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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绝壁滑沥沥     清末1909txt下载     清末1909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章 载沣的困境

    就在京城被请愿团搅得地动山摇之时,朝堂之外的风雨仍旧没有停歇,载沣接到“速开国会”的请愿书后,同一时间,各地督抚开始纷纷致电中央,要求中央朝廷依照舆论,即开国会,这种公然和中央唱反调的做法,等于变相地向载沣施压。

    得到消息的载沣不由得恼了火,他虽然不反对立宪,上台之初也三令五申的宣布,会遵守九年立宪的章程,施行立宪国体,对开国会设内阁也不反对,但他对督抚大员们的越权行为却有种天然的反感。

    自从平定太平天国起义后,汉人官僚取代满人开始日渐崛起,靠军功发家的湘淮集团,长期控制南方省份的总督人选,通过袍泽之情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虽然慈禧采取了一系列分化措施,但仍然无法遏制住国家日益分裂的离心力,再加上洋人时不时的掺一脚,这些疆臣们更加有恃无恐,特别是庚子拳乱,李鸿章,刘坤一等督抚施行东南互保之后,中央政府权威一落千丈,地方趁机做大,而这种尾大不掉的现实状况,无疑是留给后任者载沣的一个巨大难题。

    所以,载沣刚刚上台没几天,就下旨剥夺了督抚大员遥领兵部尚书、侍郎的荣誉称号,企图用这种方式打压疆臣们的兵权,但从实际效果看来,这种做法不痛不痒,而前一段时间度支部主导的中央财政改革也几乎破产,政策的落实在地方遭到了巨大的阻力,地方官员们阳奉阴违,而利益链条一旦形成,就很难革除,上层稍稍打击,底下就会抱团自救,这次的督抚大员联合起来施压中央的行为,让载沣重新看到了这层危机感。

    先集权,再改革,只有这样才能打破利益集团的枷锁,这种做法本身并没有错,但问题是,你的集权在民众的眼中是专-制,是毒瘤,是顽固,在革命党的眼中是违背世界潮流,是倒行逆施,是无可救药。就这样载沣一下子站到了舆论的对立面,千夫所指,成为一个**没落王朝背书人。

    到最后,权没有集成,因为他根本没有慈禧那样的手腕和权威,立宪也没有搞成,因为所有人根本没经过一段铺垫期和必要的思想准备,只有那些疆臣代表下的地方势力偷着笑,江山白白丢了,他们权力再没有了约束,利用手中的军队和财权自成一体,然后短短几十年间,中华大地出现了数也数不清的大小军阀,中央和地方,民间舆论和政府政策,这两种矛盾,是载沣怎么也走不出来的困境。

    拿着这些电报纸,载沣的神经一刻也放松不下来,这些致电督抚的名单中,一个人的名字让他的心头突然一颤。

    直隶总督岑春煊。

    端方被罢免之后,几易其人的直隶总督被又空缺了下来,按照叶开的主意,新的人选择定为岑春煊,因为丁酉政潮之后,岑春煊斗败被赶出了京城,于是乎这位赫赫有名的“官屠”就和奕-劻、袁世凯结成了政治死敌,所以,这次调岑春煊入津纯粹是恶心奕-劻,外带着借他的手肃清残留在直隶府的北洋集团势力。

    交给岑春煊的任务办的十分顺利,北洋军要么已经被叶开的军谘制度同化,要么被外调东北,蒙古,少了北洋集团赖以生存的土壤,岑春煊做起事来就更加没有顾忌,到任之后,充分发挥“官屠”本质,一口气弹劾了七十多位官员,而载沣也见缝插针,弹劾书看都没看就一一恩准,到此京畿之内,北洋集团荡然无存。

    这件差事干得好,并不代表岑春煊彻底倒向了载沣,岑春煊什么牛脾气,恐怕没有人不知道,他能让慈禧又爱又恨,也能让慈禧狠下心来抛弃,归根结底,是因为岑春煊有自己的政治主见,在请愿团的问题上,这位“官屠”显然就和载沣产生了重大分歧。

    岑春煊与立宪派内外呼应,上奏顺应民情,速开国会,并严词提醒朝廷“大局危在旦夕”,一旦“湮之决之,奔溃千里”,呼吁尽快实行立宪,摄政王不应拖延观望。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载沣怎能不火冒三丈,把这些电文一通看下来,里面写的无非都是一个意思,请摄政王审时度势,顺应舆论,以免犯下众怒,好像自己才是唯一阻挠改革的人,盯着这些矛头暗指的字眼,载沣就差说一声本王心里苦啊,你们要骂骂别人去。

    费尽心思却依旧摆弄不好的局势,正深深困扰这个现年只有二十六岁的年轻人。

    他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向窗外,高墙禁锢下的紫禁城上空只有那么一小块,视线也到了尽头,而在那同一片天空之下,那更广阔的地方,是一大帮人山人海的民众请愿的场面,而他们声嘶力竭喊着的,是载沣怎么给不了他们的东西。

    改革的主导权是应该掌握在政府的手中,还是应该掌握在请愿团的手中?这个问题放在今日似乎不难得出答案,但在当时,这就一个政治死结。

    载沣的对立面是庞大的士绅,作为沟通上层阶级和底层劳苦大众的群体,它是中国特有的一个阶级,既位于统治阶级的最低端,也是被统治阶级中的佼佼者,既可以通过科举制往上走,也可能经营不善走下坡路,特殊的时代背景和身份致使他们走上了历史舞台,在这场全民立宪的欢宴中扮演了急先锋的角色,一旦国家立宪,他们是最大的获益者,统治阶级的盘剥从此消失,而他们也可摇身一变,通过国会政-党成为国家的主人,所以他们才会这么急迫的制造一起又一起请愿活动。

    以士绅为主体的请愿人士,凭借着他们手中有巨大的社会资源,和极广的人脉,让这场在京城里爆发的大规模活动不断发酵,影响力一天比一天蔓延,除了各地督抚之外,在请愿团发起人张謇的撮合下,各省组建了咨议局联合会,以联合会的名义要求朝廷尊重民意,速开国会。与此同时,民间请愿活动也愈演愈烈,已经不仅仅局限于京城范围内,各省份的商会,学会,农会也纷纷发出声音,京津学生跟着加入了请愿团,不断朝载沣呐喊,事情发展到最后,就连洋人也加进来凑热闹,用报纸连篇累牍的报道请愿团基本诉求。

    所有人都在等着载沣的抉择。

    外有督抚的施压,内有请愿团呼声不断,局势对政府也来越不利,载沣不可能视而不见,一场涉及清廷最高层成员的紧急讨论会,就在这种背景下展开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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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机大臣世续,载泽,戴鸿慈,鹿传霖。大学士王文韶,昆冈,孙家鼐,还有皇族要员肃王善耆,贝子溥伦,以及各部尚书,预参政务大臣等,参加会议的大臣包括了各个领域,几乎涵盖了最高权力圈里的所有人,虽然这些人当中少了领班军机奕-劻的身影,但既然有别人来了,自然会有人代表他的态度。

    满朝文武齐聚一堂,再结合当下的状况,会议的主题不言而喻,就是为了解决眼下京城中如火如荼的请愿运动,他们中有不少人,像鹿传霖,载泽,戴鸿慈,盛宣怀等等都接到了请愿团的代为上奏的请求,对这次的运动的具体情况就了解更甚了。

    这些官员一碰头就开始议论纷纷,请愿团的声势这么大,又遍及大江南北,这种以施压政府为目的大规模的群众性活动几乎前所未有,也只有在这个极特殊的时代才有可能发生,所以,载沣还没有到场,这里就响成了一团。

    叶开自然在列,作为最高统治者提拔的政务大臣,他虽然算破格加入了这种高级别会议,但没有人会轻视他的地位。手握兵权,叶开的分量不容小觑,这种有军方背景到了哪个年代都是各方忌惮和拉拢的人,不过,到场的二十分钟内叶开只是偶尔交谈,大部分时间都保持沉默,耐心的用眼睛和耳朵去探查着这次会议的风向。

    在来之前,载泽,戴鸿慈,盛宣怀和叶开这四个人的小集团就进行了一次讨论,针对这次请愿风波,他们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速开国会”的请求不切实际,朝廷仍然应该按照既定的过渡路线执行下去,也就是说他们对于请愿团的呼声采取了回绝态度。

    这一点,这和叶开观察到的会议主基调刚好吻合。

    “摄政王到!”

    太监高声报出,载沣终于来了,他落座之后,这次会议也正式开始。

    “诸位亲王,贝子,大臣,现在京城里的状况都看到了吧,请愿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各地督抚也联名致电,这件事究竟改怎么处理,你们都张口议一议。”

    载沣中规中矩的说道,目光扫了一圈,这些人当中没有奕-劻的身影,这种场面还真是不多见啊。

    “臣觉得民意不可违,既然请愿声势如此张发,人数也达上万人之多,那倘若朝廷不予理睬,言辞惩拒,民众悻悻而归,届时怨声沸腾,乱党也会趁机而起,对我大清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以老臣的看法,既然国会要开,那不如现在就开,早一天开,民间呼声就消停一些,也好让那些革命党无话可说,国家自然稳如泰山。”

    大学士王文韶抢声道,他的观点态度明显偏向了请愿团一边,不过他依旧是站在朝廷的立场说话,在他看来这次请愿风波不亚于一次****,一旦处置不好,必然会横生出意想不到的灾祸,大清这艘破船已经饱经风雨勉强维持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挺过了来自外部的威胁,这时候内部再不能有什么破洞,王文韶从这件事中看到了隐藏的危机。

    他一发言,底下就有人就不同意了,翰林元老孙家鼐出来说话。

    “老臣以为万万不可,常言道欲速则不达,宪法大纲已经颁布,九年立宪也已经公布天下,循序渐进,立宪自可达成,倘若现在朝令夕改,那朝廷威严何在?法度何在?信义何在?试想各省咨议局请愿,今日要速开国会,明日要责任内阁,那后天说不定就要大臣们通通下台,万事都由着他们,还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

    “国会一定会开,宪政一定会有,但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九年立宪,所办大事共九十二项,如创办乡间学堂,普及国民识字,哪一项不比开国会重要,小民之心,何其狭也,他们自然看不到这些。”

    王文韶的态度首先亮了出来,有不少人附和,但更多的人站在了孙家鼐一边,虽然立宪早就成为共识,政府的决心也是真真切切,但在他们开来,办事总要有个过渡期,爬都不会就要走路,岂不笑话,另一方面,这些旧大臣本质上属于官僚立宪派,于民间立宪派处境不同,利益格局也截然不同,民间立宪派希望靠着速开国会让政局重新洗牌,而这些大臣们却在想着怎么尽可能挽救自己的政治生涯,攒足好政治资本,好在接下来的权力层中占有一席之地,这是身处那个位置每个人都会有的私心。

    于公于私,这国会都是马上开不得。

    明白这一点,也就不难想象此后的讨论结果了,没有此前会议中的针锋相对,大臣最后以平和的方式达成了共识,如同真实历史演绎的那样。

    请愿民众的初衷,鼓励,但请愿提议,婉拒。

    不过,大臣们怎么想不重要,最关键的是载沣怎么从中权衡利弊,最初选择。

    王文韶和孙家鼐的先后发言基本代表了两种不同的声音,平心而论,这两种都是解决问题的实际方法,但都有所不足,不过一个最核心的问题却戳中了载沣的心坎,那就是政府存在的合法性。

    如果没有最起码的威信,政府根本运行不下去,而改革的主导权也将拱手让人,王朝覆灭,这是载沣最不想看到的。

    “国家幅员辽阔,国民智识不一,贸然开设议院,反致会纷扰不安,这件事还是缓缓吧。”

    没有什么意外,短暂的考虑之后,载沣点头赞同了大臣们的主流意见,而叶开也同一时间见证了他这一决定,丝毫不感到意外。

    一场会议就这样落下了帷幕,统治者意志很快就会变成旨意,公之于众,届时京城还会掀起更大的波浪,载沣想要一劳永逸,没想到却是麻烦缠身。

第一百四十二章 突破口(求首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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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见过一盆水浇在热油里是什么场面,那就能很直观的想象出当载沣的上谕发布后,请愿团那边会作何回应,发出尖锐爆炸声和滚滚浓烟的不止他们,还有全国各地持续关注请愿运动的地方立宪派人,以及督抚大员,地方咨议局,各种数不清的民间团体,和唯恐天下不乱的革命党。

    他们在失望之余还不断的唉声叹气,称这是中国立宪之路的重大挫败,朝廷的自私做法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在报纸上大肆宣叫的同时,甚至还有个别人做出了割腕断指的极端事,用来宣泄自己的愤怒。

    在知道请愿被回绝的消息后,京师请愿团特别是请愿团里的几位骨干人员仍然不死心,一方面继续上奏请求收回成命,另一方面暗地里组织小规模的抗议活动,以宣明它们的态度。不过有了上次步兵衙门哗变那件事,这些人还没聚集到一块,都被巡警厅的人马迅速驱赶,收获成效不大。

    官方已经给出了回应,就这样,第一次请愿基本宣告失败,持续十几天的努力化为乌有,“速开国会”也成了泡影,但如果仅仅这样就认为请愿活动走到了终点,那未免太低估了他们的意志和决心了,事实上,他们此前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如果请愿一次就能成功,那就不叫中国的朝廷了,他们确实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在朝廷拒绝他们的诉求之后,请愿团的应对紧随而至,所有人员就地改组,“国会请愿同志会”呼之欲出,会上重新选举了更为专业的领导核心,并且把“国会一日不开,此会断不可解散”的口号明明白白写进了同志会章程。除了在北京设立中央总部外,他们还在各省各要镇设立分部,借此联络天下,共举大事,倒逼政府退步,从这方面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不可否认,君权至上的时代已经远去,不管愿不愿意,身处当下的人都得接受这个现实,如果说慈禧在世时,还能勉强维持朝廷威严这块破门面,那接力棒交到载沣手里,已经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二十六岁的年龄已经无法驾驭这个风雨飘摇的庞大帝国,复杂的人和复杂的事让他心力憔悴,而请愿团的人也根本没有把他的告诫放在眼里。

    就在第一次请愿运动偃旗息鼓之后,一场更大规模的请愿活动已经在酝酿当中,只不过因为农历新年即将到来的缘故,这种趋势稍稍延缓了一段日子,不过完全可以预料,在将来不远的日子里,更多的人,以及更为强势的民意,将会从四面八方汇集到北京城。

    这次载沣还能单纯的用公告文字说“不”吗?

    .....

    良府,叶开坐在书房里,军谘处的一沓文件整齐的摆在桌子上,等待着他的翻阅。

    请愿团的每一位骨干,做的每一件事,见得每一个人,这些消息一字不落的出现在了叶开的机密文件上,作为提供这些准确消息的情报机器,这个任务舒清阿的情报厅完全能够胜任。在后者的手底下,一个涉及全国的情报干线已经初具规模,更别说首先设立的京师股,那更是重中之重。

    自始至终,叶开都在观望,声势浩大的请愿风潮,不仅是一场庶民的狂欢,更是叶开静静观察的一次初步实验,投石击水,观湖中鱼。他要通过手头上的反馈信息,了解更真实的状况,只有这样才能做出更为精准的判断,便于他下一步的动作。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叶开需要在民众和载沣之间做出个比较,到底还民众的呼声更胜一筹,还是朝廷的指令更有说服力,这涉及到以后的站边问题。

    王朝没落日,这个比较尤为关键。

    将这些文件一张张阅读完,叶开的结论越来越清晰,这次波及全国的请愿运动已经不仅仅是表面文章,而是汇成了一股滚滚民意,人数之多,范围之广,前所未有,而且具有可持续性,其中就包括那个新成立的“同志会”,世人皆称此会隐然一政-党也。

    请愿一旦成功,立宪派从统治阶级分到的权力自然到手,即便是失败了,也会法不责众,这种没有任何政治成本的买卖,大众自然热衷于是。

    “同志会”不会善罢甘休,请愿运动影响力还在逐渐扩大中,照着这样的局势下去,民众和政府之间的鸿沟将会越拉越大,曾经发生的一幕难保不会重蹈覆辙,而历史将会进入一个死循环,到了那时,叶开此前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面对这种局势,叶开不得不采取行动,请愿团的呼声虽不是叶开的本意,甚至完全背道而驰,但就如同王文韶说的那样,“民意不可违”,任何企图违抗民意的想法都会被狂热的大众摧噬的什么也不剩,纵观前生后世,不管什么颜色的朝代,这种事发生的还少吗?

    叶开需要小心翼翼的取舍,在民众和官方之间制造一个平衡点,把握好这个度,委实不容易,这也是为什么他不着急动手的缘故。

    将手头的文件搁下,叶开深呼吸一口气,外面响起的鞭炮声越来越透出一股喜庆的气氛,但他心里却不怎么轻松。

    仿佛面对一个纠缠在一起的线团,要想解开,除了精准的手头动作,敏锐的眼神,还需要一颗冷静的头脑,叶开把视野盯向了那个人,在局势变成死局之前,他手中握着最高权力。

    “韩春儿,备车,去摄政王府。”

    叶开冲外面吩咐道,站起身,在这个请愿活动暂时停止的中断期,他终于要迈出第一步。

    毫无疑问,载沣就是那个突破口,在这场浩大的请愿运动中,他作为政府最高负责人,占据着主动地位,至少目前还是。

    既是那个最后拍板喊是的人是他,那解铃还须系铃人,从他这打开日后的死局,就显得十分有必要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依法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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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刹海畔,摄政王府,忙碌了一整年的载沣难得有空闲的时间抱一抱自己的小儿子,盯着溥杰那张粉镂玉砌的小脸,嫡福晋瓜尔佳氏也在一旁笑开了嘴,小家伙正是咿呀学语的年龄,虎头虎脑的模样煞是可爱。

    “阿..玛..阿...玛...”溥杰拿自己小米粒般的指甲盖去碰触载沣的脸,小家伙在叫。

    突然而至的一声“阿玛”惹得载沣开怀大笑,一年来肩上的担子压得他喘不过来气,到这时他才尽享天伦之乐,但笑着笑着,载沣心底泛起了一阵莫名的心酸。

    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儿子,那个连一声“阿玛”都不能叫的儿子。

    新年始至,正是一家人团圆之时,除了冰冷的宫墙和一群陌生的嘴脸,他那个儿子大概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一个面容干枯的隆裕太后,他法律上的“亲额娘”照顾着他。

    载沣不由得想起一年前那个夜晚,粼粼车马驶进醇王府,太监用一道懿旨抱走了襁褓中的溥仪,瓜尔佳氏倒在地上哭的不省人事,一手养大的祖母刘佳氏老泪纵横,满府上下,一片哀嚎,而他跪在地上,只能叩谢皇恩,连说三声“好好好”后,眼睁睁的看着儿子离开。

    载沣叹了口气,把溥杰放在一边,一个人走出门去,在庭院里散步,嘴里不住的碎碎念:还好,儿子当了皇帝,亲政之前,一定要把江山治理好。

    监国一年来,载沣的确算得上兢兢业业,就如同他的祖辈一样,日常性高强度的勤政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从早到晚,批阅奏对,工作时间甚至超越了正常人的生活,但同样不可避免的是,他和道光,同治,咸丰三帝一样的命运,从踌躇满志到沦为平庸,这与载沣个人无关,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剧。

    不管怎么说,有一点还是值得欣喜的,他治理下的帝国总算有了点起色,尤其是在经济问题上,鼓励工商的政策一出来,经济持续增长,税收不断提高,国库渐渐丰盈起来,从1904年开始,经济增长率一年比一年爆炸上涨,庞大的市场大门一旦被打开,商业自由带来的繁荣就不可避免,仅1910年的国家预算高达两万亿两白银,即将没落的王朝,在最后一段时光里居然出现了回光返照的迹象,这不得不令人匪夷所思。

    当然,如果政治上也能这么平稳就好了,载沣这样想。

    但事实恰好与之相反,请愿团的声势闹得这么大,全国都跟着共振了起来,虽然最终被他的旨意扑盖了下去,但纸里总包不住火,未来还会有更大的乱子,载沣不会连这点迹象都看不出来,但让他真正为难的是,怎么能在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

    他皱着眉头,脑中思虑万千,走着走着步调就开始紊乱了起来。

    “王爷,良弼来了,正在舒意斋等着。”

    传话的太监从门外静悄悄的走进来,移到载沣身边对他说道,鉴于自家主子之前特意提到过,只要良弼来了,可以不用通报,自己随后就到,太监们就将让他安排在一旁的偏殿里。

    “赉臣?”载沣停下脚步,嗫嚅了一声,似乎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告诉他,我马上就到。”

    “扎!”太监刚欲转身,忽然听见载沣从身后改口道:“等等,不用你了,我自己过去。”

    载沣匆匆赶来,一身素色长衫,衣服都没有换,而叶开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的时间也不算长。

    “参见摄政王!”

    叶开站起身来,没有行大礼,两人都习惯了。

    “赉臣,你来了。”载沣刚坐下就问,“出什么事了?”对方这个时候赶来,不会单纯是找自己聊天的。

    “臣是为了请愿运动而来。“叶开直接点名了来意。

    “请愿运动?”载沣有点诧异:“朝廷发布上谕,请愿团的人不是已经遣散了?”

    “临近年关,请愿团的人虽然大多离京返回,但请愿运动并未停止。”叶开话音一转:“摄政王可知,那帮人在京城成立了一个什么‘请愿同志会’?”

    一提到这种政治社团,载沣就有点莫名的警惕,不用想他也知道这同志会是用来干什么的。

    “星星之火,若不提防,必成燎原之势,这些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既然有第一次,必会有二次,三次,旧乱不安,必定生患,摄政王应该早做打算。”

    载沣低头沉思,这个问题他之前不是没有想到过,但至今也没想出个两全的办法,难道真的要顺从民众的呼声,今年就开办国会不成,前面刚保证九年立宪,后面就马上更改,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大兴皇太后在时,已经颁布了宪法大纲,定九年立宪之法,本王也三令五申,大权统于朝廷,庶政公诸舆论,朝廷诚意已至,奈何人民仍旧不满,执意煽动请愿以至路人皆知,你说这怎么办?”载沣一脸苦衷的说道,一提到请愿诉求,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此前颁布的那条上谕,多少有些无奈。

    “摄政王深明大义,但那些小民未必听啊,恕良弼直言,甲午一败,庚子又败,今日割台,明日送辽,如今政府以不能取信于民,再下令严令弹压,必定适得其反。”

    叶开的话虽然**裸,但这个残酷的现实必须让载沣清楚。

    “摄政王,现如今这世道早就变了,对的变成了错的,对的变成了错的,只要话从朝廷口中说出,总有千万个理由,那也是一万个错!”

    “那怎么办?”载沣意兴阑珊,良弼今晚来总不是要他开国会吧。

    “九年立宪不得更改,仍应该按部就班,逐年过渡。不过立宪的章程,摄政王应该再加上一条,而且这一条必须写在前头。”叶开说道。

    载沣转了转头,疑声道:“那一条?”

    “依法治国”

    “依法治国?”载沣皱着眉梢,疑惑的看着叶开。

    “立宪,立宪,就是变人治为法治,上自天子,下至庶民,于法面前,一应服从,此为宪政之精髓。依臣看,开国会,设内阁,都是虚有其表,粉饰门面,唯有依法治国,落到实处,这立宪才算成功。”

    叶开话音一顿,突然郑重的抬声道。

    “摄政王应该昭告天下,依法治国,就是立宪之母,钦定宪法大纲即为临时宪法,无论天子庶民,全国民众应共同遵守。从今之后,如果再有人赴京请愿,提‘速开国会’之论,便是抗法之为,便是立宪之敌,全国应共同谴责之,如此朝廷变被动为主动,困局自然可解。”

    载沣的眉头虽然仍旧锁着,但总算听出了点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有法可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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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建王朝用臣民的敬畏来维持自己的存在,现代政府用选票或者政绩确定自己的合法性,然而,这两条理论换在当下都不成立,风雨飘摇的清廷已经尽失人心,底层和上层之间出现了一段不可弥合的裂痕,上下离心离德,这样的帝国坍塌也就指日可待。

    如何把底层和上层重新绑在一起?叶开的答案是依法治国。

    这条看似无形实则坚固的纽带,却可以把沸腾的民众束缚在合理且不至于受控的范围。有诉求,可以,请井然有序,被拒了,请闭上嘴,因为你的想法不切合实际,再不依不挠,抱歉,违法必究。这才是解决当前困局最重要的思路,而且,放在更远的将来,这也是一项国民必修课。

    就拿此前的请愿运动来说,民众可以随意表达意愿,而政府的合理回应便被千夫所指,归根结底,清廷是苦于没有理论依据,而这个关键时刻,叶开送来了依法治国理论。

    官方一句干巴巴的“速开国会,我就是不答应”,只会人民离你越来越远,倘若搁在此前的历朝历代,或许还行之有效,但时代变了,西风东渐,维持了两千多年的那套君臣观念开始被改变,政府的地位由俯视变成了平视,甚至隐隐的有仰视的趋势,在被民意不断推着走的清末三年,这样的现象尤为明显。

    只有落实依法治国,朝廷才能重新站在道德最高处,它发出的声音才能被人信服,并且一点点提高自己的跌破底线的权威。

    而这些,载沣显然一时不能全部理解。

    “依法..治国真的能....本王是说缓解现在的困局。”

    想的半天,载沣也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叶开的那套太超前,他也只听了大概。

    “欧美各立宪国都是这样,民在法下,法比官大,咱们既然要学人家,就不能只学个皮毛,摄政王,这才是根本。”

    叶开也没指望载沣能完全接受,只能搬出西方那几个国家的例子来说服他。

    “你说的也对,咱们是后进之国,本就落后,既然要学就要往深里学,如果这依..法治国真能让天下太平,你良赉臣功不可没。”

    “摄政王过奖了,这功劳可不在良弼,依法治国,是否可行,关键要看摄政王。”

    叶开把这个皮球踢了回去,载沣当然不明白前者葫芦里的药。

    “本王?”

    “良弼所说的法子确实是为了挽救当前的局势不假,但倘若只是一句空话,那也是无用,依法治国,重在一“治”字,有法必遵,违法必究,只有这样这依法治国才能落到实处,摄政王应该率先垂范,为天下人带头,只有上行下效,才能让万民信服,咱们的腰杆儿才能硬起来,朝廷的威望才能慢慢聚起来。”

    规定法律的人如果第一个站起来破坏,那依法治国就是一句空话,而且这种影响更加恶劣,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好。

    叶开这么说,载沣就好理解多了,归根结底,载沣是一个没有什么政治野心的人,他所做的一系列斗争不过是为了天下太平,皇位永固,所以当然不会反对。

    “那是当然,本王监国之初,就下令昭告天下,上自朝廷,下至臣庶,均守钦定宪法,永远率循,不得逾越,说出去的话,当然作数。”载沣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臣也相信摄政王定会遵守,所以倘若日后天下太平,摄政王要谢只须自己足矣。”

    听见载沣的保证,叶开张口笑道,当然,他开出的这个方子还缺少一味最重要的药材。

    “依法治国,法律先行,这制定法律的部门非同小可,西方立宪国是国会定法,咱们自然以后也要这样,但现在国会未开,定法的重任就落在宪政编修馆和修订法律馆,这两馆以宪政编查馆为主,负责翻译西方宪政书籍,制定法律纲目,职能重要,地位煊赫。”

    叶开的言下之意,就是要载沣把宪政编修馆拿在手里,既然要依法治国,最起码要有法可依,法律归根结底是人修的,当然会掺杂如个人的意志,至于这法律偏向谁,对谁有利,到这个时候就尤为关键了。

    制定法律的人一定要是自己人,载沣很好的理解了这层意思。

    “宪政馆的主事是谁?”载沣问道。

    “杨度”叶开照实回答。

    这个人载沣当然记得,监国之前,杨度就被清廷任命为宪法大纲的主要编纂人,奉命和王公大臣们宣**律常识,他不仅和民间立宪派联系广泛,自己身为湖南宪政公会会长,而且和袁世凯私交甚密,罢袁之时,为袁世凯上书求情的就有他,这也让载沣牢牢记住了杨度。

    让这样的一个人占据这如此重要的位置,显然就不合适了。

    “宪政编修馆设立一个总理大臣,掌管朝廷所有制律事务。”载沣看了看一旁的叶开,道:“赉臣来当这个法律大臣吧。”

    “让臣....不妥不妥,法部尚书,戴鸿慈戴大人精通西洋律法,比臣更合适。”叶开站起身来,连忙说道。

    “你不用推脱,本王信任你,这法子既然是你提出,你来办最合适。”看着叶开还是一副勉强的样子,载沣缓了缓,继续说道:“他虽然是出洋五大臣,论法律知识,你或许不如他,但若要问谁最精通本王的心意,他不如你,还是你来吧。”

    载沣说完,也不再看叶开,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兀自饮了起来,这事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那臣领命,绝不辜负摄政王的嘱托,为了天下太平,臣就是肝脑涂地,也义不容辞。”叶开顺势大表忠心,这话说的也没错,至于这天下是谁的,就另当别论了。

    “肝脑涂地?哪有你说那么严重,当法律大臣,又不是让你领兵赴战,你也不用这么大惊小怪。”放下茶杯,载沣说了一个很冷的笑话。

    “是,是。”

    叶开跟着笑道,他当然要笑,仅仅一拳之隔的载沣不会想到,法律,这条天生就用来束缚权力的缰绳,或许有一天也会捆住自己的手脚,只要他还大权在握。

    深呼一口气,叶开向着下一个目标进发。

    “臣还有一事要说,摄政王恐怕又要接着听臣鼓噪一番了。”

    “说吧。”载沣摆摆手,既然有话要说,他当然不会拒绝。

    “依法治国,是长久之计,须日积月累,方能见成效,用在当下的话,恐怕有些鞭长莫及。”叶开斟酌用词,用对方对方完全能接受的言辞说道:“如何疏导请愿风潮刮起的这股民意,才是当务之急,依臣看,得让他们明白,咱们立宪的诚意是有的,绝非什么假立宪。”(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到人民中去

    (第一更,抱歉有点晚了。)

    整个清末,思想尚处于封建政权时代的大清朝廷,根本没有把民意放在眼里,总是想法设法把自己置于人民的对立面,“苏报案”,“查封朝闻社”等等大案的发生,帝国的最高层被冠以“恶政府”的名号,民心早就不知道跌倒哪里去了,特别是请愿运动如火如荼的1910年,民间充斥着各种对朝廷的负面评价,这种极度的不信任感导致的唯一后果就是,无论你做什么事,都是一概论错。

    九年立宪,朝廷三令五申,确实动了真格,甚至为了给立宪保驾护航,载沣上台之初,就火速罢免了要求延缓立宪的山西巡抚升允,意志不可谓不坚决。然而,他这么做换来的却是恶评如潮,沸腾的民众用朝廷拒绝“速开国会”的行为质疑载沣立宪的决心,这分明是莫须有啊,载沣有苦说不出。

    “本王亲自保证过九年之后,国会自开,上谕里白纸黑字昭告天下了,又怎会是假立宪,但各省民众执意要朝廷速开国会,这些天来,京城内外,上书的上书,请愿的请愿,我是有口难言啊。”捏了捏眉梢,载沣略显疲惫的说道。

    “摄政王不过是一张嘴,底下那可是四万万张嘴啊,君如水中舟,顺流者昌,逆流者亡,这民意终究是不可违啊。”叶开说道。

    民心不附,哪朝哪代不是因此而亡,得民意者得天下,后世太宗爷不是说过吗,我是人民的儿子。

    “我大清自有国情在,总不能任由两句喊话就胡来吧?”载沣满肚子苦水倒不出来。

    “国情虽在,奈何人民不领情啊。”听到载沣的抱怨,叶开直接泼了一盆冷水,不是他存心打击载沣,一味的抗拒,只能把自己和民众越推越远,等到双方势同水火,手里什么牌都没办法打的时候,你这江山恐怕也保不了几年,真要那样就坏了,等到了叶开掌权的时候,江山碎了坏了,那就太大跌眼镜了。

    “那真应了他们?”载沣有点不情愿地问,眉梢缓缓挤成了一个八字,“这次是速开国会,以后要是让本王下野那也答应他们。”

    载沣显然说了重话,他不想这么快就把主动权拱手相让,一旦答应了他们的诉求,尝到甜头的民众,万一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怎么办,那处境不就更加不利了,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有载沣这样的猜想。

    但问题是即便不是甜头,直截了当喂给他们苦头吃,他们也未必就善罢甘休,既然如此,还不如一早就答应他们,这样也好给自己留有余地,不过,答应,怎么答应?答应什么?这里面就有大学问了。

    “万事都要有个变通,度过眼下的难关才是上上策,臣倒有两个法子。”叶开看了看皱眉不解的载沣,恰到好处的献上了自己解决方案。

    “这里不是朝堂,本王说过了,不必拘礼,有什么你就只管讲,讲对讲错都无妨。”载沣给出了信任的示意,叶开开口。

    “他们不是要速开国会吗,咱们就给他们一个国会。”叶开缓缓讲道:“真正的国会虽然开不了,预备的国会倒是有,按照九年立宪章程,资政院要到今年的八月份才开设,反正都要开,那不如就趁着这个时机提早一点儿,开春之后,摄政王再发上谕,就说民众诉求,政府感同身受,然立宪大计,条陈浩繁,不能轻改,本王深以为憾,四万万舜民赤诚之心,断不可辜负,本王遂下旨,正式国会之前,特开资政院,以预备国会之名行使职权,九年之内,供各议员练习西方议事之用,待国会召开之时,本院自当解散,此乃万全之策。”

    叶开说了这些,总之就是一句话,你们要开国会不就是向赶快图个新鲜吗,那就先设立一个低配版的国会,等到能玩转的时候,那也基本到了开正式国会的时候,这是叶开提出的权宜之计。

    “开资政院?”

    载沣细细琢磨一番,比起速开国会这种大步冒进的诉求,他更能接受这一点,反正再过**个月,资政院也要开了,提前不提前,干系也不大,于是点头答应了。

    “第二个法子呢?”刚才的建议没有障碍的通过了,载沣直接进入了下一个讨论环节。

    “第二步就是和谈,请愿风波闹得轰轰烈烈,就是因为上不知下意,下不知上意,上下隔绝,才生出这么大的祸患,严令呵斥,必然找来民怨,而民怨也会化为更大的民怨,所以依臣愚见,咱们应该适度放低姿态,派出和谈代表,坐下商量商量,这民怨自然可消。”

    在没有退路之前,和谈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启用的方案,任何一个政府都不会主动低下头,更被说那个年代的载沣,他接受起来,的确有点困难。

    但叶开却不这么想,主动示好,除了让自己处于一个有利的地位,还能博取一个好名声。

    “商量不妥怎么办?”载沣的眼神游移不定,还是有点顾虑,“这和谈恐怕不会轻松。”

    载沣预测不是凭空想象,双方观点针锋相对,和谈肯定会苦难重重,一旦双方闹翻了,不但朝廷丢了面子,和谈的大臣也等于当场折辱,这可是个苦差事。

    “讲得结果怎样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所有人明白,咱们是有这份诚心的。”叶开轻描淡写的解释,载沣抚着下巴,还在做着最后的考量,若要真的选派大臣去,人选是个大麻烦,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谁肯干呢?

    “和谈一事,臣愿意亲自前往。”叶开站起身来,郑重请示。

    载沣微讶,是对是否,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赉臣,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再想想...”

    叶开的态度却十分坚决。

    “国难当头,臣责无旁贷,况且,和谈是臣提出来的,这担子总不能让别的大臣来挑吧,那良弼的脊梁骨就要被世人戳破了。”说到最后,叶开反而脸带轻松的面对着载沣。

    “好吧,也只能依仗赉臣了。”

    载沣无可奈何,脸上也浮出一丝欣慰。

    “臣不胜感激,定当竭力...”

    “等等...”叶开刚要拜谢,载沣这边也发话了。

    “和谈之前,你再加一个领侍卫内大臣的配衔,这样以示郑重,就像你说的,朝廷是有诚意。”

    载沣这是要拔高和谈的规格,不过叶开也稀里糊涂官升了一层,虽然是个虚衔,好歹也是荣誉勋章。

    “臣谢摄政王隆恩”

    从人民中来,到人民中去,叶开还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偷闲

    (第二更,不能理解为什么晚清立宪运动历史课本居然不讲,只在小字部分提了四个字“立宪派人”,个人愚见立宪运动的意义不亚于辛亥革命,跳过立宪,好多东西都无法解释。

    2.大家觉得要不要建个小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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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叶开的建议下,速办资政院以及主动和谈被列上了政府日程,不过这两件事也不是说办就办,在必要的前期准备工作完成前,载沣选择了秘而不宣,还好农历新年悄然而至,他有足够的时间去细细谋划,倒不用赶得太仓促。

    第二天,宫里的太监来良府宣旨,叶开被授予宪政编修馆总理大臣的职务,负责清廷法律的编纂工作,另外,为了给接下来的和谈铺路,圣旨里还有领侍卫内大臣的任命,虽然只是配衔,并非实授,但载沣还是吩咐内务府赏了一品麒麟补服,这件事在良府内可着实炸开了锅,下人们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一品大员”的称呼还是听说过的,特别是见到精美威仪的官袍,想想都觉得自家老爷威风凛凛。

    叶开一下子成了下人嚼舌头的焦点,这是始料未及的,不过他在乎的可不是这个,如何和请愿团的人谈判才是了叶开真正要忙的。

    请愿团代表了大部分人的民意,而民意这种东西,用好了是助力,用不好就是阻力,叶开用后现代人的思维,这一点并不难看出。

    所以,怎么和请愿团谈判,或者说处理民意,在叶开的手中并不是什么棘手的难题,而是一次自己争取的好机会。

    一旦叶开能够圆满处理好这次谈判任务,特别是让请愿团的人满意,那他就居功甚伟,民意自然会转向他,而曝光率越高,叶开的政治资本就足,护理天津的经历已经很能够说明这一点。

    如果说权力的宝座只能容纳一人,那他和载沣注定要分道扬镳,这是残酷的现实,叶开不得不面对,既然终究会有那么一天,早作谋划就显得极为重要,除了在两人彻底分离之前尽可能的把权力抓在手中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实现政治上的独立。

    叶开需要民意这张扶梯助他登顶。

    .....

    卧房里,叶开坐在躺椅上,双目闭合,神情还算闲适,火炉就在他的脑袋边,温度舒适而不炽热,房屋的墙壁上,映出了两个人的影子。

    “丫头看老爷最近越来越精神了。”

    韩翠儿坐在叶开的身旁,小手贴在前者的额头上,替他轻轻揉捏。

    “朝中无大事,夫人也痊愈了,老爷自然心里舒坦。”

    叶开很享受现在这种气氛,没有尔虞我诈的权力斗争,只有至亲家人的温暖,是个人都会贪恋这种状态,当然现阶段是不可能这样持续了,他只能在过年这段时间忙里偷闲。

    “那老爷的舒坦究竟是因为夫人呢,还是国事呢?”

    韩翠儿问了刁钻的问题,叶开闭着眼笑了。

    “那都是刚才的舒坦,老爷记不清了,翠丫头的手捏的好,这是老爷现在的舒坦。”

    “老爷什么时候学会韩春儿那贫小子的滑嘴舌了,夫人见了我,肯定要数落我。”韩翠儿伶俐的脸庞上含着一抹笑,手上的力道一刻也不曾失去分寸,“等他回来,丫头一定要敲他脑壳。”

    “你这个姐姐当的也真是心狠,人家春儿替老爷办了多少好事也不见你夸夸,反倒一个劲的损他,再说,老爷的嘴皮这哪儿是韩春儿能够教会的?”叶开打趣道。

    “丫头只希望韩春儿能在老爷身边好好学,把一身的臭毛病都改了,将来能讨到一个媳妇,省的爹娘到了那边儿也整天惦记。”

    叶开听见了浅浅的叹息,裹在韩翠儿那依旧柔和的嗓音里,只是一瞬间。

    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只有炉子里的火炭声“咂砸”响着。

    父母过世的早,姐弟俩从小相依为命,又经历了中国最动荡的时代,流离失所,生活困顿,不然,韩翠儿也不会被卖给良府做丫鬟,她怕是从小就吃了不少的苦头吧。

    “过年了,丫头不回家看看。”叶开像是很随意地问道,但在出口的瞬间,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韩翠儿的手上闪过一丝惊慌。

    “不回去了,回去家里也早没人了,这就是丫头的家。”

    “还是回去瞧瞧吧,给爹娘坟头上柱香,寒冬腊月,扫扫荒草也好。”

    韩翠儿沉默了。

    “诶...”

    很久,才听见了韩翠儿并不确定的回答。

    “叫上韩春儿一起去,告诉他们,你弟弟出息了,不要说讨个好媳妇儿,老爷瞧他那脾气,肯定是要娶个几房姨太太,你们韩家肯定香火断不了。”

    叶开闭着眼,笑着说道,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说着极为认真的话。

    额头上的触感再次出现了波动,一同变化的还有当前的气氛。

    “丫头谢谢老爷,能在良府当下人是丫头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丫头知足了....”韩翠儿说道,但说着说着,手头上的按摩停住了,像是被挪去擦拭什么了。

    听见了细微的抽泣声,叶开突然笑了,似乎对于前者的状况闻所未闻:“丫头你可不许偷懒,老爷的额头还没有舒坦够呢,你可要伺候好老爷。”

    韩翠儿愣了片刻,赶忙接着按捏叶开的额头,这时才破涕为笑,“丫头一定伺候好老爷,夫人,还有格格们。”

    “这才对嘛,只有你的按摩老爷才觉得舒坦。”

    叶开脸上浮现出极度享受的神情,两人的动作像是定格了一样,恍惚间,墙上的影子也分不出彼此。

    “翠丫头你就一直这样伺候老爷好不好,一秒,一分,或者一辈子也行,有你在,老爷不光觉得额头舒坦,这心里也无时无刻不舒坦....”

    闭着眼,叶开喃喃说道,仿佛梦呓。

    韩翠儿的手腕僵住了,不知是不是火炉的光映的,原本干洁的脸庞,一下子变的通红通红起来。

    老爷睡熟了?韩翠儿不敢确认,心头像草一样游移不定。(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线人

    (书友的声音我听到了,但立宪是个普通人模糊的概念,需要辅助大量解释,所以可能读起来有些拖沓,以后会改进。)

    过了一个舒舒服服的安稳年,叶开的悠闲日子也到头了,接下来他不得不抖擞精神面对一连串的问题,而与请愿团的谈判就首当其冲。

    请愿团的核心是同志会,现驻扎在京师琉璃厂的会馆中,人员组成大部分为各省咨议员,这些人既让朝廷深感难缠,也是叶开此次谈判的对象,面对这么一帮陌生,且对政府抱有某种成见的人群,第一印象是个大问题,就这么堂而皇之碰面,必然会在两者之间形成一道无形的隔膜,叶开需要更为巧妙的途径。

    接触是必要的,但接触,怎么接触,在院中踱步的叶开,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春儿!”叶开大叫一声,招呼来韩春儿。

    “今晚替我在粤仙楼定个房间,另外,你跑一趟琉璃厂,把请柬送给一个人,那个人你交过,叫孙洪伊。”

    韩春儿点了下头,把叶开的吩咐原封不动的记下了,孙洪伊这个人他是知道的,前不久还来登门拜访,他还有印象,不过就算之前没见过,他也能凭着这个名字找到本人,韩春儿的鼻子可是一向灵得很。

    “是!”

    “去吧”

    叶开摆了摆手,示意马上就办。

    交代好了这件事,叶开就坐等着晚上和孙洪伊见面,两人有过不错的交情,想必这次的邀请他不会拒绝,当然在此之前,叶开还得准备一份特别的见面礼。

    .....

    晚上七点钟,叶开早早坐在雅间里等候,韩春儿在门外迎接,屋中弥漫着酒菜的醇香,鸡烩蛇、厚菇芥,麒麟鲍片,清炖鳗鲡,桌子上都是最好的潮州菜,无污染,不含防腐剂,不知比后世的广府菜肴正宗了多少。

    几分钟后,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进门,孙洪伊就拱手作揖。

    “俗事缠身,让良公久等了,伯兰深感内疚。”

    叶开站起身来,他自然知道伯兰是孙洪伊的字,伸手指了指,笑容满面,“孙议员不用客气,本官也刚刚到,坐,坐。”

    招呼孙洪伊坐下,边上韩春儿顺势倒了一杯酒。

    “这还没过了正月,孙议员就跑到京城来了,上次是请愿,不知道这次是为了什么事啊?”

    “不说怕良公也知道,前不久的请愿,全国上下是同心共进,眼见着国会就能早一天开了,但摄政王...”孙洪伊说到这,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把脑袋转向了叶开,“哦,伯兰差点忘了,上次良公为请愿团代为上奏,此乃大义之举,伯兰还没登门拜谢,真是愧怍啊。”

    “举手之劳,孙议员不用在意,人但凡有颗爱国之心,都会答应,再说“速开国会”,圣意不允,真是一件憾事,该愧怍的是本官这食禄之人啊。”叶开一脸的遗憾,抬起头来,冲韩春儿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的退出门去,把守在外面。

    “孙议员接着说,本官也不是什么迂腐造作之人。”叶开摆出一副附耳倾听的态度。

    “刚才说到摄政王他...”孙洪伊忽然支支吾吾,“嗐,反正良公也不是外人,伯兰就是实话实说了,摄政王不顺民意,必会失尽民心,恕伯兰谬言,民心不附,江山难保不会毁于一旦。”

    孙洪伊也不顾及叶开的身份,说的都是真心话,他之所敢这么直白地说出口,多半是因为对方的立场,叶开施政天津的时候,已经被他列为同情立宪的开明一派。

    “伯兰也不怕良公知道,这次赴京赶得这么急,就是为了联系各省代表,共谋下一次请愿,摄政王一日不答应,请愿就一天不停歇,四万万同胞也不会答应。”

    孙洪伊越说越多,直接把同志会下一步的动向说了出来,不过,他并不介意外人提前知道,反而,人知道的越多越好,他们请愿不就是为了营造这种铺天盖地的声势吗。

    “本官常听人说忠言逆耳,一直想知道什么是忠言,这就是忠言呐。”叶开端起了酒杯,似乎比孙洪伊还激动,“孙议员于新年伊始,就奔赴京城,联络各方民众,共谋大事,这真是舍小家,为大家的仁义之举,本官佩服之极,来,先干为敬。”

    叶开仰头咽下,接着满上。

    “良公过奖了....”

    叶开一通夸下来,孙洪伊还有点不好意思,只得喝酒以谢,激动的满脸潮红,他甚至脑中不断胡乱遐想,要是满朝文武,都如良弼这样,别说速开国会了,国家何愁不富强。

    孙洪伊怎么想叶开不知道,但他此行的目的可还保留着,暂时不能被酒精蒙住了。

    “还不知道良公请伯兰来有何贵干?”

    几杯酒下肚,孙洪伊这时候才想到这个问题,呵着酒气,姗姗问道。

    “既然孙议员如此推心置腹,那本官也就不隐瞒了,这次请议员来,是为了和谈。”

    “和谈?”孙洪伊晃了晃脑袋。

    “对,确实是和谈。”叶开很坚定地说道:“请愿之风愈演愈烈,民众有诉求,朝廷不会视而不见,所以摄政王特被委派本官和请愿团的志士们共同商谈,孙议员身位同志会骨干,想必不会反对吧?”

    反对?怎么可能反对,政府降下架子,他们是求之不得,但孙洪伊却犹豫了,这不是清廷大老爷们的作风啊。

    “朝廷果有诚意?”

    “谈的成,谈不成,总要试试嘛,孙议员说是不是?”叶开露出了释放善意的笑容,“依本官看,朝廷这次有诚意,再说派本官来谈总比那些食古不化的王大臣来好吧?”

    听见叶开的肯定回答,孙洪伊情绪激动地说不话来,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国之大幸!民之大幸!良公来,这和谈定能马到成功。”

    叶开知道孙洪伊这话是借着几分酒气,也不说破,接着说道。

    “孙议员,上次是本官代为上奏,这次倒要拜托你为本官铺路了,同志会的人本官并不熟悉。”

    “良公放心,有伯兰在,定然不会有麻烦,同志会都是各省咨议员,留过洋,读过书,不是村野莽夫,绝不会为难大人。”

    “如此甚好!”叶开哈哈笑道,看着这事基本成了。

    “本官再敬议员一杯。”

    “伯兰却之不恭”孙洪伊也很高兴,和谈在他这有了门路,这是一件大喜事,于是连连碰杯。

    “对了,孙议员,还有一事,万望不要推辞。”

    推杯换盏之后,叶开从身上掏出一页薄纸,递到了孙洪伊的手中。

    “这是良弼的一点心意,略施薄礼,不成敬意。”

    “这是....”

    孙洪伊接过这张纸,努力把恍惚的目光聚焦在上面,然而,当他看到上面那个天文数字的时候,微微上头的脑袋瞬间清醒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宪政编修馆

    (群号发公众章节了,“钢铁黄龙“,欢迎大家进群。)

    四万两....

    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一大笔钱放在手上,孙洪伊的手都有些发颤。

    这是在收买自己吗?

    “良公,你这是什么意思?”孙洪伊把票据一把摁在了桌子上,眯着眼睛盯向叶开,口吻有些粗了起来,“良公该不会拿银子贿买伯兰吧?”

    孙洪伊的面部表情紧张起来,本能式的向后抗拒,然而,这时叶开却哈哈大笑。

    “伯兰啊,你这颗赤胆忠心,别说四万两,就是十万两别人也买不走啊。”

    叶开把这张票据重新塞到了孙洪伊的手中,微笑道:“同志会刚刚成立,必定缺少组织经费,各议员在京城的用度,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这是本官私底下凑出的银子,伯兰可千万不要外漏啊。”

    听到叶开的解释,孙洪伊瞬间僵住了,脸上一片尴尬,别人本来好心好意,自己却狗咬吕洞宾,真是不识好歹,当即连忙道歉。

    “伯兰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良公莫怪莫怪,但这银子伯兰不能要,同志会不能要大人的银子。”

    孙洪伊还在推辞,伸出去的手,却被叶开止住了。

    “良弼若非朝廷命官,必当为请愿摇旗呐喊,四万两,就是中国四万万民众的共同呼声,一人一两,一两就是一分民意,而民意断不可违,所以,伯兰还是收下吧。”

    孙洪伊满怀感激之心,几乎说不出话来,同志会的确面临着严峻的经费问题,资金捉襟见肘,他之所以来晚了,就是在为这件事焦头烂额。

    这一点叶开甚至比孙洪伊还要了如指掌,他手底下的情报厅,可是二十四小时监视着这帮同志会的骨干,类似于这样大的情报不难挖出。

    “良公大义,伯兰无以为报,好!这四万两就先收下了,伯兰代同志会所以干员谢过大人,如请愿事成,今后必当双倍奉还。”

    叶开倒是无所谓,满意的点点头,冲激动不已的孙洪伊笑道:“好,那本官倒是希望这银子早点回来。”

    “伯兰再敬良公一杯。”

    孙洪伊正在高兴头上,抓起酒杯就要咽下去,叶开站起身来,道。

    “伯兰,好酒应该为好事饮,等和谈成了,你在与本官痛饮不迟,身上揣着四万两,谨慎起见,还是早点回去吧。”

    叶开说完,就冲门外喊道:“孙议员醉了,春儿,送孙议员回去。”

    “那...伯兰先...告辞了,,和谈一事听...听伯兰安排.,,”

    孙洪伊被半掺半扶地送了回去,已经不省人事,而叶开这边也躲过了一场醉酒,他可不希望明天躺一整天,头痛脑胀还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一件大事要办,耽误不得。

    料理完和谈的初步事宜,叶开这法律大臣也该走马上任了。

    .......

    宪政编修馆,又名宪政编查馆,1907年(光绪三十三年)8月由出洋五大臣奏请的考察政治馆转变而来,直属军机处,下设编制、设计、官报3局,以及庶务、译书、图书3处,主要任务是办理奉旨交议的有关宪政折件及承拟军机大臣交付调查各件、翻译各国宪法、编订法规及考核各部院、各省政治情况等,1911年(宣统三年)5月清政府裁撤军机处,此馆随之撤消。

    在国会正式成立之前,宪政编修馆一直掌握着清廷最高立法权,诸如《钦定立宪大纲》、《议院法选举法要领》、《议院未开以前逐年筹备事宜清单》等重要法律条文就出自该馆。

    当然,这么重要的部门却仅仅是个馆级的编制,可见帝国最高层对法律的忽视和淡漠,不过这一切很快就会改观,因为叶开出任宪政编修馆总理大臣后,法权,这种极特殊的权力将会重现锋芒,在他的手上,这杆枪头会磨得更加锃亮。

    立法权,想想还是很诱人的。

    “劳大人,您老亲自来迎接,本官真是脸上增光。”

    叶开在编修馆门口下马,张口笑道,迎接他的是宪政编修馆的总办劳乃宣。

    “良大人,您是上峰,我是下员,上下有别,这礼法可不能废,咱们大清朝不就是靠这个才能立国吗。”

    劳乃宣一把年纪,快七十了,发须皆白,虽然他是宪政编修馆的负责人,但却是个彻彻底底的守旧派,对什么法律宪法之类的洋玩意一向嗤之以鼻,慈禧让他来接手编修馆,还真是耐人寻味。

    新大臣初来驾到,劳乃宣不仅等候多时,说着还要躬身下跪,弄得叶开一时语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也不知道该回答他些什么。

    “劳大人年事已高,不用行礼了,咱们还是去里头说话。”叶开咳了两声,掩饰尴尬,绕过他就径直往里走。

    劳乃宣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叶开已经走出好远,暗叹了一声“礼法何在”后,只好撅着老腿赶忙追上,每到一处,他给叶开讲这儿讲那儿,到底他是个老翰林,意思表达的还算清楚。

    “劳大人,这前前后后本官就见了你一个人,我听说编修馆还有另一位会办大臣,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一直没见啊?”

    叶开停住了脚,转身问道,眉头发皱,“听说好像叫杨度是吧?”

    “良大人,此人不过一乡野民夫,听了几首西洋异曲,就天天满口胡言,什么立宪,什么国会,真是匪夷所思,大人不见也罢。”

    劳乃宣的表情极为不屑,似乎两人的关系也不大融洽。

    “哦?有这样的怪人,那本官就更得见见了。”

    “此人一宵小之徒,大人恐受其害。”

    劳乃宣反复阻挠,好像他口中的杨度是什么极恶之人,要把这位初来乍到的上司拉下水。

    “他在哪?”叶开不愿意再跟这个死脑壳纠缠,直接向周围人问道。

    “杨大人在译文厅。”隔了半天,底下终于有人回答。

    “带路!”

    叶开跟着领头的向前走,不一会儿就看见前面的牌子上写了三个字,“译文厅”

    “大人,就是这里了。”

    “好,你们留在外面,本官一个人进去就好。”

    叶开吩咐道,劳乃宣却又出来阻止了,“大人还是不...”

    “劳大人不用说了。“

    叶开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刚想要进去,迎面突然走来一个人,与此同时,周围的气氛马上不对劲了,特别是身旁的劳乃宣,表情值得玩味。

    叶开嘴角微微一翘,不用说这个人就是他要找的杨皙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坐而论道

    (本书群号在公众章节,欢迎入群)

    “劳大人,这位是?”叶开偏过头去,明知故问。

    劳乃宣一张老脸当即就沉了下来,嘴唇鼓着气,语气也变冷冰冰的,“良大人,此人就是杨度。”

    “原来这就是你们嘴里说的杨度啊。”说话间叶开略带惊讶,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个突然而至的人,一旁的劳乃宣权把眼皮收敛了起来,明显是两人不对付。

    “杨度拜见良大人。”

    既没有下跪,也没有叩拜,杨度走到众人跟前,只是恭敬的鞠了一躬。

    “哼,杨度你真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叶开还没顾得上回答,劳乃宣却憋不住气了,横眉冷对,蹬直了眼,好像对方的所作所为是在践踏他的尊严一般。

    “劳大人此话何意?”杨度也不气恼,风轻云淡的问道,叶开在旁边眼睁睁看着,面容端正,风华正茂,前者倒是和他印象中新派书生的形象差不多。

    “杨度你既见上峰,却不叩拜,进退无礼,真是枉为人臣,这不是无法无天这是什么!”

    劳乃宣指着鼻子,毫不客气的叱道,看来两人的关系真是势同水火。

    杨度这边倒不置可否,淡淡说道:“杨度听说这天底下只有看门狗的后腿时时在地上跪着,见了生人就站起来狂吠,见了熟人安静的趴着,劳大人见多识广,不知传闻是不是真的?”

    “杨度你...!”

    骂人不带脏字,气的老家伙当即发作,两撮花白胡子上下乱抖,要不是上司在劳乃宣铁定又要大肆宣骂一番,这个杨度,自从被调到宪政编查馆,就天天推崇什么新法,废除礼法,搞得乌烟瘴气,这纲常伦理,乃人间正道,他怎么敢叫嚣着废除?那满朝上下不都成了乱臣贼子了,劳乃宣打心眼里恨透了杨度。

    “诶...大家都是同朝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未必相互攻讦,再说今天是本官头一天上任,同僚之间,何必闹不愉快,这样吧,今晚本官做东,到粤仙楼小聚一番,如何?”

    眼见着一场嘴战就要发生,叶开赶紧站了出来,他来着可不是看两人打嘴架的,不过,仅凭刚才这一幕,杨度口齿倒是伶俐,不愧是当时头一号社会公知。

    “此人侵淫西洋异学日久,连我中国正根立本的礼数都不懂,良大人初来乍到,他竟然把门一关,摆出一把高深莫测的样子,老朽实在不屑与之为伍。”劳乃宣把脸一摆,不依不饶。

    叶开到摆摆手,无所谓,“无妨无妨,我听说杨大人曾在日本留学,正巧本官也曾在东洋武校留学三年,这东洋人便是行鞠躬之礼,本官呆久了,也觉得这鞠躬比下跪合适些,少了些繁琐,省了不少麻烦。”

    “良大人所言极是。”杨度笑着说道,这话明显是说给劳乃宣听的,后者咬牙切齿。

    “那好,既然同在东洋留学,本官就和杨大人详谈一番,不知杨大人意下如何?”

    “大人邀请,杨度当然却之不恭。”杨度欣然答应,“大人请到杨度的办公地一叙。”紧接着,他伸手示意,“请”

    劳乃宣看在眼里,心里颇不是滋味,两人不过刚刚打了个照面,前后不过十分钟,怎么感觉有股“同门知己”般的熟络感,再说这杨度又是个没礼教的山野村夫,上峰大人最会看上这种人,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杨度这种满口的邪魔歪解的人,他根本一句话也不想说,更为可气的是,两人说来说去,根本没有劳乃宣什么事。

    “好,请。”叶开也善意的回答,抬腿踏进了译文厅的大门,紧接着,后面的一帮人也要跟随上司大人一同前往。

    “劳大人”叶开忽然扭过头来,差点吓了身后的劳乃宣一大跳,“您刚才不是说了吗,不屑与杨大人为伍,既然如此,您老就进去了,还是回去歇着吧。”

    叶开直接下了逐客令,摆明了就是不让这个老顽固跟着,一番话吓得劳乃宣慌不择言,“这,这,这怎么行,老朽是这里的主事,一定要招待好大人,这是礼法....”

    “不用了,劳大人还是趁早回去。”这一套,叶开早就听烦了,冷冷说道:“门外就旧东西,门里才是新东西,有的人一辈子也跨不过去门槛,时代变了,劳大人,您老推崇的这套不灵了。”

    叶开说完,就叫人把门关上,根本不在看劳乃宣一眼,或许,以后也没机会看了,他对上纲上线,因循守旧的顽固派真没话说,这种人就算把脑子挖出来洗洗也不一定能洗干净,最好的方式就是眼不见心不烦,劳乃宣不知道的是,他那一套根本没人搭理,第二天,他就被新上司一脚踢到了国子监,反正都是一帮老学究,在那里他兴许还能“发挥余热”。

    ......

    “杨先生,”一到杨度的办公室,叶开就笑着改口,反正四下无人,他也不介意降低自己的派头,他们这些文人在乎的不就是个面子吗。

    “不敢当,不敢当,这‘先生’二字无论如何也不敢当,良大人折煞在下了。”杨度急忙推辞,也是一脸受宠若惊。

    “杨大人曾为赴日留学生会长,又是宪政公会领袖,学贯中西,贯通欧亚,名噪一时,这先生怎么当不得?”

    杨度依旧拒绝,“大人如若不嫌弃,就叫杨度皙子吧。”

    “那好,皙子。”叶开一笑,道:“刚才一直不见皙子露面,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良大...良公,皙子这些日子正在编译西方典籍,有失远迎,请良公莫怪。”杨度表达了抱歉。

    “这些都是小事,本官也素来不喜,不知道什么典籍竟然能够让皙子如此痴心?”叶开好奇的问道。

    杨度从桌子上拿出了一本书,“良公就是这本。”

    “《西洋宪政考》?”叶开看了一眼,接了过来。

    “这本书是西方著名典籍,包揽了西洋所有宪政观点,既然我大清正在立宪,就不可不参照西方先例,这些日子,也是颇有心得。”

    “皙子不愧为宪政大家,正好,本官也想就此事与皙子讨教,不知皙子意下如何?”叶开把书放在一边,摆出一副求教的姿态。

    “求之不得,愿闻其详。”杨度同样露出好奇的一面。

    “那好,咱们就坐下来好好谈谈。”叶开坐了下来,他的试探才刚刚开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英国“妈”还是日本“爹”

    (猜猜本章标题是哪部电视剧的梗?)

    “皙子,你觉得当今世界各立宪国中,哪一国最富强?”叶开一上来就抛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杨度低头想了想,逐条分析道:“英国称雄世界二百年,现如强弩之末,颓势已露。法国首开大革命先河,但内政纷扰,至今动荡不已。而俄国虽为世界最大国,立宪刚行,与我大清不相上下,也不足法,真要说起来最富强国,应该是东洋对岸的美国。”

    杨度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基本和叶开的认知差不多,十九世纪末,美国在经济上已经居于世界第一,并且遥遥领先整个欧洲,只不过受困于门罗主义,扩张的爪牙迟迟无法伸向全世界。

    “这么说美国最值得我国效仿?”叶开追问。

    “非也,美国虽强,却不适合中国,美国是迁徙国,开国一百余年,并无君主统治,实行的是共和制,而我中国帝王统治两千年,忠君奉主已深入骨髓,美国那一套是万万学不来。”作为铁杆的君主立宪派,杨度依然坚持他的主张,到死也坚持只有立宪皇帝才能救中国,这才有了他怂恿袁世凯称帝的荒唐闹剧。

    “皙子倒是和海外的孙文针锋相对啊。”叶开哑然失笑,“那我大清立宪当效仿哪一国呢?”

    “自然应该效仿君主立宪政体的国家,欧洲各国从前也都有君主皇帝,国力并不如我大清,然而一旦纷纷立宪后,变君决为公决,变一人决为万人决,自此列强并起,称雄世界,前有英法,后有八国中的意大利,比利时,日本等弹丸小国,由此可见,立宪才能变救危济世,这与我大清的国情正好吻合,学习欧日最合适。”

    杨度回答道,他是君主立宪的铁杆信奉者,这个信仰一辈子没改变,再者国人最喜好以史为鉴,在当时列强中清一色的几乎都是君主国,所以君主立宪在当时极有市场,而孙中山鼓吹的共和论却备受冷落。

    叶开点了一下头,没有过多插话,继续问道:“但本官还有一个疑问,现世界各国宪政无外乎两种,一种是没爹没妈的共和,内无君主,诸如你刚才说的美国,另一种是有爹有妈的君宪,诸如英德日意比云云,但这君宪国又分为两种,一种是君主掌大权,诸如日本的天皇,德国的德皇,法律虽由国会制定,但须君主裁决,这内阁也是君主任命的,此为‘爹’。另一种是君主无实权,诸如英国的女王,万事由国会公议,君主不可过问,手里面半点权力都没有,此为“妈”。皙子你说,我大清立宪,是要学日本的‘爹’呢还是学英国的‘妈’?”

    叶开这个比喻倒是很贴切,杨度听得也是很稀奇,他这话到等于变相再问,君宪,君宪,是君主立宪呢,还是立宪君主呢?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制度,属于一条藤上的双生花。

    杨度想了想回答道:“在下考察西洋各国宪政,与中国国情大抵相当者,只有两国,非德即日,良公你看德国为欧洲最强国,日本为亚洲最强国,此两国均为后起之秀,德意志统一不过三十年,日本维新也是三十年,而短短三十年就能变弱为强,可见立宪的实君才是强国之根本,现在我大清立宪缺的就是时间,所以只有效仿德日,才能免于沦为鱼肉之国。”

    “皙子的想法倒和我一模一样啊。”

    叶开听到了他最想听的话。

    君主立宪只有英国这一家,而在当时,立宪君主却是包含了德国,日本,意大利,比利时,挪威,瑞典等等一大堆国家,而且,英法已经被德国压的爬不起来,德国称雄欧陆,德皇威廉甚至骄傲的宣称德国应统治世界,阳光下的土地应该重新瓜分,而就在三十年前,所谓的德意志还是由三百多个城邦组成松散邦联,甚至根本没有德国这个称谓。

    哪一种更“优越”似乎一目了然,换句话说,对于一个弱国,君主立宪是一剂慢性汤药,而立宪君主却是颗速效救心丸。

    杨度一番高谈阔论说的确极具诱惑力,起码给任何一个普通人说了都能引起一大堆共鸣,国人的弱国心态需要的就是这种政治强心剂。

    “皙子可知,同样是君宪国,德日为何会在短短几十年迅速崛起,而英国扎根几百年了却不断走下坡路?”

    叶开再次抛出了一个颇具难度的问题,而这次后者却“嘶”了一声,一时组织不上来语言。

    “这.....”

    “依本官看,就是两个字,统一。”

    叶开没有再等下去,微笑着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统,集中也,一,全部也,普鲁士一统德国,日本“尊王攘夷”,就是统一,故德日虽立宪,却是行统一集权之实,而英国也立宪,却是行分权让权之实,为何有此差异,都是因为国情不同,英国殖民地广布世界,须集思广益,权分于下,才能行有效之统治,而德日国小民寡,唯有集权,才能毕其功于一役,富强国家,此为集中力量办大事也。”

    叶开的观点说白了,就是一句话,德日的君宪是以法律的形式集权,英国的君宪是以法律的形式分权。

    任何制度只有和国情很匹配,才是最有效的方法,叶开很清楚这一点,或者说任何政治家都清楚这一点,唯一不清楚的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广大民众,当今世界,有多少政权死在了“民主”了,被美国兜售的那一套民主毒药彻底霍霍了。

    “当今我中华名义上虽未为一国,实则四分五裂,东北被日俄瓜分,蒙疆被俄人蚕食,西藏被英国窥探,云广受困于法人,山东被德国侵占,青海回汉冲突不断,而东南各省又离心离德,俨然一个个独立王国,内有动乱,外有革命党煽风点火,中国要立宪必须集权于上,若内耗外捣,焉能富强?”

    要把中国拖出历史泥潭最实际的方法,就是借助皇帝这个精神图章,把权力慢慢集中到中央朝廷上来,然后由政府主导一系列改革,当然,这些改革必须由浅到深,逐步过渡,而不是那些咨议员口中天天吵吵的什么分权,什么“速开国会”,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对于那些人,叶开只想送他们六个字:假,大,空。蠢,笨,傻。

    “皙子,不知本官的解释你可否赞同?”

    “良公所言,倒是....颇为新鲜,不过,在下听了受益良多...”

    无论是深度还是广度,叶开的这一套都要更实际,这也是杨度这些理想派思考不多的,当然这些理论也只有站在后世,才能一点点发掘出来,叶开不过是捡现成的桃子。

    当然,权力更不能让革命党拿了,理由自然跟上面讲的一样,况且这样做的后果叶开见识过,事实俱在,这也是杨度注定看不到的。

    “良公说这些不会是白白探讨立宪吧?”杨度反应过来,目光看着叶开,似乎话里有话,“有什么话良公还是直说吧。”

    “皙子真懂我心啊。”

    叶开哈哈一笑,也不故作隐瞒,坦白道:“不瞒皙子,本官之所以出任宪政编修馆的总理大臣,就是为了主持法律工作,立宪先要立法,而这立法自然要仰仗皙子这个法律大家。”

    说着,叶开就从袖子中掏出一页薄纸,摊在了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本官要立的第一部法。”

    杨度低头看了看,上面的几个小字让他瞬间挪不开眼了。

    “游行集会法?”(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宣统五大忧

    (第二更,谢谢老菜的月票,加更加更。)

    杨度看着这几个字,眉头不知不觉得皱了起来。

    给游行示威立法,别说中国了,在当时全世界也是空白,至于能不能游行示威要么取决于各国政府的许可,要么干脆就没有相关规定,这种立法还是头一次。

    杨度满脑子疑虑,接着看下去,薄薄的一页纸上,除了醒目的标题,剩下的就是叶开草拟的游行示威三原则。

    1,游行示威需要遵守相关法律法规,不得违背宪法大纲及相关法律,否则即为非法。

    2,示威目的不得为颠覆国家统一,煽动民族分裂,颂扬暴力犯罪等一系列******行为,但支持民众合理诉求,否则即为非法。

    3,游行需提前三天告知相关政府部门,以备应急,主要负责人或组织需以法人身份亲自到场,游行活动过程中不得破侵犯第三方合法利益,否则即为非法。

    当然,在第三条后面叶开特别附加了一点,游行示威实行备案制,并非批准制,也就是说游行的起始点没有门槛,但过程和目的必须遵守法律要求。

    “怎么样?皙子,看清了吗?”盯了半天的杨度终于抬起头来,叶开赶忙发问。

    “这‘游行示威法’倒没有听说过,这是良公的意思?”杨度干涩的问道。

    “这是摄政王的意思。”叶开很干脆。

    “摄政王?”

    “对,摄政王,咱们立宪不就是要让国家穿上一套法律的衣服吗,上至君主,下至万民,这衣服都得穿着,而且永远不能弄脏了。”

    叶开接着阐述道:“摄政王对我说,咱们大清要立宪,就是真立宪,就要做到实处,那怎么做到实处呢?依我看要先做到一点,依法治国,只有做到这一点,咱们的宪法才不是花架子,咱们的立宪国才是真的立宪国,为此,本王愿意第一个带头,从中央到地方,一层做给一层看,直到大清国的老百姓都遵守为止。”

    叶开绘声绘色的说辞让杨度也分不出真假,真要是这样,对国家来说,这倒是一件大幸事。

    “摄政王怎么会....”杨度想了想,还是有点不大明白,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抬高了声音:“摄政王这是冲着请愿团来的吧?”

    “皙子多虑了,摄政王是冲着万民。”

    到底还是让对方发觉了,不过叶开也不意外,以他的智商要是猜不出来,那也太有愧当世大才的称呼了。

    “多虑?良公,请愿团运动此起彼伏,朝廷腹背受敌,摄政王这时颁布此法,分明就是冲着请愿团来的,如果是这样,这法杨度不能写。”杨度把这页纸向叶开处推了推,脸顿时就拉了下来。

    “皙子,本官说你多虑你还不信,要是摄政王真想钳压请愿,能答应和谈,能答应速开资政院吗?”

    “和谈?资政院?这...真的?”

    杨度嘴上一连三问,脸上更是写满了问好,和谈的消息还处在高度保密阶段,他当然不知道,而叶开也有意识的把这个消息提前放出来。

    “摄政王已经委派本官去和请愿团同志会谈判,这还有假?只不过上谕暂时没有发布,恐怕扰民而已。”

    杨度微张着嘴,而叶开趁势接着道:“皙子如果不信,那就等本官和谈达成之后,你在编纂此法也不迟。”

    叶开站起了身子,态度坚决,“本官说到做到,绝不诓骗皙子。”

    “杨....”杨度已经有点为刚才的话后悔了,但碍于面子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接下来了,想了半天一咬牙只好说道:“好,杨度就等着良公的好消息,到时候,绝无二言。”

    杨度把这页纸塞在长衫里,拍着胸脯保证。

    “好!”

    叶开的一句叫好,意味着两人的合作就此踏上轨道,而一手把控着合作进程的他,注定不会让杨度等待太久,农历小年刚过,从宫里传出来的一条消息瞬间引爆了大惊南北,刚刚褪去冬衣的普通民众再次浑身燥热了起来。

    “朕以万民统首之躯,担圣朝富强之责,现国事逾艰,朕深感其忧,所幸光绪德皇帝谋强革兴,以无量勇毅,变祖宗之法,行宪法政治,谕曰:大权统于朝廷,庶政公诸舆论,以立国家万年有道之基,自此君民一体,呼吸相通。若如此以往,政通人和不久矣。

    然立宪之学传于西洋,民智未开,万事未备,若操切从事,必生大患,此朕又一忧也。

    前京师荡乱,万民进议,请速开国会,力求成效,此朕又一忧也。

    拔除积弊,明定责成,制定法典,皆须时日,国民之心甚急,此朕又一忧也。

    若法典既成,宪章亦定,顿生乱政之人,拒不奉行,视煌煌天法为草芥,视万民之心如糠食,此朕又一忧也。

    故九年立宪,循循而进,断不应改,而依法治国,更须提为首遵之陈,使朕与万民同于法下,开尊法佑法之先河,至千万年而不应绝,此宪政之精髓,亦朕之所愿。

    然国民之心不可辜负,遂饬领侍卫内大臣良弼亲驶,代表朝廷,与民详谈,以期和平,民众勿以私见害公益,勿以小忿败大谋,力促合议溢满人心,此谕传晓天下,咸使皆闻,钦此。”

    宣统二年一月二十七日,朱笔书写的谕令不过短短四百字,却轰动全国,影响极大,堪称里程碑式的意义,一经发布,海内外反响激烈,民众议论纷纷。他们逐字逐句的分析这条谕令,大为感慨,朝廷不仅重申了立宪的决心,并且首次降下了身格,和庶民面对面谈判,封建时代,这是多少年没有的稀罕事。

    普通民众大多看个热闹,但对当时的立宪派来说,最看重的是旨意上写明的诸如“依法治国”“君民同责”这些字眼,就连后世的政治家,法学家都给予很高的评价,一致认为这是中国宪政史的真正开端,世称宣统初年五大忧。

    这条谕旨究竟自谁之手?史学家一直有不同观点,有人说就是摄政王载沣本人,还有人说是朝廷的立宪派,例如载泽,戴鸿慈等人,猜测归猜测,谁也没有确凿证据,他们查遍了军机处档案也没有找到这一天的记录,因为史料不详,这成为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题,每当读到这段历史的时候,不少后世之人都垂头抱憾,大呼哀哉。(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赦免康梁

    (第三更)

    东交民巷,六国饭店。

    这座富丽堂皇的四层建筑,因英、法、美、德、日、俄六国合资建造而得名,历来是各国公使、官员及上层人士的聚会场所,然而,早春到来的这个早晨,它比平日吸引了更多的目光,因为一次意义不可估量的和谈就在这里召开。

    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叶开明显动了一点心思,这里是洋人的地盘,同志会那边没有顾虑,谈判氛围更轻松,结果也会更公正,并且叶开也可以借助洋人的媒体充分曝光自己,总来的来说,这次的安排双方都满意。

    下午一点钟,当叶开身着一品官袍步入六国饭店门口时,守候在那里的媒体记者蜂拥而上,隔着安保人员就往里面挤,拍照声此起彼伏,而他自然无可争议的成为新闻头条,因为是闭门会议的缘故,谢绝所有记者进入主会场,所以当叶开消失在闭紧的门口时,这张抢拍的照片也被印上了泰晤士报的封面。

    “liang‘sstep,qing’sfirst”(良弼的一小步,清国的第一步。)

    这是配图的标题,意味深含。

    同志会那边也选出了六位谈判代表,以孙洪伊为首,其他人都是各省的咨议员,分别为杨廷栋、罗杰、陈登山、刘崇佑、蒲殿俊。他们坐在谈判桌的一边,而叶开和一帮外务部的随员坐在另一边,双方面对面,几句必要的寒暄后,和谈正式开始。

    “良大人,‘速开国会,立即行宪’,全国人民呼声不断,请愿运动云起,为何朝廷还是不肯,摄政王这是要置天下人于何处?”

    对面的杨廷栋首先开口,作为主事人的孙洪伊倒没有第一个说话。

    叶开微笑着压压手,示意对方不用着急。

    “诸位议员,立宪,朝廷是同意的,也是大力支持的,这已经在上谕中写明,也通告天下了,所以立宪之心必然确真无疑,这点大家不必怀疑。但凡是总要有个章程,按照章程办才能不出错,况且这立宪可是大事,自然要缓步行之。”

    “既然早晚要开,那早些开,晚些开,有何不同?倒不如趁早开设,这样我大清也可早一天摆脱弱国之列。”

    这种听起来极端幼稚并且逻辑错误百出的话,是叶开之前能预料到的。

    “你们的心情本官能理解,既然朝廷规定了九年立宪,咱们就应该按照日期挨个挨个来,万事总该有个准备吧,这就好比一个小孩在门外玩耍,父母喊他回家吃饭,他总要饭前洗洗手,除去泥垢吧,不然吃进去的不是饭食,可是毒药咯。”

    叶开故意把回答说的通俗一点,但对方却不怎么领情。

    “良大人,这么说,我国民要在等九年,我中国要再弱九年,任由那些列强洋鬼子再骑在头上整整九年!?”

    同志会的罗杰义愤填膺的说道,而这些话叶开听着简直是刺耳,连最起码的政治常识也没有,完全是当代老愤青的做派,可不?谁在立宪派里的立场最激进,谁就是领袖,谁在民众里面嗓门大,谁就是民意的化身,这些人简直让叶开不知道怎去驳斥。

    “弱九年?罗议员不知从哪得出这个结论?立宪第一年,清查户口,村镇自治,变通旗籍,这是贫弱之举?第二年,选举咨议员,颁布新刑法,编写教育课本,中央官职改革,这是贫弱之举?第三年,税制改革,预算改革,省部官职改革,这是贫弱之举?第四年,创办**院,中央司法改革,文官选拔改革,州县自治,这是贫弱之举?第五年,户籍改革,地方司法改革,普及识字率,普及村镇学堂,这是贫弱之举?第六年,试办全国预算,民法商法各法齐备,施行乡镇警察制,这是贫弱之举?第七年,颁布会计法,设立审判厅,国民识字率达百分之一,这是贫弱之举?第八年,设立中央审计院,确定皇室经费,融合满汉,这是贫弱之举?第九年,宪法颁布,内阁成立,宣布皇室大典,选举上下议员,这又是贫弱之举?九年立宪凡九十二条,诸位说说,哪一条哪一项是贫弱之举?”

    抓住对方语言中的冒进,叶开一口气说完九年立宪所有的重大事项,然后冷冷的盯着面前的人,硬生生地把皮球踢给了对方。

    “倘若你们真心拥护立宪,就不该出此谬言,按你们的说辞,既然国会早晚要开,那干脆明天就一步到位好了,诸位觉得如何?”

    同志会的代表这才意识到刚才言论中的不妥当,但无奈被叶开抓住了口实,很敲猛打,不得已的低下了头,不过还好他们人多,发言机会也多,另一个名叫刘崇佑的代表接着说道。

    “良大人所言不错,确实十分详细,但九年立宪归根结底是仿照日本,明治维新便是九年为期,施行立宪,这点大人总不否认吧?”

    “不错”叶开点头。

    “那好。”对方满意的说道,似乎找到了什么突破口,“在下刘崇佑请问大人,当初明治维新之所以用九年是因为日本无先例可参照,故而用九年时间摸索,那现在我大清立宪,仿照日本,便是有活生生的例子参照,请愿人群中不无留学东洋之人,尽可以用来为我大清立宪出谋划策,由此一来,立宪期限在九年的基础上缩短一些不为过吧。”

    刘崇佑的下一句才是重点,“一年太快,那在退一步,两年如何?”

    说完这句话,同志会的所有人露出轻松的神情,刚才的阐述有理有据,这次你总没有理由搪塞了吧?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叶开,其中也包括随行的外务部官员,面色隐隐担忧。

    “昨日朝廷上谕已发,九年之期断不可变,本官恐怕很为难啊。“

    叶开的回答刚一出口,对方立马驳斥,似乎早就等在这个节骨眼上。

    “那朝廷就是丝毫无所诚意,立宪就是欺骗万民的假立宪,如果这样,在下不敢保证请愿之风不会再次盛行!”这话简直就是**裸的威胁,他这么说就是笃定对方没有还口之力。

    对此,叶开只是冷笑了一声,不卑不亢的说道:“刘议员算错了,论国土,日本国不过是大清三十分之一,这预备期限不能从九年开始减,应该从二百七十年往下算,而论人口,这日本八千万,大清四万万,也才五分之一强,这年限应是四十五年,就算减去一半,二十年不为过吧?”

    叶开的一番话说的对方哑口无言,在场的人几乎全部愣住了,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会议差点单方面中断。

    没时间和他们耗下去,瞅准这个时机,叶开直接抛出了一颗重磅烟雾弹。

    “刚才提到朝廷毫无诚意,那你们觉得赦免康梁,准许其回国算不算有诚意?”

    赦免康梁!?

    这四个字在会场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约法三章

    全场俱静,对面坐着的六个人,都因为叶开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而陷入长久的呆滞中。

    “良大人,你说是赦免....康有为梁启超等人?”半天后,同志会代表哆哆嗦嗦重复了一句,没有了刚才的冷静。

    “不错。”叶开很自信的回答:“既然你们怀疑立宪的诚意,那朝廷下旨赦免‘康梁乱党’,这就可见摄政王立宪的决心。”

    叶开说完,对面几个人开始彼此交头接耳,轻声讨论,而叶开也不急,安静的坐着,偶尔用关注的目光打量他们。

    维新派虽然和立宪派严格意义上讲算不上同一种政治派别,但正因为有了戊戌年间的百日变法,所以两人在民间的影响力极大,而叶开之所以扔出赦免二人的筹码,除了后者已经没有什么实际威胁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解决康有为这个麻烦,后者在海外顶着“维新领袖”的名头招摇撞骗,大肆揽财,简直不够丢人的

    再退一步讲,倒时候就算朝廷真的下旨赦免,他们二人也未必敢回来,但舆论效应却是爆炸性的,左右是不吃亏。

    “康梁变法,是朝廷擅杀无辜,错在朝廷,二人本来就无罪,何来赦免一说?”

    简单的商议过后,同志会那边发声了,康梁虽然是立宪的一根标杆,但都是老黄历了,还不至于把主动权彻底交出来。

    叶开明白他们是在索要更多的条件。

    “这样吧,良大人,既然九年太慢,两年又太快,我们在僵持下去,于事无补,那我们各退一步,三年如何,三年,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晚了。”

    “九年,说好了九年就九年,这个原则不能变。”叶开微微摇头,回绝了。

    “良大人不肯让步,那我们只好爱莫能助了。”

    双方都闭上了嘴,谈判再次陷入了僵持。

    “哎...”长久的沉默后,谈判席上忽然传来了一道沉重的叹息声。

    “你们说良某这是何苦呢,明知这和谈分歧巨大,却还要亲自来,看来有负朝廷重托了,若非良某身着这一身官袍,也巴不得早一天开国会....”

    叶开缓缓地长叹一声,然后冲着面前的人摇摇头。

    “和谈不成,我们也辜负民众的嘱托。”

    孙洪伊这时候总算开口了,他可不希望叶开下不了台,毕竟对方也是清廷中少见的开明派,要是跟他也谈不拢,那这件事就根本没有任何出路。

    “既然这样,本官就再退一步,既然国会一时半会儿开不成,那就先开一个预备国会,诸位觉得如何?”

    叶开的话让会议突然来了转机,对面几乎是异口同声,“什么预备国会?”

    “速开资政院”

    叶开肯定的说道,接着回答:“正式国会不能马上就开,倒可以先开一个预备国会,九年预备期里,就以资政院为预备国会上议院,一来这预备国会可以供诸位议员学习西方议院运行的制度,二来也可以通过预备国会商讨议论国事,等到九年之后,在正式开办国会,这算是一个折中的办法,各位觉得怎么样?”

    “嘶....”

    叶开的话音刚落,对面就又开始议论起来,这次他们的分歧更大了一些,两种想法左右着他们,一种着眼于现实,与其水里捞月,倒不如先抓住手边的东西,拿一个是一个。而另一种则主张不妥协,不管怎么说,这资政院跟真正的国会还差那么一个档次,两种观点不分伯正,也难怪同志会的六个代表一时难以抉择。

    “怎么样,各位,想好了没有?”十分钟后,叶开再次问道。

    “良大人,容我们在商议商议。”孙洪伊抬头说道,看来他们这次的意见的确十分胶着。

    没办法,叶开只能耐心等下去,手指轻敲着桌面。

    渐渐的,对面的议论声降了下来,六个人重新坐回了原位,彼此对视了一眼后,由刚才表现不错的刘崇佑总结发言。

    “良大人,你说的我们恐怕不能答应,倘若答应,国会又将遥遥无期,那前面的请愿就要前功尽弃,我们也不好对同志会的各位议员交待。”

    谈判到此再次停顿了,归根结底问题就是,国会年限这个问题,始终无法逾越,这是双方最大的分歧。

    “哎...事到如今,本官也深感遗憾,勿为小利误国事,这句写在上谕里的话各位怎么就不明白?”叶开叹了口气,失望的说道。

    “良大人,不是我等执意相逼,实在是国家等不及啊。”

    “各位的爱国赤诚之心本官十分理解,故而几次三番上书摄政王,请求朝廷下旨,开诚布公,与民和谈,勿负民意,看来我是白忙活了,哎....恐怕这最后一次机会,就要和各位擦肩而过,资政院怕也没有着落了。”

    听到叶开这句埋怨之语,同志会那边也露出了失望的申请,对方说得对,如果这次要是谈不拢,以后再想要谈也就没机会了,而且,谈不谈也不是他们说了算,换句话说,朝廷这是看得起他们,就算下令镇压,强行解散,他们也没有一点办法,这样的先例还少吗?

    “良公,立宪期限真的不能再缩短一点,哪怕三年,五年也好?”情急之下,孙洪伊态度诚恳的恳请道,作为同志会的首席代表,他负有很大责任。

    “伯兰,不是本官不同意,是朝廷不答应啊。”叶开也一脸为难。

    “四年,四年如何?”孙洪伊再说说道。

    叶开摇了摇头,这次干脆就不再说话,用这种态度告诉他们,九年的期限一点都变不了。

    谈判进入了死胡同,双方都唉声叹气。

    这种状况,也基本在叶开的预料当中,要是这么轻松就能谈成了,就不会出现历史上那一幕立宪派全面倒向革命党,从而导致王朝崩塌,改朝换代的血淋淋现实了。

    他还有后招。

    “既然大面上谈不拢,咱们就一点一点的开始,这样吧,本官有三点提议。”

    不能一劳永逸,叶开不得不转变思路,先取得一点阶段性成果也是可以接受的。

    “建议?良大人请讲。”对方也在期待。

    叶开逐条说道:“第一,康梁照赦,资政院照开,朝廷决不食言。第二,你我双方搁置争议,两年之内,不再请愿,但保留对话机制,两年之后,双方坐下重谈国会,到时候,是开是缓,再来决议。第三,同志会必须解散,而且,两年之内,绝不复开。”

    叶开说罢,抬起头来,双手交叉的看着他们,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咱们各退一步,约法三章,诸位觉得怎么样?”(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拉锯战

    叶开仿佛最后通牒式的口吻,清清楚楚的告诉对方,最后的条件,要么接受,要么干脆到此为止。

    而对方也清楚,如果这次再谈不拢,等于连最后的大门也关上了,这样做的结果很有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怎么样?这三条诸位觉得如何?”叶开重复了一遍,内心深处已经做好了谈崩的准备,大不了一撤椅子走人,反正他既然来了目的就已经达成了一半,局势的导向完全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良公,事关重大,容我们再商议一下。”又是孙洪伊站了出来,仿佛粘合剂般把即将迸裂的会议进程重新连在一起,他是这次谈判很重要的调和人。

    “你们尽管商议,本官不急。”叶开点点头,顺势被脊背靠在了椅子上,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谈判桌对面的几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纷纷离开了座位,扎成一个圈站在不远处,叶开没有兴趣听他们说了什么,但是不时地听见几句激烈的争论。

    “伯兰兄,万不可答应他的条件,若是两年之后,又出现现在的状况,朝廷拒不召开国会,那这两年不就又原地打转了吗?”

    孙洪伊托着下巴,缓缓摩挲这,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旁边就又有人说道。

    “我觉得倒可以接受,咱们争了半天不就是为了争一个立宪国,你也看到了,要是条件谈不妥,咱们可就没有退路了,到时候鸡飞蛋打,可就什么也捞不着,那等的不是两年,可就是整整九年。”

    “依我看,倒不妨先同意,资政院虽然比不上大权在握的真国会,但也是预备国会,咱们的请愿运动之所以失败,因为朝廷的一句话就偃旗息鼓了,不就因为咱们是一盘散沙,说白了就是一帮草民,而一旦有了资政院,咱们就是正正经经的国会议员,到时候,咱们再请起愿来,名正而言顺。”

    “对,资政院,咱们就坐等着资政院召开,到时候,咱们再来请愿,或者干脆向摄政王提交议案,那影响更大,咱们代表的可是中国四万万百姓,要是站出来喊一声,谁又敢叫咱们散了?”

    这两句赞同的话一出,刚才的反对声音明显的弱了下去。

    “两年后,要是朝廷反悔怎么办?”

    “朝廷要是反悔,那更好,咱们公开请愿就更合情合理,反正也是他们违约在先,咱们也用不着客气。”

    孙洪伊听到这也算听明白了,不管怎么说,资政院是要先争取下去,这样他们才有更大的发言权,而来之不易的谈判机会最好不要挥霍。

    “这么说你们都有主意了?”孙洪伊问道。

    “我们都听伯兰兄的。”

    “那好,咱们就先应了这三条再说。”

    “嗯”众人异口同声的同意。

    重新回到谈判桌上,形势已经变得很明了了,接下来就是针对一些具体的事宜做进一步的探讨。

    “良公,这三条我们接受,不过,有一点我们要事先声明。”

    “请说”

    “同志会不能解散。”

    叶开就知道这拉锯战远远没有结束。

    “这可是极为重要的一条,怎能说变就变?”叶开当然要据理力争,要是政府面前时刻有这么一个对立的组织,保不齐哪一天又搞一出什么请愿运动,那就太令人大汗淋漓了。

    “朝廷那边恐怕不好交代。”叶开沉着声音重申了一遍。

    “良公不要急,这同志会并不是我们牵头成立,是十六省咨议局合议推举,所以解不解散并不是我们说了算,但在下保证,只要朝廷遵守谈判双方约定,半年之内,同志会必定解散。”

    推迟半年,果然留了一手,在这段时间里,同志会依旧是悬在朝廷脑袋上的一把剑。

    “好,半年就半年。”

    叶开只好妥协。

    “还有一点需要请教良大人。”又有人问道:“资政院究竟什么时候开?”

    “本来是今年**月份,但现在要提前,肯定要比这个日期早...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叶开把踢球踢了回去。

    “越快越好”

    叶开想了想道:“各省咨议局选拔资政院议员至少半个月,各省议员到京城来又得半个月,今天是一月二十八日,最快也要到三月,那三月一号,如何?”

    同志会的人彼此对视,没什么异议,这已经很快了。

    “既然如此,那开院日期就定下了,宣统二年,三月一日。”

    “嗯”

    望了望对方的脸色,叶开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场破费周折的谈判终于接近尾声,结果还算令人满意,至少表面上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叶开偏过头,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外务部官员,后者心领神会的拿出一份草拟好的,摊在了桌子上。

    “既然大家对这三条没有异议,那就把这份约定书签了吧,也好让举国人民不在热议。”

    约定书一式两份,敲好之后,各自保管,随着与会人员的名字落于纸上,这场和谈基本尘埃落定。

    “诸位都是有功之人,但愿自此之后天下太平,国运昌盛,兄弟无干戈。”

    叶开站起身来,拿着这一纸合约,走出了六国饭店的大厅。

    刚出门口,等待他的自然是蜂拥而上的各国记者,提问不止,响声雷动。

    “良弼大人,能给我们说说这次和谈的结果吗?”

    “良弼大人,和谈是失败了还是成功了,方便透露给我们吗?”

    “政府主动和民众谈判,是不是意味着中国从此放弃武力镇压民众,或者,仅仅是高层出现了什么变动?”

    “......”

    叶开没有时间理会这些杂七杂八的问题,他一路快走,在上车之前停了下来。

    “各国的记者朋友们,有关这次会议的详细内容,稍后的新闻发布会辉公布出来,我公务在身,不便透露,抱歉。”

    汽车引擎隆隆作响,远离了媒体镜头,周围总算寂静了下来,坐在车里的叶开攥着手里的合约,眼神凝固。

    政府和民众签合同,这种在后世看来荒唐无比的做法,真的能避免一次波及全国的大浪潮吗,叶开不知道,他望了望窗外天空,心头突然有些阴翳,就如同晴朗的天空上,总会有那么一两片细小的乌云令人不安。(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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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1909介绍:
1909年,庞大的亚东帝国仍旧风雨飘摇,黄龙旗下,权力的宝座正摇摇欲坠。 这一年,宣统改元,摄政王监国。 这一年,皇家禁卫军成立,晚清中国最精锐的陆军肇始,马克沁机枪喷出的烈焰弹雨震惊国人。 这一年,中华版图还是秋叶海棠,从库伦到唐努乌梁海,喀尔喀的骑兵如壁垒般抵挡着沙俄东扩的狼子野心。 这一年,清朝仍是亚洲第一大国... 同样是这一年,孙大炮还在旧金山募捐,袁宫保还在洹上村垂钓,宣统帝还没有断奶,一个心自现代的帝国将星却已经将晚清政局搅翻了天,施云布雨,阴谋阳策,是扶摇直上,还是问鼎大权?叶开·爱新觉罗·良弼磨了磨指甲,无声笑笑:“咱么...还是觉得把东西握在手心里实在。” (轻YY,软架空,权谋文)清末1909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清末1909,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清末1909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