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交好吕布
陈登现官拜伏波将军、广陵太守,被吕布奉为座上佳宾、心腹之人。曹操早有交代,刘备是自己人,因而陈登听说刘备派客卿刘墉前来便知定有要事,忙迎进门来。
双方分宾主落座,丫环献上茶,端上糕点。陈登一挥手,吩咐随从退下,只余自己和刘墉二人。既是同一条战线上的战友,刘墉便毫无保留将自己的来意说了。
“元龙兄,这是准备献与吕布的礼物,你看还行么?”刘墉说着,捧过几个盒子,一一打开。一盒是金黄酥脆的蛋糕,一盒是绵软香甜的面包,一盒是晶莹剔透的瓷娃娃、瓷兔、瓷马等小物件,一盒是洁白细腻的玉璧。
陈登看着也是极是喜欢,连连称奇,赞道:“这些糕点气味芬芳,令人陶醉;瓷器精美绝伦,可爱之极,吕布的妻妾必定爱不释手。”
刘墉笑着又捧过一个盒子说道:“这两对瓷马是送与元龙兄的。”陈登大喜,连声道谢,接过来细看,只见那瓷马一红一黑,昂首腾空,眼珠灵动,栩栩如生,不由啧啧称赞。
两人先随意聊了聊,陈登问道:“崇如以为曹丞相何时来攻吕布?”
刘墉拱手答道:“应在三个月之后。”
“公子何以知之?”陈登有些诧异道,“在下请教了。”
“元龙兄请看曹公周边,袁术新败,众叛亲离,只是坐而待毙,已不足为惧;袁绍兵精粮足,本是心腹大患。然则那袁绍目光短视,骄横狂妄,曹公采纳谋臣之策保奏其为太尉,领大将军衔,掌管冀、青、幽、并四州,权倾一时。如今袁绍正自春风得意,其意在公孙瓒而不在许都,因而北面亦无忧也。曹公又保奏孙策为讨逆将军,赐爵吴侯,助其讨伐刘繇,东南亦是无虞。张绣、刘表与曹公交战,连遭败绩,兵无战心。我料曹公不久便会得胜凯旋。如此,放眼天下,曹公所虑者唯有吕布一人。曹公只需修养三月,筹集粮草,便可挥师南下,讨灭吕布了。”
陈登赞道:“刘公子见识不凡,此番剖析合情合理,对曹公之心思当真是了如指掌,陈登佩服。”
“元龙兄过誉了。”刘墉谦虚道,“而今,稳住吕布,轻慢其心才是当务之急。”
陈登点点头,又笑道:“崇如,以曹公王霸之师,刘使君再从旁策应,要灭那吕布易如反掌。陈登另有一计,不知崇如以为如何?”
“元龙兄请说。”
“曹操如今视刘使君、我为心腹,咱们何不联手吕布,假说万事齐备,引曹操来攻。我等以逸待劳,又是趁其不备,必可大胜。如再联合袁绍、刘表和张绣齐攻之,曹操能保全性命便是万幸。之后,再顺势斩了吕布,据得徐州之地,刘使君据高而呼,汉室可兴也。”
刘墉大惊失色,诧异道:“不瞒元龙。我也曾这样劝过刘使君。”
“玄德公以为如何?”
“刘使君以为曹操虽跋扈,却无纂逆之举。玄德公先前遭吕布驱逐,几成孤家寡人。幸蒙曹公收留,上书圣上赐为豫州牧,又咨以兵粮,还复小沛,此恩深重,使君不敢不报。使君又道,曹操若败,则群雄并举之势更剧,天下必定大乱,生灵涂炭,饿殍遍野,心中不忍。”
陈登叹了口气,道:“刘使君当日三让徐州也是为此,这是玄德之德,也是玄德之失。好吧,还是按原定计划先图吕布吧,明日我为崇如引见便是。崇如,你眼光独到,学识广博,不如我们晚上秉烛详谈如何?”
这二人的见识均是不同凡响,对拘泥于陈规俗礼这一套不屑一顾,因而彼此相谈甚欢,都视对方为知己,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次日,陈登引着刘墉上得堂来,只见两边各站一列,左是文官,右是武将,吕布在居中端坐。刘墉见吕布年约四十岁,身高七尺开外,面白似玉,仪表堂堂。头上束发金冠,身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更显得气宇轩昂,威风凛凛,人道“马中赤兔,人中吕布”,的确名不虚传。
陈登拱手道:“温侯,此乃刘墉刘崇如,乃刘使君新骋客卿。刘使君闻温侯新拜左将军,又纳次妻,故令崇如奉上厚礼,恭贺将军之喜。”
刘墉闻言一愕,左将军不是刘备的称号么?就听吕布大笑道:“快快呈上来”。
刘墉赶忙将礼单献上,又道:“玉壁和宝剑送与温侯,瓷兔、糕点是送与夫人的。”
吕布果然对玉壁、瓷兔等爱不释手,尝了下那些糕点更是惊喜,“此为何物?竟有如此美味?”
刘墉答道:“此物分别叫做面包、蛋糕,难得温侯喜欢,在下再多多奉上。只不过天下就本人会做。”
吕布赞叹了几句,赶紧叫亲随送到后堂,对位列文臣首位的一人招呼道,“公台,你曾言刘备心不可测,不可不防,如今玄德备礼相贺,交好吕布,其意甚诚,你还有何话说?”
陈宫轻哼一声,装着没听见。吕布也不以为意,道:“崇如务必代我向玄德致谢。来啊,摆酒,本将军宴请崇如。”
陈宫却向吕布一拱手,“温侯,老夫家中有事,先行告退。”抽身便走了。
陈登故意道:“公台这是怎么了?”
吕布晒笑道:“公台家中有事。我们喝我们的,不必理他。”
刘墉偷空低声对陈登笑道:“陈宫怕是对我等结交吕布极是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心中烦闷,只得托辞而去。”
陈登亦笑道:“陈宫绝顶聪明,哪会看不出来。只可惜吕布自作聪明,不识好人心。”
原来吕布坐拥徐州、下邳,自领徐州牧,先封为平东将军,后又升为左将军,得意非凡,每天和陈登父子饮酒作乐,视其为心腹之人。而陈珪、陈登日日献上阿谀之辞,夸吕布的战功卓越,武艺天下无敌,夸得天花乱坠。吕布越听越美,越听越舒服,飘飘然不知所以。陈宫何等聪明,心如明镜,早看陈氏父子居心叵测,便劝吕布要远离陈登父子。不料,吕布却不以为然,竟说陈宫诬陷好人。陈宫劝过几次,吕布只是不听。陈宫想离开吕布,又怕天下人取笑,无奈间只得不时骑马出城打猎散心。
众人正饮间,有个小丫环走上堂前,附耳在吕布旁轻说了几句,吕布轻皱眉头,对刘墉道:“崇如宽座,本将军有点家事,请恕罪。”又对高顺道,“你等好生陪伴崇如,切莫怠慢,我去去就来。”说完,对刘墉拱了拱手,随丫环急切去了。
“温侯何事如此慌张?”陈登问道。
高顺笑道:“还能有何事?必是后院起火了。”众将们一个个神情古怪,想笑又不敢笑,想来都知道个中缘由。
陈登顿时明白了,有心将其中的典故告诉刘墉,又想这是吕布家事,还是不要让刘墉这个外人知晓为好,便另寻了个话题将此节撇在一旁。他哪里知道刘墉对这些八卦早已是了如指掌。
原来,吕布早年娶严氏为妻,后又纳貂蝉为妾,至今六年有余。吕布嫌貂蝉年龄已大(其实也才22岁),再加上有些审美疲劳,到徐州后便又娶年轻貌美的曹豹之女曹氏为次妻。岂料曹氏命薄,不久便因病而亡。吕布心有不甘,又听闻徐州一富户之女青春美貌,便又娶为侧室,如今正自情浓。新妻旧妾间难免争风呷醋,吕布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好不难堪。
好一会儿,吕布方怏怏回转,将左右屏退,拉着刘墉的手轻声道:“崇如贤弟,愚兄姬妾对你送的那些糕点极是喜爱,能否将此手艺传授一下?”
刘墉答道:“此是小事,温侯不必客气,让厨娘跟随在下回小沛学学便是。”
吕布脸一红,尴尬道:“还请崇如就在此教授。因为要学的不是别人,乃是我之爱妾貂蝉。”
“貂蝉?”刘墉只觉得头嗡的一下,还没想到自己竟有机会看到三国的第一美女,是不是自己听岔了?刘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道:“温侯,糕点虽精美,却只是下人做的手艺,吩咐个厨娘来学便可以,怎能让夫人亲自前来呢?”要知道貂蝉虽只是吕布的妾,不过身份也是不同,怎么能学这种“低贱”的手艺呢?
刘墉却不知,严氏虽说容貌中等,不过在吕布的三妻一妾中,却仅有她给吕布生了一个女儿,极得吕布疼爱。严氏既是正妻,又倚女而贵,早就对吕布独宠貂蝉忿恨不平,而今吕布有了新欢,貂蝉不再受宠,严氏便伺机报复发泄。
吕布晒笑道:“夫人言道,如此精致可人的糕点,必要可心的人来做才是。”
刘墉心中鄙视,你老婆对貂蝉不满,成心羞辱她,难道你不知吗?不过虽然看不起吕布的为人,不过想到能见到貂蝉,刘墉心中便像放进了一张鼓般,震动不已,“不知这貂蝉到底是何模样?”
第六十一章 美女貂蝉
刘墉暗暗平复下激动的心,拱手说道:“如此在下遵命便是。只是做糕点所需东西繁多,温侯得安排仆从准备妥当才是。”
吕布点点头道:“我已嘱咐管家,崇如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便是。只是得委屈崇如多在徐州停留数日了。”
“那倒无妨。”刘墉心中思量,陈宫如今常去城外打猎散心,搞不好便会将刘备和曹操传递书信的细作抓住,必须将此消息立即通知刘备才行,忙拱手向吕布道,“温侯,在下这就去了。”
果然吕府管家早就候在门外,刘墉让他将一应东西先作准备,又唤来亲随宋九叫其立即赶回小沛,传信与刘备。
刘墉在内府小厨房中准备妥当,便叫管家去请貂婵。不一会儿,只听得一阵环佩声响,刘墉的心呯呯直跳,这貂蝉究竟何等模样,敢称三国第一美女?伴随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乖巧的小丫头先走了进来,轻手将帘布挽起,接着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盈盈走了进来。那女子一袭直领中腰鹅黄襦裙,披着件淡兰色的拖地轻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只是头微微低着,看不清容貌。乌黑如云的长发挽了个高髻,髻上簪着几支簪子,上面垂着珍珠的流苏。微露的半边脸蛋细腻如玉,小巧洁白的耳垂上坠着翡翠的耳坠,摇摇曳曳,别有情趣。
“这便是我家夫人。”小丫头先道。
“刘公子,貂蝉有礼了。”貂蝉福了一礼,声音清脆,便如黄莺如谷,明珠落盘。
刘墉定了定神,回礼道:“夫人不必多礼。”
貂蝉抬起头来,刘墉顿时觉得胸口如被大石撞击,透不过气来,这世上竟有如此之美的人儿!只见貂蝉身姿婀娜,婷婷玉立,柳腰莹莹一束,一张吹弹得破的脸蛋,杏眼桃腮,当真是倾国倾城,只是面沉如水,没半分表情。
刘墉知她内心愤懑,却也无法,只得装着不知,“请夫人挽起衣袖,系上围裙。”
小丫头忙近身来伺候。刘墉见貂蝉露出两段雪白的小臂,十指纤纤如玉,心里不由又是一跳。
“夫人,你的指甲可得剪一剪。”
貂蝉一愣,银牙一咬,对丫头道:“翠儿,去取剪子来。”小丫头应了一声,忙跑去将剪子找来,帮着把指甲绞了,又用锉刀磨平。
“夫人,我们便开始么?”“
貂蝉仍是面如寒霜,一言不发,只微微一点头。刘墉心情激荡,立时便有去质问吕布为貂蝉叫屈的冲动,随即又想,这是人家的家事,与我一个外人何干。刘墉暗暗叹气,心中五味杂陈,忙摄定心神,一边缓缓操作一边细细讲解起来。要放多少水多少面,怎么和面,怎么揉面,怎么醒面,怎么发酵,怎么烤制……
貂婵默不作声,反正刘墉叫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也不问为什么。刘墉原以为和面这种体力活对于貂蝉这种弱不禁风的女子是很难的,不过看起来她做得并不算吃力,恐怕是经常练舞的缘故。
一有闲暇,刘墉便偷瞧着貂蝉,从外形看,吕布和貂蝉还真是绝配。可惜吕布虽是个美男子,内心却是个有奶便是娘的主,品行不佳啊。哎,鞋子合不合脚,穿的人才知道,****这份心干什么!
倒是那小丫头翠儿方才十四岁,天真烂漫、活泼好动,不一会儿便和刘墉混熟了。翠儿难得到外面来,见刘墉性子随和,便缠着问东问西。反正醒、蒸、烤时也多有闲暇,刘墉便讲些小故事小笑话,小丫头听得兴味盎然,不停地央求刘墉再讲,而这时貂蝉便会静静地待在一边,神情甚是落寞、凄凉。
“你家主母可是受严夫人的气了?”刘墉低声问着小丫头。
“也不全是的,夫人更多的是心事。”翠儿也小声答道,“听说刘备有一次落难的时候,途中没有吃的了,就到一个叫刘安的猎户家求食。这刘安知道刘备的大名,便想找些野味表达一番心意,可是家里挺穷的,又没打到野味,就把自己的妻子杀了,将身上的肉割下来做给刘备吃了。我家主人说到这儿很是羡慕刘备,说是如果有人也如能这样对待自己就好了。”
刘墉气愤难当,怒道:“这还有天理吗?就算是陌生人都不应当,何况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妻子。一日夫妻百日恩,这贼子怎下得去手?刘安这种禽兽,若是让我遇到了,我必将他千刀万剐;我若是阎罗王,先叫大小鬼将他百般拷打,再打入十八层地狱,叫他永世不得超生。不,叫他忘不了今世,来世却投胎做个女人,让他也体会一番做女人的苦痛。”
刘墉说这番话时,语气不由大了些。小丫头翠儿连连摆手示意,刘墉方回过神来,扭头一看,貂蝉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貂蝉看了一眼刘墉,幽幽说道:“难得还有刘公子这样的人,貂蝉心中感激。只是这世道便是如此……哎!”
刘墉一阵愕然。的确,这个时候不就是如此吗?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可以换,手足断不可续。刘备知道自己吃的是刘妻之肉后开始也很吃惊,也流泪了。不过,他吃惊的、他流泪的不是因为同情这个妇人无端被杀,而是他觉得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让人如此拥戴,而曹操听说了刘安杀妻一事后也是大加赞赏,有谁可怜那个整日操持家务,任劳任怨的女子?这个时代,生为女人,真是可悲可叹。
刘墉突然明白了貂蝉为何如此感伤了。古时,母亲和妻子的地位有着天壤之别,而貂蝉却是没有子嗣的,何况她只是妾。
刘墉不知如何劝解,便道:“也许以后会改变的。”
“或许吧。”貂蝉叹了口气,明显不相信。
刘墉也是底气不足,心中想道,我们常说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真正的观世音我没看到,不过有一个却真是女人们的“观世音菩萨”,那就是******,一个让女人能够扬眉吐气,真正彻底翻身得解放的人,他还说,“妇女能顶半边天”,真是石破天惊,振聋发聩。
虽说貂蝉的心结并没有打开,不过对刘墉的观感却为之一变,对着他也没那么生分,话也多些了。也许是对这个时代女人的处境早已习以为常,最后反倒是貂蝉在开解刘墉了。
“我们倒是还想听呢,不过好像有人要找公子呢!”翠儿眨着眼,手指向窗外指了指。
刘墉抬眼一瞧,果见管家在招手示意,一旁站着一人,刘墉认得是陈登家的管事。
“怎么了?”刘墉忙出门问道。
“我家少主请公子过府,有要事相商。”
刘墉的心“咯噔”一下,陈登不会主动要见自己的,一定是出什么事了。果然,陈登见刘墉到来,一挥手让仆从下去,又朝外面张望了一阵,将门掩好,扭头对刘墉责怪道:“崇如,你端是好大的兴致!如今徐州时局微妙,牵一发而动全身,千头万绪,应接不暇,偏你居然还有闲心去教吕布的爱妾做糕点。”
“元龙兄错怪刘墉了。温侯吩咐,在下怎敢不从?再说,我们本就要交好吕布,以安其心,此事正是良机难遇啊。”
“我也是太过着急,崇如莫怪。”陈登也知错怪了刘墉,在他耳边轻声道,“现今用不着了。崇如,出大事了!”
刘墉顿时惊出一声冷汗,急问道:“出何事了?”
陈登叹了口气道:“适才陈宫出外巡猎,逮住了一名信使,从其身上搜出玄德亲书的书信一封。我虽不知内容究竟写的什么。不过从我派到陈宫处的细作说,陈宫看到此信,曾斥道刘备该死,然后传令紧闭四门,押着信使兴冲冲地往吕布府中去了。我猜定是玄德与曹公密谋之事泄漏了。”
刘墉一呆,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叫刘备小心吗,怎么还是出差错了?事情既然发生了,再来追究责任于事无补,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如何善后了,便问道:“元龙心中可有应对之策?”
“仓促之间哪有良策,我意崇如先出城告知玄德早做准备,再派人联络曹丞相及早发兵才是。为兄留守徐州,伺机应变。”
刘墉苦笑道:“陈宫已封闭四门我哪里还出得去?”
陈登一拍额头,“啊”了一声道:“我却忘了此事。这可如何是好?”
刘墉心一横,道:“不如我现在便去见吕布,看此事有无转机。”
“崇如好糊涂!如今吕布正自气愤难当,你是玄德派来的人,你却送上门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刘墉叹道:“元龙兄,你以为我不去,吕布便不会来寻我吗?若是知道我在你这儿,怕对你更是不利。我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上门。刘墉心里已经想好了说辞,若是能说服吕布化解这一场战灾,岂不是更好?”
陈登愕然道:“崇如有何说辞能说动吕布不出兵?”
刘墉信心满满,在陈登耳边细语了几句。
“崇如这些话虽然有理,不过,吕布好说,只怕陈宫难办。”陈登一脸的无奈,叹道,“也只好如此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六十二章 小沛失守
此时吕布正在集合众将,准备兵发小沛,听手下来报刘墉求见,吕布不由气往上冲,怒道:“好个刘墉,我还没来捉你,你却送上门来了,正好拿来祭旗。来人啊,将刘墉给我绑了。”
陈宫慌忙喊道:“且慢!”扭头拱手向吕布道,“温侯,咱们不妨先听听刘墉有何说辞再做决断也不迟啊。”
“好。将刘墉带上来。”
“温侯请了。”刘墉上得堂来,拱手施礼,一副平静的样子,其实心中十分惶恐。
“哼。你自己看看!”吕布怒气冲冲,将一纸书信丢向刘墉,“好个忘恩负义的刘备,我辕门射戟,救了尔等性命,他竟恩将仇报,竟暗中勾结曹操,要谋我徐州、杀我吕布,真是罪该万死!”
刘墉将信捡起来,打开一看,只见上边写道:奉明公命欲图吕布,敢不夙夜用心。但备兵微将少,不敢轻动。丞相若兴大师,备当为前驱。谨严兵整甲,专待钧命,刘备亲书。正是刘备的字迹。
刘墉心中一叹,只得辩解道:“温侯,如今刘使君虽依附于曹公,却并非真心实意,只是前些日子温侯攻打小沛,玄德兵马全失,无立足之地,不得已才暂时投靠曹公。如今刘使君手下全是曹兵,小沛又是无险之地,曹公以天子之命号令玄德,刘使君敢不听命么?”
“崇如虽极力为刘备辩解,然则信中灭我吕布之意言之凿凿,你又做何解释?”
“温侯误解玄德了。曹公虽要刘使君时时刺探徐州军情,温侯请看,玄德的信里可有半句泄露徐州粮草、兵力之处,只不过是应付曹公的托辞而已。”
“崇如这番话却也有几分道理。”吕布脸色稍缓,又道,“那依你之见,此事该当如何?”
“如今河北的袁绍兵出邺城,剑指许都,颐指气使,曹操却只能忍气吞声,避其锋芒,为何?”刘墉意气风发,朗声道:“曹操西有张绣、刘表,南有袁术、玄德和温侯,此几处势力虽不强,但合兵一处则不可小觑。而今以温侯和玄德的势力最弱,更不可互相猜忌,自相残杀,让曹操有可乘之机。刘墉以为,温侯不如着人将此书置与玄德,好言相劝,以示诚意。玄德必感恩戴德,两家同心可共拒曹操。温侯,切莫忘了唇亡齿寒,吕、刘两家,合则两利,分则两伤,还请温侯三思。”
吕布心有所动,看向陈宫,问道:“公台以为崇如之言如何?”
陈宫向刘墉微微一笑,道:“崇如伶牙俐齿,巧舌如簧,说得倒有几分道理。只是陈宫却不敢苟同。”
陈宫立起身来,向吕布拱手道:“温侯,刘备非寻常之人,志存高远,素有贤名,屡受挫折却能屈能伸;所到之处,广施恩德,百姓拥戴,他日定会一飞冲天。如今刘备羽翼未丰,缺兵少将,便周旋于曹操、温侯之中,左右逢源,进退自如,其能可见一斑。温侯,陈宫以为,与其养虎为害,不如迟早除之,以绝后患。至于崇如,胆略过人,见识不凡,陈宫也深为叹服,恳请温侯留下重用之。”
“公台,灭了刘备,以我等之力如何能抵挡住曹操大军?”
“温侯无须担忧。我等只需扼守萧关、颍州两处咽喉便可防曹操大军来袭。再者,曹操北有袁绍,西有张绣,如何敢轻易发兵来攻。”
吕布大喜,一拍几案,“好!就依公台所言。众将听令,兵发小沛,誓杀刘备。”
刘墉还待再劝,陈宫道:“来人,请崇如到后院歇息。”
刘墉心中一叹,我还是无力改变历史啊。不过好在刘备虽险,却无性命之忧。
“温侯,听闻崇如手下有一彪人马英勇善战,现便在小沛,可让崇如手书一封书信招降过来。”陈宫建议道。
“崇如有多少人马?”
“据说只有五百余众,不过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如此甚好,崇如速速写来。”
刘墉也是舍不得自己这支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队伍就这样被乱军毁了,便写了信交与张辽,同时也提醒道:“文远兄,在下的部下与别处士兵不同,还请小心为是。”
张辽、高顺相视一笑,颇有些不以为然,刘墉看了眼里,只能心中苦笑。
却说吕布兵出三路,一路陈宫、臧霸镇守萧关,窥视兖州;二路宋宪、魏续取汝南、颍州以据曹军;三路张辽、高顺兵发沛县,捉拿刘备。
单说张辽、高顺的人马刚一动,早有城中的细作报至沛县。刘备见势不妙,一面亲书求救信让简雍骑快马奔许都搬救兵,一面令关羽、张飞、及孙乾、糜竺、糜芳等坚守城池。刘备守南门,孙乾守北门,关羽守西门,张飞守东门,糜竺、糜芳保护刘备的家小。
小沛虽小,但刘备却守得极好,张辽、高顺攻了几日却劳而无功。二人无法,只得将沛县团团围住。
简雍拿着书信星夜赶往许都见到曹操。曹操听闻大吃一惊,要是吕布将刘备吞并了,那么就将与袁术合兵一起,更不易对付了。曹操传令众军不再休整,先命夏侯惇、夏侯渊、吕虔、李典领五万大兵为先锋,兵发徐州,救援刘备。
吕布听闻曹操前锋来到,叫人将高顺的兵马抽回来迎敌。双方一通乱战,最后反而是吕布大胜。吕布以弱胜强,杀退曹军,意气风发,心中对刘备的恼怒更甚,令旗一挥,亲统大军也杀奔小沛而来。
刘备哪知道曹操的大军会一战即溃,还以为是援军到了,匆忙带着关、张二将出城迎接,没想到迎来的却是张辽、高顺、吕布三路大军合兵一处的冲杀。刘备手下本就没多少人马,借着城池还可勉强抵挡一阵,正面交锋可没半点胜算。刘备这一仗败得极惨,关羽、张飞不知所踪,刘备更是连老婆也顾不上,孤身逃命去了。
吕布大获全胜,留张辽和高顺镇守小沛,自己则带着糜竺兄弟,甘、糜二夫人以及刘墉部下众军回到徐州。
刘墉早等得心焦,一直担心手下这班兄弟的安危,毕竟大家在一起数月之久,同甘共苦,情同手足,哪一个有点闪失都舍不得啊。没想到回到徐州的居然是一只完整的部队,刘墉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激动地与众人拥抱在一起。
“崇如教的果然好本事。我还以为区区五百人不值一提,哪知竟差点吃了大亏。”吕布打了胜仗,心情极佳,再加上刘墉军队战力的确出众,所以也没深究。后来刘墉问董袭才知,原来吕布率大军一阵急攻将关羽、张飞杀退,其手下士兵纷纷作鸟兽散。高顺、张辽杀得性起,虽见董袭部队阵容齐整,与其他乌合之众的兵丁大不一样,却没放在心上,仍冲杀过来。哪知这只军队人数虽少,弓弩手、长枪兵、刀盾兵配合默契,战力惊人。甫一交锋,吕布前军便有几骑中箭倒地,高顺也挨了一箭,军中顿时大乱。张辽此时才想到刘墉的提醒,急忙将书信绑在箭上射给董袭看了才化解了这场可能的大败。
再说刘备,狼狈逃至济北见到曹操才放下心来。刘备把小沛失陷的经过一说,曹操安慰道:“玄德,不要着急。我立刻发兵徐州,为你报仇。”
此时吕布正踌躇满志,听闻曹操亲率大军兵发沛县,不由大惊失色,急忙唤陈登、刘墉前来商议。
“元龙、崇如,如今曹操大军将至,公台又远在萧关,我该当如何应对?”
刘墉和陈登相视暗笑,原来这几日里,这二人便在分析着当前的形势,商议了一个计划,可巧陈宫又没在吕布身边,真是天赐良机。
“温侯,萧关、小沛乃徐州拱卫,互为犄角,都不容有失。依在下之意,崇如率其所部至萧关加强防卫,温侯亲往小沛以抗曹操,此乃上上之策。”
吕布点点头,沉吟道:“曹操亲率大军往小沛,高顺、张辽难以抵挡,我必得亲往救援,只是徐州空虚,又该由何人把守才是。”吕布抬眼看了看刘墉,又看了看陈登,心道,这两个人都是人选,不过我都放心不下啊。
刘墉拱手道:“温侯,在下保举一人,定能守住徐州,温侯也可放心前往小沛。”
吕布大喜道:“崇如,快快讲来。”
“此人便是元龙之父,汉瑜先生。”
“陈珪?”吕布心中一凛,你这是什么馊主意,陈登我不放心,难道换作陈珪我就放心了?刘墉早知吕布心思,又道:“温侯,元龙谋略过人,可随你同赴小沛,遇有难事时还可商议不是?”
吕布也是无计可施,现在身边连个可商量的心腹之人都没有,略一思索,刘墉这计可行啊。将陈登带在身边,有事可以商量,又可扣为人质,不怕陈珪不守好徐州。吕布打定主意,“好,就依崇如之言,去请汉瑜先生把守徐州,陈元龙随我前往小沛以拒曹操。”
“温侯且慢,刘墉还有一计。”
第六十三章 计取徐州
吕布听刘墉还有妙计,喜道:“崇如快快说来。”
刘墉拱手道:“温侯,兵家常言,未思进,先思退,避祸存身之道也。我看徐州地势平坦,四面受敌,易攻难守,为何咱们不将徐州的钱粮挪到个更安全的地方呢?”
“崇如所言极是,那应该放在何处呢?”
“温侯,我看下邳城池高大坚固,可以移到那儿去。即便徐州被围,下邳也有粮可救。”
吕布沉思片刻,道:“好。既然这样,也把我的家小送过去吧。”对陈登道:“元龙,烦劳将汉瑜先生请来。”
糜竺私下问道:“崇如献计将徐州粮草移至下邳,此为何意?”
刘墉低声道:“吕布家小若在徐州,心腹、耳目颇多,子由与汉瑜先生如何行事?”
糜竺恍然大悟,暗暗赞叹。
吕布将各处军马分派妥当,正好陈珪也到了。吕布亲迎出堂,扶着陈珪的双手满脸堆笑道:“陈公,曹操亲率大军,小沛断不容有失,吕布得亲自前往迎敌。不知老先生能否受累替吕布镇守徐州?”
陈珪笑道:“既然温侯瞧老朽还有些用处,老朽便替你看守徐州几天。”
吕布拱手道:“多谢老先生。吕布便带元龙兄同去小沛,徐州便交与陈公了。”
陈珪回礼道:“温侯放心。”
救兵如救火,吕布回后宅向妻妾嘱咐了一阵便带着陈登率大队人马前往小沛。大军走到半路,陈登突然说道:“温侯,在下想到一事,萧关那儿怕是有些隐忧。”
吕布诧异道:“萧关有臧霸、崇如驻守,更有公台坐镇筹划,兵精粮足,有何隐忧?”
“温侯,那臧霸原是山中草寇,非将军嫡系,其心难测;崇如智勇双全,手下却是缺兵少将,且是方归将军,无人肯服;公台忠诚果敢,却只会谋略不擅厮杀。若此三人离心背德,各自为战,则萧关危矣。”
吕布大惊失色,道:“元龙此言甚是有理。萧关扼守徐州咽喉,断不能有丝毫闪失。”静思片刻,吕布道:“元龙,你带着我的印信速往萧关,传我将令,萧关防务由公台一人临机处置,其余人等不得违抗,否则军法从事。”
“遵令。”陈登接过印信,拱手抱拳,拨转马头直奔萧关,从南门而入面见陈宫。
陈宫见陈登前来很是诧异,问道:“元龙,温侯才传来将令,说带你同赴小沛以抗曹操,为何你突然又来萧关呢?”
陈登拱手答道:“公台,萧关乃徐州门户,若有失则徐州难保。温侯得报,曹军距萧关北门三十里外下寨,情势危急,故命陈登前来查看,以策万全。”
陈宫脸露不悦之色,愠怒道:“元龙,我虽不懂武艺,不能上阵厮杀,守城却还是知道的,何况陈宫还有崇如、臧霸两员大将相助。来!来!来!,你来看下我的布防。”
陈宫带着陈登上城看了,傲然道:“元龙,你看萧关的防务,虽不敢说固若金汤,但即便曹操亲率大兵前来,陈宫也敢保证坚守数月不失。还请元龙速回禀温侯,就说萧关万无一失,温侯安心守住沛县便是。”
“公台部署果然精妙。”陈登由衷赞道。虽说这只是其中的一段,不过以陈宫的忠心干练,其余地方想必也是如此。陈登不由佩服,仅凭几员战将,这些兵力便将萧关打造得如铁桶一般,陈宫却是不凡。
“不过温侯还交待了,要在下务必亲往四门查看,不得遗漏分毫。公台,非是陈登信不过你,只是军令难违,还请恕罪。”
陈宫心中恼怒,挥挥手道:“元龙自便。”气冲冲地回营去了。陈登心中暗笑,直奔刘墉驻守的西门。两人相见,都是会心一笑,陈登提笔给曹营写了三封内容相同的信,里面约好曹军看什么信号,什么时候进攻等等。掌灯后,陈登由刘墉陪着上城,假作查看城防布置,趁着没人注意,将信绑在箭杆上,射往城下曹军方向。
事情办妥,陈登来见陈宫道:“公台,萧关的形势我已知晓,在下这就回去禀报温侯。你这里要有什么紧急军情,快马速来禀报,陈登告辞。”
“好,元龙请转告温侯,陈宫无论如何也会守住萧关的。”
陈登回转小沛,却向吕布禀道:“温侯,依陈登所见,萧关怕是守不住啊!”
吕布惊得几乎跳起来,颤声道:“啊!元龙,陈宫对曹操有救命之恩,这是要弃我而去么?”
陈登摇摇头道:“温侯,公台对你忠心不二。只是臧霸几人与我等并不齐心,我听说这几人早打定主意,说曹操势大,萧关一定守不住,与其城破被俘,不如献关归降,说不得还是大功一件呢。”
吕布头上冷汗凛凛,要是萧关丢了,曹操大兵长驱直入,徐州就保不住了,便急道:“元龙,你立刻返回萧关告诉陈宫,今晚我带大兵前来,亲自镇守萧关,以应万全。”
“遵令。温侯,陈登有一计,可大破曹军。”
吕布大喜道:“有何妙计,元龙速速讲来。”
“温侯,你先偃旗息鼓而行,暗伏在萧关左近,看我的信号行事。一旦曹军攻城我便在城头举火,温侯率兵向城内攻,我与陈宫带人由里往外攻,两下夹击,曹军必败。”
“果然妙计!”吕布击掌叫绝,“云龙,你持我的将令速回萧关,让公台依计行事。”
陈登接过印信,快马加鞭又回到萧关。陈宫一见更是诧异,问道:“元龙,你怎么又回来了?”
陈登捧出吕布的令箭,道:“公台,军情紧急。曹仁引一路军抄小道绕过萧关杀奔徐州而去了。如今徐州危急,请将臧霸、崇如等将速速传来,我要传温侯将令。”
陈宫一跺脚,徐州要丢了,可就全完了!赶紧命人将刘墉等人找来。
陈登将情况一说,又道:“温侯令我等今夜三更弃关回徐州,此事机密,诸公万不可泄漏让曹军细作得知。”众将抱拳得令。
陈宫环顾城池,暗暗叹气,萧关一弃,徐州也难守啊。不过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还是救徐州要紧,陈宫只好狠狠心,说道:“好吧。我们商议一下弃关后如何退往徐州吧。”
到了半夜,陈宫留刘墉断后,自己则和陈登、臧霸率着众军悄然出城。便在此刻,董袭来到城楼上,放起火来。
斥侯急忙将消息报与吕布,吕布令旗一挥,指挥大兵杀奔萧关。陈宫的大军刚出城不远,听得杀声震天,心道,曹军怎么知道自己要撤,这时候来攻城?如今军马、粮草、辎重挤在一团,不能回头只能拼死向外冲了。就这样,陈宫以为是曹操兵将要攻打萧关,指挥萧关的守军向外冲;吕布以为是曹军正在攻城,带着人马往里杀。黑暗中双方不明就里,一通混战,直到天光大亮,才看清是自己人在打自己人。
吕布见到陈宫道:“公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陈宫如梦方醒,叹道:“温侯,你还问我怎么回事儿?我看咱们是中了陈登之计了!”
吕布气得浑身哆嗦,怒道:“公台,你我杀回去,夺回萧关!”
“温侯,现在陈登已然不见,即便夺回萧关又有何用?不好!温侯,徐州危急,咱们还是回救徐州要紧。”吕布恍然大悟,心急如焚,赶紧吩咐收集两处残部,合兵一处直扑徐州。
到了徐州城下,只见城门紧闭,城楼上空无一人,吕布高声叫道:“我乃吕布,城上的速速开门!”
话音刚落,就听城上一通鼓响,吕布抬头往上一看,城头上突然冒出许多兵丁,旌旗招展,刀枪密布,张弓搭箭,对着吕布众人,一员大将当中站定,正是刘墉。
吕布用手一指,道:“崇如,快开城门!”
刘墉笑道:“吕布,当日你来徐州投奔玄德,他好心收留,你却恩将仇报,趁刘使君讨伐逆贼袁术之时,偷袭霸占徐州,鸠占鹊巢。此忘恩负义之辈,有何面目面对天下之人。刘墉今日之举只是物归故主而已。吕布,你想进徐州么?好啊,下马受缚,我便放你进来!”
吕布气得浑身发抖,怒道:“呸!好你个刘墉,竟敢夺我城池!陈珪呢?”
“陈珪?陈珪已经被我杀了!”刘墉笑嘻嘻地,冲着旁边的陈珪挤了挤眼。
这时陈宫往前一带马,叹道:“温侯,我们中了陈登、刘墉的诡计了。”
吕布怒道:“我必杀陈登、刘墉,以报此恨!来人,给我攻城!”吕布刚要指挥人马攻城,刘墉一声令下,箭如雨发,吕布军兵纷纷中箭。
陈宫劝道:“温侯,我们没有攻城的器具,如此攻打只是空损兵力,不如我们奔小沛吧。”吕布无计可施,便听了陈宫的建议,带领人马匆匆直奔小沛。
行到半路上,只见对面一彪人马,打着吕布的旗号,前边两员大将,却是张辽和高顺。吕布责问道:“文远,你们不在小沛驻守,跑这里来做什么?”
张辽一愣,诧异道:“温侯,不是你传令说徐州危险,要我等速来救援么?”
“我什么时候传过命令?是谁去传的命令?”
“温侯,是陈登传的令,他手上可有你的令箭啊!”
“又上当了!陈登这个匹夫!他现在何处?”
“温侯,陈登还在小沛呢。”
“前面带路,速去小沛!”吕布头“嗡”的一声,萧关丢了,徐州归了刘墉,现在小沛怕也是难保了。
吕布大队人马到了小沛,只见城门紧闭,城墙上插满曹军旗号,站满了曹兵。原来张辽、高顺率兵刚走,陈登便放出信号,大开城门,将曹军主将曹仁迎进了小沛。曹仁随即布置城防,以待吕布。
吕布又气又恨,抬头细瞧,只见陈登捋着胡须一脸的得意。吕布破口大骂,陈登则反唇相讥。吕布更加恼怒,传令正要攻城。便听身后杀声四起,关羽、张飞各率数百人马从背后两侧夹击过来。
第六十四章 独闯虎穴
吕布的兵丁刚激战了半夜,人困马乏,兵无战心,关羽、张飞的人数虽少,却是以逸待劳,何况城里还有曹仁的重兵未出呢?
吕布又惊又怒,手足无措,陈宫劝道:“温侯,如今军心不稳、将士畏战,张飞、关羽勇不可挡,若城中曹军顺势杀出,我军三面受围,如何能敌。何况曹操大军将至,到时想走便走不成了。依我之见,咱们不如先回下邳,再做打算。”
吕布环顾四周,只见各军脸上都有怯色,不由长叹一气,向城上的陈登恨恨地瞪了一眼,啐了一口,“传令,回下邳。”
回到下邳,吕布甲胄未卸,人没坐定,陈宫便献上一计道:“温侯,曹操大兵转瞬即至。我有一计。曹军远道而来,鞍马劳顿,必先安营扎寨。温侯可先集结各军,趁曹军结营之时,迅即杀出。曹军猝不及防,必大败而逃。若其安下营寨,以我等军力便难以相抗了。”
吕布刚吃了败仗,正自愤懑,将手中的戟一晃,赌气道:“公台,我吕布纵横四海,天下无敌,还怕那曹操么?”
陈宫被吕布这劈头盖脸一说,也是气往上冲。不过到底是谦谦君子,陈宫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劝道:“温侯,如今情势危急,万不可意气用事啊!”
吕布脱口而出,也感后悔,何况陈宫忠心可鉴,便拱手致歉道:“公台,吕布心中烦闷,故有失礼之举,先生莫怪。”
陈宫安慰道:“温侯,胜败乃兵家常事,切莫介怀。望温侯采纳陈宫之计,伺机而攻,一举破曹,则形势立转,温侯莫失良机。”
吕布摇摇头道:“公台,曹操素来狡猾,必早有防范,此去难有胜算。下邳城高墙厚,兵精粮足,咱们坚守便可。”
陈宫还待再劝,吕布道:“公台,吕布有些劳累,你也早些回去安歇吧。”陈宫长叹一声,只得怏怏而退。
曹操得了徐州一面放榜安民,一面摆上酒宴庆功。曹操在正当中一坐,两边是刘关张、陈登父子、刘墉及众文武官员。
曹操道:“这回兵不血刃取得萧关、徐州、沛县,陈登和刘墉当记首功。”陈登加封十县之禄,刘墉为偏将,其下有功之人分别为校尉、都尉,至此,刘墉自设的现代军衔完成任务。
陈登、刘墉行礼谢赏,曹操又道,“元龙之智,本相早已知之,不料还有崇如这般奇才。吾欲于近日进兵下邳,擒拿吕布,崇如有何良策?”
刘墉知曹操是想考考自己,忙抱拳拱手道:“丞相,下邳城池高大,粮草充盈,吕布纵横天下,无人能敌,更兼高顺、张辽之辈勇猛善战,陈宫之流多智善谋,急攻难有胜算。在下以为,丞相只宜将下邳围住,徐徐图之,待城中有变,方可速攻之。吕布勇冠天下,凭着胯下赤兔马,手中方天戟,要闯出重围逃向他处并非难事。丞相,放虎容易擒虎难,必要各军把守各处隘口,尤其是淮南的袁术。”
曹操微微点头,追问道:“只是我等粮草也是不济,时间一久恐也难办。如吕布来截我粮草,我军必乱,又当如何?”
“吕布虽勇,却多疑少断,知丞相平素善于断人粮道,必有防备,吕布决计不敢施为。”众人听刘墉如此一说,都忍不住偷笑起来。
曹操也止不住笑,问郭嘉,“奉孝以为如何?”
郭嘉拱手道:“崇如之言极是,请丞相纳之。”
曹操微笑道:“好。那便请玄德兄把守淮南方向,务必不使吕布、袁术合兵一处。”
刘备站起身回道:“请丞相放心,我弟兄绝不会让吕布往淮南一步。”
曹操下令全军休整两日,留陈登父子守徐州,刘、关、张守淮南路口,自己则带刘墉等众将移至下邳城外扎下营盘。
第二日一早,曹操点齐一万大兵,来到下邳城外,各军拉开阵势,曹操吩咐道:“唤吕布城楼答话。”
其实吕布听说曹操亲来,早和陈宫站在城楼上了。吕布手扶城墙,往下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只见曹操的大军黑压压的如乌云遍地,旌旗招展,人如虎马如龙,威风凛凛,杀气腾腾。阵前突出一人,头顶搭着红罗伞,胯下雕鞍白马,气定神闲,正是曹操曹孟德。
吕布正瞧着,曹操手执马鞭往上一指,“城上的可是奉先么?”
“不错,正是吕布。”
“奉先,想当初你与司徒王允诛杀董卓,挽国家于危难,有大功于朝廷。袁术妄自称帝于寿春,乃是国之叛臣。你与之联姻,同为谋逆,就不怕株灭九族么?奉先,你以为小小的下邳城能抵挡信曹某的十万大军么?本相劝你还是及早归降,仍不失拜将封侯,子贵妻荣;若执迷不悟,负隅顽抗,追悔莫急!”
吕布默不作声,他一看曹操大军气势,便有些后悔了,我当初跟司徒王允定下计策将****董卓除掉,朝廷上下哪一个对自己不是感恩戴德,现在倒好,自己反而成了叛国之臣,究竟我是该归降曹操,还是和他决一死战呢?吕布一时拿不定主意,便道:“丞相,请您暂退,容我三思。”
“奉先,你可要仔细思量,若一意孤行,一旦城破,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吕布还没答话,旁边的陈宫却怒道:“曹操,你欺君罔上,挟持天子,早有不臣之心,我等岂能归降于你?看箭!”说到这儿,陈宫扣箭拉弦,“啪”的一声,这支箭正射在曹操的红罗伞盖上。
曹操大怒,“好你个陈宫!破城之后,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陈宫还要拿箭再射,吕布一拉他的衣袖,说道:“公台,你随我来。”
两个人回到府中,吕布问道:“公台,如今曹操大军围困,我等该如何破敌解困?”
陈宫摇了摇头道:“温侯,陈宫智计已尽。”
吕布知道陈宫这是在说气话,想想以前陈宫出了那么多好主意,自己却都没采纳,白白失得了那么多好机会,确实是对不住他,便道:“公台,你也知道,如果下邳一失,咱们就没立足之地了。如今,咱们更该齐心协力,共度难关。无论如何,你也不要再推托,替我再想出一条妙计来。”
陈宫也是随口出出闷气,听吕布软语央求,也就顺坡下驴,正容道:“温侯,曹操虽来势汹汹,但依我之言,咱们仍有反败为胜之机。”
吕布大喜道:“公台快快讲来。”
“温侯率一支精兵杀出城去,在城外扎下营寨,我则带其余兵将守城,二者互为犄角。如曹操攻打温侯营寨,我去救援;如曹兵攻打下邳,将军则率人马从后边兜杀。曹操新得徐州,立足未稳,且又远离许都,军粮必定不足。我等只需耗上月余,曹操无粮自会退兵。”
“公台此计甚妙。”吕布赞道,“我立即率兵出城。”
吕布选了三千精兵,自己回到内宅,收拾行装,准备出发。夫人严氏见吕布身着戎装,便道:“将军,难道又要出城迎敌么?”
“夫人,如今曹操大兵已至下邳城外。公台献上一计,让我带一支精兵于城外扎营,他率余部守城,以成犄角之势,首尾相顾,可以令曹军不战自退。”
严氏一皱双眉,道:“将军,而今我们只剩下邳一座孤城。若你分兵一半驻扎城外,以陈宫之力,能守住下邳么?妾身听闻即便举全军之力尚不能与曹操相抗,何况只是半军。若是曹兵杀进城来,将军,全家老小可如何是好!”
吕布本就没多少主见,听严氏说得又有几分道理,再看其他妻妾一脸的哀伤,吕布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心一软,将盔甲战袍卸下,吩咐道:“来人,摆上酒宴,我要与夫人压惊。”
陈宫在外边等了半天,不见吕布出来,派人一打听,才知吕布正和众妻妾饮酒。陈宫又急又恼,一跺脚,“吕布,你不听我陈宫之言,下邳必不保矣。”陈宫虽恨吕布无能,却别无他法,便天天来寻吕布,一连三日,方见到吕布。
吕布到底是自己的上司,陈宫心中虽恨,却只得温言问道:“温侯,为何迟迟不分兵拒敌?”
“公台,我正要找你商议呢。咱们本来就不敌曹操,若是分兵,更没半分胜机。公台,你瞧下邳城池高大,粮草充盈,城外又有泗水天险,咱们又何必出城涉险呢?你不是说曹操粮草不济吗?那我们只需坚守不战,不出一月,曹操自会粮尽而退。”
陈宫急得直跺脚,“温侯,曹操无粮可以回许都调运,我等坚守只是空耗粮草,此时不出兵,只能坐以待毙啊。”
吕布不以为然道:“公台且放宽心,吕布自有道理。”陈宫叹了口气,只好告辞出来,想要离开吕布却又不舍,唯有加强巡察,严防曹操偷城,一面又派出探马刺探曹营军情。
这天,陈宫得报,曹操大营军粮将尽,正从许都往这边运粮呢。陈宫一想,这可是好机会,可真要劫曹操的粮食,还得要吕布亲自去啊!陈宫无奈,只得又硬着头皮来找吕布:“温侯,刚才我得着探报,曹操大营便要断粮了。”
吕布欣喜道:“好消息啊!断了粮,曹操便要退兵了吧。”
“可线报说,曹操派人从许都运的粮草就快到了。”
“公台是何用意?”
“温侯,粮草乃军之命脉也,无粮军心自乱。温侯可亲率一支精兵,伏击曹操粮草辎重,尽皆放火焚毁之。曹操无粮只得退兵,下邳之围便可不战而解。”
第六十五章 求援袁术
这条劫粮之计几乎可以算是吕布唯一残留的一点胜机了,吕布听了却摇了摇头道:“公台,曹操便惯于劫人粮草,怎会不做准备。我若带兵前往,必陷其彀中。如今,我们惟有坚守下邳方是上策。”
陈宫长叹一声,闷闷而退。陈宫再无良策,吕布手下有两个谋士,一个叫许汜,一个名王楷,也献上一策。
“温侯,我俩有一计可解下邳之围。”
吕布精神为之一振,“不知二位先生有何妙策?”
“温侯,我们而今只剩下邳这座孤城,虽赖城高墙厚,兵精粮足,更兼将军神勇无敌,曹操方不敢轻易攻城,不过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将军们或可奋力杀出重围,可家中妻儿老小又如何能冲得出去?因此,惟有派人出城去搬救兵,里应外合,方是上策。”
吕布摇了摇头,道:“二位先生,我吕布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即便冲出重围,又有何人可以求救?”
许汜禀道:“温侯,若早派人出城前往袁绍、张绣等处游说,只要一方出兵袭扰许都,曹操必收兵回救,下邳之围立解。可惜时间紧迫,远水难解近渴。”
吕布怒道:“既然无用,说来作甚?”
王楷媚笑道:“温侯莫急,还有一个人可求。”
“哦!”吕布面色稍缓,“先生请说!”
“便是淮南袁术。”
吕布双手直摇,连声道:“二位先生又不是不知道,吕布如何还有脸去求袁术。袁公路送我重礼,要我隔岸观火,我却辕门射戟,救了刘备;而后袁术又派韩胤上门提亲,我却受陈珪、陈登父子蛊惑,将韩胤押送到许都让曹操一刀砍了。袁术恨我入骨,巴不得我命丧曹操之手,又如何肯发兵解我之围?你这计策不行,不行……”
这二人暗自撇嘴,你吕布还知道啊。你反复无常,见利忘义,天下之人都被你得罪光了。可是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必须同舟共济,方能度过难关,只得劝道:“温侯放心,我俩到了淮南自有说辞劝得袁公发兵解将军之困。不过,温侯得先派人护送我俩突出重围才行。”
“好吧。”吕布也是走投无路,只得道,“那就有劳二位先生了。”
吕布传令,命郝萌带着一千人马夤夜保许汜、王楷出城。刘备虽严守淮南路口,不过数日来见吕布坚守不出,有些大意,再加上自己的兵力本来就弱,竟然让郝萌等闯过大营奔淮南而去。
曹操闻听放跑了许汜、王楷,勃然大怒,连夜升帐议事。曹操道:“果不出祟如所料,吕布当真派人前往联络袁术。若袁术听从许汜、王楷之言,与吕布合攻于我,该当如何?诸君可有对策?”
程昱先道:“明公无须担忧,那吕布朝秦暮楚,言而无信,袁术正恨入骨髓,定会作壁上观,不会发兵相救。”
“仲德虽言之有理,却也不可不防。”曹操用手一指,“夏侯敦、曹洪分兵淮南方向,监视袁术。玄德仍镇守淮南路口,万不可再放走一兵一卒,否则休怪本相无情!”
“是,刘备领命。”刘备内心狂跳,只道好险。
曹操又道,“今围下邳已有数月,我军粮草不济,许都空虚,本相寝食难安,诸君可有速破下邳之良策?”曹操的意思是说,有没有速胜的把握,如果没有,干脆回兵算了,免得这里胜不了吕布,回头还让人端了老窝。
荀攸言道,“丞相,箭在弦上,不可不发。如今吕布只余下邳一座孤城,大军已围城数月,虽未破城,但城中早已人心涣散,兵无斗志,陈宫虽有谋,吕布却不能用。若我军有粮草不济之困,则吕布之难甚我十倍。我等只需牢守关隘,断绝吕布西进投靠袁术的退路,不需两月,吕布粮尽必信心全无,丞相再挥师攻城,吕布定可擒也。”
曹操摇摇头道:“公达之策太缓,诸公可有急攻之计?”
郭嘉禀道:“丞相,公达先生此策甚好。吾另有一计尤胜二十万雄兵,可助丞相速破下邳。”
曹操大喜,正待相问,却听荀彧抚掌笑道:“奉孝之计莫非是要决沂、泗之水么?”
郭嘉一听也笑道:“不错!这几****四处查看,那沂水、泗水因泥沙淤积,河床竟比下邳城池还高,只要我们掘开两河的堤堰,水淹下邳,试问吕布如何能挡?”
刘墉心头一震,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放水淹下邳这计从实际效果来看并不明显,除了令生灵涂炭、军心涣散外,几乎没起什么作用。刘墉急忙站出来对曹操道:“丞相,在下以为不妥。水淹下邳或有奇效,然则尽毁城中房屋、死伤百姓无数,有违丞相之德。”
曹操默不作声,眼角瞥见刘备频频点头赞同,不由轻声说道:“祟如之言亦有道理。”又深思一阵,曹操又道:“诸公可另有良策?若再无他法,本相也只能命人掘开河堤,水淹下邳了。”
刘墉忙道:“丞相,在下有一计。”
曹操大喜道:“崇如请讲。”
刘墉拱手道:“丞相,那吕布轻狡反复,唯利是视,袁术必不敢轻信,或要吕布送女至寿春为质方可出兵。吕布帐下除张辽、高顺等人外,皆不得其重用,末将在萧关守城时与泰山四将还有几分交情,我意率几名亲兵换上吕部军衣,乘许汜、王楷回城之际,趁乱混入城去,晓以利害,劝其开城归降,下邳唾手可得。”
曹操凝神思索片刻,问道:“诸位,崇如之计如何?”
荀攸先道:“丞相,我以为此计可行。”郭嘉也道:“此策甚善,可行之。”
曹操看两大谋士都同意,其他人也无异议,便道:“就依崇如之策行事。各军如探得许汜、王楷踪迹,立即向刘墉禀报,一切听从他的安排。”众将齐道,谨遵丞相钧令。
“丞相!许汜、王楷若回下邳,多半会闯玄德公的防区。在下想与玄德商议下个中细节,恳请丞相恩准。”刘墉虽表现上仍是刘备的部下,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刘墉如今算是“借调”给曹****,因而行事前必先禀报,以示尊重。
曹操见刘墉礼数周到,心头大悦,笑道:“本相知道了,崇如临机处置便是。”
刘墉跟随刘备回营,撇开旁人,只留关、张二人。刘墉也不客套,直接说道:“使君,此战必擒吕布,敢问玄德公想如何处置?”
刘备反问道:“崇如心中想必早有打算吧?”
刘墉点点头道:“曹操视使君为兄弟,待之甚厚,若擒得吕布,必问于使君。在下以为,使君应向曹公建言,保得吕布性命。”
一旁的张飞双目一瞪,怒道:“却是为何?吕布乃背信无义之徒,占我徐州,逐我兄弟,张飞恨之入骨,怎能出言保他性命?”
“翼德,崇如此意定有缘由,我们不妨先听听再说。”关羽在旁劝道。
刘备也道:“崇如,我们为何要保住吕布?”
“使君,二位将军。”刘墉解释道,“正因那吕布见利忘义,刚愎自负,其必不甘雌伏于曹公之下。我等可借机挑唆,令其自相残杀,从中取利,此为一石二鸟之计!”
“原来如此,张飞佩服!崇如,俺先前错怪你了,这就给你陪罪!”张飞快人快语,抱拳致歉。
“张将军客气了。”刘墉也回礼道。
“只是我们还不知道袁术会不会出兵呢。”刘备担忧道。
“玄德公不用担心,袁术决不会轻易出兵的。”
果不其然,许汜、王楷请求袁术出兵解围。袁术一听怒不可遏。你吕布唯利是图,背信弃义,欺人太甚!你既然收了我送的二十万斛粮食,为何又辕门射戟救了刘备?我要与你联姻结盟,你却让陈登将我派去的使者韩胤押送给了曹操。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现今你大祸临头了,居然还有脸来求我,真是恬不知耻,告诉你们,门都没有,我一兵一卒都不会派的。
许汜、王楷可不是庸材,以下邳和寿春唇齿相依,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下邳若有失,寿春亦不保。袁术想想也有道理,便决定出兵救吕布。不过也怕吕布事后又反悔,袁术便定了个先决条件,就是吕布得先把他的女儿送到寿春。不见人,绝不发兵!许汜、王楷二人没法,只得先回下邳向吕布汇报。
且说郝萌保着许汜、王楷故伎重施,仍想从刘备处偷入下邳。不料这时刘备早有准备,一头正撞上巡夜的张飞。张飞一面着人急报刘墉,一面命本部人马截住其退路。
许汜、王楷等人心惊胆战,只道今日便会亡命于此,哪知张飞只是摆好阵式,却不进攻,不知打的什么主意。正百思不解时,只见一名小校到张飞近前耳语了几句,张飞轻轻点头。众人正猜疑中,张飞手中的蛇矛一挥,大喊一声,“杀!”兵丁们便齐声呐喊着,气势如虹向郝萌军攻来。
郝萌无奈,只得率队上前迎战。他本来就不是张飞的对手,何况还要照顾躲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的许汜、王楷。郝萌拼命招架,短短几个回合下来,只累得大汗淋淋,双臂如贯铅锭,再看自己周边的军丁纷纷被擒,心中更是一紧,“我命休矣。”
第六十六章 推波助澜
恰在此时,只听远处有人高叫,“张将军,有人偷营,主公唤你速回营寨救急。”张飞一听,双手一用劲,将郝萌推开,打马便走,手下的兵丁哗啦啦地也跟着去了,连刚擒住的俘虏也放之不顾了。
许、王、郝三人顿时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结果太出乎意料了。“莫非温侯知我等今日回来,派人来接应了?”许汜先道。
“温侯又哪知我等几日返回,怕是旁人吧?”王楷道。
“两位还是别猜了。不管是谁,反正咱们死里逃生,还是速速入城要紧。一旦张飞抽身回来,我等可没机会再走了。”
郝萌心道,刚才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你二人还有闲心猜这些。许汜、王楷心想也是,保命要紧,带着余下军丁匆匆回到下邳。一入城,许汜、王楷赶往吕布府上禀告,郝萌则带兵回营。
安顿好兵士,郝萌带着亲随回府,离家只隔一个街口,突然跃出几个军丁拦住去路。
“你等何人部下,为何在此?”郝萌一惊。
只见一名军丁拱手抱拳,小声道:“郝将军,别来无恙。”
郝萌一惊,定睛一看,轻呼一声,“崇如,你如何在这里?你不怕本将军把你抓起来献与温侯么?”
刘墉笑道:“吕布恨刘墉,郝将军却和刘墉有旧,当不会如此吧?何况,倘若不是我,你以为翼德会如此轻易放将军入城?”
“我等还以为真有人劫营,原来是崇如所为。却是为何?”郝萌心头一动,一下明白刘墉的心思,道,“你是想混进城来,然后偷开城门,放曹操进来吗?”
刘墉笑道:“郝将军以为就凭我等几人之力就能取城门吗?若是要偷城门,我会在此地现身告之将军么?”
郝萌想想也对,忽又问道:“崇如是想劝我等献城吗?在下虽不才,却不会背弃故主,我劝你还是及早断了这个念想。”
刘墉道:“郝将军多虑了,刘墉没那个打算。”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入城究竟想做什么?”
刘墉笑道:“郝将军勿急。过些时日,城中自有变化,郝将军到时便会要刘墉帮着参谋出出主意了。”
郝萌听了更是狐疑,你有那么神?能知道过几天会出什么事?不过想到刘墉刚救了自己一命便道:“好吧。不过,崇如只能在我府中,不得外出,否则一旦走漏风声,你我性命都不保。”
“将军放心,刘墉知道轻重。”
再说许汜、王楷见到吕布,便将袁术的意思说了。
“看来是非送去不可了。”吕布叹道,“我让高顺送去如何?”
“温侯,外面曹军重重围困,我等均是趁曹军不备,郝将军力战才侥幸逃脱。如今曹操已有准备,再想突围更是难上加难。不是我等小看高将军,不说关羽、张飞等人,便是夏侯惇、曹洪之辈前来截杀,高将军能抵挡得了么?不能突围事小,万一误了令嫒性命便大了。我看还得温侯亲自护送才行。”
吕布只此一女,爱若珍宝,便道:“好吧。明日以高顺、张辽为先锋,我亲送至二百里外,再让他二人送去如何?”
“如此最好。”
第二日二更时分,吕布就让女儿辞别了夫人严氏,用布裹好,背到自己的身上。高顺、张辽全身披挂,带着一千人马在前开路,保着吕布偷偷摸向刘备的营寨。
刚近刘备寨前,只听一声鼓响,关羽、张飞二人拦住去路,大叫:“吕布休走!”吕布无心恋战,让高顺、张辽截住,自己则夺路而行。走了不过二里地,徐晃又拦住去路,“吕布,丞相已布下天罗地网,快快下马受缚!”
吕布调转马头,想寻路突出重围,却谈何容易。吕布往东,曹兵便往东;吕布往西,曹兵便往西。
不得已,吕布只好提戟迎战,然而曹军越来越多,四面喊杀声惊天动地。吕布既要顾人,又要顾马,时间不长,便汗流浃背。吕布一看,照这样打下去,我不战死也得累死,再把女儿伤了可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吕布不敢再冲,只得拨马退回城去。关羽、徐晃等人也不追赶,各自领兵回营。
这边送不出去女儿,那边袁术的救兵也就来不了。吕布心中忧闷,整日便让严氏和貂蝉、焦氏等妻妾陪自己饮酒作乐,时间不长,这身子便一天比一天弱。
一日,吕布起床一照铜镜,只见里面这人双目无光,神情萎靡,吕布吓了一跳,我怎么变成这般模样?吕布抄起镜子,往地下一扔,传令,“从即日起,全城居民一律戒酒。有再饮一杯者,斩!”
侯成、宋宪、魏续、郝萌等四人关系甚笃,在郝萌府上见到刘墉也觉奇怪,好在刘墉也不出言劝其献城,只叙友情,所以众人只作不知,倒也相安无事。
这日众人正在侯成府中相聚,正饮得欢畅,突闻吕布禁令,这些好酒之人心中愤懑,却不敢公然作对,只是私下里咒骂几句,叫人把酒撤了。刘墉看在眼里,心中暗喜,唤过董袭,在耳边轻轻嘱咐了几句。
晚间,席中有肉无酒,众人都没了兴致,腹中酒虫作怪,心中难耐,便又骂起娘来。正在此时,侯成家的马伕跑了进来,“将军,不好了,马被人偷走了。”
侯成这人武艺一般,却极会养马,又爱马如命,听说自己的爱马被偷了,哪还坐得住,赶紧带着亲兵去追,郝萌、宋宪、魏续左右无事,也一并跟去。
那些偷马之人见侯成等人追来,立时弃马便跑进小巷之中。侯成见马找回,也不追赶,牵马回府。
宋宪道:“二哥,今天大伙出力帮你把马给抢回来了,怎么也得庆贺下吧。要不,我们喝点酒吧?”
“好!”大家都赞成。
刘墉却道:“温侯可有令,全军将士有喝酒者,斩!诸位将军难道敢抗命吗?”
“听到有酒,肚里的馋虫就上来了,就喝两口应该没事吧?”魏续舔了舔嘴唇。
“要是让温侯知道了,你们全都有事。”刘墉冷冷说道。
“崇如聪慧过人,必定有好办法。”郝萌道。
众人也觉有理,都看向刘墉,脸上写满了期待。刘墉心中暗笑,假装沉思片刻,方道:“这事也好办。我们把今天兄弟们立功的事禀报吕布,再将酒给他送去,请他先喝。只要温侯一喝,我们就可以开怀畅饮了。”
众人均拍手称道,由侯成选了两坛最好的酒,大家伙一起送到吕布面前,“温侯。今天末将有事禀告。”
吕布一看这两坛子酒,不由怒气冲天,“侯成,我才传下令来,全城戒酒,你为何又抬酒上来公然违抗我的命令?”
“温侯,请您息怒,末将送酒是有缘由的。”
“讲!”
侯成就把有人盗马之事向吕布禀报一番,“并不是我等有意要饮酒,而是念在大家找马辛劳,求温侯施恩犒劳犒劳下面的兄弟。”
吕布冷眼静待侯成说完,一拍几案怒道:“大胆侯成,你竟敢违抗我的将令!左右,将侯成推出去,斩了!”
左右过来缚住侯成的胳膊便往外推。郝萌等见势不妙,便和其他众将跪在吕布面前求情,“温侯,如今城中士气低落,再斩大将更是不利,且侯成献酒事出有因,还请温侯体谅,饶了侯成吧。”
吕布道:“侯成违犯将令,本是死罪。好吧,念其往日有功,众将亦为之求情,就免其死罪,重打一百脊杖。”大家一听,这还不得打死啊。“温侯,请您饶命,这么打侯将军这条命可保不住了。”
“那便重责五十脊杖。”大家还要再求情,吕布一甩袍袖,“你们也想违抗我的命令吗?”众人不敢再说,只得求行刑之人下手轻些,饶是这样,也把侯成打了个半死。
众人把侯成抬进屋中,宋宪道:“吕布真是无情无义,你跟他这么多年,立下许多战功,他居然一点情面也不讲。”
魏续也道:“这吕布以前每日都和娇妻美妾饮酒,现在他不想喝了,凭什么还不让我们喝。”
“是啊。吕布不采纳公台先生的计策,却听妇人之言,这倒好,好好的却只剩下下邳这一座孤城了。我看曹兵早晚都要打进来,咱们可怎么办啊!”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情绪越低,越说心里越凉,片刻竟无一丝声响。
宋宪突然低声道:“几位哥哥,咱们不如离开下邳,另投明主如何?”
魏续倒吸一口凉气:“走倒是可以走,可是还有什么明主可投,难道咱们还落草为寇?”
郝萌道:“崇如既在府中,不如迎我们去投曹操。”
“可是我们寸功未建,曹操不一定会收留我们。”宋宪有些担心。
侯成道:“不如将崇如请来,看看他有什么主意?”
“对!对!对!怎么把他给忘了。”
不一会儿,郝萌把刘墉请了过来,将大家的想法一说,要刘墉帮着拿个主意。
刘墉微微点头,笑道:“吕布万人难敌,你们说,除了他自身英勇外,还有何依仗?”
第六十七章 吕布受缚
“方天戟和赤兔马。”郝萌道。
刘墉点点头,笑道:“的确如此。方天戟我们不好拿,可他的赤兔马确是归侯将军喂养的。我们只需将他的马偷走,他没有好马,如何打仗?”
“崇如说得有理啊。我们将马献与曹操,不就是大功一件么?”
“东门归我和宋宪把守。”魏续道,“今日夜里二哥将马偷出。到时候我俩将城门打开,你出去以后我们在后面假装追赶。二哥禀报曹丞相,约其攻城,我们几个留在城中做内应。”
侯成咬咬牙道:“就这么办。”
刘墉见大家心意已决,时机正好,便道:“既然这么定了,我们再商量下细节。侯将军见到曹丞相可告之,明日如见城头插上白旗,便可全力攻城,如见有红旗,立即收兵。”
“退兵却是为何?”侯成很是奇怪。
“在下自有道理。”刘墉故做神秘道,“烦劳侯将军,告之丞相,如见城上绿旗,则吕布被擒。切记,攻城时,四门皆攻,尤其东门攻势需更猛。”
“是。”众人齐声答道。
“吕布如被擒,城中必大乱,烧杀抢掠,趁火打劫者绝非泛泛。诸位,务必带领手下把守城中各处要害,收编散兵游勇、看管好军需装备、稳定民心便是献给丞相的最大功绩。”
“崇如说得极是。”众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有人问道,“吕布的家眷如何处置?”
刘墉道:“这个放心,我会派人前去看护。吕布家小需丞相亲自处置,我等还是不要惊扰的好。”
“是。”
“郝将军可派心腹之人夤夜于城中各处张贴、散发。”刘墉又从董袭处拿出一叠榜文。
众将看那榜文上写道:大将军曹,特奉明诏,征伐吕布。如有抗拒大军者.破城之日,满门诛戮。上至将校,下至庶民,有能擒吕布来献,或献其首级者,重加官赏。为此榜谕。各宜知悉。
众人一看眼睛放光,“这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上面有曹丞相的印信。放心,刘墉必定让诸位立这头功。”
“多谢崇如。”郝萌道,“只是这榜文一出,虽致城中混乱,不过吕布也必然知晓城中有了细作,这如何是好?”
刘墉笑道:“负责城中治安,搜寻细作的还不是几位将军的手下么?”众人恍然大悟,于是分头行事。
等到了三更天,侯成悄悄地将吕布的赤兔马拉了出来。到了东门,宋宪、魏续早已准备妥当,将城门打开,放下吊桥,侯成催马出城。这两个人假装嚷道,“不好了,侯成跑了。”
等侯成跑远了,宋宪、魏续才去吕府禀报,“温侯,大事不好!侯成将你的坐骑赤兔马偷走,出城投曹操去了!”
吕布气得暴跳如雷,“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放他出城的?”正自发火时,又有军士拿着捡到的榜文呈给吕布。吕布一见更是怒不可遏,叱道:“城中定是进来了奸细,你们速速派人给我去搜。”
宋宪、魏续等装模作样地搜索了一夜,弄出好大动静,回报说没有搜到,城里更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吕布一宿没睡,听得此消息更是又气又急,正没奈何时,高顺来报,“曹军攻城了。”
原来侯成到了曹营,面见曹操,将赤兔马献上,并将刘墉之策相告。曹操听后很是高兴,重赏侯成。第二日果见东门上挂出白旗,曹操立刻传令:“攻城!”。城外四面八方曹军一齐出动,向下邳四门攻来,喊杀声震天动地。
吕布听到消息大吃一惊,赶紧率领兵将上城防守。如今城中人心涣散,吕布极不放心,只得绕着四个城门指挥守城。时间一久,吕布可就累得不行,却也只能咬牙挺住。到了中午时分,曹军突然停止攻城,撤兵回营。
吕布好不容易得以放松一下,便坐在台阶靠着城头边的一根柱子小憩一会儿。哪知吕布劳累了半日,早已疲惫不堪,这屁股刚一坐定,吕布便睡着了,鼾声大作。旁边宋宪、魏续拿着绳子,蹑手蹑脚过来,一个牵这头,一个揪那头,几下就把吕布连人缠在柱子上。两人使劲一拉,便将吕布捆住了。
这一来也把吕布勒醒了,“你们为何捆我?”
“捆的就是你!”宋宪、魏续笑道,那边早有军士将吕布的几个亲兵控制住了。
这时一个军丁悠然走到吕布跟前,“温侯,别来无恙。”
吕布定睛看了几眼,“原来是你,刘墉!”吕布怒火中烧,一口便啐了过去。
刘墉笑嘻嘻的躲了开去,不再理他,走到城墙边,将手中的绿旗摇了摇。不一会儿,杀声震天,曹军又卷土重来。
刘墉站在城头冲下面喊,“下面领兵的是哪位将军,可禀告丞相,就说吕布已被生擒活捉了!”
城下夏侯渊问道:“吕布果然被活捉了么?”
刘墉一招手,宋宪伸手就把吕布的画戟抄起来,往城下一扔,“咣当”一声掉在夏侯渊的面前。
夏侯渊一见,大喜过望,吩咐亲兵道:“你速去禀告丞相,就说吕布被擒了。其他人随我杀进城去!”令旗一挥,带着大队人马杀进下邳。
吕布被擒的消息很快传到其余三门,众军一听主将被捉,立时没了斗志,曹军还没见到影子便自顾逃命去了。不一会儿,张辽和高顺在南门被曹操捉住,陈宫在北门被徐晃生擒。
刘墉见曹军已入城,留下两名亲随打探曹操消息,自己换了身衣裳动身到了吕府。吕府前有十来个军丁把守,全是刘墉手下的特务营精锐,领头的正是董袭。
刘墉问道:“董大哥辛苦。府中可知吕布被擒的消息?”
董袭道:“已经知晓,里面正乱作一团呢。”
“没人想趁火打劫吗?”刘墉笑问。
董袭也笑道:“吕布刚一被擒,便陆续有些散兵打算来这儿抢些钱物,没想到几下就被我们打趴下了,剩下的见势不妙,扭头也跑了。”
刘墉哈哈大笑,道:“寻常兵将哪是董大哥的对手,真是自寻死路。”
“幸好有刘兄弟安排,除了外面的散兵,吕府里也有人卷细软想跑,不想也被我们堵回去了。”
“那好,我先进去看看。烦劳董大哥再辛苦下。”
“兄弟哪里话。”董袭答道,又吩咐道,“你们两个,跟刘兄弟进去,务要护卫周全!”
刘墉进得内堂,只见地上满是散落的家什、衣物、摆设,仆从、丫头们或穿进窜出,或互相争抢,或大声咒骂,或低声啼哭,当真乱成一团。
刘墉唤过一名婢女,“你家主母呢,带我去见她。”
那婢女见刘墉虽相貌平平,却气度不凡,更有两个身强力壮的护卫,不敢怠慢,赶紧带着刘墉进到内堂。
“你先去禀告,就说曹丞相帐下偏将刘墉有事求见。”虽说吕府中已是树倒猢狲散,刘墉却觉得礼数还是要的,何况还有个貂蝉呢。
“刘墉是谁?你们说,见是不见?”严氏止住哭泣。
“刘墉这人婢子倒还识得。”说话的却是貂蝉的丫头翠儿。
“你这丫头,你如何识得此人?”
“主母忘了,先前我陪二夫人去学做糕点,那位师傅便是刘墉。”
“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会儿厨夫,一会儿将军的。是同一个人吗?”
“刘公子这人二夫人也是知道的,为人却是极好。说不得是来帮我们的。”
“是吗?”严氏扭头问貂蝉。
“姐姐。”貂蝉回道,“听将军说过,这刘墉是新到曹营的,却极得曹操常识,如今我等命悬一线,有个人帮衬着到底是好的。”
“你怎知这人不是来趁火打劫的?”
貂蝉暗自撇嘴,却也解释道:“姐姐。此人妹妹虽接触不久,但知这人心地宽厚,为人正直。再说,他如想抢掠,又何需派人禀报,理数如此周到?”
“妹妹说得有理。我现心乱如麻,也没个主意。既然妹妹与他相识,便由妹妹作主就是。”严氏说完,带着自己的女儿及丫环入内堂去了。
貂蝉轻叹一声,对翠儿道:“请刘公子进来。”
刘墉没想到出面的竟是貂蝉,虽有些诧异,心中却更是欣喜。瞥见貂蝉虽仍容颜绝世,风姿绰约,但眉尖若蹙,美目含愁,刘墉不禁心旌摇拽,不能自已。
双方微一见礼,翠儿奉上茶,貂蝉直接问道:“公子莫怪貂蝉心直口快,公子可是来救我一家的?”
刘墉虽知貂蝉聪慧,却仍有些诧异,便问道:“夫人如何得知?”
貂蝉嘴角微微闪过一丝笑意,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旋即愁容满面,刘墉一见,心如鹿撞,不敢再看,忙低下头去,就听貂蝉道:“府门外的兵丁是刘公子的属下吧。公子叫人保护将军家小,足见公子用心。貂蝉感激不尽,请受妾身一拜。”说着,双膝一曲便要跪下。
刘墉忙把貂蝉扶住,“不敢当。”貂蝉却不起身,仍跪下道:“将军乃是妾身全家依靠,将军如有难,妾身等便无处容身。还请公子向丞相求情,保我家将军平安。”
刘墉没想到貂蝉如此直接,自己虽有心却怕无力,便道:“夫人言重了。刘墉人微言轻,况且丞相深恨吕将军,此事恐怕不易。”
“妾身听闻公子颇得曹丞相赏识,言听计从。况妾等妇道人家,左右并无亲人,如公子不出手相助,我等还有何人可求?”貂蝉悲从心来,低声哭道。
刘墉见貂蝉娇躯微颤,梨花带雨,心中又怜又痛。他本就见不得女人哭,何况是自己心中的女神貂蝉,忙道:“夫人。刘墉当竭尽全力,力保温侯。可成也不成,刘墉心中可没底,如不成,夫人莫怪刘墉。”
貂蝉听闻刘墉答应,心中一喜,止住哭声,细声道:“公子若肯出手相助,貂蝉已是感激不尽,岂有责怪之理?公子可知曹丞相所好,妾身当竭尽所能,献与丞相,只求我家将军平安。”
第六十八章 白门楼上
刘墉轻轻一叹,“丞相位高权重,并不缺什么。丞相怕要进城了,刘墉先告辞了!”
貂蝉内心惶恐,“公子走好,貂蝉等着公子的好消息。”
刘墉告辞出来,一阵乱想,怎么向曹操求情呢。如今曹操协天子以令诸侯,要什么没有?根据自己的了解,曹操最喜欢的莫过于名和色了。刘墉心中猛然冒出个念头,以曹操这般好色,为什么杀了吕布后没收貂蝉呢?难道是因为貂蝉名气太大,不敢沾染么?
刘墉不敢再想,出门后向董袭交代了几句便直奔南门。南门又叫白门,上面有个城楼便是白门楼。刘墉同其他众将在此等侯不久,曹操便带着一众文臣武将进入城来。
曹操见到刘墉哈哈大笑,“崇如啊。取下邳你可是首功啊。”
刘墉拱手拜谢道:“全赖丞相威名,刘墉才有此功。宋宪、魏续二将军浴血奋战,力擒吕布;侯成盗马献马居功至伟;郝萌收集降兵,约束部下,接管仓储,因而城内民心安定,其功也是不小。”宋宪等听刘墉为自己请功,又是欣喜又是感激。
曹操看刘墉不居功自傲,更是喜欢,道:“众将的功绩,本相俱已记在心上,自会论功行赏。崇如啊,你运筹帷幄,亲身涉险,居功至伟,万不可推托。”
“谢丞相夸奖。”刘墉躬身行礼,又道,“吕布家小我已着人小心看管,听候丞相发落。”
“嗯,很好。”曹操见刘墉考虑周详,更是满意,对众人道,“诸位,随我上楼。”
曹操在白门楼下一坐,待两旁文武站定,传令:“将吕布等人押上来。”
宋宪、魏续把吕布推上来,吕布一见曹操便叫道:“丞相,捆得太紧了,能不能松一点?”
曹操手捻着胡须,笑道:“绑虎怎么能不绑紧呢?”
吕布扭头对宋宪、魏续道:“二位,吕布平日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何要背主求荣?”
宋宪用手一指吕布,讥讽道:“自退守下邳,公台连献数策,你皆不纳,偏听妇人之言,屡失良机。而情势危急之际,你却只知整日饮酒作乐,从未将我等生死放之;军中战马被盗,侯成将军竭力追回,你却不分青红皂白,要棒杀功臣,也是待我们不薄?”这几句话问得吕布哑口无言。
这时,手下人推上高顺。刘墉对高顺的印象其实不错的,对吕布可算是忠心耿耿,甚至超过张辽,属于那种士为知己死的。可惜曹操对高顺一点也不感冒,只看了一眼,吩咐道:“拉下去,杀。”那高顺倒有硬气,也不求饶,昂首受戮,让刘墉深感可惜。
这边高顺被带下去,那边兵将又推上一人。曹操一见,不由得站起来了。原来这人正是在中牟县捉曹放曹的陈宫。曹操抱拳拱手道:“公台别来无恙?”
陈宫看了一眼曹操,嘴里“哼”了一声,却不说话。曹操又道:“公台既救了我,为何又弃我而去。”
陈宫双眉倒竖,二目圆睁,讥讽道:“曹操,你心术不正我焉能不弃你而去?”
曹操笑道:“公台,你说我曹操心术不正,那吕布反复无常,无信无义,心就正了吗?你怎么要保他呢?”
陈宫看了吕布一眼,对曹操道:“吕布虽然有勇无谋,背信弃义,却强过你这奸诈之徒!”
“公台,你自以为足智多谋,不把曹某放在眼里,可今天还不是一样被曹某所擒?”
陈宫叹了一口气,看着吕布,恨恨道:“只恨此人不听陈宫之言,否则未必被擒。”
曹操点了点头,又道:“今日被擒,公台有何打算?”
陈宫将头一抬,昂然道:“既然被擒,惟死而已,明公何必再问?”
曹操身子往前一凑,追问道:“公台,你死容易,可你老母、妻子、儿女又该如何?”曹操知道陈宫是个大孝子,想以此说动陈宫投降。
陈宫昂首道:“陈宫听闻,‘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决定我家老母妻儿生死的在明公,而不在我。”
曹操既怜惜陈宫之才,又有活命之恩未报,便回顾左右问道:“诸位可有主意为孤留住公台?”
陈宫傲然道:“吾心意已定,坚若磐石。明公还是少做此无用之举,尽早让陈宫受戮才是。”众谋士见陈宫铁骨铮铮,又知其恨曹操入骨,定不会促膝投靠的,如去劝降,定是自取其辱,便都低着头,不发一言。
曹操见众谋士都不应声,心中很不高兴,扭头对刘墉道:“祟如可有良策留住公台。”
刘墉心中犯难,这陈宫可不比关羽,不仅反曹,而且对大汉朝廷也没太多感情,“降汉不降曹”这一类话便没有什么作用,脑子里面转了几转,方小心翼翼地答道:“丞相可先放了公台,然后慢慢再想办法。”
曹操有些奇怪:“放了公台容易,只怕他再起兵作乱啊。”
陈宫也道:“明公若今日放我,我亦不会感激,仍会与曹公为敌。”
刘墉言道:“敢问丞相,如果放了公台,他能投何人?天下虽大,可对公台能言听计从的,惟吕布而已。”
曹操沉思片刻,“崇如言之有理。”
“公台要投,必是与丞相有隙之人,然则天下虽大,却只有寥寥数人而已。张绣势单力薄,刘表偏安之人,此二人只知守土自保,不足为惧;袁术行将就木,苟延残喘罢了,更不值一提,如今能与丞相抗衡者,惟有河北袁绍。但此人刚愎自用、嫉闲妒能,其帐下人才济济,公台若投,必不得重用。况且那些谋士各怀鬼胎,结党营私,相互猜忌,怎能由公台鹤立鸡群,鳌头独占。俗语有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故刘墉以为,公台并无可投之处,丞相可放宽心。”
陈宫听了刘墉一席话,先是不屑,后是泄气,这刘墉说得有道理啊。天下之大,难道除了曹操,就再没懂我之人了吗?陈宫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看刘墉,面如死灰,抱拳道:“刘墉,你说得极有道理,老夫平生没有佩服过几个人,你算一个。不过老夫不会如你所愿的。”
“不好!”刘墉听陈宫如此说法便知要糟,急叫道,“快拉住公台。”
陈宫不待左右反应过来,用尽全力挣脱束缚,一头向城墙猛撞过去,“呯”的一声,鲜血四溅,脑浆崩出,立时没了生气。刘墉悲从心来,自责不已,暗道,“刘墉啊刘墉,你太自以为是了。陈宫就是被你害死的。”
曹操抢过来,看着陈宫的尸体,也是一阵感伤。
“丞相,刘墉无能,逼死公台,还请丞相责罚。”
曹操双眼含泪,摆了摆手,叹道:“公台看破世事,无牵无挂,崇如不必自责。来啊,厚殓陈宫,送往许都安葬。将公台的老母、妻儿送到许都小心奉养,怠慢者格杀勿论!”
吕布一看,高顺和陈宫都死了,曹操会如何处罚我呢?扭头一看刘备便坐在曹操的主宾位上,吕布心想,我可是刘备的救命恩人,正好让他还自己这个人情,于是对刘备道:“刘使君现为丞相座上客,可否为吕布美言几句,求丞相饶我性命?”刘备冲吕布微微一点头,吕布顿感心中大定。
曹操回到座位坐定,吕布道:“丞相,你所担心的,不就是我吕布吗?如今我愿诚心归顺丞相。以后杀锋陷阵,攻城掠地,听凭丞相驱使。以吕布之能,助丞相荡平四海,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啊!”
曹操听了这几句话有些动心了,曹操本就爱才,况且吕布武艺天下第一,无人能敌,若能收服为己所用,定能如虎添翼。
曹操踌躇了半晌,脸上阴晴不定,一转脸,看见刘备,便问:“玄德,你看本相该如何处置?”
刘备拱手答道:“丞相,你还记得丁原、董卓么?”
吕布一听,勃然大怒道:“刘备,原来这世上最不讲信义的人是你!”
刘备的话一出,刘墉便知不好。刘备这一句话要人命啊!曹操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深意呢?刘墉搜肠刮肚想着如何挽回吕布的性命,可脑子里一阵混乱,只想着“刘备不是答应我要救吕布的啊,怎么突然又变卦了?”
曹操听了刘备的话登时就明白了。吕布为了荣华富贵可以杀了义父丁原,拜董卓为义父;为了美女貂蝉又能将董卓杀了,以后会不会又杀我呢?吕布虽然骁勇,但自己手下大将众多,并不是非要不可。何况吕布为人狂妄,朝三暮四,反复无常,难保不是养虎为患。于是曹操狠下一条心,对军士道:“来啊,将吕布推下去,缢死在白门楼上。”
刀斧手往下推吕布,吕布回头骂道:“刘备,你这忘恩负义的大耳贼!你难道忘了辕门射戟我救你性命吗?”
正在这时,从下边又推上一个人。这个人冷冷一声讥笑道:“吕布,大丈夫顶天立地,让死便死,何苦求饶?”
第六十九章 觐见献帝
刘墉一看,原来推上来的是张辽。
刘墉听得曹操下令将吕布缢死,顿时一阵茫然,我虽然穿越了历史,但我仍改变不了历史的进程,我只是个看客吗?我救不了陈宫,也救不了吕布,那貂蝉怎么办?大乔怎么办?
曹操指着张辽道:“这人看起来有些面熟,在哪里见过?”
张辽冷冷道:“濮阳城里见过,你怎么忘了?”
曹操笑道:“原来你也记得。”
张辽恨恨说道:“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那把火不大,竟没烧死你这****!”
张辽所说的是曹、吕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吕布趁曹操起兵讨伐陶谦,为父报仇,兖州空虚之际,袭破兖州,占据濮阳。吕布用陈宫诈降计,将曹操大军诱入城中,四门放火,外设伏兵。曹操果然中计大败,手臂须发,尽被烧伤,侥幸逃脱保得性命,这是曹操的奇耻大辱,怎能不急?
果然,曹操气得浑身发抖,怒道:“好匹夫!你已是曹某阶下之囚,还敢口出狂言么?”说着,抽出宝剑,要亲自斩杀张辽。张辽面无惧色,把头一抬,闭目等死。
眼瞧着曹操的宝剑就要砍下来了,刘备伸手就把曹操的手腕儿托住。这时,就听“扑通”一声,关羽撩袍跪倒在曹操面前。
曹操一愣,道:“云长,这是为何?”
刘备道:“丞相,文远义薄云天,忠君爱国,乃是不可多得的良才,请丞相三思。”
关羽也道:“丞相,文远乃忠义之士,关某愿以性命作保,求你饶了他吧。”
曹操哈哈大笑,将宝剑一扔,把张辽往自己的座位上一按道:“张将军,刚才是曹某戏谑之言,文远不要放在心上。如今天下动荡,国士分裂,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曹某恳请将军重归社稷,助我平定四海,重振大汉,以安天下,此万民之福也。”说着,曹操亲自给张辽松绑,然后将自己的锦袍脱下来披在张辽身上。
张辽见曹操如此真诚,心中感动,立起身来,抱拳跪倒在曹操跟前道:“张辽愿追随丞相麾下。”
“文远将军请起。”曹操将张辽搀起来。
张辽又道:“丞相,外边还有吕布的几员旧将,我去招来,同为丞相效力。”曹操答应,于是臧霸、孙观、吴敦、尹礼等人也归降了。
曹操一举灭了吕布,又收服了张辽等名将,心中大喜,封赏有功之臣。张辽为中郎将、关内侯,刘墉升任牙门将。
刘墉自知刘备心中着实不愿,但曹操的封赏却不敢违抗,只得过来跪倒谢恩。曹操笑着对刘备道:“玄德,我深爱崇如之才,愿收之伴我左右,玄德能否割爱?”
刘备心道,我便是怕吕布为你所用,故而借你之手除了他,又怎会放刘墉给你,如虎添翼,便拱手道:“明公、刘备俱为朝廷效力,何分彼此?”
曹操哈哈大笑道:“看来玄德是舍不得了。好吧,曹某便不夺你所爱,崇如仍归玄德统领。”令军士解吕布家眷前往许都安置,其余各部自回营寨。
刘备带着关羽、张飞并刘墉回到自己的大帐,屏退随从,刘备道:“我知崇如对刘备心中多有怨恨,怪我刘备出尔反尔,未守当日承诺,力保吕布性命。崇如可知我为何不救吕布么?”
听了刘备之语,刘墉仍不发一言,刘备摇头苦笑,只得又道:“崇如,不是刘备故意毁约。那日崇如言道可将吕布安在曹操身边,令二虎相争,我等坐观取利。我思之良久,终觉不妥。”
关羽也道:“崇如,大哥与我、翼德商议过数次,皆以为保住吕布隐忧更甚。本来想早些告诉你的,只因你常在曹操身边,后来又到下邳城内,没办法先行沟通,以致误解至此。”
这时刘墉的心也平静下来了,刘备如此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便问道:“请使君为刘墉言明深意。”
刘备解释道:“丁原、董卓能被吕布所灭,一则皆因其不知吕布品行,疏于防范;二则两人或威望不足,或不能用人,不足令吕布甘心臣服。而曹操何许人也?胸襟广阔,知人善用,又是当朝丞相,协天子以令诸侯,手下谋臣如云、猛将如雨,怎能容忍吕布独领一军,称雄一方。若是如此,吕布必会俯首帖耳,听命于曹操。这样一来,曹操如虎添翼,那我们要铲除曹贼、匡扶汉室岂不是更加艰难。”
刘墉听到这儿,忙道歉道:“刘使君所言极是,还是刘墉想得太简单了。”
刘备摆了摆手,又道:“崇如无须如此,咱们都是为了剪除****,复兴汉室。现在弄明白就好了,咱们精诚团结,同心协力,除贼安邦。”
曹操命全军在下邳休整二日,传令班师回许都。前军路过徐州,却被当地的士绅和百姓拦住车驾,说有事要拜见曹操。曹操闻迅前来,只见路边黑压压地跪了一大片。
曹操跳下车来,走上前去,将领头的几个年老士绅搀扶起来,轻声问道:“诸位乡亲,拦住曹某车驾有何事么?”
领头老者说道:“曹公啊,刘使君弘毅宽厚,知人待士,自领徐州后,境内刀兵不起,百姓安居乐业,徐州上下莫不欣喜。如今丞相荡平吕布,徐州治下百姓恳请丞相恩准让刘使君重为州牧,徐州上下皆感激丞相之德。”
曹操一听,脸上阴睛不定,沉吟片刻,方展颜笑道:“众位乡亲,你们想留玄德为徐州牧,曹某也十分赞同。不过,玄德此次劳苦功高,天子已下诏召见。我想等刘使君觐见陛下后再返回徐州如何?”
“丞相此言当真?”
“玄德家眷仍留在徐州,诸公可知曹某所言不虚吧?”
“多谢丞相。阖州上下都翘首企盼刘使君早去早回。”
曹操答应一声,留车骑将军车胄为刺史镇守徐州,率三军返回许都。在相府附近拨了一所庭院给刘备使用,又命人将吕布妻妾女儿好好安置。
第二日,曹操带着各有功人员上殿面君,表奏各有功人员。汉献帝闻听其中有两个姓刘的,特别是刘备据说还是高祖之后,登时心情为之一振,立即颁旨让刘备和刘墉觐见。
刘墉偷眼见那汉献帝不过二十岁年纪,眉清目秀,心中暗叹,这位八岁时便敢呵斥董卓的小皇帝真是生不逢时啊,才出虎口又入狼窝,如在太平盛世,或许可以成为一代明君,现在呢?只是曹操的傀儡而已。
汉献帝一看刘备,仪表堂堂,气度不凡,不由心中一动,便问道:“卿是何人之后?”
“回陛下,臣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阁下玄孙,刘雄之孙,刘弘之子。”
汉献帝心中暗喜,当即命宗政卿查看家谱。果然,刘备是孝景皇帝的后人,按照辈份来看,比自己还要高上一辈。
汉献帝刘协心里大喜,自从自己登基之后,前有董卓摄政,后有李傕等人作乱,日日担惊受怕,朝不保夕。好不容易逃脱苦海,没想到又落入曹操手中,将自己当个摆设。如今天降个刘备,既是我大汉宗亲,又是盖世英才,真是天不亡我。
刘协打定主意,传诏道:“来呀,升坐偏殿,朕要行叔侄之礼。”当即在偏殿设座,请刘备上座,汉献帝深施一礼:“刘协拜见皇叔。”
刘备受了一礼,又将刘墉引见给献帝,言道刘墉虽不是帝王后裔,却也是忠君爱国之人。汉献帝大喜,传旨,封刘备左将军、宜城亭侯。
却说曹操回到相府,几大谋士都来了,有人就道:“丞相,刘备乃当世豪杰,志存高远,非比常人,必不肯久居人下。刘备只暂领徐州数月,便深得百姓拥戴,此人心智深不可测,丞相不加防范,却上书为刘备请功,却是为何?如今天子认他为皇叔,封左将军,可谓一飞冲天!在下以为,刘备早晚必成大患,望丞相及早图之!”
曹操笑道:“此前诸公均劝我杀刘备,独奉孝劝我留之。吾今上表为刘备请功,奉孝可知孤意?”
郭嘉道:“丞相虽灭吕布,却仍四面受敌,北有袁绍,西有刘表、张绣,南有袁术,东南孙策亦在蠢蠢欲动。今丞相将刘备引见天子,世人皆知丞相恢廓大度,赏罚分明,天下英才闻之无不趋之若鹜,竞相来投。”
曹操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道:“知我者,奉孝也。诸公多虑了!刘备虽是豪杰,可惜无兵无地,便如一只困于笼中无尖牙利爪的猛虎,何惧之有?曹某将其带至许都,不许留在徐州,便是为此。”
“丞相高明。”
曹操又道:“先前崇如曾言,孤之大患,乃冀州袁绍。现徐州已定,吾欲与袁本初兵戎相见,又恐腹背受敌,诸君可有良策?”
郭嘉道:“孙策虽勇,然江东未平,分身乏术,丞相可许以高官厚禄,与之结纳,便不足为患;荆州刘表,虽与袁绍呼应,然则心无大志,谨小慎微,只知保土安民,难有作为,亦不足惧。益州牧刘璋与刘表虽同为汉室宗亲,却互有嫌隙,彼此不容。丞相可命人出使益州,要刘璋出兵牵制刘表则无忧也。”
曹操心中大喜:“孤有奉孝,何愁大事不成,霸业不兴?好,孤即表奏孙策为讨逆将军,封为吴侯;命卫觊为治书侍御史,出使益州,交好刘璋。”
“丞相英明。”
曹操又道:“孤深爱关羽、刘墉二人,众卿可有妙计令其为我所用?”
第七十章 疏不间亲
程昱道:“云长与玄德情同兄弟,急切不好施为。倒是刘墉,既非我中原人氏,与玄德又交往不久。丞相可借圣上旨意,令刘墉统兵出征,只要立下大功,便可借此调离刘备身旁,丞相再施于重赏,刘墉必感恩戴德,投效丞相。”
“嗯。好!”曹操高兴道,“如今可有让刘墉立功之事否?”
荀彧插话道:“先前丞相东征时,河内太守张扬曾想出兵策应吕布,不料部将杨丑将其杀死欲投丞相,熟料杨丑又被部下眭固所灭,转投袁绍。如今袁绍与公孙瓒正在幽州激战,无暇西顾。丞相此时出兵,可一举荡平河内,剪除眭固。河内乃洛阳门户,据有河内,前可抗袁绍之兵,后可保洛阳之安。”
“文若之策极好,望丞相采纳之。”郭嘉言道。
“好。令刘墉、于禁统兵两万,攻取河内。”
荀攸道:“只是臣还是有些担忧。只怕这边大军刚一出动,细作便会将消息报与眭固,河内便会严加防范。况且刘墉统兵不久,攻城略地恐非其所长,怕是难当此重任。”
“公达不必担心。你没见刘墉手下兵将之神勇么?我敢断言,若大家都以同等数量的兵丁相抗,我军中没有一个将军是其敌手。况且河内兵马不过数千,今以数倍之力攻取仍劳而无功,这刘墉便是庸材,丞相也无需求之。”
曹操笑道:“正是如此。”
程昱又道:“早前董卓挟持陛下西去长安之时,裹挟百姓,焚烧洛阳全城,又纵兵为乱,致使礼坏乐崩、哀鸿遍野。丞相令韩福为洛阳太守,然多年治理,但仍诸强割据,盗贼横行,民怨沸腾。不若令刘墉巡视洛阳,伺机突袭河内,或可一战而定。”
“仲德所言也是不妥。许都、洛阳俱有河内细作,我等只要出兵,对方便可知晓,如何有出其不意之举?”
“诸公不必再议。”曹操捋着胡须,笑道,“孤以为刘墉自有计策。这样,明日孤表奏朝廷,加封刘墉为洛阳令,总揽关外事务,遇事可自决,韩福调任长安,总督关中。”
“还有一事。”曹操又道,“如今孤所忧虑的并非刘备,而是太尉杨彪,他与袁氏兄弟乃姻亲。如今袁术坐镇寿春,袁绍盘踞冀州,这二人一北一南,均与孤为敌。倘若杨彪与之勾结,孤寝食难安。”
“丞相,可这样……”
再说刘备府上,刘备带着一众人焚香叩头接过朝廷的圣旨。刚送走了颁诏的黄门,张飞便大叫起来,“朝廷下旨让刘墉任洛阳令,统领三军,却以于禁为辅,将大哥和你我闲放一旁不用,圣上这是何意?”
关羽叹道:“三弟,这分别是曹操之意,与圣上何干?关某以为这是曹操忌惮大哥贤能,不敢重用;又深爱崇如之才,有意提携之故。”
刘备沉默片刻,皱眉道:“不只如此。我以为此乃曹操‘疏不间亲’之计。此举是想让崇如尽快立功,等职位与我等相当后便可顺势调离,收为己用。”
刘墉听得心中一惊,刘备怕不会对我有什么猜忌吧?便道:“皇叔,刘墉可向陛下进言,就说刘墉才疏学浅,难堪重任,请皇上收回成命。”
“不妥!皇上金口玉言,岂有收回之理?”刘备摇摇头,道,“再者,即便我们皆知这是曹操的主意,可也是出自天子诏命,不敢不从。无妨,崇如只管前去便是。”
刘墉也是无计可施,想着朝中紧接着便会有许田围猎、衣带诏等大事件发生,自己却只能旁观,又不能提醒说破,刘墉心中不免有些惶恐,幸好刘备虽参与其中,终是有惊无险,也算万幸。因而,刘墉拱手说道:“既如此,刘墉便奉旨前往,皇叔、两位将军保重!”
“崇如不必担心,我们自会小心谨慎行事。”刘备笑道,“倒是崇如,你可得好好筹划下如何治理洛阳,别让曹操小瞧你的本事!”
“皇叔宽厚仁义,百姓拥戴,刘墉正想向你讨教呢。”
刘备捋着胡须笑道:“崇如只须记住四字:与民生息。”
刘墉躬身拜谢道:“多谢皇叔赐教。”
刘备又道:“崇如,陛下诏命任你为洛阳令,可统率兵马却非有曹操的印信方成,崇如这便去丞相府叩谢领符吧。我想,曹操或许还另有交代。”
“多谢皇叔。刘墉先去了,等我谢过曹公再回来向皇叔及两位将军禀报。”
曹操见刘墉前来拜谢,笑容满面,拉着刘墉的小臂亲切地道:“崇如,不必拘礼。来来来,咱们坐下叙话!”
随从奉上茶点,曹操先随意闲聊了几句,满是关切之意,最后才道:“不瞒崇如,让你领洛阳令,巡视关外乃是曹某的意思。不过这仅是表意,实则是让崇如统兵攻取河内。”
刘墉心中一凛,“皇叔所料不错,曹操这番安排果然另有用意。”
曹操见刘墉沉默不语,还以为他有些畏战,便安慰道:“曹某知你此前未尝攻城掠地,上阵厮杀。不过崇如也无须忧虑,孤已为你准备了三万兵马,是河内眭固的五倍。此外,孤还令于禁为副,辅佐于你。于禁智勇双全、能征善战,亦是孤的爱将。你等二人拿下河内并非难事。崇如,此次定徐州,取下邳,你智计百出;对本相不掘沂、泗之水,广收民心,深合孤意。曹某爱才心切,愿你以此战建立功勋,曹某才好为你请功。不过,河内虽不坚险,若眭固先行探知,亦会早做防范并全力拒守以待袁绍之兵。即便你强攻取下,若兵卒伤亡太大,本相也不好为你表功,切切记牢此点。你还有何要求,只管提出,孤尽力施为。”
刘墉又是吃惊又是感动,心中五味杂陈,一面是重情重义、知人善用的长者,另一面又是杀戮无常、湮灭汉室的奸臣,内心天人交战,最终尊汉反曹的心思还是占了上风。
“丞相既已言道此次戡乱并无艰险,臣下若再多讨要岂不显得刘墉太过平庸,丞相又何须要这样一个常人。”
曹操捋须大笑,又道:“崇如当真不要?”
刘墉亦笑道:“其他不用,刘墉可否向丞相另借一人?”
曹操皱眉道:“除玄德一脉,其他人本相都可应允。”
刘墉笑道:“多谢丞相。臣下想要尚书郞卫觊。”
“卫伯觎?”
“正是。”
“却是为何?”曹操本以为刘墉想再要一员善统兵的大将,不料却是要个文官。
“丞相。洛阳等地久逢战乱,民生甚苦,正需要一位得力之人进行治理,以休养生息,刘墉对政事并不擅长,我闻伯觎兄为官多年,清廉刚正,勤政爱民,正是合适人选。”
曹操很是满意,笑道:“孤已令卫觊为治书侍御史,出使益州,正好与你同路。这样吧,由卫觊帮着你打理好洛阳政务再去益州便是。”,想了想又提醒道,“祟如平定河内,即刻上书,本相上表朝廷,旋即将你召回另有任用。”
刘墉刚想告辞,曹操又道:“兵发河内之事甚是机密,你就不要再回刘备府了。这几日,你便在我府上歇息,由于禁陪同打理军中之事。”
“诺。”刘墉无可奈何,只得拱手道:“遵丞相令。”
建安四年春,刘墉拜别曹操,带着卫觊、于禁,率三万兵丁从许都出发,前往洛阳。
此时河内太守府中眭固正焦急等着曹操这边的消息,这时守兵来报,“禀将军,洛阳那边送信回来了。”
“快传进来,说说刘墉的大军在洛阳有什么动静?是否全到洛阳了?”眭固焦急地问。此前许都的细作奏报说刘墉带着大军出城后往洛阳而去,眭固不敢疏忽,一面派人前去打探,一面吩咐手下秣兵厉马,一刻也不得停息,以防曹军突然挥师北伐,突袭河内。
“禀将军。洛阳盗贼蜂起,人心惶惶,那刘墉为安百姓之心,展露军威,故先行布告全城,全军自正午时分从东门入城,穿城而过,自西门而出。刘墉言道,大军虽为朝廷派遣,却不占民宅,不与民争利,如今全在城西外三十里地驻扎。”
眭固还是不放心,又问:“你等可清点好人数?”
“那大军整整走到半夜。小的并属下仔细查看了,三万人只多不少。”
“那就放心了。看来刘墉等人确是为洛阳治安而来,不在我等。”眭固放下心来,“传令,城防解除备战,众军丁休息三日。”
眭固转身又对那细作道:“你辛苦些,速回洛阳,有什么异常,速来报我。”
“是。”
得到眭固命令,众人欢呼雀跃,这些日子可把大家伙给累坏了,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于是除必要的值日放哨外,其余兵丁便聚在一起,或嬉闹赌钱,或划拳饮酒,困了便就地一倒。
当晚丑时,眭固正入梦乡,忽然外面杀声四起,眭固翻身而起,开门一看,只见四处城门已是火光冲天,呼喊声、惨叫声、奔跑声,兵器交撞声不绝于耳,只顷刻间,那杀喊声又近了不少。
眭固赶紧集合院内亲兵。众人醉眼朦胧爬起来,手忙脚乱穿好衣物、抽出兵刃,外面却突然寂静下来,不闻一丝声响。眭固暗道不好,随众人眼盯着院门。
不一会儿,那两扇门“当当”两声落进院内,明晃晃的钢刀、黑黝黝的铁枪随着火把伸进门来,便在同时,院墙上“哗啦啦”地闪出若干弓弩手,箭尖对着院内。
眭固一看来人全是曹军装扮,满心狐疑:“刘墉的兵马不是全是洛阳吗?怎么突然又杀出一支曹军来?”
第七十一章 计取河内
眭固见四周全是曹操重兵,围得密不透风,暗自一叹,将手中的宝剑往地下一扔,对手下吩咐道:“算了,大家都不必抵抗了,将手中的武器都扔了吧。”众人本就心惊胆战,听眭固这么一说,真是一种解脱。兵丁们一阵手忙脚乱,纷纷将手中兵器丢到一边。
一队曹兵涌进院内,持刀而立,将眭固等人围在当中,也不出声。工夫不大,只听门外一阵马蹄声响,几名亲兵护卫着一个儒生打扮的年轻人缓缓走了进来。
眭固见那人作儒生打扮,二十来岁年纪,个子不高,模样很是普通,不由心中一动,“你便是刘墉?”
“眭将军好眼力,在下正是刘墉。”刘墉微微一笑,手一挥,众军一拥而上,将眭固等人牢牢缚住。
眭固也不抵抗,叹道:“刘将军果然好手段,眭某佩服!”
刘墉惊疑道:“你知道我的计策?”
眭固叹道:“你兵行险招,先挑选一个相貌与你相似之人冒用你的旗号,带兵前往洛阳,瞒过眭某的细作。而你却率着这百十号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到沁阳左近隐匿。待我等以为你远在洛阳而放松之时,你伺机而动,冒险潜入,此为‘擒王之计’也!”
刘墉长舒一气,反问道:“眭将军,这就是你认为的刘墉之计?”
“难道不是吗?对了,你还得买通我的部下。”眭固喃喃道,语气愈发悲愤,“公子居然能收买我的部下,令眭某防不胜防。可是,眭某心有不甘,那些都是我的心腹,你有什么手段能让他们背叛我,你能否告诉我,让眭某死而无怨。”
刘墉越听越觉好笑:“眭将军何出此言?你怕是猜错了吧。”
眭固恨恨道:“眭某猜错了吗?若不是城中有内应,你等如何能轻易潜进城来?若不是你收买了我帐下的将领,你便是能生擒眭某,又如何能从河内五千精兵中将眭某带走?”
刘墉怔怔地看了会儿,突笑道:“眭将军莫免太自以为是了吧?你听听外面的喊杀声,你当真以为刘某就这么点人?”
眭固听见外面喊杀声渐小,心中一动,颤声道:“难道我的兵将中竟早有反叛之人,如今在带兵助你?”
刘墉摇摇头,叹道:“实话对你说了。那是刘某的人马正和你的部下交锋呢。不过,我这边可是一万多士气正旺的精兵,而你那五千人,措不及防,又多是醉酒疲倦之兵,如何能抵。我想再过一阵战斗就会结束了。”
眭固大惊失色道:“一万多人?眭某不信,你哪里来的一万多人,你定是在诓我。”
“将军现为刘墉阶下囚,刘某有必要诓你么?”刘墉摇了摇头,道:“眭将军。在下并未收买任何人。眭将军如此悲痛,足见你平日待部下之情义。在下想,你既如此深待他们,将心比心,恐怕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能被收买的。”
“听刘将军如此一说眭某心里好受多了。只是眭某不明白,你自许都出发时是三万人,到洛阳驻扎也是三万人。你走后许都也再没兵马调动,这些兵丁又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将军使了什么法术飞过来的?”眭固仍不敢相信。
刘墉呵呵轻笑:“我可不会什么法术。不过在下的确是耍了个小把戏。”
见眭固茫然不解,刘墉又道:“我等自许都出发的时候的确是三万人不假。然而真正到达洛阳的,却只有一万余人。”
“我不信。我的心腹细细数过的,三万人只多不少。”
“不好意思。其实是这样的……”刘墉心中满是得意,“当探知许都细作回河内后,我便将兵分成两部,我率其中一部轻装上阵,偃旗息鼓,先到河内附近隐匿待发。刘某放出斥侯,一些监视洛阳回沁阳的人,一些潜入城中打探兵马布防、粮草配置、人员部署等。待洛阳的细作回来向你禀报,河内布防松懈之际,我便乘隙而出,一战而定。”
“这些眭某都已知晓,可眭某仍是疑惑不解。你刚才也说了,你已经分兵一万到这边来了,那边也只剩下一万多人,可我的心腹明明数出来是三万人的啊!”
“很容易的。”刘墉微微一笑,小小地得意了一把,又道,“我知你的细作都在城中,于是,我让兵丁排成两列依次从洛阳东门进城,又从西门出城。前军出城后,绕一大圈躲过你的细作,又回到东门外,跟在后军后面再次入城。如此循环,你要多少人我都可以变出来。”
眭固面如死灰,叹道:“刘将军果然高明,眭某佩服!”
刘墉一拱手,说道:“不敢,我也是向别人学来的!”这话不错,刘墉这计的灵感的确是来自于二战时美国将军巴顿。
此时周仓来报,“禀将军,眭固的妻儿老小俱押在后院,该如何处置?”
眭固闻听噗通跪倒在地,俯首连连,央求道:“刘将军,恳请你饶过家小,眭某感激不尽。”
刘墉想了想,对眭固道:“眭将军可命一心腹之人,再挑选百十个兵丁,护送家眷回乡,府中金银细软也可尽数带走。”
眭固一听,热泪盈眶,叩头不止,“多谢刘将军大恩。”
周仓提醒道:“将军,你私放眭固家眷,就不怕丞相怪罪?”
刘墉道:“丞相着我便宜行事,无妨。再者,眭固有罪,与家人何干?你照我的意思去办吧。”眭固更是痛哭流涕,感动不已。
“来人,待眭将军安排妥当,便解往许都听凭丞相发落。路上务必好生陪护,不可怠慢。”刘墉手轻轻一挥,早有兵丁将眭固等押了出去。
此时于禁、董袭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刘墉笑问道:“于将军,城中都已拿下了?”
“那眭固部下毫无还手之力,如今各处都已息战。众军正在清点人数,打扫战场。”于禁略有些遗憾,打得不太过瘾,又笑容可掬地对刘墉道,“将军之策真是神鬼难测,怪道丞相对你赞不绝口。”于禁先前对刘墉位在自己之上颇为不满,可见兵不血刃拿下河内,不由得敬佩万分。
“于将军,我只留下本部人马,留守沁阳,安定民心。你再辛苦些,将降兵分派到你部各营,补充军力。现周边各县并不知沁阳有变,你率兵马迅即出击,定能轻易拿下。然后构筑工事,以防袁绍来袭。”
“喏。于禁领命。”
董袭待于禁离开,问道:“将军,天快亮了,你一路劳累,属下马上派人收拾太守府,你先休息一阵。”
“董大哥,现在并无外人,我们还是兄弟相称的好。”
“好的,刘兄弟。”
“这便对了。”刘墉笑道,“城中百姓恐怕也是寝食难安。这样吧,周大哥带着大伙先帮着百姓把火扑灭,将战死的士兵,不管是我们的还是他们的,都好好安葬吧。受伤的,无论敌我皆要进行医治,毕竟我们同是大汉的子民啊。”
周仓领命离开,刘墉又对董袭道:“河内府中的官吏都在吧?”
“是,都被弟兄们围在府衙里呢。”
“很好。董大哥去将城中地主大商,还乡官吏等也一并请来,同在府衙内议事。”
不一会儿,刘墉带着亲兵赶到府衙,那里面的官员、差役们及各富户都战战兢兢,不知要这个少年要如何处置自己。
刘墉也不客气,在大堂一坐,“诸位也坐吧。”反正那时也没板凳,说是坐,其实和跪没什么区别。
“刘某奉圣上旨意,一举收复河内,你们心中有怨言吗?”
“没有……我等早盼望朝廷派兵前来。”众人忙争先表达忠心。
“那好。”刘墉也不管这些人是真心还是假意,“既如此,那本将军便要下令了。主簿,你且记好,到时务要四处张贴,令全城百姓知晓。”
“是,将军。”其余众人忙竖起耳朵,知道这命令和自己的利益息息相关。
“第一,河内府及各县官吏原有职务仍然保留;第二,所有民众私产仍归自己所有,其他任何人不得侵占……”
刘墉还没说完,下面的人便叫喊起来,“多谢将军!”
“静一静,刘将军还没说完呢。”董袭不得不出言阻止。
“第三,在座的商家富户和乡绅需派其护院与府中衙役组成联防队,由本官属下及各县县尉统领,负责城中治安,若有偷盗、放火、****之徒,从速从严从重惩处。”
“第四,由各县县长负责对河内府所有无地流民进行登记造册,到时有专人组织开垦屯田。”
“第五,……”
刘墉这几道命令一经颁布出来,无论官吏、富户还是流民都拍手称赞。而今袁绍眼睛正盯着幽州的公孙瓒,对河内无暇兼顾,因而刘墉并不太担心。果然,并州的高干按兵不动,而河内府的官吏见刘墉对自己不仅不加惩处,反而依旧留用,信任有加,更是心怀感激,工作愈加尽力,因而短短数日之后,河内各县便安定下来。
有这班干吏的尽心辅佐,刘墉肩上的担子也轻了不少,除了每日的巡视,还可以忙里偷闲读读书,练练字。这日,刘墉正在房中临摹,周仓跑进来道:“刘兄弟,听门房的军丁禀报说有个人非要见你不可。”
刘墉没抬头,“周大哥,你看我的字练得怎么样?”
“写得真好,每个字一样大小,每笔都是又直又平。”周仓随口乱叫。
“去,不懂装懂。”刘墉笑骂道,“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要你乱拍马屁。对了,是什么人要见我?”
“这人我可没见过。听说装扮像个乞丐,不过说话文绉绉的,俺们也不懂,他又说是刘兄弟的故人,有机密事情相告,所以俺们便来通报了。”
“故人?”刘墉一阵狐疑,我在这个世界哪还有什么故人?也许这人真有要事呢。刘墉心道,“那就请他进来吧。”
第七十二章 蔡家有女
不一会儿,周仓带着一个乞丐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刘墉一见,那人衣衫褴褛,个子不高,脸上黑乎乎糊着一层,也不知是尘土还是血迹;眼睛不大,一对漆黑的眼珠却甚是灵动。
刘墉上下打量了半晌,脑中确实没有印象,便道:“刘墉似乎未曾与兄台谋过面吧?”
“实不相瞒,在下与公子素昧平生,却是丞相的故交。”那人的声音嘶哑低沉,像是嗓子发炎,听着有些怪异。
“是吗?曹丞相礼贤下士,求才若渴,天下与他有旧的数不胜数,难道都是他的故交?”刘墉忿忿不平地道,怎么三国时代也有骗子啊。
“哼!曹丞相与家父亦师亦友,难道不是故交吗?”那人有些气急,声音突然变得尖细,便似太监的语调。
刘墉心中忽一动,忙问:“敢问兄台贵姓?”
那人昂然答道:“在下姓蔡。”
刘墉笑容满面,得意地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那人吃了一惊,奇道:“你知道我是谁?”
刘墉暗笑:“你父亲官拜左中郎将,封高阳乡侯,姓蔡名邕字伯喈,可对?”
那人“啊”了一声,似有些钦佩,但仍犟嘴道:“我既说家父与曹丞相亦师亦友,又说姓蔡,你能说出家父的名字也不见得有什么本事。”
刘墉嘻嘻笑道:“那我不仅知道你是女子,还知道你的闺名,这算不算本事呢?”
那人更是吃惊,心道你知道我是女子并不奇怪,因为天下人都知道蔡邕只有一女,可是知道自己闺名的可不多啊,这人是在逛我的吧?那女子惊疑不定,摇摇头道:“公子既说知晓妾身名字,便请讲出来。”
刘墉笑了笑,一字一句地道:“小姐芳名琰,字文姬,可对?”
那女子又惊又恼,叱道:“我的名字你是如何得知的?难道是丞相告诉你的?”她心里委实有些气恼,女子的闺名岂能轻易示人?
“丞相并没告诉过在下。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说我说得对不?”
“奴家的确叫蔡琰,不过不叫文姬,叫昭姬。”刘墉不知道蔡文姬本名蔡昭姬,后来是为避司马昭讳,才改名文姬的。
刘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或许是在下记岔了。”
蔡文姬又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我是女子的?难道我身上还有哪里疏漏了,看起来不像男子?”她自认为装扮极好,没想到竟让刘墉瞧出了端倪,心中有些不服。
“小姐这般装束,任谁都不会疑心的。”刘墉暗笑,你身上又脏又臭,打死我也猜不到啊,“先前小姐激动时语音突高,既尖且细,普天之下除了女子,只有两种人有此音调。”
“哪两种?”
“一个是没长开的少年,这个肯定不是吧。”刘墉弯起指头,满脸的得意。
“对。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便是不男不女的宦官。”
“呸!”听到这儿,蔡文姬不由得有些气恼,轻啐一口。只听刘墉接着道:“丞相极厌恶宦官,又怎会与之亦师亦友,而小姐又说自己姓蔡,因而猜出小姐的身份并不困难。”
“与丞相交往甚密的多如繁星,天下姓蔡的也是不少,公子为何偏认定我是蔡中郞之女?”
刘墉脸微微一红,不好意思道:“在下孤陋寡闻,只知道有蔡伯喈,其他人并不熟悉。”
蔡文姬又是好笑又有几分得意,又问道:“公子如今还疑心妾身吗?”
刘墉连忙走下来,冲蔡文姬一拱手,告罪道:“小姐莫怪,如今兵荒马乱,龙蛇混杂,刘墉自要小心行事,绝非故意刁难,还请小姐体谅。”
蔡文姬回礼道:“公子小心谨慎,也是职责所在,奴家怎会怪罪。”
“小姐怎么……怎么到这儿来了?”刘墉本想问蔡文姬怎么没被掠到匈奴,可这人就在眼前,再这样问不是更奇怪么?
“公子,请恕奴家失礼。”蔡文姬打断刘墉的发问,羞答答地道,“奴家想先讨杯水喝。”
刘墉一拍额头,道歉道:“在下真是糊涂。小姐请稍坐,刘墉这就去安排。”
刘墉将周仓唤了进来,在他耳边轻声吩咐了一番。周仓一面听一面点头,眼珠在蔡文姬身上一通乱扫。蔡文姬眉头轻皱,脸上一红,忙侧转身子,不敢相视。
待周仓出去,刘墉转头对蔡文姬道:“小姐请先随在下到隔壁厢房奉茶。”
蔡文姬轻嗯了一下,随刘墉走到旁边厢房。不一会儿,有人送上一盘鲜果、一碟糕饼,一壶清茶。
“小姐先用些茶点,厨下准备还需些时候。”
蔡文姬看着点心,暗自吞了下口水,却迟迟不动。刘墉知她脸嫰,看在眼里,心中暗笑,便拱拱手道:“刘墉还有公务处置,小姐先宽坐慢用,刘墉暂且失陪。”
蔡文姬早饥渴难耐,见刘墉出去,四下无人,便不再矜持,先一口将茶饮尽,直接用手抄起一枚蛋糕便放进嘴里。那蛋糕香气四溢,甘甜绵软,入口即化,蔡文姬爱不释手,只觉天下美味也不过如此。
两枚蛋糕、半壶清茶入腹,蔡文姬便觉浑身轻快了不少,见窗边案几上摆有一面铜镜,便走了过去。蔡文姬只见镜中的自己又脏又丑,不由脸上一红。这些日子怕被人识出是女子,她迫不得已扮作乞丐。如今终于安全了,女子的爱美之心便不可抑制地萌动了。自己是又脏又臭,要是能洗个澡换身衣裳就好了,可该如何向刘墉开口呢,蔡文姬是又羞又急。
蔡文姬正自胡思乱想,一阵沙沙的脚步声近,两个小丫环走了进来,向蔡文姬微微一福,轻笑道:“小姐,请随我俩前去沐浴。”蔡文姬又惊又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刘墉可真是细心啊。
那两个丫头带着蔡文姬来到后院一间房内。那屋里早置起三只大桶,里面都盛满了热水,前两个装了大半桶的清水,最后一个则只有半桶,水面上还撒满了花瓣。丫环伸手在清水中试了下水温正好,便伺候蔡文姬更衣。
蔡文姬以前便经常由丫环服侍沐浴,原不觉得怎样,只是想着身上的异味,不由羞不可遏,急忙脱下衣裳,钻进水里。
那水一浸,蔡文姬只觉每只毛孔都纷张开来,全身懒洋洋的,只想一辈子泡在这水中,舒服极了。好半天,身上的泥垢逐渐松软,一个丫环拿出一块四四方方的东西在水中浸湿,然后抺在蔡文姬的背上。
蔡文姬只觉得那东西滑滑的,忙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刘公子送来的,名叫香皂,说是沐浴极好的。”那丫环把香皂往蔡文姬鼻下一放,果然散着一股茉莉的芳香。蔡文姬博览群书,可穷尽心中所想,仍不知这是何物,不由得更是惊奇。
那香皂洗浴的效果果然不同凡响,蔡文姬头上、皮肤上黑黝黝的污渍很容易便被洗掉了,在水面上漂了一层。蔡文姬看在眼里,脸上更是发烧,幸好热水浸泡后脸上本就红扑扑的,要不她可羞死了。
“小姐请到这个桶里来。”小丫头拉着蔡文姬到了第二个桶,再用香皂清洗了一番。
“小姐真是好看。”小丫头赞道。蔡文姬经过沐浴,露出了本来面目,不过二十来岁年纪,肌肤雪白,面如桃花。
“小姐的身上好香!”另一个丫头也赞道,香皂洗浴后,肌肤不仅白净,而且还有股淡淡的香味。
蔡文姬红着脸,也不知是羞涩还是热的,“两个妹妹,替我谢谢你家公子。”
“小姐,刘公子可不是奴婢家的。”
“你们不是服侍刘公子的么?”
“不是。刘公子可从不要人服侍的。”
“哦,那是为什么?”
“嘻嘻,我们也不知道。”
“两位妹妹怎么称呼?”
“我叫小怜,她叫小爱。”
“多谢两位妹妹,我叫蔡琰。两位妹妹家可有与我身材相仿的姐妹,能否将无用的旧衣送一身给我?”蔡文姬脸上晒晒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洗过澡后她无论如何不想再穿回那身乞丐装了。
小怜嘻嘻笑道:“小姐哪能穿我们这些婢子的衣裳。放心,刘公子早已去置办了。”
“啊?”蔡文姬又羞又恼道:“哪有陌生男子给我置办衣裳的道理,我宁死不穿。”心中却一阵踌躇,万一他当真送来,我到底穿还是不穿?
小爱笑道:“小姐误会了。刘公子刚才是托我家婶子去办的。不过,他却不知道,这女子的衣裳在市面上可是买不到的。”
“就是啊。咱们女子的衣衫不同于男子,要么自己做,要么请外面的女裁缝到家里来做,哪有去买的道理。”
蔡文姬以前潜心读书,自己也不会做,便问道:“那可怎么办?”
“我家婶子便说,可以先找几件合身的旧衣服将就着穿穿,应应急,然后再做新的。”
小怜在旁边又道:“刘公子听说只能先用旧衣,嘱咐得可细呢,内衣得是上等麻布,外衫得要极品绸缎,而且只能是别人做好还没用过的。”
“另外还让婶子去请个手艺好的女裁缝前来给小姐丈量做衣呢。”
这人怎么连女子贴身的内衣也要吩咐,蔡文姬更是羞涩,不过想到这人如此周到体贴,心中也是感激万分。
“小姐请再到这里来。”两个丫头扶着蔡文姬到最后一个桶中,清洗、按摩。蔡文姬好长时间没有放心地与人交流过,有小怜、小爱两个青春烂漫的小丫头相陪,心情大好,不一会儿三人便成了无话不说的闺蜜。
第七十三章 追根究底
好一会儿方沐浴完毕,蔡文姬只觉得神清气爽,周身都轻快了起来。这时,小怜伺候着将早准备好的衣裳给蔡文姬换上。蔡文姬见那内衣外裳果真全是新的,头饰、佩戴一应俱全,心中更是感动。
穿戴完毕,小爱道:“小姐请到这边用膳。”
小屋中早准备了几个小碟,里面的菜品全是蔡文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闻之香气扑鼻。蔡文姬先前只用了少许茶点,又洗了这一阵,腹中早又空了,不禁吞了下唾沫。
“这是些什么菜肴?我以前怎么从没见过?”
“奴婢们也不认识。不过应该就是刘公子做的那些奇怪的菜肴。”小怜道。
蔡文姬不禁奇道:“为何叫奇怪的菜肴?”
小怜嘻嘻笑道:“听说刘公子做菜的法子与我们平日的大不一样,不仅花样极多,而且还要在烹调时加入好多我们不认识的调料。闻起来香喷喷的,让人只流口水。”
小爱也道:“小姐,婢子也是第一次见,也不知是不是,要不一会儿小姐问问刘公子吧。”
“闻起来的确挺香的,想必味道也是不错。”蔡文姬肚子咕咕直叫,暗暗吞了口唾沫,“不用猜了,尝一下不就知道了吗?两位妹妹,我们一起享用吧。”
“小姐请用,奴婢哪敢。”两个丫头闻着也是垂涎欲滴。
蔡文姬拉着两人的手,“两位妹妹不必客气,既然都没吃过,我们就一起享用吧。再说,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得下啊!”
两个小姑娘见蔡文姬性子随和,屋中又无旁人,再加上内心也极其渴望,推辞几下后便随蔡文姬坐下大吃起来。那菜肴果真与平时吃的大不相同,酸甜爽口,让人欲罢不能。
“真是美味啊。”蔡文姬放下筷子,不无好奇地道,“待会儿一定要问问。”
“嗯,刘公子也正等着小姐呢。”小怜道,“说小姐用过膳后便请到书房叙话。”说着与小爱一起侍候着蔡文姬洗漱完毕,便领着她来见刘墉。
“蔡小姐来了。”亲随宋九禀报道。
“请蔡小姐。”刘墉连忙将盘起的腿放下来,坐好,心中想,这汉朝人的坐法可真不习惯,哪天还是做把椅子吧。
一阵环佩声响,蔡文姬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刘墉只觉眼前一亮,只见蔡文姬白衣素面,虽不及貂蝉、二乔,却也是如花似玉,青春靓丽,与刚见时相比真如山鸡变凤凰,便拱手道:“蔡小姐请坐。”
蔡文姬还了一礼,在一旁坐下。
“小姐是如何到这里来的?”刘墉终是奇怪,史书上不是说蔡文姬叫胡人掳走了吗?
蔡文姬轻轻一叹,道:“自打家父亡故后……”原来,董卓部将李傕、郭汜因为不被王允赦免,心怀不满,想着反正走投无路,不如奋力一搏,便纠集四处散兵,杀进长安,赶走吕布,逼死王允,囚禁献帝,大肆报复屠戮朝中官吏,抢掠城中财物。后来,羌胡番兵也趁乱攻入长安,烧杀掠掳,蔡文姬与许多被掳来的妇女,一齐被带向南匈奴。半道上,蔡文姬与几个妇女趁夜逃了出来,因怕遇上强盗乱兵,便抺黑了脸,压低了嗓子,一路上只靠讨点剩饭度日,好不容易逃到河内地界,见到曹军旗号、刘墉榜文,便前来投奔。
“蔡小姐先休息几日,在下再派人护送小姐前往许都拜见丞相。”
“听说公子还将去洛阳,可否带上奴家一同前往,奴家旧宅便在洛阳。当初家父被董卓裹挟到长安时,所行极为仓促,家中所藏之书籍文稿大多未带走,奴家想去瞧瞧。”蔡文姬深深叹了口气,想着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国尚且不保,何况一个家?
刘墉猜中她心中所想,便安慰道:“小姐家中藏书在文人心中珍贵无比,但在普通人眼里,却只是些笨重无比的竹简,无一用处,或许还都保留着也不一定呢。”
“多谢公子吉言。”蔡文姬眼前一亮,稍感安慰,却仍不放心,又问道:“公子几时启程?”
“恐怕还得几日。在下还须将这里布置妥当,方能抽身。”刘墉知道蔡文姬仍在担心,便道:“在下先传书与卫觊先生,请他先清理小姐旧宅,这样可好?”
蔡文姬拜谢道:“多谢公子。”
“小姐言重了。小怜、小爱两个丫环小姐还满意吗?”
“满意。奴家与她俩情同姐妹,公子是……”
“嗯。既然小姐喜欢,刘墉便让她二人留在小姐身边吧。”
蔡文姬更是大喜,再谢道:“拜谢公子。”
刘墉摆了摆手道:“小姐先莫谢。刘墉有一事相求,不知小姐可否答应?”
蔡文姬一愣,道:“公子请说。”
刘墉拱手道:“小姐博学多才,在下却读书极少,对政事更是孤陋寡闻,不知该从哪里入手,想向小姐请教,不知小姐是否愿意?”
蔡文姬有些奇怪道:“奴家见过公子发的榜文。那可是周详得当,人皆称赞,公子何出此言?”
刘墉尴尬一笑道:“刘某只是照着别人的样子做的,也不知是否可行。对了,在下没有说清楚,我来自西域……”刘墉又把自己那套假话搬了出来。
“西域?公子来自西域哪国?”蔡文姬一听更是好奇。
“哪国?”刘墉一听心中打鼓,这问题还从没人问过呢。我怎么知道这时西域有些什么国家,这蔡琰怎么这么爱刨根问底啊。
刘墉想了半天,楞没想出几个名字来。算了,赌一下吧,“楼兰。”
“楼兰。”蔡文姬笑道,“《汉书?西域传》载:‘鄯善国,本名楼兰,王治扜泥城,去阳关千六百里……’”
刘墉瞠目结舌,心中暗暗叫苦,这蔡文姬博古通今,怕多问几下我就会原形毕露了。
果然蔡文姬又问道:“那楼兰国里的人说的是什么话?书中说西域之语晦涩难懂,奴家却是好奇,公子可否说上一两句?”
刘墉头上微微见汗,硬着头皮道:“小姐想听什么?”
蔡文姬想了想,道:“你好怎么说?”
“hello!”刘墉暗叫侥幸,英文还是懂一些的。
蔡文姬不疑有他,又问了几句常用之语,刘墉一一做答,反正蔡文姬也是不懂。
蔡文姬皱着眉头,口中默念了一会儿,展眉笑道:“果然如此,奴家一点也没听懂。好吧,奴家必尽心而为,以解公子之惑。”
其实刘墉早有考虑,只是想找个内行来提提意见,让各项政策更加合理,更加完善,更加可行。蔡文姬熟读各种书籍,对这些政事早就烂熟于胸,可惜囿于女子身份的缘故只能在蔡邕面前摆弄几分,心中常郁郁不平。可喜遇到了刘墉这浑不知礼的混小子,竟不计较她的身份,如今能借此一展心中所学,实现自己的梦想,蔡文姬忍不住内心狂喜,将平时里所思所虑一一指将出来。
两人按照条目一边讨论一边商议,双方均认可的予以保留,如遇有增加、减少或修改的,则需各自拿出证据来说服对方,一通舌战后,以胜者意见为准;若都说不服对方,刘墉只得大男子一回,自己定夺了。
好不容易拿出了一份让两人都基本满意的版本来。刘墉让蔡文姬将新政抄录一份,吩咐主簿以曹操名义制成公文,交于各级官吏执行。河内府各级官吏得到刘墉信任,大多原职留用,无不心存感激,因而都认真履行,决不推脱。而刘墉的新政对恢复生产,稳定地方帮助极大,因而当地的大户、流离失所的百姓也都满意,全力拥护。不过十数日,河内便重新呈现出一片稳定发展之象。
刘墉见局势平稳,留于禁驻守河内,以防袁绍,自己则带本部人马前往洛阳。
卫觊见到刘墉喜出望外,“刘将军,可把你盼来了。下官恭候多日了。”
刘墉笑道:“伯觎兄不用着急,可是又出了什么事么?”
“正是。”卫觊愁容满面道,“将军之嘱托卫某业已完成,本想遵丞相之命继续出使益州。不料有去成都经商之人道,经汉中入蜀的道路已被洪水冲毁,短期不能前行,下官恐丞相怪罪,不知如何是好。”
刘墉心中暗笑,这结果我早就知道的,却不点破,笑道:“此乃天意留伯觎兄在此。你我共同向丞相上书,言明此事,我料丞相也不会怪罪的。”
卫觊叹了口气,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刘墉问道:“伯觎兄,洛阳等地民情如何?”
“董卓之乱令关内关外人丁散失,人口已不足原有十分之一。”卫觊叹了口气,又道:“按将军吩咐,下官已令各州县清理好各地人口、田亩等,组织各地府兵平定匪患。只是……”
“伯觎兄但说无妨。”
“是,将军。关外、关中本是丰腴富饶之地,高祖因此而成帝业。可因有董卓之乱,土地荒废,百姓逃亡至荆州等地的便有十万余户。如今这些人听闻叛乱已平,便盼望能返回故土,重建家园。可惜这些人回来后却发现田土全失,生活无着,只得投靠到各地豪强那儿混口饭吃。”卫觊不无忧虑地道,“如今各地方势力越加强大,若朝廷不加以防范,一旦天下有变,难保这些豪强不会变成下一个董卓,便成社稷之难,朝廷之患啊。”
东汉末年,战乱不断,除曹操、袁绍、刘表等比较强大的诸侯外,还有许多实力较小的地方军阀。这些小军阀虽说规模都不太大,但如今各郡县的兵力都极薄弱,无法与他们抗争,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人更是有恃无恐,便竞相招纳四处流民为私兵,进一步壮大自己的力量,如此一来,渐有尾大不去的隐患。
刘墉暗暗点头称赞,附和道:“伯觎兄担忧得极是。曹丞相知道这事吗?”
卫觊叹了口气,愁道:“丞相便是知道又有何用?即便干戈不再的许都也非福天乐土,何况仍是战火不断的洛阳、长安?”
“伯觎兄如此说,想必心中已想好应对之法了吧?”
第七十四章 卫觊建言
卫觊微一点头,道:“刘将军在河内连推数策,设立专署收置难民安定人心,建立联防维护治安,实施屯田恢复生产,卫觊以为,这是尽快稳定民心,促进发展,抵御外敌不二之法。下官以为,关内外也皆可照此施行。只是屯田之策虽好,所费银两却颇多,短时也难见成效,恐生变故。”
刘墉在富义推行屯田有大量的产业做支撑,并不觉有多大的困难。而这里却大是不同,不仅缺人缺钱,而且各地豪强虎视眈眈,弄不好便会再生刀兵之灾。刘墉正忧此事,闻听卫觊此言心中大喜,忙问道:“伯觎兄定有良策,请快快讲来。”
卫觊侃侃而谈道:“盐、铁乃国家税赋之重,关乎社稷安稳、民心安定。可自董卓之乱后,朝廷对盐铁税便再没收取,尽皆流失,此大谬也。下官以为,朝廷应即刻颁行诏告,重设盐、铁司,恢复盐、铁专营,由州县官府接管,设专人监卖,其他任何人不得私采私卖,如此一来,短时间内朝廷便可征收到大量的税银。朝廷从上交的税银中抽出一部分钱来购买粮种、牛马、农具等,如有百姓归来,便提供米粮及工具,对辛勤耕作者予以奖励。若是如此,远在异乡的百姓听说此事,必会日夜兼程,争先恐后回来,这样粮食便会有积累,关中、关外便会重新繁荣起来。”
刘墉频频点头赞同,只听卫觊又道:“朝廷再派司隶校尉留治关中为主将,逐渐削弱各路地方豪强,而此时各州县库存充盈,力量壮大,百姓生活富足,便无须再担心有人会犯上作乱了!”
刘墉赞道:“伯觎兄之策循序渐进,思虑周详,刘墉心悦诚服。”旋即又轻叹一声,说道:“伯觎兄,关中、关外经十年战乱,哀鸿遍野,民不聊生,百姓饥寒交迫、苦不堪言。而今域宇方平,人心思定,切不能再行荼毒之策。刘墉以为,朝廷应施以轻徭薄税甚至免除洛阳、长安一带的赋税,减轻百姓的负担,将养生息,方是正道。不知伯觎兄以为如何?”
卫觊听刘墉说出这番话喜极而泣,激动道:“卫某早有此意,刘将军体恤百姓之苦,卫某代众百姓多谢将军了。”
“惭愧!刘墉位卑职低,只能尽此绵薄之力。伯觎兄若再无意见,烦劳拟文出来,你我呈报丞相如何?”
卫觊见刘墉所行主张与自己如此类似,更难得的是如此亲民爱民,当真是喜出望外,躬身说道:“下官领命。不知将军对呈文有何要求?”
刘墉沉思一会儿方道:“刘墉不善文章,建议这奏章分为四个部分,一是关中关外如今的现状;二是建议推行的措施;三是百姓的期盼;四是实施这些措施的好处以及不推行的后果。伯觎兄以为如何?”
“刘将军考虑极是周详缜密,下官赞同。下官这便去拟文。”
“伯觎兄,请等一等。敢问蔡中郎府上可安好?”
卫觊拱手答道:“禀将军,帝都先有十常侍之祸,后又逢董卓之乱。董贼裹胁圣上、百官,并驱赶洛阳数百万人口西迁长安之时,一把大火将洛阳城及周边二百里内的宫殿、宗庙、府库、房屋全都纵火焚毁。昔日繁华兴盛的洛阳城,瞬间化为一片废墟,凄凉惨景令人顿足痛惜,至今思之后怕。”
刘墉想着自己进城时所见,此事虽已过近十年,然而整个洛阳城仍是处处残垣断壁,一遍狼藉,不用说也知道是怎么情况了。刘墉叹了口气,道:“国家不幸啊。刘墉明白了,伯觎兄请。”
刘墉还在考虑如何对蔡文姬回复呢,卫觊已经将拟写的奏章呈送了上来。刘墉不禁感慨卫觊办事效率之高,也证明他的确是个急百姓之所急,想百姓之所想的好官。
刘墉展开竹简,逐条细看。虽然刘墉在高中、大学时也学过文言文,在富义也假模假样的读过几天,可真正阅读起来还是有些吃力,只得又向蔡文姬请教。
蔡文姬先浏览了一遍,口中赞道:“卫伯觎不愧为当今名士,此文引经据典,有论有据,字字珠玑,尽展其才。”见刘墉在一旁似懂非懂,便逐条解释给他听。
刘墉听后,点点头道:“卫伯觎好文采啊!只是烦劳小姐,为刘墉改上一改?”
“公子要如何修改?”
“就说卫觊卫伯觎献计给刘墉,刘墉觉得治书侍御史之策甚好,故转呈丞相,望丞相采纳之。”
蔡文姬吃了一惊,诧异道:“公子何故推辞,此中大部亦是你的主张啊。”
刘墉笑了笑道:“小姐只管照此修改便是,刘墉自有道理。”
蔡文姬摇了摇头,心中大是不解,不过还是按刘墉的意思重新修改抄录了一份。刘墉在文上加盖自己的印信,吩咐快马急呈许都丞相府。
刘墉刚舒口长气,却听蔡文姬问道:“公子可知奴家故宅还在否?”
刘墉一呆,踌躇着不敢应答。蔡文姬进城时便已见洛阳的凄凉模样,本就心神不宁,如今见刘墉这般模样,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心里酸楚难耐,眼泪便串珠般坠落下来。
刘墉暗暗叹了口气,嘴里喃喃念道,“‘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哭吧,哭出来或许还好受些。”这诗乃去年曹操所作《蒿里行》中最后四句,真实地再现了汉末长期的群雄纷争给人民带来的苦难。蔡文姬闻听此诗,更是泪如泉涌。
好一会儿,蔡文姬方停止哭泣,用丝帕拭去泪痕,对刘墉道:“奴家想明日前往故宅看看,不知公子可否相陪?”
“刘墉定当陪同。”刘墉急忙答应。
次日,刘墉带十余名亲兵陪蔡文姬回蔡家老宅。虽早知结果,然而见到早已化为一堆瓦砾的宅院,那些承载着历史、文化的珍贵竹简也已化作了灰渍,蔡文姬还是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刘墉在旁陪着哀伤了良久,蔡文姬方停止哭泣,叹道:“家父生前积有四千多卷珍贵典籍,没想到经过此乱,竟一卷也没留下来。可惜那里面还有许多珍本、孤本,哎……”
刘墉柔声安慰道:“事已至此,小姐切莫过于悲痛。”又劝道:“听闻小姐博闻强记,一目十行,不如将记得的书默写出来,也能挽回一些损失,弥补一些缺憾。”
蔡文姬听闻眼睛一亮,欣喜道:“公子所言极是。妾身如今还记得八百来篇,这便写将出来。”据史书记载,蔡文姬归汉时虽已离家十数载,却仍能记得其中四百多篇,真是记忆力惊人。
“可要刘墉派人协助小姐。”
蔡文姬笑道:“这些只有妾身记得,别人又如何帮得了我?”蔡文姬嘴角上翘,脸露俏皮之色,似是戏谑刘墉平日里聪明异常,怎么说出这样无知的话。
刘墉道:“小姐误会在下的意思了,我是想这些典籍如此珍贵,不如找几个文字漂亮的人将小姐默写出来的文章再抄录几份,岂不最好。”
蔡文姬心中方知刘墉本意,脸上飞起几朵红晕,晒晒地道:“难得公子用心。妾身默写的进度怕是不快,此事还等以后再办吧。不过还得烦劳公子为妾身准备大量的竹简才是。”
刘墉笑道:“何需竹简,刘墉处纸张颇多,小姐尽管用便是。”
蔡文姬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这纸虽好却极易被虫蛀,不耐保存,还是用竹简最好。”
刘墉笑道:“小姐所虑若放在以往确有道理,不过刘墉的纸却颇不一般,即便放上百年也无需担心。”
蔡文姬又喜又疑,赶快催促着回府要刘墉将纸拿出来。
看着那白净、坚韧而厚实的纸,蔡文姬欣喜不已,却仍有些怀疑地道:“这纸虽大不相同,不过真的可以防蛀?”
“小姐且放宽心。”刘墉笑道:“这纸中加了防虫的药物,故能长久存放。”
蔡文姬啧啧称奇,叹道:“不知公子从何处得到的,不想妾身离开长安才约一年,天下竟出了这么多好事物。”
刘墉含笑道:“小姐还需刘墉准备何物,尽管吩咐便是。”
“公子客气了,只需为妾身准备一间静室即可。”
刘墉点了点头,在太守府中专门划了个小院让蔡文姬在里面安心写书,除两个丫头定期送些茶水和点心外,任何人不得打扰,自己则带着卫觊四处体察民情,安抚百姓。
数日后,刘墉回到洛阳,招小怜小爱两小丫头问道:“小怜小爱,你家小姐还好吗?”
小怜笑道:“公子,我俩改名了。我叫子衿,她叫子佩。”
“你们为何改名了?”刘墉疑道。
“小姐嫌我俩的名字不好听,就另取了一个。出自《诗经》,叫什么‘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佩,悠悠我思’。对不住,公子,婢子只记得住这两句。”小丫头嘴里叽里呱啦,止不住抚嘴轻笑起来。
刘墉也笑道:“我也只知道这两句。”又问道,“你家小姐写书可有什么困难?”
小怜(子衿)想了一会儿方道:“小姐每日吃得很少,写得却多。”
小爱(子佩)也担忧道:“小姐每日屈膝写上好几个时辰,婢子担心长久下来,小姐的膝盖和腿可承受不了。”
刘墉深有同感。汉代人席地而坐,其实和跪差不多,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全压在膝盖和腿上,不一会儿便会腰酸背痛,何况还是伏案写上几个时辰。刘墉点点头,沉吟道:“是该想个法子。我知道了,你们先去吧。”
刘墉下定决心,拿出笔在纸上画了张草图,又吩咐将木匠叫来。那木匠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式样的东西,疑惑地问道:“公子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