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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黑牢1

    自从李文恢复“流氓本色”之时开始,已打消死志,想到牢外两个美女“嗷嗷待哺”,李文更是心痒难耐,所以在狱卒要求换牢房之时,也配合的很。

    穿过长长的通道,两边的牢房大致相似,但犯人的待遇就和之前的差老远了,空气也渐渐没那么新鲜了,李文暗暗警惕,放缓了脚步,问道:“两位大哥,怎么突然要换牢房呢?”

    先前那个冷面狱卒不耐道:“汉中王有令,不许任何人探监!”绿油油的眼光落在李文身上,怎么看也是不怀好意。

    李文闻言也没怀疑什么,刘备要斩也是光明正大的斩,无须搞其他下作花招,只怕是折辱居多,事已至此,也无需多言,走着瞧就是了。

    一路走到尽头,却是一个全封闭的牢房,“嘎吱”一声,狱卒打开牢门,请了李文进去,便迅关上牢门。

    “不会是这么惨吧?”牢门一关上,黑暗瞬间袭来,李文眼睛一时适应不了,只觉得眼前一片黑。

    “站住!”李文定了定心神,虽然看不到,却能感觉到有人在悄悄靠近,心里一突,不由喝道。

    来人一惊,停在原地,此时李文稍微适应了黑暗,微微后退半步,靠在牢门上,问道:“你为什么想杀我?”

    “咦……”黑暗深处传来一声惊讶。

    此时来人身体微微下蹲,如黑暗中的猎豹,盯着李文,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居然微微亮,沉声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你?”

    “你身上有杀气。”既然对方愿意说话,说明情况还不是太糟,李文稍微松了松筋骨,做好战斗的准备,轻松道。

    那人不言,双脚微微力,杀气如实质般袭来,李文急声道:“等等!”

    “死到临头,你有何话说?”此时,黑暗的深处传来一句冰冷的话语。

    李文静静听了下周围,现压根听不到一点声音,连呼吸声都没有,才缓缓笑道:“死刑犯行刑前尚有一顿酒喝,兄弟我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吃过饭,能先让我饱顿一餐吗?”

    “啰嗦!动手!”黑暗中传来沙哑的声音,让李文吓了一小跳。

    潜伏的那人闻言蹿了过来,一拳击向李文头部,拳风唰唰的响。“好快!”李文暗叫一声,右脚一蹬牢门,出“咣”一声巨响,一股力量从腰间升起,传至肩膀,同样一拳击出,整个身体如同一支笔直长枪击出,枪头就是右拳,“啪”一声,正中那人拳头。

    双拳相撞的声音虽小,盖在“咣”声中,但那“啪”的一声,穿透力极强,连黑暗深处的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巨大的力量相撞让两人同时后退,李文退回原地,身体撞在牢门上,再次出一声巨响,而那人亦是退回原地,却站的稳稳,高下立判。

    李文暗暗叫苦,却依然挺直身体,急道:“等等!”

    “你又有何话可说?”说话的是进攻的那人,全力一拳的威力为李文所挡,心中也暗暗称许。

    “我有一句话想问,如果你们回答让我满意,再讲两个故事,然后再问一个问题,如何?”缓一缓神,李文才感到整个右臂疼痛难忍,只不知有没有骨头断裂。

    “真啰嗦,说吧!”那人也暗暗揉了揉拳头,强忍着疼痛,也许是因为李文的实力得到认可,才容许李文啰嗦吧,李文正要说话,那人突然补充了一句,“不要问我为何杀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呵呵……”李文笑了笑,尽量放松自己,生死关头,从未退缩,心愈冷静,“那我先问第一个问题,你们想不想出去?”

    “嘶……”黑暗中,一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问题,实在是很严重。

    李文也倒吸一口凉气,不想黑暗中竟有不少人,如果不能从心理上瓦解敌人,恐怕等不到刘备择日再斩了。

    那人也是一怔,眼楞楞看着李文,两个眼珠子在黑暗中愈明亮,良久才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要紧,现在外面的世界都在问我是谁。”李文苦涩地笑了笑,“我就是告诉你,你也不会认识,你且说说看,想不想出去?”

    “不想出去的就是王八羔……”黑暗中传来一声怒吼,却被人喝止。

    “好,这个答案,我很满意!”李文揉了揉右臂,彻底放开防御,懒洋洋走了进去,在那人耳边低声道:“你这拳可正重!”

    “哟……”那人终于忍不住低呼一声,“草,你的拳也不轻,我指骨可能断了。”

    “我用的是枪法,不是拳法。”李文低声说完这句话,终于走了进去,心里暗暗一松,算是度过第一劫,隐约间看到里面坐着一群人,便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道:“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但是,我在这里,你们随时可取我性命,且听我讲两个故事,如何?”

    “好!你讲!”黑暗中,沙哑的声音传出,瞬间,周围一片寂静,李文看不到是谁说的,估计是这群人的领。

    “甘宁甘兴霸知道吧?”李文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轻舒一声,问道。

    “啰嗦!”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耐。

    “呵呵……”李文干笑两声,问道,“甘宁百骑劫魏营的故事你们听过吗?”李文想起那沙哑的声音,不敢等人回答,只好长话短说,“当时曹军势大,吴兵皆惧之,甘宁率麾下百骑,夜袭曹营,从东寨杀入,直入中军,而后从南寨杀出,未损一骑,大胜而归,吴兵士气大振,方能与曹军敌。”

    讲到这里,李文也不禁为甘宁当年所为感到热血沸腾,百骑夜袭曹营,不损一骑,穿透而出,那是何等豪气!何等威风!只要想象一下,都让人澎湃,何时,才能拥有如此精锐部下?想到酣处,李文竟然走神了。

    “甘宁乃东吴第一勇将,有此战绩,那又如何?”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似乎有着不屑,不屑李文讲的故事不够精彩,有着不解,不解李文为何讲起这事。

第十三章 黑牢2

    成都的死牢,可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而是死牢中的黑牢,更是非正常人“居住”的地方,李文呆的时间越长,越觉得这个地方不是人呆的地方。

    眼睛慢慢适应黑暗,可以隐约看到数尺远的地方,慢慢也不觉得气闷了,估计有暗道通风,但是永远的黑暗和寂静,却让人心慌,普通人要是在这个地方呆个十天半月,非疯了不可,看这群人的神态,明显已经习惯这个环境,也不知道是怎么撑过来的。

    “第一个故事已经讲完,且听我讲第二个故事。”李文并不回答问题,而是径自讲述山地营的故事,“也就是前段时间,关将军率兵进攻襄樊……”

    “关羽关将军?”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李文的叙述,语气中竟带着一丝激动。

    “不错,正是关羽关将军!”李文暗自惊讶,莫非这群人和关羽有什么联系不成?岂知黑暗中恢复了寂静,李文摸不着头脑,继续讲述:“关将军在襄樊大破魏之援军,擒于禁、庞德两位将军,威震天下,岂知孙权背信弃义,吕蒙渡江偷袭荆州……”

    李文暗暗注意,黑暗中竟然传来叹息、喘息的等声音,按捺内心惊奇,重点讲述了山地营阻击甘宁一事,“其时我在城外与徐盛决战,此时甘宁率部救北门,在城墙上被我麾下山地营阻击,山地营最高将官白亮在甘宁一合之下重伤,仍率山地营兄弟死命阻击,竟然在短短一刻钟内,伤亡过半。幸亏关兴少将军及时赶到,假扮关将军,威吓孙权,杀进北门,甘宁心忧孙权安危,方弃城而走,不然,山地营是役当全军覆没。”

    讲完这一段,李文没有继续讲下去,脑海中翻腾着荆州之战的细节,一时难以自抑,黑牢中再次陷入安静中,良久,沙哑的声音才再次传出:“以你之武艺,遇徐盛将军,竟能全身而退?”

    “两败俱伤!”李文淡淡道,自信的语气让人无法质疑,“莫非你认识徐盛?”

    “不识,江东猛将之名,却闻名已久。”沙哑的声音仿佛相信了李文的话,问道:“你说这两件事,有何缘故?”

    “我现在只想问,你可知道为何甘宁能百骑劫魏营而一骑不损?”李文淡淡问道,语气中再非刚进来时小心翼翼的试探,而是一种为人师者的语气,淡淡地不失威严。

    “我虽未经大战阵,却多少了解军队的威力,一骑不损,不过是夸夸其谈罢了。”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屑,“这只是孙权为了激励士气而扬。”

    “非也,非也!”李文笑道:“甘宁曾杀凌统之父凌操,凌统亦是江东猛将,在军中不敢报私仇,却一直想以军功压制甘宁,若非事实,甘宁岂敢领功!”

    黑暗中安静了一会,似乎在思索,半晌才道:“愿闻其详!”

    “甘宁本是水贼,‘锦帆贼’也曾‘名扬天下’,几经周折,才投奔东吴,成为东吴第一勇将,其麾下武艺高强者众,经军队残酷训练,识纪律,知军阵,战力非常,才能做到夜袭曹营而一骑不损,若普通军士,就算袭营成功,又怎能一骑不损而归?”李文解释道。

    黑暗再次沉寂,良久才道:“莫非你看上我等武艺,效仿甘宁组建精锐部下?”

    李文抚掌大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各位若能誓效忠于我,愿拼死作战,自可重获自由之身,他日必有封侯之时。”

    黑暗中沙哑的声音带着淡淡不屑,“你可知我等是何人?竟敢随意招募?况且,你如今自身难保,却吹嘘要封侯,也不怕被风闪了舌头。”

    “哈哈,此间无风,舌头自然无恙!”李文大笑,甚是开心,该领此言一出,说明其心已动,“荆州一战,平静数年的天下,再起波澜。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也到了必合之时。天下风云起,正是用人时,我又何必拘泥,正要你等能效死命,再大的罪过,也能用军功洗刷,汉中王一统天下,再兴汉室之日,就是你等封侯之时。嘿嘿,前提是你等必须活下来,而不是战死沙场!”

    “好!就算能战死沙场,也比现在暗无天日强!”沙哑声音有些颤抖,问道:“可你如何保证,不会让我们去送死?而且,你能信得过我们?”

    “奸佞小人,也不会进这个屋子,就算进了这个屋子,也不能安然无恙。”李文撇了撇嘴,笑道:“只有心志坚韧之人才能长呆此处无恙,无边的黑暗,无边的寂静,就是无边的恐惧,若内心有鬼,心志不坚,怎能接受内心的考验,只怕早就疯了。你等能安然居住此地,说明你等问心无愧,既然问心无愧,其罪再大,只怕也是迫于无奈!”

    “将军明鉴!”沙哑的声音响起之时,竟带着呜咽,“若非生活所迫,又怎会落寇为贼,又怎会沦落至此!”

    “哎!黄巾之前,上有苛捐杂税,下有豪强酷吏横行乡里;黄巾之时,战乱天下,百姓更是流离失所;黄巾之后,诸侯满地,更是乱战一团,可有谁考虑过百姓民生?”李文闻言也不禁黯然,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公子年纪轻轻,怎会有如此感叹?”

    “公子”这个称呼来的突然,黑暗中的领注意到李文那句“各位若能誓效忠于我”,而不是效忠汉室,也不是效忠汉中王,而是效忠于我,所以,称呼李文为公子。

    这个称呼,李文甚是满意,也不回答,径自道:“至于我如今自身难保,可你觉得我像是夭折的人吗?哈哈……”之前所言,不过要给他们一个希望,这个问题才是至关重要,李文不敢明言,借笑声掩盖心虚,为今之计,也只能先诳这群人再说,他日处斩之时,他们可是越狱的主力。

    黑暗中轻笑声也响了起来,李文细细品味,有相信的,有半信半疑的,也有完全不相信的,但是有一点,大家都好像看到一丝希望,李文心下稍安,笑道:“肚子饿了,有吃的吗?”

    言毕,一人递过一只烧鸡过来,李文接过,皱眉道:“黑牢之中,伙食这么好?”

    “这是你的命,一人一只烧鸡。”有人笑着解释道。

    “我草,我就值这点钱啊?”李文苦笑不得,郁闷无可复加,却没想过,刚到死牢时自杀的念头,那可是免费的。

    李文确实饿了,正要啃下去,突然停下,问道:“你们不怕他们杀人灭口?”

    沙哑的笑声响起,“没毒,你放心吃吧!”

    想来这群人能活到现在,想必不会有差,只是想到梅毒……寒一个。

第十四章 常山赵子龙

    黑牢里李文凭着非人的冷静、过人的武艺、绝佳的运气默不作声化解了一场危机,并让自己在牢中力量增厚不少,但是谁也不知道成都死牢里,还有多少危机,多少陷阱等着李文,而牢外,却是晴空万里。

    “荆州校尉李文妄自调兵、擅杀大臣,按《蜀科》之律,暂压死牢,择日处斩。”

    不多日,成都大街小巷,酒楼茶馆,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在谈论着朝中重臣不小心漏出的星点消息。荆州大捷之喜尚未过去,《蜀科》的强力推行,让人欢喜让人忧,而荆州功臣李文大闹朝堂,如今已打入死牢,择日再斩,秦宓求情并连累入狱的消息,更是让人交头接耳,如煮开的水由里向外沸腾。

    或赞、或贬、或同情、或敬仰,一千个人眼里,就有一千个李文,李文之故事,已传遍成都,并且开始蔓延周边郡县。

    没有人敢大胆评论汉中王的决定,如同没有敢向《蜀科》挑战一般,《蜀科》威名随着李文的精彩不久就会传遍整个益州,传到荆州,甚至传遍天下十三州。

    李文一战定荆州,迭出的奇谋,非凡的勇武,滔天的功劳,身后有着刘备的义弟关羽支持,风头之劲,可说一时无二,整个蜀中,有谁能与之相比,连李文都打入死牢,择日再斩,谁还敢再犯《蜀科》?一时之间,蜀中的正欲抬头的地方势力,全部偃旗息鼓,习惯横行无忌的豪强,也尽龟缩在家中,做个守法良民,免得此时触这个霉头。

    此时的刘备,正如寡人,连诸葛亮都躲在军师府邸不愿前往王宫,法正更是不见人影,关兴已回荆州,关凤也不见了踪迹。

    一袭白衣白甲,英姿勃勃,笔直地站在宫门口,如同他那杆在阳光下闪闪亮的银枪,成为王宫门口一道靓丽的风景,正是赵云赵子龙守护着王宫,然而宫外却一片冷寂,今日的王宫,连百姓都绕道而行。

    此时,宫外一骑绝尘而来,快到宫门时那匹神骏的西凉马长嘶一声,轰然倒地,一个黑脸汉子矫健地安稳落地,满脸的胡子如钢渣般根根外伸,极有张力,仿佛看不惯风的洒脱,要脱离主人,刺入风中一般,疾步行至赵云身前,大喜道:“子龙也来了,我就知道子龙够兄弟!”

    雷鸣般的声音,仿佛震的大地都在晃动,赵云雕刻般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无奈道:“翼德,你可知我侯你多时了?”

    “哈哈……”来人竟然是张飞张翼德,张飞大笑道:“我接小凤儿消息,一路疾驰而来,十几个时辰未休,晚少许亦属正常,哪如你,在大哥身边这么好。”

    “翼德,你可知自昨日始,多少人止步于此?”赵云心下郁闷,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来拦你的么?

    “哈哈,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当然不同,来,随我一起去见大哥,哎,也不知道大哥现在怎么样了,是瘦了点呢,还是胖了点呢?”张飞一把挽住赵云手臂,拉着赵云就要入宫。

    一扯不动,再扯不动,张飞有些怒了,满脸胡子立了起来,喝道:“子龙,你真以为我拉不动么?多年兄弟,还未见过你如此固执!”说着,张飞力一扯,赵云给扯飞起来,却见赵云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落在地上,又贴了回来。

    “翼德,我知你心意,然王上留我在此,你应该知道为何!”赵云无奈道,论勇力,张飞在蜀中无对手,论心机,这鲁莽汉子乃实心秤砣,喜怒形于色。

    “我只是想去看看大哥,难道你也要拦我?”张飞的怒气仿佛不见了,缩回心里,冷冷问道。

    “你我兄弟多年,还望理解我一二。”赵云知道张飞有些恼怒了,无奈地笑道,英俊的脸上皱纹立显,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愁的。

    张飞铁青着脸,闷声道:“我既然快马来此,定然要进去见大哥的,莫要坏了你我兄弟之情?”

    “王上命令,不得不如此,翼德不该为难我!”赵云不管笑容多苦,都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声音平和不带丝毫愠恼。

    张飞暗叹口气,威逼利诱对着赵云丝毫没起作用,也知道赵云的脾气,自己虽亲乃是外将,赵云奉命守卫宫门,没有大哥的命令估计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自己进去的,便软下口气问道:“二哥可曾过来?之前就没有一个人能进去?”

    “云长不曾来成都,之前文有宪和、公佑,武有汉升、孟起都来过,叔至挡不住他们,所以,我来了。”赵云苦笑道,“至于其他人,自有叔至负责,我专门等你!”

    “哦,二哥不可擅离,可有信件过来?”

    “李文带来的信鸽就是快,云长的信是最快到的!”赵云感叹一声,“王上吩咐,信件可进,人不可进。”

    “这么说,大哥此时是不会见我了,那我也不见他了,”张飞一把年纪了,还是那个憨实的样子,环眼眯着,赵云没注意张飞的眼珠子转动了几下,“难得来一趟,我去看看嫂子和侄子吧!”

    赵云不语,张飞眉毛一扬,怒道:“难道这都不行?子龙,我倒是很久没活动身手了!”

    “翼德,你总是这个火爆脾气,看看你那匹多好的西凉马,就这么废了!”赵云摇头被打败的样子,无奈叹道:“罢了,罢了,反正你也是最后一个了,我陪你进去一趟就是。”

    “我去看侄子,你跟来干什么?”张飞拔腿就走,口里仍不满意。

    “王世子前几天被罚了十杖!”赵云自动忽略张飞的意见,跟了上去。

    “你说什么?”张飞停了下来,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道:“大哥虽对阿斗严厉,可从没见过大哥动手打过,这是怎么回事?”

    “小凤儿找到王后求情,王后只是劝慰,她随后就去找王世子,王世子立刻带小凤儿去见王上,具体说了些什么不得而知,出来的时候,王世子是小凤儿扶着出来的。”赵云解释道,“小凤儿眼泪扒拉扒拉地掉,哎,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伤心。”

    “大哥也忒狠心了!”张飞一听不干了,“不行,我得找大哥说道说道!”

    赵云赶紧一把拉住张飞,“翼德,你可不能让我也挨板子,你若莽撞,就立马转身回去!”

    张飞闻言楞在原地,突然抬头哈哈大笑:“走,陪我去看看阿斗怎么样了,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不会连这点苦都受不了吧!”

第十五章 初见

    在那天雷声密布的早朝之后,在第一场短暂的春雨过后,接连几日都阴雨连绵,直到这两日方见明媚阳光,因此张飞才能如此迅赶到成都。

    窗外春色正浓,阳光明媚,正是狩猎的好机会,而刘禅此时却俯卧在床上,胖墩墩的肚子把**都顶了起来,姿势难看与其王世子身份甚不相称。虽说感觉**火辣辣地疼,刘禅心里依然雀跃不已,尽管没有救出李文,尽管如何才能救李文出来,刘禅也想不出来,反正挨了父亲十杖之后,关家上下,特别是关兴、关凤都得记住这份人情。

    刘禅隐约觉得诸葛亮并不赞成杀李文,大凡诸葛亮不赞成的事情,就还有一丝转机,李文要是逃过此难应该也会欠自己一份人情的吧,念及于此,刘禅难免有些得意,这十杖值!

    张飞和赵云见到刘禅的时候,刘禅正在傻笑,张飞大笑,“我说我这个大侄子是个男子汉吧,怎会屈服于区区廷杖!”

    洪亮的笑声震的墙壁微微颤抖,震的房间里嗡嗡作响,刘禅吓了一跳,笨拙地移身下床,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张飞伸手扶住,笑道:“阿斗,见三叔,不须行此大礼!”

    赵云忍俊不禁,礼道:“见过王世子。”

    “子龙叔叔,我早说过,不要那么多礼了,你是我的长辈,又曾舍命救我,若非子龙叔叔,那有阿斗今天。”刘禅勉强站稳,不依道,一副标准后生模样。

    “好了,阿斗,你家子龙叔叔就是这般脾气,怎么样?还痛不痛?”张飞作势要拍刘禅臀部,刘禅大惊,急忙向后一跳,却撞到床上,“哎呀!”

    “哈哈……”张飞大笑,问道:“小凤儿呢?她没和你一起吗?”

    “凤姐姐去了死牢!”刘禅一副忧心的神色,嘟哝道。

    “大哥不是禁止探监吗?”张飞大疑,当然禁止探监的只是李文。

    “凤姐姐也只是在死牢外边等候罢了!”刘禅有些郁闷叹道,两手一摊,“我实在帮不上忙!”

    “小小年纪,也学大人叹气!”张飞佯怒斥道,转头堆着笑脸对赵云道:“小凤儿可怜,走,陪我去见见大哥,保证不坏你大事!”

    赵云摇摇头,坚定地看着一脸胡子紧竖的张飞,“翼德,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完了,你该走了。”

    赵云的声音很温和,可却让张飞冷到骨子里了,诸多文臣武官,真正能一丝不扣执行刘备命令的只有赵云,永远的温文尔雅,永远的“不知变通”。

    张飞满脸颓然,赵云就像个牛皮糖,不磕你的牙又让你嚼不烂,多年生死兄弟,火又不出来,一把年纪的黑塔汉子,脸上写满了无奈懊恼,让赵云都几乎心软了。

    “阿斗,你安心养伤,迟些时候三叔再来看你!”张飞难得的温和口气,却回头对赵云重重哼了一声,转身飞奔而去。

    翼德……”赵云向刘禅告罪一声,追了出去。

    刘禅无语了,这个三叔,真是可爱可敬,哎,只不知凤姐姐怎么样,还好今天天气不错,可以少受点罪。

    自从李文入狱,关凤白日里面对饭菜就想起李文在死牢里不知如何煎熬,难以下咽,夜晚则总是难以熟睡,每每刚入睡就会梦见李文被斩,血淋淋地一下就把关凤惊醒,恍恍惚惚,总要愣神很久才想起李文还活着,刚刚只是做梦,眼泪止不住就哗啦哗啦地流下来,憔悴得不**形。

    自己找汉中王不行,就找王后,王后也是陪着叹气,只能说几句没营养的宽慰话,找阿斗哥哥,还害得阿斗被汉中王杖责,卧床休养,成都的叔叔伯伯们,与父亲相知的,有怨的自己都抹下脸逐个哀求,结果更惨,连王宫都进不去,心中苦涩不已,面对有些愧疚的长辈们,更是难受。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呆在王宫,除了帮忙照顾受伤的刘禅之外,就是去成都死牢外徘徊,虽说知道无法进去探望,也不能把死牢看塌了,但止不住地想离李文近一些。

    死牢周围格外冷清,自从关凤出现在这里后,闲杂人等都被暗中驱逐,关凤一如往常,傻傻在站在门口,回忆着和李文相处的每个画面,幻想着李文兴许就能出狱。可今天的死牢格外“热闹”,除了刚进去一个美女外,又来了一个美女。

    刚进去的明显是大家闺秀,青春靓丽,国色天香,看到关凤虽然很好奇,却很快进去了,丝毫没有失礼的表现,而这个,一袭白衣,不沾烟尘的样子,与死牢成了鲜明对比,引得关凤也不禁看了她一眼,两人眼波一经碰撞便如磁铁般吸住了,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是关凤关小姐?”

    关凤思绪大半飘荡在死牢里,一时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此人,却没想到她先开口招呼了。

    “我是关凤,你是?”关凤强打精神应道,也有些好奇。

    “我是白若水!”白若水知道关凤守在死牢外,本来有些吃味,可看关凤憔悴模样,也不禁感同身受,温声道:“数月不见关小姐,竟憔悴如斯,李文累你如此,真真该死!”

    “与李文何干?我愿意来此,不劳你费心!”关凤撇开脸,冷冷应道,“你来此作甚?难道没有人和你说过,死牢之外,闲杂人等一律回避吗?”

    “汉中王雄才大略,强力推行《蜀科》,我今日细细看过,并没有这条规定!”白若水热脸贴到冷**上,心里泛起一丝愠火,是以语气也有些僵硬了。

    “你……李文乃荆州名将,岂是你一介商女可以高攀的!”关凤气结,冷冷讽道。

    白若水心里大怒,手按胸部,才慢慢平息剧烈的心跳,淡淡道:“我与李文相识相知,互为臂助,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下贱。”

    白若水按住勃的怒气,感到有些心冷,荆州之时,救了关家老小,却遭受关凤如此态度,见关凤愤懑,叹口气幽幽道:“我来此,非为斗嘴,亦非为见李文,乃为寻你!若你欲救李文,且听我一言!”

第十六章 苦涩的酸

    艳阳当空,风轻云淡,白若水一言如和煦的阳光,让关凤又起希望,浑身又有些暖洋洋的了。这段日子来,自己的努力不停地给自己带来失望,尤其是前番简雍、孙乾、伊籍等老臣们受阻于赵云,回来对她说道:““王上意在推行《蜀科》,国事已定,再也更改之意,老夫实在帮不上忙,罢了罢了,只好对不起了!”与他们同来者众,听闻此句后,均散去,简雍随汉中王最久,伊籍乃参与《蜀科》制定重臣之一,此言一出而断,余者皆不敢再言。

    这也是关凤心伤的原因,此三人皆与关羽相交多年,又是刘备极其尊崇的重臣,他们之言,让关凤的天空一片黑暗,却仍不死心,一直等候。

    如今听白若水之言,又再次燃起救李文的希望,尽管那么微小,就如同溺水之人见到救命稻草一样,猛的抬头看住白若水,百感交集,半晌才施礼道:“先前关凤失言,请白小姐谅解!”

    白若水眼里闪过一丝赞许,淡淡道:“关小姐言重了,若水可担不起关小姐一礼!”

    关凤知道,凭白若水一人救不了李文,不然她也不会贸然寻来,但若两人不能同心协力,恐也是白费心机,急再次施礼道:“白小姐于襄樊救过李文一命,凤还未谢过,荆州之时,又救凤一家老小,之前失言,实在是心忧不已,故而冒失,还请白小姐见谅!”

    “关小姐不必如此,若水出世以来,遭受的白眼还少么?”白若水笑了起来,真如春花绽开一般,让关凤看傻了眼,眼前相貌难说绝色的白若水在这瞬间居然如此美丽,就如空谷幽兰一般,非一般人可赏。

    “此处不是畅谈之地,不如移驾寒舍,再作详谈,如何?”白若水柔柔笑道,却给人一种坚定的信心。

    “如此甚好,有劳若水妹妹了!”

    关凤顺口就把两人关系拉近,虽然关凤仍不相信白若水所说知己之言,但是眼下的希望都寄托在白若水身上,不如放开胸怀,接纳了白若水再说,免得届时自己失了分寸反而不美。

    说话间,白若水与关凤正要移步离开,一个华服少女从死牢出来,关凤一眼就认出之前进去的大家闺秀,忙向前迎了上去,施礼道:“这位小姐,此番探监,可曾见到李文?

    那少女一楞,应道:“可是关凤姐姐?”

    关凤也是一愣,情不自禁问道:“你怎么知道?”

    白若水笑了笑,向前施礼道:“可是秦明月秦小姐,关凤姐姐心忧李文,借问一句,李文在狱中可好?”可好二字难说,让关凤和白若水不约而同心疼不已。

    关凤四处张罗,以救李文,已传遍成都,秦明月自然知道,之前进死牢之时,已猜到是关凤,而白若水知道秦宓受李文连累,也进了死牢,探监的,能有这般风范的少女,只有秦明月了。

    关凤的心里早容不下其他东西,听白若水一言,也立即醒悟过来,忙道:“关凤谢过秦大人直言之恩,连累秦大人,关凤心怀内疚,近日未能拜访秦府,是关凤的不对!”

    “不敢,家父曾说,这是作为一个臣子该做的事情,关小姐不必多礼!”秦明月好奇看了看两女,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和促狭,道:“至于李将军如何,小妹也不得而知,此去狱中,不曾见到李将军,想必与家父并不在一处吧!

    关凤眼里难掩失望,谢过秦明月,与白若水一同辞去,秦明月看着两人萧瑟的背影,若有所思,想起父亲的嘱咐,也古怪地笑着离去。

    盛祥商会在成都也算是大商会,只是历来低调,不为业外所知,自荆州之战时,使用信鸽传递荆州战报始,才在民众间名声鹊起,连达官贵人都不敢轻易得罪,这算是白若水走出的第一步棋。

    关凤随着白若水走进商会,一路都是忙碌的伙计,却显得井井有条,整个商会很大,看上去大气简朴,给人一种不可小觑,又有一种也不过一般的矛盾感觉。

    白若水引关凤经过数个厅堂,入了真正会客的客厅,这种矛盾的感觉愈加突出,整个客厅都是实木雕刻,看起来却不精致,关凤甚至看不出那些雕刻雕的是什么东西,坐的椅,边上几,都有一种温润的感觉。

    此时,有丫鬟端茶上来,落落大方,关凤心知此时不是好奇的时候,心忧李文,省去了客套,直接问道:“若水妹妹有何良策,可以救出李文?若能成事,凤定有……”

    白若水摇摇手,打断关凤的话,让丫鬟退下,才好整以暇道:“凤姐姐,你可知座下椅子是何物?”

    关凤不知白若水为何有此一问,心生纳闷,然救李文之计掌在白若水手中,只好强按捺急切心情,摸了摸椅子,仔细看了看,嫩脸一红,道:“不知,还请赐教!”

    “此为扶桑木所制,上雕远东海景,远古金乌之行。”白若水爱惜地摸了摸已经光滑如镜的扶手,黯然叹道。

    “扶桑木?传说中的事物?”关凤大疑。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椅子已有千年以上的历史,是白家一袭相传的待客之物具!”白若水勉强解释道,轻轻抚了抚飘荡的黑,“白家传承千年,靠的不是这些传说中的东西,而是一贯的低调和冷静。”

    “传承千年?”关凤大惊,这世上还有传承千年的家族,当真不可思议,关羽熟读春秋,关凤亦是不凡,问道:“可是当年襄助秦王朝的白家?”

    白若水亦是惊异,叹道:“正是,没想到还有人记白氏家族识!”

    关凤震惊之余,对白若水不由另眼相看,商人地位是不高,可白家不是一般家族,慢慢按捺住内心的震惊,思考白若水之言。开始还不明白若水之意,如今闻此言,细想自己作为,不禁郝然,此时白若水淡淡地接着道:“李文两样都没有做到,才至此下场。”

    关凤刚还有些惭愧,有些自责,却听不得别人说李文,驳道:“军中将士,一贯实事求是,勇猛不退,打仗才能团结一心,战胜敌人,才能保家卫国!”

    “战争是战争,朝堂是朝堂,朝堂上不见血的战争比之真正战争还要危险,李文岂能如此不爱惜性命!”白若水一想到李文的“勇猛不退”,不禁气不打一处来,情不自禁抱怨。

    关凤咬着嘴唇,狐疑地看着白若水,白若水心知失言,让关凤怀疑了,讪讪道:“李文曾答应我,他日有为,必想办法提高商人的地位,若李文不幸,我找谁兑现去?”

    “无论李文当日如何,都已过去,为今之计,是如何才能救他出来,届时会有你的名分!”关凤看着白若水,一字一句,坚定道。

第十七章 希望

    襄樊救了李文,决然送至荆州,暧昧的敷伤,投机的谈话,荆州找李文借兵,暧昧的江风,同样的悲伤,复仇的急切,随李文至荆州,一路的相知,连关兴都嫉妒,往日一幕一幕从白若水心里飘过,时至今日,为营救李文煞费苦心,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家里,白若水备受老爷子的宠爱,离了家,白若水没有资格再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聪明的她,选择了柔弱,选择了美色,作为自我保护,暧昧两字自然耍的圆润无比,然而,此刻,白若水再问自己,已分不清到底是为家事,还是为了私情了。

    几天无休关注成都的一切信息,细细分析朝堂之上众人的表现,虽情报严重缺乏,也终于看出一些来,才急急去死牢外寻找关凤配合,如今关凤一言,却差点让白若水心境失守。

    “凤姐姐,你误会了!”白若水摇摇头,梳理了一下心情,“在我看来,汉中王欲斩鹏飞,是为《蜀科》造势,如今《蜀科》推行,任何的人情劝说,都不能打消汉中王的决心……”

    “那可如何是好?”关凤这几天的经历已经充分体现了白若水分析的正确性,然白若水仍有营救之策,想到这里,关凤不禁急切地打断白若水的话。

    “凤姐姐,不要急,且听我细细道来。我想汉中王也舍不得就此斩了鹏飞,不然,如今鹏飞身异地。”白若水讲到此处,关凤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那悲喜交集的眼神让白若水一阵不忍,一阵心疼,一阵迷茫。

    “虽然汉中王不想斩了鹏飞,但是没有充分的理由,汉中王也不会放过鹏飞,我们的时间不多,需要做的就是找一个台阶给汉中王,让他可以放过鹏飞,却又不损《蜀科》的严肃。”白若水定了定神,直接说出自己的分析结果。

    关凤眼神一亮,随即黯淡,叹道:“以鹏飞的战功,尚无法打动伯父,五虎上将与昔日跟随伯父的旧臣也不能见到伯父,我还能找什么理由呢?”

    白若水暗暗叹息一声,接道:“要救鹏飞,需三条路同时走,一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虽然汉中王封住王宫,然日常奏章还是正常进出,可让军中将领联名上书,恳请汉中王不斩功臣,念在鹏飞初犯,暂且放过;二是做一件有利于蜀中展的大事,双管齐下,再加上鹏飞在狱中悔过,递上悔过书,定能出狱。”

    关凤闻言大喜,跳了起来,拉起白若水的手,激动地道:“若水妹妹真乃神人,凤定有后报……可要做一件有利于蜀中展的大事,怎么做啊?”

    关凤大喜后,回头想想,还是觉得行不通,又萎了下来,想了想道:“谢谢若水妹妹,若非若水妹妹,凤至今未想到关键之处,至于如何做成那件大事,我这就去请教孔明先生。”

    商人终究是商人,关凤不信白若水能做成这样的事,说到底,商人在这个时代,始终不受重视,白若水拉住关凤,苦笑道:“凤姐姐何须这么急!虽然孔明先生智高,所做之事均是大事,可一件足以让汉中王动心的大事,顷刻之间,孔明先生也难于完成啊!”

    关凤想了想,不禁黯然,白若水笑道:“且随我一行。”

    白若水拉着关凤的手,像拉着木偶一般,一转进了闺房,拖出一个箱子,笑道:“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大事’!”

    那箱子看起来有些年代了,简单古朴,可就是扶桑木也不足以打动汉中王啊,关凤不解其意,疑惑地看着白若水,白若水笑了笑,有些苦涩,打开箱子,里面是整理好的一箱子的纸,关凤细细一看,全是地契和一些文书。

    “这是我白家在蜀中拥有的土地和盐铁专卖的文书产业等,价值千万。汉中王入蜀时间尚短,心忧蜀中的治理才会强力推行《蜀科》。《蜀科》明法纪,配合这些东西,足以富国强民!”白若水苦涩之意一闪而过,笑意盈盈道。

    关凤大惊,一则惊讶白家之富有,足以敌国,二则惊讶白若水出手之大方。土地是最有价值的财富,盐铁是最能赚钱的生意,除去这些,白家在蜀中可谓外强中干了。

    然而,最让人惊讶的,关凤还没想到,白家拥有这些财富,竟然不为人所知,虽说千年传承,积累的财富不可预计,但是千年来,几经战争,白家能拥有如此之多的土地而不为人知,简直是不可想象,而白家深韫其中的能量,又是何等强大?

    关凤吃惊地看着白若水,心中再也不信白若水“知己”之言,但,白若水付出如此代价,让关凤心里酸都泛不出来,整个人呆在那里,只有感动,原来这世间,还有和自己一样,爱着鹏飞的人。

    这个箱子的分量,已经远远出一个爱人能付出的代价,关凤付出再多,也是自己在付出,白若水的付出,是一个家族千年的付出,这到底为什么?白若水心里也不清楚,白家的现状如何,白若水也不清楚,这是一个莫名的问题。

    关凤脚下一软,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摔倒,白若水赶紧抱住关凤,轻声道:“鹏飞还需凤姐姐来救!”

    关凤闻言精神一震,勉强站稳,露出真心的笑容道:“若水妹妹付出如此代价,凤又岂能倒下。”

    白若水心疼道:“鹏飞之事虽重,姐姐还是要保重身体才好,千万不要鹏飞出来,看到姐姐太过憔悴,鹏飞肯定不喜。”

    “妹妹放心,你也一样!”关凤笑了笑,“联名上书一事,我自会张罗,箱子之事,我且带你去见王世子,让王世子通禀汉中王,可好?”

    “嗯!”白若水想来想道:“既然姐姐信任王世子,此事可行。只怕鹏飞死脑筋转不过弯来,这样,我们再多的努力,也无济于事啊!”

    关凤也有些担忧道:“此事只怕要落在秦明月身上了,如今只有秦明月才能进出死牢,届时想办法让她帮个忙,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毕竟鹏飞之事,连累了秦大人。”

第十八章 峰回路转1

    此时,黑牢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是急切的开门声。“李将军……”带着哭腔的声音非常急切。

    黑牢门开,光明刚刚进来,就看到一官员模样之人扑了进来,四下张望,急切之意,一现无疑。

    李文一愣,想了想,估计进黑牢一事是个阴谋,秦宓觉察到不对,把消息传了出去,才有现在一幕,李文把烧鸡还了回去,嘀咕道:“还让不让人吃饭啊?”

    “我就是李文,不知大人找我何事?”李文慢慢走了出去,冷冷问道。

    “将军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人见李文出来,满头大汗顾不得擦拭,一把抓住李文的手臂,大喜过望,差点哭了出来,下意识喃喃道:“下官疏于职守,险害将军,请将军恕罪!”

    李文心中暗暗称奇,面上却无反应,想起后面还有一堆眼睛注视,便冷着脸重重哼了一声,把那人吓得打个哆嗦,才道:“本将军肚子饿了,你去准备一下。”

    那官员点头应了,忙安排狱卒准备,见李文没有离开的意思,哭丧着脸求道:“黑牢条件太差,将军请随下官移步,另备有书房供将军学习。”

    李文只听到刘备的“打入死牢,择日再斩”,却不知后事如何,闻言更是奇怪,索性先打蛇随棍上,沉思片刻道:“此间兄弟,就交给你了?”

    “他们都是山贼江洋大盗……”那人露出为难之色,李文鼻腔里重重地逼出一个字“嗯?”,来自血腥战场的杀气与威吓让黑牢都气温下降不少,那小官此时如何肯惹这烫手魔头,吓得连连点头道:“下官一定安排好,请将军放心。”

    “嗯!”李文轻轻颔,“你们先出去吧。”

    待狱卒官员出去之后,李文才转身道:“萍水相逢,却倾盖如故,请各位放心,李文必不负诺言,接诸位出去,也请各位想好,一旦决定,再无反悔之时。”

    李文本非跋扈之人,此前一番作态,不过让此间死囚知道自己的能量,也有威慑的意思,毕竟短短时间内,要互相了解,是不可能。

    牢中死囚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文活灵活现的一番表演,之前的怀疑一扫而空,同时也对李文的冷厉有所了解,当下再无犹豫,只瞬间,沙哑的声音响起,“请公子放心,草莽中亦有英雄,如能重见天日,必誓死效忠,永不反悔!”

    “好!”李文转身离去,黑牢锁上,黑暗再次肆虐黑牢,却再难让人感觉黑暗了。

    那官员低眉顺眼的远远等候,正是一个拐弯的地方,视线内的犯人与狱卒一个不见,眼见李文出来,赶紧迎了上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惶恐道:“下官招呼不周,还请将军宽宏,放过下官!”

    李文觉得今晚真是异事频频,换房、险些被杀,再换房,自己戴罪之身,看管自己的官员拼命赔罪,想了一会,想不透,把心一横,既来之则安之,淡淡看了那人一眼,随意道:“起来吧!”

    “下官不敢起来!”那官员似乎感受到李文的冷漠,忙把头磕的嘣嘣响,解释道:“将军换房之事,下官真的不知情,请将军饶命!”

    李文看着那人额头上肿了起来,皮也破了,不似作假,难道是关兴或者是关凤来了?不对,如果是关家兄妹,能来早来了,断不会让自己涉险,既然之前没能进来,现在就更不可能来了,那这人这番举动却是为何?试探道:“想来此事应与你无关,你先起来吧!可是有人来看我来了?”

    “哦,是……不,下官不知,将军随我前往便知。”那官员闻言松了口气,解释道。

    李文越地摸不着头脑,此事透着蹊跷,这人吞吞吐吐,自己本来有着一肚子气的,此时更觉看着心烦,一把抓起尚未爬起来的官员,复杂的眼神带着无边杀气,紧盯着那官员的眼睛,似乎要从中看出真相。

    那小官在李文手中簌簌抖,李文突然闻到一股腥臭,低头一看,那官员居然尿裤子了,心下鄙夷之余,收拾好情绪,松开手,冷道:“要去哪?且带我去。”

    那官员瘫倒在地,虽然感觉杀气已消,但那种生死一线的感觉,让他心寒胆裂,面对李文的问话,勉强应道:“请将军,将军随,随我去密室。”

    一进密室,烛光灿然,李文眼睛有些不适应,隐约中看见密室中间坐着一人,覆着头罩,面目看不清楚,旁边站立一人手摇着羽扇,温文尔雅,“军师?!”诸葛亮朝堂之上多次暗助李文,李文一直感念于心,赶紧上去见礼,诸葛亮扶住李文,手里暗暗用劲捏了一下李文的手臂,耳语道:“快拜见王上。”

    “刘备?!”李文心里一愣,没想到会是刘备来到死牢,一时间呆站在密室中,心里如翻了五味瓶,不知是惊?是怒?还是悲?脑里纷纷杂杂,说实话,李文前世中就是个听话的下属,虽对领导不满,可仍会克制尊重,来到三国,本想着凭自己一腔热血,坚忍不拔,终立下不世之功,以刘备识人用人之能,贤明之名,豪杰之义,当能展翅高飞,翱翔于九天,不负自己“鹏飞”之表字,谁料想为孟达之死,卷入政治漩涡,弄得自己咆哮朝堂,几乎立即身死。

    刘备见李文眼神呆滞,直立不语,脸色几番变化,缓缓步上前来,双眼望定李文,双手轻搭李文肩膀,叹息一声“唉!苦了鹏飞了!”说罢眼眶微红,竟似要落泪。李文回过神来,见到刘备关切的眼光,微红的眼眶,慕地有些感动,突然想起刘备最擅长这招了,顿时又冰着脸,退后一步,硬邦邦地施礼道:“罪臣李文,不敢当王上如此,不知王上微服来此,有何喻示?若是问斩,一狱卒足矣,李文早有准备,王上千金重躯,若然有闪失,李文担当不起!”

    刘备听得此语,脸色白,踉跄跌坐回位置上,诸葛亮赶紧在旁扶着,面色严肃地说道:“鹏飞差矣!鹏飞力挽荆州之狂澜,功莫大焉,王上岂不知,奈何益州士人以王上力推之《蜀科》难,鹏飞又不听我暗示,咆哮朝堂,辱骂王上,此皆死罪,王上实出于无奈,不得已而将你问罪,再授意我将你暂时保下,以图缓缓解之,刚听闻鹏飞在狱中被私自掉换牢房,王上大惊,不顾年纪,未及吃饭,亲自来此,鹏飞此言,岂不伤透王上之心?”

    诸葛亮一口气说完,如珠落玉盘,字字清脆

    ,再见刘备态势,细细回想朝堂之事,立刻明白刘备、诸葛亮的意图,心知刘备真心,却仍无法放下这番折辱,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身受关家大恩,难道还能忍心叛出西蜀么?今日之辱,只能他日找回了,欲报此仇,却非滔天权势所不能,李文打定主意,遂露出震惊、羞愧之色,拜下道:“幸得军师点醒,不然,文尚未明王上之意!请王上恕罪!”

    刘备大为感动,轻轻拭去眼中泪水,执李文之手说道:“鹏飞呀,若非有你,我二弟休矣,你之大才,我实深知,二弟亦曾来信告知,凤儿对你一往情深,我亦深知,实不相瞒,我视你如子侄,奈何你年轻冲动,不谙世事,致生变故,孝直虽有私心,亦据经典,须知《蜀科》乃荆蜀之根本,你可知我之难处?”李文对此事仍有些介怀,只是勉强点了点头,刘备一辈子阅人无数,自然洞若观火,叹息说道:“鹏飞呀,你若多经历练,必为我大汉之栋梁,切不可年轻气盛,事事率性而为,昔霍骠骑英年早逝,武帝扼腕叹息,你之才可追霍骠骑,然刀过锋利则易折,我此次亦有磨练你的意思,顺便借此推行《蜀科》,你可知我之深意?”

    李文闻听此言,看了看情深意切的刘备,不禁侧眼望向诸葛亮,“鹏飞之名,尚在荆州大战之时,亮已心仪不已。王上此举确是迫不得已,还请鹏飞理解!”诸葛亮温婉笑道,李文见之如拂清风,对诸葛亮有着天然的信任,不禁问道:“莫非从头到尾都是您导演的一场戏?”

    “非也,不过一切俱在王上掌握之中!”诸葛亮神秘笑了笑,“唯一意外的事,就是换牢房一事!”

    “朝堂之争议早有预料,法正之行止出乎意外,至我被打入死牢乃不得已而为之,但此事对内,可震慑益州豪强,推行《蜀科》,蜀中展打下法治基础;对外可麻痹曹操孙权,为和谈东吴助力,为蜀中展赢得时间。”李文细细想了想,喃喃自语,好像在与诸葛亮、刘备分析形势,好像是在说服自己,“至于换牢房之事,应非蜀中所为!”

    刘备闻言大感欣慰,诸葛亮眼中一亮,听到最后一句,饶有兴致问道:“鹏飞进步不小呀,为何不是蜀中所为?”

    李文早已想通了其中关节,淡淡笑道:“荆州斩孟达,益州豪强借机生事,不过是取得相关利益罢了,法正之所以出头,无非为了两件事,一为孟达之死,法正必须有所作为,这是性格所在,二为借机成为真正的益州权贵之。我活着,对益州豪强来有利!”

    “好,鹏飞果然没让我失望!”诸葛亮捂掌大笑,“你可知王上得秦宓传来消息,心有多急?若非此事,王上也不会今日就来,若玄机泄露,则算计全落空矣!鹏飞可就白白苦了一场。”

第十九章 峰回路转2

    峰回路转2

    “鹏飞,我也未曾想过,狱中仍有变数,此事之后,我后悔莫及,急急来此,所幸鹏飞没事,我心方安也!”刘备接过话题,抓住李文双手,眼泪又流了出来,李文心一软,心里叹息一声,跪下说道:“李文莽撞,让王上担心操劳,实是李文的不是,此后定当研读《蜀科》,磨练性子,再为我大汉驰骋沙场。”

    刘备赶紧搀起李文,欣慰地拍了拍李文。李文转头对着诸葛亮说道:“军师瞒得我好苦呀!”诸葛亮拱手道:“非所愿也,幸鹏飞勿怪。”三人相视大笑。

    李文突然想起一事,随意问道:“秦大人亦是事先安排?”入狱一事,唯有秦宓让李文心生感动,可如果秦宓只是刘备的一步棋,就太让人受伤了,然尚未证实,言语间仍对秦宓保留着许些尊敬。

    “非也,秦小姐送的饭盒中,有王上密旨!”诸葛亮笑道。

    李文大慰,冷笑道:“曹操想让我死,那有这么容易,只怕他自己都撑不过今年!”

    刘备闻言大奇,问道:“你怎知曹操活不过今年,军师夜观天相,亦说曹操寿年将尽!”

    李文一愣,苦笑不已,忙问道:“王上,安国兄妹如今怎么样?”

    刘备闻言摇摇头,从怀里掏出关兴留下的信件,递了过去,叹气道:“此事只能苦了安国和小凤儿了!”

    李文自然理解这点,如果关兴关凤表现不正常的话,这场戏就算是演砸了,打开关兴的信件,李文如胸受大石,全身一震。

    “忠义难两全,为兄先回荆州,他日鹏飞不测,为兄陪你共赴黄泉;他日鹏飞为将,为兄陪你驰骋天下!”

    关兴的留言,却让李文的泪水瞬间布满了双眼,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感情,真挚而感人,刘备与诸葛亮看着李文的表情,亦是默然,心下暗叹。

    李文深吸一口气,稍稍平稳情绪,问道:“小凤如何了?”

    刘备诸葛亮均满脸尴尬,李文不待两人解释,已知结果,满嘴苦味道:“罢了,国家大计,个人荣辱又算的了什么!”

    “待此事了却,必有补偿!”刘备忙道,“小凤儿不仅是二弟最心疼的女儿,也是我最心疼的侄女!”

    诸葛亮亦劝道:“待此事之后,鹏飞可授将军,于王宫迎娶关凤,成就一段佳话!”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补偿的,关凤自小就钟鸣鼎食,无忧无虑,骤遇此事,心中之苦,外人如何得知?李文心疼着,沉默着,见刘备有些着急,正欲承诺什么时,才突然道:“王上,已经入夜了,早些回去,不然微臣难辞其咎!”

    诸葛亮笑了笑,似乎知道李文所忧,安慰道:“将门虎女,有岂是你想象的那般脆弱?罢了罢了,情至深处,已无需劝说。鹏飞切不可自弃,方不枉小凤儿担忧一场!”

    李文还有些愣,不知在想些什么,表情复杂,闻言勉强一笑,“在下省得!”

    刘备见状安慰数言,才安然离去,李文望着刘备的背影,若有所思。

    李文回到起初的牢房,那“绝世伪娘”秦明月已不见,只见秦宓躺在床上假寐,见李文安然回来,不禁松了口气,而李文的牢房,短时间内竟然被布置成书房模样,书架、书桌、以及满架子的书卷,书桌上还放着一卷厚厚的书卷,让李文咂舌不已。

    李文走了进去,翻开一看,页写着大大两个字,蜀科,隶书所写,仔细看看里面内容,正是诸葛亮为撰写的蜀科,亦是后来蜀国的立国根本。这是纸质的书,有些黄,却韧性十足,纸质细腻,用棉线串起,有点类似现代的宗卷,就当时来说,如此书籍,造价不菲啊,看内容,好似新抄的一般。

    当时已有植物纤维的造纸术,却因为门阀控制和战乱的缘故,纸的使用并没有普及,此时李文见到纸质书籍,倍感亲切啊。

    “孔明军师为你求情,暂且不斩,让你在狱中读书,何时能识大体,顾全局,则重新录用,若执迷不悟,则定斩不饶。”

    这时秦宓睁开假寐的双眼,淡淡解释道,心里却嘀咕着,这流氓大难不死,估计是汉中王要雕琢这厮了,可想到自己却因此连累入狱,真的很冤啊,虽然后来汉中王派人到家里安慰,但还是让一众妻妾担心不已,想想就有点恼火,看李文是越看越不顺眼。

    “什么玩意?”李文已见过刘备,自然知道事情因果,心想索性演戏演全套,借着秦宓之言,佯作大怒,“老子出生入死,就为了今天?诺大的功劳换来个暂且不斩,哈哈……还不如斩了了事!”

    李文大笑,状若疯狂,想到外面关凤关兴,不知焦虑成什么样了,不知觉间,泪水鼻涕竟真的流了满面。

    “李文!”秦宓大喝一声,“大丈夫能屈能伸,些许挫折都不能忍受,将来如何能做大事?”

    谁也没想到一向文弱的秦宓,竟能爆如此骇人的声音,一下就把李文惊醒过来。李文犹自恨恨不已,一脚踹在铁栏杆上,“嘭”一声,李文棉鞋破碎,散了一地,那婴儿臂粗的铁柱给一脚踢弯。

    “小子谢过秦大人!”李文回到现实,知道秦宓好意,面对秦宓,也终究不敢放肆,不因为连累秦宓入狱,也因为对秦宓心怀敬意。

    “哼!”秦宓冷哼一声,不再理这个流氓。

    “李文,恭喜啊!”直到此时,才轮到于禁插话,只是怎么听,都感觉酸溜溜的。

    之前狱中动作那么大,无论是庞德还是于禁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李文为何去而复返也不知原因,直到秦宓解说,方知因果,不禁感叹刘备如此曲折的心思。

    “哼!”李文低哼一声,看看厚厚的书卷,再看看满架子的书卷,“等我看完这些书,不用人斩了,我已老死狱中了。”

    “哈哈……”庞德觉得李文这个小子甚合心意,朗声大笑。

    不久,香喷喷的酒菜上来,李文饱顿一餐后,开始浏览蜀科,还好李文曾与奚风学习古代文字,不然只能抓瞎,然而也有不少字是不认识的。

    幸亏秦宓在旁,有蜀中名士相助,边看边学,倒也度不慢。

第二十章 破门而入

    成都天气依然很好,冬天的阴冷已经完全过去,野外的春天总是来的要早一些,野花秀草也开始绽放独特的风姿,藏了一个冬天的动物也开始撒欢,正是年初第一次狩猎的好时候。

    若错过这段时间,成都将开始连绵阴雨,然而,今年比较特别,关于李文的事迹谈论的如火如荼,自从赵云挡将开始,暗中已有人开出赌局,赌李文将何日斩示众,据说盘口很大,连王宫中都有人下了重注。

    张飞入宫不足一刻钟,便悻悻而归,让该赌局再次沸腾,可惜张飞刚到成都,并不知道此事,不然,以莽张飞之名,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事来,而此时张飞已到军师府邸撒野呢。

    诸葛亮本来在院子里陪黄月英打理那亩地,听到张飞雷鸣般的声音,赶紧躲到后院钓鱼去了,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不在焉问身边的蒋琬道:“公琰,外面怎么样了?”

    蒋琬做诸葛亮门客时间不短,如今虽在王府中任职,空闲时间也多在军师府喝酒,刚才出门迎接的正是蒋琬,蒋琬笑道:“张将军不愿理我,只见先生,先生若不出去,估计大门难保!”

    诸葛亮无奈叹道:“哎……”

    一句叹息停留在空中,外面传来一声巨响,诸葛亮大惊,抓起羽扇,赶紧跑了出去,却是,厚重的大门躺在地上,扬起了漫天尘,尘中张飞须直竖,大步走了进来。

    “张翼德!”黄月英双手叉腰,怒喝道,“你为何损我大门?”

    张飞大惊,转头看到诸葛亮匆忙跑了出来,不禁大喜,赶紧追了上去,“孔明先生勿走,且还我公道来!”

    诸葛亮大疑,问道:“我何时欠你公道?你若问李文之事,请勿开口,汉中王有令,禁止朝中重臣谈论此人此事!”

    “勿跑,不谈此事!”张飞大步追上,也不敢去抓诸葛亮,只是快步挡在诸葛亮面前,蒋琬在后院过来,叹道:“古今恶来,也不过如此罢!”

    张飞眼睛一瞪蒋琬,回头对诸葛亮诚恳道:“翼德鲁莽,请先生恕罪!”

    诸葛亮摇摇羽扇,稍微整理一下衣裳,笑道:“不知翼德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先生可记得当初入蜀时的比赛?”张飞看起来有些郝然,支吾了半天才问道。

    “遥想翼德当年,勇猛无敌,施奇谋招得大将严颜,可敬可叹啊!”诸葛亮眯着双眼,笑道。

    那是张飞难得的一次没有以勇力制胜,闻言有些得意,见诸葛亮就是不提赌约,不禁急道:“其时我率先入蜀,先生欠我一个赌约未践,如今我来讨还,还军师勿要推迟!”

    诸葛亮转过身去,抬头遥望碧空,笑道:“嗯,翼德难得到成都,不如在寒舍午饭?”

    “先生,小凤儿实在可怜,你就忍心看下去么?小心二哥来找你!”诸葛亮就是不提那茶,张飞无奈,急道,连威胁都冒出来了。

    “汉中王心中有定论,我又岂能违背?翼德不应如此!”诸葛亮无奈,实在躲不过去,仍含笑道。

    “若非如此,我又何须来找先生,李文救下荆州,功莫大焉,大哥若斩李文,岂非寒了众将士之心,我岂能无动于衷!该如何办?还请先生教我!”张飞求道。

    “翼德,你儿子都当将军了,怎地脾气还是一点没变?”诸葛亮无奈地摇头苦笑,眼神里却透着笑意,“也罢,今日之言,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切莫传于第三人知道,至于结果,该如何,还是如何!”

    张飞着急道:“俺老张省得,省得!”

    诸葛亮轻轻地说了一句,“联系军中宿将,上书汉中王,或可见得李文!”

    张飞闻言恍然,蒲扇大手一拍脑袋,哈哈大笑,兴奋道:“谢过先生,我去也!哈哈……”

    张飞健步如飞,片刻就飞奔而出,消失在诸葛亮眼前,诸葛亮来到大门口,已不见张飞踪迹,看着地上变形的大门,苦笑不已。

    “张将军此举何意?”蒋琬见张飞如此行径,有些纳闷。

    “翼德是明白人,前来询问,只不过是要印证心中所想罢了。”黄月英走过来笑了笑,“都是侯爷了,怎地还如此?”

    “率性而为,真汉子也!”诸葛亮笑道。

    正午时分,张飞得计而去,关凤也未留在盛祥商会,匆忙而出。一旦获得希望,关凤就如同换了个人般,容光焕。

    白若水一路送至商会大门口,看着关凤窈窕身影消失,才叹了口气,幽幽回到闺房,看着那个并不大的箱子,痴痴不语。

    “小姐,这笔投资太大了,我怕老爷并不会答应。”此时,一个老人如幽灵般出现在房间,忧愁布满了脸。

    “我已让小秋回家与爷爷解释,近日会有答复。”事关重大,已非信鸽可以胜任,所以白若水特意吩咐贴身丫鬟回去,“祥叔,自从家里决定入世至今,白家已无回头路。白家接触过的世人来看,李文是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为什么?”祥叔不解。

    “祥叔,你虽然一直主持着益州的事务,可你没见过李文,但是钦叔了解他。”白若水想起那一段悠闲的日子,想起钦叔,不禁黯然,“我可以感觉到,李文心里没有等级的观念,这条理由就足以让我投资,甚至赌博!”

    “这本来就是赌博,而且胜率很小!”祥叔叹息道:“外面的盘口,已经没有李文生死之赌了,只有李文何日死亡之赌。”

    “呵呵……”白若水笑了起来,“我们投李文生还的赌注,足以赢回大部分投资了!届时我们从吴魏大肆收购粮油铁马等民生、军事物资,囤积几年后,可以让白家起死回生!三国鼎立,总有人会不甘寂寞!”

    “起死回生?”

    这是一种非常积极的套现手法,只是日后无法复制,但是为何白若水有如此信心呢?想法是很好的,可兑现起来却无比困难,其中只要有一丝意外,就让白家在益州千年积蓄一清而空,所以,祥叔很是担忧。

    然而,起死回生又是何解?白若水没有答复,白若水心忧的不是益州的利益,而是白家在天下的利益。

    匹夫无罪,然怀璧有罪,白家家产之丰,足以让人疯狂,如今贸然入世,只怕是众多势力眼里的肥猪,该如何分这块猪肉,已不是姓白的可以说了算。

第二十一章 魏王

    成都依然热闹,关于李文之事,又有了进展,这让成都的民众,成都的贵人有了谈资,就像小说连载一般,让人欲罢不能,天天忍不住要催更,恨不得下一刻就知道结果。

    却说曹操自荆州僵局之后,已回转洛阳,路遇风寒,只觉头疼欲裂,心忧关羽之威,又添李文之智,不日便病情加剧,召神医华佗而疑之,乃至华佗入狱而亡。

    自华佗死后,曹操病势愈重,直觉天命已尽,遂召曹洪、陈群、贾诩、司马懿等,同至卧榻前,嘱以后事。

    “我纵横天下三十余年,今天命已尽,无憾矣,特以家事相托。”众臣悲泣,曹操淡然道:“平生所爱第三子植,为人虚华少诚实,嗜酒放纵,因此不立。次子曹彰,勇而无谋;四子曹熊,多病难保。惟长子曹丕,笃厚恭谨,可继我业。卿等宜辅佐之。”

    众皆涕泣领命而出,唯留贾诩在旁,知曹操有事相询,曹操长叹一声,索然道:“昔日青梅煮酒,论尽天下英雄,唯刘玄德为对手,时隔多年,果然据益州而立,足下兵多将广,文有雏凤孔明,武有五虎上将,实为大患也!”

    贾诩慰道:“蜀中良臣猛将虽多,足以抗衡大王,然大王膝后有丕,阿斗如何能敌,且昔日良臣猛将今老矣,益州弹丸之地,待数年刘玄德逝去,一战可定矣!”

    曹操勉强笑了笑,道:“文和不必安慰我了,你知我心忧**飞,此子如此年轻,就有此成就,假以时日,必为丕之大患。”

    贾诩安慰道:“李文已被打入死牢,择日处斩!刘玄德虽拒益州,然根基不稳,此次强力推行《蜀科》,借斩李文之威势,可定蜀中矣,若李文得以生还,岂非功亏一篑!成都已传来消息,赵云挡住了所有欲说情之宿将,大王已不必担忧也!”

    曹操仍忧道:“昔日英雄,唯刘玄德最能得人心,亦重人才,若非当年三顾茅庐,令孔明归心,又何来今日的汉中王?”

    贾诩笑道:“我知大王心意,已启用成都暗线,在狱中陷害李文,必不让刘玄德反悔而启用李文!”

    曹操亦知此事,问道:“如何?”

    贾诩笑道:“暗线已毁,如今狱中封锁消息,我估已成事,不然刘玄德也不必封锁宫门了!”

    曹操大笑,“神医华佗死于我手,故我病无人能治;大将李文死于备手,故蜀中必为我儿征服!真乃天命难测也!若能再给我十年,人生真无憾矣!”言毕,曹操大笑而呕血,须臾,气绝而死,贾诩泪下如雨。

    曹操身亡,文武百官尽皆举哀,华歆威逼献帝,下诏即封曹丕为魏王、丞相、冀州牧。曹丕即位,改建安二十五年为延康元年;封贾诩为太尉,华歆为相国,王朗为御史大夫;大小官僚,尽皆升赏。

    曹操薨逝,天下震动,东吴遣使上书。曹丕取书拆视之,“臣孙权久知天命已归王上,伏望早正大位,遣将剿灭刘备,扫平两川,臣即率群下纳土归降矣。”

    曹丕大笑,出示群臣,侍中陈群等奏曰:“汉室久已衰微,今孙权称臣归命,此天人之应,异气齐声,王上宜应天顺人,早正大位。”

    贾诩劝谏道:“时机尚未成熟,待扫平江东孙权、西蜀刘备,一尝先王宿愿,瓜熟蒂落,岂不美哉!”

    曹丕不喜,司马懿奏道:“此乃东吴挑拨之计。如今关羽势大,威压荆州,东吴又折大将吕蒙,乃心忧关羽报复东吴弃义也。王上正大位,引来西蜀之恨,岂非顺了孙权之意?今孙权既称臣归附,王上可封官赐爵,令拒刘备。”

    曹丕脸色稍红,无奈从之,表封孙权为骠骑将军、南昌侯,领荆州牧。即日遣使赍诰敕赴东吴去讫。

    却说糜竺以大义请得孙夫人,连同关羽与东吴和谈于公安,正陷入僵局,糜竺正着急时,孙权突然降临公安,参与和谈,让糜竺惊喜,不知孙权之意。

    “荆州校尉李文设计斩杀子明,此等深仇,如不能报而和谈,让我如何面对子明之冤魂?”孙权至而怒,让糜竺心下不安。

    关羽大怒,凤眼圆睁,手扶腰间长剑,起身斥道:“孙权小儿,竟弃义而袭荆州,如此背信弃义之徒,亦有脸面来与我和谈?”

    关羽按剑而立,怒视孙权,孙权大惊,在关羽怒威之下,不禁后退两步,才站稳,“锵”一声,却是剑与鞘碰撞之音,甘宁大惊,随即与周泰两人起身挡在孙权身前,虎视关羽,陆逊亦起身冷道:“和谈之前,已有协议,莫非君侯欲毁约而动武?江东猛士誓死亦不惧于武力!”

    “关某岂能学竖子弃义!你且回去洗颈就戮罢!”关羽大笑而坐,若无旁人,孙权大惊,东吴新败,只恐难挡关羽。

    陆逊笑道:“君侯之名,早已名震天下,如今蜀吴之敌乃魏也,今曹操已逝,正是你我双方共举大事,匡扶汉室之机,切不可失和!”

    双方闻言皆坐落,紧张之势消于无形,糜竺皱眉道:“李文已被汉中王打入死牢,择日处斩,李文本是荆州良将,我王欲斩之以示和谈诚意,吴侯此言何解?”

    孙权仍心惊关羽,又闻糜竺质问,脸色微红,强自问道:“昔日借我荆州,何日归还?归还荆州,则和谈必成!”

    孙权之意甚决,关羽心怒,大笑道:“昔日与子敬已谈荆州之事,为何今日又再提起?难道江东尽是反复之人乎?”

    陆逊亦怒,答道:“其时子敬为你所持,无奈放你离去,今日提起,是否又要挟持吴主?”

    糜竺见双方冲突难解,忙道:“今日暂且歇息,不如明日再谈。”

    “然也”孙权哼道,率先离开,双方均暂回营帐商议。

第二十二章 荆州和谈

    和谈在公安郡内一无名小山,此处位于江边不远处,可眺望江水长流,可遥望荆州水寨,双方各带数百亲兵,于小山两侧各扎营寨,会于山顶小亭,和风习习,风花雪月之地,如今充满金戈之音。

    双方各自回营,陆逊对孙权的到来并不意外,问孙权道:“主公此来,想必魏事已决!”

    “子敬曾言,君有大才,如果名不虚传!”孙权想起吕蒙,哀伤不已,半晌才叹道:“曹丕不愿即位!”

    “魏之英才甚多,已看穿挑拨之意。”陆逊闻言亦是长叹,“如今之计,只能联蜀抗曹为妙,主公今日之态,是为明日和谈争利益罢?”

    “嗯,刘备乃枭雄也,斩李文以示昏庸,其实是为强推《蜀科》,封我等之口,欲取和谈最大利益,又有麻痹魏之警惕,一举数得。再有几年时间,恐再无法制衡,今时若取得荆州,他日恐再无机会,今日若不作强势,则明日和谈难矣!”孙权叹道。

    “刘备真乃一世枭雄,尚在流荡之时,就百折不挠,今有益州为根据,实在可怕!”陆逊颔,随即摇头叹道:“李文大才,刘备此举难免让军中将士寒心!”

    “纵观天下大势,近年难有大战,以刘备之能,安抚军中将士不难,而《蜀科》推行,即可站稳益州,又得荆州利益,此乃蜀之国策!”

    若说最知刘备心意者,曹操孙权也!

    却说糜竺与关羽回营,忧道:“王上令我等前来和谈,如今之势,明日恐怕也是难成,如何是好?若不能联吴,我无脸回见王上矣!”

    关羽安慰道:“子仲不需担忧,令弟之罪,非兄之过也!曹丕即位,今日孙权气势汹汹而来,恐与丕有勾结,暂去魏之威胁,然东吴新败,一时难以恢复元气,只怕孙权不过虚张声势罢了,我估明日和谈必成也!”

    糜竺若有所思,心下稍安,关羽自去寻孙夫人,孙权突至,须告知孙夫人。

    孙夫人见关羽匆匆而来,忙起身问道:“叔叔此刻不在山中和谈,所为何来?”

    关羽见孙夫人脸有忧色,笑道:“嫂嫂不必担忧,蜀吴唇亡齿寒,此次和谈必成!今日令兄突至,想来已有定策,待明日,和谈成矣!”

    孙夫人大为惊讶,心里微酸,眼里雾气升起,关羽忙安慰道:“嫂嫂归隐荆州久矣,何不前往探望令兄?”

    “昔日母亲逝去之时,有不孝之举,而今蜀吴交恶,有不义之行,贱妾实无颜去见兄长!”孙夫人大悲,骨肉就在眼前,却愧疚不敢前往。

    当年刘备入蜀之时,留守荆州,东吴假其母病危,设计让孙夫人带刘禅回吴探望,扣留刘禅,已换荆州,途中却让赵云截下刘禅,孙夫人大怒,独自回吴方知兄长计策,是为不义,心知对不起刘备,遂归隐荆州;孙母如今已逝,孙夫人只觉没能好好侍奉母亲,是为不孝。

    际遇如此,非孙夫人之过,心怀愧疚,足见其心,关羽见孙夫人如此,心下既敬佩,亦是无奈,安慰道:“天意难测,非嫂嫂之过也,大哥与我,并我怨恨,这么多年,苦了嫂嫂和侄儿,如今能见吴侯,既可揭开往事,又可缓和蜀吴之冲突,岂非美哉!”

    关羽言毕,温和看着孙夫人,静候孙夫人答复,孙夫人暗暗思索,良久才拭去泪珠,长叹道:“若能促成此次和谈,也算弥补当年错之一二。”

    关羽大喜,笑道:“且让我带亲兵送你,吴侯必不敢难为嫂嫂!”

    兄妹相见于不见硝烟之战场,非人之福也,孙夫人黯然,勉强笑道:“不敢有劳叔叔,我自带麟儿去罢,骨肉相见,况且吴亦有和谈之意,兄长该不会为难于我!”

    关羽还欲再劝,见孙夫人意决,只好作罢。

    却说孙权见得孙夫人,不禁悲喜交加,兄妹俩相拥而泣,良久方歇,孙权呜咽道:“悔不该当初许给刘备也,累得妹妹有家不敢回。”

    昔日彪悍之枭姬,已为今日雍容之夫人,雨后梨花之态,更见成熟之美,顾盼之间,竟有清新之感,甘宁陆逊等诸将不敢久视,相继离开,留给久别重逢的兄妹一叙亲情。

    “你老了!”孙夫人如未听闻,痴痴望着孙权,父兄为了江东,付出实在太多,孙权闻言亦是长叹,“北有魏曹,西有蜀刘,具虎视眈眈,寝食难安啊!公瑾早逝,子敬亦走,子明今折于关公之手,如今江东,何其艰难!”

    “大哥曾教诲,大丈夫不应后悔!对也前行,错也前行,不应为对错而蹉跎。”孙夫人心疼,却慢慢恢复昔日儿女模样,劝道:“魏曹势大,蜀吴如唇齿,唇亡齿寒也,关公本旦夕可下樊城,宛城亦在掌中,可子明背信偷袭,致使荆州主力大损,襄樊尽失,子明之死,咎由自取也!然已至此,伤也罢,悔也罢,终要回到联蜀之路!”

    孙权静静听着,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待孙夫人说完,默默退后两步,才冷道:“你是来见兄长,还是来做说客?”

    孙夫人不禁黯然,泪水悄悄滑落眼角,又心忧蜀吴,狠下心来,大声斥道:“若吴取了荆州,杀了关公,刘备如何肯罢休?若蜀吴自残,魏曹冷眼旁观,不日蜀吴具灭矣!魏曹占据中原九州,蜀吴仅剩三州,若不联合,岂能与之抗衡?兄长为何要听信谗言,如此短视?”

    那一刻,昔日彪悍之枭姬再现,昔日刘备心惊肉跳,今日孙权亦不可挡,孙夫人所言,孙权如何不知?然荆州之痛,伴随孙权掌权至今,仍犹根刺在心窝,强自道:“荆州属吴!父兄之业,我岂能丢?”

    “宛城、襄樊之地,亦属荆州,怎不见你去取?”孙夫人气急,而后见孙权孤零零站在厅堂中,神色间甚是寂寞,犹如孩童之时,不禁心软,“昔日大都督设计诱刘备来吴和亲,本就有两层意思,一为荆州,二为和亲,若荆州不可得,和亲也成,亦能加强蜀吴关系,此方为国策也!刘备英雄,且能让兄长受益,许些年虽辛苦,我并无后悔之意。”

    提及往事,孙权心疼才俊陆续逝去,更是黯然,孙夫人柔声道:“兄长之意,我会转告关公,今日来,为何要议国事,我们就不能一叙骨肉之情吗?”

    孙夫人晚饭后方回,回来之时,眉间忧愁略去,关羽心慰之,次日和谈成功,蜀留荆州南郡,余者均归东吴,然东吴需以荆州五年钱粮之半数偿之。

    关羽依然镇守荆州,忽闻关兴已返,与之商量,方知李文入狱之详,不日糜竺便携关羽之信与孙夫人返回成都。

    荆州和谈已成,虽未能完全消去双方仇怨,却也能约束手下,暂无冲突,又现一派和平景象。荆州民众期待已久的和平到来,又遇《蜀科》推行,欢欣鼓舞,升平之象慢慢显现,然荆州将领却难解心中烦躁,皆心忧李文矣。

第二十三章 再次破门

    成都依然为李文之事津津乐道,又添张飞怒破军师之门,八卦是越来越精彩了。

    却说张飞自军师府邸飞奔而出,只为联系军中宿将之事而急,却心忧谋主法正阻碍,直奔法正之尚书府邸而去。

    “嘭嘭嘭……”张飞性急,却敬重士人,然重重的敲门声也吓了法正一跳,法正与其子面面相觑,心下疑惑,法邈连忙起身而出,却见张飞推倒府邸大门,府中下人吓得脸色青。张飞见法邈出来,怒道:“尚书令之大门,怎的如此不结实?”

    法邈一见张飞须皆直,大惊失色,明知张飞故意,亦不敢声张,只好低眉顺眼道:“邈不知张将军光临,不及迎接,请将军恕罪!”

    “嗯,叫你家下人把门收拾好点,免得下次来又要失礼了!”张飞瞥了瞥法邈,沉声道:“孝直何在?”

    “呵呵,久不见翼德,翼德风采依旧啊!”

    说话间,法正已走了出来,爽朗的笑声,似乎见到张飞甚是开心,“翼德不在巴西,怎么有空来探老夫?”

    张飞见法正出来,一副故人相见模样,不禁大怒,“你知我来意,李文不仅救了荆州,还救了二哥,你为何仍要陷李文入狱?”

    张飞的意思很容易理解,李文不仅对蜀中有大功,对刘关张亦有大恩,你敢陷李文入狱,就是不给我面子,今日我就是来找茬的,法正也明白,但是没想到张飞竟如此直接,找茬找的如此光明正大,脸色沉了下来。

    “张将军之义,可昭日月,然法正之义,亦不能废!”法正吐字铿锵,“孟达与我多年好友,情如手足,李文设计斩我兄弟,兄弟之仇,岂能不报,我若无动于衷,岂不类如猪狗?将军虽勇,亦不能令某屈服!”

    法正挺直身体,抬头与张飞怒目对视,毫无示弱之意,能与张飞怒气相抗衡者,唯许褚也,如今法正心里坦荡,倒也无所畏惧。

    “好!偿闻孝直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今日一见,爽快异常,果然是条汉子。”张飞环眼直视法正良久,大笑三声后,冷冷道:“我今只问你,此后欲待如何?”

    “王上之意我已深知,某既为汉中王驾下重臣,当知进退,此事若得善了,欲让我儿投其幕下效劳!”法正神色严肃一字一句道。

    “嗯?”前面之言在理,后面一句是什么意思?张飞不解,问道:“此话怎讲?”

    “以李文之能,封侯拜将不过寻常事,若能大难不死,开府之时,指日可待,我儿天资愚钝,若能得李文教导,或有所作为!”法正慈爱地看了看法邈,解释道。

    “嗤,你以为李文会原谅你?或者原谅法邈?”张飞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般,环眼变成了眯眼,讥嘲道,“李文受今日之辱,全拜你所赐,法邈不死也得脱层皮!”

    “哈哈哈!张将军尚不如我了解李文乎?非常人行非常之事,李文乃非常之人,我知其必不杀我儿!或许日后李文还会感谢老夫呢,”法正丝毫不在意张飞嘲讽,脸色如常,轻笑道,“再者若能脱层皮,而后有作为,又有何憾!”

    张飞看了看法邈,见其恭谨侧立,神情并不担忧,不禁大笑,“好,虎父无犬子,不过你可不能学你父亲,**而忘公!”

    张飞瞥了瞥法正,扬长而去,留下法正父子看着地上半碎的大门,相视苦笑。半响,法正悠悠地冒出了一句话,“我自知天命不久,李文之锋,或遽然而折,或天下莫可当,为君上者,若不善驾驭,必伤自身。此次难,虽为私情,亦为国家,不知几人能知我心?邈儿谨记,无论受何羞辱,紧随李文左右,祸福之命,交由天定。”说罢,眼睛里隐隐泛有泪光。法邈不甚明白意思,见父亲如此,惶惶不能言。

    正午时分,张飞一路飞奔回府,看到亲兵才堪堪到达,满脸风尘,难掩疲惫之色,不禁暗骂一声“废物”,转头就走,径自往关府而去。

    却说关凤出了盛祥商会,抬头一片清明,心情转好,一扫颓态,快回到关府,喊道:“春桃……”

    “小姐回来了!”出迎是关府的老管家,关凤一楞,才想起贴身丫鬟还在宫中,此时外面一声巨喝传来。

    “小凤儿!”

    关凤回头一见,却是张飞飞奔而来,惊喜道:“哈哈……终于让我逮到你了!”

    “三叔!”关凤飞扑过去,“你终于来了!”

    关凤在张飞面前失态痛哭,对关凤来说,张飞就是在成都最亲的人了,见到了张飞,就好像见到了依靠,一直悬在空中的心,终于有了落下的地方。

    张飞欣慰地看着关凤,昔日古灵精怪的小女孩终于成熟了,待关凤慢慢平息了激动,才神秘兮兮地低声道:“我刚从军师府出来,你猜怎么着?”

    关凤想了想,亦压低声音好奇道:“联合军中宿将,联名上书?”

    “咦,你怎么知道?”张飞大奇。

    关凤不答,今日连遇喜事,见张飞一副好奇的模样,终于笑了起来,拖着张飞的胳膊,走进府邸,“三叔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嘿,听到小凤儿受委屈了,三叔我一路跑死两匹马!”张飞撇了撇嘴,“三叔老了,要是以前……”

    “好了好了,我知道三叔疼我,先吃饭吧!”关凤耍娇道。

    张飞大马金刀坐下,抓起下人送上的茶一口喝尽,才舒了口气,问道:“你怎么知道孔明先生之计?”

    关凤遂把今天的遭遇细细说了一遭,然后希冀地看着张飞,希望张飞能明确支持,毕竟一介商人的意见,未必适合朝堂。

    张飞闭上眼睛,前后细思一遍,才睁开双眼,郑重道:“白若水!不错!分析很准,考虑的也比孔明先生敷衍的主意完善,嗯,不错不错!”

    关凤闻之大喜,未曾想张飞对白若水评价如此之高,同时也更加坚定曙光即将到来,可想起自己之前表现,有些赧然。

    听说张飞上午连破两扇门时,关凤哈哈大笑,好似已经忘记所有担忧和不快,如同回到少年时无忧无虑的时光,只是脸上稚嫩已慢慢消去,凸显出一种与年纪不符的成熟来。张飞心里已暗暗欣喜,后辈的成长,从来是长辈乐见的。

    用过餐后,两人开始细细商量起操作细节来……

第二十四章 秦宓出狱

    《蜀科》为蜀中才俊呕心沥血之作,更是诸葛亮治国之精华所在,李文手中抄本虽厚,然字数却不甚多,在秦宓的讲解下,不过十几天就看完。看完了,却未必真正理解,事实上,秦宓也未必全盘了解。

    秦宓教完李文《蜀科》,见李文一直安静思索,大感安慰,两人开始慢慢斟酌《蜀科》,从李文请教到互相探讨,让秦宓对李文的悟性大感惊奇,有时不禁暗问自己,天下竟有如此奇才?其实李文对法治远比三国时期的人要熟悉得多,李文需要静心消化的只不过是把握《蜀科》反映的法治程度而已。

    一日,秦宓接到宫中旨意,官复原职,即日出狱,李文恭喜之余,又感到惋惜,这么好的老师就这么“溜”走了。

    “鹏飞,近日你也细细专研《蜀科》,虽时日尚短,却理解很深,想来出狱之期不远矣,不知将来有何打算?”秦宓打心里欣赏这个年轻后生,李文最大的优点就是年轻,最大的缺点也是年轻,经此一事,洗去浮躁,必成大器。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经此一事,身心皆疲,无论是我,还是……我想过段正常人的日子,不再想金戈铁马了!”李文真诚的看着秦宓。

    好诗!喜得秦宓浑身一个激灵,秦宓本是才子,经常会冥思苦想数日偶得一佳句而狂喜,不料从战场里杀出的年轻将军竟然会随意吟出如此意境的诗词来,心中大震,爱才之意更浓,见诗意中透着隐世之意,有些着急,难道多日来的牢狱生活,磨掉李文的棱角,也磨掉李文的锐气了吗?

    “鹏飞,须知太刚易折,太柔易靡!刚柔相济,方为处世之道!”秦宓苦口婆心劝道,言毕静静地看着李文沉思。

    良久,李文才抬起头来,淡淡地看着秦宓,瞳孔散而后渐渐凝聚,眼光好似穿过了秦宓,穿过了牢房,直达天际,轻声道:“汉中王春秋已高,欲为王世子打造个锦绣江山,此次做法,无可厚非,若为我一人而废公义,非国家之福也,我只愿收心养性,研习百家,倘天下……呃,大汉需要我,定供驱使。”

    秦宓心里释然,并未注意到李文将脱口而出的“天下”迅转到“大汉”的说法,笑道:“鹏飞大才,不可自弃,王上历来善待贤才,这次鹏飞受委屈了,王上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汉中王费煞心思才有今日之局,我亦不愿让这份苦白白承受,正好趁这段时间,好好学点本事,反思以往作为。”李文转过身去,落寞地坐了下来,“吃一堑长一智,方能成长,他日若能镇守一方,可非匹夫之勇能成!”

    秦宓老怀大慰,看来李文没有白受这番苦,璞玉慢慢露出内在的光芒,遂安慰道:“此皆鹏飞猜测罢了,汉中王并非无情之人,以鹏飞之军功,封侯拜将亦不过平常事!”

    李文爽朗笑了起来,道:“且再说罢,我欲走访民间疾苦,遍寻名家学艺,终不能只靠厮杀度日吧,秦大人以为如何?”

    秦宓亦笑了笑,道:“若鹏飞执意如此,或可充当一任父母官,既可遂了你之心愿,亦是一番磨练!”

    李文尚未回答,只听得“爹……”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却是秦明月等不及了,进来找秦宓来了。秦明月疾奔过来,犹如快乐的小白兔,李文眼睛不禁瞄向那对跳跃的小白兔。

    “流氓!”秦明月嘟哝一声,欢快扑到秦宓怀里撒娇,“父亲,你怎么还不出去啊,母亲都等急了。

    秦宓溺爱地摸了摸秦明月柔顺的秀,笑了笑,对李文道:“鹏飞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请秦大人转告……小凤儿,让她不必担心,我在牢中读书,很好!”李文也被这父女俩的温情感染,笑了起来,思索片刻后又道:“还有两件事,想拜托秦大人……”

    “李文你好偏心!”秦明月打断道,“若水姐姐和凤姐姐同样担心你,你却只关心凤姐姐,我真为若水姐姐不值!”

    李文心里一震,聪慧而精明的白若水还未放弃吗?如果说白若水以一介商人的眼光,当初投资李文,可说是神来之笔,如今已获效益。可自李文入狱,难道还有投资的潜力?如果说白若水不为投资乃为情,又凭恃什么影响朝野?

    面对秦宓和李文疑问的眼光,秦明月得意地解释道:“若水姐姐倾尽家财,只求李文安全;凤姐姐联合军中宿将,联名上书,求汉中王释放军中奇才,两女倾情于你,如今已传遍成都。”

    “看来你出狱的日子,指日可待!”秦明月接着断言道。

    李文愣住了,不知觉间两眼潮,手指无知觉般抖动,关凤的情,若水之爱,让李文沉醉,心酸之余,只剩下甜蜜。

    秦宓闻言笑了笑,知情之人不多,秦宓恰好是其中一个,对于这个消息,引起了他对白若水的好奇。

    “死流氓,怎的如此好艳福?两朵娇艳的牡丹,让头牛给糟蹋了!”秦明月嘀咕着,看起来有些不服,大声道:“两位姐姐让我转告你,好生在这里读书,不必担忧外面的事情。话我已带到,你看着办吧!”

    李文自来成都的路上遇到秦明月以来,两人一直不对路,如今却罕见的收敛起来,施礼道:“多谢秦小姐传言!”

    秦明月诧异地看着李文,看到李文清澈的眼光时,还不敢相信流氓的不流氓表现,秦宓笑了笑,问道:“鹏飞,刚你说还有什么事?”

    “哦,秦大人能不能帮个忙,放了黑牢中的‘兄弟’,若非他们‘深明大义’,我只怕活不到今日。”李文稍微讲述了下当初换牢房的情况,略过细节,只说那些山贼不愿为虎作伥,放过了自己。

    “嗯,此事甚难,我且尽力而为!”秦宓表示理解,对李文的恩怨分明亦表示赞赏。

    “还有,我想见见军师夫人。”李文见秦宓古怪颜色,顿了顿,忙道:“秦大人能否转告一声?”

    秦宓父女愈加古怪看着李文,李文忙解释道:“听闻军师夫人黄月英聪慧过人,且精通机关术,常有益于民生的创造,鹏飞想请教一二。”

    秦宓释然,笑道:“小事一桩,若无他事,我先走了!”

第二十五章 说服

    秦宓父女一走,李文回头就看到庞德睁大了眼睛,紧盯着李文,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李文大感不解,“难道我读书多日,变书生了?”

    庞德嘎嘎笑道:“传闻孔明先生的夫人是个奇女子,却容貌甚丑,没想到鹏飞居然对她有兴趣!”

    “牢狱生活确实会改变一个人啊!”李文仰天长叹,“昔日威震天下的白马将军,居然也……哎……”

    “鹏飞出狱之期已近,不知将来有何打算?”于禁打断两人的调侃,有些期待问道。

    “去游山玩水,挺好啊!文则兄何出此言?”李文笑了笑,仔细打量庞德、于禁的表情,却见庞德不屑地撇撇嘴,于禁郁闷地摇摇头。

    “看来这两人雄心犹在呀。”李文心里暗笑,莫非两人有了再起风云的念头?

    “难道这次的教训还不够惨痛吗?”李文一本正经道。

    “封侯拜将,是每个男人的梦想。你的功劳是大,但你根基太浅,有如无根之木,长的再高,也不过是别人手里的棋子。你所依仗之关羽,是镇守荆州的上将,外放的上将军肯定要为朝中所忌的。况且,你还设计杀了孟达,又遇《蜀科》推行,没被斩杀,已经是大幸了。”于禁分析道。

    “不论为相,还是为将,都要有属于自己的实力,才有根基,才能真正把握自己的命运。”

    于禁得出这个结论,让李文暗暗叫绝。看看如今的五虎上将,能真正带兵,还是刘备的兄弟关羽、张飞,勇如马,也一样被闲置。

    打造属于自己的嫡系,正和李文心中想法相同,秦宓刚才的提法不禁让李文心中一动,做个父母官,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的,与其呆在成都,做个杂号将军,不如外放为官。

    “不知两位以后有何打算?总是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李文放下思绪,遂问道。

    “也不知家里如何了?”于禁率先叹道。

    “曹操无恙,则家里无恙,曹操若逝,继位者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家室。”李文分析道。

    庞德颔表示同意,李文继续道:“曹操总有死去的时候,难道两位将军打算老死于此?不若请降,在成都重新开始!”

    于禁犹豫,庞德摇头,李文沉默不言,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图画着,半晌才满意地吹干墨汁,递给两人。

    那是李文凭记忆说画的世界地图,曹孙刘所争之地,在地图着重标出,让两人看起来有点滑稽,这几个小圆圈,就是多年征战之所?

    “春秋战国之时,已有游牧民族出现;秦王朝时,筑长城以拒匈奴;汉武帝时,北击匈奴,一展汉室雄风;时至今日,北疆还算平静,那么日后呢?”

    李文略略提过北方游牧民族的展壮大,并表示一定的担忧后,庞德于禁均沉默着,若有所思。

    “大家无论处于什么阵营,都无法否认,我们都是汉民,我们都是炎黄子孙!”

    庞德于禁闻之俱是一愣,李文腾地立身喝道:“同根同源,热衷于内战,却忽略了外族的展!如今变乱刚起,内战不休,此消彼长之际,他日必为外族反噬!,昔陈汤曾言‘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那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英雄!我虽年幼于二位将军,亦知身为汉人,此生当为炎黄而战!”

    同样是曾威震天下的大将,如今都沉寂在李文营造的气氛里,甚至连李文都陷了进去。

    说到这里,李文突然昂问道:“令明兄,你可愿炎黄的后代守护北疆?”

    “义之所在,在所不辞!”庞德奋起喝道,怒目圆睁,似乎对李文的问话感到不屑。

    “那你为何还为了心中一点芥蒂,困守牢狱?”李文怒斥道。

    庞德恍然大悟,顿拜谢道:“今日若非鹏飞点醒,尚在蹉跎岁月,我即日请降矣!”

    “好!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方不枉来世一遭。令明兄出狱后,可寻得孟起将军,有上将军支持,事半功倍也!”李文大笑道。

    于禁激动道:“我愿与令明同往!”

    庞德眼角余光瞥了下于禁,嘿嘿笑了起来,李文诚恳地道:“令明出身西凉,北拒胡人,有天然优势,若文则信我,我另有安排!”

    于禁思量半晌,仍拿不定主意,李文也不理会,拉着庞德,问道:“北疆胡人种族甚多,茹毛饮血,尚未开化,以我之意,应以文明示之,以粮物诱之,以武力慑之,方可令其收心。”

    庞德嘿嘿笑道:“我手里无兵无将,无钱无粮,鹏飞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呃……”李文正描绘着美好的未来,闻言差点给庞德噎死,郁闷道:“令明有何想法?”

    “北疆良马!”

    四字一出,李文就露出神往的笑容,蜀中缺战马,有了庞德,要重建昔日威震天下的西凉铁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去见孟起将军,或可借亲兵数百,掠夺草原,修建马场,贩马以供展。”庞德看起来野心不小。

    “莫非令明兄要深入草原,成为真正的胡人?”李文惊异道,于禁摇摇头,暗暗决定不跟庞疯子一起。

    “不入虎**,焉得虎子!”庞德斩钉截铁道,见李文敬佩之神略现,便嘿嘿笑道:“你就不怕我造反?”

    “哈哈……”李文大笑,“白马将军之忠勇,天下皆知,何须担忧?况且令明兄为炎黄子孙而战!难不成把自己反出外族去?”

    庞德与李文相视皆朗声大笑起来,声震牢房。于禁一旁见两人似乎忘记了还有他在,急道:“鹏飞,那我呢?我若真的降了刘备,只怕曹公会操了我全家。”

    李文黯然,只怕曹操命不久矣,继任之人正需立威,于禁也罢,庞德也好,只怕难救家人,轻声道:“我略晓《易经》,曹操恐命不久矣,二位将军的家人可否逃过大劫,全看天数,令明兄也不必着急去借兵,或待些时日,自然有兵相助。”李文想着那批死牢中的亡命盗贼,正是劫掠草原的好帮手。

    庞德见李文脸有忧色,遂道:“待我出去,且先回洛阳,伺机救出家人,再往北疆,只怕文则家人不愿前往。”

    于禁仍担忧不已,半晌才叹道:“罢了罢了,且让他们自己选择吧!”

    李文叹道:“此事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

第二十六章 黄月英

    请降书递上后,庞德、于禁再无心事,反而轻松,抽空与李文探讨兵法,然李文却依然心忧,曹操时日不多,无人知道新魏王会怎么对待他们的家人。

    这几天,李文一直捧着笔,面前摊着一张纸,好似要写什么,几次要落笔,都没有落下去,庞德和于禁均奇怪不已,奈何李文守口如瓶,谁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直到数日后诸葛亮的夫人黄月英的到来,才打破这种怪异的沉默。

    粗布制作的衣服别出心裁,穿在黄月英身上一点都看不出粗俗,反而让人有一种清丽的感觉,咋一看,黄月英面容普通,说不上丑,也说不上美,但是那随意绑扎的黄却让人眼前一亮,一点都不像是个妇人,反而有点现代学生的感觉,青春靓丽。

    “李文找我何事?”黄月英悠哉游哉走了过来,好似探望相熟已久的朋友一般,完全没有陌生的感觉,温馨而自然。

    “你就是黄月英?”三人皆愕然,李文更是开口问道,显得有些无礼。

    黄月英扑哧一笑,如**般,做了个鬼脸,道:“我若不是黄月英,你以为我是谁?”

    “咳咳……失礼失礼,小子李文见过……诸葛夫人。”李文见黄月英模样,还是免不了一愣,忙施礼道。算起来黄月英应该快三十岁了吧,没想到却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黄月英微微一福,仔细打量着李文,笑意盎然,半晌才笑道:“可惜我家没闺女,不然非把你抢回去做女婿不可,云长好眼光啊!”

    “夫人说笑了,此次求见夫人,确是有事求教。”不管如何,黄月英都来了死牢,破了禁止任何人探监之令,这让李文很感动,言语中甚是拘谨。

    黄月英笑道:“说吧,找我何事?这里空气太闷,等你出去后,我们再详谈。”

    李文拿起桌上的《蜀科》,扬了扬,温声道:“这卷《蜀科》乃手抄本,字迹秀丽,莫非为夫人所作?”

    黄月英颔,笑道:“平日无事,练笔而已,李文不必谢我!”

    “呵呵!”李文略显尴尬,“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夫人可知墨拓?”

    黄月英歪着头打量了会李文,体会着李文言语中蕴含的意思,片刻后才道:“我手里还有蔡邕当年刻在洛阳的儒家经典,自然知道墨拓的方法。”

    “如果把《蜀科》刻在竹卷上,再利用墨拓的手法,是否要比手抄度快些?”李文见黄月英神态,知道黄月英已想到关键处,不禁眼睛一亮。

    黄月英闻言不禁心里一动,眼睛稍微眯了起来,看起来就像两弯月亮,突然睁开,激动道:“如果用平板雕刻,一次可以拓一页。虽然雕刻功夫艰难,雕版一成,度之快,难于想象,而且不会出错,真乃神术也!”

    李文捂掌大笑,“夫人之聪慧,果然世间罕见,李文不过略提片字,夫人已有成算!”

    “李文真乃奇才,如此奇思妙想,想别人不敢想,佩服佩服!”黄月英摆摆手,赞赏的同时,急道:“且让我回去试试!”

    言毕,黄月英急冲冲走了,李文、于禁、庞德面面相觑,如此女人,世间罕见,半晌才相视大笑。

    “此法并不难,难就难在无人敢想!”庞德感叹道,“却不知鹏飞此举何意?”

    于禁也纳闷,此法若成,对《蜀科》的推行,有着重大的影响,为何李文拱手就将功劳送与黄月英,李文笑了笑,并不解释,只有他才知道,这是报复的第一步。

    李文入牢一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门阀势大的缘故,《蜀科》的推行,也是针对门阀,所以才会艰难;李文设计杀了孟达,得罪的也是益州门阀;朝堂之上的难,亦是益州门阀;若非门阀势大,刘备早就站稳脚跟,何须委屈李文?

    门阀的根底在哪里?在于人才的培养,寒门若想登堂入室,其艰难无法想象,最深的根源,还在于书籍稀少,要打破这种现象,印刷术是最佳利器。

    黄月英走后,李文也终于落笔,在准备多时的纸上写下多日思考的结果,于禁庞德皆好奇,李文到底写了什么,需要数日时间来酝酿?

    但李文艰难写完,递过去的时候,却引来庞德爆笑,“李文真乃蜀中奇才也!”于禁也忍俊不禁,这句话庞德说第二次了,每一次的“赞扬”都让李文尴尬不已。

    “鹏飞,这真的是你写的字?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庞德止不住的大笑,断断续续终于说完,把李文气的半死。

    “难看是难看了点,好歹没写错吧?”李文郁闷地坐着,寻思着刘备、诸葛亮看到,会有什么表现。

    李文拒绝了于禁代笔的建议,坚持把“鬼画符”交了上去。

    曹操薨逝,天下震动,早有细作飞报成都,刘备大喜,多年宿敌终敌不过时间侵袭,早自己一步而去,过没多久,与东吴和谈成功消息又到,朝中皆喜,如今《蜀科》顺利推行,朝野一片安定,只待几年修养生息,则大事可为,汉室可兴。

    却说刘备的目的已经达成,军中宿将联名上书亦至,收了白若水巨额家财,方破例放了黄月英入牢探望,而关凤和白若水只能眼巴巴等着李文悔过的消息,等郎君归来。

    这一日,牢中终于**一卷纸,送至宫里,其时刘备正与群臣商量如何看待曹丕即位后的举动,刘备当众打开李文所书之卷,当场就笑喷了,随着那张薄纸在群臣中传递,笑声顿时充满朝堂。

    “子勑啊子勑,这就是你教的学生啊?”刘备指着秦宓,大笑道。

    秦宓老脸微红,禀道:“李文是将军!能有如此见解,已出想象,细细琢磨,却大有道理。”

    随着秦宓一言,朝堂中沉默了下来,李文的字难于入目,但是寥寥数十个字,却引人深思。

    人口普查,摊丁入亩,盐铁官卖,设立太学,兴修水利。后面还歪歪扭扭写着备注:商富则国富,民强则国强,待机开拓丝绸之路,强兵富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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