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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绝壁滑沥沥     清末1909txt下载     清末1909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五章 布置

    (恢复更新,第一更。)

    果然历史不会让枭雄“寂寞”,叶开想不到,这位叱咤中国政坛十余载的乱世枭雄,还有会有东山再起的这一天,当初之所以把他贬到美洲去,为的就是远离京城,远离政坛中央,也为了把屈辱的历史线扭转过来,不至于一条道走到黑。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奕-劻上台,袁世凯紧接着就被召了回来,这两个“北洋”的肇始者还真是搭伙的紧啊。

    如果叶开所料不错的话,袁世凯很快就能重返权力中央,以他的资历和分量,当上内阁大臣,乃至副相都不成问题,而且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

    想到这,叶开隐隐有些懊恼,早知会落的现在这个局面,当初就应该一不做二不休,用非常手段让他永远说不话来,但换句话说,当初的叶开一没兵,二没权,手里连只枪都没有,谋刺朝廷重臣谈何容易,这些话纯属臆想,无奈的吐了一口气,叶开少有的胡思乱想起来。

    “良帅?”

    舒清阿皱了皱眉毛,轻声问道,自从大帅瞅了瞅地图后,就一直沉着脸,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变化,舒清阿还以为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发生了,连叫了数声也不见他答应,只好闭上嘴。

    不说话,代表大帅正在思考,之后可能会有命令发布,他只需照办就是,不需要谁来分忧,这规矩舒清阿清楚得很。

    “清阿”叶开抬起了头,唤道:“密切注意发往此领事馆的一切电讯,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报我。”

    “是!”舒清阿大声应道,叶开摆了摆手,道:“清阿你先下去吧,京城内外情报还需要你日夜操心,后天我就要南下了,一切就交给你了。”

    “清阿绝不辜负良帅。”

    叶开微笑以对。

    人都走空了,书房里就剩下了叶开一人,叶开坐回了熟悉的桌椅上,动笔起草离京前最后一份密令。

    他想通了。

    袁世凯的到来也是一个大威胁,此人老谋深算,无论如何都留不得,即便北洋六镇,已经被悉数肢解,袁世凯这头没牙的老虎,依然能够发挥出难以预估的影响,而且,这些影响绝不多数是对叶开不利的。

    针对袁世凯,他必须做妥善的处置,一劳永逸的处置。

    无毒不丈夫,叶开从来没把自己标柄成善类,毒蛇拥有毒液是保护自己,必要时才给予致命一击。

    前世良弼因何而死,这笔账也该还回来了。

    叶开没有表情,在纸上静静的写着,几行小字,字字珠心。

    将密令装点好,叶开叫来了韩春儿,嘱咐再三后,方才安然离去。

    得知袁世凯回来只是一个意外的插曲,他的正常计划不能被打乱,留京时日无多,手头的事要一个接着一个的完成。

    杏儿脚胡同,梁公馆。

    这个宅子是叶开特意买下的,花了一万多两银子,虽然贵了点却不冤枉,因为宅子的位置面朝街道,交通便利,这段时间都快成了立宪党人的活动总部。

    确切的说是宪友会的临时党部所在,而这一切自然要拜梁启超所赐,他主导的宪友会正在迅猛发展,各省各地的响应人数越来越多,眼看着月底就要正式开成立大会了,梁启超等人加班加点,内心很欣慰,与此同时,倾尽了他几乎的心血的政党救国论似乎也有了影子。

    而叶开的到来,结结实实泼了一盆冷水。

    “什么?奕-劻成立了政党?”

    君主立宪维持会的事被叶开捅了出来,顿时满堂大哗,本来宪友会要首开先河,没想到奕-劻却先发制人,而且顶替了原属于自己的招牌,听到这些梁启超极为恼怒。

    “假政党之名,行揽权之实,这种事奕-劻居然能做的出来?”

    大堂内征讨声连连不绝。

    “这君主立宪维持会分明就是一个官僚党!宗社党!贵族党!”

    挂羊头卖狗肉,奕-劻此举显然犯了众怒,靠着现代政党之名,却完全为了自己一家私利,影响确实极坏极坏。

    “诸位先静一静!”梁启超一开始也很愤怒,但渐渐冷静了下来,心里已经在谋划着解决方案,“良公这消息来的及时,晚一天知不如早一天知,既然咱们已经知道了,就该想出个办法解决,好在奕-劻的组党消息还没有向外公布,还有时间。”

    梁启超说完,目光望向了叶开,这些人里面,属叶开的地位最高,而且他作为未来的党魁对叶开也越来越敬重,不为别的,单单是后者的热心礼遇就让梁启超钦佩,虽然两者的初衷南辕北辙。

    “良公,你曾在朝为官,奕-劻的秉性你最了解,请良公说说看,这是该怎么解决。”

    “卓如,正本清源是首要任务,决不能让奕-劻奸计得逞,以我之见,宪友会需马上成立,而统一党大会,也要提前预备了。”

    叶开说完,大堂内不少人都点了点头,把日程提前确实是个行之有效的办法,但梁启超这时却面有难色。

    “卓如觉得如何?”叶开问。

    “启超本来打算月底成立,主要是因为经费实在不足,各地募捐还没有筹集完....”梁启超如是说道,会党成立,钱总是个大问题。

    “这好办,卓如,你放心,银子的事包在我身上。”叶开一听,却展颜一笑,极为慷慨的说道,“还差多少银子?”

    听到这话,梁启超极力推辞,“使不得,良公,置办宅子已经花费了不少银子,如何能让良公再破费?”

    “我听说革命党孙文在海外时,经费也是捉襟见肘,全赖南洋富商接济,才能勉强维持,商贾之人尚且能够识得大体,热心国事,我一个朝廷命官,有什么理由畏缩?”

    叶开接着道:“卓如,说说吧,若是不够,再另寻拼凑。”

    梁启超看了看叶开,也不好再说什么,一咬牙,吐道:

    “白银十万两”(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敲定

    (第一更)

    十万两...

    嗯,的确不是个小数目。⊥UU小说,www.uu234.com

    然而,叶开也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之人,十万两虽然称得上一笔巨款,但也不是拿不出手,叶开在京师自来水厂的股息,一年就有一二十万两的分红,除去一家人的用度,一年能余个几万两,再不济可以向载泽要银子,或者从邮传部预支一些出来,总之,十万两叶开完全可以周转出来。

    这是一笔政治投资,叶开不能放弃这个机会,舍得下成本的人,以后才能获取几何倍的增值,而且,用不了多久,人们就会明白,乱世风云,钱,是性价比最低的东西。

    “十万两的确有些多....”

    叶开捏着下巴,面露沉思之色,梁启超一见这样,心中直后悔刚才喊得太急,弄得良公面子难堪,刚想要开口收回刚才的话,面前,叶开却眼睛一亮,抬起头来道:“不过,卓如放心,你既然急着用,我一定竭尽所能,这样吧,最迟今晚入夜之前,这十万两我差人送到梁公馆来。”

    十万两的要求居然毫不犹豫,满口答应了下来,而且还是当日送来,这期间有多么大的困难,梁启超不用想都知道,可想而知的是,良公定然是动用关系,东拼西凑,一想到这,梁启超竟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激动的浑身颤抖,随后冲叶开深深地做了一揖。

    “居功甚伟,全赖良公!启超无以为报,统一党成立之后,定然推举良公为此党之魁首,如此方能服众!”

    梁启超这么一说,满堂的立宪派人开始纷纷附和,一时间,拥戴之声此起彼伏,说实在的,出钱,出力,出关系,无论哪个方面,叶开都帮了梁启超大忙,更别说梁启超能回国还是拜叶开所赐,也难怪所有人都对他这么推崇和由衷感激。

    “卓如,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众人一阵呼应,不料叶开却用更大的声音将之反弹了回来,“这党魁如论如何都应该卓如来当。”

    这是发自内心的话,叶开有他的打算,其中之一,就是不能和任何政党发生明面上的关系,可以暧昧,可以投机,可以私下交易,但就是不能加入其中,一旦这样做了这样以来,必然会和其他的政治团体交恶,更何况他此次南下,到江浙一带赴任,那里可是革命党的天地。

    “卓如,这政党就好比一支军队,政党的主义理论就好比刀枪剑戟,唯有将帅之人,才能指挥得了士兵,操弄得了枪棒,你梁卓如就是这样的人,而良弼呢,不过就是伙夫马夫罢了,满脑子想的就是不让士兵们累着饿着,虽然有些功绩,看似不可或缺,但伙夫马夫如何统领得了一支军队呢?”

    叶开指着梁启超说道,“这党魁人选非你莫属。”

    虽然语意诙谐,却暗含深意,此话一出,众人也都理解了,纷纷点了点头,而梁启超张了张嘴,不知道还说些什么,也就不再坚持了。

    “卓如,时不待我,银子的事解决了,组党的事就要尽快了。”叶开接着嘱咐道,不过话说到这,却兀自摇了摇头,面容颇有些遗憾的道来,“可惜,那一天良弼无法亲眼看到了....”

    从话里听出了什么,梁启超问道:“怎么了,良公?”

    叶开望了望众人,叹气道:“前一阵子,请愿运动云起,两江总督张人骏被江浙咨议局劾免,眼下宁沪无大员,所以,奕-劻让我出任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委任状已于今晨送到了府上。”

    “良公答应了?”

    “嗯”叶开点头,“奕-劻夺权,弄得天下动乱频频,而革命党在宁沪也已成气候,两江没有督抚大员,怕要出大乱子。”

    “这么说,良公马上就要南下了?”梁启超询问道。

    叶开接着点头。

    “切不可去啊,奕-劻这是摆明了要赶良公走,倘若良公这一走,国失一柱,老贼定然无所忌惮,愈发倒行逆施。”孙洪伊突然语气坚定地反驳道,“再有,良公,他这是要借你的手剿灭革命党,而这笔账只会记到良公头上,与他奕-劻无关,一举两得,委实是一条毒计。”

    孙洪伊的分析很有道理,这两层意思都在奕-劻的计算之内,不过他不知道这是叶开主动要求的,当然也不会清楚叶开这么做的打算。

    “伯兰,你说的我都清楚,不过,自从奕-劻悍然组建皇族内阁,大权尽揽之后,国人大多弃立宪,趋革命,我若不去,革命党趁机举事,立宪事业恐毁于一旦。”叶开接着说道:“至于我走之后,京城的事,就要靠资政院,靠座下的诸位了,我相信有资政院的诸位明公在,定然不会让奕-劻顺心如意。”

    看出叶开心意已决,大家也不好说些什么,低头默认。

    “良公南下,多注意安全!”最后,梁启超走了过来,语重心长的嘱咐道,“恩铭之惨,良公要多留心。”

    梁启超说的,叶开不会不明白什么意思,江浙一带,革命党主要是光复会成员,该会党属于同盟会三大党之一,崇尚暗杀,特别是清廷要员,1907年,众目睽睽之下,安徽巡抚恩铭被枪杀在检阅台上,顿时震惊了整个帝国,而光复会也因此名声大噪。

    “多谢卓如提醒,无碍,无碍。”

    叶开道谢后,便起身告辞,出门后,叶开回头望了一眼,梁公馆仍旧灯火明亮,所以人都在为组党的具体事宜忙碌着,为的就是不辜负良公的“嘱托”,这也是叶开离京前最后一次张望这里,此后他便会南下,到更加汹涌的南方,和革命党人更为直接地面对面,当然,还有深处漩涡中的上海局势。

    不过临行前,他还有一事未了,他要见上隆裕一面,如果历史诚不欺人的话,隆裕才是那个关键人物,即便再无用,她手里还捏有一个皇上。

    什么时候见,这还得看小德张的安排,不过,相信很快,很快。(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晋见隆裕

    (昨天的第二更...)

    果然,在第二天,叶开等到了久违的消息,小德张府上的内监进了良府的门,招呼他即刻进宫。UU小说,www.uu234.com

    “烦请公公稍等下,我穿戴好衣帽,这就随你进宫。”

    来人年纪不大,说话尖声细雨,长的却很漂亮,仔细看来脸上还擦着一层脂粉,应该是小德张贴身伺候的太监,听说清廷太监在宫外大多有娶妻,娈童的癖好,小德张怕也不意外。

    “良爷你可慢着点,不赶急,德公公嘱托过,良爷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奴才在门外等就是了。”

    小太监说完就跑出去了,叶开低头笑了笑,看来,送银子,送珍宝还真没有错,小德张这样的人,的确吃那一套。

    别过头去,叶开望向了房里的韩翠儿,马上就要南下,一上午的时间,她尽在这里忙了。

    “东西都打点好了没?”

    叶开问话时,韩翠儿正歇脚擦汗,刚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已经塞进了行李箱里,什么是便装,什么是官服,什么是日常用度,总之,分门别类,十几个箱子,弄得很精细。

    “都好了。”韩翠儿拿手绢擦着汗,随后掩嘴笑道,“老爷不曾持家,哪知道女人收拾宅院的苦,要我说,男主外,女主内,这苦头是一般齐儿。”

    听这话叶开也笑了,他骨子倒没那么多的男尊女卑,妇女的劳动成果他还是很尊重的,随即低头扫了扫地上的东西。

    “这么多东西?”盯着地上的行李,叶开皱眉,从京城到南京,路途遥远,交通不便,而且是水陆并行,转移起来恐怕很麻烦,在加上也叶开又是个甩手掌柜式的人物,家务事他完全摸不清。

    “老爷,咱们这次出远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南方跟北方多有不同,东西还是带的越齐越好,再说,老爷是去做官,吃穿住行的杂事还是操心操的越少越好,多带一些也省的到时候破费。”

    没法反驳,叶开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韩翠儿在这方面比他有经验的多,不过有些事他却不能明说出口,其实按他的打算,这次南下做官,恐怕不会待太长时间,如今天下大势越发风云突变,各种矛盾不断激荡,而京城不能拱手让给奕-劻,他要以退为进,蓄势待发,私下里已经做好了安排。

    “得得得,说不过你,你说怎么就怎么样吧。”

    叶开摆了摆手,不在多做思考,随即拿起一品官袍穿戴,韩翠儿在一旁伺候着,打理官帽上的璎珞。

    “老爷,丫头有件事说....”

    叶开正蹬着靴子,身后突然传来了韩翠儿的声响。

    “要说就说,什么事变的这么吞吞吐吐,这可不像你。”

    叶开自顾自的忙着,有一句没一句搭话。

    “丫头...”

    韩翠儿犹豫了半天也没说出口,声音倒是越来越小,捏着的手绢沁出汗来,叶开扭过头来,一脸雾水的望着韩翠儿,颇不对劲儿。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叶开瞧着韩翠儿脸色发红,以为是身子哪儿不舒服,伸手要去抚摸额头,却被韩翠儿一把推开了,支支吾吾,面色酡红。

    “不是身子不舒服,是身子....”

    韩翠儿看了叶开一眼,目光触之既离,瞧得叶开愈发茫然,好半天后,她艰难的蹦出几个字来。

    “这都月末了,还没来红.....”

    这下,叶开彻底懵了,他虽然对这方面毫无经验,但也知道“没来红”这三个字代表什么意思,脸上顿时挪移不定,这种表情倒显得颇分外滑稽。

    “晚了十好几天,不太正常....”

    韩翠儿支吾了一声,伸手去帮叶开整理背上的衣领,借此遮掩自己红如盛樱般的脸颊,叶开转过身来,把韩翠儿恭恭敬敬的搁到床边,盯着后者平坦坦的肚子道:“该不会是有了吧?”

    “哪会这么容易...”

    韩翠儿嘤咛了一声,便不说话了,往日伶俐干练的形象通通化作了绕指柔,这番小女人态瞧得叶开心花怒放,这下心倒放平了,笑着说道:“我看八成是,要不要叫夫人来看看,她有经验。”

    叶开一脸幸灾乐祸,韩翠儿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到最后却担忧道:“万一不是怎么办?,那不是要夫人笑话。”

    “哈哈!”

    叶开大笑一声,“要是最好,要不是....“摸着下巴,叶开懒洋洋的道:”天长地久,还有的跑?”

    韩翠儿狠狠剐了叶开一眼。

    ......

    叶开今天坐的轿子,韩春儿和随行太监跟在一边,速度并不快,赶在中午前才到了午门前。

    小德张已经等候多时了。

    “皇上正在读书,太后刚去瞧过,正在南书房坐着。”

    简单寒暄后,小德张切入正题。

    “多谢公公安排,太后知道吧?”

    “知道知道,太后一听说良大人要来,高兴得很!”

    小德张嘿嘿笑道,“良老弟请吧,去晚了太后可就要用膳了。”

    “那好,请!”

    叶开一伸手,向宫门内疾步走去。

    乾清宫,南书房,系康熙朝首设,当年一度为政枢中心,能踏入此地者皆为朝廷宰辅,隆裕坐在相同的位置上,却没感受到等同于当年的尊荣,或许连她自己也清楚,他是一个出尽尴尬的摆设太后,说是橡皮图章也不为过。

    狭长的指套不安的敲击着茶杯,发成阵阵脆响,这一切无不预示着她此时的心境。

    她需要叶开,甚至比对方需要自己更迫切。

    “太后,良弼来了。”

    话音刚落,叶开便至,一进门便伏地大拜,“臣良弼,叩见慈圣皇太后,太后万岁万岁万万岁!”(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忠心可用”

    (更新!努力更新!)

    这一声“万岁”着实喊得响亮,如同洪钟大吕般在隆裕耳边炸响,下一秒,隆裕便失神了。

    自从那个女人神驾宾天,多少年了,“万岁”的声响便没有从紫禁城里传出过,更别说是在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太后面前了。

    当年,慈禧以万岁自称,仪仗譬如帝王,处处彰显着帝国主人的威风,没有人会理会这是否僭越,如今都立宪了,皇权统而不治,礼崩乐坏就更加见怪不怪。

    不过,这个时候,一声万岁,还是让隆裕闻出了不一样的意味,他人用得,彼可代之,这对于满脑子都要相仿前者的隆裕来说,无异于一针强心剂。

    “快快请起,来人,赐坐。”

    太监们搬来了软垫座椅,就搁在隆裕面前几步远,叶开回礼答谢,抬起头来,第一次见到了当今皇太后的面容。

    与叶开此前预料的相差不多,隆裕太后面容枯槁,显得十分苍老,才四十多岁生人,却如同六十老妪一般,完全没有皇家的雍容华贵,除去那层虚有其表的华贵衣袍,只剩下一副苟延残喘的躯壳,看起来暮气沉沉。

    婆婆不喜欢,丈夫不待见,隆裕一个深宫弃子,几十年年华虚度,想想也是。

    不过,今天叶开还是觉察出一些不同,隆裕的脸上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比叶开还要兴奋。

    “良卿来了...”

    隆裕上下打量了一番,期间满意的点了点头,叶开给他的感觉,比她自己想的还要好很多,年轻而又干练,嗯,的确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俊杰。

    “以前只听小德子说过你,一直没亲眼见过,如今见着了,奇怪,哀家却不觉得眼生。”

    叶开没想到隆裕居然也会说这样奉承的话,眼生眼熟倒无所谓,无论是隆裕,还是她对面的叶开,对彼此来说都只是一个符号,代表着某种可以使用的权力。

    “前几个月,京师大乱,府院相争不下,奕-劻等人意欲闯宫,太后没受了惊扰吧?”隔了片刻,叶开问道。

    “哀家不过一深宫妇人,照顾好皇上是哀家最大的心事,不管外面人闹来闹去,闹的结果怎么样,跟哀家没太大干系,载沣当权也好,奕劻当政也罢,哀家管不得,也不敢管。”

    隆裕徐徐道来,她这么说虽然口是心非,但多少也暗含些无奈,奕-劻和载沣相争,争的是天下大权,不过这一切都给隆裕无关,她插不上手,也根本没资格,似乎再一次被遗忘了。

    被遗忘的滋味,隆裕几十年来几乎天天在****。

    “二虎相争,渔翁得利,依臣看,太后并非什么都管不得。”

    叶开的一句话让隆裕顿时打起了精神,仅仅一琢磨便面露迫切神色,身子前倾,急忙问道,“良卿此话何意?”

    叶开循循诱道:“如今天下动乱纷纷,立宪派大行其道,革命党趁势再起,地方督抚各自为政,枉顾中央,试问先太后、先帝在世时,会党、督抚有这么猖獗?依臣看,这都什么君主立宪闹得,所以臣以为太后垂帘听政,君上重执大权,孔教布人心,儒学施教化,灭西学,兴中学,才是保国安民的上上策。”

    “良卿真的这么想!?”

    听完叶开的话,隆裕激动的站了起来,脸上潮红一片,显然心奋不已,“良卿真乃我大清不世之忠臣!”

    垂帘听政,复活皇权,这一套说辞无疑极具诱惑力,特别是对隆裕这样的人来说,更为如此,正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一套也只有隆裕会信。

    “太后谬赞,臣何德何能当得起忠臣二字?”叶开一脸痛心疾首的说道:“世风日下,臣不过是为天家尽微薄职分而已。”

    “试问良卿,如何才能垂帘听政,哀家可听说,奕-劻弄出一个什么责任内阁,掌了大权,现在,连载沣这个摄政王说话都不做数了。”

    隆裕不是傻子,她就算在不明白什么是君宪制度,也知道现在是奕-劻说了算,载沣代表的皇权,已经被前者取而代之了,既然如此,那垂帘听政,就更别想了。

    “奕-劻胆大包天,侵夺皇权,私心自用,这样的贼人必须除掉,否则江山基业不保,现在奕-劻依然四面楚歌,立宪派人对其多有不满,载沣也必然对其恨之入骨,等到他们互相争斗,自相残杀之时,太后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良卿的想法好是好...”隆裕想了想,脸又急转直下,“但哀家手下一无大臣,二无健卒,如何能争得上大位?”

    就算前面几个都倒台了,也未必能轮上她,这一点,隆裕很清楚,当年慈禧能夺得大位,诛杀实力雄厚的辅政八大臣,还不是赢得了一帮皇族少壮派以及京畿军队的支持,对比之下,隆裕一无所依,要可怜的多。

    “太后不必多虑,臣的禁卫军就是为了拱卫皇室之用,如今帝室衰微,乾纲不振,奸人横行,正是禁卫军将士立功之时,只要时机成熟,禁卫军愿听从调遣,为太后听政做一马前卒尔!”

    这话说的隆裕心动不已,连连鼓掌,有了军队的支持,什么事都好办了,何愁大事不成。

    “大权统于朝廷,庶政公诸舆论。朝廷朝廷,不就是皇上,不就是慈圣皇太后吗?先太后宾天时,遗诏中写到,摄政王如遇大计,须请于太后裁决,这大权自然应该太后拿着,与理与法,与情与制,都该太后说了算!”

    叶开的话,每一词,每一句,都说到了隆裕的心坎里,她要当真正的皇太后,就像第二个叶赫那拉一样,成为主宰帝国的主人。

    那种没人朝拜,没人祝贺,甚至没人理睬的生活,隆裕绝对不想再过下去,口含天宪,执掌乾坤,他人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这一天,隆裕收获了太多,就算是画饼,她也甘愿吞下去,末了,她高喝一声,胸中闷气尽发。

    “满朝文武,忠心可用者,维良赉臣一人而已!”(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南下

    (第一更)

    京师,正阳门火车站,此处为新建卢汉铁路的始发点,从这里上车,便可直通汉口,之后,在转走水路,通过扬子江航道,顺流而下,差不多三四天就可以到达南京城下,交通可谓便利,所以此站建成后,便成为一座黄金口岸,南来北往的生意人从这里不断涌向大江南北,不到一两年就小有繁华,也间接导致沿线的地皮不断上涨,一地千金,这都是铁路兴建所益。…UU小说,www.uu234.com

    不过今天的场景倒倏而不同,偌大的站台里,往日车马粼粼,喧哗吵闹的景象全然不见,如今这里,士兵罗列,戒备森严,偶有行人路过,也莫敢多问。

    官府早早就发布了清场令,今天有重大人物专列南下,火车正常运营暂停半天,往来的旅客或许还不明所以,但当地的民众却清楚得很,当得起这样排场的,不是高官,就是贵爵,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京畿重地,事情发生多了,寻常百姓也就见怪不怪。

    “良大人,此番南下,务必多多保重,南方不比北地,逆党遍地,你可要多加小心。”

    火车在站台边吞吐着烟气,还没有发动,一场简短的送别仪式在车门口举行,来人大多是叶开的亲信故交,站在最前面的是度支部尚书,内阁第一副相,镇国公载泽。

    “是啊,良大人,要多加小心,革命党内多亡命之徒,专刺督抚大员,特别是江浙一带,逆党盘踞甚重,出入府衙,务必留意。”

    站在载泽身后的是邮传部尚书盛宣怀,他在上海经商多年,对那里的状况清楚得很,如今也来提醒叶开,革命党在经历多次起义失败后,便把重心放在了暗杀行刺上,特别是江南的光复会,如秋瑾,徐锡麟,陶成章等人,更是把暗杀等成了推翻清朝统治的灵丹妙药,曾言:杀一人,谢天下,痛哉快哉,这几年,安徽巡抚,广州将军先后被杀,而且多以满洲官员为主,所以,在盛宣怀他们眼中,远离京城的南方,已经到处遍布了革命党的枪口,随时都有可能发射出夺命的子弹。

    “多谢各位大人嘱咐,这些良某耳闻甚久,不会不加小心。”

    叶开拱手谢道,明面上接受,内心却苦笑一声,前世的自己,明明是铁杆的汉族人,穿越到了这里却成了清鞑满虏,“异族”的代言人,想想还真是令人唏嘘,不过想归想,叶开倒没有忽视安全措施,军谘处事先计划了一套周密的安排,附近百米内有军警随时监视,前后也都有警卫局专人贴身护卫,而且,这次南下,叶开还从禁卫军中抽掉了整整三千人,一个协的部队,作为叶开的总督府行辕卫队,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特点自然不必多说,更重要的是它是叶开的钢铁屏障,时刻保卫着他的安全,当然他们的使命和任务远不止这些。

    见叶开有做准备,盛宣怀等人也就不在唠叨,况且他们也深知叶开是个心思缜密,计划有素的人,也就不再个人安全上多费口水了。

    “泽公,盛大人,戴大人,还有一些事恐怕要麻烦诸位了...”

    叶开还没有把话说完,载泽等人便心领神会的说道:“良大人放心,京城有我们几个人在,凭奕-劻一个人还翻不了天。”

    叶开关心的事同样是他们关心的,奕-劻夺了大权,坐上了********,等于在他们身上竖了一座五指山,现在的情况微妙,但总有一天,奕-劻会想方设法把他们排挤掉,所以扳倒奕-劻,是他们几人心照不宣的共识,况且这三人当中,有一人可时刻想取而代之。

    “如此,良某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叶开冲来人拱了拱手,“诸位都回去吧,良弼告辞。”

    “良大人慢走..”

    叶开一转身,身后响起了一阵送别声,之后是齐滔滔的脚步声,来自于等车的禁卫军士兵。

    在行辕卫队管带陆双鸣的指挥下,三千人如一色,迈着整齐的步伐,踏入了士兵车厢,期间,没有一丝多余的嘈杂之音,汽笛声呜呜响起,列车缓缓向南驶去。

    “军容整肃,秩然有序,禁卫军远超北洋军。”

    “强将无庸兵,都说良赉臣敕练禁卫军,如今一看,真是一支精锐之师啊。”

    望着远去的火车,站台上响起了一阵感叹,蒸汽在他们身旁飘荡,久久未散,载泽三人还没有离开,个个抚着胡须,静静地伫立。

    “两位大人觉得良弼什么时候会回来?”

    “有此等精兵在,良赉臣在江南,怕不会留太久。”

    “嗯,诚如斯言。”

    “手握重兵,却顾朝政,又是一个袁世凯啊....”

    左右张望,三个人相互笑道。

    .....

    庭院深深,如今的庆-亲-王-府,“高朋满座”,庆记公司,生意正隆。

    “阿玛,良弼走了。”

    载振从人缝中间挤进来,贴在奕-劻耳边,低声说道。

    “今天早上的火车,带走了三千人,载泽,盛宣怀,戴鸿慈送行。”

    根据庆-王-府眼线的汇报,载振简单说了说,良弼按期离开,奕-劻虽不感到意外,但心中却好似放下了一块石头,轻松了许多。

    “他什么时候到南京?”奕-劻问。

    “大概三五天,最迟这个数,差也差不了多久。”

    “好!”

    奕-劻轻拍了一下椅子扶手,“电告张勋,务必将良弼在南京城的所行所为,定期汇报,无论他在哪儿,都不能放松警惕。”

    “知道了”载振应和一声,“阿玛放心,儿子早安排了,江宁将军府,江南提督大营,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就等良弼入瓮。”

    奕-劻满意的笑了笑。

    “贝勒爷真是也来越干练了,用不了多久,振贝勒就能独当一面,王爷你也该放心了。”

    在奕-劻的旁边,坐着一位三十岁的年轻人,眼镜,瓜帽,气度不凡,其人虽是金窝窝里长出来,但没有寻常权贵那种纨绔习气,面目干练,许是在宦海人情场上翻腾过段时日。

    “乃父归来,该高兴的是‘大公子’喽。”奕劻说道。

    “这次多亏了王爷,克定感谢至深,家父昨天来信,他已经坐上了船,半个月后就能到天津。”

    “好!”

    奕-劻站起身来,冲着袁克定大笑一声。

    “良赉臣走了,袁项城来了,真是去弊迎亲,天助我也。”

    (本卷完)(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汪先生

    (第二更)

    精美的装潢,舒适的布置,这辆大清国高级官员的专列,如同一个移动的房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旅途的波折。UU小说,www.uu234.com

    这是一间经过特殊改造的车厢,充当办公室之用,车厢的四周各有一个警卫人员站岗,虽然列车上行刺的可能性不大,而且,铁路本身也是由比利时人管辖,属于中立一方,但他们仍旧恪尽职守,提防着可能随时而至的突发事件。

    做在办公桌前,叶开打开了台灯,灯光下叠放着一厚摞的资料,上面已经标注好了醒目的记号,诸如江南地区军事布防,政务人员,财政支出状况等等。

    有一些是从内阁部门中调阅过来,但更多的是从军谘处情报厅中获得,上面的内容多半见不得光,属于机密内容。

    江宁将军福顺,镶蓝旗人,从一品,驻南京内城,手下握有旗兵一千余人,旧式洋枪洋炮不足百,城防多年未修缮,武备废弛,不足为虑。

    江南提督张勋,江西人,从一品,驻松江府,节制长江巡防营,兵员不整,军纪糜坏,武器以江南制造局生产仿英式枪械居多,总数逾三千人。

    江苏巡抚程德全,重庆人,正二品,驻苏州府,府衙卫队六百余人,武器装备不详,此人与革命党交往甚密,衙署之内,多有逆党出入。

    新军第九镇统制徐绍桢,浙江人,福建武备学堂肄业,下辖一镇三协新军共一万两千七百余人,有确切消息证明,此人系革命党同情者,部员多会党分子,与海外同盟会是否媾联,至今尚不详。

    安徽巡抚,江西....

    叶开作为新任两江总督,统辖江苏,安徽,江西三省军政,虽然与江宁将军,江南提督同为从一品的官职,但自从太平天国爆发以来,湘军淮军崛起,让这个总督的位置身价陡增,实际权力远不是八旗将军和绿营提督可比,再加上头衔后面还有一个南洋通商大臣的名号,掌管东南沿岸五口通商,而且与洋人交涉可行便宜行事之权,这一切都让两江总督成为名副其实的江南王。

    这一份绝密资料,不仅对个人资料背景加以详细说明,而且政治倾向也有显著标识,大致可以将当前江南地区的形势勾勒出,其中有一点要尤其注意,从新军高层到巡抚一级的官员,革命思潮已经开始全面渗透,并且还在不断蔓延中。

    江南地区经济富庶,人员混杂,对外开放程度远比其他地区高,再加上留学生的因素,这一带也就成为革命党人的温床,整个长江流域,从上海口到川地,革命思潮沿途不断传播,如同主动脉一般向外拓展处无数支流,特别是在奕-劻悍然搬出皇族内阁后,这样的趋势被大大加速了,也难怪日后的武昌起义会在这一地区发生。

    保皇党,立宪派,革命党,三者相互缠斗,又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局面,这其中还有洋人的掺和,当然,这一切都比不上上海爆发的超级大灾难,这场风波可直接撼动整座帝国大厦。

    总之,这一地区的情况十分复杂,现实情况恐怕不是这些纸质资料能够反映的,好在叶开这次南下,并非无所准备,他带了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

    “张啸光!”

    “莫将在!”

    应声之人即是被叶开赦免的秀才逃兵,张啸光,经过一年多的历练,原来的那份文人弱气已经消失了大半,到添了几分军人的凌厉之气,“大帅有什么事吩咐?”

    他上前一步,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作为叶开的机要秘书,这样的反应速度是必须的。

    “把汪先生请来”

    “是”

    张啸光轻轻关上了车门,不一会儿,车门再次被打开,他的身后多了一位年轻人,脚步沉重,每行一步,脚下发出“嘶嘶”的金属摩擦声,显然行动方面受到了特殊限制。

    此人叶开并不陌生,就是前段时间风头大盛,以蓄谋刺杀载沣被冠以义士的革命党人,王兆铭,也就是汪精卫。

    “给汪先生除去刑具”

    王兆铭虽然手铐脚镣俱在,但身上衣着体面,并无伤痕,作为奕-劻夺权的间接帮手,他在狱中得到了的特殊优待,当然他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里,源于他和奕-劻的一笔交易,禁卫军第二镇驻防大沽口的调令,让奕-劻心甘情愿的交出了他,并且自认为不亏。

    “大帅,他可是逆党的刺客..”

    “无妨,我听说在同盟会里,胡汉民是孙文的左膀,陈其美是孙文的右臂,而汪先生被认为是孙文的喉舌,擅长捉笔做刀,以精卫化名,最有文人武士的风范。”

    某种程度上,这些话并不算奉承,但王兆铭却不打算接下,到目前为止,叶开还是他的“敌人”,松开刑拘后,王兆铭活动了活动手腕,出于礼貌,他还是说了一声谢谢。

    “良公大名,精卫在狱中听说了,可惜可惜..”王兆铭连声叹气。

    “哦?有什么可惜的?”叶开笑道。

    “朝廷昏暗,污浊不堪,良公譬如莲花,中通外直,令我辈钦佩,不该与清廷之淤泥为伍,天长日久,恐被其染。”王兆铭不卑不亢的说道:“孙先生说过,唯革命才可救中国,良公若心怀天下,就应该投身革命,创立民国,为天下人谋福祉。”

    “哈哈,好一个填海的精卫,不屈不挠,矢志不渝,时至今日,反教本督去投奔你的孙先生。”

    叶开哈哈大笑,不气不恼,伸手示意他坐下。

    王兆铭坐下,面前的桌子上多了一杯茶,他端起来,小嘬了一口。

    “革命党人说革命能救中国,立宪派人说立宪能救中国,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据,算了算了,由它去吧,这个日后再说。”

    叶开摆了摆手,王兆铭也不再说话,不过短短几句交谈,让他对朝廷官员的印象大为改观,看来外界的传言不假,这个良公,似乎比其他清廷高官开明得多,起码刚才说的话就比很多同等级的人随和很多。

    “良公这次南下为什么要带上精卫?”捧着茶杯,王兆铭问道。

    “送汪先生回家。”

    “回家?”王兆铭皱眉

    瞧着王兆铭的奇怪表情,叶开呵呵一笑,解释道:“我听说上海革命党人甚多,正巧这次本督要到上海去办差,汪先生可自行归去。”

    “啪”的一声,水散满桌。

    一听这话,王兆铭立马变了色,放下茶杯,盯着叶开,一声不吭。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合作

    (开新卷了,整理整理思路,今天一更。)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叶开惊了一惊,瞬息之后,旋即平静。

    “汪先生,这可不像文人作风啊。”

    王兆铭站了起来,在地上走了两圈,两个腮帮子气鼓鼓,似乎有天大的怨气。

    “良总督若是想从我身上寻出同盟会人的踪迹,趁机一网打击,断无可能,如果良总督硬要如此,我看上海就用去了,不如就在此地来个痛快。”

    王兆铭把叶开此行的目的理解成了他担心的一种,假意放自己回去,然后悄悄尾随,寻出革命党人的据点,继而一网打尽,这一套连环计中自己是个诱饵,考虑到清廷的作风,这才合情合理,难怪有几千人的士兵跟随,这不是为了剿灭革命党又是什么?

    “汪先生该不会以为...良某释放汪先生是为了顺藤摸瓜,大兵压境,捉你们革命党人吧?”没有理会王兆铭咄咄逼人的目光,叶开端起一杯茶,自顾自饮了起来。

    “难道不是这样吗?”王兆铭态度坚决。

    “呵呵..”

    叶开大笑一声,“京城的奕-劻巴不得我去剿灭革命党人,不过,我和革命党人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把祸水往自己身上引,这非愚人所为?”

    “平白无故放我回去,这可不是你们的作风,别忘了我可是刺杀载沣的‘元凶’,按清廷的酷法,少说也是凌迟处死。”王兆铭也冷笑一声,目光还是保持警惕,不管日后如何祸国殃民,他可是坚定的革命者,至少目前还是。

    “汪先生多虑了...”

    叶开瞧了瞧汪兆铭,忍不住想笑,不知道是不是历史课本上给他的印象太深,总觉得前者刚才说的话十分滑稽。

    “放汪先生回去,是一份诚意。”

    “诚意?什么诚意?”

    “合作的诚意。”

    “合作...和谁合作?”汪兆铭盯着叶开,眼神凶恶,“你认为革命党人会和清廷合作?”

    “不是清廷,而是良弼本人。”叶开道。

    汪兆铭这下愣住了,半天不说话。

    “坐坐坐”叶开指了指椅子,示意有话慢慢谈。

    “汪先生这次回去,请你告诉你的孙先生,我有意与革命党合作,你们同盟会可以派遣要员与我洽谈,地点嘛你们可以选。”叶开进一步说道。

    汪兆铭还没反应过来,和敌对势力的总督合作,怎么想怎么匪夷所思,不过,革命党中也不乏巡抚大员,想想也就勉强接受。

    “良公也倾向革命?”片刻后,汪兆铭忍不住问道。

    “我倾向不流血之革命。”叶开答道。

    “不流血的革命?”汪兆铭怔了一下,摇摇头说道,“良公这话什么意思,革命总要流血的,哪有不流血之革命?”

    “英国革命不就是不流血吗?”

    “说了半天,良公还是倾向君主立宪,保皇党那一套。”汪兆铭有些气恼,越说越激动,“不流血,如何驱除鞑虏,不流血,怎么恢复中华,只要满酋皇帝在,四万万汉民必定为之仆役尔,如果这样的话,不要说孙先生,我都不会同意合作之事。”

    “汪先生理会错我的意思了。”叶开倒不急迫,他缓缓说道:“如今列强环饲,我国贫弱,各民族应该同持一心,奋发努力,强我国家,如果革命,一旦打起内战来,必定是连年内耗,民不聊生,而列强必定会趁机而起,对我民族,食肉寝皮,我国将越发贫弱,孙先生何必要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呢?”

    “婴儿临盆必定会伴有阵痛,其出生也伴有血色,然此婴儿一旦茁壮成长起来,便是无穷的希望。”

    王兆铭不愧是同盟会机关报《民报》的主笔人,辩解起来头头是道,不过叶开好歹在大学辩论队里打过酱油,这一套陈词滥调他听得耳朵就出茧子了。

    “汪先生口口声声说革命流血,是救国之必要,那是因为革命流的是别人的血,若是乃父乃母,乃子乃孙,因此而断头殒命,血洒当场,数百万人流离失所,天人两隔,固然成就了一时之基业,但到头来山河一炬,神州凋零,这样的中华,恢复了又有何意义?”

    叶开侃侃而谈,王兆铭反倒插不上嘴。

    “所以,我要和孙文商量的是,如何实现不流血之革命,至于革命成功后,清帝是否退位,国家如何建立,到时候就是一家人,坐下来一切好商量。”

    “如果真的如良公所说,那是再好不过。”

    虽然觉得不大靠谱,但汪兆铭思来想去,还是点了点头,“我会把良公的意思转达给孙先生,至于孙先生会不会同意,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孙先生是识时务,懂变通的人,我相信他会同意,而且,他此时正需要我,说不定还是求之若渴呢。”叶开说道。

    “良公说笑了,孙先生和良公素未相识,怎么会求知若渴。”汪兆铭笑道。

    叶开倒没有和他开玩笑的意思,“汪先生不这样认为吗?”

    盯着汪兆铭,叶开接着问道:”听说孙文去了南洋?他为什么去南洋?”

    一听这话,汪兆铭顿时呼吸急促了起来,面色颇有些紧张。

    叶开笑了起来,丝毫不加避讳。

    “那是因为你的孙先生在东京待不下去了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同盟会内部

    (第一更)

    “良..良公在说些什么?孙先生怎..么会有这么事?”

    汪兆铭虽然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却有些说不自然。∑UU小说,www.uu234.com

    叶开没有理会他的掩饰,继续道:“听说光复会的章太炎,陶成章等人在指责孙文划分经费不公,在报纸上到处张贴《孙文罪状》,最后光复会干脆退出了同盟会,这几下弄得同盟会内人心飘摇,要不是黄克强力挺,孙文的********就险些被罢免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汪兆铭彻底呆住了,再想掩饰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凭刚才的一番话,他能得出一个结论,对方肯定知道什么,而且知道的很透彻。

    事实上,叶开的话几乎是一言中的,如今的同盟会,并非外人以为的一同和气,相反,面临的形势几乎可以用惨淡来形容。

    同盟会是革命党的中坚力量,1905年在日本东京成立,主要有三大势力组成,一方是孙文,胡汉民为首的兴中会,属于粤系,另一方是黄兴宋教仁为首的华兴会,属于湖南派,再有就是章太炎,陶成章为首的光复会,主要势力在江浙一带,这三者中,属华兴会人员最多,势力最大,影响最大,当年推举同盟会总理之时,时人多倾向于威望更大的黄兴,不过黄兴认为自己属于武夫,组织及理论方面不及孙文,于是便把总理的位置让给了孙文,这也导致孙文继任后,其实际基础并不牢靠,这也为后来的分裂埋下了伏笔。

    同盟会仅仅成立两年,领导层内部便爆发了数次分歧,其中最严重的一次事件就是兴中会与光复会的冲突,当时引发了一场大规模口水战,到最后陶成章更是手书《孙文罪状》,在报纸上广为流传,紧接着便是来势汹汹的倒孙运动,扬言罢免孙文,一时间同盟会内部大乱,**者不计其数,宋教仁曾言此党已无凝聚力,当早日脱离,另立门户,一时间,孙文所在的东京同盟会总部,已经四面楚歌,随着光复会的**,同盟会名存实亡。

    早在几个月前,孙文就去了南洋,另建新总部,主要原因就是东京实在待不下去了。

    不过,这些内容都属于同盟会内部的机密,面前的良弼怎么会知道?

    这下汪兆铭彻底蒙了,关押在京城时,他只听说良弼高风亮节,是清廷中少有的开明大臣,不过,没听说他对革命党的事了如指掌啊?

    瞧着汪兆铭越发的做紧的神情,叶开莫衷一笑,宽慰道,“我说这些只是想让汪先生知道合作的重要性,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孙先生,这个时候都需要我的配合,合作双赢,你说是吗?”

    汪兆铭没有说话,他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目光发滞。

    “好了,汪先生,今天聊的够久了,天色已经暗了,汪先生回去好好休息吧,不过鉴于汪先生的身份,车厢内还是要有士兵把守,良弼提前说一声抱歉了。”叶开摆了摆手。

    从惊诧中恢复过来,汪兆铭这才意识到两人的谈话已经结束了,实际上,针对叶开刚才的那番话,他胸中有无数疑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刚走了两步后,他忽然转身。

    “良公,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汪兆铭这么说,等于间接地承认了叶开所说,当然,叶开也没指望汪兆铭会拍着胸脯承认,只是为合作增添一两成胜算罢了,透过汪兆铭的嘴,可以很好地影响孙文。

    “我想孙先生也想知道,这样吧,等你转达给了孙先生,会谈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真想。”

    汪兆铭明白叶开什么意思,没有继续问下去,转身离开了,临行前留下了一句话,“良公放心,我会如实转达的。”

    叶开满意的笑了笑。

    “大帅..”张啸光挠了挠头,犹豫着该不该问,他算有文化的人,也粗略的知道些现在的国内形势,“听您刚才说的,革命党完蛋了?”

    作为机要秘书,张啸光一直在车厢内,提笔记录,虽然和汪兆铭说的那些话一旦透露出去,基本上属于死罪,但好在张啸光是他一手提拔,绝对忠诚。

    “如果革命党完蛋了,我为什么还要找他们合作?”叶开的回答很简洁。

    “那..算了,啸光不懂,请大帅教导。”

    张啸光虽然比不上韩春儿机灵,不过他乐于学习,这也是难能可贵的,这次南下,叶开身边的确需要一个像韩春儿一样能办事的人。

    “我换个方面说,如果革命党势力极壮,即便我们想合作,革命党也不会愿意。”叶开慢慢的说道:“正因为他们和我们都没有绝对的把握,就好比榫卯,都有点缺失,所以才能谈得上合作。”

    “啸光受教了。”张啸光低头说道,“咱们要借助革命党的力量,为自己办事。”

    “说的不错,总之,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叶开想起了后世这句著名的话,嘴上说完,心底里却接了一句:至于团结完怎么样,就另当别论了,果实抢来了,不一定要分着吃。

    “啸光,离到站还有多长时间?”叶开觉得乏了,靠在了软椅上。

    “还有十五个小时,明天下午就能到站了。”张啸光回答,这是他分内之事。

    “大帅先睡一觉吧,时间还早得很。”大概觉得叶开面露疲态,好心的提醒道。

    “好”叶开点点头,他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到了上海之后,恐怕就不会有这样的安稳觉了。”瞧了瞧窗外的夜色,叶开小声喃道。

    .....

    列车黑夜中疾驰,沿途已经打开了夜行灯,这辆从中国北方驶向南方的高级专列,正以七十五英里的时速疾驰着,蒸汽带动下的车轮不断翻转,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十五个小时后,天已大亮,烈日西沉,铁轨的末端依稀可以看见巍峨的汉口火车站。(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武汉三镇

    (第一更)

    火车缓缓停在火车站,卫兵已经提前戒严,汉口方面接到了上级的通告,一列载有朝廷大员的专列即将停靠汉口,让他们做好接待和安全工作。UU小说,www.uu234.com

    汉阳知府,夏口厅丞早早等候在了车站接待口,他们是汉口地区的父母官,对于这个即将到来的督抚大员,他们莫不战战兢兢,来人可是堂堂的宰辅大级别臣啊,虽然两江总督并不管辖湖北,但良弼的名声却是无人不知,御前侍卫大臣,参预政务大臣,禁卫军练兵大臣..哪一个官职都能压死人,所以,两人的神经一直绷着,直到列车到站,他们才暂时松一口气。

    车厢门打开了,士兵开道,叶开和韩翠儿结伴而出,张啸光紧随其后,汪兆铭在几步远的后面,左右都有人盯着。

    看见叶开来了,汉口知府急忙上前,捧手道,“下官汉阳知府张养德,恭候良大人多时了。”

    “下官夏口厅丞韩知瑞恭候大人。”站在后面的夏口厅丞也立马上前,恭声说道。

    “下官受湖广总督瑞澄大人的嘱托,要招待好良大人,大人一路南下,旅途劳顿,下官已经备好酒席餐宴,请大人和诸位随员摆驾府衙,暂时休整一下。”张养德接着道,顺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向两江总督这样的大人物,多一些接触只好不坏,更何况,他这次来,受到了湖广总督瑞澄的特殊交待。

    “两位大人客气。”知道二人是本地的父母官,例行公事,叶开也就直来直往的说道:“本督此次到江宁上任,路经汉口,实属公务,实在无意叨扰当地官民,况且这次南下,还有本督还有几千人的行辕卫队,还是尽快走得好。”

    听得叶开的回绝之意,两人也楞了一下,放眼看了看,确实如此,几千人的禁卫军部队已经下了车,在车站边整齐的列装好,各营管带附近巡视,队长在一旁清点人数,一切井然有序。

    汉阳知府和夏口厅丞相互对视,眼中皆是惊讶之意,没想到车上还有几千人的部队,看到这些士兵,两人心照不宣,让一群大兵待在自己的地头上,难保不会闹出什么乱子,顿时便起了不在挽留之意,显然他们是把禁卫军和一般的杂军兵痞混为一谈了。

    “船运码头离这里不远,渡轮也已经征调好了,良大人随时可以走。”两人的反应很快,顺着叶开的意思说了下去。

    “多谢二位。”

    “大人请。”

    众人闪开了一条道,叶开走在最前头。

    出了站口,几顶轿子已经摆在了一旁,张养德急忙说道:“轿子都已经备好了,请良大人坐轿。”

    “既然路途不远,就步行吧,本督的部曲也是步行,正好借这个机会,瞧瞧汉口的山水。”叶开笑着婉拒,倒让韩翠儿,汪兆铭等人坐上了轿子。

    他这么要求,纯粹是想在这块地方亲身体会一下,要知道中国近代数次剧变,都和这一地区有关。

    叶开都这么说了,张养德也不好再坚持,自己走在了前头,亲自为叶开指路。

    “都说武汉三镇,人杰地灵,是两湖福地,张知府,不如就替本督介绍介绍。”

    叶开边走便说,几千人的部队在外面跟着,向码头的方向前行。

    逮着机会,张养德给叶开忙介绍:“良大人,您说的没错,汉口一隅,自古便有天下美地的称谓,山川湖泊,层峦叠嶂,更是美不胜收,不光如此,武汉三镇,个个都是举足轻重的重镇,张香帅治两湖的时候,在这办了不少的洋务,汉阳建了铁厂,日产钢铁十万斤,乃东亚第一雄厂。汉口的铁路贯通南北,水陆航运遍及中国,而武昌城又是总督驻地所在,湖南湖北都靠着这三个镇....”

    叶开笑了笑,张养德的吹嘘并非没有道理,武汉三镇,在清末的时候就已经成为工业重镇,再有,粤汉,卢汉,川汉铁路的修建,让这里成为华中交通枢纽,张之洞苦心经营武汉十几年,洋务办了不少,工厂遍地,就连洋人也在这里开辟了汉口租界,短短十几年,武汉三镇便崛起,一度被人称为东亚芝加哥。

    当然,这里发生的诸多大事当中,最不可磨灭的便是武昌起义,一声枪响,神州雷动,直接埋葬了大清帝国。

    张养德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叶开忽然插话问道:“张知府,你的治下可发现革命党人?”

    被叶开这么一问,张养德顿时哑了,“革..革命党?”

    叶开瞧了一眼,后者顿时如临深渊,这年头,谁不知道革命党遍地都是,不说别的,就他那个小小的知府衙门,小官小吏中革命党就有不少,汉阳城的百姓中,同情革命党也有不少,不过,这些人很难确认,革命党三个字有没有写在脸上,只要没闹事,主管们大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

    “武汉三镇有英法俄日的租界,我听说,革命党大多藏匿于租界当中,我知道张知府有没有听说过?”

    叶开敲打道,张养德更加心虚,“近来...到没有听说过革命党人有什么动作...”

    “是吗?”叶开捏了捏下巴,“我听说武昌城就有一只革命党,叫做科学补习所,属于孙文门下的同盟会,官员,商客,甚至新军,无不被其蛊惑,不知道张知府身为父母官,知不知道?”

    一听这话,张养德的心顿时沉入谷底,科学补习所不比兴中会,华兴会,属于革命党中一支相对弱小的力量,再说湖北也不是广州,不是革命爆发的重灾区,所以,他们这些基层官员一般约定成俗,执行绥靖政策,现在连京城来的督抚大员都知道了,看来自己是倒霉临头了。

    张养德脸色苍白,“革命党”三个字可能让他随时丢官。(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目标,上海!

    (第一更)

    “张知府?”看张养德一言不发,额头上开始冒出了零星汗渍,叶开又道了一声:“张知府身子有恙?”

    “哦,哦,卑职没事,卑职没事。”

    听见上峰的叫声,张养德随即反应过来,喘着气说道:“大人刚才说科学补习所,这个下官倒听说过,几年前,此逆党在武昌城内兴风作浪,弄得民不聊生,香帅在的时候,曾经派人围剿过,逮捕了几十个革命党逆饭,皆以正法,所以这科学补习所应该..都覆灭了吧?”

    张养德总算把话说了个囫囵,但明显心虚了许多,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脸僵在那里甚是难看,也不知道这个回答是否让上峰信服,每当他看见上峰的眼神时,他不由得浑身战栗,对张养德来说,叶开这种层面的人是他永远触摸不到的,同时,他也非常清楚,革命党三个字,是怎么也不能深提的禁脔。

    张养德咽了一口唾沫,就看总督大人怎么以为了。

    “这样啊,那本督就放心了,本督对香帅一向敬仰的很,他是大清的忠臣,对朝廷一直忠心耿耿,况且武汉三镇是他的治下,香帅他老人家经营多年,想必那些革命党也该望声而逃了吧?”叶开摆出一副既不相信,也没有不相信的态度,模棱两可的说道。

    “是是是”张养德如蒙大赦,急忙喊道。

    “不过,香帅故去,如今是瑞澄瑞大人坐镇两湖,不知他对革命党是何态度啊?”叶开继续问,张养德深感不安,再这么问下去,怕真要抖搂出点东西。

    “瑞大人告诫我等,要一如既往的弹压,革命党妖言惑众,自然要清理干净。”张养德也只能这么回答,说话时脑袋微微低下,脚步也不由得默默放慢了步伐。

    “那就好,那就好。”瞧了一眼张养德的模样,叶开截然而止,不再深问下去,“正所谓上行下效,才能治理有方,张知府,你身为父母官,肩头的担子重啊。”

    叶开抚了抚张养德的肩膀,却让后者感觉犹如千斤一般,分量极重,当下,脑门上的汗便蹭蹭往下流。

    “良公的话,卑职谨记在心。”

    张养德低头致谢,再抬头时,叶开已匆匆走远。

    .....

    “呜....”

    高亢的汽笛声响彻江面,几十条渡轮顺江而下,黑烟滚滚,在高压锅炉的带动下,舰首发出轰隆隆的劈浪声,场面颇为壮观。

    “汪先生,对武汉三镇有什么看法?”

    叶开和汪兆铭二人站在船头,轮船已经开出一个多小时了,始发地汉口码头已经化作了黑点,远远望去,看不大见。

    叶开所问,汪兆铭心知肚明,自然是对此地革命形势的看法,下意识地远眺了一眼,不由得摇了摇头。

    “武汉首义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虽说南方诸省革命党遍布,但这些革命党一无革命纲领,二无严密组织,比之同盟会相差太远,孙总理也不看好清廷腹地会爆发起义,若真要说哪里革命的几率大,非两广之地莫属。”

    汪兆铭认真的说道,做为忠诚的同盟会党人,他对革命导师的判断深信不疑,事实上,由于广州起义,黄花岗起义,镇南关起义的一再失败,当时的革命形势一片黯淡,在起义经费极度捉襟见肘的情况下,孙文走投无路,不得不到美国请求援助,却碰了一鼻子灰,而在他的身后,原本处于领导核心的同盟会也几乎处于四分五裂的边缘。

    “这么说你的孙先生也不认为这里会爆发革命?”望着宽阔的江面,叶开随意问道。

    “是的”汪兆铭并不否认,他有他的理由,“张之洞在武汉三镇扎根十几年,他身为汉人,却是清廷奴仆,当任期间,大肆捕杀革命党人,他苦心经营的湖北新军,哪一人不是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说完,汪兆铭转过身来,道:“良公不这样认为么?”

    对此,叶开只是笑笑,湖北新军是支什么队伍,还用的多说吗?到1911年前后,私下加入革命党的士兵,多达千人,同情者和支持者的人数,还有翻上几番。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革命的火星谁知道会在哪里点燃呢,也许在两广,也许就在本地,也许在本督的治下也不一定。”

    对于叶开的话,汪兆铭只当做了戏谈来听,革命有非儿戏,只能是火炬引燃,怎么可能是一丝半点的火星呢,他虽然不同意,但也不想去反驳,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这位清廷大员也算是革命的倾向者之一。

    “我还是觉得要按孙先生的路线走。”汪兆铭执拗的说道,“武汉地界的革命党不成气候,难堪大任,就算策反了军队,部分官吏,怕也会重蹈黄花岗的覆辙。”

    “好罢,好罢,等我和你的孙先生会晤之后,汪先生再发表意见不迟。”叶开淡笑一声,别过头去,不在和这个革命小将争辩,他还有更为要紧的事情思考。

    江面上的风猎猎作响,吹得人发冷,汪兆铭告辞返回了船舱里,叶开独自留在那里。

    在这条大江的尽头,一场狂风暴雨式的危机已经拉开序幕,现在是六月中旬,导火索在一点一点的燃尽,叶开的眉头有些紧锁。

    “老爷,这里风大,多加些衣服。”

    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知不觉,身上已经多了一层袍子,叶开没有说话,轻轻转身,将韩春儿抱在了怀里,两个人徜徉在风中。

    机灵的韩春儿知道,老爷在思索些什么,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打扰,心甘情愿的偎依在叶开怀里,感受后者的心跳。

    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叶开的目光很远很远,因为一场没有的战争已经打响,目标,上海!

    (更新速率真是弱渣,慢起来我自己都怕。)(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江宁将军

    (第二更)

    钟山脚下,巍峨的江宁城,自古便是龙盘虎踞之地,自三国东吴建都于此开始,共有六代王朝,近百位帝王将基业安放在这,当然,时光荏苒,到了近代,这些古迹都已不存在,就连昔日的前明陪都也降格成了江宁府,正所谓金陵王气黯然收,五百多年的时间内,江宁府的头衔最大不过是一个两江总督驻地。

    然而,一件事的发生却这个钟灵毓秀之地再度显于史册,七十年前,一纸《江宁条约》的签署,就此拉开了西方世界涌入东方的大门。

    这一点,在江宁城中几乎处处可闻,戴着高礼帽的洋人传街而去,随之而来的洋货走进了千家万巷,电灯,电报,甚至汽车,也不再是什么稀罕玩意,兜里有些硬货的富家门第,也会随手买来香烟,洋火,以供消遣。

    虽说西风东渐,但有些老掉牙的东西,几百年了依旧保持着原貌,比如说满汉隔离的规制,以及某些头脑顽固的旧官僚。

    江宁将军福顺便是这样的人。

    八旗入关之后,在全国各地派遣驻防八旗,将军便是驻防八旗之首,其次是都统,副将云云,主要管辖治地内的八旗军,清初时,将军实权极大,不但独立于地方行政体系,其地位甚至位列总督之上。

    不过,这一制度随着八旗军战斗力急转直下,到了清末,为了训练新式军队,大量裁汰八旗军和原有的旧式军队,更显得这一职务形如鸡肋。

    当然,他似乎并不这么想。

    将军府门前,卫兵把守森严,过往人员严禁出没,免扰府衙宁静,此处位于内城,住的一般都是旗人,作为信奉满人至上的守古派,福顺此前曾经下令,内城里严禁汉人进入,而满族人又不事生产,导致这一片地区民生凋敝,人逃的逃,散的散,短短几年,人口不到千户,更显得这里如同鬼域,人烟稀少,反倒是外城,满汉互通,其乐融融,现代化设施不断普及,内城人到外城去已经成为不可遏制的趋势。

    尽管如今,福顺仍旧一而再,再而三的明令禁止,直言祖宗法度,岂可变更,全然不顾朝廷此前发布的“变通旗籍”法令,在辖区内大搞独立王国。

    即便如此,福顺也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驻防将军,手中没有什么实权,他的官衔再大,能大得过外溢的人心吗?

    “将军!将军!”

    将军府的书吏急匆匆地跑到福顺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汇报,“奴才接到汉口发来的电报,说良总督在三天前就登上了船,奴才今早算了算,这个季节,轮船下午就能到。”

    福顺府上都是清一色都是满人,若是瞧见了汉人,总感觉高人一等,他这样的人,即便是清末守古派中,也是罕见。

    “这么快?”闻讯福顺惊喃了一声,新任总督到任,他自然要去,但凡是两江总督,甭管是谁他都得罪不起,两江总督再加上南洋大臣,除了手揽东南军政大权外,还有和洋人交涉的便宜行事之权,这些总总罗列,远远不是他这个空衔将军可比的。

    “按照惯例,大人得到两江总督署迎接,到了晚上,还有接风宴,届时,藩台,道台,臬司,巡按,提督都得到场,说祝酒词时,大人应该第一个说话...”书吏挨个提醒道。

    这些福顺心里清楚,如果下午到,现在就得好好准备一番,最起码要带些礼物前去,往后共事时,也好说话。

    不过,他要准备的,还远远不止这些,几天来,福顺一直挂念在心。

    摆了摆手,他冲书吏吩咐道:“本将军知道了,你下去准备吧,正午之后,再过半个时辰,摆驾两江总督署,记住,带几件珍稀玩意。”

    书吏应声而去,福顺左右敲了敲,一个人走进了内房,打开抽屉,从最底下拿出了一页薄纸,上面用工工整整的写满了电报小字,来自千里之外的京城。

    “良弼就任督职,汝在江宁,切多留意,此人心机深沉,恐有大逆,如遇事端,无论巨细,汝务必报来,勿使京城万急。”

    电报的落款,赫然写着******府,毫无疑问,这是奕-劻以私人身份向他派发的,上面的内容虽然很简洁,但福顺却并不愚钝,这是要他监视未来的总督良弼,官场上的事他历来清楚,写这样的一份电报意味着两人的关系,属于政敌性质。

    “良弼,就是那个近来声名鹊起的良赉臣?”

    福顺和叶开萍水相逢,连面都没见过,仇雠更谈不上,不过名声再大,也抵不过奕-劻的一封电报,而他和奕-劻之间可是有莫大的关系,算得上庆记公司的一员。

    “这个良赉臣究竟何许人也?”

    盯着电报纸,福顺越发好奇,什么样的人竟能让总理再次挂念,当然,肯定不是上面说的“心机深沉,恐有大逆”这么简单,这些都是过场话,不经意间,福顺有了一丝期待。

    摇了摇头,点上蜡烛,福顺把电报扔到火盆里烧掉,然后拍了拍身子,若无其事的走出门去。

    “大人,轿子备好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衙役,书吏,纷纷而出,跟随在福顺周围,在轿子后面,还差人抬了一个大箱子,这就是所谓礼物,里面想必不乏黄白之物。

    “走吧”

    福顺喊道,然后踏过府门,向轿子走去,随从前呼后拥。

    依仗刚出府门,迎面便扑上了一阵快风,不远处,有人骑着两匹快马,正疾驰而来。

    (又断了二三天,滑沥沥打滚道歉,orz,最近被新书上的琐事烦的太狠,不,简直操碎了蛋,额,不管怎么说,老书不会太监,也不是见异思迁了,清末过了半,不得不为完本之后考虑啦,到时候,希望新书也能受到大家的关注,滑沥沥拜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张勋

    马蹄声“哒哒”作响,隔着老远就能听见,随从衙役顿时皱起了眉头,望着前方二人,心中响起阵阵叱骂。

    何人胆敢在江宁内城赤马扬鞭,不知此处为将军府衙门,当真不要命了?

    随从们刚想要喊出口,却见到自家大人突然笑了。

    “不用慌乱,哈哈,是张提督来了。”

    闻言,随从们顿时哑了火,不再多说,朝自家大人所顾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为首的人把马停在了面前,也不下跪行礼,下了马就大笑,“福大人近来可好,老张可有段日子没见将军了。”

    来人一张口便尽显草莽习气,圆脸宽眉,身形微胖,身着江南地区特有的西式军服,一把驳壳枪**裸地别在腰间,也不忌讳,想想也是戎马多年的职业习惯。

    “盼了半天,少轩总算到了,老兄高兴地很。”

    福顺哈哈大笑,此人便是时任江南提督的张勋,字少轩,彼此之间早就相熟甚旧,将军掌管八旗兵,提督掌管绿营军队,皆为从一品大员,或句话说,这两个人就是江南四省军界的两把刀。

    说话间,后一人也到了,却是毕恭毕敬的下马行礼,“卑职王有宏见过福顺福将军。”

    “王守备的名声,本官也早就听说过。”福顺撇了撇张勋,随即笑道,“听说少轩的长江巡防营,个个都是骁勇之辈,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瞅瞅,就连屁股底下骑得马,也都是膘肥体壮。”

    福顺说这话有三分酸意在里面,他好歹也是个江宁将军,堂堂从一品大员,手底下却只有一千多人八旗兵,老弱病残占了半数,剩下的基本都是大烟鬼,靠他们能成什么事,壮壮声势恐怕都嫌丢人。

    “大人过奖了。”王有宏讪讪起身。

    “福大人,听消息说良弼到了?”张勋说道,他也是听了消息,赶忙从城外的大营赶来,特地向福顺确认一二。

    “嗯,张总督被劾免,上头特地派来了接替,下午就到。”福顺点头确认,接着又说,“不知道少轩听说了没,这个良弼来头不小。”

    “嗳,咱是个粗人,只懂得效忠皇上,什么大臣啊,军机啊,那不都是轮流换吗,老张一概不认识,不过,良弼这名字嘛,我倒老在报纸上瞅见。”张勋直来直往,说话不带转弯,“福大人给咱说道说道,这个良弼是那个庙里的土地神?”

    福顺也是被张勋弄得没脾气,也清楚张勋这个人是个标准武夫,从大头兵一路当上一品大员,肚子里倒不出什么墨汁来,只得耐下心来解释,“此人原是禁卫军的练兵大臣,载沣跟前的红人,听说还在天津平过乱,颇有威望,前段日子,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资政院风波,跟这个人有莫大的关系...”

    “载沣?载沣不是被夺了权么,那这个良弼还不跟着一块倒霉?”别的不知道,现在大清国谁说了算,这点张勋总知道。

    “怪就怪在这,少轩你想,此人后台尽失,却没人敢清算,资历不高,却仍屹立不倒,听说这内阁里面,好多人都为其马首是瞻,跟资政院里的那帮刁蛮议员也交情颇广,嘿,你说奇怪不奇怪?”

    福顺这么一说,张勋也顿有所悟,想想也是,怪不得几天前,庆-亲-王奕-劻密电提督府,让他看在袁督军的份上,密切监视此人在江南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军队,万不可让其控制军队,最好能把把的诸多实权架空,让他当一个空壳总督。

    “听你这么说,这个良弼还真有点神啊,还不知道咱这个小庙容得下容不下这尊大菩萨?”张勋性格粗犷,听了福顺的话不由哈哈大笑,“福大人,走,咱们去瞧瞧去,看看这尊菩萨究竟长什么模样?”说着便骑上了马。

    “起驾”

    福顺摆了摆手,示意随从紧跟着张勋,一行人向外城的两江总督署走去。

    ....

    两江总督署,位在江宁外城以南,太平天国定都南京的时候,曾在此地大兴土木,修建了院门九进的天王府,长毛兵败后,这座照搬皇宫规制的府邸,便改造成了官府衙门,有多套政府机构班子在这里驻扎办公,其中分量最重的无疑是两江总督署。

    府衙大门,富丽堂皇,宽大敞亮,门口处,两尊大石狮作啸天状,甚至威武。

    张勋,福顺到的时候,门口已经挤了一大堆官员,见到他二人的依仗,众人纷纷示意行礼。

    张勋下马,福顺下轿,相互寒暄后,与众人并列站在一起,这里面有江宁织造,臬司,道台,和本地的父母官,福顺在江宁为官多年,这些人大多熟识。

    “将军,这个人也来了。”人群中有人对福顺说道,然后几道目光齐刷刷扭向了一边,似乎是提醒上司,又似乎是对“那人”的天然排斥。

    福顺,张勋跟着扭头,眼睛却好似被刺扎了一样,脸色骤变,眼神阴鷲。

    张勋,福顺和一帮官员站在一边,以那人为首的几人单独站在另一侧,两部分人的装束也泾渭分明,一边旧式军装或制式官袍,而另一边却是标准的仿德式军装,马裤,皮靴,以及帽檐上的团龙徽,都分外引人注意,这些醒目的装扮,无一不彰显着他们特殊的身份。

    新军!

    两拨人相隔几米远,却好似陌生人,彼此之间透出的敌意,但凡在场,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我大清的总督来了,诸位迎接,合情合理,但此人倒恬不知耻的来了,也不知道,他效忠的是哪一国,哪一君?”

    福顺冷冷说道,讥讽之意,溢于言表。(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江宁不宁静

    (第一更)

    “你骂谁!”

    福顺这一句话下去,对面立即起了反应,几个新军军官闻声变色,大怒之间,手指已经按在了手枪套上。

    “此处乃府衙大门,不是你们他娘的第九镇,老张看看,你们还敢动手不成!”

    张勋也不是吃素,二话不说,直接掏出了驳壳枪,枪口冰冰地冲着对面的几人,大声骂道,一看张勋投枪,新军也趁势拔出了手枪,双方针锋相对,谁也不相让。

    唯一吓傻了的是那帮文官,瞅着架势,大有一言不合就地出手的架势,吓得他们全部噤声,大气不敢喘,惶恐的望来望去。

    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

    “赵声,成基,把枪放下。”

    新军这边,为首的男子发话了,此人乃第九镇统制徐绍桢,江苏地区的新军尽归其节制,如果说福顺,张勋是江南军界的两把刀的话,那徐绍桢便是第三把刀,同时也是最锋利的一把刀。

    “统制,福顺这厮屡次辱骂大人..”

    “放下枪”徐绍桢目不转睛。

    “统制!”士兵们气不过,手中的枪怎么也不愿放下,这样的事不是一次两次了,统制在江苏这几年,真是受够了这帮人的气。

    “放下!”

    徐绍桢继续发话,士兵们无奈,只得将手中的枪放了回去,但拳头却是紧紧握着,两拨人一看就是多年的死对头。

    “等新总督到了,咱们礼拜完就返回城关大营,记住,勿生事。”徐绍桢偏过头去,低声冲身旁的说道,也只有他能按捺住这些心中窝火的年轻军官,在他们心中,徐统制既是冷面上司,又是激情澎湃的精神导师。

    一看新军那边收了枪,张勋也慢吞吞地把枪别回了腰间,他出身行伍,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特别是这些“异心”者面前,他更是丝毫不惧。

    “逆党分子也敢如此猖狂,要不是人骏总督去职,尔等也等到今日。”福顺冷哼。

    “你!”

    徐绍桢用手臂挡住了愤怒的众人,上前一步,说道:“福将军,得饶人处且饶人,同在江宁地界为官,摩擦本来就多,万一哪儿擦枪走火,弄出个天下大乱,那就不好了。”

    “天下大乱,哼,凭你们一二个藏匿在新军中的逆党分子就能闹出大乱?徐绍桢,尔食皇粮,却为革命党卖命,不晓得皇恩浩荡?”福顺大声叱骂。

    徐绍桢淡然说道:“我俸禄皆取自于民,我身躯皆养于我父母,天家太远,我眼睛不好,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只知道《士兵手札》上写过,新军将士保卫国家,并非为了一人一姓一家。”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一听这话,福顺顿时气的发作,作为守旧派中的守旧派,他对于这样的话,简直是污言秽语,脸上马上涨成了猪肝色。

    徐绍桢是逆党分子的事,江苏官员几乎无人不知,但这年头,新军将领中倾向革命的确不是什么个例,只要在外国留过学的,十有**是革命党或者立宪派,清王朝为了拱卫统治,下令组建三十六镇新军,挑选新锐军官入伍,然而却没想到此举竟是“引狼入室”,新军反倒成了王朝掘墓铲,南方新军革命党云集,四川,湖北,湖南,江苏,福建,云南等地新军皆是革命党不断渗透的地方,而此时此刻,北方新军情况同样不容乐观,滦州兵变,吴禄贞起义,越到清末,这样的事情越发层出不穷,特别是徐绍桢的第九镇,自统制到协统,各营管带,以及基层队官,中高级将领中革命党人不下四十,同情者和倾向者还要更多,早在端方治理两江时,便对第九镇严加提防,削减军费,限制出入,等到了张人骏任总督时,曾密调张勋的巡防营入江宁,下令一旦新军有变,即刻镇压,不过由于总督无权节制新军,再加上新军准备不足,故而只好按兵不动。

    “福将军,大道在人心,不在君心。”徐绍桢笑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说话,留福顺一个人把怒气往肚子里咽。

    正当时,远处又来了一队人马,福顺看了一眼,脸色登时又深了一分。

    “这帮胆大包天的庶民又到了。”

    来人到了面前,福顺暗自啐了一口,他口中的庶民,自然不是一般的庶民,虽然无官无职,能到两江总督署来的,都不是一般人。

    这些是江苏省咨议局的议员,庶民中的佼佼者,前一段子,国会请愿运动席卷全国,这些人可都是主力军,带领几万民众在总督署门前集会,当时的场面福顺仍然记忆犹新。

    “诸位大人,别来无恙。”

    咨议员依次躬身行礼,他们一身普通装扮,和身着官袍的“大人们”站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张勋稍微挪开一步,福顺更是嗤之以鼻,官员们站的四散。

    “新总督到任,怎么不见咨议长来?”人群中传出了一道质问声。

    “謇公身体抱恙,特让我们代为迎接。”有咨议员回答。

    “抱恙?”官员中央一阵骚动。

    “是张謇不愿意来吧,哼哼..”

    “咨议局势力滔天,连总督都不放在眼里,不知道江苏地界还有什么能镇得住的?”

    官员们七嘴八舌,话里有话,不过,话音还未落,便有咨议员站了出来,指责道。

    “如今国家都立宪了,立法机构与政府机关,互不隶属,此乃常识,咨议局可来,亦可不来,謇公有恙,特命我等来,说白了是给总督面子,何来摆谱一说!”

    福顺喝道:“可不是么,总督哪有权力管辖咨议局,连张人骏大人都被咨议局弹劾罢免了,诸位,咱们是不是该向咨议局效忠?”

    一句话又掀起了轩然大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鸽子

    (第二更)

    若没有立宪这股风潮,江宁城原本也是一片太平地,但坏就坏在这股突如其来的“西洋风”,侵入了一片古旧势力盘踞之地。

    随着咨议局的成立,新旧势力之间不断摩擦,围绕着权力究竟以谁为中心的核心问题,双方相互攻讦,局势一度白热化,特别是几个月前,两江总督张人骏向咨议局提交《宣统三年宁属财款预算案》,不料竟被咨议局全部驳回,而后经过几次删改,双方仍旧无法达成一致,无奈之下的张人骏只好将此争执上报中央,当时正值军机处和资政院对峙风波乍起的时候,府院双方的态度仍旧不同,最后,张人骏以督抚须便宜行事为由,绕过了咨议局单独施行此法案,闻讯的咨议局顿时大怒,当即弹劾江督擅权,后经临时投票罢免了张人骏,张人骏老迈,得知此事后,深感其辱,第二天便抱病辞职,当时奕-劻为了取悦资政院以及地方咨议局,对议员们的决定表示支持,然而,此举却本就危若累卵的官僚机构如遭重击,和新设的咨议局之间彻底撕破脸皮,双方陷入了水深火热的对立。

    尽管如此,但有一个事实却不容忽视,咨议局已经在江南地区站稳了脚跟,旧式官僚只能后退,嘴上虽然不愿意,心里还是很诚实的。

    所以,面对福顺的讥讽,咨议员们毫不相让,“福将军这话就有失公允了,咨议局是为了造福两江,不是让谁来效忠,若有一天咨议局不能行此职权,此部门便可不要,反观福大人,众所周知,江宁将军是为了维护两江安定,若有一天将军府不能行此职权,想想也没有存在的理由。”

    “将军府的存废,乃满洲祖制,岂容你们这些汉人指手画脚!”此前,在人事任命的问题上,两方积怨极深,再加上福顺本就是食古不化之人,更不允许这些庶民骑到自家头上。

    “这年头,连军机处都没了,由此可见,陈规陋制,该扔的就要扔,将军也是通达之人,何必要抱着一块烂木头不放?”

    “你!”

    议员们不是乡绅精英就是留过洋的立宪派人,说起话来,三句话讽,两句讥,说的福顺愣是没脾气,只得眯着眼斜睨,咬牙切齿的恨声道,“若倒回个二十年,一个个都该下了大狱,管教你们尝够祖宗的严刑酷法。”

    “新任总督马上就到,诸位请暂罢干戈。”有人出来打圆场,然后却如卷入风暴的火苗,顷刻熄灭。

    “无论是谁来,咨议局的态度都一样,张人骏也好,新总督也罢,都得按规章制度办事,否者,江苏四千万乡民绝不答应!”

    双方火头正盛,谁也插不进一句话,第九镇的军官们待在一边,冷眼旁观,不时地小声冷笑,交头接耳相互攀谈着。

    “百姓讥贫,国家羸弱,这帮当官的倒为了谁多一分,谁少一份,撕斗起来,当真是怪世。”说话的人名叫赵声,也是一名革命党,早在几年前便加入了同盟会,和徐绍桢关系亲如父子,和黄兴等人也有过来往。

    “但愿清廷多桀纣啊...”不少人徐徐叹道,深感现实黑暗。

    “统制,咱们何时揭竿而起,只要江宁城一破,天下必然云集响应。”赵声凑到了徐绍桢耳旁,言辞恳切的说道。

    “仓促其事,必然反遭其害,你忘了广州起事的后果?”徐绍桢回答道,“再说,孙先生也不同意在此地起义,首义之地还是选择两广之地为好,咱们只等那里燃起火来,趁势而起,最为稳妥。”

    听到这话,赵声明显有些急了,但又无可奈何,同盟会内部倾向于在广东广西等地举事,那里离南洋近,革命思潮相浓厚,成功几率要大很多,江苏新军曾经几次都到了起义的临界,但应为诸多原因作罢,要不然,彪炳史册的就不是武昌起义,改成南京起义了。

    “伯先莫急,时机不到,大事小事,具听孙先生号令,咱们要依令行事。”年轻军官们叹了一口气,只得作罢。

    场面上,新旧势力还在相互辩驳,到后面吵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让谁,好像把迎接新总督的气氛挥霍了个干干净净,偶有百姓商客从总督署门前经过,也不敢多作停留,远远的张望,心想这帮大老爷今天怎么了,一个个竟着急上火,叫喊连天?

    下午两点多钟,按理说新总督也该到了,怎么还没来,不仅如此连个通报的也没来,官员们喊得也累了,有的回轿子里休息,有的干脆坐在了地上,但彼此之间仍旧怒目而视,隔着老远的一段距离。

    “紧急电报!”

    四个字不亚于平地一声雷,总督署里慌慌张张跑出一位书吏,手中拿着刚转译好的电报。

    “什么电报?快报来!”福顺从轿子里蹭的窜了出来,三两步走到了书吏面前,一把夺来。

    他是这里的最高官员,也没有敢和他抢,官员们接二连三凑了过来,“福大人,上面说了什么?”

    “是良总督的消息吧?”

    “总督大人怎么还没到?”

    四面八方投来了关切的目光,然而,三两眼扫过后,众目睽睽下,福顺竟然把手中的纸捏成球,一把摔在了地上

    “总督!总督!人家,不到江宁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双喜

    (陪朋友宵夜了,今天一更,嘴瘾犯了,罪过罪过。)

    “福蚌”号渡轮喷吐着黑烟缓缓航行,十几艘运满总督行辕卫队将士的兵船跟在后面,广阔的江面上,划出了几十道蜿蜒的白线,粗粗看去,煞是齐整。

    叶开站在船舷栏杆旁,看着远近楚天高远,禽鸟掠过,嘴角不由得含着一抹淡淡笑意,从江宁地区过境已经一个多小时了,想必此刻那边也早知道了他不会上岸就职的消息。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到总督驻地上任,而是选择了直扑上海,叶开有他的打算,一来,上海大乱端倪初现,急需他当救火队员,晚一天都不行,二来,此次突然改变行程,也好给心怀不轨之人一个措施不急,特别是远在京城的奕-劻等人,盯他可是盯得紧呐。

    说到上海,叶开的心头又多了一份紧迫,眼下日子已经到了六月中旬,大乱已经烧得鼎盛了吧,思索间,思绪已经先他几个小时到了上海滩。

    “老爷看什么呢?”

    身后传来一道柔美的声音,叶开转过头去,缠绕在心头的紧张感不由的分散了些。

    韩翠儿正从船舱里走了出来,闷了那么久,也出来透透气了,自从上船后,她就一直犯晕船病,尽管这艘船是派遣队中吨位最大的,但是正值长江汛期,偶尔飘过的急流还是让渡轮晃荡不止,一来二去,的的确确苦了土生土长的北国女子,所以,踏上甲板时,韩翠儿脸色还多多少少残留些苍白,走路也有些不稳当。

    “好点了吗?”

    三步并作两步向前走去,叶开将韩翠儿揽在了怀里,小心谨慎的慢走,一只手扶着栏杆,努力让两人的身子平稳些。

    “头不那么晕了,时不时还有些干呕,饭食怕吃不成了。”韩翠儿把脑袋斜躺在叶开怀里,全身心感受着那份砰砰有力的脉搏,一股淡淡的幽香袭来,让叶开不自觉的亢奋了几拍。

    “稍微忍忍,等上了岸再进补一些吧。”知道韩翠儿难受的很,叶开自然感同身受,但眼下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多说些暖心话,话语虽然笨拙,说总比不说好,就当帮她转移视线了。

    听得自家老爷的安慰,韩翠儿轻轻点了下头,小嘴吃吃的张合着,大口呼吸,拼命抵挡不断侵入脑壳的眩晕感。

    “翠丫头,临行前,夫人给你说道了什么?”

    “啊?”

    韩翠儿突然红了脸,眼珠不安的滚动。

    瞧得怀中人这番娇态,叶开自然知道说中了心思,随即嘿然笑道:“丫头,你该不是孕吐吧?”

    韩翠儿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这还不足月,还会这么早?”

    “夫人是这么说的?”

    “夫人没说什么..”

    叶开低下头去,眨着眼笑道:“翠丫头不要扯谎,夫人可都告诉我了。”

    “啊”

    一语既塞,韩翠儿这下没了话,“内部人”都露了秘,她这个当事人自然心理防线全然溃散,自从上月未及时降红后,韩翠儿确实私下找了趟兰娘,想想夫人总归是生养过的,经验多些,没想到月头太早,兰娘也拿捏不准,韩翠儿本想作罢,但身负良家延绵后代重任的兰娘哪里肯依,非要拉着她去瞧洋医生,洛尔斯差人仔细检查了一番,最后证明韩翠儿可能有两个月的身孕,具体还要等后观察,虽然没有一下确证,但兰娘却笑开了花,反观韩翠儿这边,却恳请夫人保密,千万不要告诉老爷。

    但事到如今,“事情败露”,韩翠儿也只好招了,“月头太早,洋大夫也没说一定就是,丫头不敢贸然告诉老爷,怕老爷..空欢喜一场。”

    “翠丫头,你真有了?!”叶开狂喜,抱着韩翠儿一个劲的颤抖。

    韩翠儿眉头微皱,迷茫的看着叶开,“老爷...”两个字还没说完,顿时明白了。

    “哈哈!翠丫头再机灵,还是栽倒老爷手里了!”

    叶开这一笑全暴露了,她哪里知道二人的事,刚才只不过临时起意,使出“疑兵计”,没想到效果出人意料的好。

    “老爷你..诓人。”韩翠儿嘟起了嘴,拳头在叶开胸膛轻轻地拍打,略表“愤怒”。

    “亏老爷还是朝廷一品大官,竟然耍赖为难小女子,丫头不依,丫头不依。”

    叶开一听,更加乐了,紧紧抱在了怀了,一只大手开始隔着韩翠儿肚皮缓慢揉抚。

    韩翠儿喜也不是,恼也不是,只得面朝叶开,娇媚地白了一眼,清季乱世,洋人横行,土匪四攒,官家强剥,寻常女人家只求嫁一个好夫婿,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就行了,这就是最大的梦想,韩翠儿从小被贩做丫鬟,对她来说,阖家美满几乎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而眼下,这梦想却是真真的,可以摸得着的,明面上虽然嘴倔,内心却很幸福。

    “你哪是寻常女子,你这肚皮下指不定是个小哪吒。”叶开打趣道,瞧着眼前的长江碧浪,只想着一刻能够多温存些。

    “大帅,大帅,京师来报!京师来报!”

    张啸光从甲板下急急忙忙奔了上来,刚走了两步脚便摄住了,大帅就在几步远,他却迟迟不敢过去。

    叶开扭了扭头,又瞧了一眼怀中的可人,韩翠儿的脸又红了一份。

    “老爷使坏,丫头生气,头又开始晕了,只好去屋子休息。”

    韩翠儿走后,张啸光这才敢凑了进来,叶开变作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问道:“啸光,出了什么事?”

    “大帅,是京师梁先生发来的电报,说宪友会已经在今午举办成立大会,到场人数四百余人,相应热烈,梁先生被推举为理事长,截止到目前,公开入会的立宪派人士已达一千三百余人。”

    “卓如成功了”

    这个结果叶开虽然能预料到,但初听还是不由而喜。

    张啸光继续道:“梁先生还说,鉴于一切顺利,组党的日程也大大提前了,半月后,在京师六国饭店举办成立大会。”

    “太好了,卓如果然不负重托。”

    事情进展的顺利,叶开心中大为喜悦,用不了多长时间,一支晚晴舞台上最大政治团体就要诞生了,同时,这是他为以后的计划迈出了坚实一步。

    “梁先生在电报最后说,若无大帅的支持,宪友会不可能有今日之盛,等大帅回京后,他愿意辞去理事长一职,奉良公马首。”(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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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1909介绍:
1909年,庞大的亚东帝国仍旧风雨飘摇,黄龙旗下,权力的宝座正摇摇欲坠。 这一年,宣统改元,摄政王监国。 这一年,皇家禁卫军成立,晚清中国最精锐的陆军肇始,马克沁机枪喷出的烈焰弹雨震惊国人。 这一年,中华版图还是秋叶海棠,从库伦到唐努乌梁海,喀尔喀的骑兵如壁垒般抵挡着沙俄东扩的狼子野心。 这一年,清朝仍是亚洲第一大国... 同样是这一年,孙大炮还在旧金山募捐,袁宫保还在洹上村垂钓,宣统帝还没有断奶,一个心自现代的帝国将星却已经将晚清政局搅翻了天,施云布雨,阴谋阳策,是扶摇直上,还是问鼎大权?叶开·爱新觉罗·良弼磨了磨指甲,无声笑笑:“咱么...还是觉得把东西握在手心里实在。” (轻YY,软架空,权谋文)清末1909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清末1909,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清末1909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