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招揽与行动
(第一更)
圆满完成和谈任务后,叶开做为头号功臣,自然受到了朝廷的热烈嘉奖,除了口头上的大加赞赏外,一系列的物质奖励也列在其中,包括赏赐东珠,紫绶貂衣,以及紫禁城骑马的荣誉。
朝廷的动作还算迅速,第二天,和谈的消息就被原封不动的披露在了《大清官报》上,诸如资政院何时召开,赦免康梁这样的重大事件都在其中,作为清朝的官方报纸,这样的公开议政实属罕见,所以,报纸一经发行,不仅京城各大报刊纷纷转载,就连普通民众也加入了抢购的行列,而作为代表朝廷和谈的准一品大员,叶开自然万众瞩目。
舆论的风口越刮越烈,各种传言也纷纷冒了出来,什么“良弼虽出身行伍,却又文臣之姿,上下相谈甚欢”,“和谈之所以成,全赖良公斡旋”等等,同时叶开护理天津的旧事又开始在京城盛行,在公众媒体面前,一个有能力,思想开明,性格果断,又同情百姓的标签彻彻底底贴在了叶开的脑门上。
随着名气的爆炸式增长,叶开的府门也开始陆续有人拜访,不少人投书自荐,希望能在他那儿得着个一官半职,不过,他们得到的回复一概是婉拒,在政治格局即将洗牌的关键时刻,叶开完全没有功夫理会他们。
既平息了一场失控的政治上访,又在公众面前赢得了一个好名声,叶开无疑是这次请愿运动最大的获益人,但平心而论,他的内心多少有些酸涩,整个帝国都处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而高层与底层孩还在互相猜疑的状态中,深陷于内耗的泥沼,相比于同一时期的日本,君民众志成城,团结一心,简直有天壤之别,难道中国人真的有内斗劣根性?失了疯的野马固然需要套上一个缰绳,但时间确实所剩无几了。
不管怎么说,他终于为沸腾的社会赢得了短暂的喘息期,离资政院正式开院还有一个月,这段时间内,闹腾了几个月的京城终于平静了下来,借着这次难得喘息之机,叶开终于可以腾出手来,专心好处理手头的麻烦。
和谈结束之后,叶开回到了宪政编修馆,将谈判的结果第一时间告诉给了杨度,很明显,他这么做就是给杨度提个醒:我已经办到了,你答应的事也该兑现了吧,后者领会了他这层意思,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几天好,杨度拿着这份拟好的《游行集会法草案》找到了叶开。
“好好好,皙子不愧是法学大家,这拟定法律条文真是信手拈来。”
叶开捏着下巴夸赞道,这份草案上的内容很合他的心意,甚至有一些内容还是叶开之前不曾想到的,语言润色也恰到好处,总之有了叶开提出的那三条原则,核心内容怎么也不会跑出这个圈子。
“过奖了,良公言而有信,在下也要投桃报李呀。”杨度谦虚的说道,看来叶开的和谈之举倒很能为他加分。
叶开笑了笑,把这份草案收好,问了一个不太正式的问题。
“皙子,朝廷既然要赦免康梁,那把梁启超招到宪政编修馆来,你觉得怎么样?”
叶开轻飘飘的问话,却让落入耳中的杨度瞬间愣住了,微瞪着眼,似不敢相信。
“良公...你是说要把梁卓如...招到咱们宪政编修馆来?”
叶开很肯定的点头,“梁卓如有经天纬地之才,这样的人不能为国所用,那真是沧海遗珠,暴殄天物,本官就敬佩这样的人,像劳乃宣迂这样腐守旧之人,本官倒看不上眼。”
对于梁启超这样的人叶开还是很佩服,要文才有文才,有恒心有恒心,并且思想也不落伍,叶开倒有心结识,至于他那个老师,康跑跑,人品太差,就算了。
“不过...”叶开犹豫了一下,望了望还在发愣的杨度,“听闻梁卓如素来有气节,和他那个老师截然不同,本官恐怕他不肯入朝为官啊。”
“大人不用担心,在下和卓如兄交往深厚,定能说服他归国。”
“哦?当真?”叶开当然知道杨度和梁启超的私人关系,依然作出一脸惊讶的样子,“如此,甚好甚好,这样以来,我朝又得一贤才,咱们宪政编修馆人才济济,这立宪政体如何不成。”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皙子,劳烦你跑一趟了,咱们要行宪不能没有这样的人。”
叶开拍板,再次叮嘱,杨度当然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如果真的能把梁启超招入麾下,宪政编修馆这块牌子的含金量无疑更足了。
处理完这件事,叶开没有松下一口气,马不停蹄的跑进宫,等着面见载沣。
“这是臣草拟的《游行集会法》,臣奏请摄政极速颁布,以消弭民间随意请愿之乱。”
这份草案的奏折已经在载沣手里了,他翻看了两眼,之后放在了一边,说实话这份奏折里的内容他看不太懂,不过,对“请愿应有序”“游行不得扰民”这些字眼倒大感兴趣。
而这,正是他开给载沣对的一副应急药。
“这就你说的依法治国吧?”载沣最近对这个词可念念不忘。
叶开心中微微一笑,转而郑重道:“回摄政王话,正是此理,这是依法治国的第一步,往后还有更多的法律要拟出,法律不但要颁布,更要执行下去,这样才能在万民中有信服力。”
载沣点了点头,深以为然,“本王知道了,你放开手做,但凡是能救国于危亡中的,本王都支持。”
眼前这个人给与了他最高信任。
叶开低头谢恩,在他的瞩目中,载沣挥动笔杆,用朱笔在上面写了两个醒目的大字,“即办”,
“良弼,和谈的事你办的好,本王都记的。“
不知从哪冒了一句,载沣说完,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
叶开一路躬身退后,走出崇德殿大门才挺直了腰杆,接下来,他要去做一件搁置许久的事,或许这件事并不太好办,甚至带有一定的风险性,不过有了手里面的这部《游行集会法》,风险已经降到了最低。(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拔刺
(第二更,这一章是昨天,码字睡着了,书友群在简介里,没有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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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行示威法》如期颁布,效率堪称惊人,从立法开始到最终公布,前前后后用了不到十天,也就是在这段特殊时期内可以无所忌惮的大步快跑,以后要想这么干恐怕没就这么容易了,首先资政院那一关就过不了。
得益于照搬照抄后世的经验,上面的每个条文都十分详细,即使放在后世也无懈可击,当约束变成了法律,那原本趋于弱势的执法者就是公理的化身。
法律,可从来不是什么慈眉善目的老人,它一直用最冷峻的目光,盯着你的脚步是否踏过警戒红线。而叶开,同样用冷冰冰的目光,时刻打量着他的猎物。
统领步兵衙门!
经历过裁撤风波的步兵衙门,堪称大难不死,在高层权力的相互斗争下,站在悬崖边上的步兵衙门不仅没有被撤掉,反而越活越滋润,巡视的职能虽然被巡警代替了,警备的任务也和禁卫军冲突,稽查局更是压他们一头,看起来他们这些人只能混吃等死,但地位尴尬不要紧,有钱拿就可以了,多少八旗人在变通旗籍之后,连要饭都能被饿死,维持现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们虽然想的简单,但叶开却不这么认为,步兵衙门的存在不仅是一个累赘,还是一个威胁,毕竟一万多人驻扎在京城内,就算战斗力再差,也好歹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而且,这支力量的支配者还与载沣势同水火。
威胁必须抹去,一次不行,那就两次,抱着这样的想法,叶开亮出了利爪。
这一天,当步兵衙门的大门被人敲响时,开门的人再也不敢将其拒之门外,因为上门之人可不是什么军机处宣旨的小角色,而是堂堂禁卫军大臣,以及身后二百多名全副武装的军警。
黑黝黝的枪口指向天空,锃亮的枪身在杨过的照耀下发出炫目的白光,1904式毛瑟步枪达八百米的有效射程,应付这样的场景简直大材小用。
京师巡警厅还在奕劻手中,叶开自然调不动,但军谘处的守备精锐尽数出动,周围的人群中还埋伏着警卫局的便衣,严丝合缝般的围在了步兵衙门门口。
“叫副都统达喜出来接旨。”
韩春儿的一句话,开门的人顿时吓了一哆嗦,赶紧跑回去通报,自从原步兵统领毓朗被免去职务后,副都统达喜就一直代为统领,实际把控着步兵衙门的大小事务。
不一会儿,里面就慌忙走出来一大群人,达喜从人堆里钻了出来,甩了甩水袖,跪在了地上。
“步兵衙门副都统,禁旅镶蓝旗佐领,达喜,叩见上峰。”
达喜跪在地上接旨,目光只能扫见地上的一小块儿,却看见了一个人穿着军靴,缓步而来,身着的新式军装,笔挺如新。
“你就是达喜?”那人问。
“正是卑职”达喜把头垂的更低了,忽然又壮着胆子抬了起来,“大人您是?”
“良弼”
单单两个字,就让达喜浑身一震,再看了看周围的阵势,差点趴在了地上。
“奴才叩见良大人。”达喜直接改了称呼,“咚”的一声磕了个响头。
对于这种奴颜媚骨的人,叶开懒得理会。
“步兵衙门副都统达喜接旨。”
“奴才在!”
“宣统二年二月九日,军机处拟内阁奉上谕曰......当顺应世界潮流,合乎新政之理,步兵衙门及九部行营,一并裁撤,其权交付有司,钦此。”
叶开挑了几乎重要的念了念,之后把圣旨放在一边,戏谑的问道。
“达都统,你听明白了吗?”
“裁...裁撤...”
达喜跪在地上,浑身满冷汗,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半年前那场震惊朝野的哗变,他还记忆犹新,不就是这裁撤指令闹得吗,自打那以后,所有人都以为逃过一劫,没想到这好日子刚刚过了半年就到头了。
“良..良大人,为何由要裁撤步兵衙门,朝廷不是此前下旨暂时搁议?”达喜不得不问,他身后可还有一万多人的吃喝,除此之外,最重要的还有庆王府的那位爷。
“达喜,你敢妄议朝政!该不该裁撤,何时裁撤,岂能任由你说了算?”
韩春儿首先叫了出来,看清这是宣旨大臣身边的人,达喜也不敢说些什么。
“奴才不敢!就是有那么点疑问,朗贝勒不在了,奴才是这衙门里最大的主事人,总得给手下弟兄一个交代不是?”
达喜连连叩头,幸亏他反应快,不然这又是一顶承受不起的帽子。
叶开摆了摆手,示意韩春儿不要发言,自己说道:”达都统,不是本官没有提醒你,该你知道的你自然知道,不该知道的最好不要自找麻烦,摄政王怎么想的,不是你这种人可以通晓的。“
叶开这完全黑社会头子的腔调,听起来确实牛逼哄哄,达喜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是是是,奴才知道了。”
“达都统别跪在地上了,衙门裁撤,关系重大,你快去办吧。”
达喜这次站起身来,腿都麻了,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旁边人赶紧搀扶,这才站稳。
“达都统,一天之内,步兵衙门必须清空,明白了吗?”叶开提出了一个极度苛刻的要求。
“一天!?”达喜浑身一惊。
“一天如何能够办的完?”
“达都统,用脚走,一天也能绕半个北京城,一天足矣。”叶开完全不负责任的说道。
达喜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良大人,通知府里的人员撤离需要点时间吧,清空库房又需要点时间吧,核算账目也需要大半天,一天如何办的了?”达喜的脸色极为难看,“这样吧,良大人,三天如何?”
达喜说完,看了看周围的人,他们也开口请求。
“一天,就一天。”
根本没有任何余地,叶开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这件事没得商量,他微笑着走向了达喜,笑容猛然凋零,面露寒霜:“怎么?达都统,半年前的那一套你想故技重施?”
叶开转过身来,两百条枪围成一个圈。
“你能用半天的时间煽动起那么多人参与哗变,这次换个地方居然要三天,达喜,不用你出力了,这次本官带了这么些人,就是帮着你们挪地方。”(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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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来真的!
达喜颤着身子,哆哆嗦嗦地看着叶开,不断吞咽着唾沫,一股绝望从心底里油然而生,而叶开从一开始就没想闹着玩。
稳!准!狠!被咬在口里的步兵衙门根本来不及喘息,就算现在通风报信,奕-劻也救不了他们,迟则生变,一击致命,半年前那血淋淋的教训,叶开可还记忆犹新。
他摆了摆手,两侧的军警鱼贯而入,刚想要进入步兵衙门,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吼喝止住了。
“慢着!”
达喜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如果要是让这些人进去,可真就要把步兵衙门翻个底朝天,那一切也都完了。
“良大人,良爷,要是步兵衙门被裁撤了,我这一万多人可上去哪啊?”
达喜愁眉苦脸,几乎哀求,“良爷,看在******的面子上,劳烦您宽容几天,就两天,等日子一到,我立马带人走。”
“留出两天可是为了让你搬救兵?”叶开戏谑的一笑,毫不客气的撕破这层纸,达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本官听说庆王不招摄政王待见,被免去了不少职务,自身况且难保,又怎么救得了你一个小小的都统?你这如意算盘可打到别人痛处上了。”
叶开的一席话,让达喜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对方说的没错,奕-劻朝中位置不断下滑,自己都唯恐不报,又怎么顾得了他,他的后台已经远远没有了当初那么强硬,有摄政王的旨意在,就算他是铁-帽-子-王,真的有能力挽狂澜?达喜不用想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定的。
叶开不再浪费时间,招呼手下的人进去,达喜甩了甩脑袋,狗急跳墙,直接站到了大门中央,双臂摊开,挡住了众人去路。
“良大人,良大人,劳烦您大发慈悲,就算不看庆王的面子,也看在咱们同根共祖的份上再宽限两日,这里面可都是咱们八旗的子弟啊!要是没有这份差事,你让他们都到哪去啊。”
达喜大声嘶吼,唯恐其他人听不见,好像他才是那个忠心耿耿,替他人考虑的好上司。
叶开冷笑。
不要说他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白捡了一副便宜身体,就算他真的是满人,也无济于事,夺权之人可不会存什么妇人之仁。
“本官当然知道这都是旗人,所以特别请示摄政王,要体恤步兵衙门里的八旗将士,步兵衙门裁撤之后,所有人就地编入禁卫第三镇,这一个月的粮饷可比你的衙门多多了,达喜,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叶开对达喜的理由根本不屑一顾,眼睛直直的瞪着后者。
“禁..卫军...”
达喜这下彻底没辙儿,低着头挪到了一边儿,他现在就寄希望于手下,能按照自己的吩咐,从庆王府搬来救兵。
军警们拿着叶开手里的圣旨,大步踏进了步兵衙门,他们要做的就是在没有其他人的干扰下,给库房、军营都贴上封条,督促无关人员撤离,然后正大光明的接收衙门里的所有物品,包括军械和大印。
干得快的话,这些工作,半天就可以完成。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的时刻,一道响亮的喊声,让局势骤然变得戏剧性起来。
“庆王到!”
原本还一脸苦瓜样儿的达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急忙把脑袋冲向了来人,口中如释重负的嚅嗫道:“庆王来了,庆王来了....”
“奕-劻?”听到声音,叶开的眼睛眯起,嘴巴喃喃。
“让开!都让开!”
人群被强行破开了一条缝,几个穿官袍的人走了进来,大摇大摆的模样,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达喜赶紧跑了过去,见人就拜,“庆王,您老总算来了,奴才刚才...”
达喜边说边抬起头来,嘴角的话还没吐落完,就变了味儿。
“庆王爷呢?”他左顾右盼也没看见奕-劻的模样,到看见了庆王府的夏总管,还算面熟。
“庆王万金之躯,岂能随便来这种地方?”来人哼了一声,不客气地说道。
“那夏公公,眼前这事...”达喜摸着脑袋,低眉顺眼的小声道。
“不用急!”夏总管瞥了达喜一眼,也不看他,转身面向了对面的叶开,却更像是说给所有人听。
“庆王虽然没有来,但已经宣下纸谕,现就在本总管手中。”说话的人扬了扬手中的布锦,上面似乎写着什么字。
“此谕一到,就如同庆王本人亲至!”
话音刚落,达喜第一个跪下,口中大呼小叫,“庆王驾到,下官有失远迎,恭听王爷训诫。”
看见自家长官首先跪了下来,达喜身后的一帮官员也仿佛看到了点希望,纷纷跪下,一边拜还一边附和,“庆王给我们做主啊...”有多大的力气就喊多大的声,表演的相当卖力,这种气氛迅速传染开来,围观的群众也有人不时的跪下,被这阵势吓怕了。
夏总管得意的笑了笑,环视了一圈,脸上浮现出倨傲的表情,然而嘴角浮着一丝鄙夷的叶开,却让他的眉头暗暗皱了起来,后者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
“咳!咳!”
清了清嗓子,底下鸦雀无声,庆王府的人自我感觉极度爆棚,夏总管不慌不忙地打开手里的布锦,刚想要宣读起来,突如其来的一股强大力道,瞬间把他掀翻在地。
“啪!”
声音清脆而响亮,带着一种皮肉模糊般的疼痛感,在这个异常安静的氛围里,清晰无误地传达到每个人的心头上。
现场足足停顿了两秒,才听见一道杀猪般的哀嚎传了出来,夏总管捂着脸,一个显而易见的血色手印浮现在那里,飞速凝成淤血。
堂堂禁卫军走出来的警卫局局长,这一巴掌,想想都够疼的。
所有人的惊呆了,就在刚才,他们眼睁睁的看见,一个面容清瘦的年轻人,一步踏了过来,冲着来人狠狠地掌掴下去。
“良弼你敢打我!”
夏总管刚喊一句就闭上了嘴,沉重的枪托和黑黝黝的枪口正冲着他。
布锦从手中滑落,蒋志清抖了抖上面的泥土,承给了负手而立的叶开。
“校长,这个人出言不逊,狂吠不止,要不要绑了交军法处处置?”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无可奈何
夏总管浑身一哆嗦,缩着脖子往后撤,而达喜更是脸色发白,看了看前者的惨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巴掌幸亏不是挨在自己脸上,不然他也好不到哪去。
“良弼,哦不良..良大人,奴才..奴才只是个传信的,不管奴才的事啊。”
夏总管瞅着顶在脑袋上的枪口,大气不敢喘,低三下气的说道,方才的嚣张跋扈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开把布锦拿在手中,看都没看。
“裁撤步兵衙门是朝廷旨意,******一向安守本分,是我大清的重臣,他怎么会出面干涉做这种抗旨不尊的事呢?”叶开把头扭向了摊在地上的夏总管,似笑非笑道:“一定是你这狗奴才假传庆王的命令,对,还是不对?”
夏总管楞了一下,很快领悟了叶开的意思,一旦把事闹大,那自己主子就彻底颜面扫地了,很明显这是在给他台阶下,尽管这台阶又陡又峭。
“是奴才记错了!是奴才记错了!庆王爷根本不知晓。”夏总管一咬牙,连声喊道。
叶开冷笑道:“既然你假传王爷谕令,那这一巴掌,不冤吧?”
夏总管这才意识到自己进入了叶开的语言陷阱,但是到如今他也只好吃下这个哑巴亏,嘴里艰难的蹦出了两个字。
“不...冤”
“好,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你也承认了,本官也就网开一面,今天的事就当没听见。”
叶开摆摆手,一直瞄准着的枪口这才挪开,庆王府的其他人赶紧上前,把夏总管从地上搀扶了起来,被当众扇了一巴掌,已经够狼狈的了,再待下去就是丢人现眼,他捂着发肿的脸赶紧离开了现场。
气势汹汹的来,仓皇落魄的走,庆王府还没有说出半句话,这出戏就草草收场了,剩下达喜不知所措。
“达都统,朝廷要裁撤步兵衙门,你还有疑问吗?”
达喜浑身一乍,连忙摇头鼓腮,“没有没有,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连庆王府的人都敢打,还害怕自己一个小小的副都统吗,达喜的脑袋还没有蠢到那般田地,赶忙站在一边,闪开了一条道,“大人请进。”
叶开一行人气势赳赳的迈进了衙门,再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
庆王府,银安殿,寂静中里面突然传出了一声老迈的质问声。
“这真是良弼干的!?”
听清了下人的叙述,奕-劻再也没有闲情雅致去读书,手中握着的书卷已经被捏出了一个凹陷。
“千真万确,就是禁卫军的良弼干的,王爷,你可要为奴才做主啊,这不是打奴才的脸,这是在打王爷的脸啊!”
以庆王府的显赫程度,别说一个堂堂的府邸总管,即便是一个下人,也被外人称兄道爷,更别说被人当众打了,他们几时受过这种屈辱。
奕-劻来回踱步,脸色阴沉。
“奴才不知道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敢对咱们王爷这么不敬,就算是太后老佛爷在世的时候,也不敢让王爷这么下不来台啊。”夏总管可算找到了宣泄的对象,各种诋毁的言论不断地向外面冒,脸上的痛楚依然让他龇牙咧嘴。
“谁?”奕-劻停下了脚步,“还能有谁,当然是载沣了,没有他在后面撑腰,你以为就他一个人敢动步兵衙门?”
“奴才不明白,怎么才一年光景,这载沣就处处和王爷做对。”夏总管忿忿不平的说道:“载沣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他不是一向最不愿惹是生非?”
夏总管一番无心的话,让奕-劻茅塞顿开,回顾这一年来载沣的所作所为,无论是治国的手腕还是驭臣的权术,后者的成长速度简直太快了,以一个老辈政治家的经验来讲,这显然不合理。
良弼...良弼....奕-劻嘴里不断念叨着这个名字,日渐浑浊的老眼缓缓眯起。
这个人的出现,再次印证了他之前那极模糊的印象,在载沣的背后,肯定有一个非比寻常的人,这个人究竟是谁,如果只有一个选项的话,那奕-劻越来越倾向于叶开了。
过人的胆识,出色的计谋,以及不俗的交际能力,这个风头正热的良弼绝对不容小觑,他的嫌疑越来越大。
“好一个两面三刀的良赉臣!”
奕-劻狠狠捶了一下桌子,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不管是自己,还是隆裕,甚至连载沣本人也被他玩的团团转,这个人或许根本就不属于任何一个阵营,他的忠诚没有任何保证可言。
“本王倒要看看他的狐狸尾巴什么时候露出来。”奕-劻坐了下来,胸膛缓缓平复。
看着主子爷大发脾气的模样,一直捂着脸的夏总管,还以为奕-劻是为了自己被打的事而生气,赶紧添油加醋道。
“王爷,这良弼桀骜不驯,敢拿王爷的话不当回事,要不给他点苦头吃吃,怕天下人都以为王爷怕了他,那他以后岂不是要横着走。”
“教训?这教训还不够?”奕-劻脸色没有任何好转,他甚至有种恍然大悟后的叹息,“栽了就是栽了,不要理会他,咱们暂避锋芒。”
夏总管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奴才这巴掌不就白挨了吗?”
“不怨”
相同的话再次从奕-劻的嘴里面说出来,夏总管满腔怒火都化作了苦水,呛得他几乎要眼泪直流。
“你下去吧,这件事谁也不能提。”
奕劻摆摆手,眼神似乎有些疲累。
“是....”
夏总管唉声叹气的溜了出去,得,这一巴掌的事算了,就当自己倒霉摔了个跤。
.......
房间再次变得空荡荡,奕-劻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隔了好久才留下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以为他真的不想给良弼点教训?徒呼奈何罢了,他清楚自己大势已去,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呼风唤雨的领班军机了,几十年来,手中一点一点积累的权力,如今又被人一气剥走了。
“良弼!”
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浮现在脑海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连串的问号。
他这么做究竟想要什么?
这又是一个奕-劻想不通的问题。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雷霆手腕
(wuli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裁撤工作如意料般的顺利,失去了奕-劻的庇护,步兵衙门就是一盘散沙,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一个“不”字,更何况在几百条枪的看护下,这简直就是**裸地武装接收。
在把库房的钥匙移交给叶开的人员后,衙门内的所有门上都贴上了封条,明明白白的告诉其他人,属于这里的任何东西都不允许拿走,而是等待后续查验。私人物品也要在三十分钟内清理干净,否则一概论公处置,就这样接收的速度提高了好几倍,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在做完这些事后,无论是内面的官员还是士兵,都被推搡着赶出了步兵衙门,他们当初是怎么抗拒裁撤的,如今也轮到了自己。
叶开就坐在院子里的太师椅上,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存在两百多年的京师卫戍衙门被一点点抹去,没有流露出任何怜悯之情,新的部门已经成立,过时的东西当然要被取代,就如同生长在盲肠末端的阑尾一样,既然留着没用,那割了就不要怕疼,达喜和一帮衙门里的旧官员显然不这么想,他们靠在叶开身边,不远不近,坐立不安。
随着步兵衙门的大匾被缓缓卸下,这个称谓也成为了历史,而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总部衙门这个最核心的地方都被叶开连根拔起,那分布在京城九门的其他几个行营就更不用提了,消失的下场紧随而至,仅仅一个下午,昔日的庞然大物被彻底肢解,连同着岁月侵蚀出的痕迹也不复存在。
步兵衙门被解散之后,一万多人的去留就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处理不好还会出现大乱了,还好他们不是没有去处,位于南苑的禁卫军训练场已经等好了他们。
成批成批的人员被带了出去,同样目睹这些的达喜,面色近乎木然,半年前那场震惊京城的风波,自己背后可是花了大力气才勉强把步兵衙门保住,但事实证明,他的努力,只是苟延残喘。
“大人,都清理干净了。”
裁撤工作结束了,蒋志清带着队伍整齐的列在叶开的面前,说话的口吻,就像打扫垃圾一样,听得达喜心里颇不是滋味。
叶开点点头,站起身来,步兵衙门的人也跟着立起了身子。
“达都统,咱们大清要立宪了,这裁撤旧法,沿改新制是朝廷的国策,你看看,户部没了,兵部没了,刑部也没了,裁撤的可不止你一个,不过,这步兵衙门你任职多年,恐怕也是心有不舍,本官感同身受啊。”步兵衙门没了,叶开总得给达喜一个心理上的安慰。
“不不不,大人,这是大势所趋,奴才的命都是朝廷养的,怎能不识时务,撤了也就撤了,奴才是双手赞成。”
虽然裁撤步兵衙门达喜是一百个不愿意,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先顾上自己了,违心不违心有脑袋上的顶戴重要吗?
“听说步兵衙门要并到禁卫军,奴才能到良大人的麾下,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不知道....”达喜说的这,故意顿了一下,然后嬉皮笑脸地说道:“你看奴才能到大人的军中当个什么官啊?”
达喜盘算着,他这个副都统,是三品官,到了军中怎么也该是个镇统吧,就算军制不同,退一步讲,协统总不过分吧。
“呵”
叶开冷笑一声,皮笑肉不笑,“达都统不要急,到了你就知道了。”
“哦,那也好.....”
达喜愣了下,摸了摸脑袋,也不好问下去。
“达都统,裁撤的事基本告终了,不过,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劳烦你帮忙。”叶开转过身来,脸色突然郑重起来。
“大人但说无妨,只要奴才能帮得上忙一定竭力而为。”达喜拍着胸脯讨好。
“那做好不过了。”叶开微微一笑,从身上掏出一张纸,上面依稀列着几个名字,“达都统,这几个人你认识吗?”
达喜皱了一下眉头,等把名字接到手中之后,眉头骤解,急忙点着头,“认识认识!这些都是步兵衙门协领,参将。”
“劳烦将他们找出来。”叶开笑了笑。
达喜忙点头,这几个人就在他身边,再容易不过。
“费扬谷,安巴列,肃祺,恭成阿,杰速鲁,多摩....”
点到名的人依次站了出来,他们也知道步兵衙门要裁并到禁卫军,想想这应该是考虑将官的人选吧,一个个挺直了腰杆,唯恐叶开看不见。
“博敦...噢,大人,这个博参将驻守在德胜门。”
“知道了,你接着念。”
“纳吉耶,图顺...”达喜挨个念道,这些人他再清楚不过,都是跟自己关系极为紧密的,说是同党也不为过。
“...达喜?”
达喜的手抖了一下,一共十三人,名单的最后居然还有自己的名字。
“大人,这些名字是....”
听到达喜报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叶开站了出来,做了个手势,刚才还和颜悦色的脸上突然风雨骤变,似乎轻飘飘的说着。
“来人呐,通通拿下。”
一声令下,等候在一旁的军警冲了上来,凡是点到名字的人都被当场擒拿,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大人!大人!这是何意!”
军警死死的钳住了达喜的手腕,拷在后背上,强烈的疼痛,让他以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行动力。
“何意?”叶开淡淡的嗤笑了一声,“半年前做的事不会连自己也忘了吧?”
一听这话,达喜顿时面色如土。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求救声如同裹进暴风里的柳叶一样苍白,叶开根本不去理会。
“裁撤步兵衙门的旨意是摄政王给你的,还有一条是本官给你的。”叶开淡淡的说道,如同下达了死亡审判书。
“煽动本部人员上街寻事,严重滋扰社会治安,造成重大流血伤亡,按照《集会游行法》的规定,为首者至少七年监禁,况且官员犯错,罪加一等,达喜,你不是问我该当什么官吗?等到了军营里,我自会好好告诉你。”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连哭带喊,但说来说去,达喜只有这一句话。
“带走!”
一行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押了出去,得益于情报厅的高效工作,所有参与士兵哗变的官员被逐一甄别出来,这次一网打尽,当然,摆在他们面前不是审判,而是一条狭窄的必死路,既然一定要流血,那为什么不先流干那些罪恶且盛满肮脏的血液,禁卫军不可能让这些人混入,一句话,罪有应得。
“去军谘处”
处理这些人,只是再小不过的一件事,接下来叶开还有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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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一本书,也是清末题材的,《重生之我是慈禧》,近三百万字,已肥待宰,哈哈,感兴趣的可以看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筹建武备厅
(第一更)
军谘处会议室,七大部门的负责人都在,规格是最高级别的,早在几个小时前,他们就得到了通知,今晚,军谘使亲临!
对于突然召集的目的,他们几个人议论纷纷,自从军谘处走上正轨后,一切都迈入了快车道,几个月来都罕见最高长官驾临的身影,所以在等待的这几分钟内,他们才会有闲工夫做各种不靠谱的猜测,不过,随着叶开步入会场,这种无意义的议论也戛然而止。
众人起立,叶开落座,然后挨个报以微笑。
“都坐,我今天来是有事情找你们商量。”
果然有大事,叶开上来的第一句话,就不由得让人摈住了呼吸。
瞧着冯耿光,蒋百里他们那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叶开有些哭笑不得,哈哈一笑,算是稍微缓解下现场紧张的氛围。
“不急,不急,先说说这半年来军谘处的情况吧?”叶开摇了摇头,面向了离他最近的蒋百里,笑道:“百里,你先说吧,我可记得你当初立下了军令状,说两年之内,一定把全国的地图绘制出来,不知道这话还算不算说?”
“良帅,当然算数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小小激将法,引得这个天赋异禀的年轻人壮志大发,略作思考后,蒋百里详细汇报道:“从去年到今天,正好一年,这一年里测量厅派往全国的测绘人员共两千三百人次,覆盖华北,东北,蒙古等十五个内治属地,时至今日,除了西藏,云南,越南,韩藩这些偏远地区外,军民用地图已经基本绘制完毕,前些日子已经交付驻蒙部队使用,末将估算,还有六到八个月,全国的地图就能测绘完毕。”
听了蒋百里的报告,叶开点点头,深感欣慰,这么大的工作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干一大半,已经实属不易。
“不愧是士官学校的第一名,看我的担忧多余啊。”
叶开笑道,不过说完之后,他还额外提醒了一点,“百里,测绘完毕可不意味着结束,地图这东西一定要记得后期校对,并且每隔一段时间还要重新勘察,特别是一些地形多变的区域,这一点要尤其注意。”
“是”
蒋百里汇报完,接下来就该轮到舒清阿了。
相比于前者,他的汇报就要保守得多。
“禀报良帅,情报厅下属的情报科,第一科和第二科,分别负责国际和国外情报事务,目前第二科初步整合完备,按照良帅的吩咐,已在京师,天津,奉天,上海,广州等十七地设置了分支情报站,后面陆续还有九站,末将预期,情报通达全国,还需要一年,而第一科目前...”舒清阿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还没来得及建立,要在洋人的地盘设立情报据点,比较困难,资费所需甚多,而人员和设备也都不够....”
“还缺多少?”叶开直截了当的问。
“每年大概要再添进五十万两银子,人员至少也得招募千人。”
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坐下几个人都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多钱都快赶上了的其他几个厅的总和了,把钱都砸进去值得吗?
当然,叶开心里十分清楚,情报工作历来是吞金巨兽,不要说后世的美帝情报两颗牙,每年要花几十亿美元,就那次一点的摩萨德来说吧,一年也有二十亿的预算,还有一点舒清阿没有说出来,除了金钱和人员,最紧张的是时间,现阶段,叶开的情报厅的确没有能力覆盖全球。
叶开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先着重弄好日韩情报,对了,还有俄国。”
无法一步到位,就慢慢来,叶开的权宜之计主要针对日俄,毕竟这两个国家对中国的威胁最大,也最实际,现阶段搞太多的鞭长莫及的纯属浪费。
“末将领命!”舒清阿咬牙说道。
“耿光,你的作战厅,我可是挂念得很。”
听到声音的冯耿光急忙抬起头来,刚才那段时间他一直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而叫到名字的时候,先是尴尬了一会儿,然后面露为难之色。
“怎么?出了什么事?”
冯耿光挠挠头,郁郁说道:“良帅,不是耿光不用心,是良帅交待的差事太难办。”
“要是好办,我怎么会放心交给你。”叶开问道:“说说,兵员汇总进行的怎么样?”
“那些个督抚大员,嘴上说好,身子骨却是不配合啊,兵员汇总,厘定番号,到目前为止,也只有禁卫军,北洋军,东南的自强军,湖北新军,广州新军给中央派发了电报,一共十五镇,而其他各镇音讯全无,新军建没建好不知道,旧军裁没裁完也不知道,跟别说还有一大群没番号的散勇。”
说到这,冯耿光是一肚子苦水,他不过是一个小小厅官,怎么号令动独尊一方的督抚大员,现在连朝廷的圣旨都不管用了,更别说他们了。
叶开拧着下巴,这个问题同样让他绞尽脑汁,中央敕建三十六镇新军,到目前建好还不到一半,军费进了私人的口袋不说,练出的兵也成了私家军。
八旗,绿营,湘军,淮军,新军,这几支军队的此消彼长,让清末军制混乱到了极点,而摆在叶开面前最大的障碍,就是那些集地方军政大权于一身的封疆大吏,他们不仅是旧军队的指挥者,还是新军的创建者,朝廷的号令甚至不如督抚的一句话,北洋军是这样,湖广新军也是这样,风雨飘摇的清王朝竟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中央军,维护国家的统治,全靠属下的忠心,这样的国家如何不分崩离析。
“为难你了耿光,这件事先放一放。”
破解这个难题,只有解除总督手里的军权,但以叶开现在的底牌,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接下里是交信厅的铁忠,和史志厅的宝瑛,都是常规汇报工作,总体下来,有条不紊,叶开十分满意。军谘处仅仅成立一年,就能有这样的成绩,也多亏了这些军界精英,尽管年轻,但在不久的未来,他们必将成为参谋本部的重要骨干。
当然,除了棘手的地方军权问题,叶开稍微有些微辞。
“诸位,我一早说了今天有事找你们商量。”叶开扫了一眼,郑重说道:“七厅之外,再筹建一个武备厅,你们觉得怎样?”
“武备厅?”
四目张望,众人咦道,他们等着叶开的解释。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祸起边陲
(第二更)
打铁还需自身硬,筹建武备厅,就是增强自身的第一步。
“武备厅就是武器装备部门,主管军械的装备,制造,发展,采购,以及研发,部门成立之后,下辖火炮局,步枪局,机枪局,弹药局,手榴弹局,共五大分局,另外,我还打算在天津,保定,大同三地兴建武备厅的直属兵工厂,用来生产军队所需弹药枪械。
现阶段,禁卫军和北洋军都大量装备德制武器,一旦战时必定受制于人,如果咱们能仿制成功,这样既能降低采购成本,又能振兴自己的实业。”
按照叶开的构想,武备厅的定位类似于后世的总装备部,掌管全军的武器装备工作,武备厅成立之后,原本分散于全国的军工企业就能统一起来,例如江南制造总局这样老牌军企还能发挥余热,当然这是有很大烂尾风险的,整合这些企业无异于从各地督抚手中抠食儿吃,所以为了不受制于人,叶开还计划成立属于自己的兵工厂,利用天津,保定,大同三地的独特资源,在最大程度降低成本的同时,还能了却后顾之忧。
“武备厅成立之后,先着重发展步枪局和手榴弹局,仿制对象主要是德国的1904式毛瑟步枪,以及m16木柄手榴弹,争取三年之内实现国产化,然后小批量生产,五年内大规模装备部队。”
考虑到清朝那脆的像纸一样的国防工业,五年已经是最乐观的估计了,叶开真没指望能如期完成,即便是有了度支部和邮传部的大把银子,一口气搞出五个分局也不现实,贪多嚼不烂,相比于火炮机枪这样的重武器,选择步枪手榴弹这种科技含量稍低的装备作为突破口更为容易,在不打国际战争的前提下,这些单兵武器已经基本够用,特别是手榴弹这种小巧的区域杀伤性武器,随着堑壕战的兴起,地位越来越重要,如果能够提早西方特别是日俄军队几年普及的话,说不定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在科技越来主宰战争的大趋势下,这种非对称的优势会越来越明显。
叶开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显然他是经过深思熟虑,而坐下的一干人等也听了个清清楚楚,不时的点了点头。
“良帅,仿制德械枪是否要招募洋人技师?”思考了一会儿后,蒋百里问了个问题。
“当然”叶开点头,“现阶段国内还没有这样的技术,我听说江南制造局曾经仿制过一批老式毛瑟步枪,花了几万两银子,枪是造出来了,但精度,成本,可靠性远远达不到原样要求,所以,招募洋工是必要的。”叶开回答,根据当下的实际情况,招募洋人是无奈且现实的选择。
“末将觉得与其让这些洋工亲自上手,倒不如在工厂周围开设专科学堂,让这些人充当讲师,具体的操作由华工进行,而洋工只负责督造,这样三五年后,华工必然技法熟练,到时候这些洋工就可以统统辞退,用以节省开支。”
蒋百里的建议堪称卸磨杀驴,不过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建议,这年头银子最稀缺,熟练工人最难得,这样做不仅打造出了自己的人力基础,还省了一大笔银子。
“嗯,的确是个好办法。”叶开点头肯定,“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筹组武备厅的事就定下了。“
叶开接着问道:“武备厅厅官的人选,你们觉得谁合适?”
众人彼此对视,却没有什么统一意见,出身,背景,资历,能力,以及最基本的政治属性,这都是人选的必要条件,从这些条件里筛选出一个人来,可并不轻松。
“末将推荐陆军部的杨文恺。”又是蒋百里站了出来。
“说说为什么是他。”这个人叶开的印象不是很深。
“杨文恺和末将是同一期的同学,他对军械制造小有钻研,在日本留学期间,这门课程成绩优异,能力自然不必多提,再者他为人严谨,精益求精,末将以为对于这种要求细致的职务,交给他最为合适。”
既然是蒋百里推荐的,基本条件应该是具备,叶开琢磨了片刻儿,终于点了点头。
“那就让他先代理武备厅的厅官,三个月之内,看他的表现如何。”
选人用事,叶开历来是慎之又慎,三个月,这段时间足够摸清他的底细,如果没什么问题,人选就基本定下了。
会议进行到这,武备厅的筹组任务就基本结束了,当然,一切不可能尽善尽美,诸如清理部队中的万国牌,统一枪械口径的问题,一时还无法实现,也只有等到大权在握的时候,才能放开拳脚去做,现在只能采取小步快跑的迂回战略。
“咱们既是同窗又是同袍,良弼有一请求,还望各位应允。”
寂静中,叶开突然开口,一时间所有目光都汇聚而来。
“世事无常,若有一日良弼去职,还望各位把军谘处的工作接着干下去。”
听见叶开的话,底下人顿时懵懵懂懂,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来了这一句。
“良帅,你这是....”
“无论良弼在不在,这军谘处都不能散,更不能乱。”叶开起身,拱手作揖,“万望诸位应允”
“末将谨遵良帅指示!”
一群人齐齐回答,对于这个一手建立起军谘处的第一缔造者,他们不止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而是怀着某种知遇般的敬仰,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无法知晓叶开的处境,离权力的巅峰越高,跌下的可能性就会越大,未来的一年,叶开必须防范于未然,而唯一能让他安身立命的军权,要牢牢地抓住。
“散会”
.....
从军谘处出来,已经晚上七八点钟,天都黑的差不多了,叶开有些疲累,没有顾得上去别处,径直返回了家中。
离家门还有几步远的时候,他就被一种莫名的感觉包裹着,而当他踏入家门的时候,这种耐人寻味的第六感瞬间成真。
“良大人,您可回来了,摄政王宣您即刻进宫。”
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从自家大厅奔了出来,一拍大腿,尖声叫道。
“出了什么事?”
叶开认出来这个宫里的邢公公,下意识地问道。
“良大人,您别问了,摄政王正等着您呢。”
一听这话,叶开也顾不上收拾,急忙跟着出了门,等坐在轿子上后,他才有机会问道。
“邢公公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慌里慌张的?”
“嗐,良大人,军机大事我这当奴才怎么知道,摄政王说有要事找您商量,我这都在您府上等了半天了。”邢公公上气不接下气。
“要事?”叶开也一头雾水,“这个时间能有什么要事,劳烦公公好好想想。”
邢公公挠了挠脑袋,似乎想起了什么,半天后,才一点一点的吐出来,而零星的几个字眼,让叶开之前的疲累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摄政王好像说什么....西藏...出事了...达-赖...叛...逃印度.....”
(这章卡文了,码的好难受,三个小时******)(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进击!撕碎狮子旗
(第一更)
世纪之交,对大清版图虎视眈眈的除了西方列强,还有来自帝国内部的野心家,两百年的宗藩秩序分崩在即,这些分裂者的野心日渐膨胀,从蒙古到川滇,从新疆到西藏,他们以跳梁小丑般的面孔跳到历史的前台,上演着一场丑态百出的分裂闹剧。
清末动荡不安,内乱迭起,辽阔的国土只剩下了一个空壳,似乎一夜之间,秋叶海棠上就爬满了各种蛆虫,趁着清廷自顾不暇,阴谋分裂,而十三世达-赖喇嘛土登嘉措无疑就是最大的一只。
他先是在1904年的英国侵藏战争中落荒而逃,遁往库伦。紧接着就和盘踞在那里的俄国人蝇营狗苟,直接越过中央政府单方面和俄国搞什么联俄抗英,达-赖引狼入室的算盘打的响亮,但没想到仅仅几个月之后,日俄战争就爆发了,俄国新败,战败的俄国人根本没空搭理这位满口“复国大计”的藏地活佛,无奈之下,一路豕突狼奔的土登嘉措只好跑到北京,向中央摇尾乞怜,当然,他所做的这一切根本无法瞒天过海,抵达京城后,他就很光荣的被清廷软禁了起来。
幽居期间,土登嘉措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了中英签订《拉萨条约》,英人撤兵的消息,顿时肠子都悔青了,苦于行动受限,终于他熬到了1908年,光绪慈禧双双驾崩,朝政一片混乱,土登嘉措趁机返回了拉萨,然而,好运并没有等待着他,落地未稳的土登嘉措警惕的发现,他陷入了比三年前更大的麻烦当中。
他离藏期间,清廷派驻西藏的驻藏大臣联豫把持了拉萨的所用话语权,借着国内立宪的东风在藏地大搞新政改革,深感大权旁落的十三世****狗急跳墙,几番思考之后,他很有气节的投靠了手上沾满藏人鲜血的英国人。
在笼络西藏贵族势力之后,利用英国人手中的枪炮,达-赖迅速组建了一只私人武装,武装夺权的意图不言而喻,同时明里暗里,阻挠联豫的改革,两人的紧张关系空前加剧。
在觉察到这股分裂气息后,联豫反应及时,他密电四川新军将领钟颖,及川滇边务大臣赵尔丰,派兵平乱,几天之后,川军入藏,一路势如破竹,不逾几日,赵尔丰兵临拉萨城,巍峨雄壮的布达拉宫近在咫尺.....
........
雪域上的风凉飕飕的,不仅冷刮得还快,像刀子一样,割得人脸生疼,一如经久不变的白雪般冷漠绝情。
“大帅!”
远远地传来一个声音,赵尔丰转过头去,用那双眼睛锐利的眼睛盯着他,为了节省力气,没有说话。
“大帅.....”
马蹄停在赵尔丰面前,来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顾不上说话,人也累,马也累,汗流的比平时多的多。
“慢慢说。”
赵尔丰不急,耐心的等他回过来气,拉萨四千多米的海拔,空气稀薄,即使坐着也感到呼吸困难,更别说来人身怀军命,长途奔回,赵尔丰有经验,几十年的治边生涯他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
来人喘足了气,跳下马来,向赵尔丰禀告道:“大帅,末将侦探过了,番军都缩进了拉萨城里,估计是被咱们打怕了。”
“打怕了?”赵尔丰摇了摇头,“不是打怕了,这帮番子是想躲在城里,以逸待劳,固守一隅。”
“达-赖呢?”赵尔丰接着问。
“这个末将到没有侦察到,一直也没听到他的动静,应该还在城里,要不就躲在布达拉宫当缩头乌龟呢。”
赵尔丰没有回答,他想要的不是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再探,擒贼先擒王,让他跑了就前功尽弃了。”
侦查的人不敢迟疑,骑上马就返了回去,很快就消失在雪原里。
一群将领围了上来,看出老帅的眉头一直紧锁着,似乎有些担忧,不知道的还以为打了败仗。
“大帅,还有五里,拉萨城就到了,躲进那里的都是些败退的残兵,咱们的人马比他们多得多,这一仗肯定能拿下,大帅不用忧虑。”
“是啊,大帅,等咱们到了拉萨城底下,擒获达-赖指日可待,不过,听说那布达拉宫建在山腰上,不知道咱们能不能上去?”
“去去去,咱们大帅什么没见过,就算他达-赖住在天上,咱们川人也能把扒拉下来,等把****的脑袋送到京师,大帅又是奇功一件。”
将领们纷纷说着讨吉利的话,这场内乱本来就是力量悬殊,藏兵大多鸟枪土炮,压根就没什么杀伤力,而各大寺的僧兵,也只是手执棍棒,奇装异服,装备水平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处,在子弹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赵尔丰手底下的边军,确实是一支常胜军,一直跟随着他在川滇地区南征北战,在西康实行改土归流时,一年打了四十多仗,硬仗也不是没少打,历来是彪悍之师。赵尔丰的边军虽然在编制上是旧军,但比四川的新军战斗力还有强上一截,特别是进入青藏高原以来,他们能在低氧环境下作战的优势就越来越明显。
“行了都少说两句,拉萨不比西康,跑两步头晕目眩都是常有的事,有这点功夫还不如省省力气,说不定哪一天脑袋就搬家了。”
赵尔丰发话了,老帅的脾气他们都知道,立马闭上了嘴,各自走各自的路。
雪域苍茫,落日的余晖倾洒下来,反射在雪山上发出炫目的光,同时亦照亮了赵尔丰苍老脸庞上那沟沟壑壑的褶纹。
“天就快黑了,咱们加快几步,赶在入夜之前破了拉萨城,等擒住了达-赖,本帅给你们挨个邀功请赏!”
赵尔丰喊了一声,策马直行,六十多岁了身体依旧健硕,一看就是久经战阵。
“奉王命!擒达-赖!管保他佛爷下尘来!”
众人齐声高呼,向着抬头可望的布达拉宫疾驰而去,一身的铠甲,在落日的映衬下,如洪流一般,金光粼粼。
(因为涉敏,这个环节不能深处写了,汗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屠户本色
(第二更,书群号:565,362,400。钢铁黄龙。)
傍晚时分,赵尔丰率领四千边军到达拉萨城下,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坚固的城墙和紧闭的城门,作为整个西藏地区的政治,经济,宗教中心,拉萨城的防卫设施堪称坚不可摧,硬性条件首屈一指。
赵尔丰没有马上进军,他一面下令全军将士原地休息,一面观察着城内的一举一动,透过望远镜的视野,一面藏地狮子旗高高的挂在城池之上,如同守城的残兵一般,孤独且羸弱。
“大帅,要不要攻城?”
士兵们的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参将在一旁提醒道,赵尔丰没有着急。
“等等,先劝降,告诉他们,打开城门束手就缚,本帅一切从宽,否则一旦城破,格杀勿论。”
赵尔丰恶狠狠地说道,周围的将士都习惯了,跟随他这么多年,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平定西康土司的时候,只要遇到叛乱,边军强攻对方抵抗不降的,一杀可就是整整一个寨子里的人,可不管你什么老弱病残,有错无错,只要不投降就是帮凶,他杀人向来不留种儿,赵屠户的名号就是这么来的。
赵尔丰的命令传达下去,马上就得到了执行,士兵将劝降信绑在羽箭上射入城内,尽管如此,绝大多数人都不抱有希望,要是这一招管用,一路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命丧屠刀了,基本上这就是他们看到的最后一份书面性文字。
“大帅,那边儿没人回应。”
半个小时后,参将传来了消息,这样的结果大家都能猜得到。
“攻城吧,给将士们开坛!”
赵尔丰骑上了马,轻飘飘的声音却足以让成百上千的人脑袋落地。
“开坛!”
几个大坛子被推到了人群中央,里面装的都是烈酒,盖子被打开后,冲天的酒气仿佛烟雾一样弥漫出来,呛得人眼泪直流,士兵们喝完酒后,有的用手抹了抹嘴巴,有的干脆就敞开胸膛,任由烈酒顺着胸前往下流,之后狠狠地把酒碗直接摔在地上,这种仿佛仪式般的出征礼,独属于边军将士,一时间整个驻地都是酒味四溢。
赵尔丰站在人群当中,遥望着面前的拉萨城,突然有些为藏人怜惜,甚至有些可笑,你以为凭借一堵城墙就能挡住川军的步伐吗,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代。
依托城池打防守战,这种想法或许在上个世纪还有些用,但随着大炮的出现,城墙这类的低端防御工事完全可以被无视,城墙能挡得住刀枪剑戟,那能挡得住一枚75毫米榴弹炮吗?如果可以,那就再来一枚。
赵尔丰可不会冒着白白牺牲的代价组织川军强攻,二十多门法国过山炮已经瞄准了城门,黑黝黝的膛口里装着一枚枚圆滚滚的爆破榴弹,只要一声令下,这些弹雨就能准确无误地倾泻在叛军的脚底下。
“城破之后,你们派一队人抓捕达-赖,白宫红宫都不要忘了,记住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赵尔丰说完,手臂狠狠落下,“开炮!”
武器代差的优势在这一刻显露无疑,经过弹道修正后的炮弹以一条近乎完美的轨迹线落在拉萨城墙上,巨大的爆炸声让城墙上的叛乱藏军瞬间脚软人到,滚烫的弹头裂成几千颗碎片四处飞溅,不少人仅仅再听见一道响声后,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因为肉眼几乎不可见得弹片钻进了他们的脑袋里,死得连痕迹都没有。
在大炮的连番轰击下,包裹铁皮的城门在发出几声闷响后就轰然倒塌,原本立在城墙上的远望哨也被炸得没有了影子,坚不可摧的防御体系轻而易举的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本就军心溃散的叛军再无没有了险阻可守,四下逃窜,跑的有多快就有多快,生怕这这炮弹长了眼睛。
见惯了这幅场景的边军将士充耳不闻,风轻云淡的指指点点,毫无疑问,这就是叛乱者的下场,炮弹来了,凡人管不了,还是让他们的菩萨去救他们吧。
“大帅,要不要攻城?”
“不用停,轰,接着轰,吓吓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番子,也让那位躲在城里的藏佛爷听听,跟朝廷作对的下场是什么。”
赵尔丰发狠话的模样活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人们往往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位年逾六旬的老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是有一个响当当的外号,赵屠户。
炮击足足持续了二十分钟,大军才进入城内,整个街道上都冒着滚滚黑烟,零零散散的尸体散落其间,散发出阵阵焦臭。
这幅场景,从死人堆里出来的边军压根就没有感觉。
叛乱的藏军四散而逃,有的藏到了人家,有的干脆就往人多的地方跑,不管如何,一经发现,边军的处理办法往往就是一颗子弹了事。
谋叛者,必须死!
外城的清理工作基本结束,赵尔丰亲自带着一队人马赶往布达拉宫,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抓捕罪魁祸首,十三世达-赖喇嘛,土登嘉措。
快马疾驰,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布达拉宫山下,遥望着高耸在半山腰上的巍峨宫殿,赵尔丰可没有半点朝圣者般的敬仰感,他下令士兵搜山,用地毯式的搜捕方式找寻那位大势已去的藏地佛爷。
命令刚刚下达,就遇见了一批不知死活的挡路人。
布达拉宫的僧兵。
这些耳边留着刘海,眼上有茶垢作的黑色眼影,手里拿着回旋镖,口中念法咒的僧兵,猛一打照面,还真是让上山的士兵们吓了一跳,不过再怎么吓人,还能有屠户的一句话令人胆寒吗?
“挡路者,格杀勿论!”
赵尔丰冷冷的命令,士兵们这才反应过来,扣动扳机,事实证明,再高深的法咒也挡不住一枚秒速超过800m/s的子弹,僧兵们大无畏的扑了上来,却倒在半路,连通着破碎的头盖骨一起跌入山崖。
这些赤手空拳的和尚兵,比那些藏军还不堪一击,近在咫尺,边军就当练习打靶子了。
“擒获达-赖者,赏银一百两,官进三级。”
枪声渐停,屠户发令。(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血色之夜
(第一更)
听到赵尔丰的命令,边军将士像被打了一针强有力的兴奋剂,一个个的卖尽力气向上爬,在他们看来,****虽然藏在偌大个布达拉宫里,但已经是瓮中之鳖,特别是达-赖十三的寝宫——白宫,成为重点的搜查对象。
赵尔丰守在山下,耐心的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战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完全没了悬念,尽管他奉命进藏初期,遭到了叛军的殊死抵抗,但当战火打到拉萨城下,叛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剩下的就是清风扫落叶般的追拿穷寇,等抓到了贼首达-赖,就可以上报朝廷了。
清剿行动还在继续,城中还不时传来枪响,西藏噶厦政府的主要首脑已经被一网打尽,押解到赵尔丰面前,曾经高高在上的几大噶伦早就吓得面色如土,一个个的畏缩在地上不敢吱声,生怕屠户一发怒,当场宰了他们,居住在拉萨城内的大贵族们更是吓破了胆,纷纷投诚,带着好酒好肉慰劳“王师”,仅仅几个小时,拉萨城的局势已经被边军彻底控制住。
料定了拉萨这个中心地带,剩下的局部叛乱就轻松多了,赵尔丰拧着眉,望着头顶上的宏伟宫殿,眼神却一点也不轻松。
“报!”
搜宫士兵从山上跑下来,一脸慌张。
“大帅,宫里没发现达-赖的踪影。”
“都搜过了?”赵尔丰警觉的****。
“都搜遍了,弟兄们把宫里翻了个底朝天,愣是连达-赖的一根毛也没发现。”
听到这话,赵尔丰一拍大腿,糟了,达-赖八成是趁着兵荒马乱溜出城去了,脸上接着就阴沉了下来。
他扭了扭头,把目光对准了几个噶伦,想要从嘴里敲出来点什么,他们都是西藏地区的最高级官员,达-赖手底下的几大重臣,不可能对后者的消失一无所知。
赵尔丰粗声喝道:“你们瞧见达-赖去哪没有?说出来,不杀!”
几个噶伦听不懂汉话,但也能从赵尔丰的语气中猜出些什么,待翻译把这句话意思原封不动的传达给他们时,一个个吓得瘫倒在了地上,大呼小叫。
赵尔丰冷笑一声,不见血这些人怕是不会说的,虽然这种惯有的思维方式未必百试百灵,但换在当下的情况却十分有效,没有几个人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更何况,身份越高,就越怕死。
“来人,都砍了。”
赵尔丰说话的语气简直像捏死几条臭虫,噶伦们一听这话,顿时吓得痛哭流涕,嚎嚎大叫,几个士兵走上前去,锋利的大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亮着慑人的白光。
“大人饶命,饶命....”
赵尔丰做事虽然简单粗暴,但效果却很显著,一帮贵族官员很快就招了,模模糊糊的指出了一个方向。
“来人啊,带两百骑兵,把达-赖给我追回来。”
赵尔丰二话不说,当即命令手下带领一队人马,出城追捕达-赖,从破城到现在,一共没过多长时间,雪域高原,达-赖应该跑不远。
“无论死活,都要给我抓回来,千万不能落到英国人的手里。”
赵尔丰再三强调,一旦要是让达-赖逃到了印度,等于到了英国人的地盘里,那必将后患无穷,等到那时,还不知道这个三姓家奴会做出什么事,而觊觎已久的英国人肯定借着这次的事端,兵戈相向,重新染指西藏。
赵尔丰喝道,下了死命令。
“末将领命!”
群骑偕尘,飞奔而去。
达-赖的事先放在一边,接下来就该处理这群分裂帮凶了,赵尔丰的判断标准很简单,主动投降的不杀,登录在册后,全部押到北京,而那些殊死抵抗到最后被缚的就下场凄惨了,一律枭首示众,然后挂到了拉萨城门上,最大程度的震慑那些心怀异心的阴谋家,也警告那些躲在暗处的谋反分子,分裂的结局,就是名毁人亡,成为历史的臭****,你们不是喜欢天葬吗,那好,就把尸身扔在素布兰萨的雪谷里,任由野狗啃食。
一时间,哭喊声,行刑声,叫嚷声,乱成一团。
夜色降临,被屠刀笼罩的拉萨城注定要度过一个血腥的夜晚,这一场由上层贵族蓄意发动的分裂叛乱,最终得到了帝国刽子手最严厉的惩戒,至于那些枉死的冤魂,达-赖和他的走狗一辈子也超度不完。
第二天清晨,山鹰乘风高悬,淡淡的血腥味也被山风吹得无影无踪,赵尔丰仅仅合了几个小时眼就睁开了,得益于他的雷霆手段,西藏的叛乱局势基本被平定,社会秩序也悄然迈向了恢复阶段,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最不稳定的x因素。
逃跑的十三世达-赖喇嘛,土登嘉措。
“大帅,追捕达-赖的人回来了。”
传令兵来报,一听这话,赵尔丰顾不得披上棉衣,就急匆匆的赶了出去。
追捕达-赖的骑兵回来了,经过了一夜的长途奔袭,连人带马都疲惫至极,满脸都是涨红色,刚一下马就气喘嘘嘘。
“大帅,末将...无能.....”
来人走上前来,一下子跪在了赵尔丰的面前,低着头,极度愧疚的说道:“达-赖从嘉桑强渡,还有人断后,末将等被挡在了河岸,只能看着达-赖渡过河去,逃往印度,末将无能,请大帅责罚。”说完,脑袋一下子叩在地上。
赵尔丰没有说话,但这才是最可怕的,周围的人都不敢瞧他,他们知道,老帅要发脾气了。
赵尔丰历来赏罚严明,治军甚严,十几年来,手下的边军就能打仗又能守己,出了这种事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更被说他之前还特地三令五申了。
“起来!”
赵尔丰喝道,脸上压抑着怒火。
“哭什么哭,丢人现眼!“赵尔丰攥着拳头,最终还是松了开来,”丢了就是丢了,自己去领一百鞭子。”
“是!”
站起身来,追捕的将官赶紧止住了泪,如蒙大赦一般,抱拳退后。
周围将士谁也不敢插一句话,但对老帅的一反常态十分诧异,要是以前遇上这种情况,少说也是开籍回家。
赵尔丰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当达-赖的逃离之时,就意味着一切结束了,拼死拼活的士兵,难道还能死在战争结束之后吗?他们已经是头戴皇冠的胜利者,尽管这尊皇冠上有那么一点点瑕疵。
“传我的命令,即刻晓谕全藏,法王土登嘉措,拥兵謀逆,罪大恶极,着即革去十三世达-赖喇嘛称号,全境缉拿,追随不悔者,其罪同当,概莫能赦。”
达-赖被踢入了历史臭水沟,既然这封号是朝廷奖励你的小红花,不听话,那就随时随地能收回来。
“来人,把宫顶的伪旗撕下,藏境之内,不得悬挂此旗,违抗者,视为达-赖同党。”
这是********旗最后一次在雪域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四角黄龙旗,在寒风中舒展,宛如活物般,盘踞在世界屋脊的尽头。
赵尔丰缓缓叹了一口气,既有战争结束后的如释重负,但更多的还是这片土地未来的境况。
战争结束了,接下来该轮到京城那帮肉食者操心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商量对策
(第二更)
即使是一只蝴蝶拍拍翅膀,还能在千里之外卷起不小的风暴,那更别说是一次伤亡流血的准战争,赵尔丰平定西藏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国内国外刮起一场舆论风暴,其中最跳脚就是英国人。他们觊觎西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年背着中央政府和达-赖做的那些肮脏勾当比比皆是,趁着达-赖逃窜印度的机会,他们正好可以从背后捅中国刀子,先是以东亚佛教学会的名义邀请达-赖访问,然后出面帮着达-赖组建流亡团体,忙里忙外,简直和一百年后美帝那套如出一辙。
与此同时,英国驻华大使朱尔典也没有消停,事发之后多次照会外务部,对西藏问题表示关切,期间甚至还表达了口头上的抗议,不仅对达-赖的叛乱行为选择性失明,还大谈宗教压迫汉藏不平等,活活地把达-赖当成了煽动民族对立的金子招牌,简直其心可诛。
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面对着国内国外双重局势,如何处置西藏问题就成了一个棘手的麻烦,特别是当赵尔丰平定拉萨,主动权掌握在中央政府手里的时候,这个问题更显得亟不可待。
这就是为什么载沣急忙传唤叶开进宫的原因,当然对叶开来说,这也是他必须趁早解决的事,西藏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旦引爆,不光是西藏这一隅,整个边疆地区的离心力都会骤然加剧,副作用恐怕会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纵观世界历史,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所以,叶开不敢方松警惕,加紧脚步,向宫内走去。
军机处里打着灯,今天是戴鸿慈值班,在他的周围还有不少章京、笔帖式各自忙碌着,当然这些人加起来都比不上戴鸿慈对面这位爷,大清的监国摄政王载沣。
今天晚上,载沣就是在这里得到了赵尔丰的军情急电,知道整个事情来龙去脉之后,他自然明白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处置稍微欠妥都会引来巨大的麻烦,所以才急急忙忙把叶开叫来商量。
“摄政王,良弼来了。”太监蹑手蹑脚的进来,载沣等待已久。
“快叫他进来。”载沣催促。
太监推们出去,不一会儿又返了回来。
“良弼说军机处此前有令,非军机大臣不得入内,他不敢违背。”太监无奈的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儿。”载沣急了,敲了敲桌子,“你告诉他,是本王让他进来的。”
“扎!”
叶开之所以不进来,是他保持一贯的谨慎,军机板房历来是朝政枢纽,只有军机大臣还有资格进入,不管叶开的地位如何特殊,这个规矩还是要遵守,不过好在有载沣的命令,第二次他没有坚持,推门进来。
“良弼叩见摄政王。”
“免了,看座。”
叶开坐下这屁股却不踏实,载沣和戴鸿慈都表情严肃,隐隐地透露出一股紧张的气氛,不等他问,载沣就抢先说道。
“良弼,你看看这个。”载沣把手里的电报递给了叶开,简明扼要的提了一句,“西藏叛乱,川滇大臣赵尔丰奉命平定,先****兵败,已逃往印度。”
“赵大人真是兵贵神速,攻占了拉萨,等于摁住了西藏的咽喉,想必用不了几天,流窜的叛军就可以尽数剿灭。”
片刻后,叶开将手里的电报放下,上面的内容他已经详细看过。
“达-赖到了印度,等于到了英国人的手里,怕早晚都是祸根。”叶开接着说道,达-赖死了倒好,不死恐怕又成为英国人手中的提线木偶,遥控着本就岌岌可危的西藏局势。
叶开的预测同样是载沣担忧的,“你说的是啊,英国大使今天照会了外务部,说只有赵尔丰撤军,达-赖返藏,才能保西藏和平,简直岂有此理。”
“洋人历来唯恐天下不乱,摄政王不用理会他们。”叶开回答,不管是英国还是俄国,一群强盗而已,最喜欢干的趁乱打家劫舍。
“英国人对我西藏垂涎日久,会不会再次趁机派兵入侵?”
英国人插手,这是载沣最担心的,虽然大英帝国已经步入黄昏,但到底还是一支老牌列强,特别是1904年以来,围绕着拉萨的争夺中方屡战屡败,而且英属印度恰恰是英军的大本营,兵力雄厚,补给线也占有极大优势,可以在短时间内集结起五万人之上的军队,这样悬殊的对比大清有能力和他再打一仗?
“摄政王不用担忧,依臣看,英国暂时不敢侵藏。”
“为什么?”叶开的信誓旦旦让载沣有些不明白。
紧接着叶开就给出了他的解释,“英国之所以打西藏的主意,不是为了吞并西藏,而是为了防范沙俄,早在新疆建省之前,沙俄就已经侵入了西藏境内,而对英国人来说,一旦俄国控制了西藏,那接下来直面其控制的英属印度,这是英国人最不能容忍的,所以,他们最想做的是把西藏变成一个缓冲国,最好谁的势力也别想进来,中英签订《拉萨条约》有这么一项:“英国允不占并藏境及不干涉西藏一切政治,中国亦应允不准他外国干涉藏境及一切政治”,既然英国人防范俄国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一时半会儿不会大举侵藏。”
西藏作为连接东亚与南亚的桥梁,位置独特,从********的角度考虑,叶开给出了英国人不会借机侵藏的理由。
“摄政王,依臣看来,咱们首先要考虑的不是防范英国人,而是尽快稳住西藏的局势,****一走,那些追随他的僧众必然会为其摇旗呐喊,各地的土司也会趁势作乱,赵尔丰能攻占拉萨一时,还能占的了一世,到时候,等军队一撤,西藏恐怕又将动乱不已。”
叶开缓缓说道,只要谋叛的种子还深埋地下,就算被铲平了茎叶,也会重新长出,载沣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你再看看这份电报吧。”
载沣取出了另一份电报,同样是赵尔丰发给中央的。
叶开接下,刚看了几眼,脸色就顿时变得精彩万分。
赵尔丰啊赵尔丰,不光是会杀人的屠户,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狠角色。(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大中国,绝不允许分裂!
(西藏副本被编辑警告了,所以....只能略写略写再略写.....今天一更,整理思路。)
叶开看着赵尔丰发来的这封电报,手心都有些冒汗,不愧是手拿枪杆子的铁血将军,就连上奏朝廷的平藏计划,都到处充满了强人政治的味道。
短短的几百字勾勒出一个永绝后患的治藏办法,如果只用两个词来形容这个计划的话,那就是大胆且激进。
赵尔丰首先拿叛逃的达懒开刀,废去了转世活佛的称号,建议朝廷永久性的剥夺土登嘉措在西藏的教权和治权,并以谋反的罪名晓谕各国,让他彻底沦为万人唾骂的对象。其次,对于达懒叛逃引发的西藏权力空白,朝廷应该仿照东三省的先例,建立西三省,简单直白的说,就是在疆藏康三地废藩置省,实施彻底的改土归流,铲除所有少民割据政权,权力收归中央。
而最后一条,也是最为激进的一条,字里行间,直戳西藏政治生态中最核心的问题。
——政教不分!
在赵尔丰看来,解决这个问题在简单不过,既然土登嘉措能掀起这么大的一场叛乱,无非就是依仗黄教法王的称号,笼络他的教子教孙加入叛军的行列,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个罪恶的根脉,连通着他赖以生存的土壤一同铲去,岂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赵尔丰给出的答案就是革教易俗。
在西藏全境施行全覆盖的灭教行动,以官方的名义宣称达懒一系不再转世,作为替代,朝廷应该在各地置办学堂,所有适龄儿童强制入学,在上层贵族中推广汉语,汉俗,除此之外,他还在电报中建议将驻藏大臣改为西藏总督,代表朝廷直接统辖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藏区,总之这一系列的举措,就是将存在了两百余年的政-教-合-一体制彻底扔进历史的坟墓。
看完这份电报上的内容,饶是以叶开的手腕也不禁轻吸了一口气,这个计划还真算得上胆大之人所为,想必这才是载沣叫他来的真实意图。
“良弼,你觉得赵尔丰的建议如何?”不待叶开看完,载沣就急着问道,说完还转头看了看戴鸿慈,接着道:“光儒(戴鸿慈),你也想想怎么样?”载沣实在拿不准,毕竟这么大的事他也不能自己私自决定。
将手中的电报放下,叶开和戴鸿慈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是苦笑,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这份计划虽然看起来极为诱惑,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实施,起码灭教的那一条就值得斟酌。
步子一下迈的太大,可就会骑虎难下。
叶开缓缓说道:“赵尔丰所言,除了一条,臣觉得都合适。”
“那一条?”
“革教易俗”
叶开把这个问题直接摆在了桌面上,毫无疑问,这是最具争议的一条,要把几百年的精神信仰一朝拔去,谈何容易,那可不是你赵尔丰砍几个脑袋能够实现的,叶开必须把态度晾在前头,随即接着阐述,“革教易俗非一朝一夕之事,现在边疆地区****纷纷,土司叛乱数不胜数,此时不宜大动干戈,达懒叛乱,朝廷平叛这是师出有名,倘若公然灭佛灭教,恐怕就是火上浇油,一旦轻易灭教,必定引起激变。”
黄教在西藏有多大的影响力,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来,即使放在今日也不遑多让,黄教一倒,可就彻底把西藏置于朝廷的对立面了,这裂痕就不是说补就能补的。
叶开委婉的表示了反对,戴鸿慈也表达了同样的想法。
载沣想了想,也点下了头,“达懒叛走印度,肯定会勾结英人,你们议议,西藏这乱局该怎么应对?”
“臣的建议是安抚人心,缓缓图之。”叶开看了一眼载沣,相比于赵尔丰的计划,他在心中酝酿的是一个温和版。
“接着说。”
叶开道:“达懒虽然远走,但日喀则还有班搀的人马,朝廷下一道旨意,让班搀暂代拉萨政务,掌管前藏和后藏的黄教大权,此为安抚人心。”
叶开顿了一下,留在载沣反应的时间,随后接着说道:“要西藏全境建省,恐怕不能一步到位,臣建议把西藏一分为二,先在西康建省,赵尔丰可任命为西康省总督兼川藏疆滇边务大臣,再让四川汉民移入康地,开荒置业,改土归流,不出三十年必然汉化,然后在图谋藏区,此为缓缓图之。”
叶开这一招就是温水煮青蛙,先把西藏分成若干个小块,然后在逐步蚕食,在无形当中一点点的削弱黄教的势力,而移民固边这一招简直太霸道了,要知道藏族一共一百多万人,汉族的人口优势可堪比种-族-灭-绝核武器。
“臣奏请摄政王仿照八旗制度,在西藏施行军政一体的兵团制,扩大驻藏大臣的权限,由驻藏大臣担任兵团总兵官,这样,西藏腹地有朝廷兵马常驻,黄教总庭有驻藏大臣钳制,外可抵御英人,内可消除叛乱,西藏自然出不了大乱子,待时机成熟,朝廷再以全国立宪的名义,废去****的世袭政权,仅留他一个有名无实的教首尊号。”
以上就是叶开提出的平定西藏一揽子计划,最终目的就是把宗教与世俗彻底分离,把班搀变成一个没有任何权力的橡皮图章,至于达懒,丑人多作怪,就任他在国外自生自灭吧。
这个计划周密具体,载沣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但他稍微想了想,还是有些顾虑,“咱们这么兴师动众,英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摄政王,这倒不必担忧,英国人虽然贪得无厌,但最信守条约,既然此前中英已有《拉萨条约》,英国保证不干涉西藏内政,咱们就应该放下心来,退一步讲,即便他真的想撕毁条约,咱们也另有对策,只要下令驱逐赫德,收回海关,中英所有条约一并作废,那英国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孰轻孰重,他们不会分不清。”
作为弱国,中国的底牌确实不多,但这场博弈,中国还没有到非输不可的地步,把西藏彻底本土化,这是历史赐予的绝佳时机,一旦白白失去,再想解决就困难多了。
是享受永久的和平,还是咬牙挺过阵痛,问题的答案不算困难。
“臣觉得良大人说的言之有理,可以暂定此办法。”戴鸿慈说道,他们也算攻守同盟,一同看着载沣,期待他的最终决议。
“拟旨,电告赵尔丰,擢拔其为西康总督,节制川滇藏康兵马,荡清藏地匪乱,迎七世班搀赴拉萨主政,驻藏大臣联豫督政,钦此。”
朝廷的决定,透过密密麻麻的电网,传到了千里之外。
雪域高原,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改造马上就开始了,盯着飘扬在雪域之巅的黄龙旗,赵尔丰苍老的脸庞上,写满了任重道远的坚毅。
这一晚,注定是一个载入史册的夜晚,而改造西藏也仅仅是个开始,朝廷的脚步不会停下,那些被野心笼罩的蛆虫们,注定要流干他们的血。
失土者死,大中国,绝不允许分裂!(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开院在即
(今天三更)
西藏各地的炮火还在隆隆作响,但在遥远的京城内,那已经成为一个日渐淡忘的消息,就如同那个时代很多重大历史事件,昙花一现,然后迅速湮灭。
军国大事自有大人们操心,对底层人民来说,国事好坏不如口袋的下酒钱来的实在,日子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任你天翻地覆,这日子还得照常过。
然而,就在三月份即将到来的几天时间里,乍暖还寒的京城如同猛然解冻一般,再次喧闹了起来,民间的热情随着气温日渐提高,街道上到处可以看见自发悬挂的黄龙旗,不光是京城地带,大江南北也是这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同一件事上。
资政院成立!
按照和请愿团之间达成的协议,朝廷将资政院开院的时间提前了七个月,于宣统二年三月一日,在北京象来街的资政院大楼内,举行第一次全体常会,开院那天,不仅载沣要亲自驾临,就连四岁的宣统皇帝也会到场,以示郑重。
当然,这一事件也刊登在了外人的报纸上,中国人要搞议会了,一时间消息传得铺天盖地,寰宇皆闻。
资政院作为正式国会开设之前的预备国会,总体上采用一院制,下辖秘书厅,议事厅,收发厅等多个机构,议员共计两百名,分为中央委派和民间选举两种,每种各一百人,钦定议员包括宗室王公十六人,满汉世爵十二人、外藩王公世爵十四人、宗室觉罗六人、各部院官三十二人、硕学通儒与纳税多额者各十人,以上均由皇帝委派,而民选议员由各省谘议局推选,议员大多出身地方绅民,代表了士绅阶层的利益,当然,这些民选议员绝大多数刚刚参加完请愿运动,基本上就是那帮叫嚷着要“速开国会”的主力军。
议员之上,还有议长,名曰资政院总裁,总裁设置两名,副总裁四到六名,于后世议院相同,总裁主要负责主持会议讨论,辩论,决议,投票各环节,本人没有投票资格,仅在票数相同的情况下有决议权。
办事章程经过反复修改,资政院的职权才最终确定下来,作为中央最高咨议机构,国家每年的收入支出、法典朝章、公债税率及皇帝交议之事,均经议员议决后,会国务大臣奏报皇帝决定,除了正式国会才有的修宪立宪权,其他权力一应俱全,包括国家预算、决算、税法、公债、制定法规、弹劾大臣等,绝非后世蔑称的橡皮图章。
另外,资政院的会议分为常会和临时会两种,常会每年一次,会期三个月,临时会不等,视具体情况而定。
总体下来,资政院的筹办工作还算顺利,它的诞生算不上开天辟地,却多多少少是一件国人皆闻的大事,无数双眼睛正睁大了盯着它的降生。
尽管这个保留了某些君权特征的准国会,更像是个新旧杂交的怪胎,但已经是当时各界最大的公约数,这一新生的事务是否能落地开花,还有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不过,就群众的反应看来,资政院被寄予了厚望。
其中就有叶开。
“皙子,资政院就要开了,朝廷正在核定钦选议员的名单,结果总算在今天下来了,资政院的总裁有两个,一个是贝子溥伦,另一个是大学士孙家鼐,我被委派为副总裁,也算忝居其中。”
编修馆议事厅里,叶开和杨度面对面,他们聊得话题也很应景,自然是资政院。
“哦?那恭贺良公。”杨度道喜,叶开推了推手,只不过摇头笑笑,“什么总裁不总裁,这可不是我要跟你说的。”
一听这话,杨度打起了精神,叶开接着道:“各部各院都有名单,咱们编修馆也不能落下,想来想去,我向摄政王推荐了你。”
听到这个消息的杨度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钦选议员必须是三品以上的官员,而他这个宪政编修馆的帮办,充其量也不会是个四品官。
“良公,这恐怕不妥吧?”杨度倒不是真的要拒绝,只觉得这担子太大,而且朝廷同意的成功率也不会很高。
“摄政王应允了。”叶开微笑:“皙子,你不用推辞,这大清官场没人比你更合适了,与其在外面做旁观者,倒不如亲自进去瞧瞧,咱们的议会要想办好,就需要你这样的高素质人才,再有,你和民选议员那边联系广泛,我知道这议会开会虽然不会一团和气,但一定不能出什么乱子,有你在,正好当个中间人。”
叶开最担心的是这会议该怎么开,中国人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要是资政院开成乌克兰或者湾湾省那样,一言不合,动辄拳脚相加,这样的场景简直让人笑话,整个流程也因此陷入瘫痪,而在宪政不成熟阶段,这样的事几乎不会避免。
“这....也罢,皙子恭敬不容从命”
叶开坚持,杨度也只好同意。
“太好了,有你在资政院,我在那定然不会觉得孤立无援。”
满意的笑了笑,叶开接着说道:“对了,皙子,还有一件事要委托给你。”
“良公请讲”
叶开直接说道:“西藏动乱虽然刚刚平复,但人心不稳,动乱频频。这些年来,中央权力式微,各地匪首趁机起事,不光是西藏一地,新疆大部,内蒙,川滇,西宁,大小叛乱数不胜数,着实令人头疼,况且,这些地方民风彪悍,背立中央日久,兵戎相见未必是上上之选,所以为解边患,我有一个打算,皙子先听听合不合适?”
杨度注目而视,叶开续道:“解决边患,应以立法为先,等资政院开院之后,在会上要首推一部法律,这部法律的要义我已经草拟好了,皙子看看。”
叶开从身上掏出几页纸,递给了杨度。
“《反国家分裂法》?”
醒目的标题顿时刺激了下杨度的眼球,顺着标题往下看,他是越看越惊人,如果说上次的《集会游行法》还只是写了几条大概的要求,那么这次的《反国家分裂法》就已经具备完整法令的雏形了,杨度暗暗有些赞叹,平日里外人都推崇自己是个法律专才,那眼前这位编修馆的总理大臣,也比不遑多让啊。
“立法的事,就需要皙子操劳了。”叶开拱了拱手。
“既是利国利民之事,杨度决不推辞。”收回目光,杨度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好,此法一成,就等着皙子在资政院上大放异彩。”
叶开笑笑,内心深处却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
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希望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在一条正确温和的道路上走下去,而不是演变成历史上的那一幕,立法者带头违法,执法者被民粹淹没。
“多难兴邦,接下来,但愿不是一场荒唐闹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奕-劻的野望
(第二更)
资政院即将设立,整个京师都跟着喧闹起来,然而这偌大的北京城中,只有一个地方却有如寒窟,乍暖还寒季节,充满了萧条荒凉味儿。
庆王府的落败跟他的主人境况息息相关,除了领班军机的身份,奕-劻已经拿不出像样的权力,即便是这个空头衔,也在载泽戴鸿慈的大肆攻伐下,变的日渐鸡肋。往日那种车水马龙,省官进京必谒庆王爷的场景已经在大门前消失了好久,“庆记公司”开到这,除了濒临破产也所剩无几。
资政院钦选议员的名单,五大军机中奕-劻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虽然安于其事,不闻不问,但他那大儿子,贝勒载振却急得团团转,一个劲的冲奕-劻嚷嚷着。
“反了反了,他载沣真是反了,钦选议员这么大的事,都不提前知会一声,还真把自己当成了皇上了!”
载振愤愤不平的咧咧道,真要论起皇族中的地位,他也不逊于载沣,两人的父辈都是铁-帽-子-王,将来袭了爵,自己也能当个世袭罔替的宗室亲-王,但压郁闷就郁闷在人家是一步登了天,自己却丢官免爵,沦为庶民,巨大的落差摆在面前,载振一想起来就垂头顿足,而这次的资政院钦定议员,不仅没自己的份儿,就连阿玛也被载沣当成了摆设,这让他如何了得,心中活活憋着股气。
载振的声音越叫越大,而卧在榻上的奕-劻却置若罔闻,自顾自的抽着福寿膏,烟香滚滚中,把前者的抱怨完全当成了耳旁风。
“阿玛是老佛爷选的辅政大臣,载沣也是老佛爷选的摄政王,他有什么权力罢阿玛的官?这朝廷无论如何也不能没有阿玛!”
载振说完,瞥了瞥奕-劻,后者仍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阿玛,咱都快被赶出朝廷了,你也不想想办法?”
“铛铛铛”
奕-劻狠狠地敲了敲手里的烟枪,把里面的灰烬弄在玉碗里,脸上终于起了一丝反应。
“想办法?吵来吵去,就有办法了?真是个不成器的混账!”
知道老爷子生气了,载振这才慌忙闭上嘴。
奕-劻半躺起身子,把辫子一甩,急口叱道:“叫你在天津做买卖,买卖都做好了?”
“阿玛,这做买卖哪有做官舒坦啊....”隔了半天,载振小声为自己辩解道。
“你啊你,老佛爷真是眼好,多亏了没让你当皇上!”
当年光绪病危,奕-劻和袁世凯曾以“立长君”为名预谋推举载振当皇帝,不过计划进行到了最后,还是慈禧棋高一著,提前把溥仪抱进了宫中,也断了奕-劻等人的念想。
“就你这样,当了皇上,不见得比载沣做得好!”奕-劻这下说了重话,载振顿时就脸上挂不住了。
“阿玛怎么就知道自家的种儿不如......”
奕-劻摇了摇头,都怪自把这个儿子当成宝贝疙瘩了,越来越把自己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把烟枪扔在了茶几上,老脸一沉,问:“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丢官吗?”
奕-劻的问话结结实实在打载-振的脸,当年清廷预备改东北为行省制,派时任农工商部尚书的载振和巡警部尚书徐世昌出关考察,两人路过天津时,由袁世凯党人、天津巡警总办段芝贵伺候,一次载振在天津大观园戏园看戏,见天津女伶杨翠喜,顿感惊艳,赞不绝口,段芝贵眼疾手快,遂以一万二千金将杨翠喜买下,献给了载振,东三省成立后,段芝贵署理黑龙江巡抚,3月,汪康年的《京报》载文披露此事,顿时轰动京城,是年5月7日,瞿鸿禨门生、御史赵启霖弹劾段芝贵以歌妓献于载振,从而获得黑龙江巡抚,慈禧太后诏命孙家鼐彻查,载振紧急将杨翠喜辞退,孙家鼐复命查无实据,16日,赵启霖反因“奏劾不实”被革职查办,一时舆论哗然,迫于舆论压力,清廷不得不撤了段芝贵职位,而载振亦请辞谢罪,这就是轰动一时的杨翠西案。
载振这下被戳到了痛楚,再也不言语了。
“为了一个女人丢了一个尚书,你觉得值不值?”奕-劻不客气的问道。
“为了一个钦选议员,再把咱们庆王府的殊荣都丢了,你觉得值不值?”奕-劻接着问。
“儿啊,因小失大,吃亏是福,阿玛说几次你才听进去。”
载振愣住了,低着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奕-劻的每一句他都明白,但搁到自己身上就怎么样做不到。
“儿子..儿子,儿子就是气不过,凭什么他载沣就能!”载振一咬牙,憋出了一句。
盯着载振,奕-劻缓缓地摇了摇头,叹息道:“看不了别人的好,自己也好不了,看的了别人的好,那也是个没出息,只有看的了别人的好,自己也跟着好,那才叫有本事。”
奕-劻把载振叫到跟前,对他说道:“李鸿章当年权倾天下,不也被洋人气死了,就是过不了这个坎,你猜他死前让谁接他的位置,是阿玛,八国联军闯北京的时候,是阿玛低下头来跟洋人交涉,所以这功劳阿玛才是第一,他李鸿章背着万世骂名,儿啊,记住,等载沣处理不了局势的时候,自会认得你的好。”
奕-劻这一番话完全出自肺腑之言,为官三十年来,他就是靠着这种中庸之道一步步就到权力的顶峰,当位极人臣,加封亲王的时候,有谁会记得三十年前那个奕-劻,不过是一个爵位最低的不入八分辅国公,官场可不是凭着一腔热血。
“儿子知道了...”载振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暗淡。
“别耷拉着脸,一副丧气神的模样儿。”奕-劻拍了拍载振的肩膀,笑骂道,谁叫自己就这么一个能接班的儿子,“告诉你一件事,载沣早前说了让阿玛当议员,是阿玛自己辞了。”
“真的?”载振的眼睛猛然亮了,接着又蹙眉,“这是天大的荣耀,连肃亲王都当了,阿玛为什么不当?”
“阿玛刚才说了,等载沣处理不了局势,自然会伸出手来求人。”奕-劻不动声色的说道:“载沣是局内人,咱们是局外人,他处理不了局势会求谁?,再有,咱们只有成了局外人,才能让这局势跟载沣想的不一样!”
奕-劻的暗示已经很明确了,载振眯了眯眼睛,一下子明白了。
“载沣想要好好开这个资政院,咱们就偏要把这事搅黄了。”载振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顺着奕-劻的话说下去,“阿玛,正好儿子有两个认识的民议员,有了他们在,载沣可就麻烦多了。”
“你总算没让阿玛失望。”
奕-劻绷了半天的老脸终于笑开了,“记住,这天下是爱新觉罗家的不假,但也咱们庆王府的,他载沣绝不能独霸着,阿玛最大的心愿就是让你当上皇上,可惜啊,这一天他袁慰亭看不见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开院议事
(教科书对这段历史污蔑的实在厉害,这方面最权威书是《资政院议场会议速记录》,不过不推荐读这本书,因为一般人根本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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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0年4月10日,宣统二年三月一日,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早起的天气很好对应了黄历上的预测,晴空万里,风和日丽,从这一点看,是个不错的好兆头。
就在这种风调雨顺的背景下,资政院开院典礼隆重举行,消息一出自然引得八方风潮。
北京城,象来街,资政院大楼。
出席开院仪式的阵容史无前例,不仅载沣溥仪这对国家元首亲至,从军机大臣,到各部尚书,从大学士到皇族亲贵,所有政府要员都按时到场,为了皇帝大臣和议员们的安全,资政院外提前布置了大量警力,谢绝一切闲杂人员的进出,但尽管如此,围观的群众依然络绎不绝,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资政院大楼围了起来,一大堆报社记者也混在人群当中,纷纷找好角度区抢拍第一手消息。
三千年未有之事,仅这标题便足以吸引大众的眼球。
议事大厅内,所有人都已落座,上至皇帝天子,下至庶民议员,在同一个屋檐之下竟然出现了他们两者的身影,纵观五千年中国历史,简直是石破天惊的头一遭。
总的来说,会议的前期安排一切顺利,此前盛传的革命党炸弹也没有如期出现,唯一出了点乱子的来自四岁的皇帝溥仪,他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一无所知,这么多陌生而又各异的面孔让小皇帝难以适应,一个人在御座上哇哇大哭,弄得现场所有人都极为尴尬,不得已中途载沣摆了摆手差人把这位小祖宗送了回去。
当然,这只是个仪式开始前的小插曲,作为全场唯一的未成年人,皇帝的角色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他这么一走,一切又恢复如初。
作为资政院开会的主要地方,议事大厅采用沉浮阶梯式,整体布置和后世西方议会大体相当,座位的安排一分为二,形成截然不同的两块区域,皆呈扇形分布,两块区域相互对立,较大的那块自然是众议员落座的地方,而相对较小的那块是官员区,从前到后分别为军机大臣及国务大臣席,政府特派员区,速记台,秘书台,议长席,以及排列最后,位置最高的皇帝御座。
上午十点二十分,席位上已经是人头攒动,坐无缺席,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大事既成的荣耀感,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叶开和杨度两人。
“良公,不知你发觉没,今天可有一位宰相没来。”
杨度和叶开坐在议员区,他们正对着的地方自然是官员区。
“你说的是******奕-劻吧。”杨度毫无所指,叶开却已猜到是谁,“奕-劻称病在家已有四个月,这四个月来,别说军机处了,连自家大门都没迈出去过。”
要不是警卫局实时监控,叶开还真不相信奕-劻要就此淡出政治前台,自从那桐一死,端方被免,紧接着奕劻和隆裕决裂,奕-劻是接连遭受重创,不过,以他的脾气秉性,真就甘心眼睁睁看着军机处沦为别人的地盘?要知道,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载泽处处抢班夺权,后者取代奕-劻成为领班军机的最大热门,这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庆王日薄西山,党羽残绝,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排挤出中枢,这恐怕也是摄政王的意思。”毫无疑问,杨度是个明眼人。
叶开捏了捏下巴,没有说话,他总觉得奕-劻不会善罢甘休,但种种迹象表明,后者正在主动放弃紧握了手中的权力,尽管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无可奈何。
叶开兀自叹了口气,几天来隐藏在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明显,自己的到来不可避免的改变了历史的时间轴,而很多人的终身命运也因此南辕北辙,与此同时,很多发生在历史上的重大事件也或提前,或延后,叶开越来越难不准,这虽然是它的存在必然导致的连锁反应,但这也意味着叶开最大的优势即将失效,面对越发扑朔迷离的局势,他还是那个时时洞悉一切的“上帝”吗?
问题的答案恐怕叶开自己也说不清,不过还好,到目前为止,他手中还握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权力,私人集团的支持,载沣的信任,以及三镇禁卫军的数万精锐,这是他赖以生存的根本。
“典礼开始,全体议员起立,请迎圣谕。”
资政院总裁溥伦的一声宣布,开院典礼正式拉开了帷幕,叶开甩甩头,不再想那些没用的,和杨度一起把目光集中到了正前方。
最开始自然是官方发言,由于奕-劻不在,宣读上谕的重任就落在了载泽的头上。
载泽走上发言台,清了清嗓子,然后朗声读道:“宣统二年三月初一日,内阁奉上谕:我兼祧皇考德宗景皇帝先诏,国行立宪之政体,九年事成,开古今未有之创举,立百世不易之宏规,凡我臣民,同感呼吸,朕承袭先朝付托之重,御极伊始,即以实行宪政为大端,晓谕内外臣工筹备立宪之事,而资政院为上下议院之基础,尤立立宪政体之精神,经划数年,规模已具,今当开院,朕心甚慰,特命军机大臣及预参政务大臣妥慎筹拟,愿诸议员消弭成见,秉持公心,上为朝廷竭赞襄之忠,下为庶民尽代议之责,弼宏功于未竟,垂令范于将来,朕与亿兆臣民实嘉赖焉,特将此谕晓之于世,咸使皆闻,钦此。”
谕旨宣读完,溥伦跪接诏书,将之放于皇帝御座上的黄案立,然后议员冲诏书行三叩九拜大礼,全场高呼。
“大清帝国万岁!”
“大清帝国皇帝陛下万岁!”
“大清帝国立宪政体万岁!”
紧接着就是载沣出面,亲自颁布开院训词,“本监国摄政王自奉诏摄政以来,时局艰难,夙夜警惕,全赖诸王公大臣等同心匡德,继承吾皇遗训,将宪政大业计之百代,使后世子孙获益无穷,今资政院成立,实为代表舆论之地,既恪行‘大权统于朝廷,庶政公诸舆论’,各议员皆朝廷所信任,庶民所推崇,必能殚精竭思,共襄大计,扩立宪制之功用,树议院之楷模,岂为中国千年未有之盛举,亦为后世万年之基业,国家振兴,兆民幸福,皆赖仰诸公。”
载沣宣读完毕,冲全体议员低头示意,底下报以掌声,然后,按照既定程序,所有王公大臣,政府官员依次退出大厅,不得干涉议员讨论。
少了那些官员老爷们,大厅中一下子变得空荡荡,一种莫名的情绪在空气中酝酿。
几千年来,庶民头一次当上了主人翁,一时间,沉重感,新鲜感,责任感一起涌来,全场欢呼雷动。
“把国家命运交给这些人真的合适吗?自己订的游戏规则,到头来会不会把自己的手脚捆住?”
一片鼓噪中,叶开始终低着头,脑中反复想着这个问题。
(ps:会议流程参照《资政院会议速记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