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口水战
(第二更,网络问题,前一个小时始终传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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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完一堆干巴巴的口号后,议员们开始正式议事,资政院也由此进入了第一个工作期。
作为名义上的立法部门,不管资政院的含金量是高是低,第一步当然就是审议立法工作,为此,学部尚书唐景崇亲自到场,站上了发言台,为全场二百位议员讲解《地方学部章程》,在苦口婆心的讲述半个小时后,他得到的却是一片质疑的浪潮。
“今日政府提交第一件议案,即为学务要事,但学务最紧要之宗旨及最紧要之精神所在何处?据此项章程,所谓整顿学务之方针,茫茫然而不可观,不知学部尚书方才所说是为何意?”
“本议员今日听尚书唐大人所言,深感忧虑,今科举制度已废除,国家应广设学堂,立行教育救国之良策,为何章程之中,竟要各省缓办大学堂,唐大臣可负的起这个责任?”
议员们七嘴八舌,说的热火朝天,不一会儿就达成了共识,他们纷纷指责学部的地方章程仅仅敷衍搪塞,不负教育,兴学之责任,更有甚者直接站起来,厉声高呼学部若仍不负责任,则中国前途何堪设想!
现场矛头直指唐景崇,听到议员这些话的时候,唐景崇一下子愣住了,当了半辈子的官员,他哪见过这些阵势,憋红了脸的同时,只得缄默不语。
眼看着局势打一开始就跑歪了,议长溥伦赶紧喊停,将这件法案暂时搁议。
炮轰学部章程仅仅是个开始,近下来对《著作权律》、《大清报律》的审议工作,现场更是大起口水战,所有政府特派员几乎清一色的遭到了现场质疑,质疑的焦点围绕条文中限制报馆刊登的内容,经过激烈的辩论后,议员一致认为这是政府破坏言论自由之举,应该立即修改,或者干脆废除。
钦选议员和民选议员的表现几乎泾渭分明,前者只是隐晦的表达自己的意见,而后者却是当面锣对面鼓的质问和驳斥,丝毫不客气,问题提的简直让人下不来台。
几个小时过去了,议程的进度还不到预计的一半,现场再次进入了进退两难的死循环,溥伦在议长席上如坐针毡,面对着局势愈演愈烈,无奈之下,他只好宣布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余下的议题改日再议。
第一次讨论就此落幕,而纵观全场,会议从头到尾都充满了火药味。
“这第一场资政会听下来,皙子有什么感受?”
一出资政院的大门,叶开就对着身旁的杨度问道,会上两人都坐在钦选议员席上,并没有什么出彩表现。
“议员们的报国热情可嘉,但....”杨度说到这,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层意思。
“为反对而反对,现场近乎无序。”叶开替他把话说完。
“我真是此意。”杨度扭过头来,惊讶的看着叶开,“莫非良公也是这个想法?”
叶开笑了笑,向前迈着步子,“不瞒你说,皙子,这是我最担忧的事。”
“议院好是好,但它的好体究竟现在何处?归根结底是让国家富强,百姓幸福,国力增进,如若议员天天吵成一团,今日立法权欺压行政权,明日行政权反戈一击,参劾立法权,两者斗来斗去,那国家大事不就被当成赌场里的色子,被人掷来掷去吗?”
叶开缓缓一叹,就那他后世的经验来看,都说权力制衡可以最大程度的防止**,但这种现代政治制度的弊端同样十分明显,因为彼此制衡和两败俱伤之间,界限本就模糊至极,稍有不慎就会跌懒人政治的深渊里,纵观世界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皙子,你可知道何为民粹主义?”扭过头来,叶开忽然问道。
“民粹?”杨度呢喃了一句,显然对这个问题无所适从,“良公请讲。”
叶开对这个结果不意外,他微微笑了笑,然后简明扼要的解释:“民粹民粹,简单说来就是一句话,万事皆有民意决定,既万机决于公议。这个国家的一切,包括政策,法律,命令都是平民百姓说了算,统制者只要照办就是了。”
“这不是很好吗,这样国家再也不会出乱子了。”叶开刚说完,杨度就急不可耐的插嘴。
叶开扭过头来,用近乎深邃的目光看着杨度,良久才说道:“真的不是出乱子吗?我曾经经历过一个时期,整个国家都陷入了疯狂,人和人如野兽互搏,那才叫暗无天日.....”
杨度听着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说的是甲午还是庚子,他怎么也对不上。
叶开深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杨度的肩膀,深沉的说道:“一个弱国要迅速崛起,就必须攥成一个拳头,这好比一支军队,一定要有一个强有力的统帅,不但要有过人的手腕,睿智的大脑,最重要的是钢铁般的意志,即使背负万世骂名,也不能对民众屈服,你明白吗皙子?”
叶开的情绪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杨度,这段话如果被外人听了,不知道会起什么样的风潮,但就是这“诛心”之语,却悄无声息的动摇着杨度的观念,这么长时间来,眼前这个人一直刷新着自己的认知,几乎每一次对话都会给心灵带来不小的冲击,而与此同时,某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凡事都有个由浅入深的过程,良公,或许您是想多了。”话题有些沉重,好一会儿,杨度才把思绪重新拉回来,“今天才是第一天,往后还有不少日子呢,等议员们有了经验,之后的会议定会有大的改观。”
“定会?”叶开摇了摇头,他可没有杨度那么乐观。
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很清楚了,他们就是要朝廷清楚,资政院不是花瓶、也不是傀儡,而是宪政的象征,是一把套索和钳夹。
“皙子,咱们就看吧,这股吹歪了的风何时才能归正?”(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抢班夺权
(第一更)
事实证明,叶开的预测没有一点错,会议进行到了第七天,骂政府已经成为一种常态,尽管有些说辞和言论根本就缺乏必要的逻辑,但议员的声音仍旧占据了整个会场,所有违抗这股声音的人或事都被打上了大大的叉号,就像车印碾过的螳螂,再也发不出一点辩白之语。
议员们之所有敢这样有恃无恐,除了人多势众外,还有一个你无法拒绝的理由:我们是爱国公民,我们代表民意,我们出谋划策都是为了这个国家,有什么错?
不管有意无意,议员们抱着这种独我无辜的心态,将徜徉在资政院里的风潮越吹越歪,会议演变到了最后阶段,几乎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惯例,谁先质疑谁就是为国为民的勇士,谁骂的越狠谁就会赢得大家的掌声,每每开会之时,一帮帮议员争先恐后,大有明朝御史抬棺谏的“风骨”。
也就是在这股风潮的驱使下,几部法律草案先后难产,大案要案层出不穷,诸如河南巡抚的“印花税案”,广西巡抚“欺压咨议局案“,在会场内爆出一个个的小浪潮,在议员和政府特派员的辩论中,后者几乎清一色的被扔在人民的对立面上,遭到了议员们的一致痛骂,只好夹着尾巴默默无声。
不得已会议时限一再拖延,几天内未处理的议案越积越多,望着手上的会议进度表,身为资政院议长的溥伦简直头疼难忍,本来他也是一个开明立宪派,曾经游览欧美,对立宪制度的好处深信不疑,但坐在高处的议长席上,溥伦头一次觉得这是一种多么无形的煎熬。
这场会议已经不是他能主导的了。
身为议长的溥伦尚且如此,那作为幕后的掌权者载沣也多少有些焦虑,会场的风气不可避免的传到了他的耳中,除了焦虑外,一股浓厚的疑惑正萦绕着他,资政院不就是一个过渡机构吗,怎么竟干起这些越权的事了?除了不能选举内阁,修改宪法,比起真正的议会似乎也不缺什么吧?
载沣想把它当成一个折中的花瓶,却没想到根本就是个火药桶。
资政院和朝廷打起了嘴架,这和所有人的初衷都南辕北辙,闷了几天后载沣不能再坐视不管了,他必须做些什么,当然直接斥责议员显然不现实,不过幸好手中还有正副议长这张牌,他告诉溥伦和主持会议的常务副议长,不能任由议员把议题带偏,特别是不能越权,要他们严守议事秩序,必要时可以将某些带头人驱逐出场。
原本以为万无一失,但结果却令人难以置信,载沣的命令到了溥伦那儿却行不通了,他这位皇族老侄并没有遵旨照办,而是委婉的拒绝了。
尽管在资政院里受足了气,但溥伦还是在奏折上回复道:“议员热心爱国,本公身居虚位,不宜擅加侵扰,且议会与政府冲突欧美各国恒有,摄政王不足为病。”总之,溥伦扭过来吊过去就表达了一个意思:咱大清不是要立宪么,那欧美什么样咱们就是什么样,议员要说话就任他们去吧,我受点罪没关系,许下的立宪招牌可不能砸了。
一盆冷水浇在了火头上,后果可想而知,载沣在看到这封回复的时候,心里的火一下子窜了起来,你堂堂一个皇族贝子怎么站到议员那边了?尽管督促再三,但效果并不明显,气急了的载沣一怒之下将主持会议的副议长免了去,不但狠狠的敲打了一下溥伦,也算是给所有心怀贰心之人一个警告,资政院不能任由一群庶民把控,至少在国会正式成立前不能。
命令传了下去,没想到溥伦并不买账,这次他干脆也懒得说话,第二天就抱病不出,活脱脱的摆出一副“嫌我当得不好,议长你摄政王亲自去玩吧”的姿态,载沣一时之下还真拿他没办法,更糟糕的是,这仅仅是个开始。
抢班夺权的特征越来越明显,资政院正朝着这个方向大步迈进,随着议程的进行,它与政府之间的摩擦越来越大,弄得最后,资政院的质询台已经成为官员们最不想来的地方,被一百多人合起伙来吐口水,简直就是自虐。
当然这股风潮少不了载振和奕-劻的影子,他们守在资政院外,小动作却是一个接一个,举手投足间刻意摆出一副同情议员的面貌,虽然谈不上主导会议的走向,但结结实实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很快,一股人为制造的麻烦就扑向了这些身居高位的仕府大员们。
会议进行到了第八天,一团和气这个词依旧就没在资政院里出现过,在一番唇枪舌剑后,议程艰难的来到了这一个,审议宪政编修馆提交的《反国家分裂法》。
桌子上人人都有一份草案文件,议员们正在紧锣密鼓对的翻阅着,特别是某些敏感的字眼,会成为反驳的好说辞,短暂的时间里,质询台上的特派员战战兢兢。
“良公,你说这草案会通过吗?”
坐在钦选议员席上,叶开和杨度两人小声嘀咕着。
“此案出自皙子之手,内容自然是无懈可击,至于最终的结果么....”
半天后,叶开摇了摇头:“我也不得而知啊”
不得而知....叶开的一句话让杨度心中翻腾起来,自从两人上次议论过后,资政院接下来的走向,就和后者预测的惊人一致,这些天看了这么多,也听了这么多,事情半身的面目已经分不清了,很多事不是明面上说可以就一定行。
“此法案针对边疆外患,和前面的几项法案风牛马不相及,应该没那么多阻挠吧?”
尽管杨度这么表态,但说实话他也拿不准,既有侥幸也有担忧,心中藏着一份拿捏不准的忐忑。
反观叶开却很平静,他没有在接着讨论下去,耐下性子等待结果。
“多说无益,皙子,咱们还是看看这帮议员怎么表态吧。”
听到这话,杨度也不再多说,案子摇了摇头,把目光摆正到了前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否定否定否定
(第一更)
今天的资政院例会由副总裁沈家本主持,溥伦称病不出后,这位新任的常务副议长就没一天消停过,几天来他是焦头烂额,一边应付着议员们的群情激奋,一边艰难的把议程向前推进,忙里忙外,整个人是硬着头皮坐在主席台上。
“审议的时间到了,请议员们质问。”
沈家本高声宣布,一听这话,几个政府特派员顿时如临大敌,神情高度紧张。
不过这次他们的应对倒有些付之东流的趋势,几分钟内场面上都没有什么反对之声发出,相对于其他法案,《反分裂国家法》更多的是针对外患,争议也相对小一些,看来这次应该能涉险通过。
“良公...”
杨度扭过头来笑了笑,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叶开屏住呼吸,没有答话,不到最后就不算结束,这是叶开的习惯也是行为方式,因为有太多事情的在最后一刻出现戏剧性的扭转,他需要引以为戒。
果然,就当众人以为这条法案没有什么质疑了的时候,忽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从某个角落响起了起来。
“本议员对《反分裂法》上的‘紧急状态’一词不甚了解,请特派员详加解释。”
杨度的轻松瞬间化为乌有,手指不由自主的蜷缩了起来。
一个人的声音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满场议员开始警觉起来,不停地翻查着手中的草案文件,努力寻找那个敏感的词汇。
这是一个不妙的征兆。
万众瞩目之下,宪政编修馆的特派员开始解释:“‘紧急状态’即指边疆或各省在发生或者即将发生特别重大突发事件,如外敌入侵,奸人叛乱,煽动独立,领土攻陷时,中央政府、各省督抚或有关国务机关可根据法律规定的权限,决定并宣布局部地区或者全国实行的一种临时性的严重危急状态,在此状态下,朝廷可以采取特别措施,限制民众一定的行动能力,如宵禁,清场,或者依法动员事件发生所在地的一切力量,强制本地公民有偿或无偿提供一定劳务或者财物,如征用民力,物力,财力,社会成员也有义务配合政府紧急状态下采取的措施,来应对和解除突发事件,各位议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听特派员刚才所说,此紧急状态下,政府可无偿征用民众所有物力,财产,岂不是说地方一旦动乱,当地的老百姓就要倾家荡产,做马前卒,身前鬼,我国民百姓何辜!城门失火,居然要池鱼受苦受难。”刚才发声的那位议员痛声疾呼。
“政府以官家之名,侵民众合法之财产,此为恶政府之所为,此恶法之所规定,如果一旦通过,百姓将永垂于倒悬,我国家将永久沉沦,此罪名本议员万万不能当。”
议员的质问在会场内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不少人开始高声疾呼,纷纷附和,紧急状态四个字,变的无比邪恶,在所有人的心中不断发酵。
否定!否定!否定!
群情激奋,特派员席位上的宪政编修馆官员直接愣在当场,一个个都微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诸位议员理解错了,这紧急状态不是针对百姓,而是应对外患的权宜之计,再说,这也是万不得已的非常之法,适用条件有严格限制,并非时时可用。”
宪政编修馆的声音被淹没在呼啸而来的洪流当中,嘶声力竭的辩驳,换来的却是全场冷笑。
“我说这位大人,让百姓倾家荡产,一次不够,还想要几次,如果一省之人都经历这一次紧急状态,千万人受苦受难,困苦终生,这还了得!”
“哼!本议员请问,如果彼时国门攻破,让你等尸位之人毁家纾难,不知大人会不会第一个冲在前头,当着恶法的殉难人!”
一连串的质问向炮弹一样倾泻在了特派员台上,一个个呆若木鸡,喉咙仿佛塞了棉花,着实有口难辩。
“这...这......”
几十位民选议员站起身来,横眉冷对,齐声高呼,“如再有人为这恶法申辩者,便是恶人!如再有为这定恶法的部门申辩者,便是恶人之首!”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看还有谁能敢说一句“不”。
声音立下,全场欢声雷动,掌声不断,俨然成为大世界里的马戏场。
“诸位议员静一静,静一静,勿得破坏会场秩序。”
沈家本不断拍着桌子才把这股沸腾的情绪压下来,花白的胡须不断抖动,这已经不是他一次干这种事。
“特派员还有什么话要说?”
一群人低头不语,心里想着赶紧结束吧,反正这“恶法”也是编修馆的官老爷们指定的,跟他们可无关。
沈家本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随后把头重新扭到了正前方,询问道:“议员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杨度站了起来。
“本议员乃宪政编修馆钦定议员,沈总裁,请容我代表宪政编修馆说句话。”
沈家本点点头示意继续。
会场内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盯了过来,不少人窃窃私语,杨度,这不是那个号召开国会的杨三郎吗,怎么会为官府说话?
“本议员乃宪政编修馆的会办,《反国家分裂法》是本人会同几位参议一同编纂的,要说政府是善是恶,本人身位朝廷之人不愿多提,但要说此法是恶法,本人绝不赞同!”
一上来杨度就亮明了态度,这部法律虽然由叶开亲自提出,但最费心血的却是杨度,近一个月来来他翻阅了不少东西洋书籍文案,才把这部法律完成,“紧急状态”也是两人磋磨了好久才写进去的。
“近三十年来,边疆外患日趋严峻,英俄法日四国觊觎我蒙疆川滇日久,而·朝廷忙于新政,财力上本就捉襟见肘,对付分裂势力也恐怕不及,所以才命本人制定这部法律,目的就是为了动员一切力量,抵抗外敌内乱,此为万全之良法,怎奈各位议员如此污蔑?”
“杨议员,这么说你也觉得恶政府以官家之名,侵夺民众财产是对了?”杨度刚刚说完,马上就有人反驳道。
“这位议员,你说话动辄就是恶政府,恶朝廷,难道你非要这政府恶下去,难道你非要这法律恶下去,此主观臆断,怎能代表真实,如果非要这么说,那你刚才所言,本人断断不能同意!”杨度反唇相讥,用近乎嘲讽的语气说道。
会场内议论迭起,叶开坐在杨度身旁,非但没有阻拦,心中还十分支持,如果只让一种声音存在,难保这部法律不会胎死腹中,资政院也会成为一言堂。
被当众折辱的那位议员虽然不敢再吱声了,但是身后可还有不少人,而赞同他观点的也占了绝大多数。
“杨大人,本议员注意到你既是钦定议员又是编修馆的官员,那你这么说就不足为奇了,众所周知,钦定议员为朝廷指派,不能代表民意,说来说去不过为朝廷办事,是朝廷的耳目罢了,众位议员断断不能为其所蛊惑,颠倒了是非。”
所有枪头齐刷刷地对准了杨度,特别是他的身份,口中的议员称呼也变成了更为刺眼的“杨大人”。
“还有一事,烦请各位议员想一想,各国立法权俱在议院,只有我大清一国,立法权不在议院,而在于朝廷,即宪政编查管一隅也,那本议员请问杨大人,这立法权到底应该在资政院,还是应该在你杨大人的宪政编查馆呢?”
话音刚落,杨度一时语塞。(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人如蒿草
(第二更)
现场就像堆了把火柴一样,气氛一下子升腾了起来。
两股意见针锋相对,而谁的声音更大似乎一目了然,就算杨度是宪政大家,学富五车,这时候也陷入孤立无援的境界,更何况他不知该从哪个角度辩驳。
杨度之所以不能回答,就是这触及到了最核心的问题,立法权究竟应该归谁所有?
表面上立法权应该在资政院,但它又是个过渡机构,说白了是朝廷妥协之下的应急品,真正的权力还掌握在宪政编修馆手中,但后者这权力又是名不正言不顺,也是个权宜之计,归根结底,议员们针对的还是那个九年计划。
瞧着杨度答不上来,对立议员的气势更盛了几分,说起话来几乎是狠敲猛打,根本不留一点面子。
“如今,国家的立法权在官府而不在于资政院,在官僚而不在于民众,则此国家仍是专-制之国家,此宪政仍旧是个虚有其表的假宪政,立宪,立宪,以本议员看,此乃四不像之立宪!恐交天下人贻笑大方!”
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后面自然而然的有无数追随者,现场再次群声鼎沸,形成一股新的潮流,在整个会场内泛滥。
“氓夫!”
一向儒雅斯文的杨度实在气不过,啐了一口,愤愤坐下。
“还真是被良公说准了。”
杨度一脸疲累的靠在椅子上,说话的语气都显得十分疲惫。
“这股风真是越吹越歪了.....”杨度长长的叹息,现在他已经对叶开的预测深信不已,原本刚开院时的好希冀也日渐寡淡。
“皙子,你知道这人就像什么吗?”一道声音在杨度耳旁响起,叶开面朝他,带着一股了然似得的苦笑。
“哦?什么?”杨度问。
“人就是草啊....”叶开的回答让他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是草?”
叶开笑了笑,道:“人呢,世界上共二十万万众,从古至今,便征伐劫掠,以求壮大自身,而草呢,举目之内,不计其数,野风一吹便蔓延开来,一夜遍山岗。这两者有一个共同的属性,‘人如蒿草,广布天下而鲜有序’,即人一生下来本不懂得秩序,只知道扩张自身,从这个角度讲,人和草没有什么区别。”
”这....”杨度低头思索,半天后才说道:“良公这比喻真稀奇,似乎也差不多....”
“皙子,那你知道为什么即便是草如此顽强的种类也不能遍及全球每一寸土地,又或者为什么即便是人这种万物之灵长,也有彼此和平,相互礼让的时候?”
叶开这次没有等杨度开口,直接回答:“皙子,野草之所以不能不能无限增长,是因为有烈火,有山峦,人之所以不能唯我独尊,是因为有秩序,有规矩,中国人受千年之礼教,西方人受千年之契约,各有所长,如今我朝废国学而兴西学,废礼教而兴契约,别人家的东西学不来,自己的东西都丢了,中国人再没有了约束,自然就像草一样无序了。”
叶开说完,抬头望向了场内,“恰如今天其事”
.....恰如今天其事
.....人如蒿草,广布天下而鲜有序?
叶开的一段话让杨度陷入沉沉的思索当中,虽然表面上通俗易懂,却让人不得不深入思考一番。
宪政宪政,自己是不是只学了个皮毛?
杨度不知道这个答案的结果,重新审视自己,却陷入了更深的迷茫当中,他唯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眼前这个人,远超自己,特别是他那双眼睛,能看到许多自己看不到的东西。
“诸位议员,静静,静一静!”
沈家本再次拍着那张摇摇欲坠的桌子,老人家嘶声力竭的喊道:“下面表决《反国家分裂法》草案,同意者举手,秘书处清点人头。”
喧闹的会场这才平息了下来,举手表决的结果不出意外,赞同者四十一人,不足半数,法案被驳回。
消息一公布,全场欢声雀跃,这是议员的又一次“胜利”。
杨度面无神色,叶开也同样没有表情。
......
下午五点十分,漫长的会议总算结束了,身居高位的沈家本从座位上退下来,连声叹息,这议长席可好看不好坐啊.....
议员们陆续退场,叶开和杨度两人也彼此没有交流,无声的走了出去,宽大的会场重新化为了空寂,不过,用不了24小时,这里又将会重复着今天的节奏,一如往昔。
......
“良公为何不气不恼?”
同坐在一辆马车里,杨度实在闷不住了,低声问道。
“这道法案良公也之付出了不少心血,眼见着马上就要成功了,谁知道....哎,此案不成,恐怕再想要通过恐怕就更难了。”
杨度不停地叹着气,连连摇头,他替自己郁闷,更替身边的这个人惋惜。
“气过了,恼完了,有什么用?”叶开回道:“为今之计,只能以不变应万变,这些议员自以为代表民意,有这道免死金牌在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咱们不能明着来。”
“总不能任由他们这么下去吧?”杨度急忙追问。
叶开闭了闭眼,摇头道:“恐怕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杨度欲言又止,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理由,只好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目的地到了,杨度拜谢后下车,车厢里剩下了叶开一个人。
打开车窗,叶开深吸一口气,清凉的空气顺着鼻腔深入脑颅,带来阵阵清凉,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静静的谋划,为下一步棋铺路。
确实如他之前预测的那样,被更改的时间线已经让他的优势越来越小,很多事情已经无法预知,按图索骥这条道路彻底走不通,叶开需要更加小心翼翼,一旦出错,后果将是灾难性。
资政院乱象已经不可遏制,但事到如今还不算坏的彻底,他自己并没有受到太多波及,这股潮流能不能为自己所用,隆裕既然是这样,那资政院也差不离。
“韩春儿,请盛宣怀,戴鸿慈去度支部,就说我有事商议。”
轻吐一口气,叶开开始小心翼翼的迈出第一步,他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
车马粼粼,疾驰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百密一疏
(第一更)
度支部,会议室。
叶开,载泽,戴鸿慈,盛宣怀四个人围坐在一块,虽然彼此之间都已经知根知底,但静坐良久仍没人首先开口,直到桌子上的茶水已经凉了,也没人顾得上饮用,安静的房间弥漫着一股异常的气氛。
叶开不用猜也知道这股异常源自何处,摆在面前的麻烦就是资政院,资政院成立不到一个月,就已经把朝政弄的鸡飞狗跳,法案政令在被一刀切的否决后,最大的恶果就是政府运转陷入了半瘫痪的境步。原本只是摆设摆设的资政院,一步进化成了超级拦路石,在此之前恐怕谁也没想到这一点,既便是叶开,也大大低估了资政院的能量和汹汹来势。
这里面最气不过就是载泽,身为度支部尚书的他掌管中央财政大权,看似位高权重,但正因为如此,他也成为了和资政院矛盾最激烈的部门首脑,财政法令被连番驳回,直接导致他一直努力推进的财权收归中央的政策进行不下去,或中途夭折,或干脆全盘否定,那帮议员动不动就用中央欺压地方这样的说辞否决法令,这让坐在院外苦等的载泽顿感颜面全无,不仅如此更要命的是,那些地方的督抚大员可都在等着他的回复呢,你不是要收归中央吗,怎么弄了半截又突然音信全无,催促电也是一封接着一封地打到度支部,这让载泽憋了一肚子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河南的印花税改革正在关键时刻,却硬是被议员们给叫停了,在质问环节,他们是这样回复度支部的特派员,“批准财政预算是国会的专权,现在国会未立,要批准那要等到九年之后,国会召开时再决定,此案驳回。”听到这个消息的载泽简直气蒙了,改革正在节骨眼上,岂能等待,别说九年了,一刻也等不了,无奈之下,载泽只好找称病在家的溥伦商议,谁想到后者居然力挺议员,两人之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最后不欢而散。
相同的情况也发生在了邮传部和商部,当然,在加上了前不久学部,吏部,朝廷几个实权部门基本算是齐活了,对于资政院的专蛮,官场上上下下几乎是怨声载道。
“在任由资政院这么下去,度支部干脆关门算了,这政府也开不了几天了。”
载泽长吐了一口气,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饮了起来,冰凉的茶水连同着茶叶碎末一起咽了下去,苦涩的味道从嘴边一直蔓延到胃里。
载泽一起头,屋子内充满了叹息声。
“资政院里的状况我也有所耳闻,虽说我没有亲自在场,但听我部右侍郎沈大人说,在资政院内,议员议事常常陷于无序,一但有人带头,便群起而攻之,欺压行政官员的事情层出不穷,他这个议长当的难啊,这不得不令人提防。”戴鸿慈接着说道,他和副议长沈家本同为法部的高级首长,两人碰头时难免提到一些烦心事。
“何止是无序,简直是靡乱不堪。”盛宣怀也唉声叹气。
“诶良大人,你不是资政院的副总裁吗,怎么也不管管?”载泽偏了偏头,忽然问道。
“连沈大人都没有办法,我这有名无实的副总裁就更派不上用场了。”叶开摇了摇头,说道:“让伦贝子这个总裁召集议员们和解,或许可以试试。”
“溥伦?”
一听到溥伦的名字,载泽顿时就来气了,“他溥伦不知道从哪学了这一套,自以为去了一趟欧美,就张口议会闭口宪政,弄得他才是我大清的股肱之臣,咱们都是不懂宪政的土包子,指望他简直是笑话。”
在财政改革的问题上,载泽和溥伦这对皇族成员闹得极不愉快,两人的矛盾越积越深。
叶开神色有些凝重,资政院带来的问题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料,甚至可以说严峻之极,他虽然视野站在所有人的最高处,但一人之力,如何操弄得了所有人的思想。
暗自摇了摇头,叶开接着道:“各位大人也不用悲观,资政院不是时时都开,咱们就用拖字诀,等到三个月的会期一过,各部门的事务该怎么办还怎么办。”
叶开提了一条应对的措施,但他的声音刚落,载泽这边就忍不住了。
“拖?财政大权涉及国家脉搏,如何拖?各省各地都在等着向中央要钱,中央也在想着从各省各地拿税,这关系到千行百业,一刻也拖不得。”
载泽急燎燎的说道,“就拿我手头上这件事说吧,湖南财政拘谨,要特发一百二十万两公债,今天报到我这里来,良大人,你说着该怎么办吧?”
“这确实.....”
听了载泽的抱怨,叶开也深感无奈。
“湖南....公债....”
忽然,叶开眼睛瞪大,乍时想到了什么。
“泽公,湖南巡抚是谁?”
叶开疾声问道,差点把载泽吓了一跳。
“湘抚杨文鼎。”
听到这话,叶开顿时眉头急蹙,按他的认知,湖南巡抚杨文鼎发行一百二十万两公债的日期,应该是在**月份,不会发生在资政院的会议期,怎么突然提前五个多月?
“良大人,这..这怎么了?”瞅着叶开的情绪有些异常,载泽和其他两人都把目光朝了过来。
“泽公是如何批复的?”叶开没有多说别的,直接问道。
看这阵势,载泽也跟着纳闷,但又不知道事出何因,只好回答道:“湘地近年来灾荒连连,财政连年吃紧,入不敷出,杨文鼎汇报的情况属实,本部批准了。”
在地方督抚大员中,将财政事务上报朝廷的少之又少,在载泽看来,这是财权收归中央的成果之一,再者,发行公债在清末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载泽没有理由不同意。
“糟了,泽公!”
叶开一下子站了起来,拳头狠狠砸了一下左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晨...”
载泽战战兢兢的回答,一头雾水。
“请泽公立即取消这条批准!”叶开急声说道。
“这...这.....”
载泽左右望了望,戴鸿慈和盛宣怀也不知道叶开这是什么意思。
“良大人,这是为何?”
“如不取消,恐怕会酿成大祸!”
叶开近乎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三个人都一脸窘迫相。
“湖南发行公债的消息已经下达了全省了,那边也正等着用,再说,现在已经亥时,府衙也都没主事官员了,这...这怎么取消得了?”
缓了半天,载泽才解释完,“最快也要到明天。”
听到这句话,叶开的脸当即就阴沉了下来。
来不及了....
“请泽公务必尽力取消这条命令,良弼有急事,先行告辞。”
说完叶开就匆匆离去,留下了屋中的三人,一脸惊悸。
......
“爷儿,咱们回府,还是去哪?”
“去军谘处!”
抛下一句话,叶开就等上了车,马车向南疾驰而去。
轰隆隆....
巨大的响声惊破天际,余音绕耳,知道一片白光闪进了车内,叶开才从沉思中反应过来。
起风了!
撩开了车窗,叶开向远处望去,天色阴沉,乌云密布,尽管还没落下一滴雨渍,但迹象已经不言而喻。
“春儿,再快点!”
风声大作,这会不会就是暴风雨的前奏?
叶开需要和时间赛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风雨欲来
(第二更)
狂风夹杂着漫天的雨点,狠狠地砸在地上,四周一片轰隆隆的雷鸣声,大雨落下,连同着马车顶盖也震得砰砰作响。
“爷,到了!”
韩春儿掀开了帘子,扶着叶开走下马车,用自己的衣服为叶开遮雨,此时雨点已经密集如麻。
不敢耽搁,两人冒雨而入。
“教舒清阿速来!”
叶开马上又制止了。
“等等!”
军谘处已经熄灯一片,只有少数厅室还有机务人员值班,叶开迎着雨打来的方向,望向了那片独栋独户的院落。
“不用了,我亲自去。”
说完,便脚步匆匆。
.......
舒清阿坐在办公室,批改着文件,情报厅大楼动火通明,只有他这个部门是二十四小时工作,且必须由最高长官值班。
几道急促的响声,门开了,叶开走了进来。
“良帅?”
抬头的那一瞬间,舒清阿还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他就平静了下来,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碰见这种场合了。
一定有什么紧急要务,舒清阿很清楚叶开此时出现的意义。
“清阿”
叶开站在舒清阿面前,没有任何铺垫,一上来就说道:“查一查湖南今天有没有大事发生,特别是湖南巡抚衙门。”
“是!”
听明白后,舒清阿不敢迟疑,快步走向了电报室,情报厅在长沙城设置有秘密情报站,同样是不分昼夜的工作。
“良帅”
舒清阿很快就返了回来,手中多了一份电报纸。
“湖南巡抚杨文鼎,今天下午在省内发行了官派公债,共计一百二十万两。”舒清阿一边把这份电报交给叶开,一边在旁边简明扼要的解释道。
“还有湖南省咨议局参劾杨文鼎,弹劾电发往了资政院秘书厅,也是这一天.....”
舒清阿是照着电报内容原封不动转述的,他自己却有些奇怪,怎么这个杨文鼎前脚刚刚发行了公债,转眼咨议局就致电弹劾呢?他再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叶开的脸色明显变了.....
“果然.....”
叶开看着这封电报,狠狠的攥在了手中,仿佛要把所有的力气都宣泄到这张纸上。
这只蝴蝶展翅了....从把袁世凯派往美洲,历史的车轮就改弦易辙,之后赶走铁良,除掉陈璧,逼死那桐,叶开取得的一次次胜利,终于让这股微小的气流演变成了一次热带风暴,在历史的暗箱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连锁反应,湘府案提前四个月爆发,最终演变成了今天聚沙成塔般的恶果。
同时这也意味着一个更严重的后果,湘府案的提前爆发仅仅是个开始,此后的一切将变得不可预测,盲目相信后世只会自断良程,经验已经不在可靠,甚至演变成了一种负担。
这次栽坑了.....
“良帅...?”
舒清阿欲言又止,一年多来,从未见过叶开出现这样的表情。
“湖南怎么了?”缓了缓,舒清阿还是忍不住好奇。
“湖南...”叶开苦笑了一声,“湖南巡抚未经地方咨议局审批,私发120万两公债,这就是导火索。”
舒清阿愣了愣,听得一头雾水,“那...那什么咨议局有这么大本事?”
叶开再次苦笑,不光是舒清阿,恐怕当时所有人也不清楚,这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立宪,立宪,这天还是那个天,但官场却早就改头换面,等于说换了一套新的玩法,而杨文鼎恰恰一上来就破坏了这个玩法,自然犯下了众怒。
“清阿,我问你如果咨议局发行了120万两银子的公债,事先都没经过巡抚的同意,你要是杨文鼎会怎么办?”
“巡...”
舒清阿自然清楚巡抚掌管一省军政大权,这么大的事肯定要经过巡抚同意啊,要不然这巡抚不就成了摆设吗?
“良帅,这咨议局能和巡抚相提并论?”舒清阿不解的问道。
“清阿,你如果去资政院看看,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了。”
叶开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解释来解释去,想来舒清阿也不会明白,他需要极力补救,不然一场史无前例的爆炸就会在京城内部炸响。
尽管这么做的成功率微乎其微.....
“今天度支部给杨文鼎派发了一封电报,还能查到原版?”叶开问道。
“电报?”舒清阿怔了一下,神情失色,“属下失职!”
叶开没有生气,这在他的预料当中,“不怪你,度支部的电报是通过军机处官报局发往各处,咱们的人暂时进不去。”
虽然情报厅下属的京师股眼线众多,但远远没有达到密不通风的地步,原先重点监控的京师电报局,用途基本属于民事和半官方,而随着清廷越来越重视电报保密工作,所有的特急电报都是经过军机处电报局发送,外人很难发觉,毕竟它代表了一个国家最高的机密。
“拟电,告诉湖南巡抚杨文鼎和湖南咨议局,公债发行一事,朝廷特为重视,故需重新审议,暂时驳回原令,待商议后再做决定,两府不得滋事扩大,谨记保密。”叶开最后强调:“就以我的名义发吧,记住要写明参预政务大臣兼军谘处总理大臣良弼。”
“是!”
舒清阿不敢耽误,在纸上记下后,转身就跑去了电报室。
房间内再次变的空荡荡的,然而尽管做了一点补救,但滴滴不断的电报声,还是让叶开的思绪一刻也静不下来。
力图规避的事,还是碰了正着,这究竟是老天爷的玩笑,还是宿命所致?
打开了一截窗户,哗啦啦的雨声无比真实,无数雨线从天而降,归依尘土,而随之而来的凉意让叶开瞬间遍体。
今夜是什么样儿,明天在资政院上就可能是什么样子。
因为,一场震惊朝野的大案即将上演,无数的戏剧性将如狂风般呼啸,它即将带来的风雨,注定会将这个在风雨中兀自飘摇的帝国,浇的遍体鳞伤。
........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因为特殊的身份,叶开才走尽捷径,以近乎“神”的方式爬到了这个地步,如今一切都会虽风雨而逝,无论愿意与否,新的开始已经到来。
“真是风雨交加的一晚......”
叶开需要重新擦亮自己的眼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轩然大波
(感冒爆发,状态糟糕,今天就只能3000字一大更。)
下午一点钟,资政院照例开会,坐在主席台上的沈家本有种非比寻常的预感,要搁在以往,还没开会底下就已经一团喧闹了,而他也几乎习以为常,然而直到现在,现场仍然出人意料的寂静。
可疑的寂静。
这帮大老爷今天是怎么了?沈家本蹙了蹙眉,细思无果,很快他就抛诸脑后。
“经秘书处点到,到场议员187人,人数已过三分之二,会议可以正式开始。”
沈家本看了看手中的表单,然后照本宣科的开始进行今天的议程。
“资政院常会第十八场会议,今天审议学部呈送的简化汉字法案以及.....”
“请议长暂停一下!”
会场内出现了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沈家本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继而抬头望去。
“我提议暂停今天的原定议案,咱们来议一议这件大事!”
三五个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突然提出了一个不同寻常的要求。
沈家本眉头大皱,语气明显有些起伏,“暂停?为何暂停,诸位议员怎么能不遵守会场秩序?”
平日里在资政院内随意弹言也就算了,怎么忽然要中断既定议程,他还是头一次碰上这种事。
“议长大人,资政院会场失序事小,整个中国要是失序这问题就严重了!”
话音刚落,座位上刷刷刷的站起来一百多位议员,无声而又沉重的向议长席上的沈家本施压,沈家本这才明白会议开始前弥漫在场内的异常气氛是什么,这根本不是一起个人性质的偶然事件。
“什么事?这里非议不可。”
沈家本疑惑的说道,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已经不可能不中断原定会议了。
“昨日,本议员惊闻,湖南巡抚杨文鼎私发120万两的省内公债,未曾报当地咨议局审批,咨议局几次三番照会巡抚衙门,杨文鼎却不理不睬,无奈湖南咨议局将此事上报于资政院,今天咱们就首先议议这件要案!”
“据朝廷颁布的《地方咨议局办事章程》,咨议局的权限为讨论本省的预决算、税收、公债以及法令规则的增删和修改,然而,湘抚杨文鼎未曾提交咨议局审批,事后也未曾禀报咨议局,此公然剥夺咨议局权限的行为,分明就是**裸的乱政之举!”
“......!”
议员们群情激动,一声高过一声,很快就全场沸腾,沈家本这才明白怎么回事,连忙大声喊道:“请诸位议员不要激动,本议长已经知晓,资政院处理紧急政务也算是章程上规定的,合乎情理,那就依次来议吧。”
上面一松口,底下马上就开始了讨论,十多分钟后,现场达成了一致。
“第一,发行公债一令当即废除,发回湖南咨议局从新审议,第二,湘抚杨文鼎恶意侵法,罪不容赦,朝廷应将其革职查办,以正视听。”
议员们一上来就要弹劾巡抚,这不仅是个破天荒的要求,也几乎是给沈家本出了一个大难题,这朝廷怎么可能同意?
“请沈议长宣布表决吧!”
沈家本稍稍迟疑了一会儿,底下就响起了一连片的的催促之声,叫喊之声充斥着会场。
无可奈何,沈家本只好硬着头皮吩咐秘书处派发选票,根据资政院章程,凡遇到最**令表决时,应采取记名投票的方式,赞同地在白色纸上写下姓名,持反对意见的须在蓝纸上写下姓名。
投票的结果并没有任何意外,赞成票数压倒性的超过反对票,共一百二十六张,到此,决议案已成事实,必须要当天上报朝廷。
废除法令以及弹劾湘抚的电报打到了宫里,满场议员在座位上耐心的等待结果,一个小时后,军机处传来了载沣的谕旨。
沈家本示意秘书处当庭宣读谕旨,最高领导人对于此事的所以意志缓缓露出。
“.....兹擅发公债一事,未先报于湘地议局公议,属湘抚个人疏漏,然发布公债并未阙错,仍应遵前旨办理,资政院勿得再议。”
“疏漏?!”
军机处下达的谕旨在全场引起了轰然反响。
“湘抚明目张胆,如何仅是疏漏之举!!”
“若遵前旨办理,置地方咨议局于何地!置咨议局章程于何地!”
“此乃军机处侮辱之语,五位庸碌之人,何故拿此睡觉之谕旨来资政院点缀风景!!”
军机处的这道命令本来旨在低调平息议员们的怒火,却没想到适得其反,瞬间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这是那我们不当回事吗?愤怒的议员深感自己遭到了侮辱,他们清楚,如果此事口子一开,资政院或咨议局将会更加不受内阁或者督抚尊重,彻彻底底地沦为橡皮图章,这是他们最不可触犯的红线。
议员席上,骚动滚滚,这些人当中既有公侯王爵,也是普通绅民,然而,众目睽睽之下,末代状元刘春霖第一个站了起来,近乎咆哮着说道。
“立宪国精神全在法律,督抚违背法律而不予处分,则资政院可以不必设!谘议局亦可以不必办!宪政亦可以不立!军机大臣副署谕旨是在企图“以命令变更法律”,“似此大清无法律可守,全在于官家的一句话,那不如就请皇上解散资政院!”
刘春霖的一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一大片人勃然大怒,站起身来,大声附和。
“今天必须让发这谕旨的军机大臣到场说明,否者资政院也不用开了!”
底下高呼连连,一波接着一波,一腔怒火全部对准了军机大臣,而后者作为朝廷重臣中的重臣,被庶民命令到场亘古未有,这帮议员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请军机大臣到场来!”
“请军机大臣来!”
沈家本一看现场的情绪控制不住,赶紧喝止,“军机大臣位列枢臣,怎么有闲功夫出席本会,诸位议员不要闹了。”
“政府首脑出席议会,各立宪国恒有,独咱们这立宪跟人家的不同?”
“军机大臣若不来,这谕旨必不得尊奉,这立宪也是昭然若揭的假立宪!”
在议员们看来,载沣作为国家元首,而军机大臣作为政府首脑,跟西方的内阁制结构类似,再有,清末谕旨必须由军机大臣副署方能生效,这也跟责任内阁差不多,所以这件事被捅了出来,担任国务要责的军机大臣必须出面负责任。
沈家本没辙,只好向全场人妥协:“现在本议长就通知军机大臣到场,请议员们稍等。”
为了安抚好这帮气头上的着火议员,沈家本立即让人给军机处打电话,十分钟后他得到了一个明确的回复。
让军机大臣到场?可笑!
沈家本一脸黑线,他深知不能就这么原封不动告诉议员,只好称军机处的电话打不通,先行闭会,请议员们改天在商议。
这一听就是搪塞之语,议员们哪里肯罢休,沸议之后,很快,他们就再次达成了一致。
半个小时内议员们起草了一份新的咨文,开头以全体咨议员的名义,正式通知军机大臣来资政院接受质询。
事情越闹越大,沈家本骑在墙上,根本不知如何收场,而既然刚才有了第一次,那么这第二次他哭着也要答应下来。
“把这封质询信送到军机处,要他们.....”沈家本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他几乎哭丧着脸说完的,“请一位军机大臣过来。”
全场议员就是站着,干等着回复送还,大有不得到回复不罢休的姿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军机处的回复迟迟未到,眼看着会议已经到时间了,沈家本比谁都着急。
又一个小时后,送信的人回来了,全场议员顿时打起了精神,然而,他们等到的不是哪位军机大臣,而是一张用词极为简短的纸条。
“军机大臣副署谕旨属乾隆年间旧制,与外国内阁副署用意不同,本大臣故不受责。”
或是不屑,或是真的很忙,或者压根就是瞧不起这帮闹事的议员,纸条上只有这一句话,而嘲讽的意味不言而喻。
等待的焦急,积攒的怒火,整整一下午的拉锯战,以及希望落空的巨大落差,在这几重火星的联合碰撞之下,这句简简单单的嘲讽被无限放大。
议员们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场面终于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想来?可以!那就再也不用来了!
议员们连发最后通牒的兴趣都没有,直接越过一切繁琐的程序,干脆连同着军机处和所有大臣一起弹劾!
“军机大臣,者五,受功唯恐其后,受责唯恐其先,破立宪之精义,遗万年之熏臭,此无功无用之人,存一日则国羸弱,权一天则-民倒悬,与军机处之鸡肋府邸,当一并弹劾之。”
表态空前绝后的强硬,到此为止,资政院彻底变成了一匹信尔由缰的烈马!(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愤怒的载沣
(第一更)
资政院的局势愈演愈烈,载沣如坐针毡,特别是当弹劾军机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时,无论如何他再也坐不住了,急急忙忙差人把军机处和政务处的大臣统统叫来,商量对策。
大臣们一个接一个的来到殿内,一碰面,怨声载道自然不必多说,资政院就像一个承装魔鬼的瓶子,是他们一手打开了瓶盖。
大殿之上,指责声,抱怨声不绝于耳,但叶开关心的不是这个,扫了一眼,今天到场的人数明显不对劲,少了那几个泰山北斗般的大人物。
“军机处的人呢?”
等了半天后,载沣也意识到了什么,皱着眉头喊道。
奕-劻自然不必多提,他已经几个月不理朝政了,载沣也没把他当回事,而剩下的四个人,无论是载泽,世续,还是鹿传霖,戴鸿慈都没到场,这么重要的会议,他们几个竟然齐刷刷的缺席,反应过来后,载沣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
就算他再没有政治常识,也知道这个时候缺席要表达什么意思,在资政院弹劾军机处这个节骨眼上,后者就是用这种方式告诉载沣,资政院和军机处,有它无我,有我无他,孰轻孰重,摄政王你选一个吧。
“既然有资院弹劾,按照规矩,涉事部门应该规避,所有军机大臣还是不出席的好。”底下有人回答,纯属原封不动转述军机处的说辞。
“这是什么混账理由!”
一拍桌子,载沣的脸立马沉了下来,军机处撂挑子,感情这担子是要让他一个人挑。
“诸位大臣说说吧,资政院弹劾军机处,应该怎么办?”
事情紧急,载沣也只好把军机处这边放一放,解决燃眉之急要紧。
大臣相互对视,却没有一个人首先回答,谁也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得力不讨好的事,资政院自诩民意的化身,碰又碰不得,打也打不得,而军机处的重要性就更不说了,作为全国政令的策源地,少了它政府运转铁定要瘫痪,尽管如此,大臣们的基本立场还是清晰明了。
挺军机处,当然要挺军机处,前者要是挺不住,就别说以他们为首的其他部门了,被蹂躏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摄政王,军机处不能倒,军机处位列枢位,连枢臣都能被资政院随意弹劾,那朝廷运转几乎立停,这成何体统!”
以此为宣泄口,大臣纷纷上言,再三强调了军机处的重要性,以及被弹劾的不合理性。
载沣当然也是这个意思,但问题是资政院那边叫唤的紧,他们又不能无视,到底该怎么化解这场危机呢?这是他最焦头烂额的事。
“摄政王,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既然出在资政院里,把资政院的总裁,叫过来问问不就得了。”
总算有人提了一个实质性的意见,口里说的解铃人自然是溥伦,一想到他之前屡屡袒护咨议员,载沣只好硬着头皮把他叫来。
“去把伦贝子叫来”
隔了好长时间,溥伦才慢慢悠悠的来到殿内,来的路上,想必他也听到了不少风声。
“伦贝子,你去跟议员说说,叫他们不要再胡闹了,动不动就弹劾军机处,这陈何体统。”溥伦刚一到场,载沣就直截了当的说道,不过他也清楚前者的脾气,说话的语气倒谦和了不少。
然而,这位皇族老侄的回答却不是载沣想听到。
“摄政王有所不知,这议院和政府是不同的,有人把资政院当做衙门,把我当做衙门里的堂官,说什么堂官应有管束下属的责任,这种眼光极为荒谬,他们不知西方各国中,议长和议员原是一体的,议长不过主持及维护议场内的秩序而已,至于议员们该怎么议,议什么事,跟本议长断无关系,联络政府与国民代表为一气,这才是我第一职务,也仅此而已。”
溥伦把话说完,底下顿时议论纷纷,他们都没想到前者居然直接拒绝,还摆出了一大把冠冕堂皇的理由,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洋人的议长,当初要不是看在他年纪轻,阅历少,必能俯首听命的份上,怎么会选他当资政院的总裁。
“伦贝子,议员几次三番攻击朝廷,致使朝廷颜面大失,你不闻不问,这议长当得未免也太窝囊了吧?”大臣开始指责溥伦,不料后者也反唇相讥。
“本大臣奉旨简为资政院议长,只是尽议长之责任,安能事事奉承各枢臣之好恶,而各议员之争辩,皆为忧心国事起见,并非恶意抵抗谕旨,亦非专与政府为难,且在新内阁未成立前,军机大臣即系将来之总理大臣,应代君主担负责任,今各军机一闻质问,仍施以激烈手段,动辄便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如此一来,宪政终无成立之日。”
溥伦态度强硬,毫不示弱,大臣这些更加气不过了,双方你喷我吐,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
“都给本王消停些!”
溥伦冷冷叱道,宣他们来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让他们来这吵皇架。
他压下心头的气,极力保持耐心,“溥伦,你去趟资政院,让他们和军机大臣和解,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恕难从命,不是不说,就算说了议员也未必答应。”
溥伦的回应很冷淡,载沣一下子来了火。
“他们不遵旨意,容他们这样胡闹,还了得!”
载沣张口咆哮,溥伦却也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同样大声吼道,毫不相让。
“摄政王说错了,这不是议员们胡闹,这是资政院胡闹,要没有这资政院,满朝文武的耳朵岂不干净!我看还是请摄政王把资政院解散了吧,我也不愿干了!”
溥伦说完,拂袖而去,留下一帮人咬牙切齿。
“摄政王,伦贝子这.....”
底下有人问,载沣脸上更是青红不定,拍着桌子站起身来:“他不愿意干,自有人干,让他接着回农工商部****的尚书吧,资政院少他一人,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祸患!”
“来人!拟旨!”载沣大叫,火气冲天。
一看摄政王在气头上,底下的人都不敢怠慢,赶紧拿来了纸张,载沣执朱笔,亲自书写。
“此前朝廷晓谕天下,谓曰大权统于朝廷,庶政公诸舆论,设官制禄及罢黜百司之权,乃朝廷大权,非资政院总裁及该院议员所能擅参,弹劾军机一事,资政院勿再议!”
载沣写完之后,又当众读了一遍,刚想要告诉传旨太监“即可发往资政院”这句话,一声突兀的反对声,宛如平地惊雷一般在大殿内突然响起。
”摄政王....不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局外人的动作
(第二更)
不光是军机大臣,满朝文武都视资政院为一件装饰品,见其不服从指挥,由讶而怨,由怨而怒,深悔委任非人,有养虎伤身之惧,所以,也难怪载沣把议员的“嚣张”“胡闹”,归咎于溥伦的纵容,这才暗暗有了准备换人之心。
然而,就是这“众望所归”的决定,现场居然有了第一位反对者,也是唯一的反对者。
“赉臣?”
载沣楞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后,把这封朱谕先压了下来。
“此道谕旨万万不可下发资政院,恐怕会惹下滔天大祸!”叶开正色说道,样子可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滔....”
载沣的嘴巴蠕了一下,刚想要问个明白,底下的大臣就耐不住了。
“滔天大祸?良大人你这话也太危言耸听了吧!”
从某种意义上讲,大臣们比载沣更倾向于用强硬方式解决,毕竟他们才是国务的直接负责人,麻烦可是冲着他们来的。
“耸听不耸听不是诸位大人说了算,要看事实说话,良弼当时就是议场内,亲眼所见弹劾信立下,全场为之震动,不说那些民选议员,就连不少钦选议员,诸如满汉蒙藏的王公贵胄都开始起头支持弹劾,一旦朝廷严令抗压,那些议员不但不会轻易就范,反而使上下民心俱失,朝廷落一个恶名,届时革命党再来起事,倾捣黄龙,岂不是易如反掌?”
大臣们只是作为局外人指指点点,显然低估了闹事议员的范围和力量,他们能轻易通过弹劾决定,其压倒性的优势也跟钦选议员的倒戈不无关系,再有一点,资政院被褫夺权力事小,但它作为立宪的象征,创建之初就纠集了大量民意,天生就是娇贵命,一旦受到哪怕一点的侵染,必然会让广大民众倒向革命,这才是潘多拉的魔核,叶开当然要比他们看的更远。
即使群众的眼睛并非雪亮,也不能让他们看到一点点肮脏的东西,因为他们才是粉碎一切的洪流。
“那依良大人的意思就是任由他们胡作非为,朝廷干愿吃哑巴亏?”大臣中间传来阵阵冷笑,“既然资政院的议员们动不得,那就命摄政王革去议长溥伦、沈家本的职务,总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阵前换将,无异于火上浇油!既然毫无效果,反而使局势恶化,不如不做,不如不说。”叶开接着驳斥,“伦贝子既然要当洋人样式的议长,就让他当好了,就如他自己所说的,他这个议长反正也没有什么用,干脆还给他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惹得天下怨怒,让朝廷背负一个排挤忠良的名号。”
谁是忠,谁是良,叶开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有溥伦在,还能唬住那帮闹事德尔议员,为日后的大局赢得时间。在掌握全**政大权之前,在肃清一切反对势力之前,叶开最需要就是时间。
这个国家不能流血,他要的是最稳妥的结果。
“哼!那也不行这也不行,那良大人倒想出一个办法来。”
大臣们开始躁动起来,不少人开始面露不耐之色,原本早就可以结束的会议,居然被叶开硬生生的扭转了方向,大家当然也清楚他和摄政王之间的关系。
“拖!”
叶开给出了他的答案。
“资政院议期已过三分之二,只要再拖过一个月,一切就都好办了,到时候这帮议员不得不回去,而资政院也圆圆满满的结束了,朝廷自然会落得一个好名声,那时朝廷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再无掣肘。”
忍一时风平浪静,并不是叫你认怂,而是用时间换取最实际利益,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而能拿的手里的才是实打实的好处。
一听到叶开的拖字诀,大臣们顿时就不干了,朝廷怎么能像对资政院的无礼行为不闻不问,就拿弹劾案来说,谁也不知道相同的结果哪一天会降临到自己头上,这是实实在在的羞辱,更是一种潜在的威胁,他们不能容忍这种威胁的存在,一天都不行。
“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办法,良大人此举,是叫朝廷做缩头乌龟啊!”
底下响起了一连串的嘲讽声,不止一位大臣上前对载沣说道,“摄政王,良大人所言才是万万不可,如此一来,朝廷威严必将涂地,国亦不国。”
载沣有些犹豫,一方是他最信赖的人1,而另一方却是态度一边倒的大臣,他这分寸不好把握啊。
就在这时,一颗改变天平的重磅砝落在了叶开对立面。
“京城请愿运动时,良大人力主和谈,说什么要以民意为先,不可与民相抗,到最后,和谈是成了,良大人也名声在外了,但朝廷却未得安宁,说来说去,如今闹事的那伙人和当初情愿的那伙人实属沆瀣一气,这帮议员们畏威而不怀德,这次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良弼...”
载沣看了看叶开。
满朝文武一致反对,身位最高统治者的载沣不可能不顾及,晁错是对的,但一样要杀掉。
载沣动摇了....
.........
“阿玛!阿玛!”
载振连走带跑的冲进了奕-劻的寝殿,脸上充满了喜庆的气色。
“阿玛,你听说了没有,载沣这次算是栽了。”一听到载沣的倒霉消息,载振就笑的合不拢嘴。
“资政院里的那帮议员正忙着弹劾军机大臣,他自己亲自下令开的资政院,却掉过头来第一个反对他,这下全国上下都在等着看载沣笑话呢!”
载振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奕劻慢慢悠悠的走过来。
“弹劾军机大臣真是自不量力,要我说载沣八成不会同意,听说他已经下旨让那些议员闭嘴了,哈哈,不管怎么说,载沣的面子已经丢光了。”
载振自言自语,奕劻却完全没搭理他的意思。
“来人,给本王更衣!”
“阿玛你这是要去哪?”载振忙不迭的站起身来,挠了挠头,“阿玛你听见我刚才说的没有?”
奕劻没理会他,等穿好朝服,才扭过头来说道:“你不说问阿玛为什么不去资政院当他载沣的钦定医院吗,阿玛不是不去,而是在等个合适的时机去。”
“您现在要去资政院?”
“他们不是要弹劾军机大臣吗?”奕-劻传好了靴子,在地上跺了跺。
“那老夫就主动辞职。”
“来人,备车!”
奕-劻说完就走出门去,留下了兴味索然地载振,一脸惊骇。(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螳螂捕蝉
(第一更)
资政院和朝廷来来回回扯了几次皮,不仅没有收手打住的意思,反而越战越勇,既然双方已经撕破脸皮,那谁也必要再保留彼此的脸面。
当一头发疯的公牛闯入瓷器店时,指望用皮鞭让它停止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当载沣的谕旨发到资政院时,后果可想而知。
那些激烈的言辞不仅没有取得正面的作用,反而使资政院更加惹火,犹如一击势大力沉的响鞭抽在牛屁股上。
这次他们把目标对准了载沣。
对于谕旨所言的内容,他们不仅拒不奉行,而是还纷纷站起身来,斥责载沣破坏立宪的违法行为,除了继续主张严惩军机处外,现场甚至还出现了这样的言论,说载沣撒弥天之大谎,坏万民之好感,继任以来,监国不当,应该退归藩邸。
说白了就是让载沣交出权力,然后一步到位,实施真正的君主立宪。
这些言辞堪称大逆不道,然而此话一出,在场内瞬间成为共识,在他们看来,既然载沣代表的皇权阻碍了宪政的落实,那就彻底踢倒这块碍眼的拦路石。
就这样,一次普通的地方官员侵权案件,最终演化为对帝国最高负责人的攻击,沈家本见状大惊失色,他非常清楚,这帮议员再这样闹下去,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诸位议员,听我说,不要在闹了,今天先行闭会,改日再议,改日再议。”
沈家本撕心裂肺的吼道,但以他这老迈的音量,顶多能传到前三排。
“我们全国的议员聚在这,就是要共商国是,就是要惩奸除恶,谁要是替这十恶不赦的恶政府说话,谁就是助纣为孽!谁就是人民最大之敌人!”
议员说过来说过去就是一个意思,谁拦路,谁就是同流合污,那就打到谁。
沈家本一看控制不住现场局势,正想着如何脱身,而就在这时,局外人来了。
“******到!”
靠近过道的地方,有人在喊,沈家本坐回座位上,向那边望去,果然大吃一惊。
远离朝政许久的奕劻出现了......
“老庆王到了!”
座位上有几位议员在喊,他们和奕-劻的步调保持了惊人的一致,明显是某种刻意的渲染。
“庆-亲-王一向懂事理,识大局,定会为我们做主!这些资政院有救了。”
奕-劻的到来吸引了满场的注意力,议员里出现了不少为前者站桩的言论,但更多的人却在乎奕-劻另一层身份,那可是堂堂领班军机大臣,代表的可是朝廷啊。
对于前者,他们既警惕,又谨慎,以及某种自然而然的距离感。
“庆王,您怎么来了?”沈家本颤颤巍巍地问道。
“沈大人,可否容本王说几句话?”奕-劻反问道。
“这....”沈家本有些为难,但看了看满场的目光,只好硬着头皮同意。
“多谢沈大人了。”
奕-劻转过身来,缓步走上前台,“诸位议员,想必你们也听说了,老朽近来一直卧病在床,虽然忝列领班军机,却没有一丝闲暇时间处理军国大事,老朽有愧,但觉得,既然朝政有摄政王以及诸位军机大臣在,必然会事事顺心,让神州万民共享良政,所以老朽这才敢安心养病。”
说到这,奕-劻咳了咳嗓子,一副忠臣良将忧心国事的模样,就差老泪纵横了。
“现在看来老朽真是糊涂透顶,当初将朝政交于后辈,是觉得他们定会体恤民情,顺应民心,所思所想为万民造福,国家定会长治久安,老朽糊涂啊,没想到竟会闹出今日的乱子!”
奕-劻摇了摇头,沉重的喘息道:“老朽虽为皇族,但更是国民之一份子,誓与议员同呼吸,今日拖着残躯病体来资政院,就是告诉在场的诸位议员,老朽绝不贪恋高位,只为公道说话,既然议员们不要这军机处,老朽第一个支持,今日就带头辞去这领班军机大臣一职,以百姓之身和诸位议员同进退,一同弹劾这军机处,如果摄政王再不准,这领班军机的位置就让摄政王一人当吧。”
逼宫,**裸的逼宫。
奕-劻的宣言简直就是一针兴奋剂,扎在所有咨议员的脖子上,当场就响起了旋风一般的掌声,还有不少人竟然伏案大哭,口中念念有词地说道,“老庆王真是我大清的忠臣呐,有庆王在,实乃万民之福啊.......”
他们这些人争了半天不就是争一口气,现在不仅有人来为他们提气,还公开站在他们这一边,一同反对旧权威,更何况这人还是一位皇族元老,首辅重臣.....
这戏剧性的一幕,想想都让那些议员们肾上腺加速,最大程度地满足了他们绮念,也正因为如此,奕-劻这个局外人拿到了局内人拿不到的东西。
“老庆王说怎么办吧,我们都听庆王的!”全场响声雷动。
“老朽无才无德,唯有一颗忠君爱国的赤子心而已,诸位议员代表民意,你们说怎么办,老朽就怎么办。”奕-劻半推半就。
“请老庆王恭坐主席,主持宪政大局,我们定当以庆王马首是瞻!”
坐在奕-劻身后的沈家本几乎都要吓傻了,这摆明了是赶载沣下台啊。
“既然满场议员无不期待,那老朽就再尽一份绵薄之力,依我看,宪政之所以不成,就是因为居高位者恋其权,不肯立行宪政,而我皇上尚在冲龄,实权尽被揽于外人之手,纵有心也无力,如今之计,唯有将大权归政于皇上,而委之于内阁,方可解此困局。”
奕-劻的表态正中议员们的下怀,他虽然没有指明这个外人是谁,但所指之人已经很明显了,他们不会猜不到是载沣。
“庆-亲-王所说内阁可是责任内阁?”
“正是!”奕-劻肯定的点头,“唯有废除军机,建立责任内阁,让国务大臣明确各自责任,这样才能办好事,让国民满意。”
奕-劻的说辞再次满足所有人的念头,速开国会,建立内阁,这两件事可是相辅相成的啊。
“老庆王真是识蒙大体,见识卓著!”
“诸位议员听我说,老朽明日便要奏见摄政王,大家请随我一同前往,以壮声势。”
“一定!一定!一定!”
全场山呼海啸。
.......
资政院外,载振在门口等了好久,看见奕-劻出来了,赶紧迎了上去。
“阿玛,您真的把领班军机辞了?”
奕-劻微笑点头,边走便说,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什么!阿玛,你是糊涂了!?”
载振一听,当即愣在地上,“这又不是做生意,哪能说不要就不要的!”
奕-停下脚步,骂道:“一个领班军机换一个内阁总理,一个有人管着,一个没人管,你说谁糊涂!”
“内...内阁总理?”
“儿啊,明天,咱们进宫去!”
再回过来神时,奕-劻已经走远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要做就做贼刘邦
(第一更)
良府,书房。
蒋志清焦急地等在外面,房门迟迟不开,他来回踱着步,心急如焚。
门开了,韩春儿走了出来,蒋志清急忙迎了上去。
“韩爷,大人他.....”
“老爷在处理军情,所以耽搁了,蒋局长可以进去了。”
韩春儿的回答让蒋志清松了一口气,二话不说就推门进去了。
确实,叶开刚才在处理紧急军情,一时挪不开时间,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筹组禁卫军第三镇,步兵衙门在裁撤之后,虽然人源不成问题,但如何将之消化还是件棘手事,为此叶开特地将步兵衙门的一万多士兵打散,拆分成三部分,插到其他部队中,另外再抽调原来两镇的几个协士兵,拼凑起来组建成了现在第三镇,至于新部队的军事长官,叶开想过来想过去后,拟定吴佩孚为代理镇统兼军谘官。
蒋志清当然不知道这些。
他一进门就急急忙忙的冲到叶开面前,情绪略带些紧张。
“校长,资政院乱了,全乱了,奕-劻这个老贼,不光笼络了一帮不开眼的咨议员,说要建立个什么责任内阁,还说要进宫赶载沣下台,那帮议员也不知道蒙了什么猪油心,把奕-劻的话当宝贝供着,要以他马首是瞻。”
蒋志清火急火燎说道,他从眼线那里的得到消息后,就第一时间前来汇报,前后也差不了多长时间。
“知道了。”
叶开的回答让蒋志清愣了一下。
“介石,先坐。”
蒋志清如何能安然坐下,他的屁股在椅子上沾了一下,就急急忙忙的说道。
“奕-劻这样,校长,不...想想办法?”
“让他闹吧”
“就让他这么闹?”
蒋志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相信这句话出自校长大人口中。
“奕-劻这老贼咄咄逼人,他要是带着一帮议员进宫,那摄政王肯定招架不来,校长不去......”
蒋志清差点就把“救救”这两个字说出来,但一想到替校长做决策断不是他的本分,到嘴边的话又就咽了下去。
总之,他还是心存疑虑。
叶开微笑,不急不缓的回答:“二虎相斗,必有一伤,奕-劻闹的越厉害,他们彼此之间就伤的越厉害,就算赢了也是奄奄一息,正所谓此消彼长,咱们隔岸观火,这才是坐地涨价的良策。”
叶开看着蒋志清一脸的汗滴,也能猜出他这是急急忙忙赶来的缘故,随手盛了一杯茶递给他,后者捧着杯子,却不敢低头饮起,依旧锁着眉头。
“介石不懂,这摄政王不是大人的.....”
蒋志清止住了嘴,他明白了,日后呼风唤雨所必须的政治天赋在这时显露出了一角端倪。
“慢慢喝,不要急。”
蒋志清的神情总算放松了些,将杯中的凉茶饮了下去,格外甘甜,一解愁眉。
“校长,那万一让奕-劻闹成了,摄政王真的下台了,那可怎么办?我听说奕-劻可一心想当这个内阁的总理。”
二虎相争,才会势均力敌,要是一虎一鼠的话,自然轮不上叶开坐收渔翁之利,蒋志清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可能。
叶开把整个背都靠在了椅子上,盯着眼前的人,没有马上回答。
“介石,你觉得该怎么办?”
“学生....”
面前传来了一道颇有难度的反问声,蒋志清低头想了想才说道:“学生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这里没有旁人,你随便说。”叶开给予了最大的言论权限。
“那学生可就胡乱讲了。”
蒋志清看了看叶开的脸色,方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校长手中握有兵权,京畿三镇皆在掌中,可以借此大做文章,若是率军进城,诛杀掉....”
“你是教我杀掉奕-劻吗”
蒋志清的声音弱了下去,叶开明白他的意思。
“校长,奕-劻这老贼死有余辜,内阁总理就算要选个人来当,那也应该是校长。”被识破了心思,蒋志清索性也全无保留,大声说道,情绪异常激动。
叶开微笑,又给蒋志清盛了一杯茶。
“杀李斯,诛胡亥,介石,你是叫我当赵高啊。”良久,叶开才回答道,不喜不怒。
蒋志清一听大惊失色,立马站起身来,手中的茶杯也不敢接了。
“学生不是这个意思!”
“坐”叶开示意不用紧张,今天的谈话纯属私人。
“介石啊,当年,赵高坐拥强秦80万虎狼之师,又有函谷关崤关之天险,乃秦末争鼎第一流,而项羽师出名门,又为名将之后,得四十万精忠楚兵,乃秦末争鼎第二流,最后是沛县的刘备,师出无名,文德武功聚在前二人之下,散兵游勇也不过**万,乃秦末争鼎第三流。最后这三人结果如何?赵高被下属诛杀,兵败国亡,项羽虽攻占咸阳,得秦地万千珍宝,天下名动为之楚霸王,却落了个乌江自刎的下场,反观沛公,一败,二逃,老父妻儿具被擒,却依旧定鼎中原,立汉朝四百年基业,实力弱者胜,实力强者反无葬身之地,简直是天下奇闻,赵高失鹿,项羽得之,然天下终归于汉刘也,介石你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叶开的一番话,说的蒋志清没有半句还嘴之力。
叶开接着问道:“如果我率兵诛杀奕-劻,夺得大权,你猜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各地督抚必然会纷纷自立,再不听中央号令,而海外的孙文革命党也会趁机而动,煽动造反,这三者谁强谁弱,一目了然,到时候我为赵高,督抚中强悍者为项羽,革命党就是那沛县刘邦,你说到时候这天下该归谁?”
一旦叶开动用了非正常手段,那他就是制度的第一个破坏者,督抚自然纷纷效法,于是就有了制度的第二个,第三个破坏者,而革命党就更不用说了唯恐天下不乱,自始至终就是制度破坏者,既然再没有人愿意遵守秩序,那****就会永远持续下去,直到打出来个最大的草头王。
秦末,清末,原来是一个模子。
“校长,是学生想的浅了。”半天后,蒋志清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无妨,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咱们切不可做那一事无成的赵高。”叶开倒没有责怪蒋志清的意思,他接着说道:“昨天在朝堂上,我建议摄政王不要严词喝止,对资政院的那帮人要怀柔拖延,没想到满朝文武都反对,这就说明咱们的根基还不厚,我听说赵高曾经指鹿为马试探群臣,我这也算是一次试探,看来时机果然还不成熟,咱们不能贸然行事,要做就做那韬光养晦的贼刘邦。”
“介石明白了。”
叶开满意的笑了笑,摆摆手。
“下去吧,记住要看好奕-劻,不要放松一丝警惕,咱们倒要看看,他能闹到哪般地步?”
“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逼宫
(求订阅~晚上还有一章)
奕-劻没有食言,他的所作所为注定要让载沣难堪到底,资政院在这一天没有照常开会,一百多位议员跟着奕-劻浩浩荡荡的驶往紫禁城,他们的目标别无他物,就是头戴摄政王冠冕的载沣,以及他屁股底下的最高宝座。
宫廷宿卫当然不敢放他们进到宫里,人群堵在了午门外,依次排开,开始叫喊,除了速开内阁这样的政治主张,期间还夹杂着不少让载沣退归藩邸的激烈言论,随行的大批记者当然放得开,将这一幕原封不动的记录在速抄本上,这又是一则涨发行量的好材料,用不了多长时间,整个京城的注意力就会风闻而来。
........
“庆王带着一帮议员在门外叫喊,说要见摄政王!”
太监急急忙忙跑进崇德殿,刚一跪下就不停地叫喊着。
“几百人堵在午门,侍卫们都快拦不住了,请摄政王拿主意!”
“******身为皇族老臣,带头咆哮宫门,成何体统!”正在批改奏折的载沣再也忍不住了,摔下笔来就一通发火。
“他们要干什么!”
载沣恶狠狠的问,太监吓得一哆嗦,赶忙回答:“奴才听人群叫喊,说好像要建什么责任内阁,还说.....”太监咽了一口唾沫,费了天大的力道往外蹦字,“.....要摄政王退归藩邸,还政给皇上。”
“放肆!”载沣一拍桌子,大骂道:“奕-劻这是要造反么!”
一听到造反两个字,几个太监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忙不迭要凑上前去,载沣回过头来,冷冷地告诉所有人。
“去!告诉奕-劻他们,不见!本王谁也不见!”载沣握紧团头砸了砸桌子。
知道主子彻底发火,太监急忙窜没影了。
载沣闭门不见的消息传到午门外,再度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议员纷纷打起了嘴炮,一个接一个的斥责载沣行为野蛮专横,必须要下台以谢国人。
这是奕-劻最乐意看到的。
只要声势闹得越大,载沣的压力就会越大,对于这位初出茅庐毫无根基的摄政王,奕-劻对他太了解了,这位爷,看似心有成竹,对朝政一向勤勉,但一遇上大事就六神无主,没有主见,载沣作为一个安乐承平的王爵是合格的,但要做一个处事果断的主宰者,却是远远不及格。
让这股大风刮吧,看他载沣能安心坐到什么时候?
奕-劻不急,他有足够的时间。
“恭亲王来了!”
人群中忽然响起了一阵骚动,远远望去,一个人身着团龙亲王朝服,在一帮仆役的簇拥下快步走了过来。
“庆王,我溥伟来助你一臂之力。”
来人走到跟前,奕-劻才看清了是谁,溥伟,就是那位和载沣一直不对付的小恭王。
“恭亲王怎么也来了?”
奕-劻明知故问,自从载沣即位以来,这位父辈显赫的亲王就被载沣晾在了一边,两人的关系也由此日趋紧张,溥伟想必是听到风声,特地赶来分一杯羹。
奕-劻当然不管那么多,只有人来了,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载沣不是最信任皇族吗,现在就让皇族深深的捅他一刀。
“载沣倒行逆施,窃据高位,我早就看不惯了,他要是能提早下台,才是我大清的福分,等日后真设了什么内阁,庆王是总理王大臣,我溥伟当个协理王大臣,大清何愁不蒸蒸日上?”
奕-劻干枯的老脸忍住没有笑,怪不得载沣说什么也不用这位主子爷,还真是位口无遮拦的纨绔生啊。
“好!”奕-劻点头应允,这时候多一人就是多一份力,至于日后怎么办,等到了再说。
溥伟到来的消息不可避免的传进了载沣的耳朵里,
“他来干什么!”一听溥伟,载沣更加怒不可遏,忿忿说道:“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他派到西南当禁烟大臣,也没了现在这么多的聒噪!”
“摄政王,宫门外的人越积越多,这庆王摆明了是有备而来。”
连太监都知道的道理,载沣又怎么会不知,奕-劻狼子野心,他想要的何止是一个总理大臣,他是要把自己赶下台。
“资政院弹劾,军机处一个个闹着辞职,政务积了一大堆,现在奕-劻又带着人来逼宫,这是存心叫我难堪!”
载沣狠狠的吐了一口气,望着案头上的海量公文,他是头痛不已,资政院几次三番闹事,军机大臣也逼迫载沣不能让步,今早四个人齐齐称病,直接甩手不干,把一大堆政务扔给自己。在他看来,现在国事政事弄得一团糟,都是奕-劻的捣的鬼,载沣咬牙切齿。
“摄政王,趁现在事情还没闹大,您把庆王单独召进来,好好说说,让他以大局为重,把人散了吧,再怎么说都是皇族。”一看载沣这幅幽怨模样,太监开始给他出主意。
“皇族...”
这个敏感的字眼像根刺般挑弄这载沣的心弦,苦思冥想到最后,载沣重重叹了一口气,他这一辈子都绕不过这两字。
“去把奕-劻叫来吧....”载沣略显无奈的应付道,说完还特地补充一句,“其他人一律不许进入,特别是溥伟,无论如何也不要让他进来!”
“扎!”
望着太监匆匆而逝的背影,载沣的心像被捏住一样,迟迟放不下来,就算他资历经验远不如奕-劻,他能清楚得意识到,这场忽然而至的风暴,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
“要是赉臣在就好了......”
叹息声不知不觉地从载沣嘴里飘出来,他知道若有那个人在的话,一定可以解忧。
然而,缓了半天,载沣始终张不开这嘴,因为就在昨天的会议上,他可以亲口否决了后者的提议,召他来不等于明明白白的认错吗?作为大清的摄政王,这份位比帝王的尊严做不出这样的事。
“我这是顾得什么面子啊....”
载沣摇摇头,自怨自艾的说道。
(书友群号:565,362,400。‘钢铁黄龙’)(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交易破产
(第三更)
重压之下的载沣,选择了缓和的方式处理,但也由此犯下了一个重大错误,只让奕-劻一个人来,那无论交谈的结果是好是坏,可全凭奕劻这一张嘴了。
而奕-劻也压根没打算给载沣留什么余地,谈成了,目的自然达到,谈不成,其实更好。
无论怎么,奕-劻都是最大的获益人。
“老臣参见摄政王。”
进入殿中,奕-劻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自觉地站到一边,可丝毫没法自己当外人。
载沣可没那么多心思,一上来就毫不客气的问道:“奕-劻你身为朝廷重臣,居然带着人来闯宫,到底想怎么样?”
“摄政王误会老臣了,老臣这心里装的可都是大清国”奕-劻恭敬地说道,说话的态度简直和宫外时判若两人。
“大清国?你心里还有大清国!”载沣怒极反笑,指着奕-劻的鼻子说道:“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当大清国的忠臣?弄得天下人都知道府院不和,两相鏖斗!”
奕-劻丝毫不怒,“老臣确实为了大清国,只不过和摄政王想的方法不一样罢了。”
奕-劻摆出一副坐而论道的姿态,自信足足地说道:“摄政王要堵住那些人的嘴,老臣却要松开那些人的嘴,依我看这都是救大清国的方法,不过老臣的方法更高明些。”
“高明?”载沣冷笑,“本王怎么没觉出来哪里高明了。”
奕-劻一脸淡然的说道:“摄政王不觉得这人言可畏,堵是堵不上的,如今大势潮流,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摄政王却偏要做着潮流的违背者,如何不腹背受敌,自讨苦吃?”
“不是本王自讨苦吃,是有人存心刁难吧?”
载沣狠狠地白了奕-劻一眼,后者却不依然。
“对,也不对。”奕-劻没有否认,转而接着道:“如果要是靠着摄政王这个治法儿,大清怕是要断送。民意汹汹,摄政王恐怕不得不让步了。”
“哼!”载沣重重的哼了一声,直接摊牌道:“奕-劻,你我之间不用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说吧,如何才能让宫外的人退下?”
奕-劻明白终于到了谈条件的时候了。
“答应他们的条件,裁撤军机处,仿西方宪政,设立责任内阁,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奕-劻的话很客气,但在载-沣的眼里却完全是另一种意思,前者这是在伸手要权力,而且是最大的权力,摆明了就是要架空载沣这个监国摄政王的头衔。
“责任内阁要等到国会召开后才能设立,九年立宪还未完成,现在就匆忙设立,成何体统!”
载沣的拒绝态度完全在奕-劻的意料当中,他甚至预料到后者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要把手中的权力乖乖的交出来,无论是谁都不会轻易答应。
奕-劻接着施压,这次他毫不客气地直扑载沣底线。
“摄政王你也看见了,那些人正叫嚷让摄政王退归藩邸,还政于皇上,若真的闹到了那一步,摄政王可就什么也不剩了。”
“奕-劻你是在威胁本王?”
载沣极力压抑住起伏德尔胸膛,死死的瞪着奕劻,后者那皱纹遍布的脸上满是阴鷲。
“摄政王大可不必这样想。”奕-劻一脸笑容,甚至略带些轻松地说道:“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么,如今能收拾局面的维有老臣一人而已,老臣可不愿意让摄政王颜面扫地,若是天下人都闹起来,成了众矢之的,到时候老臣也救不了摄政王。
“奕-劻说来说去,不过是你自己觊觎总理大臣的位置罢了。”载沣咬着牙冷笑道,如果这一点他都看不出来,也不配在这个位置上待这么长时间了。
奕-劻完全没有掩饰的意思,到了这个份上,双方早已摆开架势,是战是和,全看载沣一个人了,是舍得手中的权力还是他作为摄政王的脸面,决定了两人日后的关系。
“领班军机出任内阁总理大臣,本来也理所当然。”
奕-劻上前一步,不再多费口舌,直接点名了来意,“恳请摄政王下一道谕旨,自今日起,裁并军机,以责任内阁代之,老臣立马劝退那些闹事的议员,往后你还是你的摄政王,尽享九五之荣,我当我的内阁总理,乾纲独断,从此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奕-劻抛出来一个完美的条件,他自以为完美的条件。
“你是让本王当你庆王府邸的提线傀儡吗!”
“啪”的一声,载沣一甩桌子,站了起来,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怒火,大口怒斥。
“奕-劻你真是狼子野心,贪欲成性,莫要说本王不可能退让一步,本王就算真的退归藩邸,也不会将朝政交于尔等之人手中,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那摄政王就不打算顾及估计宫外的汹汹民意,载沣!这失国之罪你担当得起吗!”既然双方撕破脸皮,奕-劻也没必要给谁面子,对载沣直呼其名,大声诘问道。
“当不当得起,都跟你庆王无关!”
“载沣!不要说老夫今天没有提醒过你,你要是有自知之明,就不会说这种娃娃话,一旦退归藩邸,可有你好受的!”
奕-劻的威胁像打在一块顽石上,被激怒的载沣已经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庆王还是将这些话说给那些听你信你的议员们吧,本王不送!”
双方谈崩了,载沣直接下了逐客令,很明确的告诉奕-劻你可以滚了,或者跟你那些议员一起滚。
“但愿摄政王能一直这么说下去。”
奕-劻冷笑了一声,转身走出门去。
“庆王,谈的怎么样?他载沣有没有让步?”
看见奕-劻从宫门口出来,小恭王溥伟立即迎了上去,简直比前者还着急。
奕-劻的脸阴沉着,压根没理会溥伟,直接绕过他站到了众人的面前。
“诸位议员,老夫好言相劝,没想到摄政王竟毫不礼让,反而出言诋毁,老臣今年已逾七旬,实在不堪折辱,还是请诸位另寻高明吧。”
奕-劻一番虚情假意刚刚说完,身后的午门居然“嘭”的一声被侍卫合上了,鬼使神差地和这一幕结合在一起,给众人提供了无限遐想和可能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推波助澜
(第一更)
奕-劻这一句话,让围在宫门外的大批记者顿时哗然,载沣这是什么作风,典型的专-制帝王口吻!
“载沣无视民意,残害大臣,简直和桀纣没什么两杨,从今往后咱们就不要这摄政王了,请庆王爷为我们做主!”
人群中不知谁先喊了一声,一下子引起了无数共鸣,竟然成为了一个口号,在宫门外不断地传扬,再加上媒体的煽风点火,火速传播,载沣被贴上了****暴君的标签,成为这一天的头版头条。
“既然民意如此呼唤,老夫就算粉身碎骨,也要跟他载沣斗一斗。”
奕-劻半推半就,从这一刻开始,他已经不满足当一个实权总理大臣了,他要把载沣赶下台,甚至把皇帝的宝座搬到庆王府来。
“誓与庆王共进退!”
现场乱成一团,奕-劻到了他最想要的结果。
而载沣这次也确实下了狠心,任凭这帮议员喊破喉咙,他都是熟视无睹,按下心来批改堆积如山的奏折,当西洋西落的时候,他从神武门出去,返回醇亲王府邸,对奕-劻挑衅不理不睬,摆出一副死磕到底的模样,他同样要捍卫帝国最高掌权人的尊严。
“庆王,载沣要是一直不理睬怎么办?”
议员们闹了一天,大多喊哑了嗓子,浑身也都被汗水浸湿了,但仍然离他们的最终目标遥遥无期,几个人开始垂头丧气的问道。
“紫禁城太多了,咱们就算把嗓子喊破了,他载沣未必能听见了。”奕-劻回答道。
“那该怎么办?”议员们接着问。
奕-劻早就等着这个问题,他出了一个歹毒至极的主意。
“诸位议员请我说,咱们明天到摄政王府去,让满城百姓都看着,这次看他载沣出来不出来。”
醇亲王府的规制要小很多,守备也远远不及皇宫这么严密,要是到了那里,却是能起到倍增器的效果。
“好!”
“都听老庆王的!”
既上次步兵衙门围堵毓朗府之后,奕-劻要故技重施,这次他要玩一票更大的!就这样,载沣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而一场更大的风暴也即将到来....
夜里,庆王府却忙碌的很,奕-劻,载振和几个议员聚在一起,正在紧锣密鼓的策划明天的示威活动,为了如愿以偿的让载沣下台,奕-劻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
“请诸位议员回去后,告知其他咨议员,明日早上务必到摄政王府门前集会,另外,也请诸位议员以中央资政院的名义,联合各省咨议局,一起向载沣施压,功败垂成,在此之举,请大家尽心尽力!”奕-劻表情严肃的说。
“庆-亲-王放心,我们这次来京师就是为了除去国之暴君,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明日一早,人,车马,一定俱全!”议员们恭声答应,然后怀着崇高的使命感徐徐离去。
“阿玛,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傻啊。”看见议员们离开了,载振凑上前来,戏谑笑道。
“人家才不傻,载沣一倒,他们也能跟着分一杯羹!”奕-劻哼了一声,摇了摇头,继而问道:“儿啊,交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
“阿玛放心,儿都办妥了,等明天一到,京城的报馆肯定蜂拥而去,这次我还找了几个使馆的洋人,他们到了保准叫载沣难堪。”
奕-劻满意的笑道:“载振!你这工商大臣还真的没白当。”
“那都是阿玛教得好。”载振嘿嘿一笑,小心捶着奕-劻的肩膀,隔了一会儿低下头来问道:“阿玛,等载沣下台了,您要是拿了大权,你说儿子能当上九五吗?”
“急什么?”一听这话,奕-劻支起了身子,数着载振的脑门说道:“小皇帝位子坐的不牢,没了载沣,他更连依仗都没有,咱们不急这几年。”
废帝这天大的事,奕-劻不敢轻易答应。
“儿子今年都三十多了,做皇帝正当其时,再说,阿玛,几代皇帝都是他醇王府的人,也该轮到咱们庆王府了。”载振不依不饶,他对失去当年的皇位事自然耿耿于怀。
“阿玛今年都是七十多了,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再说这当不当皇帝洋人也要插进来,当年老佛爷那么大的权势,也废不了瀛台那位主子!等过个三五年,咱们坐稳大位,再提易储的事。”
“拿了大权,阿玛就是最大,谁当皇帝,还不是阿玛的一句话?”
“你这个耐不急的竖子,将来大事肯定要坏在你身上!”
奕-劻劈头盖脸的骂道,不过他终究拗不过载-振,到最后只好敷衍道,“阿玛保证,这皇帝是你的,肯定出不了咱们庆王府的门。”
听到老爷子这话,载振才罢休,退到一边。
“禀告王爷,章大人来了。”太监溜进房间来通报。
“快把他请来。”奕-劻等的人终于到了,眉飞色舞。
很快一位身着官袍模样的人就来了,来人一脸的书生气,早年留学于日本东京帝国大学,专攻法律学,还曾经是京师大学堂的高级讲师,站在奕-劻面前,更显得文质彬彬。
“宗祥啊,你可来了~”奕-劻笑眯眯的说道。
“庆王征召,宗祥哪有不来的道理。”来人名叫章宗祥,一出口却是国内官场的圆滑气。
“本王提拔你当民政部的侍郎和巡警厅的厅丞,怎么样,这巡警厅的差事不好干吧?”
“庆王派人照顾,宗祥这差事就算难办,也愿意为庆王啃下来。”章宗祥说道。
“宗祥的大才本王是知道的,你在我这里只能被埋没。”说到这,奕-劻叹了口气,“呔,这样吧,过一段时间调你去民度支部当尚书,这样才算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多谢庆王爷赏识!”
“宗祥,明天议员和民众到醇王府去,要你们巡警厅的地界,怎么做你手底下的那帮议员们都知道吧?”奕-劻打量着章宗祥,饶有兴致的问道。
“哈哈,庆王放心,宗祥一定以国事为先,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哈哈...宗祥,你可真是个人才啊!”
奕-劻拍着肩膀大笑,载振,章宗祥,二人俱笑。(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千夫所指
第二天一大早,首先敲破清晨宁静的是一份声明,闹事议员以资政院的名义向载沣下达了最后通牒,截止到下午一点,如果载沣仍不答应裁撤军机处,设立责任内阁的要求,他们将立即启动第二次请愿请愿运动,倒时候载沣失去的可就不仅是一个军机处了,还有他手中所有的权力。
为了给载沣实质性的压力,原本被解散的请愿同志会死灰复燃,只不过口号由“速开国会”变成了“设立内阁”,目的就是避开之前的和谈,不落人口实,新瓶旧酒的同志会成为领导这场轰轰烈烈逼宫大戏的核心,内部组织换汤不换药,当然,如果对政治敏感的话仍然可以发现,这次同志会的几个头目,都和庆-亲-王奕-劻本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与此同时,二十三省的咨议局也齐齐发声力挺,他们扬言一旦资政院辞职不干,他们也不会再接手着烂摊子,潜台词就是,既然你载沣不拿我们当回事,这无名无分的咨议局还是你一人干吧。
总而言之,一夜之间,载沣就成了全民公敌。
“如果摄政王不遵循民意,我们资政院二百名议员就全体辞职!”
一百多位议员叫喊着来到了后海湖畔,抗议主战场也正式从午门转移到了摄政王府门前,王府卫兵将这些人拒之门外,警戒的枪口始终对着他们,身后可就是雷池啊。
“古时有暴君率兽食人,现在摄政王居然兵戈相向,文明演化至今日,何其哀哉!”这些人引经据典,明里暗里都是痛骂载沣,一旦让这些人坐稳了道德高地,那说他们的一言一行就带有破坏性。
“我等都是手无寸铁的国民,存了一颗诚心来议事,摄政王为何闭门不出!”
人群中响起一阵阵的呼喊之声,他们确实手无寸铁,但他们的话却比刀枪更具穿透力,短短几个小时,围观的民众就蜂拥而来,再加上媒体报纸连篇累牍的渲染报道,刻意烘托了议员们身处弱势的窘境,那些不知真相的群众自然同情万分,在他们看来,只要跟政府作对,不就是大公无私的皿煮斗士吗?
到了中午,摄政王府门前聚集了大量人,而王府的守备远远不如皇宫,卫兵们已经到了饱和地步,局部地区还爆发了轻微骚动。
这一幕让载沣焦头烂额。
“人都堵着门,王爷,咱们出不去了。”
太监们束手无策,一个个耷拉着脸,按照往日的行程,载沣应该于早上七八点钟到乾清宫处理政务,但现在他完全被困住了。
“这成何体统!”
载沣大为恼火,民众围堵领导人的府邸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他们这胆子也太大了点吧。
他知道这背后一定有人撑腰。
“叫巡警厅派人来,把这些人都给我赶回去!”
载沣态度强硬的说道,他还不想屈服,更不想让奕-劻看笑话。
“去,赶紧去!”载沣重申一遍。
半天后,传话太监回来了,与此同时也带了一个极坏的消息。
“王爷,巡警厅的电话打不通.....”
“这帮酒囊饭袋!”载沣下意识的砸了下桌子,稍稍一想,更为气恼,咬着牙道:“我倒要看看奕-劻的手能伸到哪里去!”
“去把奏折拿来,咱们不去宫里了,我看他们能坚持多久!”
一看主子彻底恼火了,太监不敢怠慢,立马就办,载沣慢慢坐了下来,想想他们也不敢冲撞府门,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弄不好还要株连九族。
载沣有心等,议员们可耐不住,时间已经到了六七月份,烈日越来越毒,脸上不说心里可就惹了火,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精确掌握在奕-劻的手中。
“阿玛,载沣还真没打算退步?”载振站在窗户边,远远地向摄政王府望着。
“管他呢,载沣爱退不退,他拖得越久,闹得声势就越大,对咱们就越有利。”奕-劻倒不慌不忙,端着一杯茶,不停地轻嘬。
“要是资政院真辞职了怎么办?倒时候他们就是一帮庶民,咱们还能指望的上他们?”载振问。
”你以为他们就心甘情愿,自古以来,凡是拿辞职要挟的有几个是真心实意,他们这叫以退为进。“奕-劻招了招手,把载振叫到身边,”等你当了这九五大位,臣子要是这么闹,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儿子保管不理不睬...”载振嘿嘿笑道,奕-劻也跟着抚了抚胡须。
“阿玛,儿子还是觉得这事不好办...”隔了一会儿,载振又凑上前来问道:“载沣手里可还有兵,要是把他逼急了,派兵进城怎么办,咱们那点警察可挡不住啊。”
“载沣不会。”奕-劻很肯定的说道。
“载沣要是有这胆,就不会连袁世凯都不敢杀,说到这,阿玛想起来了,袁慰亭还在美洲当大使,也该找个时候把他教回来了,你要当皇帝,旁边总归该有个人辅佐不是?”
一听到皇帝,载振就笑开了眼,这两个字的诱惑可是空前绝后啊。
“儿子都听阿玛的。”
“孺子可教....”
奕-劻满意的笑道。
.......
到了下午一点钟,摄政王府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议员们终于忍不住了,当场宣布辞职,同时一场更大规模的请愿,正在紧锣密鼓的酝酿当中。
“直隶,奉天,热河,山东,河南,山西,甘肃,云南,湖北,湖南,福建,广东,广西,江西等17省咨议局都解散了,咱们倒要看看,他载沣要暴虐到几时!”
议员们虽然辞职了,却并没有善罢甘休,他们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黑夜已沉,黎明也不会远了.....
舆论机器在此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中央资政院和地方咨议局总辞的消息像暴风一般吹遍了大江南北,报纸上不乏许多尖锐异常的文字,《申报》指责载沣诓骗天下,必为亡国之君。革命势力在这时也趁机摇旗呐喊,革命党的大亨于右任在《民吁晚报》撰文,直言写到清廷假立宪的面孔终于破裂了,唯有全国人民揭竿而起,立行革命,才能驱除鞑虏,保留汉种不灭,个别地方甚至发生了小规模的起义运动。
载沣千夫所指。
二十六岁的年龄让他远远承受不了这些,在清一色的负面新闻如潮水般涌进摄政王府时,一场直接针对他个人的刺杀阴谋也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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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到了,又到了身不由己的时候,个别天可能只有一更,滑沥沥保证等七月初回到家里,分分钟爆更!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要告诉大家,因为涉政,涉敏的缘故,本书的写作内容被编辑大大再三警告,一切再切,比如西藏那块,我自己也很无奈,感谢这么多的书友帮助和支持,《清末》跌跌撞撞已经行程过半,或许它并不完美,或许他还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却是我们深爱着的这片土地的另一种思考,未来120天,让我们一同走下去,结尾一定是全新的
滑沥沥拜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