被送来此间。”

    “其后的漫长年头啊,坐于此间,看探此间,我随一万古人至,古人之后丁人到,丁人之后刽人来,刽人之后,老友槊和陛下的驭族也来了......看看这世界,探查来之人,算算时间差别,问问初到者来时状况...我渐渐有了个想法:除了土著番子,大家是老乡吧,都来自中土世界、不过一圆又一圆,新旧不相识啊。”(未完待续。。)

第八二七章 树中夺元,凶神养炼

    (第三更)

    天理,古人繁盛时便已抵达中土世界的墨巨灵。

    或许他的法力算不得太强大,至少远远比不得瞑目王,但他的见识着实不凡,被困在十一世界中无数年头,他已渐渐看出了‘门道’。

    “陛下当已知晓,此间世界不存飞仙劫,那劫数中掺了幻象迷惑视听,劫云真相是为:吸血劫!以修养世。”天理面上显出了一份悲哀,为这世界所有渡劫之人哀伤。

    皇帝点了点头,‘老人家’曾将此事告知于先皇,此为神庙、皇廷中第一秘辛,每朝每代知晓此事的阳间人不会超过五个人。不可能有飞仙,但朝堂与神庙还要‘反其道而行’,非但不能去阻止凡人修行,还要广散高人授业人间。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修行的人越多,有望活满五千年的人就越多,树上结下的果实越多,落地后对大树的滋养也就越多——这是‘老人家’的吩咐,驭人皇帝莫敢不从。

    “其实,陛下只知其一。这怪不得槊先生,是我以为、事情尚未准备妥当,若前面解释的太详细,怕是会让万岁多添烦扰,这才请槊先生隐瞒下几处关键未讲。”天理自称草民,谦和有礼,但狩元皇帝再鲁钝也不会真就去说‘你敢欺君’,连连摇头道:“仙长是为我驭人谋福,晚辈心中只有无尽感激。”

    天理转入正题:“这方世界与陛下故乡有秘法接连,有秘法封印存在。想要回去就得破封印。我与槊先生入幽冥、改轮回,都是为了行转一座法阵,广建神庙是为收敛香火,收敛香火是为滋养大阵......”

    说到这里的时候,狩元帝、浮玉王的眼睛已然精光闪烁!

    以前有关‘老人家’图谋一件大事,只是些零碎消息,他们只能自己拼凑,隐隐觉得有可能会是‘去新世界、新疆域’,尤其一个甲子前‘老人家’传令命改年号为狩元,这让皇帝的猜测更清晰了些。可是说到底。也只还是猜测罢了。哪敢确定什么。

    而驭人之志,雄霸四方,这道‘志气’是深种于骨血、与生俱来的,如今得前辈亲口确认。得知有一片‘新天地’可供征服。那便是无尽诱惑。

    其实不止这方乾坤。另两个‘十一世界’的驭人也是如此,无论他们回到中土是主动还是被动,无论他们的实力是强大还是羸弱。至少在他们心中根本就不曾出现过‘共存’两字。

    独占、称霸,为其本欲。

    何况,故乡是灵秀世界,是可以修行、飞仙、有望搏长生之地!即便在‘老人家’眼中,狩元皇帝的修为也颇有些火候了,但耽搁在此全无希望,跨入中土才是机会所在。

    眼见两个驭人小辈目露异样色,天理笑了笑:“陛下不可轻敌,驭人已然来此多时了,中土的新一圆怕是早就开始行转了,新人的实力怎样?可否征伐顺利?这些事情不能不想的。”

    驭人皇帝闻言,眼中桀骜更甚。天理微笑摇头:“不瞒陛下,我在此间耽搁得太久了,看穿了些真相:真要以体脉和谐、心智灵慧而论,最早来的古人不如后来的丁人,丁人不如其后的刽人,刽人又比不得最后来的驭人。中土世界啊,一圆灵长更胜一圆。”

    三尺杀猕也冷冷插口:“且不论新圆如何,至少这里的驭人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这倒不怪驭人不勤奋修炼或者锻炼,而是这个世界如一潭死水,就算跳进来的是凶猛大鱼,也会渐渐衰弱下,一代更比一代羸弱,到得今日,十一世界的驭人虽然也是三眼六耳,可是比起他们称霸中土的先祖,至少在体魄上已经差了许多。

    天理不去理会驭人皇帝对自己的信心,继续说道:“那许多年里,我与槊先生终于备好了第一座大阵,试了一下,果然如我与槊先生所愿,大阵行转开来,自乾坤中抽夺来滚滚大力!”

    浮玉王微一愣:“此阵不是为了打通封印而设?”

    “哪有那么简单啊,”天理呵呵地笑着,真正慈祥仙长听到弟子问了个可笑问题时的模样:“第一阵只是个基础,此间天地‘以果养树’,我们设下第一阵只为再从‘树中夺元’,这样一来,‘树’的寿命就会缩短许多,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想要打通封印,我们须得一道‘源源不绝之大力’。”

    “完成了第一阵,就要做第二件准备事情了:帮手。破封印的大阵只凭我和槊先生两人远远不够,须得凑齐另外两百三十位高人,与我俩共同施阵。”

    “这两百三十个人,倒不需槊先生那等仙佛修为,可是他们身上也得有些真力气的,且得是‘生死’修持,寻遍此世也找不来一个,唯一办法只有我们亲自来炼化,这是我和槊先生要做的第二件事:养炼凶神。”

    凶神很凶,但不是神,是尸。

    后人的尸体是不堪用的,三尺杀猕煞费苦心,寻得了三百一十具完整古尸——第一代,从中土进入‘十一世界’那万名驭人中的、三百一十人的尸体。

    严格以论,这些尸体都还是中土人,且能坚持到‘白光照耀’,生前皆有不错的修为在身,三尺杀猕将尸身带入幽冥,按照天理指点行以秘法、辅以魂魄灵光,先让其死而复生,做生炼;再打碎魂魄留完整尸身做死炼,如此往复,这些尸煞历经百死百生百轮生死祭炼,得以成形凶悍无匹,且身具生气、有灵智,即便精深大修也不易看出他们是尸。

    ‘老人家’在地府将三百多位老祖宗炼化成‘凶神’,这件事情狩元皇帝是了解的。但有两个地方他不知道:虽槊妖、天理都是真仙本领,凭他们自己的力量也炼不成这么多‘凶神’,这就用到了第一阵‘抽夺天地’而来的浩大力量;即便得了外力相助,可真正能炼化成‘凶神’,只有十七个。

    十七个凶神中,就有不久前被‘老人家’派出来的那六个红顶跳尸。

    三百一十具古尸,炼化过程中损毁六十余头,十七个真正成功,余者都成色不足,不过他们皆为‘生死修持’。天理考虑良久。觉得也勉强够用了,就开始着手准备最后的破封大阵。

    法术事情天理没有多说,刻画阵图、引第一阵‘抽夺乾坤’而来的大力入阵基,天理、槊妖带着挑选出来最出色的两百三十‘半凶神’入阵位。就在三千年之前。

    两界同路本为‘可去不可回’。是以中土一段封印法术阵眼、即为‘出口’的地方永在离山深处。不会移动。

    但驭界这边,即便依仗法力强行破封,显现的出口也是‘游移不定’的。事先根本无法预知出路会在哪里显现。

    不知出口在哪里,也就没办法做专门布防,‘老人家’也只是给皇帝传来个消息,说最近‘天或异动、着兵马戒备不可松懈’。

    果然,当阵力行运开来,两界封印被攻破。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一是破封大阵中行转的力量太过洪浩,竟然引动‘阵僵’。

    所谓阵僵,说穿了就是阵法的负效,法术对阵中人反噬,后果不算眼严重,不过阵中人会有短则十三天、长则六个月的僵硬,一动也不能动了。

    等他们能动了,被破开的‘洞子’早都被对面封住了。

    徒劳无功,但也绝非一无所获,至少,天理与槊妖笃定了对面‘新一圆’已然开始行转了,且对方手段了得,短短功夫里不但斩杀了冲过去的驭人精兵,还从容补好封印。

    更要紧的是,一次破封又让见识卓绝的天理对‘两界勾连’多了一重理解、关键地方!

    皇帝眉头皱起:“破封法阵会有‘阵僵’副效,入口位置又无以断定、不能提前调运重兵守住口子。如此说来,我们这边打通一次,他们那边就能从容封堵一次?这可如何是好。”

    “启禀陛下,且不论那边还会不会继续封堵,至少我们这一边...再动破封阵法,就不会是阵僵那么简单了,下一次阵僵会升转成阵灭。破封法术再不可妄动。不过陛下无需烦恼,若草民未猜错的话,还有另外一个法子能够毁去封印。”

    皇帝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毁了这座世界。”天理的笑容永远那么温和,漆黑深邃的眼睛望向驭人皇帝。

    免不了的,皇帝大吃一惊:“毁了此间?”

    “不错,此间毁灭,封印自消。但这其中会有一个时间错差,封印会立刻消除、世界却不会马上崩碎,以我算计,至少会有几天功夫够我们去往那边的。”这便是墨巨灵的本领了,若瞑目王在场,怕也会笑一声:好块碳,有你的!

    于离山弟子、苏景一行来说,无论如何也要阻断路途,不容六耳杀猕再返人间,承天护道正道弟子义不容辞;可是于天理、槊妖而言,为能回去又何惜一切代价!

    论决心,同样坚定。

    但是论心血,十一世界中的两头巨孽付出要远胜天宗:对这世界、封印的仔细琢磨、殚精竭虑;为法术成败无数次的打磨阵法,甚至几经凶险......准备、图谋、辛苦付出,跨越了何其漫长的时间。

    说到底,修行之事,永远离不开‘坚韧’二字。

    也就是因为这两个字,无论正邪、无论仙凡、无论种族,修行之人总有道不尽的可歌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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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最后一句,忽然有种大结局的感觉?

    第三更完毕,今晚还有更新。(未完待续。。)

第八二八章 瞎子上路,猎户出山

    (第四更)

    明知自己没资格质疑,可狩元皇帝还是忍不住要问:“万一...万一仙长估计有误,天地一下子崩碎了......”

    墨巨灵笑了:“我说:毁了这世界,封印自消。我说:世界毁灭,与封印消解会有一个时间错差。我说:我们能回去。”

    一字一字,不轻不重,却让这浩瀚天地都黯淡了几分,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他是墨巨灵。

    ......

    “你怎么了?”不听问身边苏景,好端端的,夫君身体忽然微微一抖,不听担心。

    苏景神情古怪:“屠晚忽然吼了一声,满满愤怒,打雷似的。”

    “金毛小子醒了?”闻言三尸都凑了过来,都是一副期待神情。

    “没,喊了一嗓子,眉毛都立起来了,然后立着眉毛接着睡...他现在的情形,也能做梦...打架?”苏景笑着摇摇头,怪事情,没法去追究,伸手自囊中取出那副杀猕归仙的画皮。

    连金钟妖僧都未能看出破绽的画皮,足见紫霄国的手艺非凡了,但只是没破绽,还显不出紫霄天宗的本事!这张画皮是紫霄国君与东宫娘娘紫游牵两人联手炼化,一道画皮,形貌两变!

    画皮披身,苏景就此变成惊动驭人天下、归仙前辈;再依法持咒,肉眼可见‘归仙’迅速年轻了,仙威散去戾气消减,变成了个未脱稚气的少年杀猕。五官来看。仍还是一头杀猕,但年纪大概、气势骤变,谁还能认得出这是一张画皮。

    不听赞叹连连,就连一贯骄傲的小相柳也忍不住点头:“紫霄国的好手段。”

    虽共居中土,但紫霄的先祖与汉人的祖宗早年不在一棵树上,算是不折不扣的异族,这一族能生存下来、一点点发展成今日天宗,自然有些非常手段。论打、论法术斗战,紫霄国在天宗里算是弱的,可是论起与‘生存’有关的异法奇术。他们远胜别宗。

    不过年纪变了。贯穿于画皮瞳中那道‘归仙青线’却无法消除,这个特征普通人不细看难以察觉,可在修家目力下未免太显眼了些。

    莫说苏景了,就是紫霄高手齐聚于此也没办法抹去此线。这可是没办法的事情了......也不是全没办法。苏景把画皮的眼睛给挖了。扮瞎子行不行。

    很快,一个三目皆瞎的少年驭人显身众人面前,雷动架起童棺。用自己的上品好剑给苏景砍了个根长树枝,塞进他手里:“再来根棍,算是齐活了。”

    不听饶有兴趣,问道:“后面怎生打算?”

    哪里有什么具体打算呢,少年瞎猕摇摇头:“祖宗是装不下去了,想去京城碰碰运气,就算硬冲愣打,京城也是正地方不是。”

    三尸都是好热闹之辈,闻言个个说好,雷动与赤目又说入皇城远远不够,要混入皇宫才行。两个矮子一个想着御宴珍馐,一个想着大内宝物,唯独拈花神君,晓得皇帝身边宫娥彩女都是女杀猕,全无兴趣,是以多了一点良心:“让苏锵锵入宫...驭人家的太监净身不?”

    手摇‘瞑目铃’,十一王墟禁法稍稍破开一线,苏景纵一道灵识伸展地面,足足探查了一炷香的功夫,这次对同伴点头:“上去了。”

    众人入洞天。

    不久之后,驭秋境通往春疆大路上,多出来个手执盲杖的驭人小瞎子,盲杖跺地,一连串的嗒嗒声响被小瞎子甩在身后。

    ......

    荒野中,叶非独行,三天的休养。

    对他现在的伤势、体魄状况,三天的休养实在太短暂了些,但他不想等了,藏身荒山的感觉很不好,让他想起了当年——躲避八祖追杀时候的感觉,那时无助、那时彷徨、那时恐惧至深直入心底!

    叶非以为,自己本就不该降生于世,本就是不该活的人,是以他不怕死。弑那驭人父算什么,行刺汉人师算什么,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什么,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可他后来晓得自己错了,不是不怕死就能够再无畏惧了,直到他被陆角追杀时他才明白:原来自己还会害怕......来自心底的恐惧,无可抑制无可延缓,他怕陆角!

    怕这个人,怕他的剑,怕他的威风,这份恐惧与死亡无关、来得全无道理,就是害怕,被吓死了啊!本来叶非逃下离山时想的是:若被追上,大不了就和他们拼了!可是当陆角追来,他根本提不起返身去战的勇气,只有继续逃,不敢回头的逃......

    今日叶非,宁愿马上就死了也不愿再‘重温’那时的糟糕感觉。

    再就是,他有些兴奋,满世界的驭人,满世界的仇人,满世界都是该杀之人,大好光景不舍得耽搁!

    所以他坐不住了,三天行功稍稍恢复了些精神,半个时辰前就告起身,无意中他看到一个驭人壮汉,对方身上背了弓箭,腰间跨着长短双刀,看样子是来打猎的。正好,叶非需要一件画皮。

    本都不需要见面,随手一剑就能宰杀了事,不过叶非这个人脑筋是怪扭的,他转到了那个驭人面前,相隔三丈和对方互视,叶非笑呵呵的。

    山中驭人不知是三天前根本没看‘苍穹境’中斗战,还是记性不好看过又忘记了,竟没能认出叶非,乍见一个香喷喷的糖人来到面前顿时大喜,这样的美味可不是能在山中捕到的,哈一声笑,翻手拔刀...然后他就死了。

    就用猎人的短刀剥了猎人的整张皮,找一处溪水洗洗干净,法术草草祭炼过后,身背长弓、腰挂长短二刀的猎户出山了。

    猎户看上去还算威风,但若仔细打量,会觉得此人皮肤松弛,不像个成天在山里跑的野汉,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叶非法力有限,没能力让画皮立刻服帖起来,只能先穿在身上,一边赶路一边在施法、让画皮慢慢‘合身’起来。

    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猎户居然有马,暂存于山脚的野栈,叶非循着猎户进山的道路出山,野栈的掌柜主动迎上来,说:这么快你就出来了?不想打猎了,那要不要喝酒,我这里刚运到上好的杂末酱肉,给你算便宜些。

    叶非不吃饭,叶非杀人放火。

    杀了掌柜、烧了野栈、骑上马走了,边走边打听,他要去驭人京师。对那些被他问路之人,看得顺眼的叶非会说一声谢谢,看得不顺眼的就一刀砍翻,这世界对叶非来说,还真是逍遥呢。

    唯一、翻来覆去的遗憾:那盆水!

    叶非都忍不住要敲敲自己的头,不明白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装什么高深莫测啊,非得把水放盆里!

    ......

    中土世界,锦绣离山。

    离山巅不在离山已然不是秘密了,沈河也就不再东躲西藏,光明正大地驻道于任师兄的九鳞峰。

    诸多星峰还都趴在地上。

    苏景在时,曾补灵石着意炼化星峰,那时候他是代掌门,想要为门宗做些事情,让星天一战中沉落的飘渺星峰重新飞舞凌空是他的心愿,也是离山所有弟子的盼望。

    可惜的是,炼化功夫做到七七八八的时候,他去了趟幽冥,然后被尤大人直接给送到驭界去了。

    当时苏景觉得此事简直匪夷所思,犹大判的法术怎么就会和离山深处的封印有了‘和鸣’!不过遇到瞑目王后,苏景倒是想通了不少:十一世界是幽冥王驾造的,两界封印是冥王设的,冥王与阴阳司算得是一脉相承,法术多有相同地方,由此才有了‘和鸣’吧。

    苏景‘过去’后,沈河就不再闭关,但他没有急着去炼化星峰,他等苏景回来,还是由小师叔亲手让星峰重新飞起......

    一道浅浅云驾,一个窈窕身影,红长老登上了九鳞峰。从星天到玄天,接连两场大战,后经闭关休养红长老的修为已然恢复了八成,可容貌上却无可抑制地又添了几岁,从三十上下的精神女冠变成了三十四五的柔美妇人,凡人间,谁能真正青春永驻,红景也会老,但至少现在,她依然很好看。

    而且,因为‘长了几岁’,她和沈河看上去更般配了,少了那份小妹妹的感觉了。

    来到掌门身前,假模假式地问个礼,然后又给沈河捧了杯茶,红长老坐到了他对面:“刚我已看过封印,最近都不曾再躁动过,太平下来了。”

    如今封印不止镇士守卫,离山诸位长老也做轮值,每时每刻都会有两位长老守护地宫,不存丝毫松懈,一有异变立时就会传报掌门。

    红长老又不当值,何须她去看封印再巴巴跑来九鳞峰呈报掌门人?没借口找借口来看师兄就是了。

    掌门永远不会揭穿小师妹的,笑了笑,随口问:“去过律水峰么?龚师弟那里怎样?”

    “就知你会问,去了。”多大个事情,红景何来怎么大的得意:“那矮人不肯招供半句,只说离山冤屈好人枉为正道天宗,还骂龚师兄是王八老儿。”

    “咳。”沈河摇头:“他若是好人,这天下好人未免太多了些!不过不着急,慢慢问吧,迟早有他开口的时候。”

    “从矮子处缴来的那盆水...可曾破解了么?”问起此事时候,红景眉飞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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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更完毕,争取今天能五更,同学们等我吧!(未完待续。。)

第八二九章 毒水一盆,凶临离山

    (第五更)

    苏景被‘送过去’的同时,涅罗坞传讯过来说在外游历的弟子蜂侨,察觉修罗涧有诡异灵动,细节描述上与离山正着力寻找的‘封印所镇第二条小路’颇有契合地方,离山不敢丝毫怠慢,师叔林清畔亲自带人赶去,汇合涅罗坞高人细查修罗涧。

    林清畔赶到时修罗涧的灵动已然消散,但他也能有八成把握,断定此处即为‘小路’。随后他在涧中发现蛛丝马迹,一路追踪出去,本来以为有杀猕越界了,不料追到了一个面目凶狠的大头矮子。

    矮子手里还端了个铜盆,盆里有水,水里有鱼。

    矮子本领不差,可还没资格与林清畔相提并论,何况他还端着个盆不敢松手,毫无悬念矮子被擒。他曾发狠,试图将这盆水泼了,但在林清畔面前根本没这个机会。

    实在是矮子倒霉,普通地方的灵动本不值大惊小怪,但这次惊动了离山第一等的高人......

    矮子被押解回离山,一盆水也被缴获回离山。矮子送去律水峰由龚长老仔细审问;一盆水送去水灵峰请风长老探其中灵髓玄根,如今已经有了大概解释,至纯水灵修元毋庸置疑,且这水元与离山正法中六祖传承水修颇有近似之处,但内中令藏了一道由纯粹戾气化归的剧毒......就凭此剧毒,谁敢沾上一滴立刻腐魂噬魄,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盆水修元厚重。远胜离山诸位长老,若能化入己身修为顿做暴涨。但就算它无毒,这水也是‘缴获’之物,在事情彻底有个结果之前,离山弟子绝不会碰它。

    不过风长老犯了药痴的性子,疗什么伤、修什么行,不想办法把水中毒解了他浑身痒痒难受,从头发尖痒到脚后跟。掌门晓得自己一群师弟的性子,并未去制止,只是嘱咐风长老不可毁了这盆水。

    红景既然来了九鳞峰。不聊高兴了是绝不肯走的。说过了封印矮子和水,又猜测起小师叔现在遭遇,掌门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正说笑间。忽闻听山外远处传来一串怪吼:

    忽啊!

    忽啊忽啊忽啊!

    随怪吼。轰涌腥风向着离山扑卷而来。一时间不知多少离山弟子被惊动,暂停修行纳剑入袖,这分明是有绝世凶兽来袭!众弟子屏气凝神、只要师长一声吩咐他们便会飞天而起。狙斗凶兽。

    “各自修行,无需戒备,是苏师叔驾前瑞兽。”掌门的谕令传遍离山,他能辨出来得是那条小小阴褫。

    沈河的辨查自是不会出错,正是十六老爷驾临离山!

    褫衍海中修行暂告段落,十六离开翻天覆地,如今它本事大涨,能凭借阴阳之身穿梭阴阳之地,直接自地府钻来人间,以尺短身形卷浩荡妖威,一路‘忽啊忽啊’大呼小叫地来离山看苏景了。

    道行真是比以前强了许多,可惜怎么也学不会说人话。

    还好,不会说但会听,来到离山深处,口中忽啊有声,和掌门人聊上好一阵子,得知苏景居然跑去了封印那边,十六老爷失望透顶,变得垂头丧气了,可怜巴巴地样子。勉强对掌门人点点头,把尾巴尖指向光明顶旧址方向。

    光明顶旧址如今是苏景的阳火道场,有樊翘、比翼双鸦等诸多老熟人,阿嫣小母烈烈儿最近也在那里逗留。

    掌门明白十六的意思,点头:“阁下请便。”

    十六不急着走,又拿尾巴尖在左右来回的点,沈河看了半晌才晓得,它是问:不用派人看着我么?

    沈河笑而摇头,心说这小东西灵瑞得很,口中说道:“小师叔的瑞兽,便是离山的仙友高朋,何须派人相随。”

    的确也没这个必要,沈河了解这个小家伙,十六老爷虽然调皮了些,可规矩它还是懂的,不会在离山惹出事端。

    “忽啊。”十六应了一声,掉头游走,去往苏景道场方向,待它下了九鳞峰,忽然半立起了身子,用眼睛似的那双眼窝异鳞左顾右盼,小蛇还是那条小蛇,可憨头憨脑就那么一下子变成了贼头贼脑。片刻后身体重新伏低,又变回了平时模样,也不见它有什么异常举动,拍着尾巴弓着身子,口中忽啊忽啊,欢蹦乱跳地跑去阳火道场去见好朋友们了。

    ......

    十一世界,浮玉山巅。

    狩元皇帝口中发苦,偷目去观瞧‘老人家’,三尺杀猕似笑非笑,全无反对的意思。

    墨巨灵天理的声音更加柔和了些:“陛下敬请放心,灭世破封之事万无一失的。真正要做仔细筹谋的,不是要不要毁灭这世界,而是该怎么灭。再就是:世界丧灭,封印会彻底消失,对面之人补无可补,但他们若纠集精修之人,死死堵住出路......那时咱们的后路已断、时间无多啊,非得提前想好应对之策不可。”

    “所以,草民另外做了一番盘算,一是将破封之阵改为杀世之阵,二是将‘凶神’炼化的法门再做修改:无需他们有漫长寿命,无需他们能在是受伤后自行恢复,只求那两百多凶神能在几天时间里身拥充沛巨力既可!”

    灭世法阵只消阵基坚固、法力充沛既可,这座阵在力量需求上要远超之前的破封镇,可论起内中法术变化则要简单得多了,法术一旦发动就不再需要旁人照顾,不用人来入阵了。

    人不用入阵,自也没有‘阵僵、阵灭’之类反噬。

    至于修改‘凶神’的炼化法门,目的简单直接:不再把他们当做帮手或者长期追随身边的侍卫,只把他们当做‘敢死队’来用,以前弱、以后死都无妨,只要在封印破开、道路显现那段时间里他们能够力量充沛便足矣,届时就要靠着他们去冲头阵,破掉‘对面’世界的修家防御。

    天理和槊妖手上的凶神绝大多数成色不够,但也都炼出了几分火候,要改炼来实现‘只求几天全力凶猛’,在法术修改上并不困难。

    ‘红顶’ 凶神绝非等闲之辈,叶非的剑术,能在墨十一联手的飓风中逆起杀敌,却连一头杀神的头发都伤不到,足见其凶悍了,两百多头这样的东西集结在一起来做冲阵,再加上槊妖、天理两个‘神仙人物’与驭人麾下精修高手......

    “天下天上,大小万事都有一个道理:想得容易,做起来难啊。法术道理是容易的,可落到根底处还有一重关键:法力!无论改灭世阵还是改杀神炼,都须得浩大力量支持,由此我与槊先生修改了天治。”

    五千年太长,改成两千年,把那些‘未成熟的果子’也打落在地去滋养大树,他们再从‘大树’中疯狂抽夺力量,这算是饮鸩止渴的法子了,会让驭界修行道实力大衰,但为了打通封印、为能回去,也再顾不得这许多!

    说到这里,墨巨灵又摇了摇头:“可惜,即便修改了天治后,我们夺下来的力量,改炼杀神勉强是够了,发动灭世法术还差上不少。由此我们能不能回去的关键,就要着落在一头凶物身上了......”

    皇帝不解:“仙长口中凶物是哪个?晚辈当竭尽所能、召集天下修家奋力捕捉此物。”狩元帝此刻想开了,天地是一定会被毁掉的,此事再没有缓和的余地,既然如此又何必再犹豫什么,奋力保住‘老人家’和仙长的大腿才是存活之道。

    墨巨灵笑了,回答了四个字:“浪浪仙子。”

    捕捉浪浪仙子,抽夺她的磅礴力量,与抽夺乾坤之力一起并入灭世大阵,毁世界,破封印!

    皇帝登时不说话了,浪浪仙子?那可远远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莫说他这个凡间帝王,就是自己家的‘老人家’,怕也不是她的对手!

    墨巨灵天理倒也‘善解人意’,笑呵呵地摇头,没去接皇帝的话茬:“这头凶物来历莫名,就连我都没注意她是什么时候抵达此间的,不敢相瞒陛下,凶物力大无穷,即便我与槊先生联手,遇到她几乎也是不存胜算的。”

    “且此獠来去无踪,早年时我曾追踪过她,奈何始终找不到她的巢穴,不过她有一嗜好:嬉戏于元灵风暴。草民借其好,曾寻得过她一次,奈何此獠性情古怪,居然不想离开此界。”

    天理说的可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早在驭人还未入十一世界。天理想找浪浪仙子联手,来离开这世界,可浪浪仙子一见她就面露憎恶,冷冰冰七个字:滚!再相见剥你皮。

    天理惹不起她,只有转头离开。

    若非实在找不到其他办法,无论天理还是槊妖都不想招惹浪浪仙子,而‘防人之心不可无’,为防浪浪仙子坏了他们的大事,两人专门抽出大把精力修改了浮玉大阵,本意是用来防备浪浪仙子的,没想到用在了夏离山的身上。

    不过,早在三千年前,天理和槊妖就已然决定对付浪浪仙子了。既已定议,便再无犹豫,少不得又一番周全准备!

    自残似的修改天治,自杀似的毁灭世界,生怕不会魂飞魄散似的再去招惹浪浪仙子,狩元皇帝满心苦笑,口中则是一副急仙长之所急的语气:“凶物难寻又难降,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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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更,长长松了一口气,好久没有五更爆发了。祝大家周末愉快!

    明天还会加更,敬请期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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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八三零章 守株待兔,鲫鱼两条

    (第一更)

    天理的声音缓缓,满是自信:“陛下无需烦恼,生擒凶物的关键,还是要落在她那个嬉戏风暴的嗜好上,天理与槊先生已经备下一阵,只等她自投罗网!”

    皇帝也是精修之辈,闻言疑惑:“元灵风暴无迹可寻、无从预知...这一阵如何布置?”

    待风暴显现大家急忙赶过去,然后就在天上嬉戏的浪浪仙子眼皮子底下布置抓她的法阵?真把浪浪仙子当傻子么?

    墨巨灵笑而摇头:“那样自然是不行的,再说也来不及的,如今缉凶之阵已然布置成形,就埋设于京郊仙祖祠正坛内,只要凶物现身,便再没逃脱的机会了。”

    皇帝若有所思:“仙长的意思是,能以法术牵引,将下一场元灵风暴引到设阵处......”

    不料墨巨灵还是摇头:“没有这样的牵引法术,只有‘盼’,盼着将来能有一场元灵风暴出现在京郊仙祖祠附近。”

    干脆就是傻等了!

    运气好十年百年,运气不好几千年?不过十一世界因是法术天地,元灵风暴其实是这世界自身调整的方式,本来就暴发频发,如今天理与槊妖变轮回改天治抽夺乾坤,世界远不如原来稳定,元灵风暴也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只要耐下心等,总会有一次降临于京郊仙祖祠左近的。

    皇帝满带信心的点头,心中则暗骂:哪里是自投罗网。根本是守株待兔!

    可是除了守株待兔,也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

    “封印破除后,我们不知出口会在哪里显现,时间又紧迫得很,想要集结所有军马必是无望,”天理最后说道:“能做的,只有先把天下精修之人笼聚于皇城,届时我与槊先生带上大家一起赶去出口。”

    前后打算说得明白了,天理与槊妖几乎包办了一切事情,无需皇帝这边刻意准备什么。

    狩元要做的。不过是征调族内所有像样子的精修人物。集结于皇城。

    正好前面刚发生过‘夏离山为祸人间’的事情,皇帝征召各方修家来增强皇城卫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狩元皇帝点点头,还有件事要问明白:“敢问仙长,我们回去之后......”灭世破封。就算一切进行地顺顺利利。真正能回去的千中未必得其一。这点人手过去,别说‘独占、独霸’,活下来都难。

    天理微笑:“陛下放心。回去之后先看看那边的情形,若有必要,我追随陛下身边平定天下又如何?”

    事情交代大概,一双凶魔未再多做逗留,他们两个都是仙体,能够从容穿梭凡世阴阳,这就返回幽冥,继续对凶神做炼化去了。皇帝与浮玉王一起下山,回京城皇宫。

    ......

    七天。

    十六来离山已经七天了,离山平静,直到第八天清早,突然一声凄厉惨叫击碎安宁!

    九鳞星峰上沈河掌门闻声变色,纵身飞起,他听得清楚,惨叫声音来自灵水峰、风师弟。

    诸多星峰都相距不远,片刻功夫掌门赶到律水峰,沈河不敢丝毫怠慢,长剑出鞘当头急旋,口中放声追问:“风师弟可还安好!”

    沈河话音落下时候,龚、樊、虞等诸位长老也驰援到灵水峰,剑出鞘、身如电,尽数追随掌门身畔,向着灵水峰深处赶去。

    再过两三息的光景,扶苏、樊翘等真传弟子齐齐赶到地方,无需彼此招呼已然结扣阵法,紧跟前方长辈的身形,人人面色萧杀,尤其出身灵水峰的扶苏,心中惦念授业恩师,眼中担忧重重。

    就在这个时候,扶苏听见了师尊的咆哮怒骂:“哪里来的小贼,天杀的小贼啊!”

    风长老的声音怨毒、心疼、愤怒,诸般情绪混杂难做仔细描述,不过他的骂声中气十足是无疑的。能把骂声喊得如此响亮之人,必定不会受伤的。

    沈河顿时放心,人没事就好,其他什么都无妨。身形再闪了几闪,他已见到风长老,正想再发问...不用问了,已然一清二楚:铜盆四平八稳地摆放于一方白玉台上,一盆清水满满盈盈,两条鱼儿游动。

    风长老的胡子都是乍着的,一见掌门便怒道:“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臭贼盗去真水毒灵也就罢了,竟还往盆中换了一盆清水,我浸淫修行数千载,真水灵和泉水还分不清么;锦鲤和鲫鱼还分不清么!”

    铜盆没动,水换了,鱼也换了。

    盆中锦鲤为精法鱼儿,灵水没了锦鲤就变回盆地花纹,想来臭贼一时寻不来锦鲤,就弄了两条普通鲫鱼来混数。

    这贼人......算是童心未泯,还是真心混蛋?

    人人愕然,沈河也不例外。

    看上去,一盆至极珍贵的毒水元,就那么直接摆放于玉台,可实际里玉台四周有风长老布下的三层禁法,保得铜盆安然无恙......

    龚正眉头微皱,但不陪着风师弟生气,神情里带了些无奈:“内贼。”星峰卫戍森严,既有阵法护禁也也有长老轮流值守,但只防外不防内,从外面进来想要不被发觉几乎不可能,贼人就来自这几十座星峰;

    红长老眨了眨眼睛,也不陪风师兄生气,美貌妇人居然笑了:“水行啊。”偷水的贼,自然是水行修,值得一提的,这天下的蛇子,不管修什么样的法术,根子上都是水行,因蛇这一脉就来自龙种;

    樊长老摸了摸白胡子,还是不陪风师弟生气,声音缓缓:“是个玩毒的大行家。”盆中水元有剧毒,等闲人碰都碰不得。其实樊长老说得客气了,灵水风用药解毒为人间巅顶,他都难以奈何的剧毒,那小贼能轻易偷走,这已经不是‘玩毒’的概念,干脆那个贼自己就是个剧毒物;

    申屠长老双目微闭,他一样不陪风长老生气,申屠灵灵的眼角一跳一跳的...回忆着自家的宝库,在他闭关疗伤、由双双儿值守时候发生的那桩爆窃大案,老头子叹了口气:“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

    想当年,有不听手下青灯藤扫荡离山库;现如今......‘臭贼’是谁呼之欲出,七天前来离山找人,找不到人也不肯走的小家伙吧。

    不是十六老爷又能是哪个,它老人家从褫衍海学来了真本领,连风长老的禁制都能破掉了。

    樊翘目光闪烁,有心替十六遮掩,可终归不敢欺瞒掌门和众多长老,犹豫着说道:“昨晚起就不见十六了,还道它回去了。”

    龚正望向掌门人:“追不追?”

    本意是不想追的,反正也不是外人,真能炼化了这盆水灵是好事,不过身为掌刑执律之人,总得问掌门一声。

    沈河笑了:“自己人喝了自家的水,追什么啊...何况也不用追,它根本未走。”说话间,掌门伸出手,在盆里两条鲫鱼中一条背脊上轻轻一弹。

    未用真元、不存法术,最简单不过的一弹,就是敲打敲打:别藏了,出来见见呗。

    只见鲫鱼张口,小小小小的一团黑气从鱼口中转出,跳出盆、落在地,不是十六是谁。

    十六偷水灵意料之中,可它还懂得灯下黑了,故意弄两条不像话的鱼来气人然后躲进鱼肚子?更要紧的,这小蛇现在修炼的气息内敛,在场那么多人居然都没发觉它?当然,不察也是因为大家没去刻意去探鲫鱼。

    但不管怎么说,这东西聪明胆大本事不俗,简直成精。

    十六有三宝,大龙剧毒耍无赖,眼见躲不过去,大龙剧毒又不能用,先是肚皮朝上摆出一副你们杀吧你们打吧的模样,反正水灵元吞下去就吐不出来了。

    大伙看他肚皮,有人口中啧啧:“一盆水喝下去,也不见它涨肚。”

    众人都笑。

    十六明白这是多半不予追究了......忽啊一声叫,翻身跃起,半立、蛇尾摇摆小小的身子来回转圈,完全不停顿的点头,仿佛在作罗圈揖,作揖过后腾身半空,蛇尾倒卷拍着自己胸口啪啪响,脑袋指天指地指离山指大伙,哪还能不明白它的意思:咱家是讲义气之人,以后离山有事诸位有事,天上地下,兄弟都揽下了!

    众人又是哄笑纷纷,以前接触不多,确是不晓得小师叔的灵蛇如此有趣,能收服这等怪物,小师叔的运气啊!

    没人理风长老,大伙都围着小蛇笑,只有扶苏还是有良心的,来到风长老身旁低声劝道:“师父莫动气,不值得啊。”

    风长老生气又怎么着,总不能把小蛇吃了,咳咳连叹,又气又笑,无奈摇头:“我怎么会和一头小妖精置气,没毒发身亡算它造化了!”

    话音刚落,忽见半空里拍胸脯的小十六,黑色身体上显出怪异红晕,跟着它摔落下去,正掉进铜盆里,摇摇晃晃地喝醉了一般,最后勉强盘卷了身体,沉在水底一动不动。

    沈河一道灵识探入,随即笑道:“没毒死,但醉了。”

    纯灵熏神,这可是一代真传、欺师逆祖叶非的毕生修为,小蛇把它吞个一干二净,就此醉去。

    这一场大觉不知要睡上多久了,总之它将来醒来一刻,便是将叶非全部修元炼化全功之时!(未完待续。。)

第八三一章 天助你我,瞎子望天

    (第二更)

    十一世界。

    官道上的驭人小瞎子走得并不快,刚刚完结一场大战,春秋两境中驭人戒备森严,苏景不敢发力赶路以免暴露行迹。

    好在‘碰运气’也不赶时间。慢慢地前行,倒也不是全无好处,一路走一路聊,总会遇到几个爱说话的六耳杀猕,闲谈之中,驭家习俗、此间风土尽落心中。

    前行七天后,人还在秋疆之内,清晨时分,正伴着盲杖哒哒的拍子轻快前行,忽闻背后马蹄声急急。

    就算苏景真的双眼受伤,护身灵识也早将周围景色收入心底,想要躲开身后骑士易如反掌,可他现在是个不曾修行的驭人小瞎子,不好太灵活了,只好迟钝些,慌乱跨步,好险地让开了马匹。

    不成想,骑马的那个背长弓挂双刀的猎户却霸道得很,明明是他霸路惊人,却还转回头来冷声斥骂险些被撞的小瞎子:“小小混账,还不赔罪。”

    与个瞎子计较有趣么?

    叶非觉得有趣,这世界个个是混账,管他瞎不瞎,只要兴致来了,他想祸害谁就祸害谁,反正不论驭人做什么,只凭他们长了三只眼、六只耳,便已犯了死罪,他叶非的死罪。

    小瞎子知道对方欺负人,紧握盲杖满脸愤怒:“赔你爹!”

    就在此刻,又是一阵脚步腾腾,四个佩差役牌的驭人差急急赶来,他们的坐骑不是马匹。而是巨虎模样但额上生赤瘤的猛兽,靠得近了为首差官便冷声呼喝:“尤那汉子,可是失心疯了么,一路走来胡乱杀人,眼中可还有王法!”

    另个差官对同僚冷笑:“何必与他废话,拿下便是了。”话音落催促坐骑猛扑上前,几个驭差也各自亮出法撰与兵刃,缉拿猎户。

    驭人差役有官配符撰,但效用粗浅,不外**、幻风之类的小术。差役身上也只有最最浅薄不过的炼气根底。比着凡人强点有限。猎户见官非但不惧反倒哈哈大笑,不慌不忙抽弓搭箭,一箭射出快如光电,偏出二尺遥遥射出路下一棵大树。

    猎户面露无奈之色。眼见官差冲到近前。他翻身下马拔出长短双刀一阵挥舞乱砍。说也奇怪了,他的刀全无章法,任谁看来官差都能轻易将他制服。偏偏几个差役走了天大霉运,冲身错步挥刃搏击时,总是走错了地方退错了脚步......

    哪里是猎户砍人,分明是他们主动送上前让猎户去砍。

    没片刻,四个差官外加四头怪虎,八颗脑袋全都滚落地面。路上百姓见了这等情形,哪里还敢上前,忙不迭散开逃远,小瞎子也想逃,奈何目不视物外加心慌意乱,脚步倒是急急不停,可光转圈子了。

    猎户收了刀,心情不错的样子:“瞎子,别转了,你刚才说的话,可敢再讲一遍么。”

    瞎子年少,可性子却倔强,明明吓得脸都白了,却还哆哆嗦嗦地嘴硬着:“赔...你爹!”

    远远地,路人摇头,都道小瞎子死定了,不料疯子猎户忽然哈哈大笑,甩下一句:“我爹不用赔,饶你小命!”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黑石洞天内,不听目现惊诧:“双刀是剑法...这猎户,熟人吧?”

    身边苏景饶有兴趣,点头:“多半是熟人。”

    马蹄声渐远,路上小瞎子被吓得惨了,挥舞着盲杖又对猎户离去的方向重新骂了句:“赔你爹!”

    当街行凶的疯子猎户过去不久,天空中啼鸣响亮,十余头巨鹰划过长空,驭人修者端坐鹰背,向着前方疾驰而去,不用问了,他们去抓猎户。

    三尸坐在洞天里,拈花嘿嘿笑,对身边赤目道:“给叶非送鹰的。”

    苏景不理会这些事情,敲着盲杖继续前行......

    当天,入夜。

    幽冥深处混混幽暗中,正闭目端坐的天理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张开眼睛!几乎同个时候面前人影闪动,三尺杀猕满脸喜色:“天助你我!”

    四个字落下,天理、槊妖两人身形已然消失不见——出幽冥,入人间,隐身前行于京郊仙祖祠,天顶处巨响隆隆,一场元灵风暴正缓缓酝酿、即将成行!

    大喜如狂,哪成想才刚备好阵法,就有风暴于附近显现,这不是运气是什么,天大的运气。

    狂喜一闪而过,心境重归稳厚,浪浪仙子很快就会到,待会行阵容不得一丝差错!

    ......

    秋境夜凉,盲人独行。

    小瞎子走得不紧不慢。路中曾遇到几个巡夜差官盘问,小瞎子指自己眼睛,苦笑:“白天夜里,哪有分别,不困就走着。”

    盲人自有盲人的道理,驭人差未做留难。又再前行大约十余里后,忽听得天穹上一个女子声音传来:“咦?”

    若非天上那人主动开口,凭苏景灵识根本察觉不到此人存在。虽然对方只说了一字,但因上次见面留下的印象着实深刻,是以苏景立刻辨出来者何人,抬头向天上望去。洞天内马上传来三个矮子提醒:瞎子看什么天!

    果然如苏景料想,面容精巧眼睛却浑浊腐烂的少女从天而降......子夜时分,路上无人,不过苏景还是怕被旁人看到,对小尸仙浪浪仙子摆了摆手,心念一转将阿骨王墟坐落地心,随后带上她去往自己王宫。

    少不得,洞天里又有矮子向不听进谗言:苏锵锵带别的女人回家了!

    入得王宫,洞天内众人都跳了出来,自也少不了浪浪仙子最喜欢的那群尸煞。

    小尸仙对着众人点点头,跟着举目打量苏景的冥王宫,笑道:“这个地方很好,送给我吧!”说着,招招手把尸煞们喊过来,摸摸这个捏捏那个,喜爱得紧。

    上次见面她要尸煞,这次见面她要皇宫,苏景照方抓药、一样的措辞对付她:“送你不成,你要是喜欢的话随时来做客,内子做得一手好......”

    不等说完小尸仙就咯咯笑着摇头,不再听他向下说了,一次生两次熟,她喜欢这伙子人,哪会真要苏景的王宫。

    “仙子又是去追逐风暴?”蜂侨笑问。

    “只要看到我在赶路,就一定是去追风暴的。不然我才懒得动,没想到路上又遇到你们。”不发威的小尸仙,也和普通少女没什么区别,开心快乐,与人为善。说着话,她还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苏景的手背:“这件画皮真好,我险险就没认出来是你。”

    苏景无奈一笑,画皮的确是极品了,可莫忘了,浪浪仙子赶路时,人在九霄绝顶,飞驰急急如电,那么快、那么远,尚且于一闪中看破画皮认出他来,将来苏景想要凭着这件画皮去欺瞒驭人中的‘厉害人物’算是没指望了。

    小尸仙似是看出了苏景的想法,摇头笑眯眯:“我认出靠得不是看破画皮,是上次见过你后,就记得了你的味道,你自己不知道,你有点香、挺好闻的。要是以前没见过,我最多以为是个有点香的驭人小瞎子......怎会如此!”

    话说一半,小尸仙神情突变,面色阴冷如霜、额头上一道道淤黑尸筋贲起,显然心中动了真怒,即便她的眼睛是腐烂的,也能从中看出戾气,怒是苏景!

    她的手正扶在一头新娘煞的肩膀上。

    旁人个个心惊,苏景大概知晓怎么回事,无奈摇头:“恶战连环,难免周全,我又不想自己的尸煞受伤。”

    小尸仙的怒火中掺杂进丝丝心疼,好像柔善心肠的小女孩见到流浪路边、又身体受伤的猫儿狗儿:“打架受伤难免,但你得给她及时疗伤才对,你莫看尸儿木讷,可她们也晓得疼...偏有无以表现无以出声,就更疼了。”

    众人这才晓得,是她手上那头新娘煞,几天前连串恶战里那头新娘煞受创,体内煞经残损,算得重伤了。并非苏景不给她疗伤,而是他火、风、剑、丧这几门法持中,炼尸是学得最差的,新娘煞本身又是上品,也就更难治了。

    这几天苏景将其收于鬼袍中,一直在行给她疗伤,可见效缓慢,须得一个漫长功夫。

    无需解释什么,小尸仙一动阴元走过新娘煞体内,自然也就晓得怎么回事了,不气了、但更心疼了,叹了口气:“你炼尸这么差,真委屈她们了。”

    矮子拈花试探着说道:“苏景手段差劲,您老出手立刻就能治好了她啊。”

    治一头尸煞可满足不了**灵怪的心思,赤目适时接口,眉头微皱着:“可这也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啊,强敌环饲、步步惊魂,下一战不知又会有几头尸儿受伤。”

    小尸仙居然点头:“是呢!”

    雷动若有所思,自言自语:“要是小仙子能随苏锵锵同行,想来尸儿们一定会快活开心。”

    这次小尸仙笑了,摇头,长发一甩一甩的:“打打杀杀,无趣得很,更懒得给你们做保镖。不过红眼睛说的‘治标不治本’也不算错。”说完,想了想,叹口气:“今晚不去追风暴了,先忙活你们吧。”

    说完带上那群尸煞,让苏景指引着,去往冥宫后园安静地方......

    时间晃晃,天现黎明,京郊的风暴散了,墨巨灵、三尺杀猕并肩而坐,抬头望着天,左眼无奈右眼不甘,没来?遇到什么急事了?还有...下次风暴再临京郊,天晓得须得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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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还有第三更。(未完待续。。)

第八三二章 阴差把门,豆丁之火

    (第三更)

    王宫坐守,整整三天。

    三十六个时辰之后,小尸仙回到前殿:“苏景,你欠下我大大一份人情了。”

    她自己甩着手回来的,身后既没有十二新娘也不见美女六蛇,但小尸仙变成了另一‘形’,双眸明媚灵活,身体处处溃烂。

    苏景立刻点头:“劳烦浪浪仙子亲自出手为我炼化尸煞,是苏景的造化,今日恩情铭记于心,它朝仙子若有差遣,苏景绝不敢推辞。”

    虽然浪浪仙子比不得二明哥,但她也是仙,苏景区区一介凡人,能有什么可做报答的,只有将来等机会了。

    灵动眼眸一转,小尸仙摇头:“你道欠我人情是因我帮你炼化尸煞?错了错了,尸儿可怜呢,就算没有你,我也会出手救助。说你欠我人情,是因你未能好好照顾尸儿,耽误了我去追赶风暴!”

    苏景的语气有些犹豫:“是...耽误你玩了?”

    “对对对,就是这么说,你耽误我玩了!”小尸仙咧嘴笑了,她的脸是烂的,一笑何其恐怖,可是没道理的,那尸血腐肉的掩盖之下,那笑容还是透出了几分纯真。

    “尸儿正休养,暂时把它们留在此间吧,至少有几个月的光景不能动。”交代了一句,但不多解释什么,小尸仙对苏景、不听、蜂侨等人摆了摆手,准备离开了。

    苏景不担心尸煞,但对小尸仙的来历颇有存疑。急忙道:“仙子请留步。中土丧家自古传唱,白、乌、茅、湘四大尸仙身居天塔,敢问仙子......”

    可又哪等他把问题问完,小尸仙已然身形一转,遁出阿骨王墟、重返大天地去了。

    对方说走就走,苏景也没办法,耸了耸肩膀,转回后园去探望自己尸煞,可惜那里还有浪浪仙子布下的禁制,不容旁人窥探。由此苏景不再耽搁。收王宫回地面,继续向前赶路。

    仍是子夜,夜如幕,永不见星月的天空。

    向前行走一阵。遥远处的血腥味道被护身灵识探到。见左右无人。小瞎子屏息敛势、捏动隐身发觉疾飞上前查探:三十里外,大路正中碎尸散落,以苏景眼力一看便知。皆为杀猕修家,配腰牌带公文、为官家差人,其中有几具尸体生前修行得颇有些火候,当能于离山外门弟子周旋一番了。

    看致命伤痕,无例外都是刀伤。

    除了尸身,还有一具完整人皮,正是不久前官道上欺负人的那个‘猎户’。杀人凶器长短双刀扔在画皮旁边。

    不听轻声道:“猎户太有名、他扮不下去了,叶非弃画皮换身份。”

    小妖女冰雪聪明,但也只猜对了一半,叶非不是扮不下去了,而是扮了好几天他腻烦了,主动想要换个身份玩玩,且以他对这世界的‘喜爱’,无论扮成什么人,都得是一路杀戮入京师!

    身后远处,阵阵灵元动荡传来,杀猕援兵正赶来血案地方,苏景不再多做逗留,但离开前他把叶非丢弃的画皮和双刀收走了......

    长路漫漫但行途太平,只有两件事情勉强算得特殊:

    一是沿途经过的仙祖祠神庙香火惨淡,人人都说‘夏离山’是个冒牌货、是个蛊惑视听的妖孽,但‘一镜天’之战八方得见,世人心中自有判断。驭皇强权,谁敢悖逆,众人口中之言是为附和皇家,未必就是心中所想。总之‘夏离山’死后,大小神庙香火一落千丈了;

    另则是高天上风云滚荡不休,每天每刻都有精修者驾云赶路,去往京师方向,坊间已有消息传散,说是皇帝征调四方高手,当是被‘夏离山’之事惊到了,要加强京师卫戍。

    一路走走看看,偶尔听一听‘前路上出了个会变化模样的疯子,随心随性乱杀人’的故事,苏景的行程也算得逍遥惬意。

    先自秋境如春疆,驭族皇域,戒备明显比着其他各境更森严,除了路中官差盘查,还常有精修之人设关立卡,修者手执法镜一一照过众人辨其真身,或者持咒印,给所有通关者手上落印。

    前者还好说,后面的‘手上扣印’就是极厉害的辨查手段了,一印扣下,燃香功夫里,法印中的灵气直接刺入来人的心识中,而后执印者发问,过关之人因心识受制根本无法撒谎。

    若精炼心境之辈受此印后倒是能闭口不言,可是被质问时不开口做哑巴,也照样会被官差立刻拿下。

    此乃偏门邪法,连苏景一时不查都被法印刺中心识...所幸他能分神十道,被扣了一印,还有九道心识能撒谎。

    除法镜、识印外,驭人盘查另有其他花样,十足的严苛,所幸画皮了得修为了得心思更是不差,小瞎子点着盲杖一道道关卡走下来,终于驭人皇城在望。

    待到皇城脚下、准备过进城的时候,洞天之内苏景皱起了眉头。

    见他神情有异,不听问:“怎了?”

    扬手指向城门关卡,苏景道:“见到那几个黄袍驭人没?”皇城守卫森严,门侧精兵守护,半空修家巡游,地下也有修者气意流露,可苏景不理会那些高人,只看几个穿了黄色衣袍、似乎没太多修为的驭人差。

    驭人入城,除了镜、印等以前见过的盘查手段外,另还有一道古怪手续,凡入城者都须得刺破脉门,挤出一滴血,身着黄袍的驭人专门就是负责这一项的,他们会以一本开打的书册,去接下那滴血。

    书页空空,白纸一张,血落于纸,顷刻相融消失,不留半点颜色或痕迹,很快书页上会显现几行小字,黄袍驭人读过小字,或点头或摇头,点头则放行,摇头的话,立刻会有驭人兵勇与修家上前将此人拿下。

    待洞天内同伴看清楚后,苏景才淡淡道:“黄袍驭,是阴差。”

    阴曹地府的鬼差官,跑到阳间来为皇帝看城门!会如此只因六耳杀猕已然霸占了阴阳两界......阳者一滴脉关血,落于阴差手中幽冥册,册子上就会显现此人今生投胎于何处何家、姓字名谁、父母亲籍,且还会有一道头像显现,凭此一项,想要冒名顶替蒙混过关,除非先去阴曹改了判官手中花名册!

    苏景一滴血地上去,查无此人?这可就没法往前走了。

    可苏景早已不是当年闯南荒时、想入城去就非得老老实实地排队受检的五境小修了,小瞎子暂时未入城,待到黑夜降临,城门封闭。

    天黑后,普通人是不许入城了,但总还有皇城或贵人府上差办进进出出,小瞎子消失不见,化作一滴豆丁火附于灯火中,稳稳当当地进了城。

    苏景化火不是普通法术,而是他真形变化。变成了火、他就是真的火,不敢说十一王、浪浪仙子这些仙家,至少在离山时,尘霄生师兄看不出‘豆丁火’的破绽。

    足够了,尘霄生都看不穿的火,足够苏景入城了。

    不止入城,且还入宫了,苏景俯身的灯火为宫内采办的车队,不过未能抵达宫闱深处,车队入偏门,早早就卸货散去了。苏景再以金乌万巢之术入不知名宫殿侧壁长明灯。

    仅此而已了,苏景不敢再乱动,皇宫的卫戍非同儿戏,凭苏景的影身、火遁、真变诸多妙术也难做深入,只有耐心等待机会......藏身灯中,打量四周,只是皇宫角落中的一座偏荒小殿,地方不大,殿正中一盏怪模怪样的大号石磨尤其醒目。

    七丈方圆、黑色石磨。

    豆丁火,真形变,对苏景并无其他影响,他的一道神识仍投映于黑石洞天,面上笑容阴冷,对身边同伴说道:“小小一台磨,不吝修罗场。”

    话音刚落,忽然宫门开打,一个内臣打扮的驭人迈步而入,三只眼睛同时眯起,先仔仔细细看过宫殿,此人目光锋锐如刀,只凭他身上气意,若放手斗战的话,怕是比起天宗长老也不遑多让。

    以神目、灵识查过大殿后还不算完,内臣又从袖中取出一枚黑色铃铛,口中喃喃起咒跟着手中黑铃摇动,铃声一出苏景只觉怪声自耳中直落心底,如长针锥于五内!巨痛相加,身形堪堪维持不住...太监手中,上上宝器,专破修者遁身隐形之法!以苏景的修行抵不住此物,眼看就要自火中显形。

    就在此刻,忽然一阵轻轻禅唱自身内响起,灵动、悦耳之唱真就如清泉似的,自苏景心头流转开来,轻轻拂过肺腑、心络、经脉,迅速平息了怪铃魔音带来的痛处与躁动......

    洞天内,苏景呼出一口长气,微笑道:“多谢大师相助。”

    鬼袍中影子和尚的声音穿透冥冥,落入黑石洞天:“分内事,不谢。”

    长明灯内火苗轻微摇曳并未引来内臣注意,摇铃一阵见无异状,内臣收了铃铛退出大殿,黑石洞天里的赤目声音着急:“可得记住了这太监的样子!”

    铃铛是好东西,将来得抓太监抢宝贝。

    内臣跨出殿门不远去,退于侧方深深躬身,很快,一行人走进,为首两头杀猕迈步入殿,随即大门关闭,余者皆在殿外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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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完毕,再祝兄弟姐妹周末快乐。(未完待续。。)

第八三三章 小巫大巫,猎户藏金

    (第一更)

    雷动瞪大了眼睛,满满惊诧:“皇帝?!”

    没见过真人,可至少能看出两个驭人中的那个老者服饰特殊,远比内臣、侍卫雍容。皇宫内院,不穿臣服,又是个老头子,不是皇帝是谁。

    何止雷动,连苏景、小相柳等人都告动容,五圆中人的运气未免太好了些。

    众人齐齐转头,望向炎炎伯。炎炎伯战战兢兢,自己也不知为何,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是...正是皇帝。”

    一下子,所有人都踏实了,目光挪转又望向苏景,苏景笑,暂时没有动手的意思。

    “无聊么?”狩元皇帝落座,淡淡开口,声音苍老。

    正走向石磨的浮玉王站住了脚步:“皇兄指的是?”

    “皇宫啊,世间权柄所在。可现在,此地还有什么意义。”狩元皇帝把头枕在了宽厚的椅背上,眼望屋顶:“呆在皇宫,主理天下......明知天下就快没了,却还得装模作样理朝持政...哪边的水患当治,何处又有番子为祸,今年火役岁贡多少...嘿,不无聊么?世界飞烟,皇权何存。皇权不存,我这个皇帝、你这个王爷算个屁啊。”

    说着,狩元帝叹了口气:“我宁愿去京郊大庙里守着,天天抬头望天、等着,倒比坐朝更有盼头。”

    浮玉王低声劝慰:“那些大事,自有‘老人家’与天理仙长主持。皇兄为社稷操劳半世,倒是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候缓一缓神、松一松心,这世界毁了又有何妨?那边世界才是锦绣福地,今时养精蓄锐、将来去了那里再大展拳脚,创我驭人真正的千秋霸业!”

    皇帝一哂:“就是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说到‘等’,浮玉王面露古怪神情:“要说可也是邪门了,上次那么好的机会,那个人竟然没来...害老人家和天理仙长白白守候一夜...下次机会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万一下她也没来...咳。”

    皇帝也跟着一起,又叹气:“下次她若不来,就只能再等下下次。天理说的明白。所有契机仅牵于京郊大庙。傻等呗。”

    浮玉王无奈摇头:“这种事情急不得,皇兄莫再心急了,耐心等候便是,好事多磨而已。”

    两个杀猕贵人自顾交谈。哪想到灯中火苗另有玄虚。更不晓得自己一只脚已然踏入鬼门关!

    洞天中人凝神倾听。

    明知苏景能够听出其中意味。小不听还是声音轻轻、点出皇帝话中关键:“皇宫没意思,京郊神庙才是契机所在;皇帝王爷什么多不是,‘老人家’和天理才是主事之人。”

    小相柳是毒蛇。想的则是另一件事:“还杀皇帝么?”

    蜂侨搭腔:“若要杀,最好别在这里。”

    就如二明哥所说,天下事情都暗藏了一个‘变’字,看似十足把握,没准就半途生变,在此间行刺,万一失手皇帝逃得一命不算,驭人还会知道自己失言泄密,白白浪费了靠着天地运气才得来的好消息!

    洞天内苏景一点头,正想继续听下去,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何方妖孽,胆敢夜入皇宫禁......”话未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老江湖’都能听得出,喊喝之人已然死了。

    同个时候偏荒小殿内大群杀猕涌入,行布法阵匡护皇帝周围:巡宫高手察觉有人潜入、叫破对方形迹、随即被斩杀,门外侍卫哪还会再干等,立刻进来保护天子。

    这些侍卫皆为驭人中的巅顶大修,本领自不必说,而他们结下的阵法更为玄妙,顷刻将众侍卫连为一体,重重灵元结法,铁通似的护住了中间的皇帝与王爷。

    苏景眉头大皱,眼前已经没有了对皇帝一击致命的机会。

    这还在其次,关键刺客这样一闹,想在窃听两个杀猕贵人密谈就再没机会了。

    果然,大群侍卫簇拥进屋后,皇帝与浮玉王就此收声...不止收声,连待都不待了,由众多驭修高人簇拥着,起身就向外走去。

    小殿偏荒,并无专门阵法守护,皇帝要回皇宫中枢地方,那里层层护篆匡护,莫说个把刺客,就是一支修者大军攻来也能稳稳挡得下!

    几乎皇帝动身同时,另有大群宫中禁卫赶赴发现刺客的地方,随即叱喝声、咒唱声、法术轰动声音交织一起,显然发现了刺客踪迹,双方已然动手,而在苏景听来,诸般声音中最最‘刺耳’的莫过于:剑鸣声。

    剑鸣并不如何响亮,但却足够犀利......只凭剑鸣,苏景还不敢确定什么,不过接下来刺客冷声开口了,冰冷漠然的声音:“六耳的皇宫,驭帝的侍卫,还道多了不起的地方、多了不起的人物。”

    刺客未用幻声之术,是以苏景听得清楚:叶非。

    叶非声音才落,半空里就响起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妖孽,少要再逞口舌了,几乎连修元都不存之人,只凭几手剑法,你道你今日还能活命么?”

    一听此人开口,宫中众多精修侍卫、无论是已经赶到地方与刺客交上手的还是正急急赶去的,心中全都一定:大统领已至,刺客必死无疑!

    苏景不晓得说话之人的身份,可他见过叶非的剑术:这个离山叛徒的剑法已然大成,一旦施展开来,身形混藏于剑意中,哪怕眼力卓绝的大修也难看出此子修为不再。

    一眼能看破剑上叶非修元浅薄,只凭这份眼力,足见说话之人本领了得。

    “只凭你半死不活的一句话,可还擒杀不到我。”叶非的声音带笑:“不舍得显身?装身份么?”

    仍是有气无力的一声冷笑:“妖孽......”

    可是这一次‘大统领’的话没能说完——剑鸣爆起!

    听不出那是多少支剑迸发的怒意。凄厉鸣啸声音,于短短片刻中彻底遮蔽所有驭人侍卫的法术轰声,只有剑鸣,只剩剑鸣!

    一个呼吸功夫,剑鸣落尽,叶非的笑声欢快:“捏着嗓子说话,装得是什么蒜?”

    ‘大统领’的声音沉寂了,想也不用想,伏诛于叶非剑下。

    和叶非装身份?!小巫见大巫了。

    苏景眉飞色舞,挺想告诉驭人一声:这刺客是我们离山的叛徒。

    杀猕性情凶狠。一句话都没能说完的‘大统领’丧命。其余侍卫惊讶则已,但全无恐惧、退散之意,手上攻势更加凶猛,转眼间法术轰鸣暴涨。阵阵强光冲霄。夜空映衬光芒照亮了半座驭皇都。反观叶非。或许是刺杀‘大统领’那一剑消耗过大,很快就没了声息......

    “死了?”雷动神情古怪。

    “不会吧。”拈花摇了摇头:“能在咱家师尊剑下逃得性命的妖孽,哪有这么容易...”话说到一半。远处战团中叶非的笑声又复响起:“狩元,你杀夏离山,已然犯下死罪了,百年为限,灭你七族。”

    灭皇帝的七祖。叶非的声音不见恨意也没有拒绝,就那么平平淡淡的说话,好像在和身边人讨论今晚吃炒鸡蛋还是炖羊肉的语气。

    就在笑声之中,突然又是‘啪’一声淬厉响声,苏景听得出,那是长剑崩断之响,旋即叶非再无声息。

    赤目眨了眨眼睛:“这是跑了,怎么跑的...苏锵锵你作甚?”

    苏锵锵动咒,金乌万巢大咒,穿火遁去!

    ......

    刺客来得快去得快,从头到尾也不过短短半盏茶光景,而皇帝这边,出得偏殿去往中枢正殿,并未发动飞遁法术,生怕刺客找不到目标么。一行人只是疾步快走,是以尚未走得太远,刚穿过宫内景园,正路过一座古朴的书经阁...突然间,皇帝行丛之中,相距书经阁最近的一排、五名侍卫齐齐变色,口中低声叱喝‘护驾’同时,这五头杀猕已然祭起法器冲入阁去。

    金乌万巢、穿空大咒,这边火团入那边火团出,奇极快极,美中不足是苏景穿遁之中会有气意泄露,易被高人探查到。会如此并非火候原因,而是境界缘由,第九境修家对‘气意’的体会、把握,比起更高境界的修家来总会差上一筹。

    正是苏景自偏荒小殿穿空入书经阁长明灯火内,气息流露被驭人察觉。

    五头凶猛杀猕冲入阁楼,旋即只听得一声剑鸣激越,五个侍卫倒身又跌飞出来,人在半空时胸口忽然血泉喷涌,个个心脏被长剑刺穿,再也活不了了。

    不等五具尸身落地,一道人影冲出书经阁!

    三目、六耳、背挎硬木弓,山野猎人打扮的粗壮大汉,手舞着长短双刀,腾空劈斩、直追驭人皇驾。

    皇帝贴身侍卫,驭人精锐中的精锐,遭遇强袭从容以对,队中十三人同时转身,齐齐张开双手,他们的姿势古怪,左手心向天、右手心对准‘猎户’。

    左手心刻‘倾天咒撰’,右手心绘‘雷眼令纹’,双手昭昭,天降雷锤杀灭!霹雳巨响震撼夜空,七百紫弧自苍穹洒落!

    雷起于左手、自天上而来,散散乱乱;锋准于右手,齐汇于一点,刺客猎户之身。

    一击狠辣,避无可避,猎户半声惨嚎,身形被轰了个粉碎。人都化成了烟,双刀再无人把持,落地。

    长刀落地,弹了两弹;短刀落地,却‘啪’地一声自行崩碎......刀崩碎,刚被天雷轰碎的猎户,又自碎刀中显身,探手抄起长刀,前刺如电去!

    遭雷轰碎的是为影身,真身则匿藏刀刃内。

    匿身于刀,却是一势剑法,来自中土无双城的传承:藏金。

    影丧、刀碎、猎户现身,执长刀杀人来。(未完待续。。)

第八三四章 冥王不动,点睛寻隙

    (第二更)

    妙法玄变.

    雷阵中十三驭人应变奇快,左手向天不动,右手手腕急转再次照向‘猎户’,但因猝不及防,还是慢了一线:慢一线、猎户长刀挥动。

    斜劈...明明只是砍了一下,却是十三道刀风。猎户人在雷阵之前,刀风却跃出冥冥、自阵中人身后斩下,快逾穿空急如闪电的一斩。

    猎户用的是刀,施展的却是剑法,来自摩天古刹的传承、影子和尚的传授:宿器。

    古刹高僧以为刃虽无智,但只要曾染过血腥夺过性命,便是轮回中物,凶器也有前生来世,请来前生入今世。掌剑通玄,让那前世凶器、今生再夺几命!

    绝非指东打西迷惑之剑,真正冥冥诡刺难防难解!

    雷阵中人避无可避,只有硬抗...诡刃刀锋未至,只见十三驭人后背甲胄忽然爆碎开来,驭人背上各自纹篆了一头狰狞小鬼,刹那里纹身转活,小鬼悍不畏死、奋勇扑出,以自己的性命硬是去替主人挡下这夺命诡刀。

    驭皇贴身雷修侍卫身带两命,鬼命替己命,替死鬼!

    尖声惨叫里,‘猎户’诡刀与杀猕的小鬼同归于尽。

    精心养饲这种替死鬼,不但要供奉精血、还须得与小鬼同享自己的元魂,此刻小鬼替死,十三雷修个个脸色苍白,心神中传起剧烈绞痛,不过他们双手执印坚决,天空中杀势滚滚、第二重雷霆将起......第二刀。

    就在雷法将起未起、雷修心神恍惚一瞬。猎户第二刀回荡:画圈,正画半圆、反画整圆。才开始‘画圆’时长刀就崩碎了,但凶器的气意仍在,硬是维持着长刀在完成此式后才彻底碎落。

    仍是剑法,脱变自剑绝之‘域’,参以南荒绕‘天无常妖丹’看世界时所感,再得杀猕归仙指点,苏景自己创出的一剑:换刃。以我手中刃,还你法中劫。我剑已碎,你的法劫何在?!

    雷霆尽落。但无一打向‘猎户’。

    十三雷修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定睛看时才骇然发现,不知怎地右手的‘雷眼令纹’竟指向了万岁那边......雷落,杀驾!

    皇帝身边仍有大群侍卫簇拥,立时有人动法化解惊雷。而猎户身形不停。掠过十三雷修。手中已然换过了一柄长剑。真正的剑。

    不理十三雷驭,长剑所指:驭人皇!

    突然间身体一沉,仿佛衣兜里被人装入了十万大山。‘猎户’身体猛坠......十三雷修失守,另有高人迎敌,土里长出来的杀猕。之前未见六耳钻地,此刻却有驭人破土:

    始终以遁地秘法护卫皇帝的大修。

    九个杀猕显身时便已结阵、团围住‘猎户’,于其围拢的十余丈方圆内,地上的青玉巨砖陡然飞灰,砖下地面化作混灰颜色,如沙如水正飞速旋转,化作一方吸涡,内中巨力牵拉,似是连天空都被它拉低了些!

    ‘猎户’正飞于其上,登时陷落其中,但他沉落时候,手中剑忽做平伸、刺向身前空气。

    电光火石间事,可在场之人者即为大修,目力精湛,人人看得清楚‘猎户’这一剑刺出后,剑尖莫名消失了...仿佛这一剑扎进了虚空去,剑柄仍握在他手中,前半截剑随他前刺迅速消失。

    剑术:冥王、不动。

    神君亲封、幽冥第十四王!身份不能入剑,但剑术的精要之一就是‘借剑之锐,长我所长’!以剑势结合于自身优势,让自己的所长变得更‘长’。受师兄尘霄生启发、请小鬼差妖雾往来幽冥传话从尤大人处再得指点,借身上王袍法力苏景精研出的另一剑:王袍法威入利剑之势,一剑贯穿于阴阳,如冥王脚跨两界——冥王,不动!

    ‘猎户’手中那一剑接连了、绑住了幽冥,两界连牵于一人一剑,地上的土漩怪窝想要把‘猎户’彻底拉下去、彻底吞没,除非这个土坑子能把此间幽冥也一口吞下!

    轰隆爆响,土涡子吞了它吞不下的‘东西’,法术顿时崩碎,九个驭人大修凄声惨呼,踉踉跄跄向后摔去,法术被破得太惨施术者必受反噬,想要再动法护驾不是不行,先得养伤一两个甲子再说。

    土坑碎猎户出,腾身半空里,执长剑再刺驾!

    此刻仍汇聚皇帝身边的诸多侍卫尽告出手,符撰请霄火、法钟惊千藤、离钩破虚空......那一方天地间,被重重身影重重宝物重重法术彻底充斥,不存丝毫空隙,必杀猎户。

    猎户猛挥袖,响亮鸣啸中三百剑汇聚而出,剑接剑,或许不算太磅礴但却足够明亮、足够萧杀的一条龙,长剑之龙!

    剑龙离袖去,猎户人也入身剑丛中,手中运剑如挥墨,写意一点......群剑出袖,虽有个‘剑龙’之形,但就其中每一剑而言,也不过是直直向前飞去的力道,道理上和飞刀并无区别,全无杀伤可言。

    可是就在猎户那挥毫般一剑点入剑丛后:一剑碰两剑、两剑碰四剑、四剑碰八剑...所有剑都仿佛活了一般,剑上灵气升腾,道道如灵蛇钻蜒无定踪!

    叮叮当当声音大作,三百剑互击、乱击,但这彼此的碰撞、夹击,何尝不是一剑在使另一剑、一剑在御另一剑。

    整整三百剑,每一剑都是另一剑的剑:离山宗十七剑绝之一:点睛。

    创下这一剑的,正是叛徒叶非的师尊,六祖商照。他老人家全盛时,一道‘点睛’出手能以一剑御千剑再由千剑驭万剑,最后于万剑中再藏一剑!

    千万剑抛开去,仅在施术者的一剑、点睛,便化劫成龙。

    三百剑,苏景点睛。

    剑龙披风去,轰轰烈烈斗于驭人神通。

    可惜,还不够。岂止不够,简直差得远了,以这一剑之术想要破开数十驭人大修的封阻根本就不存可能。

    不过‘猎户’也没想就此破敌,甚至他都没想杀敌,点睛三百剑他求的只是一个字:隙。

    两法对撞,乱斗纷纷,三百剑破开敌人封锁无望,但至少能搅乱敌人的法术,让原本被驭人法术彻底充填的天地间多出些‘隙’:

    或是扭变曲折、或是一闪即逝、或是交织乱窜的:隙。

    有隙便足够,‘铮’一声锐响,‘猎户’再出一剑,双剑在手,左一刺右一削前一斩后一滑,毫无规律的乱削瞎刺,看上去,此刻‘猎户’像极了叶非在持剑斗‘墨十一’时的样子,只有剑术大家才能晓得:根本不是一回事!

    叶非乱剑,精要在于一个字:破。那时他是在破法,破法后前行。

    苏景乱剑,却是为了一个‘游’字,游刃的游。双剑游刃,寻隙、扩隙、钻隙!

    早在南荒取‘天无常丹’时就悟出游刃剑,后来忙打架忙修行忙做官忙娶媳妇...始终没机会将那时领悟精修成真正能杀人的剑法,可是以苏景的爱剑心性,又怎么可能忘记此事。早在十年前,于虞长老相助下,‘游刃’成术!

    剑动身亦动,游鱼一般宛转灵动,团团乱战之中,‘猎户’徘徊,穿梭、前进!两道心神入手中双剑、一道心神主掌身形游弋、七道心神统御灵识紧紧追寻身周的每一‘隙’,他的全副精神皆已融入‘游刃’中!

    外人看来,他双剑,其实根本不存几剑之说,只有一套剑术、只有一个整体。每一道心识,无论御剑驭身还是驾驭灵识,皆为这套‘游刃剑术’的一部分,紧密糅合彼此扶持...非如此,不成术。

    也因全神入游刃,是以‘猎户’即便从驭人侍卫身边滑过,也无法挥动一剑将其斩杀,否则‘游刃’立时告破。但他现在并非摧城拔寨杀灭千军的猛将,他是个刺客。那些驭人侍卫全不重要,他们只是风、是落叶、是不相关的乌鱼咸蛋,刺客眼中只有一人:皇帝。

    驭人侍卫不是瞎子,眼看刺客从身边经过岂会不出手击杀,不过没用,他们一出手又会有新的‘乱’、新的‘隙’,‘猎户’立刻就钻了去。

    游刃之剑,不求杀人只求过关,对斗法搏战并无大用,对袭杀行刺却是玄奇好术。

    游刃穿天地,‘猎户’破茧来,就那么三拐五绕,一场乱转,‘猎户’穿跨阻碍。

    从‘猎户’冲出书经阁楼到此刻,藏金、宿器、换刃、冥不动、点睛、游刃......与法元无关,与修为无关,所有手段尽归为两字:剑法!

    斗玄天时,叶非观九子存阵领悟剑法要意,放言百年后剑破离山,归去后他就开始习剑了。

    苏景呢?喜事过后,他又何尝不是一头钻进了剑术中去,他有屠晚,他迷剑术,他有杀猕归仙陪炼,他还有大群同门高手指点,他是‘剑出离山’的真传弟子。今日一战便是他在阳间浸淫于剑的所学、所悟、所创!

    所有杀猕侍卫都被甩在身后,前方十一丈处即为驭人皇帝,此刻皇帝身边就只剩下一个浮玉王。

    猎户脸上不见狰狞,只有浓浓开心,驭人皇帝紧盯刺客双眼,不知为何狩元皇帝忽然觉得:这妖孽的开心似乎与即将刺驾成功并无关联,他开心是因为...对自己的剑法还算满意?

    刺客杀到近前,双剑分,左刺狩元帝心窝、右斩浮玉王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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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还是三更,不过第三更会晚,估计得十二点以后了,早睡的同学可以明天看。(未完待续。。)

第八三五章 忠义一剑,师叔绝学

    (第三更)

    刺客杀到近前,双剑分,左刺狩元帝心窝、右斩浮玉王脖颈。

    侍卫大惊,浮玉王大惊,唯独皇帝不惊,见长剑当胸刺来狩元帝甚至连躲避的意思的都没有,抬手怒指‘猎户’口中厉声叱咤:“该死!”

    话脱口,人出袖!

    皇袍大袖中,一头杀猕大步跨出!显身时不过三寸高矮玩偶似的东西,落地后已然化作常人身形,着黑袍、带红帽,苏景以前尚无机会得见的、由第一代跨界驭人尸身经百生百死万载精炼的驭人、凶神。

    ‘老人家’的图谋已到了关键时刻,这时候自不想天下纷乱,要想世间平稳就要依仗皇廷天子,是以老人家特意又派来一头凶神,不理其他只贴身卫护狩元。

    袖中藏了一头凶神防身,皇帝自然不惊不怕。

    ‘猎户’手中剑未及帝、王要害,凶神拳头业已轰到了刺客的面门,哪里还多避得开,嘭一声闷响,大好头颅爆碎开来。

    人头破碎了,不过寥寥血光...碎了的不止脑袋,‘猎户’整个人都爆了,七尺壮汉,才一捧鲜血。和小孩子玩水,用手掌捧起来、撩出去的规模差不多,只不过那点血液浓稠异常、几近凝固。

    红顶凶神目中凶光乍现,想也不想双手猛抄,将‘猎户’爆身后散出的鲜血尽数纳入双掌,下一刻凶神手掌炽红如烙,浓血落入其掌立刻腾起焦臭黑烟。‘吱吱’惨叫自烟中缭绕。红顶凶神笑容阴森,区区血遁小术,如何逃得脱他的掌心。

    但冷笑才一绽放,红顶凶神面色又是一变,急急转身!

    同个瞬间,‘啪’一声掌击声音响起......刚刚,刺客伏诛,手中双剑没了把持,掉落在地,但双剑落地后又诡异弹起。自下而上一挥如电。逆斩狩元与浮玉!

    两个杀猕贵人也有一身好修为,惊变之之中及时结印退身,避过奇袭。浮玉王心中砰砰乱跳,躲过一劫颇为吃力;但皇帝那边。刺杀未完!

    逆斩一剑被皇帝避开了。不过还有一道影子:剑的影子。倏然斜刺,刁钻且全无声息,刺向皇帝脸颊。

    皇帝再躲避已然来不及。三目圆睁猛开口,一道猩红光芒自舌下射出!猩红光芒不是什么法器宝物,而是他毕生修行凝化的一口法源真罡!束元成罡、罡化血剑,整整迎击影剑。

    双剑交击全无声息,同时化归乌有。

    那柄影剑并非无根之刃,它是被人握在手中的。影剑碎,执剑人现身,正是那个刺客猎户......身影两化,一化精血一捧藏蕴心识三道,绽气意惑强敌;二化剑下影,真身入影身再以影身执影剑!此乃纷繁术,内中掺杂了天魔飞血之遁、阴阳天乌穿变、阳身归虚与鬼魄还阳秘术,但到头来仍是:剑术!

    得自忠义天魔秦吹指点,请屠晚接解下锐魂一线,再融以破境所得本命神通,如此仍无法成术,又特意花去大把香火跟尤朗峥买了三十根头发:七三链子的头发。这才炼成了一剑和配以这一剑的剑法,无以名之,小师叔左思右想终得灵感:既然这一剑最初得自忠义天魔的指点,那便唤其做:忠义一剑!

    那时候,离山小谷中,陪苏景炼剑、打磨这一式剑法的驭人归仙初闻此名,一度瞪大三目:如此诡怪刁钻、须得自伤其身才能施展出的一剑,邪佞阴狠毒辣卑鄙占全了,居然叫作‘忠义一剑’?

    忠义一剑,正配忠义之人!

    这一剑确是伤身,既有魔家飞血遁,怎能不伤身?是为正道人所不齿的偏佞法门。

    剑法大好,只可惜,忠义一剑实在难练,且剑法成形之后习练一次就得自伤一次,到现在苏景也未能炼化纯熟,这才被皇帝逃过了必杀一击。

    剑法自伤,‘猎户’目光黯淡,身体难受和功败垂成;狩元帝一口纯罡吞吐,几乎抽尽体内所有力气,虚脱边缘。

    两人皆无力,不过刺客的状况比起皇帝还要好上一点点:狩元帝没力气动了,刺客还能勉强挥手。

    刺客挥手了,皇帝躲不开......忠义一剑,白驹过隙,红顶凶神转回身来时,正看见皇帝挨了猎户一耳光。

    那位名满中土的小师叔,打人耳光的本事比起剑术又有如何,那是他的绝学啊。

    耳光不重,皇帝都未踉跄,耳光响亮,人人都听得清楚。

    凶神暴怒!

    不等其发威,猎户身上忽然腾起血腥光芒,其声凄厉如刀剑崩断:“剑魔解血!”咆哮未落,只见重重血气中猛然射出煌煌金光,笼罩了整座院落!

    刹那暴怒变惊骇,舍命换来凶杀厉劫的法术各圆皆有,凶神岂能不知厉害。算上最初那一次,凶神已经死过一百零一次了,他们才不怕死,但护佑皇帝是‘老人家’的严命,万万不敢怠慢。

    凶神变势、自扑杀刺客改作保护皇帝,张双臂保住皇帝一飞冲天去!

    脚下,眼中,迅速变小的皇宫内院,想象中的巨响暴鸣并未传来。

    又血光又金光,恶狠狠片刻闪烁过后,剑术惊仙的猎户刺客消失不见了。

    人没了。

    消失地方只剩一枚青木铃铛,再递上轻轻滚、滚,滚......

    虚惊一场,什么解血解剑,最最浅薄不过的障眼法而已。

    在场这么多精修之人,甚至连百生百死百世成孽的凶神都被吓到了?便是这一个‘吓’字,就因为之前一道道剑法神鬼莫测,一次次刺杀惊心动魄,真真正正证明了刺客的实力!神仙打个喷嚏,凡人一片哭喊跪拜。一样的道理了。所以最最浅薄的障眼法,亦能完美收官!

    没人赶去碰那枚铃铛。

    直到重新落地后,红顶凶神将皇帝交于众多侍卫守护,自己迈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捡起了铃铛。

    仔细以灵识、真元探过,确定了这只是最最普通的存声法器。若是其他侍卫拾起此物,断不敢自做主张,可红顶凶神不知是因尸煞出身忘了规矩还是自居老祖宗的身份不把晚辈放在眼里,并未去问皇帝的意思,手上用力捏碎了铃铛:

    哈哈哈哈哈哈...霍然一阵大笑响亮,便如痴心汉子睡到了心仪婆娘;便如苦读之人一举得中功名;便如只剩一条裤子的烂赌鬼一把翻身......怎么就那么开心那么得意!

    笑声过后。另有三字箴言。驭界言语与中土差异极大。刺客留在铃中的最后三个字,若通译成中土喊话是两个字:傻笔。

    明知铃铛里不可能有好话,还要捏碎来听听,这些驭人不是傻...是什么!

    且今日一战。‘藏金’起手。正宗无双城的传承!堂堂天宗。毁于杀猕之手,苏景刺杀六耳帝王,无论成功与否。都一定、一定、一定会替污口慧心的戚弘丁骂上这群怪物一句。

    小师叔不骂脏话的,他替戚城主骂人。

    皇帝脸色铁青,浮玉王一样面色难看,但还是低声问皇兄:“要不要通知老人家...”

    皇帝目光染血:“还嫌不够丢人么?还想再被训斥一顿么!”

    是夜,宫中乱成一团,或布防或追凶,群臣听说宫内闹了刺客急忙赶来护驾......

    驭皇宫地下深处,另有一座王宫,阿骨王墟。最后的障眼法、遁身术,苏景唤出王宫退入其中。瞑目王说过,老十四的修为尚浅薄,凭此宫还躲不开‘浮玉混沌’的杀灭。

    但这宫殿到底也是神君钦赐,躲不开法阵轰袭是一回事,悄然生于地心供苏景退入、至少上面那些驭人修家还追查不到。

    一入阿骨王墟,众人都自洞天内跳出,苏景解去叶非丢下的那张猎户画皮,露出了本来面目。他面色苍白却哈哈大笑,笑没几声身子软了,三尸蜂侨不听都不由自主伸手去扶,苏景选了自家娘子怀中跌坐,软软暖暖的怀抱。

    其他无妨,就是忠义一剑伤身,再就是全神投入、精神消耗得利害。

    可再如何疲乏,心里那份畅快也抑制不住!修行至今大小斗战无数,论及酣畅淋漓,非今日莫属!

    何以如此抒怀?只因苏景爱剑。

    前段时间,他在离山精修斗战,剑术是为重中之重,而他心中养存剑意、斗法经验无数、绕妖丹得智慧花开、破无量再添**心境,以前几百年里积累得足够多了,一旦专心钻研下去,剑术突飞急进!

    陆老祖修剑,专参一式剑法,越明悟剑法越生衍,直到最后得到烙印其法修、慧根、心性、等等毕生修行痕迹的寒月天河剑法。其实不止九祖,天下剑修几乎都是如此,以一变生万变。

    苏景不是,跳脱心性,哪一剑都爱,剑上有什么灵感都不舍得丢弃,如此本为剑修不大不小的忌讳,可是莫忘了、他有屠晚藏身他还有心神十立,驳杂广纳、他有这个本钱。

    既然能样样精,为何还要守一不杂?今日苏景不过六百岁,初入元神境界,假以时日焉知他的剑法不会以万变归一变!

    在离山时,问同门、问判官、问天魔、问和尚,钻研本门剑法、研读无双传承,还总要对大小两位师娘的剑法做一番回味参详,再缠住那个精修剑术的驭人归仙讲剑、解剑、试剑......一式又一式的剑法,杀招守招花招什么都有!

    到了这个敌人地方后,本就想着要好好试炼一番,不过之前他真正出手的机会并不多,还没来得及施展...叶非先施展了,当时苏景就觉得眼睛发热手里发痒了。

    值得一提的,叶非动剑对付墨十一的时候,三尸大言不惭,说叶非的剑‘杂而不纯’,其实但要以‘杂’相论,苏景甩叶非六千八百里。

    叶非的剑多,但万变不离其宗;苏景是一剑一变,何况他的剑也不少,点睛时一下子就甩出来三百柄......

    藏金,宿器,换刃,冥王不动,点睛,游刃,忠义一剑,第一次与驭皇打交道,苏景展露七剑,赚来一记响亮耳光。

    苏景痛快,再就是:这才是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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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写完了,这两章写苏景剑法,写得精疲力尽,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第三更奉上,求个月票。(未完待续。。)

第八三六章 剑上求破,何方高人

    苏景开心,大家都跟着笑,但也不是没有找别扭的人,赤目凑上前、阴阳怪气:“光看你这份高兴劲,我还以为你把皇帝宰了。我说,咱没杀成他啊。你这是...假装把他杀了,然后乐?”

    何须本尊开口,雷动就笑道:“是没杀到,但皇帝老儿的耳刮子是随便打的?你打你不乐?”

    听过老大的道理,赤目眨了眨眼睛,乐。

    蜂侨也在笑,但俏面发白...被刚才苏景施展的剑术惊到了,不是说之前苏景那七剑的威力有多强大、有多威风,而是她从未见过或者想过,剑术机变也能如此灵巧。

    行刺驭皇帝过程短暂,开头到尾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可是这短短光景里,驭人修家几次出手,场中情势接连几次突兀变化,而苏景手中剑法随势应变,危机一一化解直到最后一击耳光落下!

    蜂侨机灵心窍,哪会想不到其中的关键:这不是同门陪练试招,而是真正的凶险刺杀、生死一线,针对场中情形,他施展了七剑,可他所学所会又得有多少?!

    这种事有点像考试,考试时候的题目不过一张纸几道题,可考题是什么学生提前无以知晓,想要过考就得把那几十本书读熟读懂读会!

    蜂侨心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剑出离山...离山弟子对剑术都有这等精解么?或者...只他自己是个奇葩?

    拈花心系美人,见蜂侨面色发白心不在焉。上前问道:“妹子,咋了?”

    蜂侨摇摇头,不提剑法的事,一笑嫣然:“没事,只是有点不明白,刺杀妖孽皇帝时候,苏先生为何不放大家出来,有笑语仙子、相柳先生和三位矮仙尊合力,妖皇怕是难逃一死。”

    蜂侨不是离山弟子,一口一个‘师叔祖’地喊着苏景听着别扭。但蜂侨又谨守礼数。不敢直呼他姓名,是以折中、唤他‘苏先生’。

    从头到尾都是苏先生一人出手,且他只是用剑。金风阳火、诸般凶狠法度都不曾动用。若真放手施展开来,这次行刺怕就是另个结果了。

    “一是前阵专修剑法。想借这机会做个试炼;二是掩护下叶非。算是帮他逃走吧。离山弃徒。将来总要离山弟子将其解剑归宗,真要死在了杀猕手中不妥当;三是在小殿里,大家都听了他们密谈。当能明白,在驭人破封跨界这事里,皇帝无足轻重,杀不杀他也就无所谓了,能将其诛灭最好,但是为了杀他,让那什么‘老人家’和天理邪魔知道原来夏离山还没死,得不偿失了。”

    为了个无关紧要的皇帝,苏景不想弃了‘敌明我暗’的好局。他只动剑,在驭人看来当时叶非的同伙,为‘夏离山’报仇来的;但他动风火法术或者开洞天把那群醒目朋友放出来,驭人哪还会不知他是谁。

    蜂侨不算太熟稔的朋友,是以苏景多啰嗦了几句,给她一个大概解释。拈花摸着肚皮,给蜂侨总结了下苏景的话:“他就是玩。你跟他一起时间还短,慢慢就明白了。论本领,离山苏锵锵稀松平常,可是论心境...他差不多就把自己当成昔年南荒的天真大圣了。”

    莫说蜂侨,连苏景都笑了。

    若非绝世强者,谁敢游戏天下?苏景不是,苏景还真敢,南荒西海幽冥驭界...他都敢。

    本领稀松,不耽误小师叔心境强大。

    话说完,小胖子又转回头去望苏景:“不过咱们哥们也没想到,在离山最后那些年你练还真练成了几手剑法...单以剑术而论,现在你和叶非孰强孰弱?”

    “这个不好比的,我和叶非都精研剑法,但路子截然不同。”苏景摇了摇头:“叶非的路子是:人归于剑、剑归于天。他的剑讲究忘我、以顺剑顺天,是以他的修为不在时,还能‘以剑连天’,大大弥补自身。”

    “我的路子和他正相反,是剑归于人、天归于剑,我求的是‘剑为我用’,剑上招法皆因我而起,我不看天时地利的。到剑上能升仙时候,以剑划天时、改地利又如何!不过现在,若元基损丧、伤成叶非那样子,我肯定打不出来他那样的战力。”

    叶非剑法,能让自己融于大势,等若借力,比如挥剑飞身、比如百剑迎风而上斗墨十一等等,皆在此列;

    苏景的剑,现在阶段是与外境是格格不入的,一招一式都以他自己为主导,这就需得身体有元力做基础,倒不是说非得十成力,他的修元深厚,就算只剩下一两成的修为,照样能施展出剑上威力,不过要是伤得像叶非那么重,苏景就不成了。

    拈花神君不泄气,眯眼睛微微笑:“现在不如叶非也无妨,到底他大了你许多。莫灰心,以后有机会我会指点你的剑法,只盼你能认真习练,莫辜负了我的一片苦心。”

    苏景不跟矮子矫情,连连点头:“辛苦神君,神君辛苦。”

    此时蜂侨微笑接话,天宗弟子自有见识,尤其她也习剑:“便如神君所言,叶非成名已久,浸淫剑术无数年头,早在我师尊还是小修童时,叶非就曾做客涅罗坞、开堂讲剑。今日苏先生与他有些差距再也正常不过。不过以蜂侨浅薄之见,苏、叶两位皆为剑秀,参剑之道却截然相反,待他日各入己道巅极时候,还是苏先生更胜一筹。”

    不听对剑术不是太精通,但她喜欢听别人夸赞自家夫君,当即开心追问:“怎么说?”

    “叶非修剑,人归于剑、剑归于天,到得极致时候是‘人融于天’;苏先生修剑,求剑归于人,天归于剑,登峰时是‘天归于人’。叶非‘剑是我、天是我’,苏先生‘我是剑、我是天’,听上去一个意思,但这其中差别极大,我以为,差着境界了!”

    话有些拗口,道理是简单的,众人纷纷点头时候,苏景却摇头:“仙子之言,不能说错,但不全。”

    论剑,名门弟子就喜欢这种事,蜂侨的眼睛也亮了,一霎不霎望着苏景:“请前辈指点。”

    苏景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受‘前辈’之称:“修剑,修剑,‘修’为重但剑为‘本’,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该忘了剑的根性——破!”

    剑,人人都见过,两侧犀利长刃,顶巅一点锋锐,且不论什么见识心智,就是小娃子见了它也会感受此物的气意,锐为先、破为终!

    苏景继续道:“是以修剑即为修‘破’,修来修去,无论招法如何变化,无论剑势如何磅礴,归根结底还是要求那个‘破’字。就是因为这一个‘破’字,所以剑无止境。”

    “叶非修得‘剑是我,天是我’,再修下去呢,破了那个‘天’,又会是怎样的成就?我修得‘我是剑、我是天’,若想再进一步呢,破了那个‘我’,迎面来得又会是何等光芒?”

    “天是我确实不如我是天,但各自再做一破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会是孰强孰弱,不知、想知。”苏景笑了。

    蜂侨说得没错,可她只说到‘天’,是以不全。

    苏景能看到更远些,虽然他也不晓得‘破天破我’后会怎样。眼界差别,是由心境而来,苏景能想到‘成天后再破去’,最最主要的缘由是他第八境时领悟的天道:天无道!

    在其他修家看来,天代表了‘道’、代表了‘存在’、代表了‘永恒’,修行一切,尽可归于一个‘天’字。

    可苏景的天道是‘天无道’,于他眼中...哪有那么多闲杂意思,天是天,单单纯纯的天!

    蜂侨秀目中光芒闪烁,可还不等她再开口,苏景身上忽然传来一阵哈哈大笑。

    不是苏景笑,是苏景身上有人笑,笑得粗犷开心、却是十足的陌生声音。

    莫说旁人,就连苏景自己都大吃一惊,笑声自鬼袍来...或者说,有怪物藏身于自己的袍子、身为阿骨王却懵然无知!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若对方突然发难,顿时就能要了阿骨王的小命!

    心念急转,一道心识投映于鬼袍内冥冥之境。

    妄古塔。累累白骨垒就的高塔。阿骨王袍内冥冥境地唯一‘建筑’,影子和尚平日常驻于此,陷入沉睡的二明哥也被安置于塔内最高层,那阵笑声就来自塔顶。

    苏景直接到塔顶,影子和尚先他一步。

    最高层、骨玉榻,瞑目王正安详沉睡。瞑目宫灵魅儿之首,白发瞳瞳正在一旁守护着,除此再无旁人。

    瞳瞳目光犀利,正紧紧盯住自家王驾,低声对苏景道:“笑声自吾王体内传出的。”

    外灵相附于瞑目王之身,由此进得鬼袍、瞒过了苏景的洞察......可瞑目王何等本领,想要附体于他,比着直接藏匿进苏景的王袍还要更难一万倍!

    苏景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何方高人,还请显身一见。”

    对方既然开声做笑了,自也不打算再阴藏形迹,只见瞑目王肩头一阵淡金色祥光氤氲开来。(未完待续。。)

第八三七章 不讲道理,五字箴言

    影子和尚满面惊诧,最最纯正、最最祥和的佛光,非佛至,绝不会如此!瞑目王身上...竟然藏了一尊佛!

    金色莲花座,胖大强壮、面色凶恶之人端坐,正笑得开心。

    他有佛光,影子和尚不会看错;可他头上不见肉髻,脑袋也不圆,光秃秃的头顶上香疤几点,身上莫说宝衣,就连袈裟都没一件,只是简简单单那的僧袍......不象佛,是个又凶又丑的大和尚。

    满脸横肉之故,笑容更显狰狞。

    佛光即为铁证,影子和尚不敢怠慢,向后退开一步欲施礼,胖大和尚却摇了摇头,伸出一根食指压唇做噤声手势,跟着指了指正沉睡中的瞑目王,又指了指外面,示意莫要打扰了病人休养,有话大家外面去说。

    如此最好,苏景点了点头,瞳瞳依旧守护王驾身边,另外三人同时起身,出鬼袍、入冥宫。

    来到外面,影子和尚顾不得和三尸、不听等人打招呼,双掌合十满面虔诚,对胖大和尚:“弟子拜见佛陀。”

    ‘佛陀’两字出口,三尸立刻面露惊诧,雷动瞪大了眼睛:“你是佛爷?宝衣何在?肉髻何在?佛有三十二相,你哪一相也不像。”

    “别说,这金莲座倒是有点意思。”赤目胆大包天,直接走上前伸手指头去敲金莲,当当的悦耳轻响。

    拈花有些沉不住气,满面敌意:“那胖子。我可与你说好了,以前有妖孽,在咱们哥们面前装神弄鬼、假扮佛陀,结果被我们打得稀烂!”

    胖大和尚对三尸摇头摆手,笑容不减,口中对影子和尚道:“禅师不必多礼,禅师也说错了,我不算佛陀。”

    影子和尚皱了皱眉,很有些不解:“那你何来佛光?”

    胖和尚呵呵笑:“我修成了佛陀,所以有佛光;道理上说。修成了佛就是佛陀了。但我未做佛陀,一不座龛二不入庙三不进经传四不说法讲道,是以我又不算佛陀。”

    不是机锋胜似机锋,和尚倒是耐心:“你们就当我考中了状元却没去做官就是了。”

    是佛。不做佛。由此不算佛?

    平心而论。三尸不喜欢佛,此乃本性相悖。是以听过胖大和尚有佛不去做这么上进,三尸都挺高兴。雷动点头:“你不做佛,那你还接着当和尚?请问大和尚怎么称呼。怎会从我家冥王袍中现身?之前听你哈哈大笑又为何事?”

    “我是野路子修行的,没师傅也就没法号,曾栖身一座优优山,那时候我年轻,比我年幼的就喊我优和尚、优大师,年长于我的直接叫我小优。至于我为何会在此间,这可说来话长:我本来没修行,我练武的,一身好武功,有天我在江边遇到了个山羊胡老头儿,我以一根蒿草渡江......”

    话说到此,三尸齐声纠正:“茅草!”

    优和尚愣了愣:“哦,你们知道啊。”

    这倒还真是意外了,将蒿草炼化做穿梭天宇神奇法器、又将此物赠与神君的那位佛陀居然在此。

    迎着众人惊诧目光,优和尚又呲牙笑,此人面目凶悍,但目光是软的,被他看着感觉很舒服,此外他还有一口白白净净的好牙齿:“阎罗王给我种功利心,给我修行添出许多困苦,咳,我们不记仇的,算了算了;不过当初我渡江时,他喊了那一嗓子,害我掉进了水里,我可不甘心。”

    赤目闻言不禁发噱:“优和尚,你分得清大小吗?坏你修行你不当回事;喊一声、害你掉进游了会泳你却斤斤计较?”

    优和尚不离莲花座,看了赤目片刻,摇头:“你这个人,不讲理啊。”

    赤目被他说糊涂了:“我就是在跟你讲理啊,讲哪事是大哪事是小的道理。”

    优和尚又笑了:“你看,你自己也说,你在和我讲理...你在和谁讲理?我不做佛可我 还是佛,你和佛来讲道理,可不就是不讲理么。”

    赤目想了想,哈哈大笑:“想不到!佛爷里也有你这么有趣的!”

    优和尚耸了耸肩膀,话接前提:“反正我就是不甘心曾经掉江里,可我也不能去兴师问罪,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送礼!我把蒿草炼化成飞驾法器,悄悄将我的一段元识藏于其中,想得是哪天阎罗王驾草飞天,过海或者过江的时候,元识作梗忽然撤了蒿草法力,栽他个水花朵朵......”说都这里,优和尚已然大笑起来,手舞足蹈,那份快活真不是能装出来的。

    王宫里一群凡俗人个个摇头,这个和尚真是佛陀么?这么点小破事念念不忘的,也能修成佛陀?不过没人去说他‘无聊’,免得又被优佛爷说成‘不讲理’。

    优和尚边笑着,粗大手指指向自己的隆中狮鼻:“我就是我藏匿于蒿草法器的元识了,我不下莲花座不是我不懂礼貌,是我下不去,这盏莲花座是蒿草幻化的,我和它分不开的。”

    雷动急着听故事:“那你坑到我家神君了么?”

    优和尚登时不笑了:“没,他拿到蒿草后就看到我了,当时他没说话,等我走了,他就把我给封印了,一觉我就睡过去了。”

    ‘我’是本尊,‘我’也是器内元识,这让优和尚说起话来有些不明不白,好在大伙也能听懂。

    “我是睡着了,什么都干不了,但外面发生什么事情,朦朦胧胧地我也知道。后来神君把蒿草给了二明,二明炼化蒿草入身、不务正业游走宇宙间到处去看乾坤生灭,再后来他遇袭了,我一下子就醒了过来。”说到这里,优和尚口中啧啧:“阎罗神君真是了不起的人物,他封印我的法术妙得很,手下没事我就醒不了,一旦手下遇险我立刻就醒了...优大师慈悲心肠,优大师救苦救难,一见二明遇险立刻发动蒿草,跑!”

    “那时候二明已经昏了,他还以为是自己的灵犀引动了蒿草,其实是我嘛。不过蒿草是我发动的,具体去往何处,还是受他心根灵犀指引,因为我法力差劲,勉强动用蒿草一次就又睡过去了。”

    优和尚说着说着,把眉头皱起来了,不开心的样子:“我把我藏在蒿草里是为了突然停一次、晃人的。我是管‘停’的,发动蒿草就不该是我的活。”

    苏景兜头一个深深鞠躬:“多谢优大师救我十一兄,他日苏景若能有所成就,此恩必报。”

    瞑目王遇袭被摘心,但不等敌人毁去他的心,三哥阿伊就赶到、抢回来了心,细算时间的话,优和尚不发动蒿草,此刻十一王已然和其他王驾汇合了。不过无论如何,优和尚救人的心思是不会错的,凭此一点苏景就应该谢。

    优和尚摆摆手:“无恩亦无情,只因我乐意。”

    苏景笑了笑,不在‘报恩’事情上多说什么,就此转开话题:“优大师还能再动蒿草宝物吗?若能将十一哥送去天上诸位王兄身边,他能早日痊愈,且比起和我在一起要更安全得多。”

    优和尚摇头:“我又不是我,我只管急停一次蒿草的,动过一次后法力差不多就耗干了,本应该就在沉睡里一点点浅淡消散,结果还未等彻底散去,忽然听到有人说剑,我就醒了。说得好听,我爱听,和尚也用喜欢剑!当年我练武时候,练得最好的便是剑。”

    苏景眼睛一亮:“晚辈妄言,惊动圣驾,不妥之处还请大师指点。”

    “没指点,剑之一道,自己嘬,自己悟!”优和尚笑道,可就在欢笑里,他脸上突然就不满了倦意,眼睛睁不开了、声音也模糊了:“我是被你的‘剑说’惊醒,不过我...见你后觉得你...面善,将来...或还能相见...记我五字箴言...锄归禾...带...月。”

    话说到此,优和尚就此睡去了,眼前和尚只是一道虚弱元识,睡去、散去是他唯一归宿,或许将来,苏景破宇去真能如他所说、再有相见机会吧。

    和尚沉睡,莲花闭合,重归金色光烟,流转飘荡着返回鬼袍、重归二明哥肩头。

    小小一段插曲,苏景微笑惬意,天上?

    威严神佛,似乎和凡间想像的不太一样。

    待‘和尚’走后,不听问苏景:“现在怎么办?”

    “先等上几天吧。”苏景应道。最近上面的驭皇宫必定戒备森严,阿骨王宫凝止不动无妨,一动说不定就会被上面的大修察觉。且苏景施展‘忠义一剑’后受伤,也须得休养一段时间。

    少不得,三位矮神尊又张罗起来,满脸关切地赶苏景回自己寝宫好好静养,又认认真真地嘱托不听一起跟去好好照顾。赤目特意弄了支笔跑去阿骨王寝殿外,想要留字警告旁人不得打扰,结果到地方一看上次写得那八个字还在,这倒是省心了。

    一晃半个月,琉璃瓶子里那寥寥几颗红豆根本不够拿了。

    第十六天,早上辰时刚过,

    皇城内树上鸟儿草间虫儿发疯似的吵闹起来,每天里只有这半个时辰它们可以发声,宣泄似的乱叫。

    就在这乱哄哄的聒噪声中,点着盲杖的小瞎子走在皇城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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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还有没有第三更说不好了,我尽量写,希望能写出来。大家别等,万一写出来肯定也是一两点的事情了。(未完待续。。)

第八三八章 采铁铸剑,生死摇摆

    伤势痊愈,重披画皮,小心翼翼收敛阿骨王墟,苏景重返于天地之间。

    小瞎子走得很慢,但不停步,一路向南、出了城门。‘京郊神庙’,仙祖祠宗堂坐落京都南方,于京城相隔一百七十里。

    出城门才走了没几步,身旁马蹄声响起,一个瘦竹竿似的驭人骑着马与小瞎子擦肩而过。忽然,马上骑士口中‘咦’了一声,转头回来拦住了去路,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小瞎子,你好。”

    苏景不认得此人。

    小瞎子又握紧了盲杖,有些迷惘也有些害怕,侧着头:“你是?”

    骑者哈哈一笑,留下一句:“我爹不用赔!”掉转马头入城去了。

    前阵子,还在秋疆时候,曾有个杀官差的猎户对小瞎子说过同样五个字......洞天内众人个个惊诧,三尸脱口:“叶非?”

    瘦竹竿似的骑者来到城门前,前面几重盘查轻松过关,但到‘鬼差滴血验轮回’的时候,瘦竹竿皱起了眉头——上次他入京城是夜里,靠着剑遁之术潜入,这次白天来的,懒得动剑施法,想要大摇大摆过门关。

    但鬼差这一关,他过不去的。

    鬼差手提长针等了一阵,见面前那个‘瘦竹竿’直皱眉不伸手,冷声道:“怎么,不敢伸手?心里有鬼......”话还没说完,耳中突然锐响惊起。

    拔长剑、撕画皮,瘦竹竿就此变回疤面青衣人。

    十剑环绕。叶非杀人!城门洞子内顿时血光飞溅!管他是守门的兵勇还是无辜路人,叶非动剑百无禁忌,逢人便杀!

    这还了得,一声箭讯响亮,八方兵马驰援,城门处本也有大修守护,即刻动法、务求狙杀此人。

    奇光绽放法术重重之中,猛地又是连串锐剑惊鸣,叶非扬剑,百剑相绕维护身边。而后叶非动身。不退、竟是向城内冲了进去,剑锋所指,正正皇宫方向。

    叶非冲进城了,身边重重围住驭人修家。打打打!另有兵勇奉将军号令。就此关闭城门。盼能瓮中捉鳖。

    洞天里雷动天尊倒吸凉气:“嘿...这叶非,莫不是疯了么?”

    上次入宫行刺未遂,及时撤走。才刚过了半个月他又卷土重来,这次干脆从城门开始往里打?

    能有这样凶悍的叛徒,离山剑宗不知会不会觉得光荣。

    不听问苏景:“要不要跟进去看看?”城门是关闭了,可又哪里拦得住苏景。

    还不等苏景搭话,忽然轰隆隆的爆响冲天,土石崩碎灰尘弥漫,厚重巨石垒砌、另经秘法炼化的坚固城墙,自内而外被人破开了一个大洞。

    身形急急旋转、周身裹满剑光的叶非又冲了出来,仍有大群驭人急急围攻不辍。

    叶非面上没表情,眼中则是盈盈满满的戾气,破城后不作停留,带着他的剑团向前急去,围在他周围的驭人不断被斩杀,惨叫掺杂于法术轰鸣之间,鲜血侵染于宝物豪光之内。

    催百剑,叶非边战边前行,于他身后留下浓浓一条鲜血之路!

    前行至千丈外,只见叶非突然扬手折断了身前的一柄长剑,下一瞬百剑齐齐剧震、悉数崩碎去!银色光芒炽烈、随断剑崩飞绽放,又射杀驭人近百,而碎剑散落银光消散时,叶非已然消失不见。

    几乎就在叶非消失的同时,一头带红帽、穿黑袍、体肤干枯开裂如树皮的年老驭人从天而降。只差半步,凶神来晚了半步......

    洞天内,三尸又惊又笑:“跑了?这就跑了?”

    叶非跑了。他不怕死,但不怕死不等若不会跑。

    百剑崩遁,杀元伤身。整整三天后他才醒来,人在湖底,几枚歪歪扭扭的湖螺已经钻进了他的衣衫。

    叶非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发动剑遁一瞬他就昏厥了,遁法会将他带去穿空三千里,落身于灵元最最稀薄之地。灵元稀薄,修家就少,修者少则敌人少。张开眼睛看看四周,闭上眼睛检查了下身体,伤得更重了,再仔细回忆下逃遁前的情形......忽然,叶非笑了,逃出生天不值得意,他只是觉得开心有趣:

    打过去,杀猪猡,然后说走就走,很有趣。

    再就是......又见到了半人半尸的红帽子驭人了。

    及时逃走不是怕,叶非很想斗一斗红帽子驭人,可惜他非走不可,伤得太重是一方面,更要紧的是他的剑快用完了。只剩一百零七剑了,不够用。再用去百剑作飞遁,还有最后七剑。

    七把剑,够干什么的!

    叶非在湖底抻了个懒腰,飘飘摇摇向着湖面浮去。待到水面,见到湖上有打渔的驭人渔船,他上船、他拔剑...待到渔船归岸时叶非变成了一个满身水锈肤色黝黑的渔夫。

    渔夫上岸,左顾右盼,口中喃喃:“须得铸剑了。”说着话,分辨了下方向,渔夫向着秋疆方向走去。

    秋疆不止盛产蔬果粮米,地下、山中还藏了大大小小无数矿脉,想要铸剑就得有原铁。堂堂中土邪枭打算去开矿了。不过话说回来,谁说邪枭不能开矿......

    七个月后,秋疆驭人名族、以冶炼之术闻名天下的白家庄,一夜之间被人连根拔起,七百六十口人尽遭屠戮,无一活口,庄子也被一把火烧光殆尽,失物无以清点,但能确定的:白家世代相传、最是出名的那尊‘炼山炉’不见了。

    三年后,秋疆西北一处荒僻山脉中,总是传来咚咚闷响,彷如巨人擂锤大地。此处是荒山野岭,无人居住,相距最近的州府也要三百里,是以并无官府来过问此事。

    再三年,这片荒山莫名其妙变得炎热起来,仿佛地下着了火一般,灼烤得山脊都一道道开裂,山中鸟兽开始成群迁徙。

    又是七年过去,山并未燃烧起来,但原本郁郁葱葱的山岭已然彻底荒凉,变作一片枯黄。

    就在苍凉山谷中,一座百丈高的炼炉耸立,内中明红之火上下翻滚,是火、但看上去更像浆!炼火成浆,驭人器家没有这样的手段。

    炼炉太大了,是以显得炉旁那个全身长满水锈的驭人汉子格外渺小。驭人汉子不看炉火,他抬头望天,在他身旁地面,一柄一柄新铸成的长剑摆放,铺满整座山谷。

    这些剑成色一般,剑身上有浅浅一重符撰纹刻,添了些浅薄灵性。它们和叶非自中土带过来的剑差不多,勉强够用了,但既然开炉,叶非不打算只铸成这些普通货色就了事,他打算再给自己炼几把好剑。

    望天了好半晌,他站起身来,先脱去衣衫、再解下画皮,叶非赤身**,手上一柄长剑。

    深吸一口气,长剑突然摆动开来,借剑势、叶非纵身飞起,直直投入正燃烧烈烈的炉膛中!

    人入炉,手中长剑挥舞更急,膛内火浆被长剑搅动得乱荡乱冲,叶非空出的那只手猛向前一探,自火浆内捉出了一柄七寸长的小剑。

    小剑如鱼,被人抓在手中,摇头摆尾拼命挣扎,它自火浆中来,其身何其炙热,叶非眼看就要把握不住它了。便在此时,叶非拔身跃出炉膛,握着小剑的手奋力挥动,竟是自伤一刺:

    火红的小剑,被糖人扎入了自己的肩膀,说也奇怪,本来拼命挣扎的小剑一饮到叶非的鲜血,立刻安静了下来,于他肩头静静凝立片刻,忽然轻轻一摇、自那伤口直接钻进了叶非身体。

    叶非双目紧闭面色痛苦,身体如筛糠般颤抖,坚持了盏茶功夫他再也撑不住,倒头栽倒在地,四肢抽搐片刻后,再也不动了,死去一般。

    九天之后,叶非苏醒过来,重新张开眼睛时、目中有笑意:没死啊,还不错。

    他炼剑的法门,真有可能会死的,机会二八开,八成生机。

    两成的惨死‘机会’,只为铸剑?

    叶非站起身来,并未多做停留,起身去往山谷旁的地缝,那里有原铁精矿......十三年,满山谷的剑不过是‘白饶’的,只有身体里这把才算有个样子,但一把不够,叶非还要再炼几柄。

    可能死?没办法,谁让自己是修剑之人。叶非求剑上之‘破’,如何才能破?最简单的法子莫过于:摇摆于生死边缘!

    叶非做过仔细计较,想要重新修会那盆水,几乎没机会的。那盆水不止是靠时间磨来的,其中还有几桩大机缘。如今想要从头再来,差不多两千年、有希望修成一个盆底吧。

    不过无所谓了,水就在盆里,盆就在中土,等着自己回去拿,眼下人在另个世界,修为不再至少还有剑。

    他修剑,他求破,他不怕死......

    十三年,驭界四方太平,万岁很是英明,治理天下井井有条,世人皆道自己的运气好,赶上一代明君。

    地上太平,天上也没事,元灵风暴一如既往,时时暴发、来调整这座世界,奋力让它能稳定些,不过风暴再未出现于京城附近。

    十三年,苏景碌碌无为,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就只做了两件事......(未完待续。。)

第八三九章 烧火小厮,人笔墨灵

    十三年,苏景碌碌无为,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就只做了两件事......

    一件事,九年前,京郊神庙中招入了一个小杂役,虽然是个瞎子,但眼盲心不盲,小杂役手脚勤苦,倒是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差事,干活从不懈怠。

    二件事,七年前,苏景开始画画了,不过整整七年时间里,他一笔也没能画出来。

    十三年前苏景离京来到神庙附近,此间看上去平平无奇,暗中的阵法防备比着皇宫还要更森严得多。放开手脚、凭着本事打进去或许不难,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探访,苏景做不到。

    既然不能潜入,那就想个办法混入,神庙总坛,何其重要地方,不从凡间招纳杂役,小瞎子本来没机会的,但机会须得等、也需经营。苏景费尽苦心,洞天里诸多同伴都跟着忙活,最最委屈的莫过相柳,堂堂凶兽披了一只丑陋难看的怪狼画皮,扮了一回畜生,终于成全小瞎子从恶兽口中意外救下神庙中一位俗家执事的独子。

    后面又是一场忙碌和经营,小瞎子用去了四年时间,总算开开心心地当了个杂役。值得一提的是阿骨王袍显现神奇了:做小厮要经过重重检查,其中也有鬼差采血、验明正身一项,采血时候苏景催运鬼袍法力,那滴血落于书册后,显现文字与小瞎子自己说的身份来历全然相同。

    其实之前苏景小看自己了,这世界就是瞑目王造的。阳间阴间都是,如今阿骨王亲至,凭着王袍‘约束’下鬼差手中名册,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修金乌的瞎子小厮,主要负责的活计就是烧火。

    最底层的烧火小厮,没资格进入神庙核心,不过也足够了,只要能常守于神庙高墙内、过那一层法术屏障,神庙深处一旦有厉害的法术变化。莫说苏景了。就是蜂侨也能查知。

    当上杂役,三年里兢兢业业地干活,还长了两次工钱。

    剩下来的就是等待功夫了,大家都在等。大家都不知道还要等上多久。十年、百年、或者千年......蜂侨出身天宗深明大义。主动与苏景商量,这等磨时间的事情,实在没必要把所有人都耗住。小厮大可交给她去装扮,就请苏景和其他同伴趁这段时间专心修行,待到风起云涌时,少不得一场大战的。

    蜂侨修为浅薄,晓得自己于未来恶战中帮不上太多忙,是以她想能现在出力。

    苏景也正在琢磨这件事,不过扮小厮无需蜂侨,他唤出一位损伤僧兵首领,此人性情活络心思机敏,扮一个烧火小厮绰绰有余。

    七年前,趁假期小厮离开神庙去镇上玩耍,天黑前返回时候,画皮下的人就换成了损煞僧。

    苏景于神庙八十里外地心展开阿骨王宫,遁入宫内,和同伴说了几句话,大家就要各寻合适地方准备做一场修行,不知是不是起哄,连根本不晓得修行为何物的三位矮子宗师,竟也吵吵嚷嚷着说他们要闭关、要修炼。

    意外归意外,不过苏景暂时拦住了大家,随即一伙人、尤其炎炎伯兄妹受宠若惊的,糖人上师在冥宫内点火开灶,亲自下厨做了顿饭,烧鸡酱肉薰蛋之类,皆为卤味,味道着实不错。

    不听吃得笑眯眯,不忘问苏景:“好端端地做饭干什么?”以苏景、不听等人的境界,喝风吞烟足够、早都无需饮食了。

    “下一段修行须得凝精焠神,务求心境平时安稳,是以得吃些东西。”苏景给自己夹了个熏蛋,应道。

    全不搭边的两件事情被苏景说到了一起,但小妖女心思聪颖,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只要未飞仙就还是人,是人就会有习惯、有本能的,对凡人而言‘肚里有食心里踏实’,所以苏景吃饭。

    炼气修行十甲子,苏景已然晋入元神境界,他的心境何其扎实,却还要遵循本能提前吃饭、以求让心境在更平稳一点、哪怕只一丁点...足见下一场修行对他的心境会是个极大考验!

    小妖女的吃相挺斯文的,奈何苏记少东家做的都是卤味,吃得再如何小心,也免不了把嘴巴吃得油腻腻,由此小妖女的双唇亮晶晶了:“做元神修?”

    苏景点头:“是,不过并非直接修如意胎,提前须得有一段准备修持。”

    吃过饭,不等不听、蜂侨张罗收拾,瞑目王的一群宫灵儿就被瞳瞳派出了鬼袍,抢着把残宴撤掉了。二明哥的灵魅儿都离开了自家宫殿,住进鬼袍内的高塔,时刻照顾着自家主人。

    眼看着一群如此有眼力价的白发魔女忙碌,拈花神君煞是羡慕。

    随后苏景去往正殿,不打坐不结印,而是从自己的挎囊中取出一张黄纸,一支毛笔和一枚墨盒。

    黄纸摊开于王案,苏景打开墨盒,右手提起了毛笔。

    三尸见状,表现各不相同,拈花满脸好奇:“你这是要画画?”

    赤目双目殷红,死死盯住苏景手中毛笔,森森然:“龙猿大敕!”矮子身体不自禁地绷紧了,看样子是想抢苏景手中笔。

    刚吃了个大饱肚子的雷动则口水长流,陶陶然:“江山果浆!”说着,使劲吞掉口水,满眼贪婪地望向苏景的墨盒,盒中非黑墨,而是艳艳鲜红的颜料。

    苏景笑着点头:“真人、天尊好眼力。”只有才去回答拈花:“画符。”

    无论哪一门哪一宗,制符皆为重术,无论修行、施法还是斗战,符撰都能发挥大用。离山亦有符法,顶顶重要的一门功课。不过离山列位天宗之首,主要靠得是德行与剑法。剑宗的符撰术算不得最顶尖的。

    中土修宗,符法之秀莫过于两家:道宗嫡传中元仙山,道家符,恢弘中正,威力浩然;古巫传承紫霄国,巫家符,刁钻诡怪,凌厉非常。

    制符讲究繁多,其中最最重要的四项关键为:人、笔、墨、灵。

    人,即为画符者本身修为。这一重无需多言;

    笔、墨两项。符笔多见以羊毫狼毫,朱砂做彩,威力普普通通,人间随处可见。境界更高些的。捕捉得道‘黄家仙’、以其尾毫再掺以狐妹儿的耳毫。以丹砂合入仔修者自身精血做撰墨。这等笔墨有灵性有血性,画出来的符自也不同凡响......如此,境界越高。笔墨的原料也就更难求,传说里古时曾有符撰大宗师以虬龙须制笔,崩裂天顶一线采穹顶血为墨,一张符画出来,可以天地为牢、让万山化劫,就是神仙不提防也得再去投胎了;

    ‘灵’,分作了两种说法,一说画符前先要沐浴、斋戒,焚香祈拜默念真言,请得天上神佛真灵一线入修家体内,说穿了、请神上身,画出来的符撰带了仙佛真灵,威力倍增;另一说大同小异,但不是请神上身,而是以自己的元修身魄沟通于天地之灵,画出来的符撰便得了天地认可,一俟施展可得乾坤助势。不管哪种说法,都是境界高深的大修家才能行法的,**凡胎者用不得此法。

    苏景手上的符笔名唤‘龙猿大敕’,得自天元道礼赠,虽非龙须,但笔杆取材自真正的蟠龙骨,笔须更是不凡,相传天元山深处曾有一方奇石,石上生灵、汲天地日月精华,化作七手剑猿一头,虽为精怪,却得了天元道前辈先祖的好生照料,后来此猿修妖破道,飞仙前将自己的眉毛与眼睫尽数剃下,赠与天元前辈。妖仙眉睫与蟠龙爪骨合炼,得符笔三支。苏景破玄天是为了离山,不过天下皆受其惠,借他大喜机会,老道将其中一支笔送给了他。

    符墨则来自紫霄国,紫霄人世代供奉一条江山藤,千年开一花千年结一果,果皮果肉另作他用,独取果核配以日月蛊口涎一滴,再是一场秘法炼化,得此墨,苏景去紫霄国做客的时候,三尸连连叹息‘空有龙猿大敕,奈何无墨以配啊,奈何奈何’。

    奈何奈何,紫霄国无可奈何,送了小师叔一盒墨。

    笔墨齐备,至于灵...苏景要画的是剑符,天上地下,还有比屠晚更好的剑灵么?

    闭目、清心、长吸,苏景开目、提笔、浸墨、在提笔.....随即,停住了。

    笔悬于符纸七寸高处,再一动不动。

    不止笔,整个苏景都‘停住了’,活生生的人,就那么一下子变成了木雕泥塑......他未入定,这个时候随便谁喊他一声他立刻就能清醒,苏景只是把精神高度集中了起来,他在等、也在找:灵感。

    中土世界,每个小孩子都做过的事情,清朗夏夜里,仰望着璀璨星河,想能等到、盼能找到一颗星星对自己眨眼睛。此刻苏景就是那个小孩子了。

    他自己也不晓得,这张剑篆的第一笔什么时候能够点下!

    苏景僵了,旁人等了一阵不见动静,各觉无趣,静悄悄的散去、各自找合适地方开始修行。而苏景这一僵便是整整七年。

    举笔七年,一动未动!

    蜂侨走了,又来了,和相柳、不听不同,蜂侨现在的修持浅薄,闭关一次无需太长时间,七年后她出关来到正殿,负责守卫正殿的尸煞不拦她。

    悄悄进入大殿,苏景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

    蜂侨站住了脚步,不发出一点声息,就那么安安静静地望着苏景。

    没什么好看,可她喜欢看。

    不知不觉里,三天过去了......突然间,苏景眸中精光一闪,手中龙猿大篆落下!

    算算那时间,差不多就是叶非跳进炉子去捞小剑的时候,苏景终于抓住了那一点灵犀,落笔于纸。

    离山叛徒,十三年磨一剑;

    离山真传,七年落一笔。

    无论叛徒还是真传,皆出身中土汉家、离山剑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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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这几天先回复两更了,争取三月里再来一阵加更,敬请等待,万分感谢。(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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