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绿罗裙TXT下载绿罗裙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绿罗裙全文阅读

作者:璞玥     绿罗裙txt下载     绿罗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有仇必报

    果不其然,冷嫦曦放柔了声音,缓缓述说着:“嫦曦的师父本是个世外高人,嫦曦也不知到底是何底细,师父从小就不让嫦曦问,自嫦曦有记忆以来,每月固定总有这么几天,师父会来教导嫦曦学舞,但,师父却在嫦曦十二岁那年消失了,这四年间从未出现过。嫦曦甚至都不知道师父叫什么,住在哪,即便想寻,也无能为力。”

    这个借口好,既堵了悠悠众口,听着又合符常理。

    高宗听冷嫦曦这么一说,顿时心中也有了一丝遗憾,他确实是动了心思想将她的师父请入宫里的,这样的绝世高人应该留在宫中做事才对。

    “确实遗憾,朕还想说,有机会见见你师父呢,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你!”高宗对冷嫦曦的赞誉是毫不吝啬的。

    但这样的赞誉听在郭婉柔的耳中却如蚂蚁噬心一般难受,她原本认为冷嫦曦就是一个空有外壳的草包,本想借着这次大典,让她在各国使臣面前丢人现眼,到时,丢了大宋脸面的她,就连赵瑗都保不住,皇上一定会重重罚她。谁想,她如意算盘打得好,但人家未必就会按照计算好的路来走,她千算万算,却偏偏没算到冷嫦曦压根就是个伪草包!

    这下不但没让她丢人现眼,反而还将她推上了万众瞩目的巅峰,怎能不让她郭婉柔气炸了肺!

    同郭婉柔一样难受的还有韦太后,她不仅给冷嫦曦铺了这条通向奥斯卡金像奖的红地毯,还给她颁了奥斯卡的小金人——这高宗都开口重赏了,她如何也要给点东西做个面子不是。因此,也只得皮笑肉不笑的赏了一堆华而不实的东西。

    但毕竟姜还是老的辣,韦太后也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冷嫦曦,她就不信,这丫头还真是个全能不成?想起先前她提议弹琴,却被冷嫦曦用舞蹈糊弄了过去,当时没太在意,现在仔细一想,便觉得这里面是有猫腻的,当即便开了口:“嫦曦,这舞蹈的确精美,想来你那师父也不是一个寻常人啊。能歌善舞的舞已经让我大家大饱眼福了,那么接下来,是否能为我们表演一段曲子,让在座的各位再大饱眼福一次?”

    冷嫦曦闻言,心尖颤了颤,这韦太后的意图太过明显,看来今日是一定不要让她好过的。但她冷嫦曦岂是随便让人欺负的主?

    点子在她脑中打了一个滚,她微微一笑,朗声道:“太后娘娘,这是皇家的定都大典,怎好让嫦曦一个人沾了这些风光?不若把接下来的机会让给别人可好?这样大家不至因为只瞧着嫦曦一人而腻味了。再说了,既然是有这么多的特使来我大宋,我们每个人都理应尽些绵薄之力,让特使们尽兴而归,回味无穷,让大家瞧瞧我大宋的风采。也免得让人说我大宋只有一个冷嫦曦,皇上,你觉得嫦曦这点子可好?”

    她最后这一句话直戳人死穴,让人无法拒绝。那郭婉柔和韦太后在算计的什么,她心里清楚,既然她们如此不仁,那也别怪她冷嫦曦不义了!

    “嗯!嫦曦真是识大体!说得好!今晚在坐的每个人可都要献上才艺啊!别让我们的特使败兴了!”高宗点头称赞,众人随声附和。

    韦太后冷了脸,却无言以对。

    “嫦曦开了一个头,那接下来谁上来为我们表演一场?”高宗兴致正高地问道。

    冷嫦曦听高宗这么一问,顿时双眸中绽放着崇拜的光芒,迫切地望着高宗道:“皇上,嫦曦从以前就一直仰慕婉柔姐姐的才气了,听说姐姐也是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瞧上一眼,不知今日是否能有这个福气?让嫦曦也能欣赏欣赏姐姐的舞蹈?”

    被点了名的郭婉柔霎时一脸黢黑,她知道冷嫦曦是故意的。在冷嫦曦的这一场精彩绝伦的舞蹈结束的那一刹那,便已经奠定了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舞蹈巅峰,那是无论任何人,都无法望其项背的存在。在这样的舞蹈之后,谁还敢大言不惭的献上舞蹈谁就真是傻子了。

    而冷嫦曦却点名道姓地让她跳舞,摆明了就是要让她出丑。

    冷嫦曦最后那句话是对着郭婉柔说的,眼底森冷的挑衅也只有郭婉柔看明白了,原来自己的动作一直都在这个女人的眼皮低下,到最后,她郭婉柔自己却成了跳梁的小丑。

    高宗显然是被冷嫦曦之前翩然的舞姿给迷晕了眼,还沉浸其中深深不可自拔,因此冷嫦曦一说郭婉柔的舞姿更美,那高宗便迫不及待地命她上前跳上一段。

    皇上开了金口,那便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容不得置喙,因此,郭婉柔只得悻悻上前,满眼的恨意。

    既然主角上了场,她冷嫦曦自然要退下的,不过冷嫦曦退下的脚步缓慢,在同郭婉柔擦身而过时,还刻意顿了顿脚步。她这一步,硬生生地是将郭婉柔当场了踏脚石——相对于冷嫦曦那张笑得春风得意,神采飞扬的娇颜,郭婉柔那张脸顿时便有些看不下去了,众人心中皆有明镜,两人同时站在殿中,容颜高低立现。

    郭婉柔站在大殿中央,首先就在气势上就输了冷嫦曦一大截。

    随着音乐的响起,她翩翩起舞,水袖舞出波澜。一个转身,一个步伐都不曾错过。

    一曲结束,郭婉柔收了舞步,僵笑着脸上前,等着高宗开口。

    有了冷嫦曦先前的那舞蹈,任何人的舞都再入不了众人的眼,高宗瞧了郭婉柔的舞,只觉得传言过于夸大了,因此也不表态,脸上的笑意也淡淡的,不说赏,也不说不赏,只是勉强点了点头,便让郭婉柔回了座位。

    之后还有女眷陆陆续续的上了前表演,但却始终没有一个人胆敢跳舞的,无非都是一些诗词歌赋一类的东西,有平淡的,也有出彩的,不过或多或少,都还是能得了高宗几句赞扬,也能讨上一点赏赐。

    因此,那晚,郭婉柔便成了唯一一名没有得到赏赐的人,即便没人说什么,但事实瞧在众人眼中,忍不住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讪笑。

    宴席散尽,郭婉柔瞧着众人围捧的冷嫦曦,阴狠地捏紧了拳头,她一定要报仇,一定要让她冷嫦曦悔不当初!

谋划

    忙了多月的定都大殿,在高宗一句:“散宴!”中,落下了帷幕,众人在高宗和韦太后离殿之后,各揣着心思地陆陆续续地往外走去。

    郭婉柔走的极其的慢,她似乎在等着谁,当眼角瞥见一名男子时,她低声唤了一句:“大人。”

    那男子不动声色地朝她淡淡地望了一眼,随即当作没听见一般往殿外走去,迅速地隐藏入夜色之中。

    郭婉柔不慌不忙,神色似乎还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她眼底闪过一丝狠戾,紧随着那男子一同入了深深的夜色。

    夜色深邃,空中的皓月大如银盘,漫天星斗将整个苍穹点缀,夏末,即将入秋的夜总是带着一丝凉风,虽不冷,但却少了夏日那燥热的气息。

    出了紫宸殿,众人便开始散去,稀稀拉拉的,往各个方向走去。

    郭婉柔跟在众人身后的脚步越来越慢,直到最后,她脚尖一个转弯,往自己住的清风殿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小姐,回清风殿应该是这个方向。”伺候在她身侧的侍女秀红瞧她走的地方,忍不住开口提醒。

    “给我闭嘴!”郭婉柔出声低喝:“该做什么,本小姐不用你提醒,在宫中做事,要懂得在什么时候闭嘴!明白吗?”

    “秀红明白了。”秀红慌忙出声表态,郭婉柔这话可是对她的警告,她如何不知。

    郭婉柔带着秀红在宫中穿梭,专门挑那些人烟稀少的小道,中途避开了两次侍卫的寻宫,一路走到了偏僻的冷宫。

    任何一个皇宫都少不了的地方便是后宫和冷宫,后宫那是只见新人笑的地方,而冷宫则是不闻旧人哭的场所。那些犯了错的,或是极不受宠的嫔妃都被关在这冷宫之中。

    冷宫,说是宫,不如说是牢房。这里居于整个皇宫的偏远角落,平时没事,是不会有人来到这个地方的,就连杂役和伺候的宫人都不稀罕来此光顾。只是每日三餐将东西送来便可。

    这里杂草丛生,门口只有两名神情懈怠的守卫,虽然心底疑惑,但秀红还是跟在郭婉柔身后迅速朝那两名守卫走去。

    “谁?”那守卫见是两个姑娘,顿时警惕的神情松懈了下来,笑意中带着一丝轻佻:“唷,原来是两个宫女啊!这么晚了,来这有什么事?”

    “放肆!你可知小姐她可是……”秀红闻言,两步上前挡在郭婉柔的面前,神情嗔怒。

    但她那还没说完的话却被郭婉柔硬生生的打断了:“行了!”

    秀红被郭婉柔冷冷看了一眼,急忙低着头退到了她的身后。

    “两位小哥辛苦了,如果可以,能不能行个方便?”郭婉柔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一人一锭,放在两人手中。虽然抬出她的身份,想要进去是没问题,但她不想滋生是非,有些事情还是隐瞒些的好。

    那两名侍卫也是在宫中呆了多年的老油条,听那秀红漏口说了声小姐,便知来人身份应该不是普通的宫女,此刻再见她的阔绰出手,更加不敢怠慢。再说了,他两人在这冷宫偏殿当差多年,这里连个鬼都不会光顾,而住在殿中的人个个又都是两袖清风,那油水可想而知,简直少得可怜,难得见到这么一锭银子,当即将郭婉柔奉成了金主,狗腿地点头哈腰道:“小姐,请进,请进!小的一定为小姐把守好大门!”

    入了冷宫,殿内更是荒凉,郭婉柔朝着殿内一间忽明忽暗闪着火光的房间走去,那房间的窗棂上似乎还若隐若现地映出一个人的影子。

    在接近那房间之时,她小心翼翼地停下了脚步,吩咐秀红道:“你在这把守着,注意别让任何人靠近那屋子,有任何状况就回禀,知道吗?”

    “是,小姐!”秀红乖巧地停住了脚步。

    郭婉柔警告性地深深看了她一眼后,抬脚往那房间疾步走去。

    来到门前,郭婉柔先轻敲了三下门,停顿了一瞬后,又轻敲了两下门,再停顿后,最后敲了一下门。

    “吱呀——”那门缓缓从里面被打开,郭婉柔一个闪身便进入房中。

    等在房中的人打手一挥,将那晃动的烛火灭了,低沉的男音冷冷道:“不知道郭小姐找老夫何时?”

    那人的声音冰冷薄凉,透着一丝沧桑,还带着一丝讥讽,但郭婉柔现在可顾不上这些。她急切地开口道:“秦大人,婉柔有事相求!”

    “老夫能有什么事帮上郭小姐?”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棂映照在那男子的脸上,此人正是那千古罪人秦桧!

    “秦大人,前些日子是婉柔不懂事,冲撞了秦大人,还望秦大人别跟婉柔这个不懂事的后辈计较,看在我爹和秦大人多年好友的份上,帮帮婉柔!”那郭婉柔早就料到秦桧会由此一招,不过她也不担心,在瞧见秦桧往冷宫这个方向走的时候,她便知道秦桧并不想真的同她撕破脸,毕竟他也有求于她。

    “哼!”秦桧冷哼一声,没说话,但郭婉柔懂他的意思。此刻秦桧是端着面子找她郭婉柔将条件。

    于是,郭婉柔松了口,许诺道:“秦大人上次所说之事,婉柔细细想了,觉得大人说得有理,这样做对你我都有好处。所以婉柔决定帮大人一把,但大人也知道,这件事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办到的,婉柔需要时间。瑗公子的脾气相信大人也知道,不过只要婉柔能顺利嫁给他,那婉柔定当不负大人所托。”

    见郭婉柔终于答应,秦桧这才暖了神情,一脸和蔼可亲的虚假模样,朝郭婉柔道:“还是婉柔深明大义,这事不能着急,老夫也知道,你放心,老夫定然会想尽办法让你嫁给赵瑗。待到有朝一日你成为了太子妃,我们里应外合……”

    秦桧将后面的话全省进了肚子里,他相信郭婉柔听得懂。

    高兴了半天,秦桧这才缓缓问道:“贤侄女想让老夫帮什么忙?只要是我能办的成的,一定给你办好了!”

顿悟

    郭婉柔一听秦桧开了口,骤然双眼乍现出浓浓的恨意,愤愤道:“大人,此事虽然是侄女的事,但也跟大人的事有关。现在有人阻挡在瑗公子和侄女之间,眼见瑗公子被那妖女迷得都失了魂,在如此下去,侄女还如何嫁给他?若是不能嫁给他,大人的事侄女有心也无力啊!”

    “你所的那人可是冷嫦曦?”秦桧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心中了然地看了一眼郭婉柔。

    “正是!”郭婉柔咬牙切齿道,她此刻已经是将冷嫦曦恨入了骨头中,新愁旧恨相继袭来,令她一张明艳的面容都变了形。

    “不过一个才十来岁的没什么出生的女人,你就如此惊惶没了主意?”秦桧面露一丝轻蔑,在他看来,捏死冷嫦曦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这般容易。

    “大人有所不知。她虽然没有什么出生,但皇上曾经口头允诺过她和瑗公子的婚事。”就是这点,如同一根刺一般深深地扎入郭婉柔的心中。

    “哦?”秦桧眯了眯眼,显然他并不知晓此时,沉思半响,他露出一抹奸邪的笑意道:“你也说了,口头不是吗,但凡没有公开的事情,就算是圣意也能改变。”

    “婉柔也曾这么想过,所以才同太后娘娘合计,让冷嫦曦在大典上丢人现眼。谁知,不但没让皇上讨厌她,反而给她搭了一个台让她享尽了光辉。”一想到今晚的事,郭婉柔便死死地捏紧了拳头,银牙死咬。

    “你是说今晚你本想让她丢人,结果却……”顿时,秦桧明白了她的意思,眯了眯眼,沉思了半响。

    “是!这个冷嫦曦的心思太深了,据外界的传闻和收集到的信息显示,她冷嫦曦就是一名空有外表的草包,结果没想到,她居然将自己藏得如此之深!”郭婉柔的手中重重地拍在桌上,一脸的嫉恨。

    屋中陷入一片冗长的静谧,良久,秦桧突然轻轻地笑出了声,郭婉柔有些不明就里问道:“大人?”

    “婉柔啊!你可听过一句话?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靠!”秦桧缓缓地开了口:“冷嫦曦这么一跳,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大人的意思是?”听秦桧这么一说,郭婉柔顿时心底闪过一丝欣喜的激动,急忙探问。

    但秦桧只是淡然地撇了她一眼,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这件事就交给老夫去办就好,你只要放心准备当赵瑗的新娘则行。别忘了你今晚所说的承诺就行!”

    见秦桧开了这样的口,郭婉柔的眼神暗了暗,他秦桧是想借着这事将她郭婉柔拿捏在手心,她如何不知,但此刻她要利用秦桧,因此虽然心底不甘,但也装作松了一口气似的谢道:“那这件事就交给大人了,婉柔先行谢过!”

    “不用,等事成之后再谢也不迟!”秦桧挥了挥手,说道:“赶紧回去吧,小心别让人看见了。”

    郭婉柔点了点头,出了那屋门,原本欣喜的神色顿时黯淡了下来,眼底划过一丝狠戾,他秦桧想要控制她郭婉柔,早了点!等收拾完冷嫦曦之后,她如何还会乖乖当他手中的棋子?

    韦太后和郭婉柔合伙给冷嫦曦打了这么一个戏台子,让她风风光光了一把,赚了一个盆满钵满。回了文德殿的冷嫦曦,却霎时从天上落回了人间。

    “说,到底怎么回事?”冷展宸是第一个忍不住发难的,他此刻可是一点都没有冷嫦曦那种高兴的心情,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哥,我也不知道啊,这太后莫名其妙地点了我的名,我当时也慌了手脚啊!”冷嫦曦两手一摊,一副“本人也是受害者”的神情。

    “你明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件事!”冷展宸对冷嫦曦跟高宗瞎掰的那段话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自己妹妹什么德行他可是了如指掌,再加上冷嫦曦在冷家这么多年,找没找师父这等大事,他如何不知?

    不过冷嫦曦显然是想打着哈哈过去的,只见她一脸莫名状:“那大哥说的是什么事?”

    “你那舞蹈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冷展宸牙龈一咬,直接挑明了话,让这厮无话可说。

    “什么舞?不就是瞎跳的吗,呵呵。”冷嫦曦傻笑一通,企图瞒天过海。

    一旁的灵善听闻冷展宸提到冷嫦曦跳舞一事,顿时脸色变得有些奇怪,犹豫半响,才缓缓问道:“大公子,小姐今天又犯了什么事?”

    由于规矩,灵善和灵风没能参加晚宴,因此错过了冷嫦曦那场惊世骇俗的舞蹈。

    听闻灵善问起,冷展宸将今日在大殿上的事粗略地告诉了灵善和灵风,顺便也将那厮的借口一并说了出来,末了还加上一句:“灵善,你说说,她这些年到底都在干什么?你整日跟在她身边,定然知道她那奇怪的舞蹈从哪来吧?”

    被冷展宸这么一问,灵善的面色顿时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似乎有些什么难言之隐。

    灵风从小跟着灵善,一瞧见她那模样,顿时便明白冷嫦曦这厮的行为肯定是在自家姐姐的默许下进行的。因此沉了声问道:“姐,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说吧,大公子也是关心小姐,这都挺着急的。”

    “灵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说!”冷展宸听灵风这么一说,也急忙开了口。

    这个时候,是没有人想到当事者还站在一旁的,冷嫦曦如同空气一般被所有人都忽略了。

    直到最后,灵善才怯怯地看了她一眼,似有抱歉和愧疚之意,将冷嫦曦那套仙境夜夜游,仙女亲自收为关门弟子的说辞一句不差地全抖了出来。

    待到灵善说完,大厅中静谧了半响,这才突然听闻有人发出“扑哧”一声笑声,灵风仍不住轻轻地拍了拍灵善的肩膀道:“我发现皇上要比姐姐幸运多了!”

    冷展宸长舒一口气,也跟着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灵善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意思就是,她那套给皇上的说辞起码还有点靠谱,信了那是没人了解她。但给你的那说辞,啧啧!”灵风摇摇头。

    冷展宸不客气地接了口:“给你的说辞,那是傻子也不会信的。”

    说着两人皆以一种可怜的眼神望着灵善。

    半响,灵善终于回神,咬牙切齿地伸手就要往冷嫦曦脖子上掐:“小姐!枉我对你掏心掏肺,原来你竟然骗了我这么多年!”

献计(1)

    冷嫦曦摸着鼻头,往后退了半步,一面打着哈哈笑得极其狗腿,一面嘴里喊着:“灵善息怒,灵善息怒!”

    “小姐!今天无论如何,灵善我都一定要一个解释!否则这次一定不会再原谅你了!”灵善一双控诉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冷嫦曦,仿佛要将她盯出一个洞来似的。

    “这个,这个……”冷嫦曦一脸为难,脑中一片空白,那些借口在肚子里转了十八个圈后,全被脑子给枪毙了。

    这一刻,冷嫦曦才突然觉得,其实韦太后和郭婉柔挺亲切的,至少比她家的这几位可爱些。

    冷展宸一瞧有人帮了自己,当即声势浩大起来,一副不得解释绝不善罢甘休的模样。

    这是,一直在一旁袖手冷观的赵瑗徐徐开了口:“算了,别为难她了。”

    这句话让冷嫦曦顿时找到了党组织,急忙奔赴前往,躲到了赵瑗身边。

    “赵瑗,你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现在她突然多出了这么一个惊天的大秘密瞒着我们,我就不信你不好奇,心里就不难受?”冷展宸一语中的,说中了赵瑗的心思,其实他也好奇,对于冷嫦曦的隐瞒也心中难受,但他更不愿意逼迫她,瞧着她为难的神情。

    在心底,他选择相信她有自己的理由,只是这个理由真的不能说而已。

    “既然小宝儿不愿说,定然是有她的道理的,再说了,她连面对皇上时都不曾说真话,你又如何确定逼迫她说了出来的一定是真的?”赵瑗顿了顿,轻轻地瞥了一眼冷嫦曦。冷嫦曦的脖子往回缩了一下,接着又听赵瑗道:“今日之事,明显就是韦太后对小宝儿的乘机报复,若不是因为小宝儿这一身的奇怪舞蹈,恐怕今日之事不能善终,说起来,这舞倒也还救了她一命。她不想说,我看大家就算了吧。”

    听赵瑗这么一说,众人想想觉得也对,便也就这么算了,没在追问下去。不过被冷嫦曦骗了十几年,灵善这一口恶心是憋在心底轻易散不去的。她再次狠狠地冷落了冷嫦曦几日,让那厮过了几天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生活,这才消了些气,不过这都是后话。

    此刻,冷嫦曦跟着赵瑗出了大厅,她默默走在赵瑗身后,瞧着他默不作声的背影,心底多少有些内疚。都说相爱之人不应该有小秘密,但她的这个身世可不是小秘密,若当真说了出去,且不说别人信不信,就算是信了,恐怕心底也会当她是怪物吧。所以,冷嫦曦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赵瑗虽然走在前面但他却能感知到冷嫦曦那犹豫的心思,在她一张小口张张合合半响还未发出一个声音时,赵瑗心底虽然有些期盼,但最终却只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将她拥入怀中,柔声道:“小宝儿,你不用对我解释任何事情,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这话直击冷嫦曦心底,突然让她觉得鼻子酸酸的。

    定都大典过后,一切开始趋于平常,那些小国的使臣在高宗的招待下在临安海吃海喝了好几日,终于尽兴而归。

    文德殿的修葺工作也在如火如荼的推进着,那小池塘在冷嫦曦这厮的一句话下瞬间扩大了一倍,跻身入小湖泊的行列。

    这日,下了早朝,高宗才回到垂拱殿,便听闻门外的小太监来报:“启禀皇上,秦桧秦大人在殿外求见。”

    “宣!”高宗闻言,将手中的毛笔放置在一旁的笔架上。

    秦桧进了垂拱殿,正要恭敬的行礼之际,高宗摆摆手道:“爱卿免礼了!”

    “谢皇上!”

    “爱卿,什么事不能早朝的时候说?这才刚下了朝,就找到朕这了?”高宗威仪地坐在皇位上,望着秦桧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态。

    “皇上,此事事关重大,老臣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私下询问一下皇上的意思比较好。”秦桧毕竟是当了多年的官,那官场上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得体,他了若指掌。

    果然,这话一出,高宗立马被引入了他的话题之中:“哦?爱卿,究竟所谓何事?”

    高宗正色,望着秦桧开口询问。

    “皇上,昨日边关来报,金贼又再次进犯,这次伤了我大宋上千名将士,那金贼屡屡进犯,甚是嚣张。”秦桧一脸的痛心状。

    “这消息朕昨夜便知,我大宋泱泱大国,竟然还抵挡不住那些个蛮夷!实在是令朕痛心疾首啊!”高宗愤懑拍案。

    “皇上,我大宋之前被金贼进犯,元气大伤,直到现在都还未恢复,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若是战事连连,只怕会引起民愤,到时内外皆乱,只怕我大宋江山危机四伏啊!”秦桧说得慷慨激昂,仿佛那亡国之事已经迫在眉睫一般,听得高宗心慌意乱,顿时也没了主意。

    “那依爱卿高见,朕该如何是好?”高宗心底的一把火被秦桧撩的老高。

    “皇上,依臣之见,攘外必先安内,面对金贼,最好的方法是息事宁人,养精蓄锐,尽量满足其要求,虽然现在委屈一些,可一旦外部安宁了,内部才能强大,我大宋可以韬光养晦,之后再一举将那些金贼消灭,彻底赶出大宋的领土!”秦桧神情激昂,声声铿锵有力。

    早些年的战事让高宗也对战争产生了排斥心理,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当他的皇帝,但因为畏惧人言,在面对金人进犯时,只能屡屡消极的对抗,而此刻,秦桧这话简直是说道了高宗的心坎里,给他找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爱卿这话说得甚是有理!”

    “皇上,勾践卧薪尝胆几十年,最后雄霸天下,这就是最典型的一个借鉴,老臣认为现在我大宋正处于休养生息的时期,很多事情不妨多忍上两口气。我们不妨可以主动向金人拉拢关系,争取更多的时间养精蓄锐。”秦桧的劝言直击高宗的心底,让他听着砰然心动。

    但随即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紧紧的皱了眉:“前两个月,岳飞不是才和那金贼交手?据说还打了胜仗,只怕这金贼记恨在心,不肯接受我大宋的好意。”

    “皇上,老臣正是深思此事多日,终于让我想到一计!”秦桧得意一笑,眼底划过一丝诡异。

献计(2)

    “哦?什么计策?爱卿快快说来!”高宗一听秦桧有计策能解他心头大患当即催促他快说。

    金朝进犯大宋多年,侵吞大宋不少领土,这些年,高宗没少为这事犯愁,朝中众臣自动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和,一派主战。若说意愿,高宗还是比较偏向于主和的,但顾及到主战派的强硬,以及岳飞屡屡的胜仗,高宗不敢将这主和的态度表现得太过明显。

    “皇上,老臣想到的这个计策是美人计,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臣早年听闻金熙宗完颜合刺喜好美人,若是将一名貌美如花的女子送与他,定当能讨他欢心,同时这名女子还能成为我们的眼线,暗中为我们传递金贼的消息,这不是一举两得的美事吗?”

    听了秦桧的话,高宗原本兴奋的神情顿时垮了下来,眼中划过一丝失望道:“爱卿所说的,朕之前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这美人计却不是人人都能成功的,保不准,送过去的美人不讨欢心,那完颜合刺一个不高兴杀了事小,若是以这事作为借口再次进犯我大宋,就事大了。”

    “皇上所担忧的事,也是臣之前所担忧的事,但那日突然见到一个人之后,便觉得此事非她莫属了!如果是她,一定能万无一失!”秦桧眯着眼,唇角的笑意阴冷阴冷的。

    “是谁?”高宗一听,顿时眼睛一亮,来了精神,急忙追问。若当真有这样的美人进献,那对大宋来说无疑是争取了更多修生养息的时间。

    “皇上,此女子,你也见过。”那秦桧这关头倒是也卖起了关子。

    “哦?”高宗皱着眉,似在思索,半响急忙开口催促道:“爱卿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朕!”

    “是,皇上!”秦桧双手抱拳放在胸前行了一个礼,之后缓缓开口,一字一句细细道:“此人就是冷家的女娃冷嫦曦!”

    谁想他话音才落,高宗便想也不想地急声否定道:“不行!这个孩子不行!”

    秦桧没想到高宗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当即心底一惊,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表现出不明所以的表情,不解问:“皇上,恕老臣愚钝,不明白皇上的意思,这冷嫦曦为何不行?皇上,那冷嫦曦能歌善舞,容貌倾国倾城,当真送给完颜合刺,定当会受宠,作为我大宋的眼线,她冷嫦曦再适合不过了。再说,她在定都大典上的那一舞恐怕已经传遍了九州四海,若我们将她送给完颜合刺,他一定会非常的满意,兴许一个高兴,从此不再进犯我大宋,两国边界安稳,如何不好?”

    “爱卿有所不知,这个孩子在一岁时便已被朕指给了瑗儿,朕前几日还在思索,等这定都大典一结束,便正式让两个孩子成亲。”高宗默叹一声解释,这当年随口允下的婚约高宗是没有忘记的。

    高宗是个重约定的人,一言九鼎,再加上皇上的身份,更让他将许诺看得极其的重。秦桧没料到高宗居然还记得这口头的婚约,本想借着高宗的口,将冷嫦曦送走。但现在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觉得事情可能会有些棘手,不过却也难不倒他秦桧。

    秦桧眼珠子一转,接着徐徐开口:“皇上,不过是一个口头约定罢了,那里比得过大宋江山重要?”

    “可是这冷嫦曦,这冷家……”高宗虽心有动摇,但还是觉得不妥。

    “皇上,不过一名女子,便能换来大宋的安宁,对他们冷家来说,这就是一件天赐的功劳。多少大臣愿意把自己女儿奉献,但却没有一名女子能比得上她冷嫦曦。”秦桧继续动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蛊惑着高宗。

    “但,瑗儿从小同冷嫦曦一起长大,似乎对她情有独钟,朕只怕……”

    高宗的顾虑颇多,但秦桧却技高一筹,将他那些顾虑一层层地打破。

    “皇上你,老臣认为,瑗公子自小同冷嫦曦青梅竹马,两人又有婚约,喜欢是自然的。但臣相信,瑗公子也必定是为大局考虑的人,儿女私情跟国仇家恨比起来,孰轻孰重,这点道理,在老臣看来瑗公子他是明白的。若是国家不保,何谈儿女私情?不过区区一名女子罢了,时日久了,自然便忘了,待将那冷嫦曦送给完颜合刺之后,皇上可以另外再赐一门婚事给瑗公子不是?说下来,那冷家本是草莽出生,怎么能配瑗公子高贵的身份?依臣之见,还不若将郭家的女儿郭婉柔配给瑗公子的好。”

    “可是,秦爱卿,朕这话既然已经说出去了,那便是一言九鼎,现在若是反悔,只怕……”听秦桧这么一说,高宗顿时也有了动摇之意,只是碍于自己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如何能说改就改?

    那秦桧本就是个通透的人,听高宗这么一说,顿时便知此事有谱了,于是自告奋勇的献了点子:“皇上,不如您先探听一下瑗公子的口风,若是他也同意如此做,那么一切便好办了。只要瑗公子主动提出退了这么婚事,那一切就好办了。”

    “但若是瑗儿不同意呢?”高宗轻蹙着眉头,他觉得这样的可能性时很大的。

    秦桧闻言,狡黠一笑,满腹自信缓缓道:“皇上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她冷嫦曦犯了什么事,您说,治还是不治?”

    “秦宰相的意思是……”高宗微微眯了眯眼。

    “若是冷嫦曦犯事,这婚约一事岂是还能当真?只怕想要保命都难,为了保命,到时,皇上给她一个机会赎罪,那冷家定然是会感恩戴德!”秦桧双眸半阖,唇角绽放一抹森冷狡诈的笑容,让人瞧着便觉得浑身冰冷。

    “话是这么说,可问题是,也要她冷嫦曦犯事才行,不是吗?”高宗轻蹙眉头,其实很多话已经不言而喻了。

    “皇上请放心,这个事情就交给臣去办理就好。”秦桧自动请缨。

    高宗轻轻地嗯了一身,点了点头。

    秦桧唇角的笑意渐渐扩大,深深地向高宗行了一个礼道:“微臣定当不辱皇上使命!”

    说罢,秦桧便退了出去。

    而此刻在文德殿中的冷嫦曦丝毫不知,自己的命运从此将被彻底改写。

等我回来

    下了朝回文德殿的赵瑗,瞧见冷嫦曦为她备了一桌子的早膳,顿时喜笑颜开,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怎么没先吃呢?”

    “这不是等着你吗?快尝尝,这都是我亲手做的!”冷嫦曦如同献宝一般,拉着赵瑗的手坐到桌边,夺过他面前的空碗,放在沙罐面前,她打开盖子,用勺子搅了搅,从罐子中盛出满满一碗粥,放到赵瑗面前。

    赵瑗瞧着眼前这碗黑乎乎的不明物,顿时眉角一挑,直言道:“小宝儿,你这是打算谋杀亲夫吗?”

    闻言,冷嫦曦握着勺子的手抖了抖,接着镇定自若答曰:“火头过了点,所以有一点糊了。”

    她那一点两个字是咬得极重,赵瑗不语,缓缓伸手,拿起勺子在碗中搅动了半响,发现除了黑之外,还有许多类似疙瘩一样的不明物体,于是,将之挑起,风清云淡问曰:“这个是什么?”

    答曰:“米饭,我不小心忘记了搅动,它就变成了这样。”

    那个不小心三字说得非常的清晰。

    赵瑗没有动筷的意思,继续拿着勺子在碗中捞着,不一会,一缕黑如发丝却粗似麻绳的东西被他牵牵挂挂地从粥里拉了出来,他嘴角微微抽动曰:“小宝儿,这,又是什么?”

    冷嫦曦抬眼瞥了一下,道:“白菜叶,放得早了一些。”

    赵瑗终究是长叹了一口气,放了手中的勺子,揉着冷嫦曦的脑袋,斟酌了半响,这才挑着词缓缓说道:“小宝儿,其实,你已经很好了,不用勉强自己做这些,有厨子在,你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就行。你就是你,不用跟别人比,就算你一无是处,还是我最爱的小宝儿!明白吗?”

    明白了,冷嫦曦放了勺子,他的话虽然说得是拐弯抹角的,最后还让人胡乱感动一把,但最根本的实质她是听了个明白的,总结起来不过就是一句话:你在做菜方面是赶不上郭婉柔的,你没有这个天赋,还是放弃吧!

    说到头,还是赵瑗懂她,这些日子,她眼睁睁地瞧着郭婉柔三天两头给他送吃的,自己却什么也不会,相比较一下,确实有一种自己一无是处的感觉,当即决定要发奋图强,那郭婉柔会的,她冷嫦曦也一定要会,不仅要会还要比她好!所以才诞生了今早这一锅焦炭粥。

    若是这攀比的对象不是郭婉柔,而是个阿猫阿狗,她冷嫦曦也就不计较了。可偏偏却是郭婉柔,这个女人如同沙子一般无处不在她的心里,扫不出去,同时也咯得慌。

    “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做吃的呢,瑗哥哥……”冷嫦曦轻轻咬着下唇,带着一丝殷切的期盼看着赵瑗,但赵瑗却只是当她孩子一般,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道:“小娘子的心意,为夫心领了!不过,小娘子的手可不是用来做这些粗活的!明白吗?”

    冷嫦曦终是悄悄地低下了头,一抹失望的神色染尽了她的眼底。

    赵瑗瞧她这模样,正还想说些什么时,小豆子突然疾步跑了进来道:“瑗公子,皇上叫人来传话,说是让您现在去一趟垂拱殿。”

    闻言,冷嫦曦和赵瑗皆是一愣,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冷嫦曦那之前因为赵瑗不肯吃她熬的粥而滋生出来的一点不快的小心思,也一下不翼而飞。

    在这皇家就如同在单位一般,上峰没事不会找,一旦找了就不会是什么好事,因为好事全揽身上去了,那里还留着油水等你捞?

    “你去回话,我马上就过去。”赵瑗起身交代小豆子。

    见小豆子匆匆忙忙的又跑了出去,冷嫦曦这才惶惶不安地开口问道:“瑗哥哥,你说这才下了早朝,皇上就找你过去,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去看看再说。”赵瑗眼色深沉,一刻之前还温柔似水的神情早就消失不见了,换上一张面无表情的面具,让人猜不透到底再想些什么。

    “瑗哥哥,你说,皇上会不会又拿什么事为难你?或者……”冷嫦曦不安的揣测着,心中一种不好的预感正在蠢蠢欲动。

    “不会的,小宝儿,别瞎猜,吓唬自己。”赵瑗打断她的话,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沉思半响,赵瑗唇边突然绽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眼底带着一丝殷切的期盼,语气中带着一些兴奋道:“小宝儿,正好,我本来还想着这几日去找父皇说说我们的亲事,现在可好,既然一会要去见父皇,那我一并将这事说了。到时,等父皇开了口,正式指了婚,我就能尽快将你娶进门了!”

    一想到自己等了她这么多年,守着她长大,守着她变得如此倾国倾城,今日终于守得云开见日出,让他守到了这个他盼了多年的结果,赵瑗心底便充满着说不上来的兴奋。

    冷嫦曦听他这么一说,也有了一些羞怯,虽然心底的不安没有散尽,但还是免不了淡了许多,当真开始有了些期盼。

    “你说皇上会同意吗?”冷嫦曦心里带着一些不确定。

    “放心吧,一定同意,父皇是个重陈诺的人,当初的订婚虽然只是他口头一说,但他一定不会反悔。你我成亲是早晚的事情!”赵瑗的这两句保证顿时让冷嫦曦塌了心。

    缓缓松开抱着冷嫦曦的手臂,赵瑗在她额头处印了一个吻,轻笑道:“等着我,一会就回来,给你带好消息!”

    说吧,赵瑗转身离开。

    空旷的屋子中独留冷嫦曦一人,她想起赵瑗临走前的那话,突然觉得脸上烧得慌,通红通红的,心底带着一丝期盼,却也有着对婚姻突如其来的惶惶不安。

    她在房中坐立不安,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希望赵瑗早点回来,却又不太想让赵瑗这么早回来。冷嫦曦那精致的小脸上挂着傻笑,红彤彤的带着羞怯,不时地往房外张望着。

    在房中空等了一个时辰的冷嫦曦,终于瞧见了那个让她心仪的身影,她的心跳在加速,她相信赵瑗肯定已经跟高宗说了,于是,娇羞地低着头,手指不安地搅动着衣襟下摆。

    看着赵瑗走进,她忍不住几步跑到了他的面前,低着头轻唤了一声:“瑗哥哥……”

    然而,赵瑗却什么也没说,一把将她冲过来的身子紧紧的紧紧的抱在怀中,仿佛一个松手就会消失一般。

    “瑗哥哥?”冷嫦曦有些不解,但却因为赵瑗的动作感到有些疼,她蹙了蹙眉。

    “小宝儿,立刻离宫,立刻!”赵瑗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仓惶和绝望,让冷嫦曦顿时冷透了心。

等我回来

    下了朝回文德殿的赵瑗,瞧见冷嫦曦为她备了一桌子的早膳,顿时喜笑颜开,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怎么没先吃呢?”

    “这不是等着你吗?快尝尝,这都是我亲手做的!”冷嫦曦如同献宝一般,拉着赵瑗的手坐到桌边,夺过他面前的空碗,放在沙罐面前,她打开盖子,用勺子搅了搅,从罐子中盛出满满一碗粥,放到赵瑗面前。

    赵瑗瞧着眼前这碗黑乎乎的不明物,顿时眉角一挑,直言道:“小宝儿,你这是打算谋杀亲夫吗?”

    闻言,冷嫦曦握着勺子的手抖了抖,接着镇定自若答曰:“火头过了点,所以有一点糊了。”

    她那一点两个字是咬得极重,赵瑗不语,缓缓伸手,拿起勺子在碗中搅动了半响,发现除了黑之外,还有许多类似疙瘩一样的不明物体,于是,将之挑起,风清云淡问曰:“这个是什么?”

    答曰:“米饭,我不小心忘记了搅动,它就变成了这样。”

    那个不小心三字说得非常的清晰。

    赵瑗没有动筷的意思,继续拿着勺子在碗中捞着,不一会,一缕黑如发丝却粗似麻绳的东西被他牵牵挂挂地从粥里拉了出来,他嘴角微微抽动曰:“小宝儿,这,又是什么?”

    冷嫦曦抬眼瞥了一下,道:“白菜叶,放得早了一些。”

    赵瑗终究是长叹了一口气,放了手中的勺子,揉着冷嫦曦的脑袋,斟酌了半响,这才挑着词缓缓说道:“小宝儿,其实,你已经很好了,不用勉强自己做这些,有厨子在,你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就行。你就是你,不用跟别人比,就算你一无是处,还是我最爱的小宝儿!明白吗?”

    明白了,冷嫦曦放了勺子,他的话虽然说得是拐弯抹角的,最后还让人胡乱感动一把,但最根本的实质她是听了个明白的,总结起来不过就是一句话:你在做菜方面是赶不上郭婉柔的,你没有这个天赋,还是放弃吧!

    说到头,还是赵瑗懂她,这些日子,她眼睁睁地瞧着郭婉柔三天两头给他送吃的,自己却什么也不会,相比较一下,确实有一种自己一无是处的感觉,当即决定要发奋图强,那郭婉柔会的,她冷嫦曦也一定要会,不仅要会还要比她好!所以才诞生了今早这一锅焦炭粥。

    若是这攀比的对象不是郭婉柔,而是个阿猫阿狗,她冷嫦曦也就不计较了。可偏偏却是郭婉柔,这个女人如同沙子一般无处不在她的心里,扫不出去,同时也咯得慌。

    “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做吃的呢,瑗哥哥……”冷嫦曦轻轻咬着下唇,带着一丝殷切的期盼看着赵瑗,但赵瑗却只是当她孩子一般,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道:“小娘子的心意,为夫心领了!不过,小娘子的手可不是用来做这些粗活的!明白吗?”

    冷嫦曦终是悄悄地低下了头,一抹失望的神色染尽了她的眼底。

    赵瑗瞧她这模样,正还想说些什么时,小豆子突然疾步跑了进来道:“瑗公子,皇上叫人来传话,说是让您现在去一趟垂拱殿。”

    闻言,冷嫦曦和赵瑗皆是一愣,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冷嫦曦那之前因为赵瑗不肯吃她熬的粥而滋生出来的一点不快的小心思,也一下不翼而飞。

    在这皇家就如同在单位一般,上峰没事不会找,一旦找了就不会是什么好事,因为好事全揽身上去了,那里还留着油水等你捞?

    “你去回话,我马上就过去。”赵瑗起身交代小豆子。

    见小豆子匆匆忙忙的又跑了出去,冷嫦曦这才惶惶不安地开口问道:“瑗哥哥,你说这才下了早朝,皇上就找你过去,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去看看再说。”赵瑗眼色深沉,一刻之前还温柔似水的神情早就消失不见了,换上一张面无表情的面具,让人猜不透到底再想些什么。

    “瑗哥哥,你说,皇上会不会又拿什么事为难你?或者……”冷嫦曦不安的揣测着,心中一种不好的预感正在蠢蠢欲动。

    “不会的,小宝儿,别瞎猜,吓唬自己。”赵瑗打断她的话,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沉思半响,赵瑗唇边突然绽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眼底带着一丝殷切的期盼,语气中带着一些兴奋道:“小宝儿,正好,我本来还想着这几日去找父皇说说我们的亲事,现在可好,既然一会要去见父皇,那我一并将这事说了。到时,等父皇开了口,正式指了婚,我就能尽快将你娶进门了!”

    一想到自己等了她这么多年,守着她长大,守着她变得如此倾国倾城,今日终于守得云开见日出,让他守到了这个他盼了多年的结果,赵瑗心底便充满着说不上来的兴奋。

    冷嫦曦听他这么一说,也有了一些羞怯,虽然心底的不安没有散尽,但还是免不了淡了许多,当真开始有了些期盼。

    “你说皇上会同意吗?”冷嫦曦心里带着一些不确定。

    “放心吧,一定同意,父皇是个重陈诺的人,当初的订婚虽然只是他口头一说,但他一定不会反悔。你我成亲是早晚的事情!”赵瑗的这两句保证顿时让冷嫦曦塌了心。

    缓缓松开抱着冷嫦曦的手臂,赵瑗在她额头处印了一个吻,轻笑道:“等着我,一会就回来,给你带好消息!”

    说吧,赵瑗转身离开。

    空旷的屋子中独留冷嫦曦一人,她想起赵瑗临走前的那话,突然觉得脸上烧得慌,通红通红的,心底带着一丝期盼,却也有着对婚姻突如其来的惶惶不安。

    她在房中坐立不安,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希望赵瑗早点回来,却又不太想让赵瑗这么早回来。冷嫦曦那精致的小脸上挂着傻笑,红彤彤的带着羞怯,不时地往房外张望着。

    在房中空等了一个时辰的冷嫦曦,终于瞧见了那个让她心仪的身影,她的心跳在加速,她相信赵瑗肯定已经跟高宗说了,于是,娇羞地低着头,手指不安地搅动着衣襟下摆。

    看着赵瑗走进,她忍不住几步跑到了他的面前,低着头轻唤了一声:“瑗哥哥……”

    然而,赵瑗却什么也没说,一把将她冲过来的身子紧紧的紧紧的抱在怀中,仿佛一个松手就会消失一般。

    “瑗哥哥?”冷嫦曦有些不解,但却因为赵瑗的动作感到有些疼,她蹙了蹙眉。

    “小宝儿,立刻离宫,立刻!”赵瑗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仓惶和绝望,让冷嫦曦顿时冷透了心。

争分夺秒(1)

    一连几日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变得阴沉沉的,夏末秋初的天带着几分凉意,几分萧索,却比不过冷嫦曦心底的寒。

    冷嫦曦被赵瑗抱在怀中,什么话也没有问,不敢问,不想问,隐约猜到了什么而不愿问。

    “小宝儿,你好好听着,今晚我就安排你离宫,离开皇宫,片刻也不要在临安逗留,直接到秀州,找我父王。”赵瑗说着,放开了冷嫦曦,接着从怀中拿出一块通体碧绿透亮的玉牌,玉牌上面简单的刻着一个崇字,赵伯崇——赵瑗还未选入宫中时的原名,一看这玉牌便知,是他从小佩戴的贴身之物。

    赵瑗将这块玉牌放到冷嫦曦的手中,顿时一股冰凉冰凉的触感顿时顺着手心一直穿透到了她的心底。

    “你到了秀州,找到僖王府,将这块玉牌给我父王看,他会给你做好安排的,只要到了秀州,你就安全了。”赵瑗一脸慎重,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急切和慌张。

    安全这两个字重重落在冷嫦曦心底,让她猛然一抽,果然出事了,这件事还同她息息相关。

    这个时候,冷嫦曦虽然也感到害怕,但却不得不让自己镇定下来,如果她任性地留下来,恐怕遭殃的不仅仅是她自己,就连赵瑗和他哥哥冷展宸恐怕也会受她的牵连,因此,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听从赵瑗的安排,连夜出宫,这么一想,冷嫦曦便沉着地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进入房中开始收拾行李。

    赵瑗站在花厅外,看着冷嫦曦默默地在屋中收拾行李的背影,心底深深的抽痛着,一下一下的,直到现在,想起高宗的那句:“朕觉得冷家的那个娃儿挺适合的”,他浑身都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哪怕只是一种可能性,他都不允许,想着,赵瑗缓缓地捏紧了拳头,心渐渐沉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慢慢闭紧双眸,再睁开时,眼底冰寒一片——他定要登上那个最高峰,为他的小宝儿撑起这一世的天!让任何人再无法伤害她分毫。

    “小姐,粥熬好了,快趁热吃吧!”灵善的话从屋外传来,在刚进屋时便瞧见了赵瑗,于是恭敬地招呼了一声:“瑗公子。”

    将粥碗放在桌上,灵善转身瞧见正在收拾行李的冷嫦曦,有些诧异,问道:“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冷嫦曦的身影僵了一瞬,什么话也没有说,说实在的,她什么原因也不知道,直到现在,心中都还七上八下的每个底。

    赵瑗是懂她的,见她不语,心中又狠狠地疼了一下,她的隐忍,他瞧在眼底。

    “灵善你去通知一下灵风,你和他都收拾一下,今晚我安排你们出宫,出了宫,你们一路护送小宝儿去秀州,路上一定要护她周全。”赵瑗慎重的语气让灵善骤然变色,顿时,她明白定然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及多问,便飞奔出屋子。

    半响,冷展宸跟灵风飞奔而至。

    一入屋门,冷展宸便迫不及待地一把拽住了赵瑗的胳膊,急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灵善和灵风站在一旁,一脸着急地望着赵瑗。

    闻言,冷嫦曦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默默地站在里屋,一动不动的。

    赵瑗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父皇动了小宝儿的心思。”

    刹那间,众人闻言变色。

    冷展宸抓着赵瑗胳膊的手紧了几分,微微有些颤抖:“到底什么意思?”

    赵瑗的拳头缓缓紧捏,声音沉缓:“父皇想将小宝儿送给完颜合刺,让她做大宋的眼线。”

    冷展宸闻言,顿时睚眦欲裂:“他怎么能,怎么能,难道他忘了他曾答应冷家的事?……”

    “我想应该没有忘,否则就不是叫我过去探探我的口风,而是直接下旨,封小宝儿为郡主了。”赵瑗叹了一口气。

    “皇上动了这样的心思,小宝儿只怕是走到哪里都没用啊!”冷展辰咬着牙,望向冷嫦曦一动不动的身影。

    “父皇是个顾忌面子的人,只要我一日不同意主动退婚,他便不能明着将小宝儿送给完颜合刺,但私下,为了达成目的,就不知道会如何做了。因此,这宫中是不能再呆了,必须立即离开,离开之后马上去秀州找我父王,他会妥善安排好小宝儿。”这是赵瑗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原来是这样,冷嫦曦缓缓叹了一口气,为了在乱世中求保,一个女子算得了什么?高宗确实是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只是,在这中间,她相信肯定还有人做了梗。

    “瑗哥哥。”冷嫦曦缓缓转身,无比认真地望着赵瑗:“相信我,这绝对只是开始,我离开确实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但却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冷嫦曦那双清明且坚毅的眼眸刺痛了赵瑗的心,他何尝不知道这只是个开始,但赵瑗只想让他的小宝儿在自己掌心中无忧无虑,但现在,一切都毁于一旦了。

    “小宝儿……”赵瑗情不自禁地轻轻喃呢了她的名字。

    “瑗哥哥,你在宫中多加小心。”这一刻的冷嫦曦展现出来的气质忍不住让人折服,但却也让人心疼。

    “到了秀州,就去找我父王,记住了,只要你出示那块腰牌,他一定会给你安排妥善的。”赵瑗点了点头。

    “我去安排一下。”这个时候,冷展宸就算是心中有怨也是无能为力。

    落日惶惶然地沉入了地平线,万丈霞光将整片天空烧得通红,冶艳中透着一丝诡异。天色微微黯淡,风静止不前,还未入夜,偌大的皇宫中便显得有些萧索起来。空气中透着让人闷心的压抑和紧张。

    冷宫的一隅里,一名中年男子气势威严地站在,冷冷地睥睨着跪在地上的青年,淡漠的开口:“都准备好了吗?”

    “大人,都安排妥当,放心吧。”青年身着侍卫长的衣服,恭敬地回答道。

    “安排妥当就行,这件事不可以出任何的差池,今晚三更便动手,安排几个心腹跟着你一起冲进去,将人带走时,务必要低调,明白吗?”那大人的口气冷淡薄凉。

    “卑职明白!”青年一直低着头,不敢逾矩。

    “行了,下去吧,在动手之前让你的人都暗中盯紧了,切记不要打草惊蛇!”那大人挥手斥退了青年,眯着眼眸望向那片火红的余晖,唇角勾起冷然的笑意。

争分夺秒(2)

    余晖落尽,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文德殿从表面上看去如同往常一般,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赵瑗坐在书房中认真地看着书,桌上的烛火跳动,忽明忽暗。冷嫦曦则同往常一般靠在他身边,帮他磨墨,贪念地望着他专注的神情。

    然而,在这样平静的表面下,酝酿的则是一场不一般的风波,没人会知道在他们看似风平浪静的面容下隐藏着的是一颗如何波澜起伏的心。

    “瑗公子。”小豆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冷嫦曦一直紧绷的身子,猛然一颤,缓缓敛下眉眼,紧握拳头的手心被汗液染得微微湿润。

    赵瑗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什么事?”

    “公子,御膳房刚刚做了一道晚点,是芙蓉糕,他们送了一份过来,小豆子端进来给您和嫦曦姑娘尝尝?”小豆子的声音恭敬地在门外响起。

    “端进来吧。”赵瑗搁下手中的笔,迅速同冷嫦曦交换了一个眼神。

    “喳!”

    小豆子应了声,徐徐推门而入,一阵风卷入屋内,桌上的烛火迅速地跳动起来,忽明忽暗,最终“扑”一声,彻底灭了光,屋内一片黯淡,虽然天还未完全黑,但已经上了墨色,所以只能模模糊糊瞧见一个人影。

    这时,冷嫦曦迅速起身绕到赵瑗身后的屏风后面。

    赵瑗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小豆子的背影缓缓交代:“风大,仔细管好了门,蜡烛不够亮,给我点油灯吧。”

    “是,瑗公子。”小豆子小心翼翼地将那盘芙蓉糕放在书桌的左上角,抬头望了赵瑗一眼,赵瑗轻轻地点了点头,接着,小豆子会意开口:“瑗公子,您稍等一会,小豆子这就给您找油灯。”

    说着,小豆子磨磨蹭蹭地往里屋走去,在那翻找了半响,这才将油灯拿了出来。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黢黑的屋里又亮起了灯火,淡淡的人影透过烛火映照在窗棂上,依旧是两个人,一个男子执笔端坐,全神贯注地看着写着,一个女子手里拿着芙蓉糕,不停往嘴里塞。

    宫墙上,一直躲在暗中的一抹影子见状徐徐舒了一口气。

    那灯点然后,小豆子端着托盘,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出了书房,往门外走去。

    夜色越来越浓,在外逗留的人也越来越少,这个时候,不值夜班的太监们一般都喜欢扎堆在某个人房内赌博,而宫女们则喜欢三五成群的磕着瓜子聊聊八卦。

    因此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从赵瑗书房中出来的小豆子走的方向并不是自己的屋子,而是文德殿的后园!

    小豆子的脚步越来越快,到了后园,他几乎是跑着走的,还不时的回头张望,惊惶且小心翼翼。

    走到一处灌木丛旁,小豆子将那托盘往树丛中藏去。接着迅速地到了后园的侧门,由于后园还为修葺完成,因此有些地方依旧比较荒凉些,这侧门便是其中一处荒凉地。

    这个时候,工人们都已经出了宫,后园一个人都没有,小豆子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稍稍舒缓了一口气,但脚下的步伐却不敢有丝毫的迟疑。

    来到侧门,小豆子正要移开那插销,突然从旁伸出一只手,将他拉入一旁的树丛里。

    顿时,小豆子惊出一身冷汗,面色惨白,正要开口惊叫,那人快了她一步,将她的嘴捂着,低声道:“别叫,是我。外面有人。”

    听见那人熟悉的嗓音,小豆子不确定地开口问道:“云霆?”

    直到,感觉那人点了点头,他才终于吁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满脸的冷汗,但那颗被吓得怦怦直跳的心好久都无法舒缓。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队整齐的步伐声,那是巡夜的侍卫。若是刚刚没有云霆急忙拉了他一把,只怕现在他小豆子已经被那些侍卫逮了个正着。

    待到脚步声走远,云霆小心翼翼地又听了半响,这才率先从树丛里钻出,左右看了看之后,缓缓为小豆子开了门:“瑗公子吩咐我在这里接应的。”

    “谢谢。”小豆子无比认真地忘了云霆一眼。

    云霆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了一句:“珍重。”

    一切尽在不言中,小豆子转身隐入夜色中。

    三更将近,小豆子来到南宫门旁的一个墙角处,躲在阴影里,静静的等待着。

    忽然,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他慌得六神无主,这处虽然是转角,阴影极重,但他这么偌大个人,如何会藏得住,情急之下,他抬头望向那一丈高的宫墙,当即一个飞身,扑了上去。因害怕被人瞧出一样,他只能双手扒着宫墙,吊在那宫墙上。

    侍卫越来越近了,小豆子的脸上如豆大般的汗液急速滚落,不仅仅是因为心慌,还因为他那双纤细的胳膊吊着着实受不了。

    终于,当侍卫离去,小豆子双手一松,从墙上掉了下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就在此时,三更刚至,一抹黑色身影在夜色的隐藏下迅速地从文德殿上方飞檐走壁而过,最终停在了冷嫦曦的房门前。

    那黑影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黑漆漆的屋子,确定里面的人已经熟睡后,掏出怀中的匕首,轻轻地从外面将里面的插销拨弄开来,当听到“咔哒”一声声响时,那人轻轻地推开了房门,一个翻身入内,迅速来到冷嫦曦衣柜前,无声打开柜门,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将它放到了一堆衣服之下。

    接着,来人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将屋门关闭。

    前后连半柱香的时间都不到,文德殿中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仿佛那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就在那人影才走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文德殿门口外传来急切的叫门声:“开门,快开门!”

    看门的两名侍卫顿时将手中的长矛伸出,呈交叉装,恶声恶气地喊着着:“都这么晚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快开门,大内侍卫!搜查贼人!”那领头的侍卫口气不善,带着一丝鄙夷。

逃(1)

    一听闻大内侍卫几个字,顿时那两名看门的侍卫惊出一身冷汗,瞌睡早就不翼而飞,急忙收了手中的长矛,两步上前,为那些侍卫推开了文德殿的大门。

    文德殿中因为突然而至的大内侍卫而变得有些喧嚣起来,殿中各个屋子的烛火也相继亮了起来。

    “怎么回事?”三三两两的宫人从屋中陆续走出,有些甚至还正在往身上套着衣服。

    “不知道啊!”

    “这大内侍卫怎么突然就来了?”

    “听说好像是抓小偷。”

    “怎么抓小偷抓到文德殿了?”

    ………………

    “所有人都出来!接受全面搜查!”侍卫从下人房开始一间一间的查,查完下人房出来便瞧见了站在院中的赵瑗。

    赵瑗双手背在背后,冷睨着这些大内侍卫,面上毫无表情。

    毕竟是皇上的养子,那些侍卫再嚣张也要忌惮几分,于是面对着赵瑗,为首的侍卫长恭敬地低了头。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是当我文德殿中没人了?”赵瑗的声音轻且冷,让那些侍卫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回禀瑗公子,内殿库丢了东西,据登记,今日唯一进过内殿库的人是文德殿中的人,所以,属下也是奉命来搜查的。还望公子原谅。”侍卫长说得理直气壮。

    赵瑗微微眯了眼,望了他良久,之后才缓缓移步走到一旁。瞧着那个嚣张的背影,赵瑗心底有了底,顿时也知道了这件事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走!”那侍卫长手一挥,顿时那些侍卫便进入赵瑗住的主院之中。

    “搜仔细一些!”那侍卫长站在院中,手掌举着一个火把,指挥着众人仔细搜索。

    “内殿库丢的东西是什么?”赵瑗望着这些大内侍卫如同盗匪一般翻箱倒柜,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但面上却依旧风轻云淡,让人瞧不出到底在想些什么。

    “瑗公子恕罪,属下不能说。”那侍卫朝着赵瑗点了点头,没有多少恭敬之意,接着,又扯着嗓子喊道:“快,动作快点,仔细点!”

    赵瑗看着这些嚣张跋扈的侍卫,缓缓地捏紧了拳头,心中暗道:秦桧,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找到了!找到了!”随着一声高昂的呼声,其余侍卫皆从房中出来。

    片刻,那名找到东西的侍卫将一个小盒子交到侍卫长手里,侍卫长打开看了一眼,接着合上了盖子问道:“在哪找到的?”

    “回报,在主殿旁的妃殿找到的。”侍卫回答道。

    “那里住的是谁?怎么不把人带来?”侍卫长蹙着眉,厉声问道。

    “那里,那里……”那侍卫有些为难地低了头:“那里没有人住。”

    “什么!”侍卫长顿时大惊,心底一种不好的预感冒出。他背上的冷汗开始沾湿了衣服。

    这个时候,他早将尊卑忘在了脑后,急切地走到赵瑗面前追问道:“那住在殿中的人呢?”

    “你说的是哪个殿?”赵瑗唇角冷冷勾起,不急不缓地问。

    “主殿旁的妃殿!”侍卫长的手隐隐有些颤抖。

    “哦——”赵瑗长长地哦了一声:“你说的那个房间啊,那是冷家小姐冷嫦曦住的地方,怎么,你们从她殿中找到什么东西了?”

    “冷嫦曦人在哪里?我们在她殿中找到了内殿库丢失的东西,所以她现在是嫌疑犯,我们必须将人带走!”那侍卫长急得眼睛都泛了红。

    而赵瑗却轻蔑一笑,冷睨了他一眼,缓缓道:“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何会在她房中找到内殿库的东西,但冷嫦曦早就离开文德殿了,若说当真是她拿的,没理由不带走,不是?”

    “她去哪了?”听赵瑗说冷嫦曦离开了文德殿,侍卫长当即便急躁了起来,他关心的不是冷嫦曦是否真的偷了东西,而是她现在到底在何处,因为抓住她,是他得到的命令。

    “按照时辰来算,走东水门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出城了。”赵瑗冷冷一笑,瞧着那侍卫长一脸大惊失色。

    “追!”来不及说任何一句话,那侍卫长便率先转身往殿外跑去。

    就在此时,蜷缩坐在墙根脚的小豆子突然听见几个急促的脚步声,他急忙起身,想要故技重施之,正待他飞身往上跳时,一抹身影快过了他的速度,将她一把拦了下来。

    小豆子惊慌失措地胡乱在那人怀中踢打着,让那人不禁闷哼一声:“小宝儿,是我!”

    原来早在屋中时,冷嫦曦便同那小豆子换了身份,乘着夜色的掩盖跑了出来。

    落了地,冷嫦曦惊得一声是冷汗,她急忙从那人的怀中挣脱出来,退了几步,就着朦胧的月光瞧清来人的面容,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道:“哥,你们怎么才来啊!”

    “别多说了,追兵马上就到,你们赶紧走!”冷展宸拉着冷嫦曦的手朝墙角的另一边跑去。

    冷嫦曦被冷展宸这么一说,刚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紧张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冷展宸一边疾步快跑,一边解释:“一些侍卫闯入文德殿,说是在你房中找到了内殿库丢失的东西,现在正到处缉拿你!”

    “什么?怎么会……”冷嫦曦本就是通透之人,这点把戏,拐个弯一想,便明白了,于是咬牙切齿道:“没想到那人居然这么被逼,明着不行,就使出这般下流的手段!”

    “好在不能明着来,所以追兵不多,被赵瑗引到其他几个宫门去了,南宫门这边还尚无动静,你们赶紧趁现在从南宫门这里出去,走丽正门离开皇宫!”说话间,冷展宸已经将冷嫦曦带到了一辆马车旁,将她塞到了马车上。

    “哥……”分别在即,冷嫦曦突然有些不舍。

    “小宝儿,好好保重!”这么多年,这是冷展宸第一次离开她的身边,虽有不舍,却无能为力,只能将所有的关怀化作保重二字。

    “大少爷,要来不及了。”灵风坐在车前,瞧着他们兄妹俩还舍不得放开的手,急促地催着。

    “大少爷,放心吧,我和灵风以性命担保小姐的安全。”灵善从车内探出了半个身子,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冷展宸默默地点了点头,一个咬牙,松开了冷嫦曦的手,狠狠地一掌拍在马臀上,马车迅速地便消失在他的视野。他收了不舍的心情,面色深沉,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转身往文德殿走去。

逃(2)

    灵风架着车快速地朝着南宫门的方向走去,已经过了三更天,宫门早就关了,若是没有特殊的情况一般是不给开的。

    他坐在车前,一身太监的装扮,捏着缰绳的手越握越紧,还隐隐有些汗意。

    “小姐,快把衣服换上,一会就要过南宫门了。”灵善在冷嫦曦上了马车后就立即丢了一套女装给她。

    冷嫦曦将女装打开一瞧,顿时傻了眼,这衣服竟然是最清凉型的那种。

    “这种衣服穿起来最快!”灵善一面解释着,一面动手扒拉冷嫦曦身上的太监服,三五下便将她脱了个精光。

    狭小的空间内,灵善那里还能顾及主仆有别,跪在冷嫦曦身前迅速地为她更衣,而冷嫦曦则抬着手,看着灵善心道:这孩子,脱女人的速度比自己的还快,不当男人可惜了。

    才这么一想,车门外便传来“咚”一声类似倒地的声音,灵善则黑着脸,在她身上狠狠地掐了一把。这时,冷嫦曦才察觉原来不知何时,竟然将心声脱口而出,于是闷闷地摸着鼻头,嘿嘿一笑。

    不过冷嫦曦这句在紧要关头的一句玩笑话到是缓解原本已经绷到极致的紧张情绪,但当南宫门越来越近时,灵风和灵善还是忍不住抿紧了嘴唇,心中七上八下的。

    “什么人?”南宫门两旁各站了七八名侍卫,严阵以待,瞧见往宫门处跑来的马车,便急忙拦了下来。

    “我们是文德殿的人。”灵风将马车停稳,客气有礼地朝那侍卫轻轻笑了笑。

    但那几名侍卫却并没有因为灵风的客气而降低怀疑,他们依旧口气不善地质问着:“文德殿?有什么证据?”

    “这个是瑗公子的手牌,您过目。”灵风从怀中掏出赵瑗的手牌,交给那侍卫查看。

    侍卫接过手牌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是赵瑗的之后,便还给了灵风,口气稍微软了几分问道:“这么晚了,你们还出去做什么?”

    “冷家小姐冷嫦曦的母亲得了重病,不得不连夜赶回去,所以,还请各位通融一下。”灵风说着,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在那侍卫手中道:“这点小小心意是瑗公子给各位的辛苦钱,让各位大哥买点酒喝。”

    那侍卫接过银子,放在手中掂量了几分,面露笑意,接着走到马车旁的窗户那,掀开了帘子,随意往里望了一眼之后便挥了挥手:“走吧!”

    “谢谢!”灵风道了谢,驾着马车便飞奔而走,出了南宫门。

    正在此时,一匹快马从文德殿的方向朝着南宫门这边飞奔而来,马蹄声在寂寥的夜空里回荡,仿佛是催命符一般,让人胆战心惊。

    显然,内功深厚的灵善和灵风是将这若隐若现的马蹄声听了个分明的,因此出了南宫门便快马加鞭,拼了命地往丽正门奔去。

    随着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灵风的脸沉了下来,嘴唇紧抿,额角的青筋跳出,冷嫦曦和灵善皆紧紧握着拳头,望着越来越近的丽正门,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只要出了丽正门,一切就好办了,隐匿在人群中,他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搜索。

    大概是因为出宫要经过南宫门,因此这第二道关卡的守卫便显得懒散了许多,不过只有六七名侍卫把守。依旧是花了银子好办事,他们就连车都懒得检查,草草问了两句话,便打开了城门,放他们离开。

    由于守卫当前,即便心底再如何地急迫,灵风也不敢表现分毫,放缓了马车的速度慢慢前行。空气中透着一丝压抑人的诡秘,仿佛随时都会爆发,让人万劫不复。

    眼见敞开的大门就在眼前不过十来米,但三人紧绷的心却丝毫没有放松,就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耳边那马蹄声越来越响,灵风拉着缰绳的手已经被汗液湿透。

    就在离那丽正门仅有一步之遥时,骤然身后传来一声嘹亮的疾呼:“拦住他们,不能开门!快!拦住他们!”

    这个声音如同晴天霹雳,将众人从迷蒙中惊醒,那些侍卫纷纷举起长矛,拔出利剑,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丽正门。

    灵风在听闻那一声厉吼之后,心下一沉,交代一声:“坐好了!”

    之后,便扬起手中的马缰,狠狠地鞭打在马背上,霎时,加快了速度,拼了命地朝丽正门外跑去。

    “快关门!抓住他们!”

    “关门,关门!”

    那些侍卫一边喊着,一边动手推动大门。

    眼见那扇大门就要关闭,千钧一发之际,灵风紧咬牙关,翻身跃起,一掌拍在那丽正门上,力道之大,顿时震得那侍卫往后退了两步,即将闭合的大门,也稍稍打开了一些,正好足够一个车身穿过。

    出了丽正门,灵风驾着马车便往城外的方向跑去,身后那急促的马蹄声一直紧随其后,急得众人满头大汗。

    “灵风,往闹市走!”就在此危急时刻,冷嫦曦突然果断的开口。

    “小姐?”灵善有些讶异地望着她,马车在闹市行走会耽误速度,若是进了闹市,被追上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闹市人多,我们一进闹市就弃马车,兵分三路,对方仅仅一人,一旦人多,便无法准确判断方向,分开逃脱的几率会更大一些。明日一早我们在城外的望城亭中相见。”

    紧要关头,冷嫦曦冷静沉着的分析不禁让灵风刮目相看,他二话不说,调转马头,便往最热闹的集市奔去。

    从古至今,凡是夜深人静,还通宵达旦最热闹的地方除了赌场便是那勾栏院。皇城脚下的临安夜晚更比别的地方热闹几分。

    灵风驾着马车往西市奔去,马车奔赴至街口,三人便急忙从车上跳下,各自隐入人群中。随后而至的那名侍卫,见停在街口的马车,便急忙下马查看,毫不意外地发现已经人去车空。

    他心下一沉,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号弹,擦然火折子,将那信号弹放入空中,半响,十来名黑衣人齐齐聚集在了西街口,一个眼神交换,便向着三个方向分头追去。

杀鸡儆猴

    西市通宵灯火阑珊,勾栏院一家胜过一家,花俏的姑娘站在门口搔首弄姿,靡靡之音从大厅中不断传来,透过二楼的窗棂,若隐若现一些暧昧的影子,这里是男人的天堂。

    无论是高官还是市井,男人的劣根性都在这勾栏院的温柔乡中显露无疑。街边一些醉汉摇摇晃晃,说着胡话,或因为赢了银子而兴奋,或因为输了钱财而骂骂咧咧。

    大红灯笼高高挂,印染了一整条街,迷醉的红色朦朦胧胧的透着一些暖暖的暧昧,街道上淫言秽语四处,不时还能瞧见一两个悍妇揪着自家男人的耳朵,将其从那温柔乡中拖出。

    灵善和灵风两人下了车,各自往一个黑乎乎的小巷子跑去,而冷嫦曦则眼也不眨地往一旁的大门处冲了进去。

    当她怔愣地站在大厅时,这才回了神,原来自己进的地方居然是临安最大的青楼——芙蓉暖春。

    “唷,王嬷嬷,怎么私藏了这么漂亮的一位姑娘都不让我们知道啊!”

    一般青楼大多是两层以上的建构,分为前厅和后堂,第二层一般多是姑娘们的卧房,后堂聚集的大多是姿色上层的姑娘,招呼的也是那些个达官显贵。而前厅的大厅坐的无非都是一些来吃吃喝喝的市井小民,没有多少银子,又贪图找乐子,叫上几个一般点的姑娘,陪着喝上两杯,乘着酒劲抹上两把,也就知足了。那曾见过什么倾国倾城的容颜。

    因此在冷嫦曦闯入的瞬间,大厅静谧了半响,良久,这才有个醉汉开了口,那人满眼的猥亵,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将冷嫦曦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般,吞了口唾沫,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姑娘,请问贵姓?”一名穷酸样的儒生摇着扇子隔着几个桌子问道。

    “妞,来大爷我这坐坐!爷请你吃饭!”一名五大三粗的汉字瞧红了眼。

    “来本公子这坐坐,把公子我伺候高兴了,公子我赏!”

    …………

    污言秽语四起,不禁让冷嫦曦哆嗦了一下,她低头悄悄打量了一下自己,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丫丫的,她穿的着身衣服那比勾栏院的姑娘好不到哪去!

    此刻,冷嫦曦想要退出去,却又顾及外面的追兵,想要往里走,却在面对虎视眈眈的狼群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姑娘,您这身风尘仆仆的,不是本地来的吧?”那王嬷嬷自从回了神,当即便热络着一张脸,急忙一把将冷嫦曦拽在手里,就怕她一个不高兴走了人:“别理这些人,我是王嬷嬷,你来我们芙蓉暖春算是来对了,我们这的生意是最红火的,像姑娘您这般的,那可算是头牌了!”

    “闹什么,闹什么?这姑娘岂是能在前厅丢人现眼的?”

    一般在勾栏院的姑娘有两种,一种是签了卖身契的,除非赎身,否则不能走。另外一种是不签卖身契的,随便想上哪做姑娘都行。显然,王嬷嬷是将冷嫦曦当成了第二种姑娘,她一边拉着她往后堂走去,一边吆喝着那些窥视冷嫦曦的人。

    “我,我不是……”冷嫦曦正想开口解释,却被王嬷嬷打断了:“姑娘,王嬷嬷我跟你说啊,我可是个实在人,对姑娘好,在这整个临安城可是出了名的,想要进我芙蓉暖春的姑娘,若是没有一点本事那是压根不可能的事!所以,姑娘,你的选择是正确的。还有哇,我们这芙蓉暖春在临安是出了名的,原本就是那些富甲商贾经常出入之地。现在皇上把皇都搬到临安之后,来我这芙蓉暖春的大人物也是不少啊,很多大人家的公子经常来光顾,出手阔绰,对姑娘又好又温柔,若是有幸让人家看上了,娶回去,做个偏房,穿金戴银,一辈子不愁吃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

    那王嬷嬷一张小开了花的脸上,全是褶子,只见一张大嘴张张合合,半响,冷嫦曦这才听出了那话中的真谛——姑娘,选择大于努力,芙蓉暖春,保证你夜夜有金品质的男人睡。

    冷嫦曦嘴角微微抽了抽,正要开口解释之际,倏地,身后探出一只咸猪手,不偏不倚地罩在她那张俏丽的小臀上。

    她眼底骤然冷光乍现,顿住了脚步,手腕轻轻一转,便轻松地挣脱了那王嬷嬷的钳制,紧接着一个转身,一把扣住了那只咸猪手,用力一拽,顿时一名尖嘴猴腮的男人便被她从人群中提溜了出来。

    那男人一脸的垂涎状,手腕被冷嫦曦死死地捏着命门,他却依旧不减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看便知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典型代表。

    但她冷嫦曦一贯讨厌这样的嘴脸,因此也不客气起来,手下的力道曾了几分,那男子疼得龇里哇啦的,却还一脸谄笑:“姑娘,轻点,轻点,弄坏了这双手,可就没法伺候你啦!”

    那王嬷嬷本就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等无赖还不放在眼中,当即就要叫打手来收拾,结果这话还未说出口,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过后,便传来那男子杀猪般的嘶叫声:“啊——断了,断了!”

    冷嫦曦将那男子扔在地上,顿时,周围围观的人皆自觉往后退了一大步。

    冷嫦曦冷嗤一声,风轻云淡道:“想要伺候我?你还轮不到!因为你马上就没有那伺候的资格了!”

    冷嫦曦那话听在男子耳中如同地狱传来的阴风,冻得冷飕飕的。正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之际,那男子突然感到身上的某个重要部分被重物压着,惊恐地咽了口唾沫,他面无人色,语无伦次地开口求饶:“姑娘,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众人见状顿时酒醒十分,皆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那男人的命根子正在冷嫦曦的脚下颤抖着。大殿中一片静谧,唯一还淡然微笑的便是冷嫦曦。

    “你白摸我那一把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让我放了你?”冷嫦曦笑意盎然,却笑不达眼底,若要在这狼窝中藏身,那么唯一的手段便是杀鸡儆猴!

竟然是你!

    “姑,姑,姑姑……”那男子一脸冷汗,整张脸变得青白青白的,连话都所不清了。

    “就算叫奶奶也没有用!”冷嫦曦脚下的力道越来越重,那男子疼得撕心裂肺地嚎叫,却又挣脱不开,一个劲地叫着救命。

    周围的人皆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同时又畏于冷嫦曦残忍的手段,都不敢上前多说一句话。

    瞧着那男子疼够了,冷嫦曦露出一抹冷笑,眼都不眨地抬脚,狠狠地踩了上去,霎时,在周围的一片呼声中,那可怜的男子裤裆处渗出点点血红。

    王嬷嬷见状,忍不住吞了口唾沫,悄悄瞥了一眼冷嫦曦。只见她面不改色地望着躺在地上捂着下腹打滚的男子,王嬷嬷忽然有种错觉,在她身上似乎看到了一股霸气,她惹不起的霸气。

    正想着接下来要如何开口收拾残局之时,王嬷嬷只见冷嫦曦突然转向自己,笑意盈然道:“王嬷嬷,不是要带我去后堂吗?”

    “哦,哦……”那王嬷嬷急忙露出一张笑脸,却比哭还要难看,悔不当初,她能有说不的权利吗?这女土匪哪里是什么摇钱树,根本就是一尊煞佛啊!才一来她这芙蓉暖春就捅出这么一桩篓子。

    跟在王嬷嬷身后往里走,冷嫦曦回头再瞧了一眼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男子,同时抬眼扫视了一下围观的众人,满意地看着他们皆一脸惊惧地往后退了一大步,这下,她看谁还敢打她的主意!

    绕过前厅正中央那副巨大的百仙夜宴图,冷嫦曦便瞧见几条迂迂回回的回廊,包裹着一汪碧池,半池碧水,半池莲,金鳞在那碧水中游玩嬉戏,映照在水中的芙蓉冶艳生辉。

    顺着回廊往里走,便见一扇守卫把守的拱门,穿过拱门,里面居然别有洞天。

    一个个院子都是建在水上的,通过迂回的长廊相连接,芙蓉满满当当地盛开着,仿佛一直烧到了天边一般。水中的金鳞不时跃出水面,“扑通”一声落入水中,溅起几滴水珠滚在荷叶上,好似珍珠一般晶莹剔透。

    果然,这芙蓉暖香确实不亏是名满京城的第一青楼,担得起这个名号,也难怪那些达官显贵们爱往这里跑。这样一比较起来,那奢华的大厅让冷嫦曦突然觉得太过寒酸了些。

    “这就是芙蓉暖香的后堂?”冷嫦曦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些悠扬的音乐和醉人的歌声,确实,前厅那靡靡之音与之有着天壤之别。

    “对,这就是后堂,我们后堂总共就只有十一间屋子,分别按照排名住芙蓉暖香的头十位姑娘。”那王嬷嬷听冷嫦曦开口问,于是急忙解释道。

    “排名?”冷嫦曦挑眉,暗自讪笑:这果然是从古自今,竞争无处不在,就连当妓,都还要争抢一番。

    “是的,这名次每隔半年便竞选一次,这样对姑娘们都公平,也能调动她们的积极性。”

    “那你们十位姑娘早就入住了,你将我领到这后堂,让我住哪?”冷嫦曦冷冷讪笑,接着道:“难道那第十一间房子就是为我准备的?”

    冷嫦曦抬头随意地扫了一眼眼前的院落,只见在最中间的一座小楼最为显眼,不仅高,还气势滂沱,搭衬在周围一应娇柔的院落里,非但不显突兀奇怪,反而还让人有种和谐的美感。

    冷嫦曦看着那座楼,暗自揣测,若是没有猜错,那楼一定就是特殊的第十一间房。

    “姑娘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那王嬷嬷听她这么一说,急忙拉了她一把:“这第十一间房子可不是给姑娘们住的,所以你今晚就讲究一下,在金莲的房中住一下吧,她的屋子大一些。”

    “哦?为何不给姑娘们住?”住哪冷嫦曦都没意见,反正只是一个晚上,但王嬷嬷的话却勾起了她的好奇。

    “姑娘有所不知,你瞧见那座楼了吗?”王嬷嬷遥指了那座高楼,冷嫦曦顺着瞧去,果然是它!

    “那座楼怎么了?”冷嫦曦不动声色。

    “姑娘,那座楼是阁主住的地方,在这后堂,你哪里都能去,唯独没有经过同意绝对不能进入那座楼。”王嬷嬷的口气慎重又小心,勾起了冷嫦曦的好奇之心:“为何?这阁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姑娘啊,话可要小心着说!”听冷嫦曦那嚣张的口气,王嬷嬷骤然变了脸,急忙一把将她的嘴捂住,在她耳边轻声道:“这阁主便是芙蓉暖春的真正主人。”

    “这芙蓉暖春不是你的吗?”冷嫦曦闻言诧异。

    “姑娘,老生哪里会有这等财力啊,这都是阁主的。以前阁主总是不在,一年半载才来这里巡视一回。所以这才找了我王嬷嬷帮着看管。这次定都大典,不知怎么,阁主似乎很有兴趣,来这芙蓉暖春一住就是将近两个月,现在大典结束,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那王嬷嬷的声音悄悄的,若不是冷嫦曦听力极佳,怕也是听不明白的。

    “你们怎么那么怕阁主,难不成她是豺狼虎豹?”冷嫦曦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在她心里,早就将那阁主归类为女人了。

    “那倒不是,只是阁主似乎并不喜欢姑娘们亲近,总是冷着一张脸,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上前了。”王嬷嬷低声解释。

    闻言,冷嫦曦轻轻点了点头,心底早将这厮归类为虎姑婆一类的人物,心底虽有些好奇,但也不再过多询问,毕竟她的打算只是在这芙蓉暖春的后堂中躲上一晚,明日一早就离开。

    就在她径自盘算的当口,突然一名黑衣侍卫凭空出现在两人面前,挡住了她们的去路,骤然,冷嫦曦眼底划过一丝警惕,这名男子周身瞧不出一丝习武的气息,但却如此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可见对方的身手之高,不是她冷嫦曦能企及的。

    一旁的王嬷嬷见到来人,一脸的恭敬,就要开口之际,就听对方先声夺人:“这个姑娘可是之前在前厅闹事的那位?”

    那男子将冷嫦曦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个遍,眼中虽然没有轻浮之意,但瞧得冷嫦曦心底甚是不爽。

    她嘴角噙着冷笑,嚣张开口:“就是我!”

    “姑娘!”王嬷嬷急忙拉了冷嫦曦一把,急声交代:“他可是阁主的贴身侍卫,不能乱说话的!”

    闻言,冷嫦曦挑眉,冷对那男子。

    瞧那男子模样,不过才二十四五,也就跟赵瑗一般大,一对剑眉斜插,星眸闪烁,俊逸的五官中透着冷冽。

    冷嫦曦打量着他的眼眸开始染了色,带着几分模模糊糊的暧昧——原来这位阁主喜欢的是这种冰块型的男人啊,果然是物以类聚。

    顺着这张脸,冷嫦曦的视线开始往脖子以下的地方游弋,一边看着,一边暗自啧啧有声:难怪啊,这身板子可是世界模特级别的啊!结实有力!至于是否金枪不倒,那就只有天知地知当事人知了。

    男子轻易地就从冷嫦曦这厮那赤裸裸的眼神中读透了她的心思,当即脸上一片青黑。冷嫦曦的眼神往下移动一寸,那男子便抖上一分,终于,当冷嫦曦将那猥亵的目光停在他的某位小兄弟的住处时,男子终于整张脸都黑了个透,万年不变的冰块脸被冷嫦曦一个眼神便攻击得支离破碎,银牙紧要,一双手紧握成拳头,压抑着自己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如果不是估计到自己主子,他现在恐怕已经将冷嫦曦给撕了。

    一旁的王嬷嬷,早在感觉到两人之间那不同寻常的气场时,便已经放弃了对冷嫦曦这厮的谆谆教诲,径自退了两步,远远地站在,暗自思量,明日要如何将这尊煞佛给送走。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再次寒了几分:“阁主要见你!”

    “她想见我,我还未必想见她!”冷嫦曦冷哼一声。

    闻言,那男子微微眯了眼眸,良久这才缓缓张口:“我劝你最好去,如果你不想被外面那些人抓走的话!”

    这话让冷嫦曦骤然变色,她被追捕这事,这个身居后堂的阁主是如何知道的?看来此人并不简单,她现在的把柄被对方拿捏在手中,紧紧的,再有不甘也只能听从。

    于是,她冷笑一声:“带路吧!”

    本不想惹些是非,但是非却偏偏要来敲门,她也没办法,只能去会会那个阁主,瞧瞧她到底是个什么人!

    随着男子缓缓走进那座楼,楼的威严气势越发的明显起来,比远观还要让人感到敬畏。

    男子站在门前,轻轻地敲了三下门,里面缓缓传出低沉的声音:“进来!”

    闻声,冷嫦曦挑挑眉,竟然是个男人!

    徐徐推开屋门,男子没好气地一把将冷嫦曦推入房中,接着“砰”一声闭了门。

    屋中的桌椅全都是用上等的黄杨木精致而成,墙上的摆设亦是一些出自名家之手的字画,一名男子背对着她器宇轩昂的站立。

    冷嫦曦进入屋中,眯着眼睛,微微侧头望着那男子的背影。只见对方一身深紫色的长袍,金丝绣花,尊贵无比,周身气质非凡,一瞧便不是等闲之辈,这男人跟之前在前厅中见的那些男人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来了一会,却不见那人转身,冷嫦曦带着几分讥讽道:“怎么,将我强行带入此,却不肯转身相见,不会是容颜尽毁,无颜以对吧?”

    那人无声叹了一口气,无奈转身道:“许久不见,你还是依然如此口无遮拦啊!”

    瞧见那人的容颜,冷嫦曦顿时瞪大了眼眸,一脸惊道:“竟然是你!”

想逃不容易

    那男子剑眉星目极其的俊朗,嘴角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在烛光下忽明忽暗的,让人瞧不真切。

    他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望着冷嫦曦,眼神中带着贪恋,带着惊喜,带着想念,但更多的是压抑。

    良久,他徐徐开口:“小宝儿,你还真是绝情,就连离开都不愿同我打个招呼吗?”

    他的神情闪过一丝受伤,但语气却是吊儿郎当,令人辨不清真假。

    冷嫦曦因为突然听到这话而感到有些愧疚,因此稍稍低了头,错过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心伤。

    “少煊……我不是故意没同你打招呼的,因为走得太急了,所以没来得及给你打招呼。本想等到了临安之后托人给你送封信过去。但一入了宫门,还真不像平时那般自由,再加上宫中的事情太繁杂,所以,这一耽误就没给你招呼,所以……”冷嫦曦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些理由连她自己说着都觉得不过是牵强的借口,太过苍白。

    不过对于陈少煊来说则不一样,自从他确定了冷嫦曦的心思完全只在赵瑗的身上,而自己最多只能当她的朋友后,他对冷嫦曦的那份心便深深地压在了心底,有些话不是随便就能说的,因为说出来可能连朋友都不能再做了。可他陈少煊,即便是当冷嫦曦的朋友,他也想呆在她身边。因此,听闻冷嫦曦有心要给自己去信,陈少煊的心中便已经很满足了,至少说明冷嫦曦还是会想起他的。

    “好吧,看在你这么忙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陈少煊两步上前,站在冷嫦曦的面前,仔细端详这张他想了两个月的容颜。但他也只敢满心欢喜地看着,而不敢将自己那一心的眷恋流露分毫。

    “少煊,你怎么会在临安?还成了这芙蓉暖春的阁主?”冷嫦曦到现在都还有几分讶异在这里瞧见陈少煊,这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太过亲切了,让她不禁忘了形,拉着陈少煊的袖子,口气中带着惊喜也流露出一份小女儿的娇态。

    陈少煊被她那俏丽的模样闪了眼,心底猛然一抽,酸酸涩涩的,还带着丝丝缕缕的疼。他悄然将视线移至冷嫦曦拉着他袖子的手上,瞥了一眼,生生压住自己想要将她一把拥入怀中的冲动,嘴角噙着笑意道:“这芙蓉暖春是我的。我不在这还在哪?”

    “你的?”冷嫦曦骤然瞪大了眼眸,啧啧了两声,不过仔细一想,确实如此,看这芙蓉暖春的规模,还真是除了陈家少有人能做到呢。

    “啧啧啧……”冷嫦曦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一脸不怀好意地望着陈少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心思!嘿嘿嘿嘿!”

    陈少煊被冷嫦曦笑得心里发毛,不禁谨慎地往后退了半步,小心翼翼地望着眼前这厮问道:“什么,什么心思?”

    若说心思,她冷嫦曦称第二还真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了,他哪里会有什么心思?

    “别不承认了!你这脑子还真是管用,一箭双雕啊!又能赚钱,又能爽了自己!你现在可是身在温柔乡中,看看,你这后堂十美,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冷嫦曦的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暧昧,朝陈少煊挑挑眉。

    这下,陈少煊可是听明白了,这厮的意思就是再说他自己养妞,自己用!

    他突然有些头疼地柔柔额角,想要解释,但瞧见她那张笑开了花的脸时,只能无能为力地叹了一口气,将话题给岔开了:“那外头的追兵是怎么回事?”

    自从他来到临安后,便一刻不停地让人注意着宫中的动向,同时找人打听一切关于冷嫦曦的消息。因此这才如此清楚冷嫦曦在他前厅闹出的那场热闹。

    至于那个已经半残疾的男人,本来陈少煊是打算再给他一点教训的,但在瞧见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时,自心底打了一个寒颤,突然有些可怜那男人了。于是就只是吩咐了下去,将他拖走,永远不能再踏进芙蓉暖春半步。

    冷嫦曦大致说了个始末,陈少煊却越听脸色越沉,直到最后,他一脸阴沉,双唇紧抿,心底一片冰寒。

    良久,陈少煊突然开口,语气坚决地说道:“你这几日都别出去了,外面一定都在找你。你先在我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再去秀州!”

    “那怎么行?我和灵善灵风都已经说好了,明日一早在望城亭中相见的!”冷嫦曦听他这么一说,急忙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小宝儿,你认真听我说,既然那个人动了这份心思,那就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了。虽然他因为顾及当初的承诺,而不敢明目张胆,但一定会找一个借口,并且由别人去帮他完成!赵瑗虽保得你逃出了皇宫,但你以为逃出皇宫就万事大吉了吗?”陈少煊无比认真地望着冷嫦曦。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不找到我,他绝不善罢甘休?”在陈少煊的点拨下,冷嫦曦也缓缓开了窍,她心底一片冰寒,拳头捏得紧紧的。

    陈少煊缓缓点了点头,接着道:“赵瑗保你出逃,唯一能去的地方除了冷家,便是秀州他父王那里。所以,关于你的去处那个人不可能猜不到。你今晚刚刚离宫便被发现,现在恐怕已经开始了全城的搜索。明日你若执意出城,只怕会是自投罗网!”陈少煊细致的分析,让冷嫦曦如同落入了冰窟一般,感到绝望,她清晰地认清了形式对自己是多么的不利。

    静静沉思了半响,冷嫦曦脑中突生一计,她深吸一口气,坚定地望着陈少煊,缓缓开口:“我不能因为他动了这个心思而躲躲藏藏一辈子,这样,我以后还怎么生活?因此,秀州,我是一定要去的!”

    “小宝儿!”陈少煊不甚同意地叫了她一声,颇有些不满和不理解之意。

    “少煊,我需要你帮忙!”冷嫦曦不容拒绝的口吻让陈少煊无声地叹了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

搜查

    冷嫦曦凑近陈少煊的耳边,低语了一阵,陈少煊的眉头从皱着到逐渐舒缓,最后,眼中一闪而过一丝赞许:“好!我帮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冷嫦曦挑挑眉。

    “你去秀州,我一定要亲自护送!”冷嫦曦是陈少煊如何都放心不下的牵挂,他不可能让她一个人上路的。

    虽然知道冷嫦曦去秀州的原因一大半是因为赵瑗——怕他担心,也想见见他的家人。陈少煊还是决定亲自将她安全送到,只要看着她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冷嫦曦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骤然,心底暖暖的,一种感动油然而生,让她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睛也有些模糊。

    “小宝儿,怎么了?不乐意吗?”陈少煊见她泪眼迷蒙,顿时着了急,手忙脚乱地在她面前比划着,想要给她擦眼泪,但觉得不妥,于是,手抬抬放放了好几次。

    “你说的!可不许食言啊!”冷嫦曦鼻子猛地一吸,伸手往脸上抹了抹,向着陈少煊露出灿烂一笑。

    听冷嫦曦这么一说,陈少煊心底松了一口气,也跟着露了笑脸。

    “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到临安来了?”冷嫦曦望着陈少煊,突然问道。

    陈少煊被她这么一问,有些傻了眼,随即眼神有些飘忽地移开了视线,敷衍道:“办些事情。”

    陈少煊如何能告诉她,当自己听说她离开了嘉州,跟着赵瑗一起进宫时,自己的心是什么样的滋味。他想也没想地便来了临安,一住就是两个月,只想知道她是否安好。

    “事情办好了吗,最近有没有遇见一些麻烦?”冷嫦曦想起在路上遇见的那个粱琰,心底便觉得不舒服起来,于是,小心翼翼地探问陈少煊。

    “发生什么事了吗?”陈少煊扬眉。

    冷嫦曦想了半响,这才缓缓将粱琰的那一出意外娓娓道来。

    “他说,他叫粱琰?”陈少煊迷了眼,脑海中搜索着可能的人,却发现自己似乎并不认识此人。

    “嗯,是啊,叫做粱琰。他还提到了你被金兵追赶受伤的事。似乎是在查你的下落。”冷嫦曦肯定地点了点头。

    “金兵?”陈少煊脑中精光一闪,骤然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人影,他暗自微惊,却面上不动声色,他冲着冷嫦曦柔柔一笑道:“这个人我不认识。不过,放心吧,我一直没遇到什么麻烦事,想来是你那几句话将他给唬住了。”

    “嗯,没遇到什么麻烦就好!”虽然冷嫦曦依旧心有疑虑,但听陈少煊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多问,于是,也就没在追问下去。

    就在此时,突然门外传来喧喧嚷嚷的吵闹声,陈少煊那张温柔的笑脸顿时变得森寒,面无表情地厉喝道:“玉枫,外面怎么回事?”

    冷嫦曦是第一次见到陈少煊的这幅模样,她突然觉得那王嬷嬷的形容似乎轻了一些,这哪里只是简单地冷着一张脸?

    “公子,一群自称大内侍卫的人闯入芙蓉暖春,说是要寻找朝廷要犯,他们正在前厅一一搜查,我们抵挡不住!”玉枫的话隔着门板传入,让冷嫦曦心底顿时一紧,她没料到那个人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寻找她的踪迹,更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朝廷要犯。

    冷嫦曦同陈少煊对望一眼,只见陈少煊冰寒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残佞,似动了杀心。

    她心底一颤,想也没想地便覆手盖在他的胳膊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少煊,那是朝廷,这本来就是因为我而惹出的事,别为我把你和陈家都搭了进去。”

    “朝廷?哼!”陈少煊讥讽地冷笑一声:“这等靠着女人才能苟且的朝廷,早就该灭了!”

    “放心吧,它也活不了多久了!”冷嫦曦眼底划过一丝阴霾,嘴角噙着森冷的笑意,虽然细致的历史情节她学得确实不好,但大致的历史框架她还是了然于心的。

    不过江山变迁之前,这赵家还是主人,多少不能太过嚣张,于是,冷嫦曦淡然地接着道:“毕竟那人还是皇帝,不能硬碰硬。”

    这点道理,陈少煊其实是懂得,主要是,一向进退有方的他但凡遇见冷嫦曦便会乱了阵脚,这才动了杀心。

    冷静下来仔细地想了想后,才稍稍放宽了心道:“一会你只管在这屋中藏好就行,那些人虽然闹腾,但也只敢在前厅嚣张,这后堂还容不得他们这般放肆。”

    “是了,我听王嬷嬷说,这后堂一般都是达官显贵来的地方,他们不过一群小喽啰,得罪不起。”冷嫦曦闻言,心也稍稍宽了些。

    “今夜,顾尚书的大公子在浣纱房中听曲,礼部的徐大人在蔚婳屋里招待几位朋友,有这两位在后堂,那些喽啰顶多也只敢打开门看一眼。”陈少煊脸上恢复了淡淡的笑意,但却不似之前那般惬意了,毕竟自己的生意被那些士兵们这么一闹,恐怕收入上面会大打折扣。

    屋中的两人这口气才刚刚松,便听闻屋外传来嚣张的喊声:“给我搜,一间一间的仔细查!”

    接着,便听闻脚步声四起。

    “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显然是有人的房门被肆意地推开后恼羞成怒。

    “大人恕罪,小人也是授命捉拿要犯。还请大人见谅!”那侍卫长说完,一个挥手:“搜!”

    骤然让礼部的徐大人变了脸:“授命?谁的命?那秦桧的命吗?”

    显然这徐大人是把这侍卫长认了出来的,当即冷言讥讽。

    这话不远不近地传入冷嫦曦耳中,冷嫦曦顿时便明白了,这背后撺掇的人竟然是秦桧!

    她侧头,忘了一眼陈少煊,只见他额头上青筋微跳,似在隐忍,眼底带着一片嗜血的憎恶。

    这些人就连礼部的徐大人都不放在眼底,大肆搜查,只怕更不会将陈少煊放入眼中,因此躲肯定是不行了。

    那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冷嫦曦和陈少煊皆变了脸。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8404/ 第一时间欣赏绿罗裙最新章节! 作者:璞玥所写的《绿罗裙》为转载作品,绿罗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绿罗裙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绿罗裙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绿罗裙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绿罗裙介绍:
小...小...小相公?一场车祸,芭蕾界的巅峰舞者冷嫦曦,一个跟头栽回了南宋,面对8岁的童养夫赵瑗,冷嫦曦彻底凌乱了。不过,这个小相公还不错啦,时时宠她,处处让她。可惜好景不长,韦太后为了牵制赵瑗的生父僖王,一道懿旨把他拖进了宫。“你真的会回来娶我吗?”“宝儿,我宠着你长大,也会宠着你变老!等我回来!”岂止言犹在耳,翻脸却已无情,他终是牵起了郭婉柔的手的。这都不叫事!她冷嫦曦是谁?她是芭蕾界的巅峰舞者!拾起舞裙:赵瑗,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一舞惊天下,动摇了赵瑗,却也惊起一池春水,秦桧的算计、完颜亮的纠缠还有...陈少煊,跨越千年,原来竟是只为与你相见。舞绝天下,亦只为一人翩跹。且看乱世红颜。绿罗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绿罗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绿罗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