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华界和租界
(第一更)
哈哈,“马首”就不必了,叶开暗自一笑,旋即摇了摇头,宪友会能走今天这步,叶开的功劳不是第一也是第二,而他,也正是看准了梁启超这块金字招牌,才让他义无反顾的下大本钱投资,现在看来,效果的却明显,在不就的将来,它必然会代替叶开,在政治场上发出最强的声音。
“你即刻回电,就说,今时的宪友会乃至与明日的统一党,无一不关系天下黎明百姓,没有我良弼可以,没有你梁卓如却万万不行,良弼只做马腿,不做马首。”
叶开略微一想,吩咐下去,既然梁启超这块金字招牌的分量这么重,那这块惹人眼的招牌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摘下。
“是”张啸光奉命退下。
....
渡轮缓缓驶入沪近河道,周围河网密布,往来的客轮商船渐次而来,喷着浓烟,驰浪而过,此时已经到了松江府地区,离上海可以不足四十里,吹着凉风,叶开远远望去,夹岸的渔场稻田,尽收眼底。
“来人!”
“大帅”
警卫军人员应声而至,叶开吩咐道:“去把汪兆铭叫来,其他人不必跟来。”
“大帅,此人乃逆..”
“无妨”
叶开扬了扬手臂,制止道,示意执行。
“是”
警卫局人员身负保卫工作,监视汪兆铭也是分内之事,这里毕竟不是车厢,甲板上空旷的很,守备起来恐有不及,此人若是投江逃窜了,如何是好,可大帅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只好照办,不一会儿,汪兆铭便被叫了出来,手上脚上已经除去镣铐,显然是叶开早就吩咐过的,以示对文人的尊重。
看到汪兆铭,叶开换作了一副和颜悦色,“汪先生,上海城咫尺之遥,用不了两个小时就到了,靠岸之后,汪先生就可以已走了,若是需要,良某也可资助些路费。”
“多谢良公。”汪兆铭没有拒绝,眼下他真是急迫,一无钱,二必要无凭证,如何能远涉重洋寻那孙文去。
“对了,汪先生,你我谈妥的事...”叶开瞧了一眼。
“等我回去,一准禀告孙总理,合作一事,事关重大,精卫不会分不清缓急。”汪兆铭立马会意,点头回应道。
“好好好,多谢汪先生了。”
“良公面前不敢称谓先生,如不嫌弃,叫精卫小字‘季新’就好。”汪兆铭说道,短短几日,他便从心底里由衷佩服,良公果然是名士,无论是革命党还是其他下级官员,具能做到礼貌有加,特别是和京城的审讯官员对比起来,简直是不可多得的知心人,不由得对叶开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好,季新。”叶开面带微笑,瞧着这个对革命无比激进的年轻人,心中更是多了几分忍俊不禁,相比于那个日后国人唾骂,遗臭万年的汪精卫,叶开此刻的印象几乎与之判若两人,果然人堕落起来可怕的很。
“良公来过上海?”汪兆铭忽然问道。
“赴日本留学的时候曾经经沪上坐船,想想,也有快十年了。”叶开颇为感概的说道,他对上海的直接记忆自然源于“良弼”,不过,即便是如此,印象也极为模糊。
“当时正逢庚子国难,良某报国心切,路径上海的时候也没有多做停顿,所以,哈,汪..季新,你说说,如今的上海摊是怎么样一副光景?”
“良公是问我上海现况?”
“正是”叶开肯定的点头,“政界,商界,人文,社会,季新不妨说详尽一些。”
一听这话,汪兆铭也来了兴致,一路上受了良公这么多的恩顾,心中还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赶忙说道,“上海城区主要分为华界和租界,华界主要包括上海县城及周边附属地区,属于中国管辖的旧地,租界嘛,这个大人想必也知道,沪上租界是中国第一大租界,在浦江以西,分为公共租界,法租界,日租界等区,由外国人管辖,面积几倍于华界,素有东亚巴黎岛之称。”
“季新,同盟会的会员便是在租界内吧?”叶开问道。
“是”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汪兆铭正大光明的承认,“良公,是句实话,不光是反清的党人,洋行,买办,富商,洋侨,乃至于清廷的高官,都在租界内置办了产业,外省人到上海讨生活,无一例外都往租界里面挤,最后反倒是中国人居了大半,华界内杂乱脏差,设施落后,两者万万不可等同相比,故而有人称,华界,租界,虽处同一地区,却是两个世界。”
“这我知道,租界乃法外之地,国中之国,洋人说了算。”叶开微微点头,租界虽然是中国屈辱史的结晶,甚至是畸形奇怪的存在,但对于晚清中国来说,却是一个对外交流的窗口,更是一个现代城市的缩影,没有租界,国人哪会看到蓬勃发展的工业文明,或者更直接的说,哪会有什么蓝党,红党,言论自由的存在,当然,这些消息都在情报厅的档案里体现了,即便没有,凭常识叶开也知道的差不多。
“良公,你这次要到哪里去?”隔了一会儿,汪兆铭反问。
“上海道台衙门,”叶开道,“当然了,也就是你所说的华界。”
“华界比不得租界,别说租界了,跟北京城也没法比,良公初到上海,目睹两界的差距,恐怕会大失所望。”
“这些我心里都有准备。”叶开关心的可不是这些。
“季新,这次我到上海了,其实还有别的事办。”
汪兆铭没有再问下去,他顺着叶开的目光远眺,一股凉风吹来,上海到了。
呜~呜~
轮船响起了巨大声响,在他的面前,是一副异常壮观的景象。
(卡文,巨卡。)(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浦东设想
(第一更)
此处便是上海的船运码头了,只见游荡在港湾区内,悬挂各国国旗的商船不计其数,大大小小,怕不下百十艘,目之所及,尽被这船舶喷吐的黑烟所掩盖。
岸边的景象更是掩不住的往眼皮的钻,高大西洋建筑鳞次栉比,一栋接着一栋,远远望去,绵延有数里之遥,直教人眼都看花了,这些建筑虽是大同小异,来头却是不同,英伦古典式、新古典式、文艺复兴式,法国古典式、法国大住宅式、哥特式、巴洛克式、近代西方式、东印度式、折中主义式、中西掺合式...当真是万国建筑荟萃于此,尽显世界文明之精华,在北地呆惯了,初到此地,凭谁都难以言表这番应景滋味。
“良公,这里就是上海十里洋场了。”汪兆铭看了看叶开的微讶表情,道:“异域风情,在北国确实少见。”
“不愧为远东第一大都会。”
虽有心理准备,叶开忍止不住赞叹,片刻后,却又有些惋惜,“可惜,却是洋人所为,非我中国创建,要自强独立,既要学习西方之精华,也要尽自己之所能,正所谓自力更生,如此,才能不受制于人呐。”
汪兆铭听了,也不言语,身为志言振兴中华的热血国人,谁不想让这繁华延遍神州,让列强看看,华夏黄种人亦可雄立世界之林,所以对叶开的话,赞同的很,暗暗不住点头。
叶开正叹息着,韩翠儿迈着碎步来了,瞧见眼前的宏伟景观,脑中的眩晕仿佛也浅了几分,她这样的妇道人家,一辈子没来过江南,更别说到上海了,“老爷,此地倒热闹繁华的很,看着像是出了大清国。”
韩翠儿这话虽是无意之言,却让叶开顿时想起了一点,他留意的并非这些雄伟的异国建筑,而是隐含在其中,现代化的市政建设,要知道清末民初,无论是北国还是南方等地,城市一词还未出现,国人的集聚地还停留在城池的基础上,而相应的城市管理规划什么的更是没有影子,如今已经是工业化蓬勃发展的近现代社会,怎么的也得突破城池这个狭小的落后格局。
泱泱大国,被一个城墙圈子困住了脚步,岂不可笑?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叶开摇了摇头,这些东西将来都会改变,他所要做的便是让这改变来的更早一些,欲办大事,非做大官不可,而想要改变华夏之国运,非得做这天下最大的官不可。
“汪先生,那里是什么地方?怎的空无人烟?”
站在船头,叶开朝对岸指了指,旋即对汪兆铭询问道。
汪兆铭远远瞥了一眼,道:“良公,此处叫做黄浦江,那是居浦江以东,所以旧时人称浦东。”
浦东?
叶开嘴里嚅嗫了一声,这个熟悉的词汇,如今却是这般光景,一水之隔,两岸几乎可以称得上天壤之别,远远望去,浦东沿岸,荒草嶙嶙,怪木丛生,成片成片的芦苇荡遮住了视线,其中隐约的可以看见几堵孤坟坐落,就连村庄造饭的炊烟也在几里之外,想是这里杳无人烟,荒芜之极,难怪后人称“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套房。”大概也是这里的出处。
看这景象,谁又会知道,百十年后,此处高楼迭起,寸土寸金,成为首屈一指的金融中心,每日股票所的钟声一响,便是黄金万两。
强烈的对比,让叶开横生出一股大浪淘沙的沧桑感。
百年后此地引领一个新时代的崛起,如今,自己坐镇江南,列为督抚大员,创基建业,未尝不也是从此地开始,江浙富庶之地,商贾遍地,财阀丛生,如果能化为己用,日后必可以成为强援,那句老话说的好,得财者得天下,轰轰烈烈的辛亥革命,不就是因为捉襟见肘的财政问题而功亏一篑吗,如果手中的军饷粮饷充裕,孙文会被迫签署一些列丧权辱国的借款条约,会被袁大头逼上谈判桌吗?
答案不言而喻。
望着黄土沉烟的浦东岸,叶开已经有了第一个构想。
一个新的城市,及金融,经济,工业,造船,军工,钢铁,于一体的新型城区,足以和对岸的租界肩并肩,乃至于后来居上。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不知怎的,叶开突然想起了这首诗,大概此情此景,和眼前的相似度有99%像吧。
当然,这一切,还需要等叶开拿稳江南的军政大权后再说,要知道,他的身边,可有无数双眼睛等着自己,这些人,包括奕-劻,地方势力,更有沾满鲜血的光复会...
呜~呜~
渡轮响起了低沉的汽鸣声,带着身后的运兵船缓缓驶向码头。
“大帅,码头到了,可以下船了。”张啸光禀报。
“嗯,告诉陆双鸣,列队,下船,在码头上集合。”
不一会儿,几千人便整齐的站在了码头,岸上的工人,旅客,商贩完全吓傻了,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有的大这胆靠近,有的则干脆提着行李奔逃,现场更没有任何本地官员迎接,故而也没有清场不清场一说,因为此行完全是叶开临时改变,直扑上海而来。
他人怎么想,叶开自不会管这些。
“与良公相谈甚欢,这一走竟还有些舍不得。”汪兆铭一身西装穿戴整齐,手中拿着一个皮箱,里面可还有叶开资助的50两现银。
“汪先生若不想走,可以到本官府上来,当高级幕僚,不过,你的孙先生一定舍不得。”说完,叶开哈哈笑道,汪兆铭也跟着大笑,上京刺杀闹出的种种不愉快,也烟消云散,这一路上,要不是良公提点,那怎么也不回走到这般田地来,眼前的慷慨之人,的确是清廷官员中的异类。
“合作一事?”叶开低语。
“良公放心,见到孙总理,言合作第一,保平安第二。”
“哈哈,甚好。”
“租界码头离这里不远,那..良公告辞!”
“汪先生慢走”
蹬蹬蹬几步,汪兆铭便走远了,想也是把叶开嘱托的话记到了心里。
“大帅,要不要派人跟着?”见人走远,张啸光见缝插针的凑了上来。
“不用,既然要合作,咱们总要拿出些诚意来。”
叶开微笑了一声,转身吩咐,“咱们该办咱们的事了,走,去上海县城!”(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上海道台
(第二更)
“什么,两广总督亲至?”
府衙内传出一道高声骇叫,说话之人僵在那里,细汗蹭蹭往下掉,听闻这个消息,顿时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昏地转,连面前的衙役的面目都看不清了。
“你可看清了?真是那良弼良总督?”缓了几口气,此人才颤颤巍巍的说出话来,虽然极力保持莫须有的镇定。
“大人,小的哪里知道总督大人长什么样,来人是个穿着军服的年轻汉子,骑着一匹快马,说总督大人马上就到,还叫大人备好卫队驻扎的营地,小的一开始还不信,可远远望去,满眼都是扛枪的大兵,只怕有千余人不止!”
“千余人?”说话之人又是紧张地一喝。
“他..现在人在哪儿?”
衙役不用问也知道,大人问的是突然而至的总督,答案就在嘴边,“小的来的已经走到了埠口,这会儿大概到了城门口了。”
一听这话,该官员的脑袋一沉,后背汗流如急,才三五瞬的时间,官袍都被打湿了。
此人名叫蔡乃煌,官为苏松太道道台,也唤作上海道台,乃是本地的父母官,原本来说,总督级别的督抚大员突然视察,对哪个官员来说都是件仓猝不及的事,却怎么不至于像他这般紧张到浑身冒汗,走不动路,个中缘由,外人也许不知,但他自己却心知肚明,手头正缠上了一件了不得的弥天大事,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得人。
“蔡兄,蔡兄。”见蔡乃煌默然无语,坐在他身旁的一人急忙站起身来,面露焦急之色,这脸色比前者还难看上三分了,“蔡兄,这个时候,总督突然而至,该不会是走漏什么风声了吧?”
蔡乃煌手指揉着脑门,却怎么也缓解不了此处的疼意,而眼前人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同样有大祸临头之感,不停吁叹抚胸。
“瑟斋兄,我问我我又该问谁,这几天各大钱庄的董事都找我讨银子,银子?我这里哪还有银子?两百多万两的官银都打了水漂,良弼这个时候来,怕不是巧合这么简单,说不定...”
蔡乃煌指了指天,暗示“上面”之意,这个手势,顿时让眼前之人身体僵了大半,能和上海最高官员比谈的,后者自然不是闲人,他叫作李平书,同样是上海地界了不得的大人物,自立宪运动开始以来,全国大兴基层自治,上海作为沿海重镇,自然首当其冲,李平书便是首任上海自治公所总董事,说是上海地区的二把手也不为过,除此之外,李平书还是一位红顶商人,时任江南制造局提调,兼中国通商银行总董、轮船招商局董事,以及江苏铁路公司董事,在政界商界,都有不俗的影响力。
不过,即便是阅历如此丰富之人,却也对话中之事惊得丢魂失态。
“蔡兄,那怎么办?”
“怎么办?我怎知道怎么办?你我只得守口如瓶,兴许还能撞个大运。”蔡乃煌面作凄然状,也顾不得细思慢想,大喝道:“来人,去凤垵楼置一桌酒席,大小官吏,随我出衙迎接。”
蔡乃煌夺步而出,众人只得紧随而去。
....
叶开这时候已经大踏步进了上海县城,身旁跟着夫人韩翠儿,军务秘书张啸光,卫队长陆双鸣,以及十几位必要的随职人员,更远处,还有提前潜入的警卫局特务。
上海城内虽比不上租界繁华,却也不像汪兆铭说的那样一穷二白,街道上洋火店,洋油店,洋布店鳞次栉比,中西建筑兼有,不少楼面上还挂着招股,买股的招牌,人来人往,商业氛围可见一斑,正所谓靠山吃山,华界与租界连在一切,一些东西自然会影响进来,汪兆铭流亡海外多年,上海城日新月异,他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当然,这些东西都浮于表面,叶开这一来,自然要往深的地方下狠功夫。
“大帅,前面就是上海道台衙门了。”
上海城不大,约莫十几分钟后,一行人便到了目的地,隔着几百米就看见“肃静”“回避”的举匾立在一旁,几十个身着官服的人守在中央,抬头张望,依次排好。
“想必那就是蔡乃煌了。”远远望着那居中的老者,叶开心中嘀咕了一声,根据情报厅的资料,此人跟袁世凯有过不浅的渊源,不过却是个******,倒袁之后,便对往事避而不提,听说还上书参了袁世凯一本,因此逃过了追究。
不过,这样的人,却是叶开心许的对象,为利所趋,少了中间的婆婆妈妈,便于拉拢,倒是那些自诩忠贞之士,迈不开腿,弯不下腰,麻烦得很。
“下官蔡乃煌,见过良督,制台大人亲自莅临,本县蓬荜生辉,不盛光耀。”制台是对总督的雅称,蔡乃煌把客套话说在前头,然后逐一介绍身后的随员。
“这位是李平书大董,亦是江南制造局的总提调,兼为轮船招商局,招商银行的董事。”
“见过制台大人”李平书立马迎上,抬了抬眼皮,内心却不免有些惊讶,“良公”的名号享誉天下,他自然是听说过的,却没想到本人竟会如此年轻,他和蔡乃煌皆过半百,至今也不过四品道台,听说良弼原为摄政王身边的近臣,也难怪,天家身旁好增光啊。
“蔡道台,李董事,你们长我十几岁,叫本督‘大人’多有不妥,这样吧,今日咱们便执平礼,不论官位大小。”
“这..”
闻言,二人皆是会心一笑,心道这良公“雅逊”之名,果然不是虚传。
“就依制台大..额良督的..”
“天色已暗,良督也旅途劳顿,下官已在凤垵楼备好了酒席,特意接风洗尘,烦劳大人移驾。”
“蔡道台,吃饭的事先不急,本督这般风风火火,有要事与二位大人相商。”
“要..要事?!”两人的话当即便弱了下去,神色异常。
“制台大..什么要事如此...”
“进去说”
不待二人反应过来,叶开等人便反客为主,大步进了道台衙门。
蔡乃煌,李平书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慌乱,无奈,只得眼观鼻,鼻观心,踌躇片刻后跟着进入门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第二百三十三章股票骗局
(第一更,算上昨天跳票的,今天该有四更。)
衙门会客厅里,叶开自然当仁不让居上座,蔡乃煌,李平书二人分列左右,韩翠儿和一帮家眷,扈从理应回避,此刻正在内堂休息。
“蔡道台”
“下官在”
叶开喝了一口茶,却没有接着说下去,大厅内寂寥无声,只怕落下个针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这般气氛让左右二人均是心慌神乱,隐隐觉得有大事发生。
“上海近况可好?”良久,叶开才问道,杯子搁下的清脆声,惹得座下之人惊得一乍。
“还好,还好,上海是东南重镇,亚东要埠,一切安稳,让制台大人挂念了。”蔡乃煌用袖子擦了擦汗。
“哦?”叶开瞥了一眼,道:“蔡大人紧张什么?”
“下官..”蔡乃煌瞧了瞧自己,却发现汗衫早已湿透,官服上隐隐透出一片汗渍,“热的,热的,制台大人不知,上海六七月份正是酷暑之时,下官失态,让大人见笑了。”说完,蔡乃煌还应景似的干笑两声,而他面前的制台大人却是始终绷着脸,当即便收住了笑容,尴尬之余,这老脸也不知道该放哪,天气虽然已经到了六月的尾巴,正是闷热的时候,但其他人却不似他这般汗流如注。
个中原因,叶开一清二楚。
“蔡大人,你知道本官为何突然来上海?”
“下官..不知道。”蔡乃煌实话实说,心中一阵苦水翻腾,他要知道也不会这般手足无措了,新总督未就任就到上海来,这第一件怪事,来就来吧,居然没有提前招呼,大有出其不意的意味,又是一件怪事,然而,这都不算什么,巧就巧在上海正在漩涡之中,总督大人这个时候却来了,想到这,蔡乃煌怎么也不信这是一件巧事。
“本督听说有人在此地行骗,所以特来查案。”
叶开特地把行骗两个字咬得特别清晰,还后眼神冰冷的看着蔡乃煌,欲言又止,只把后者弄得心理游移不定,昏昏欲坠,当即眼前一黑,好似晕厥过去。
行骗,行骗,何人行骗?叶开没有戳破,但蔡乃煌却如遭雷击,登时便明白了,总督直扑上海,定要知晓了什么,要不然也不会说出“骗”这个词语,一语双关,骗,可不是吗,整个上海都深陷骗局之中,就如同人陷入泥沼一般,既想有人来救,又怕被人笑话,蔡乃煌大约就这个心理,除此之外,他还心存常人皆有侥幸心理,就算总督大人知道,但知道了多少,知道了什么,谁也说不清,看了看叶开,怎么也张不开嘴。
叶开冷笑了一声,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如果现在不说,将来可就没这个张口的机会了,接着敲打道:“听说这骗子胆大包天,不但诓骗了上海的百姓,商家,还骗到官府的头上了,听说蔡大人也中招了,怕也损失惨重吧?”
蔡乃煌知道,怎么也掩不住了。
“制台大人!”
蔡乃煌大吼一声,像是挤出了全部力气,面如煞白如灰,接着便是老泪纵横,离席跪地,磕的头砰砰作响,李平书见状,也是一样的模样,跟着跪下,磕头不止。
叶开静静的看着,也不发声,也不说话,还作喝茶状。
“蔡大人,李董事,有骗子就去抓啊,朝本督磕什么头啊?”良久,叶开才幽幽地来了这么一句。
“下官无能为力!无能为力!”蔡乃煌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抬起头来,隔了半天才说出话来,再配上泛白的胡须,看那样子,颇为惨淡。
“罢了,罢了,那二位大人就给本督说说这骗子究竟长什么模样,本督去抓好了。”叶开把茶杯放下,眼神淡然。
蔡乃煌抹了一把眼泪说道:“那骗子..额不,那些橡胶股票..下官没想到竟然会一夜大跌,五年来,这股票一直上涨,从原来的一票二三十两,后来涨到了一票二三百两,到最后竟达一千多两,红利在前,众人竞相购买,私人在买,钱庄在买,商会在买,就连官家..也在买,各行各业,无论大小,都在买,上海在买,天津在买,湖北在买,四川也在买,这大江南北购买橡胶股票的数不胜数,甚至为了买票,竟然举债购买,然而...”蔡乃煌说到这面色不禁发黄,如丧考妣,“就在十几天前,股票暴跌,短短几天,一票便只值三百两,前些天下官也差人问了,一票竟然只有五十两,如今股票皆为废纸,市民惶恐,争相挤兑,钱庄入不敷出,再加上钱庄也购了不少的票,自己也拿不出银子,于是纷纷倒闭,百姓手中的股票就成了真正的废纸,如今百业哀嚎,讨债者满目皆是,债主催逼,每天透黄埔江者,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往往是举家自尽,无论老儒妇幼,凄惨至极...”
蔡乃煌边说边泣,到最后实在与不成声,趴在地上,大声哀嚎,好像自家也遭了不幸,对此,叶开全然不顾,只冷冰冰的问。
“人家骗了多少?”
“一千万两..”蔡乃煌一抬头,汗顺着侧脸流进了脖子里。
“一千万两?”
叶开惊讶,不是嫌多,却是大大的少了。
“一千万只是下官粗略计算的结果,应该不止..”仿佛看出叶开有所质疑,蔡乃煌急忙改口。
“哦,这样啊。”
叶开轻轻的点了下头,也不做评论,站起身来,蔡乃煌驻足片刻,突然满怀戏谑的说道。
“蔡大人,你只说了别人家的事,自己好像忘说了些什么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上海泡沫
(第二更,上一章标题,应该是第二百三十三章,股票骗局,也没法改,就只好这样吧,==)
闻声,蔡乃煌竟然身子一颤,三五个瞬间,脸上的血气便飞速散去,早已经没了人色。
如果说蔡乃煌方才还心存了一丝侥幸,指望新总督初来乍到,与情不明,但现在,他再没了任何轻巧念想,事到如今,他只得感慨起这次的超级危机,如同一个无底洞一般,不但让整个上海滩的金融秩序毁于一旦,也让蔡乃煌的身家性命卷了进去。
如果不是穿越的身份,叶开也许也会小觑这次股票危机,史无前例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破坏力,它的后果便要了大清国的半条命,此事尘埃落定后,不到半年,一个古老帝国就此崩盘。
这一场因橡胶股票爆发的金融危机,几乎可以用疯狂来形容,甚至,与其说是金融危机,不如说是一场骗术拙劣的金融诈骗。
自从资本这只巨兽随洋枪洋炮进入中国,庞大的市场,就让那些“西夷”眼红,占世界四分之一的人口,足以让任何狂想成真,这才使他们义无反顾的开辟租界,让成批成批的外国银行入驻中国,洋行和本地钱庄,构成了旧上海的金融生态,同时也是远东地区最大的金融中心。
1886年德国人卡尔·本茨汽车后,种橡胶树割生胶生产轮胎随之成为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里众人瞩目的高科技产业。世界对天然橡胶的需求急速扩大,但受制于气候、土壤及树木的生长周期,橡胶的生产却不能急速扩张,因此橡胶的价格就在上升通道里奔驰起来。
于是乎,有人就盯上了橡胶生意,以及生意所必须的资本。
东南亚是橡胶的理想种植地,由于离中国近,又有大量华人华侨分布其间,因此,欧洲人在东南亚的橡胶园喜欢把总部设在远东最大的金融中心上海,以便融资,在1903年,英国人便首先在上海开设了一家以经营橡胶园为主业的兰格志拓植公司,外国公司纷纷来到上海,到1910年,列强在东南亚开发橡胶的公司达122家,其中把总部设在上海就达40家。一些洋行在门口高挂“代客买卖各种橡皮股份”的牌子,吸引各路人等前来炒作。
这些公司鱼龙混杂,有的已在当地购买了橡胶园,只需等待出胶甚至已经开始出胶;有的刚刚购买土地,树苗还没种下去;也有的根本没去过东南亚,只是在地图上找了几个名字,就开始在上海招股。他们一般都是先取得驻上海的外国银行的支持,然后在报纸上大做广告,极力宣传公司的美好前景,并声称它的股票可以在外国银行按票面价值押借现款,从而不仅赢得上海华商的信任,连在上海的洋人、洋行也大量卷了进来。
洋人不停地把伦敦的市场行情传播到上海:一家公司发行100万英镑的股票,结果半小时即告售罄;一种面值10元的股票,最高时涨到180元;另一种面值100元的股票,最高时涨到700元。这类行情极大地刺激了上海投资者的信心,从而推动上海橡胶股票的疯涨。宣统元年12月1日,兰格志公司的股票为920两,到次年2月19日便上涨至1675两,另一家橡胶公司地磅公司的股票宣统元年1月10日是25两,一个半月后即涨到50两,不少人实现了一夜暴富的神话。
在如此利好的刺激下,有些人甚至还没弄清橡胶为何物,就已投身这场股票大潮,当然,这场骗局中,陷得最深最惨的,要数上海的本土银行业——钱庄。
短短五年内,上海最大的十几家钱庄,先后多次购买橡胶股票,总计达1500万两,在钱庄的示范之下,商家、个人也纷纷加入到炒股大军中来。因为贪图高利,很多人抵押了房产、首饰、衣物尤嫌不足,又向钱庄贷款,而钱庄为迎合这股风潮,心甘情愿的掏出银子,甚至有部分自诩视野开阔的人,觉得在上海买还不够,又兑款去伦敦买。
买票风潮迅速蔓延到了天津,汉口等内地城市,最后凡是洋行钱庄所在之地,无不有贩卖股票之处,中方在这轮交易中,投入上海的资金总数超过2700万两,投入伦敦市场的资金大概1400万两,两地加起来达4000万两之巨。
即便如此,这个泡沫还是不断地膨胀着,市面上甚至拿股票当现金用,而无论是私人,商家都酣睡在橡胶美梦中,当地政府也不例外。
作为苏松太道道台,蔡乃煌掌管上海地区财政大权,橡胶泡沫不断上涨时,曾秘密将庚子赔款所要缴纳的190万两官银存进了源丰润、义善源两家钱庄内,加上其他官款,共计达255万两,本想着借着这股东风赚一笔大钱,却没想到,如今泡沫崩溃,钱庄濒临破产,这些钱八成要打了水漂,一旦消息报漏出去,他除了承担地方官失责的罪过,还要担负私自挪用官款的罪名,整整255万两,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蔡乃煌!你私自挪用官款,多达百万之巨,就凭这一项,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叶开忽然厉声大喝,蔡乃煌脑子里一片空白,天昏地转,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一旁的李平书也浑身颤了一颤,这么大的事,蔡乃煌自然不可能一个人包办。
“下官糊涂!下官糊涂!”
事到如今,蔡乃煌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声喊饶,可喊饶有什么用,这么大一笔强,自己怎么凑也凑不齐,更别说累以千万两计的钱庄窟窿了,谁教自己撞到了总督的枪口上,十有**朝廷已经知道了。
“糊涂?”叶开戏笑一声,“刚才,蔡大人,李董事可不像糊涂的样子啊,这谎话说起来一点也没出什么漏子,可怜你二**到临头,居然还巧言令色,企图蒙骗本督,真是大胆至极。”
叶开凝视片刻,如今这二人已是火灶边的蚂蚱,熟了半边儿,只要此事散出去,死一万次不是一句空话。
“大人!大人..”二人泪不成声,即便求饶也觉得希望渺茫,心想这些死定了。
“起来说话,都是朝廷命官,成何体统!”
叶开厉声训斥,片刻后,神情却是稍稍舒缓,随后说出的话,如同救命稻草般,让面前抱着必死之心的二人,恍然之间,嗅出了一丝活命机会。
“你二人再糊涂,也应该知道本官为何单独把你们叫进衙内,都起来,这里没有别人,说的话传不到外人耳朵里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救市?
(第三更)
闯下这般弥天大祸,按照法律,至少也是个死罪,不过叶开想的却不是这个,逼得太紧,也于事无补,历史上这蔡乃煌就是重罪之下,无奈跑路,这样的话,一个大烂摊子甩给自己,反会让局势越发混乱,倒不如化为己用,自己再细细打算,再者,叶开在上海根基未稳,他们两个作为本地的父母官,人脉关系都是现成的,日后必有大用,有道是强龙难压地头蛇,便是此理。
叶开说完,退回了座椅,安稳坐下,一副“好我说完了,看你们怎么办”的姿态。
蔡乃煌和李平书同时抬起头来,二人即便再傻也能听出来叶开的弦外之音,这句话无疑一根绳索,将他们从谷底活生生地拉上来,两人当即磕了一个响头,颤声求道。
“请制台大人指一条活路。”
“活路得靠你们自己争取,本督能做的只是顺水推舟,你们啊,唯有自救。”叶开反倒是轻松起来。
蔡,李二人听了,也默然无语,祸是自己创的,叶开作为新任总督,自然不能背这个责任,然而,此事席卷全国,牵涉中外,自己一个小小的上海道台,自治所大董,又拿什么办法补救?
“不过啊,路虽然该你们走,但方向嘛,本督倒可以指点一二。”
见话里有转机,二人立马跪着凑了过来,“但听制台大人吩咐。”
叶开把脸一横,“如果再敢欺瞒一丝一毫,你们便自己看着吧。”
二人闻声俱惊,想是制台大人还在为刚才的隐瞒生气,当即发誓,“良督在上,以后绝不敢再有所欺瞒。”
“都起来,都起来,起身说话。”
二人不敢迟疑,起身站立来,跪的时间长了,这膝盖都有些发酸,坐到座位上时,倍感舒服。
“此番上海股票风潮,涉及颇广,作为本地父母官,想必你们心里都有了计较,说说吧,这里没有人,说的不妥,本督也不惩处。”
制台大人发话了,二人也不好塞言,其实,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们也并非没有想过补救方法,只不过这方法太大太难,以他们二人的身份是万万处理不了的,现在有了叶开站场,说不定会一丝的机会,想到这,蔡乃煌看了看李平书,说道:“还是瑟斋兄你说吧。”
李平书是自治所的长官,又是江南制造局的提调,诸大企业的董事,商场官场都是上海一大能,再加上熟悉本地事务,由他来说也妥当。
“制台大人”李平书拱了拱手,也不说什么废话,直截了当道:“银钱金融是上海命脉,亦是国家命脉,无论如何也不能被股票风潮吹垮,只有稳定市场,正听人心,才能度过这场罕见的危机。”
“如何稳定市场?”叶开马上便问。
李平书看了看蔡乃煌,后者也一脸拿捏不定,这才是他们的难言之隐。
“说吧”叶开摆了摆手,知道他们担心什么,“但说无妨,本督不会追究。”
李平书这才把话续下去,“调官银入市,救助钱庄,稳定市价,这样才能保证本地金融不毁于一旦。”
叶开知道本土钱庄就是传统式的银行,素有北方票号,南方钱庄之说,旧式钱庄是上海的金融支柱,和外国银行并占半壁,不少的钱庄都有百余年的信用,财力雄厚,不亚于山西票号鼎盛之时。
“你说的是救市?”
“正是。”
叶开想了想,道:“你算算,救市需要多么银子?”
这笔账李平书早就算过,伸出一根手指头,自己都感觉自己说话颤抖。
“至少一千万两...”
李平书说完,蔡乃煌这边忙看着叶开的脸色,救市,说白了,等于拿官款买民间资本的烂账,但凡有点经济头脑的人粗一算账,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
奇怪的是,蔡乃煌和李平书并没有发现制台大人有什么愠色,平平淡淡,好像在示意他们讲下去。
“确实是一笔巨款。”良久,叶开才发声,“一千万够么?除了钱庄,还有商户,百姓,说不定,还有洋人。”
二人一听,差点没在跪下,的确,一千万两只是个最保守的数字,要知道,这一千万仅仅统计了有名有姓的大钱庄,上海可还有数不尽的地下钱庄,以及从那里购买股票的民众,属于黑色交易,至于这些人,蔡乃煌他们原本是不想管的,管也管不起。
“若是再来五百万两,就可以施展更大的拳脚,这些钱庄可以保证信誉,慢慢把钱周转开,还能有余钱救济普通商户,稳定好了人心,这样也能把危急降到最小。”
叶开点了点头,这个道理谁都明白,钱越多,人心就越稳定,但问题是这么一大笔官款,该从那里筹集呢,再者,总不能把所有钱都投入到救市当中去,他在江南还有好多事情干,就算不吃不喝,也拿不出这么些银子来,而且,办实业,造军工,哪里不需要钱,这些都是摆在面前的问题。
困境摆在面前,蔡乃煌,李平书当然清楚,除了向中央要钱,别无它法,但问题又来了,中央会出钱吗,指望那些朝廷重臣拿钱扔进无底洞,这种买卖他们才不会干,所以没想多久,他们就放弃了这种想法。
方法很简单,方法也难如登天,这是个怎么也解不开的死结,面前的总督大人会有办法?两人看着叶开,心中的希望像泡沫一样脆弱。
“为今之计只有向内阁度支部求救,调官银,这样才能满足得了这笔巨款。”蔡乃煌也跟着说道,显然两人早就这个问题商量过了。
“调官银?”叶开淡笑一声,一想到中央还坐着一个不对头的奕-劻,便道:“恐怕不容易”
二人一听顿时大失所望,果真没有办法么?
“制台大人还有办法么?”
叶开摇了摇头,二人看罢,皆是闻声叹气。
“两位大人不要气馁,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见两人垂头丧气,叶开接着道,“这样吧,明天你们召集上海所有涉事钱庄,务必到府衙来,咱们集思广益。”
集思广益?那些钱庄只等着救济,怎么有方法,也不知道制台大人怎么想的,怕也是徒劳无功,二人听后更是无精打采,不过碍于情面,只得讷讷点头。
“俱听大人吩咐。”
叶开这边却暗自笑了。
救市?哪会有这般便宜好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安置与谋划
(第一更)
翌日清晨,天色却是灰蒙蒙,大街上,贩售股票的幡布已经变得蜡黄蜡黄,从人流如织到门可罗雀,这些地点只用了三五天时间不到,而与此同时,一股哀嚎之音,正无声的弥漫在上海上空。
这些惨淡景象,站在窗边的叶开,尽收眼底,摇了摇手中的咖啡,只得无奈摇头。
要处理这种金融危机,无论是近代还是现代,都是麻烦得很,他所要的做的,就是极尽所能减少风险,化危机为机遇,当然,有些原则还是不变的,如果不是壮大自身,单纯的赔钱赚吆喝,这种买卖他自然不会做的。
这是上海城内的一座三层西式洋楼,如今被征调为总督临时行辕,一大早便挂了上临时总督署的牌匾,洋楼设计颇为考究,西风东渐,这样的规制在上海城内并不少见,一层是会客厅,招待处,旁边还有一个不小的典礼堂,二层有几个不小的套间,可以当做处理庶务的办公场所,三楼便是叶开所在之地,行起居之用,经过韩翠儿的连夜打理收拾,这里已经有了几分住所的感觉,一些起码的生活用品,已经被安放的整整齐齐。
除此之外,安保工作也是重中之重,每层楼都有警卫局密探监视,出入也皆有卫兵把守,总之,就是将军谘处的风格活活地照搬到了这里。
“老爷,咱么这是要在这儿住下么?”韩翠儿抿着小嘴说道,只见她此刻正舒服地半躺在沙发上,忙碌了一个半夜,眼角处依稀有一丝倦意,昨天晚上,叶开一行人搬到了这里,她便开始了收拾和忙碌,虽然有不少随从仆役帮忙,但谁不知道二奶奶原本就是操心的命,只得按她的吩咐行事,断断不敢越俎代庖,这样的后果便让韩翠儿这女主人累坏了,天刚明时才将外套脱下,单单穿着一见贴身白底大红绣花旗袍打着盹,如此慵懒的姿态,不经意间体态毕露,倒是颇有些让人肝脾惹火。
叶开知道韩翠儿问的是,还回不回江宁府上任的事,不过,他暂时并没有这样的打算,要回江宁,起码也要等到这次风波结束,于是便道:“翠丫头,咱们在这里要住上三两个月,你且安心,上海摊十里洋场,你不想瞧瞧吗?”
“瞧瞧,瞧瞧,这瞧之前,丫头总要给老爷收拾一个安心舒适的住所,要不然老爷连个躺的地方都没有。”
韩翠儿咯咯笑道,旋即慵懒的翻了个身,从头到脚,这凹凸有致的曲线顿时显现出来,叶开只瞥了一眼,便觉得眼前的妙人越发娇嫩可人,心中不由得生了旖念。
若非有人突然来报,叶开定要趁着大好时节来一次阴阳交泰,房门突然“咚咚咚”的响了,叶开这才压下突如其来的**。
“大帅,陆队长到了。”是张啸光的声音。
“让他在二楼等候,等下便到。”
知道陆双鸣前来复命,叶开也不敢多待,穿好衣物后,便径直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陆双鸣已经待了一会儿。
“大帅”陆双鸣抱拳道,作为总督行辕卫队长,他可是叶开一手提拔的,职务相当于一个协统的位置,更是现阶段叶开身边赖以倚重的禁卫军军官。
“卫队都已经安置好了,等城外的营房搭建好,就可以入住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城内安置了一个混成营的兵力,三百多人,负责大帅的安全。”陆双鸣缓缓回答道。
“嗯”叶开点头,这些小事自然不会让他失望。
“双鸣,交给你的事怎么样了?”
“都安排好了,只听大帅的吩咐。”
“嗯,干得好,记住,要做到滴水不漏,千万不要走漏一丝一毫非风声。”
“军法在上,末将绝不敢大意。”陆双鸣再次表示,叶开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满意,旋即大笑一声,“随我到上海来,可不是享福来了,双鸣,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哈哈。”
陆双鸣当然清楚,能跟随大帅南下,这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信任,早就从心底里做好了啃硬骨头的准备,从两年前的军事演习开始,他便对这位大帅由衷的佩服,练兵练兵,练出的不就是应该是一支铁兵吗,花拳绣腿哪里行,那时他还是一位人微言轻的营级管带,无论是训练还是演习,都格外卖力。
“双鸣,下去吧。”
大帅摆了摆手,陆双鸣缓缓退下,他深知肩上的胆子一点不轻,初来乍到种种困难必须马上克服,特别是大帅交代的任务,更是要放在心头,看来得把这上海地图在反复看上几遍。
快刀斩乱麻,猛药除重疴,叶开的心头已经酝酿好了一连串的重拳计划。
“大帅,蔡乃煌,李平书到了,照大人吩咐,已经安排到了会客厅。”张啸光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是叶开昨天吩咐好的,叫他们明早到总督署来。
“知道了。”叶开摆摆手。
....
一楼会客厅,叶开身着总督官服出现在了大厅内,一品“仙鹤”图案,衬的整个人威风凛凛,见到制台大人来了,二人皆欲行跪拜之礼,却被叶开呵斥一句。
“蔡道台,李董事,这些虚礼就免了,有这些力气还是多想想怎么处理眼个前的危机吧。”
二人面露尴尬之色,只得轻咳一声,退后落座。
“良总督,照您的吩咐,已经通知各大钱庄的经理,下午到总督署来,现在已经有五十多家当场应了,还有十几家说会派人来。”蔡乃煌说道。
“辛苦蔡大人了。”
“下官不敢。”
蔡乃煌瞧了瞧制台大人的脸色,忽然道:“还有良总督,上海商会的会长周金箴来了,此人是商界的一大领袖,他说的话,大人可以参评一二。”
“哦?”叶开抬了抬眉,“在哪儿?”
“就在门外。”蔡乃煌忙道。
略一思索,叶开便道。
“叫他进来吧。”
倒要看看这位周会长究竟会带来什么消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困局与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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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总督大人!”
来人便是上海总商会的会长周金箴,乃商界内一大亨,进门时身上穿着西式洋服,辫子拖在脑后,让叶开不经想起了“假洋鬼子”的称谓,不过,如此打扮,在上海滩内外也早司空见惯了。
“周会长坐吧。”叶开摆了摆手。
周金箴坐下,也没有在多做什么虚礼,来前蔡乃煌李平书嘱托过了,这位新总督不喜欢听人废话,有什么事直来直往的说就好了。
周金箴清了清嗓子,徐徐答道:“股票风潮愈演愈恶劣,波及上海各大银商,连日来,钱庄因入不敷出,已经接连倒闭十余家,资产达七百多万两,除此之外,还有几十家也负债累累,如果在没有外汇充入,倒闭也是指日可待,上海大难矣!大人可知金融商汇是上海的根本,若银商倒下,则上海倒下也不远矣,正值此内外交困之时,烦请制台大人请示京城朝廷,拨银救市...”
周金箴说着说着,言语便激动了起来,作为经商半辈的花甲老人,碰上的上海金融闹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真要是和这次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无论规模还是范围,都是史无前例,如果没有外界帮助,单靠上海本土资本支撑,很难挺过去,而且,一旦这些大钱庄,外国银行便会乘虚而入,完全吞并中国市场,控制中国金融命脉,这样带来的的危害性,他可比蔡乃煌清楚多了。
当然,叶开也不是心知肚明,不过,他倒是略有些失望,说来说去,还都是来倒苦水的,指望朝廷敞口袋,撒银子,想都别想,道理也很好理解,祸是你们自找的,凭什么要中央朝廷买单,最起码,奕-劻这一关就很难挺过去。
“这些本督清楚,无非是借银子化缘,向中央借也是借,向地方借也是借,向洋人借么...不也还是借?”叶开故意这样说,试探试探他的口风,“若能向上海的英法美日银行团借个两百万英镑,困难不就迎刃而解了?”
“大人,万万不可向洋人借!”周金箴突然大声道,“金融不比铁路,工厂,乃是钱生钱的利器,一本万利的生意,如果现在贪一时之享,将来必定受制于人!卖什么也不能卖金融!”
周金箴手舞足蹈,情绪激动异常,看的蔡乃煌,李平书都是一惊,忙用眼神暗示他,在总督大人面前不可造次,不过,周金箴顾不了这么多,他已是花甲老人,在上海滩风风雨雨几十年,分得清什么轻重缓急,真要是把本土金融拱手让给外国人,那才是永堕沉沦的大事。
“说得好!”
叶开一拍椅子扶手,站了起来,“这两句话,真是真知灼见,周会长,你说的本督心里早就清楚,民富则国强,这搞经济说白了就是做生意,而金融是生意中的生意,本督在京城任职时,曾对摄政王说金融救国,力促山西票号重组,筹建山西银务总行,如今竟然遇上知音了。”
“山西银务总行?”听这话,周金箴又是一惊一乍,“是大人提倡的?”
“正是!”叶开道。
听的叶开的保证声,周金箴怎么也不敢相信,他当年还在想:是谁有此远见,竟然将濒临破产的票号盘活了,事实证明,叶开的眼光非常老辣,按着他规划的路线,山西票号全面收缩经营势力,不过长江,集中力量办大事,朝洋人资本薄弱的中西部及东北进发,在郑观应的经营下,短短两年不到,银行便扭亏为盈,岁末时一举超过工商部旗下的招商银行,邮传部的交通银行,成为仅次于大清银行的第二大国资银行,那些老票号的东家们也成为实力最雄厚的资本团之一谁会想到,日渐没落的山西平遥城,竟然容光焕发,成为中部首屈一指的金融都会,这些还只是暂时的,按照叶开的下一计划,山西银务总行是一定要突破地域局限的,待到发展壮大后,或许可以和外国银行团一较高下,当然,这个时间点还遥远得很。
周金箴心里已经清楚了,这位总督大人绝非不懂金融的泛泛之辈,心中便微微起了一点希望,“那大人也赞同救市的办法?”照现在这个情况,除了向中央的求助外,别无他法。
“这个,我在想想。”叶开犹豫了一下。
“大人...”
周金箴欲言又止,心道这还有什么可想的,本土钱庄处在生死边缘,欠下的巨额债务晚一天就要多加利息,等于说困难有增加了一份,无奈之下,急在脸上。
他自然不会知道叶开的想法,如今是奕-劻出任内阁总理大臣,别说叶开与他个人恩怨颇深,即便毫无瓜葛,涉及到朝廷与商人之间的利益归属,奕-劻定然会站前面那一边。
“周会长先不要急。”叶开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人,“蔡道台,李董事。”
“下官在!”二人闻声,齐齐回答。
“再通知一边所有涉事钱庄,想得到救济的,务必下午三点道总督署典礼堂来,东家,经理都要来,如果再左右观望,等救市官款下来之后,没有他们一分钱。”叶开下了死命令。
“是!”二人看了一眼制台大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寒而栗,想是真的怒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另外...”
叶开站起身来,瞧了瞧会客厅内的三个人,略带一丝神秘的说道:“在会上,本督还要宣布一件大事,到时候三位不要太过惊讶。”
大事?什么样大事还会让人惊讶?
三人不约而同的心中念头飞过,猜想间,却看见制台大人已经匆匆上了楼。(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救济之争
(第一更)
三点还没到,典礼堂内就挤满了上海银钱业的股东老板,一个个面露凄然,屁股挨着椅子,却坐立不安。
大小钱庄七十多家齐聚一堂,那悲哀气氛好似也同气连枝,早先,他们一听上面救市,唯恐来的晚了,哪还有借口不来的,如今上海银钱业遭了大难,各家都有各家的苦楚,更对那官家口中的“救济”翘首以盼。
总督大人还没来,蔡乃煌便临时起了主人翁的作用,望着浩浩荡荡的一百多人,他是越看越愁,不觉想眉头已经挤成一个“川”字,要不是这些人带头,他怎么会窘迫到这般田地,现在好了,投机不成,反而深陷泥潭,这些人坑我不浅啊。
“蔡大人”
心中正闷闷想着,身旁一侧传来了小声的叫喊,蔡乃煌闻声扭过头去,入眼的是一个中年发福男人,此人他并不陌生,是上海滩的大买办,同时也是正元钱庄的老板陈逸卿。
在本次的股票投机风潮中,陈逸卿首当其冲,当年自诩和洋商关系紧密,一口气购买了50万两的股票,其后又陆续追加钱款,到最后仅他一人便买了275万两的橡胶股票,如今这些股票成了不可不扣的废纸,这位名震上海摊的大买办也负债累累,欠下的巨额债务,就算他变卖家产也远远不及啊。
“蔡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陈逸卿神神秘秘的叨道,虽然境况惨淡,他倒是面不露紧迫,颇有富商雅士的风度。
蔡乃煌和他相识,听得召唤也不好意思不去,只得小步慢挪地悄悄靠在了陈逸卿的身旁,低声道:“利安兄,有什么事么?”
陈逸卿用仅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蔡大人,这次的救济,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话一说出口,蔡乃煌脸色便是一沉,真的,假的,谁知道呢,他自己都不清楚,怕这天底下就制台大人一个人心中有算盘,但既然陈逸卿问了,但又不好满口回绝,便说了一个模棱两克的答案,“总督大人既然说了,定然不会有假。”
“当真?”听这话,陈逸卿大为激动,便道:“蔡大人,若这救济银下来,可否给我正元钱庄头一份,如今钱庄亏空甚巨,正值生死存亡,我在天津的分号也都歇业了,现在民众挤兑,商户撤股,就连洋人的银行业也突然说,叫我兑换庄票,这上百万两,我到哪里去找啊...”
陈逸卿是洋行的买办,和外国银行早早有业务往来,当年他用正元银行的庄票抵押,借了一百多万两的外资炒股,如今外行见势不妙,纷纷要求上海钱庄退票还钱,这更是火上浇油,相同的情况还不止它正元钱庄一家,兆康钱庄的戴嘉宝、谦余钱庄的陆达生也是此类,加起来足足有六百万两,委实是一笔惊天巨款。
而这笔巨款,蔡乃煌是不打算换的,谁让你当初滥发庄票了,出了问题自讨苦吃好了,大不了破产抵押给外国人,也不会引起了普通百姓的恐慌,他更关心的是寄存有官款的源丰润、义善源两家钱庄,那可关系到他自己的顶戴和脑袋啊。
“蔡老板放心,等银子到了,总督大人会分配公允的。”见陈逸卿絮絮叨叨不停,蔡乃煌便这样敷衍道,口中的称谓也不自觉地疏远了一些。
“蔡兄,蔡兄,你我相识日久,可定要帮帮我啊,前日债主催逼,说这几天内还不上钱,要雇青帮流氓,找在下的麻烦,那可都是亡命之徒啊,我活了这把年纪不要紧,可我一家妻小..”陈逸卿继越说越激动,脸上的惊恐比谁都多,可见他方才的镇定也是强装的,也难怪摊上这种事,即便是纵横商海一世的大买办,也如同丧家犬般,乞求一根看不见的骨头。
蔡乃煌这边却皱着眉,日进上海银钱业百业萧条,谁没有难处,对陈逸卿的话,他烦不胜烦,越来越不想听。
“蔡兄,你若帮我渡过难关,等钱庄周转起来,蔡兄定有一笔安享银,这个数...”陈逸卿挤出一丝笑容,伸出五个指头,五万两的数字,想是不言而喻。
“陈老板,你这是何意思!枉我把你当成商业领袖,异性兄弟,你竟敢诱贿本官!”
谁也没成想,蔡乃煌大喝一声,指着面前的人,叱骂道,此话顿时语惊四座,吸引了几十道目光,见状,陈逸卿立刻傻了,方才挂着笑容的脸顿时变成了惨白色。
“救济一事,由总督大人亲自督办,与本官有何干系!本官再次声名,如有敢行贿投机者,本官头一个叫他下大狱,陈老板,我想你本无此意,是连夜思索,头脑急昏了吧?”蔡乃煌退后几步,离那陈逸卿远远地,这话即是说给陈逸卿的,又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的,这要救济,怎么救济,各家分多少,都跟我没关系,制台大人说了算,一句话便把自己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所有人都是混迹商界几十年的,他们可不傻,知道这是道台大人的金蝉脱壳记,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身为父母官,焉能一点责任能没有,蔡乃煌对此却一概不理,现在不这么说,等真要是救济银子下来,分的不公,他还要落埋怨,说不定还有人趁机弹劾,要知道,上海膏腴之地,他兜里能摸得清吗?
蔡乃煌远远瞥了一眼,源丰润、义善源两家的老板,远远坐在后面,场面上群情纷扰,他们却是不急,心想着官银再手,救济怎么也的有他们一份。
“制台大人怎么还不来?”
各家都对“救济”虎视眈眈,场面已经越来越乱,要再这么下去,蔡乃煌还真的驾驭不住,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只等叶开快来接这个烂摊子。
“哒哒”
一阵整齐如踏铁般的脚步声传来,制台大人他们是没迎来,却迎来了一队兵。
(本想加一些主角的男女关系啥啥啥的,丰富一下文章内容,看来效果不是很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紧急状态
(第二更)
身着军装的士兵冲进了典礼堂,堂而皇之的包围了座位席,短短一分钟不到,典礼堂内的所以人都成了瓮中鳖。
人仿佛凝固一样,不敢动一分一毫,士兵们手中拿着毛瑟枪,枪口低垂,只要拉动枪栓,便可做射击姿势,而在他们的面前,是瑟瑟发抖的买办老板们。
“蔡大人,蔡大人,这..这...”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包括蔡乃煌,李平书在内的上海钱庄老板们吓破了胆,底下人齐刷刷地看着蔡乃煌,而蔡乃煌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闹不清这队兵是从何而来,这可是堂堂总督署啊。
片刻后,他总算看清了领头的军官,此人他在迎接新总督时见过,好像叫陆双鸣,是行辕卫队的队长。
“陆..陆队长..这..这怎么回事?”
“蔡大人别问咱,咱只是依令行事。”陆双鸣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看都没看一眼。
“依..依谁的令?”
蔡乃煌说完就后悔了,命令,还能是谁的命令,当然是总督大人的命令了。
这时蔡乃煌突然想到叶开昨天说的,令人惊讶的大事,果然令人惊讶啊!一上来就把上海银钱业的所有关系人统统围住了,而且还是用枪围住,可..可他派兵干什么,派银子才是啊,制台大人可不像什么开玩笑的人呐。
“制台大人呢?”略微一恍惚,蔡乃煌急忙问道,这些答案只有总督本人来了才能一一解答。
陆双鸣没有回答,却用他那独特高亢的张北嗓音,当众喊道:“各位银钱业的董事,老板,买办,烦请委屈一下,在这间屋子待会儿,要是那位老爷们憋不住要溜出去撒尿,咱虽然长眼了,手头的枪可不长眼。”
众人闻声,顿时吓得不敢大气喘,这不是明摆了的软禁吗,这要到什么时候啊,难不成要“法办”?,一想这众人更加惊惧,更有甚者,上气不接下气,眼看就要晕过去了。
“军爷为什么要围我们,我等是可是按良总督命令而来啊。”隔了片刻,才有人颤颤巍巍的说道。
陆双鸣粗着嗓子道:“兄弟们听好,大帅吩咐了,不要让一只苍蝇飞出这典礼堂,就算是撇不住放屁,也要给我放在这间房子里。”
在场人都是惴惴不安,话虽然不是冲他们,但谁也能听出来弦外之音,黑黝黝的枪口在前,谁也不敢多少话,就算底下人的后台再硬,再硬能硬过枪杆子吗,不少人已经承认现实,看来这倒霉是碰定,只是不知道还要待在这多久,就算是牢房也总该有个期限吧。
叶开来了。
他身着一体的禁卫军军服,配赤龙五星宝章,悄无声息的到来,踏着马靴,缓步走到了人群的正前方,不少人都知道“良公”的雅名,却忘了叶开其实是军伍出身。
“制台大人,你这是..”蔡乃煌率先看见叶开,话还没说出口,却发现他已经径直走到了主坐台,显然有令要宣。
“总督大人..”
“我们受命前来,大人这是...”
底下人纷纷起喝,却摄于眼前的枪口不敢大声。
“大家稍安勿躁,听良弼总督训话。”蔡乃煌见势急忙说道。
叶开扫了一眼,底下的躁动之声旋即沉了下去,轻轻龛动嘴皮,他说道。
“诸位都是上海银商业的博望之辈,而良弼乃新晋两广总督,自古有官商协和,才有国之繁荣,不过本督刚到上海不到一日,便听说银商业突发大灾,致使钱庄纷纷破产,百姓无故负债,涉案资金,累以千万之巨,如今,上海界内,百业哀嚎,破产自戕者,不知几何,说一句这是上海危急存亡的关口不为过吧,本督深感重任在身,便想叫各位来,共同商讨复兴大计,当然了,银商业中良莠不齐,违法害民之人实在不少,本督怕这些人畏罪潜逃,便派了卫队维护秩序,诸位多加担待,当然了,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所以,本督希望大家同心协力,尽释前嫌,共渡难关。”
叶开把客气话说在前头,而后,却明显变了声调。
“本督宣布,依照《集会游行法》所定权限,自今日起,上海华界进入紧急状态,本督有权征用一切公私人员,航运货栈,铁皮渡轮,圈定或限制人身自由,有权逮捕和审问一切可疑人员,有权调查钱庄,银行,商会的一切账、清单,收据,为期一个月。”
“第二件事,自今日起,暂停苏松太道道台及自治公所人员编制,上海县城及华界脱离松江府、浙省管辖,单独划编,成为本督直属的省辖区,大小事务,直接上报本督总揽。”
蔡乃煌一听这话,顿时一惊,暂停上海道台编制不就等于变相罢了他的官么,只好听着叶开接着说道:“同时,成立上海金融管理委员会,本督自任主任委员,商会会长周金箴任副主任委员,上海道台蔡乃煌任常务委员,李平书任委员,其余委员本督另行任命。”
底下人听后,心中也不知道该作何滋味,变革虽然前所未有,但这些跟风传的“救济”有什么关系?说来说去,银子不到,怎么改也是不痛不痒。
“第三件事,也是本督自最重要是一件事。”叶开扫了一圈,旋即冷冷说道。
“此次股票风潮缘由,本督已经调查清楚,系橡胶公司散布虚假消息,滥发股票,本地钱庄,盲目购票,此乃金融诈骗案,既然是案子,就有被告和原告,就有法官和法庭,法官自然是本督,原告是你们这些受灾的上海银钱业,至于被告么....本督派兵来就是抓捕这些违法之徒。”(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就是要闹大
(第二更)
抓人?!
听叶开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万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高高居上的制台大人,心中泛起了一片阴悚。
说好的“救济”,怎成了抓人?而一听到“抓人”这两个字眼,现场的人便不寒而栗,抓人?抓谁?谁才是违法之徒?那还不是总督大人的一句话。
这次的股票危机,说白了就是一次中外合演的骗局,外资公司借橡胶利好为名,发股揽财,本土金融,盲目购票,继而带动了更多的人参与到了抢购股票的风潮中,由此骗局越做越大,在这一过程中,钱庄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甚至有些钱庄明知那些是空壳公司,却仍然大肆购买,欺骗底层的消费者,钱庄即使受害者,也是趁机牟利的刽子手,待到泡沫一朝崩溃,外资公司可以金蝉脱壳,卷款逃往国外,而他们基业俱在上海,想跑却没那么容易。
当然,万般无奈之下,他们还是会选择跑路这条苟活之途的,留在上海,只能身败名裂,说不定还会被讨债的青帮流氓,暗害在某个不知名的街头巷尾,想想更是凄惨。
若是事先知道有这么一出,他们是万般不会赴这“鸿门宴”的,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四周可都是手持枪械的大头兵,如何出的去?
“这帮爱惜羽毛之辈!”
叶开自然知道他们心中打得什么算盘,不然也不会生此一计“骗”他们到这里来,派兵来,意在震慑,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把各打算盘的上海钱庄捆在一块,这就好比千里马,只有驯服好了才有大效,不然,炖一锅马肉也未尝不可。
“诸位觉得本督的想法如何?”
一个个呆若木鸡的老板董事,此刻全然没了叱咤上海摊的那种霸气,商不与官斗,更被说手中拿着枪的“武夫”了,听得制台大人这般发话,只得齐声嗫嚅,陈言大小事宜皆听良督吩咐。
“好!你们说的本督记下了,来人呐,备纸备墨,立即将你们与橡胶公司的交易地点,人员往来,资金流通,通通写到纸上,这些都是呈堂证供,将来设案审问,本督会依情处理。”
叶开说完又补了一句,“当然,若是有人执意欺瞒,等本督查清了案件实情,蒙骗之人亦会遭受最严酷之法办。”
众人听后,浑身一噤,恢复之后,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向前去,这次惹下的弥天大祸,还不是这些橡胶公司捣的鬼,钱庄老板们深感受了骗,纷纷将自己多年“生意伙伴”记录在案,不一会儿,一副涉案人员名单就草拟好了,叶开拿来一看,心中已经了然。
“若是名单属实,诸位将来都是有功之人,功过相抵,本督自会恕你们无罪。”叶开道。
“制台大人,这些人...”蔡乃煌小声说道,示意叶开是否可以放人了。
“蔡委员”不知不觉,叶开已经换了称谓,“案情查清之前,这些人绝不能动,若是放跑了一人,本督拿你是问。”
“卑职绝不敢!”蔡乃煌急忙低头。
“当然了,蔡大人也呆在这里吧,你是本督钦定的金管委常务委员,责任可重大啊。”
手握着名单,叶开丢下一句话就匆匆离开。
....
“周会长,这份名单属实吗?”叶开一出门,照他的吩咐,周金箴候在外面。
周金箴接过名单,扫了扫便道:“虽然不能一一查实清楚,但应该是真的。”周金箴判断的依据是上面写到的蓝格志公司老板麦边,他可是向华兜售股票的急先锋,有传言称此人早年为英吉利一破产商人,此外还是外国人韦推和嘉道,就是他们最早了捏造了橡胶版的“庞氏骗局”,短短几年,便从混迹外国街头的穷光蛋变成了身怀亿万身家的大商人,此外,这份名单上,还有不少中国公司,加起来浩浩荡荡有五百多人。
叶开收回了名单,小心存放在了口袋里。
“良督真的要抓人?”
周金箴多嘴问了一句,刚才在门外他可亲眼目睹了抓人事件,现在他相信眼前的人真有可能做得出来。
周金箴现在是金管委的副主任,问这个问题不算多余,叶开没有瞒他,按实回答:“嗯,违法之人必要绳之于法。”
“这些外商也要抓吗?”周金箴急忙问道。
听出周金箴的态度,叶开反问了一句,“周会长觉得不该抓吗?”
周金箴这边却明显急了,“良督初到上海,有些事或许还不明白,这外国人是万万抓不得的,一旦发生,那可就是影响两国邦交的大事,良督叶开三思啊!”
周金箴这话虽然让人听着不舒服,却是句明明白白的大实话,列强欺辱中华日久,早就养成了武力恫吓的习惯,动辄则派兵威吓,再者外国人历来看不起中国的官僚系统,即便是抓人也要经过他们的同意然后再引渡,以上的诸多蛮横行径,也自然而然的让国人产生了天然矮民的思想。
“天朝贵土,焉有法外之地。”叶开只说了一句简短的话。
听叶开这般强硬表态,周金箴隐隐有汗渍生于那脸上,年轻啊年轻,方才他还以为新总督是雷厉风行的狠角色,没想到却是个纸上谈兵的武夫,不想如何筹银子救市,却要兴兵抓人,这不是胡闹吗,想到这,不由的大为心痛,疾声呼道:“良督,恕本人直言,如果这样做了,可是要闹大事啊!”
“就是要闹大!”
叶开不愿再多费口舌,低喝道:“而且本督觉得还不够大,不光是在华界内抓人,有一天还要到租界去抓人!”
叶开拂袖而去,留下周金箴一个人狠狠咬着牙,然后抚胸叹息。
.....
机密室,总督署内一块重地,面积不大,却重兵把守,真实身份是军谘处情报厅驻上海情报分局,叶开之所以选择这一区域作为总督署,其实是该分局早就物色好的。
局长李广本,原是情报厅下属东南股的股长,半年前来沪,在舒清阿亲自发给叶开的文件上写明了:此人,可靠。
此刻,有权出现在这间屋子里的,除了叶开,李广本,还有分局长韩尚,以及随叶开一同到来的陆双鸣。
“查验一下,名单对不对?”叶开吩咐下去,底下人开始紧锣密鼓的核查。
“大帅,上面的人都真实存在。”李广本回复。
“好”叶开拍了拍手,“双鸣,韩尚,今晚看你的了。”
“绝不叫大帅失望!”二人齐声喝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抓捕行动
(第一更)
这场蓄谋已久的抓捕行动,足足在叶开脑中酝酿了半月之久,在南下的火车上他就开始了前期准备工作,与此同时,上海方面也开动马力,将情报搜集做到了极致,涉案人员的身份信息源源不断汇集而来,特别是他们的公司所在地和个人居所,要做到滴水不漏,当然这些人名声在外,想隐瞒也隐瞒不住。
这也就是为什么叶开选择直扑上海,于第二天便开始了行动,一来是因为股票危机带来的影响愈演愈烈,二来便是这些人随时可能捐款逃离,而叶开自不会让他们就此逍遥法外。
为了出其不意,他特地将抓捕的时间定在了夜里一点钟,等凌晨的钟声一响,三千名禁卫军士兵便打着照明灯从城外营房内出动,兵分两路,一路包围整个上海县城及周边华界,而另一路便公然进入城内,按照情报分局的信息搜捕涉案人,事前没有一点征召。
叶开坐镇则总督署,秘密注视着整个抓捕行动的有序展开。
凌晨一点钟,士兵入城,上海戒严。
不少人都是睡梦之中,灭顶之灾悄然降临到他们头上。
士兵踢开房门,闯进了住宅之中,当涉案分子刚想揉着睡眼惺忪的起身时,便有几条枪同时摁到了他的脑袋上,这是他们才恍然大悟,惊恐万分,当然,这一过程并非百分百顺利,有不少人在企图逃跑时,被强行摁在地上,有些干脆躲在了黑暗角落,希冀着逃过一劫,事实证明,他们的确想多了,而更多的是束手就擒者,在被控制之后,他们仍旧毫无退缩,陈言他们做的是合法生意,不应受到如此对待,但士兵们可不管这些,他们执行的是大帅的命令,不需要多费口舌,这个年代可没有搜查令这么一说。
涉案人被逮捕之后,士兵开始就地搜查,房内所有的账本,交易清单,资金往来等文件材料被搜捕一空,之后,所有人押往了监狱。
搜捕的地点还包括股票公司所在地,处理方式如出一辙,所有的证据案底被搜集完后,这些店面被贴上了封条,就这样曾经繁盛一时的“圈钱机器”,在叶开的命令下,被一个个捣毁。
凌晨四点半,抓捕行动结束,韩尚,陆双鸣返回了总督署,面见叶开。
韩尚简要回答:“大帅,所有人都暂时关进了县衙监狱,一共一百三十一人,其中有十三个洋人,六个英国人,三个法国人,还有两个比利时人,两个美利坚人。”
“属下核对了下,到目前为止,华界内的涉案人基本都肃清了。”
名单上大大小小共有五百多人,绝大部分人的公司、居所都设在租界内,原因很简单,他们干的是违法的买卖,即便东窗事发,清朝政府无权管辖,不过总的来说,这次抓捕活动叶开还是很满意的,至少华界内的人已经被涤荡一空,这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
“英国人麦边,韦推,嘉道在不在列?”
韩尚知道大帅问的是那十三个洋人中有无此人,三人是首恶大犯,韩尚在抓捕的时候还可以留意过,不过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并没有这几个人。”
叶开并没有气馁,这样的结果也在意料当中,三人如今个个都是亿万富翁,自然要人模狗样的生活在租界当中,叶开这双手暂时还伸不到哪里去。
“知道了,你们回去休息吧。”叶开摆了摆手,“明天还有事要办。”
“是,大帅。”
二人退后,相互对视一眼,皆感到还有更重大的事情发生。
....
“老爷!老爷!”
租界,南京路,一座装潢豪华的西式洋楼上,突然传来了一道慌乱的叫门声。
“大半夜的,吵什么吵!”床上的人不耐烦的冲门外叫了一声,刚躺下便觉得不对劲,“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刚才..就在刚才,华界..华界里抓人啦!”来人大声喊道,说话语无伦次。
床上之人一听这话,全然没有睡意,披上袍子就出门去了。
“到底怎么了!慢慢说!”说话之人是为四五十岁的发福男人,名叫李经楚,是钱庄义善源的大股东,他的叔父便是大名鼎鼎的李鸿章,听下人这么一说,顿时面露急色。
“老爷,刚才华界那边传信,说官兵进城,抓了不少倒卖股票的人,咱们的铺子也被查封了。”来人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还有,陈老板,戴老板,总之上海钱庄的股东老板们,几十号人昨天被叫进了衙门里,听人说到现在也没出来,十有**都被抓了!”
“啊!”中年人大叫一声,“他们是洋人的买办,谁敢抓他们!”
“两江总督良弼!”
“良弼!?”李经楚的汗蹭蹭往下掉,心中暗道,“幸亏没去,我就说哪有救市这么好的事!”
“老爷,咱们是不是收拾收拾到天津去,良弼抓了这么多的人,早晚有一天得抓到咱们头上。”
李经楚来回踱步,身上仿佛压了几百万两的亏空,片刻后长叹一声,“还不到时候,要是现在走了就永远洗不清了..”
“可官款咱们怎么也换不上啊,要是朝廷降罪下来...”
“不怕,我在朝中还有些人脉,明天咱们去交通银行,找一趟梁士诒,若要借上三百万,说不定能渡过难关,外人也瞧不出来。”
“可那良弼...”下人嘀咕了一声,他刚才真是吓怕了,上任之初就敢阖城搜捕,这大清朝的总督能有几个?
“咱们在租界,有洋人护着,良弼绝不敢打洋人的主意。”
“可...”
“下去吧..”李经楚摆摆手,怀着一颗扑颠不止的心,走回了房里。
“明天这上海滩,又是一番风云际会..”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敲打
(第一更,弟兄们,求订阅啊,订阅已经掉成渣了,瞅着实在桑心啊...)
紧张的一夜过后并非迎来胜利的黎明,叶开筹划的这盘大棋,才仅仅迈开了第一步,要想让整个上海银钱业起死回生,除了下猛药除疴,还要及时性充血,当然,“血”从哪儿来,是个大问题,能提供上千万的金主,除了财大气粗的外国银行,就要仰仗北京的财政官银了,前一条路已经被叶开自行封堵上了,而后一条路几乎是死路一条,要逼奕-劻从口袋里拿钱,简直难如登天。
当然一切皆有可能,叶开要做的就是虎口拔牙,用一个支点和撬棒,撬开奕-劻这张死硬死硬的嘴。
短暂的小憩之后,叶开走下了楼,坐镇总督署办公室内,照常办公,而张啸光已经提前等候,见到大帅,急忙汇报。
“大帅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下午三点钟,九洲饭店,召开记者发布会,陆队长已经检查好了,没什么问题,外围有上海本地的警力,大人身旁也有警卫局的探员,想想那些逆党分子不敢当面闯。”
叶开点了下头,跟在他身边这一个月,张啸光的文书功底有目共睹,他或许不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好士兵,但却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好秘书,这样的人,千金难求。
“《公报》、《申报》这类的大报纸,还有外文报纸,能请的都要请来。”
叶开继续吩咐道,这是他来沪的第三天,虽然总督大人南下的消息已经传遍江南,但知道他落脚上海本地却是是少数,只恐怕他第一次亮相就要震惊所有人,叶开手头上的可有数不尽的“好消息”要爆料。
“根本不用咱们招呼,那些报人一听大帅到沪,一个个抢破头皮要来呢!”张啸光神采奕奕的说着,即便上海的摩登风气位列全国之首,但督抚大员面对面接受新闻媒体业还是破天荒的一件大事,要知道这个时候即便是欧美等西方国家,新闻发布会也闻所未闻的新鲜玩意,所以,督抚大人出席发布会本身就是一件新闻,更不要说是那个风头正劲的“良赉臣”。
叶开笑了笑,上次他奉命镇压天津民乱时,便开了这个先河,如今他只身到沪,面对更为庞大的上海媒体业,所面临的是一个更大的舞台。
“大帅,沈统领那边回电了。”
“哦?沈寿堃怎么说?”叶开很高兴地问道。
“他说会尽力配合大帅的紧急状态令,封锁上海码头,周围的来往客轮,俱在监控范围之内,严查涉案分子。”
“甚好!”听张啸光的汇报,叶开不禁喜上眉梢,能让他挂念日久,说明这沈寿堃也不是等闲之人,他是现任长江江防舰队的总统领,此舰队前身便是大名鼎鼎的南洋水师,叶开之所以如此上心,也是因为他手中握有一支实力不俗的海军,能不能打仗放在一边,封锁上海水域已经绰绰有余了。
“不过,沈统领在电报中询问大帅,洋人的船只是否要登船检查?”说到这,张啸光顿了一下,刻意看了看叶开,“虽然是询问,但他在末尾却说,登船检查影响甚大,尤其是洋人的商船,有豁免权,劝大帅三思。”
说完之后,张啸光心中却为这个沈寿堃捏一把汗,大人出身军旅,这种矮人一头的话,平时是最不愿意听得,此人是撞到枪口上了,十有**得挨军谘处一顿骂。
不料却听到了这么一番话,“就按他说的做吧。”
“大帅...”
叶开摆了摆手,不以为意,调军舰本来就是为了制造紧张感,本来就不指望能抓什么人,所以也就没让张啸光说下去。
“没什么事了吧,走,咱们该去看看那些银钱业的老板们。”
张啸光点点头,然后匆匆跟上大帅的步伐。
....
典礼堂就在一楼,走到那用不了几步之遥,叶开一推门,一堆人立马围了上来,纷纷哀嚎。
“大人,大人,一家老小还在等着鄙人回家!”
“大人,放我们出去吧,老朽气虚缠绵,怕是染病在身了!”
“一夜未归,还望大人容我们报一声平安!”
“奶奶的,你们这么大声吓死俺了,吓着俺不算啥,要是吓到大人..”身旁响起了陆双鸣粗鲁的声音,士兵们一抬枪,底下人立马颓了。
他们这些人整整一夜都呆在这里,几乎是与世隔绝,当然,除了限制人身自由外,住宿饭食一应俱全,反倒是那些看管他们的士兵,一宿未合眼,生怕溜了谁违反军纪。
“制台大人,你可来了。”
要数这些人里面最倒霉的,就是蔡乃煌了,叶开明面上说是让他“抚慰”这些银钱业的老板们,实际上是一同被软禁了这里,这让他颜面大损,看见叶开来了,赶紧迎了上去。
“大人,卑职这年龄大了,看守这些人怕有心无力,要不让...”蔡乃煌猛倒酸水。
“蔡大人,你辛苦了,本督为你上记一功,外面都处理完了,你也不用待在这里了。”
“外..面..什么处..理完了?”蔡乃煌疑惑的问道。
叶开没有继续理会他,仅仅是用通知的口吻吩咐:“蔡大人,下午三点,道九洲饭店,你是金管委的成员,要出席本次新闻发布会,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蔡大人应该比我清楚吧。”
蔡乃煌张大了嘴,显然是对这发布会的什么玩意不明所以,叶开也懒得和他解释,而是把脸扭向面相萎靡的老板大亨们,一个个好似有苦难言。
叶开掏出了那份名单,看了看上面的白纸黑字,大声念到。
“昨夜,官兵围城,这名单上所有人,但凡是居住在华界内的,已经统统被抓起来了。”
话音刚落,众人大惊,而叶开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们提心吊胆起来。
“上面都有你们的签字画押,本督到时候照此审案,这便是铁钉钉的呈堂证供,如果让本督查不属实,或者尔等借机污蔑好人,又或者本身便是违法分子乱通一气,那就不好意思了,不是本督不想法外开恩,而是天法难昭!”
但凡是在上海滩站住脚跟的钱庄,谁能没干过一点黑色交易,这次的股票风潮,有的钱庄既卖又买,靠倒卖赚中间差价,继而牟取暴利,实乃空手套白狼的招数,而买与卖,本来就是藕断丝连的关系,出了事,谁能说没一点过错?
“诸位若是能保证以上三点,本督可以放行。”
满堂俱静,没有人吱声。(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银商联合会
(第一更)
这样的结果是叶开早早预料到的。
没有人敢保证,也没有人有能力保证,更没有人敢冒着顶撞总督大人的胆量去保证,他们是戴罪之身,赦与不赦,只在叶开一念之间。
当然,这一切还和所谓的救市银有关,到目前为止,还没看到救济银的半个影子。
既然现场鸦雀无声,那就轮到叶开继续发号施令了,“既然没有人想出去,那本督也不强人所难了。”
听见这句话,所有人都是一阵苦笑,他们不是不想出去,只不过不想冒着将来坐牢的风险出去,相比于冷冰冰的监狱,现在的典礼堂可好得多了,可另一个疑问也再同一时间袭上心头:总这么关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叶开继续道:“这次的股票风潮愈演愈烈,本督身为两江总督,自然是要负责任的,如今银钱业受灾严重,本督想了半天,决定成立一个上海银商联合会,大体上类似于上海总商会,会员对象主要面向上海的钱庄、银行、典当,保险等金融类行业,只要是华商就可入会,银商联合会采取股东制度,各会员依照自己的资本多寡折算成股份,可享受分红,股息,决策之权,同时票选董事会及理事长,当然了,加与不加,这是诸位的自由权利,本督并不强迫。”
“银商联合会...”底下发出了一阵小声嘀咕,成立银商联合会,不就是要抱圈取暖吗?
“敢问总督大人,一旦加入此会,本钱庄还有没有独立经营的权利?钱庄一年的盈余,账目,核查,需不需要上报此联合会?”
底下的这些人都是上海金融圈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油条,一上来就是几个尖锐的问题,即便是到了这般“隆冬”季节,他们也深知取暖可以,可不要让自己靠的太近,反而变成了供人发热的柴火。
这个问题叶开不会没有准备,“钱庄经营还是靠会员自主经营,联合会及董事会高层并不干涉,而且,各会员的盈余和资产,经董事会评估后可以化作股份,充入联合会中,等到年终结算时,这又是一笔正当分红,不过有一点本督要说明了,正所谓行有行规,业有业规,各会员加入联合会自然是要一体出气的,要不然何来‘联合’一名,联合会制定的会规,各会员要遵守,如果一旦发生违反会规的事情,不但没收全部分红,该会员也会被取消加入联合会的资格,并且还有相应的惩罚措施,具体事项本督会进一步公布,届时,书面文件会发放至每位会员的手中。”
叶开一来二去,底下人都差不多听明白了,加入联合会的待遇可谓优厚,不光拥有完全自主经营权,而且还能白白多收一笔红利,虽然需要遵守会规,但哪一行哪一业没有规矩,如果会规合理,这不什么大问题想到这不少人都暗暗点头,特别对那些饱受重创的小钱庄来说,一旦联合起来,不就是共担风险吗,靠上一棵大树,何乐而不为?
“良督,本人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良督一二?”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异议,听这声音,众人纷纷望去,好家伙,这不是严大老板吗?
叶开朝那人望去,三四十岁,身子略微发福,一看便是商贾世家出身,叶开对他有几眼印象,他不但整场保持沉默,对救济什么的也不闻不问,好似事外之人,而此刻发话,竟然让所有人为之瞩目。
“此人是...”叶开看了看蔡乃煌。
蔡乃煌却有些窘色,支支吾吾道:“义善源的老板...严义彬。”
“原来他就是严义彬啊,怪不得蔡大人舍不得说话。”
叶开这么一呛,蔡乃煌更不敢说话,上海滩内实力最雄厚的两家钱庄,非源丰润和义善源莫属,而严义彬便是后者的老板,当然,他还是上海总商会协理,也就是副会长,除了经营钱庄之外,他还涉足实业,手下有几家的工厂,还控制着十几家的股份,乃上海商界数一数二的大亨,更重要的是,他和蔡乃煌关系匪浅,那二百多万两的官银,就存在他的钱庄上。
“严老板是商界代表,你的意见想必也是诸位的意见,单说无妨。”叶开表现的很大度。
严义彬踌躇片刻便道:“良总督说的固然好,但联合会毕竟是一体,若是调用会员的资本,这如何是好?”
这帮人个个果然都是人精的,严义彬无非是问一个最核心的问题,钱庄的钱,联合会有没有使用的权力?
对此,叶开的回答很明确:“既然是一体,联合会自然有调动各钱庄资本的权力,不过,董事会事先会与各位股东商讨。”
“联合会若是亏空,是否要各会员分担?”严义彬继续发问,周围的人纷纷变色。听到这番回答,一些人犹豫了,加入联合会毕竟要是吃大锅饭,分红自然是好,但如果亏空了那不是要共同分担,谁知道这是不是一个紧箍咒,所有人都打着各自的小九九。
“我想严老板还没有真正理解‘联合’一词?”叶开淡淡道,白白得钱,不担风险,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大难当头,一个个却勾心斗角惦记着自己口袋里的那点儿东西,然而,叶开却懒得向他们解释。
商人逐利,除了黄白之物,还有什么能进他们的脑子,就算一个个濒临破产,他们也不想把多年的经济命脉拱手让人,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想趁机翻身,这点心理叶开再清楚不过了。
看了看满场的银商老板们,叶开冷笑道:“本督来只是宣布,至于加不加联合会,你们仔细选择,不过,本督可以明白告诉你们,谁加入联合会,谁就有救济银!”
“救济银!”
一句话,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第一更)
这场风波来的真是时候,让趋冷的提议立刻峰回路转。
各家各户遭到重创,这时候谁都知道,他们缺的就是那一笔救命的银子。
也正是这一笔“疯传日久”的救济银,让他们落入到了这个不是监狱等同于监狱的地步。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场上海金融业的浩劫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所有明白人都清楚,就算使劲浑身解数,仅凭他们个人已经无法战胜危机带来的负面影响,换句话说,上海银钱业,要么白白等死,要么等待外界的援助到来,或许有一线生机。
救市一词,喊得热火朝天,无论是原上海道台蔡乃煌,还是上海商会会长周金奎,都把官方救市当成了唯一的救命途径,当然,最翘首以盼的还是那些银钱业的老板们,只要有官银调入,稳定金融市场,即便是再大的亏空也能慢慢偿还,他们手中的产业不就能起死回生了吗,不过,这两天来,他们奉命来此,却形如软禁,“救济银”迟迟没有影子,但现在这一消息被制台大人亲口正视了,看来是真的!
“大人,真的有救济银!”不少人听到后都是不自主地惊呼一声,他们之所以落到现如今这个地步,不就是为了那“子虚乌有”的救济银吗?
“当然”面对着久旱逢甘雨似的众人,叶开洒然说道,这句话基本上板上钉钉了。
银商们欣喜若狂,然而,这份油然而生的喜悦还没持续多长,紧接着便听到了制台大人下面的一句话,“不过,救济银数额有限,本督不能照顾周全,所以只有加入银商联合会的钱庄商户,才有资格享受官方的救济,当然,各家各户分到的数额本督会严格把关,切勿渎情。”
说白了,叶开就一个意思,救济银和联合会,本督把他们绑定起来统一兜售,你们爱要不要?
叶开宣布完,现场陷入了一面寂静之中,先前的鼓噪已经显示了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众人满脸的凝重,分还是合,这是一个现实的选择,尽管这个选择并不困难。
一面是垂死挣扎,铁定破产,一面是联合统一,抱团取暖,问题的答案似乎不难得出,但也有些人不愿意,无非是心中那份执念作祟:自己的产业,为什么要受制于人?
叶开没有等待多久,底下陆陆续续响起了加入的声音,还有一部分人没有表态,期间还夹杂了一两声反对之音。
“仓促决定,未免有些强人所难,本督不难为你们,这样吧,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考虑,明日此时本督再来询问,带时候诸位可要表明态度,不过,有一句话本督要告诉你们,论资排辈,先到先得,诸位都是商场能人,这道理想必都清楚吧?”
底下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应和之声,叶开不多说,转身离去。
....
轿车已经在总督署门外停好,叶开等人坐上后便立即出发,前后都有开道的士兵,他们要去的地方正是发布会的现场——上海九洲饭店。
“大帅,这帮人真是不知好歹,这么优厚的条件,还犹犹豫豫的?”车上,张啸光还在为银商的无礼而抱怨。
“哈哈,啸光啊啸光,你真是个秀才!”叶开笑了两声,“这些人之所以犹犹豫豫,就是因为精明圆滑,你想,他们就算被软禁在这,也不想表态加入联合会,为什么?”
“不知道..”张啸光挠了挠头,胡乱说:“怕联合会动他们的老本呗。”
叶开摇了摇头,道:“他们都血本无归了,哪儿来的老本,你想想,钱庄之所以扎根上海滩几十年,自然有他们那一套规矩,而这些规矩多半是见不得人的,股票危机之所以越弄越大,也是钻了法律的空子,一旦加入联合会,这些规矩,包括规矩下的关系,人脉,和诸多违法交易,可就要统统置于联合会的监视之下了,会有会规,到时候是联合会说了算,他们生钱的好路途可就彻底断了。”
张啸光听后,若有所悟,旋即恨声道:“这帮黑心商人,真是无利不起早,就该让他们栽跟头!”
叶开接着摇头,“啸光,你又错了,商人无不逐利,本身并没有坏处,这错误是出自咱们官府身上,你想想,股票风潮产生到危机,一共五年时间,金额累计达千万亿,却没有一人出面制止,也没有一人由此先见,股票肆意流通,从地方官到中央大员,竟然没有一个人出面干涉,甚至没有监管和审核,等到危机爆发,人们才恍然大悟,岂不晚矣。”
一个发疯的市场,任由资本巨兽无限度的繁殖,却没有一个最起码的监管人,这才是危机爆发的真正原因。
总而言之,敲打的这些银商只是隔靴搔痒,要拯救濒临崩溃的上海金融,就需建立一个现代化的金融秩序,如此方为一劳永逸的根本方法,这一点,叶开已经规划好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股票交易所,已经在叶开的心中敲响钟声,而它就坐落在设想中的浦东新城。
“这些银商非但不是咱们的对手,还是一大助力,钱庄积攒下的百年信用,可不是用钱能买下的,如果能顺利将其纳入联合会,就能彻底摆脱这次危机,将来也可以和外国银行相抗衡。”叶开道。
“能顺利吗?”张啸光打了个问号。
“哈哈”叶开面露轻松,“等他们看到今天的报纸,明天定会哭着喊着求本督入会。”
汽车驶入一条大路,三层楼高的九洲饭店就在眼前,在那里,一群闪烁着曝光灯的记者等候已久。
“走,啸光,这些人能帮上大忙,顺便也透过他们给咱们对手喊个话。”
这一幕,叶开已经驾轻就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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