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乔家双姝
里面的双姝正是三国时期大名鼎鼎的大乔、小乔。刘墉熟知这段历史,明年,也就是建安四年(199年)。孙策、周瑜将攻取皖县,迎娶二乔。一对姐妹花,同时嫁给两个天下英杰,一个是雄略过人、威震江东的“孙郎”,一个是风流倜傥、文武双全的“周郎”,按照传统观点,堪称郎才女貌,美满姻缘了。然而仅过了一年多,孙策却被刺身亡,大乔不到二十便青春守寡,何其凄惶!小乔的处境比姐姐稍好一些,但也仅与周瑜做了十二年夫妻,周瑜便英年早逝了,真是美人命薄啊。
刘墉还在沉思,乔公道:“小老儿乔玄,多谢公子救我全家,请受乔某一拜。”
刘墉赶忙将乔玄搀扶起来,答道:“在下刘墉,不敢受乔公如此大礼。”
“小老儿的性命还在其次,刘公子保小女清白,乔某感激涕淋,还请刘公子一行到庄上盘桓数日,老朽再当面致谢。”
“乔公客气了。锄恶扬善,本是做人本份,再说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哪能因此叨扰乔公。”
“刘公子客气了。公子对乔家有活命之恩,公子若不肯赏脸,小老儿内心惶恐,寝食难安。”
见盛情难却,刘墉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就讨扰乔公了。”
“公子救我家危难,保我家小女清白,小老儿本该让她们出来拜见公子的。只是在此有所不便,请容回庄再来见礼。”乔玄道歉道。
的确,这里太多陌生男人,甚是不便。刘墉答道:“乔公客气了,正该如此。”说完,拱手深施一礼,退后几步,方扭过身与大队汇合。
乔玄见刘墉礼数周到,为了让自己安心又带着手下站得远远的,心中更喜,让仆从将旁边的马车牵到屋外,又唤自己的女儿出来。
刘墉等远远的见出来两个少女,一个身形稍高,着一袭黄衣,一个身形稍矮,着一身绿衫,头上都戴着一顶宽檐帽,檐边垂着轻纱,虽看不见面貌,却是身材婀娜、丰姿窈窕。
那着黄衫的姑娘在乔玄耳边轻语了几句,乔玄轻挼胡须频频点头。不一会儿,乔玄走到刘墉面前,指着董芸道:“刘公子,小女想请这位姑娘到车中一聚,不知姑娘是否愿意?”
刘墉一直担心董芸和自己这群男人混在一起气闷,当然是万分愿意的,便道:“芸儿,你不是想认识多些姐妹吗?还不快去。”
董芸小女儿心态,也想见识一下这二乔到底有多美,正求之不得呢,便高高兴兴地随乔玄进了二乔的车中。
三人年纪相仿,大乔十七岁、董芸十六岁、小乔十五岁,又都是年轻靓丽,话又多,不一会儿便亲如姐妹一般。
“芸儿姐姐,你们怎么假冒起劫匪来,为何不扮作官兵呢?那样多威风勇猛啊!贼人们如果听见有这么多官兵前来只怕早就吓跑了,也免得让我们一家人这样担惊受怕的啊。”小乔对刘墉刚才的作为殊为不解,大乔也有此疑惑,这两姐妹涉世不深,天真烂漫,对世间这些尔虞我诈的伎俩是一点也不了解。
“咱们可不能扮作官兵,必须装作土匪呢。这里面可有讲究呢……”董芸得意地道:“我大哥说如果我们直接打出旗号来救你们,那些贼人一看势力相差悬殊便极可能将你们全家扣为人质,那样就更不好办了。而我们也装扮成贼人的样子,这样黑吃黑,他们就不会疑心了。”
“什么叫黑吃黑?”小乔不懂。
“黑吃黑就是两边都是强盗恶霸,都不是好东西,看哪一方的势力更强把另一方吃掉了。”董芸解释道。
“呵呵,这个词有趣。”大乔笑道,“你这个大哥真是聪慧,能想出这个好主意来。”
“那是!”董芸听大乔夸自己的情郞,心中更是得意。
大乔笑道:“芸儿,你说的大哥就是那刘公子吧?”
“是啊!”
“芸姐姐,刘公子是你的情郎吧?”小乔取笑道。
董芸顿时胀红了脸,“倩儿妹妹你说什么呀?不是的。”
“脸都红成这样了。”小乔调侃道,“我看你眼睛一刻也没离开你那刘哥哥,还说不是呢。”
“谁一刻没离开啊。你别胡说了!”董芸脸更红了。
“倩儿,你别取笑芸妹妹了。”大乔见董芸面嫩,赶紧出来解围。
“哼,喜欢就喜欢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小乔嘴里嘟囔着,“可惜刘公子虽智计过人,但身材却不高大,体格也不健壮,相貌也平常……”
“倩儿!”大乔揾怒道,“如果没有刘公子刚才用奇谋出手相救,你我姐妹只怕早被贼寇掠走了,一个人好不好要看他是不是真有本事,相貌好有什么用?你看那宋玉,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可惜却善于钻营,卑躬屈节,空有一副好皮囊。”
“姐姐,妹妹再有不济,也不会取笑芸儿姐姐的大哥啊。人家只是觉得配得上芸儿姐姐的夫君,需是个才貌双全的人物,那才般配呢。”小乔有些委屈地道。
“那是姐姐错怪倩儿了,姐姐对不住了。”大乔长吁一气,连连道歉,“倩儿。有才,有骨气的男子,才是我们女子应该看重的,其次才是外表,是吧,芸儿?”
“莹姐姐,你说男子第一需要有才气、要有骨气小妹是赞成的。不过……”董芸迟疑了片刻,方道,“我却以为,第二重要的却不是相貌。”
“那是什么?”大乔、二乔微觉奇怪。
董芸扭捏了好一会儿方道:“我觉得要对我们女子体贴入微,用心呵护才是。”董芸说着这话,脸上便似火烧一样。
小乔摆手说道:“芸儿姐姐说得不对。《列子?天瑞》中说,自古男女有别,男尊女卑。《女诫》中也说,夫为妻纲,咱们女子要讲三从之道、四德之仪。夫君是天,妻子是地,一切以夫君为准,他说什么,我们都要遵从,这才是为妻之道。”
董芸胀红了小脸,不好意思答道:“我自小没了爹娘,也没读过书,却是不知道。我们乡下小地方没听过这些啊,不像倩儿妹妹这样的大户人家有这么多讲究。”
大乔叹了口气,道:“姐姐却好生羡慕芸儿。乡下有乡下的幸运,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烦苦。”
“莹儿姐姐给我讲一讲你们是怎么成亲的,好吗?”董芸好奇地问。
大乔便将“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等一众礼仪细细讲了一番,最后道:“咱们女子便该遵从礼仪,休嫌夫君是老是小,是俊是丑,都要恭顺贤良,相夫教子,从一而终。”
董芸低头想了好一会儿,突然道:“不对!刘大哥说这是不对的。”
“什么不对?”大乔更是奇怪。
“大哥说这个世上男子和女子应该是平等的,男子可以挑选自己心爱的女子,而女子也可以选择自己钟意的男子,只有两情相悦,才能结为夫妻。大哥说,别人怎么做他管不了,但在他的眼里,一定会是男女平等的。”
“啊!”大乔大吃一惊,“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人说过这些,这些话我们连想都不敢想。你刘大哥是个怎样的人啊。”
“刘大哥不是我们这儿的,他是从西域那边来的?”董芸解释道。
“我看书上说西域的人都是高鼻梁,蓝眼珠,说话哇啦哇啦的我们都听不懂的。可你刘大哥长得和我们也没什么不同啊,说的话也是一样的。”小乔也好奇起来。
“刘大哥说他们祖上是武帝时期西征匈奴时留在当地的兵士后裔。因此和我们这里的人没什么两样的。”
大乔稍有些释怀,对刘墉这人更加好奇,便问道:“怪不得他的想法与众不同呢。芸儿,你给我们讲一讲你刘大哥的事情吧?”
“姐姐想听什么?”董芸听到别人称赞自己的情郎,心中一阵骄傲。
“你觉得什么好就讲什么吧。”大乔答道,“讲讲你们俩是怎么相识的?”小乔也想知道。
“好吧。他的故事可多呢……”董芸便把怎么和刘墉相识,以后如何治病、灭严白虎、剿杜充、屯田安民、制瓷酿酒等等都细细讲了一番。
二乔听到刘墉的这些故事更是佩服不已,不由掀帘从缝隙中瞧向刘墉,只见这人貌不惊人,没想到腹中竟有这么多的本事,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想不到刘公子一个男子还能做这么多美食啊。”小乔到底是小女孩心态,听到董芸说起刘墉会做那么多闻所未闻的美食,禁不住啧啧连声。
大乔心中想的却是不同,这刘墉在山野之中还能为董芸细心地准备食物,能将身上的所有毫无保留地留给别人,能随时替别人着想……这样的男子不正是女子们最企盼的吗?何况还有那么大的本事呢。
大乔深为董芸能遇到刘墉这样的人而高兴,笑道:“姐姐恭喜芸儿了,你们几时成亲啊?”
“还没提亲呢。”董芸更是大羞,却也不再否认。
“哦。难道是刘公子另有所属?”
“那倒不是。大哥是觉得我年纪太小了。”
“太小?芸儿不是已经十六了吗?”古时女子十五岁及笄,便可婚配了。
“是啊。可大哥说,他们那儿的女子十八岁才算成年,才能……才能成亲。”
“又是他们那里的习俗吗?可真是奇特。”大乔又有些不懂了,那时的人均寿命并不长,三十来岁就去世的比较普遍,十八岁成亲岂不是太大了?
“芸儿姐姐怕是等不及了吧,不羞!”小乔取笑道。
董芸一阵大羞,伸出手来去拧小乔的脸蛋,“又在取笑姐姐了。我决不饶你了。”
小乔忙躲在大乔的身后,连声讨饶,道:“姐姐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大乔静静地看着小乔与董芸玩耍厮闹,一阵微笑,她对刘墉更是好奇,要是能当面听听这人的心里话便好了。
第四十六章 有始有终
这边刘墉、周仓等为一路,护卫着乔玄全家并董芸为前阵,中间为裴元绍所部及家眷,董袭及所部压后,排成一路纵队向乔家庄进发。
乔玄与刘墉并行,仍满怀感激地道:“今日幸好有刘公子路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老朽感激不尽。”
刘墉拱手道:“乔公客气了。乔公宽厚仁德,造福乡梓,定有上天眷顾,自当逢凶化吉。不过……“刘墉又提醒道,“今日贼人虽退,却并不甘心,刘墉担心此贼以后必伺机前来报复,乔公不可不防啊。”
“老朽正担心此事。”,乔玄点了点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向四周看了看,又压低声音说道,“我看公子帐下人才济济,兵丁魁梧健壮,老朽想出重金请公子出兵为皖城百姓平定匪患,这既是老朽所企,亦是公子造福百姓之德,不知公子可否应允?公子放宽心,军中但有所需,老朽定竭尽所能,必不致公子为难。”乔玄生怕刘墉不答应,又加了一句,“公子活命之恩,保全家之德,老朽另有重谢。”
刘墉笑道:“乔公言重了。即便乔公不说,刘墉也有出兵的打算,为人做事自该有始有终不是?保一方安宁本是刘墉份内之事,酬劳不敢多要,乔公只需保证战时的粮米,受伤、阵亡军士的医治、抚恤即可。”
乔玄听后大喜道:“乔玄代众乡亲多谢刘公子了。不知刘公子几时出兵,老朽好早做安排。”
刘墉答道:“匪徒所在之所,都是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因而,刘墉需先派人前往探查,了解匪巢虚实,再详加谋划,制定策略,此后出兵方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战成功。若冒然前去,敌暗我明,定会伤亡惨重,甚至全军覆没也未可知。”
乔玄惊出一身冷汗,点头答道:“刘公子考虑得极是,老朽全听公子安排。”
“乔公,在下有一建议,不知乔公有兴趣听吗?”
“公子请说。”
“即便在下灭了杜袭这伙山贼,难保没有其他匪徒垂涎乔公的家业,而今北有曹操与吕布争雄,东有孙策扬威,败兵逃卒比比皆是,乔公如何应对?”
乔玄大惊道:“老朽却不曾想过,请公子教我。”
刘墉一笑,道:“敢问乔公所在有多少人口?”
乔玄答道:“乔家上下连庄丁、护院一百余口,佃户则有两千余人。”
刘墉笑道:“整个乔家的安危便在这些人身上。”见乔玄不懂,刘墉又道:“乔公可以在这些佃户中抽取精壮的,连同护院庄丁组成民团,保卫家园。”
“民团?”乔玄仍是不懂。
“是这样的。”刘墉解释道:“这些人农忙的时候下地劳作,农闲的时候则聚集起来训练备战,也就是平时为民,战时为兵。”
“只是佃户都是租地耕种,恐怕不肯出力。”乔玄担心道。
“关乎自身和家人安危,哪个敢不出全力?乔公过虑了。”刘墉说道,“不过,寻常乡民都是一盘散沙,望风即溃,因而需得建立民团,目的是锻炼体魄、凝聚民心、提升战力,虽说还不能应对正规兵士,不过对付寻常的山贼溃兵却是绰绰有余。”
乔玄点了点头,道:“公子所言极是,老朽明白了。”
刘墉又道:“在下还有几条建议,请乔公思量。”
“公子请说。”
“一,对加入民团的佃户视人口多少,在田租上予以减免;二,对民团人员进行定时考核,奖勤罚懒;三,完善伤、残、亡人员的抚助,免除其后顾之忧。如此一来,这些人的利益便与乔家拴在一起了,真要有个危难,这些人便会齐心抗敌,因为保护乔家便是保护他们自己啊。”
乔玄恍然大悟,对刘墉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连点头。
刘墉又道:“还有,若有逃难而来的流民,乔公务必要收留下来。这不仅是怜悯宽仁之心,更是凝聚民心、壮大力量之举啊。”
“只是乔家并无多余的田土可供安置,老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乔玄担忧道。
刘墉微微一笑道:“乔公不必担心。刘墉见这沿途桑树、竹子等漫山遍野,在下自有办法相助乔公。”
乔玄大喜,忙道:“请公子赐教。”
两人边走边谈,乔玄越听越喜。过了良久,乔玄一指远方,道:“公子请看,前面便是草居。”
刘墉远远望去,只见松竹环抱,溪流萦绕中,掩映着一个村庄,周边是大片的农田,长得是郁郁葱葱,田前劳作的人们、河里扑腾的白鸭、吹着牧笛的牛童、追逐撒野的小狗,好一派祥和、静谧的田园画卷。
刘墉赞道:“乔公住的好地方啊。”
乔玄捋着胡须,眼中满是笑意,道:“刘公子若是喜欢,不妨多住几日。”
“乔公客气了。”刘墉拱了拱手,答道,“敢问乔公可否找一处荒废的空地,我等兄弟好早些安营扎寨。”
乔玄一愣,道:“公子何需再找别处。乔家虽小,你那些人却还是能住下的。”
刘墉答道:“不敢烦劳乔公。军中有严令,不得惊扰百姓。”
乔公笑道:“这是老朽请诸位前来,算不得惊扰。”
刘墉正色道:“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何况军令如山,不敢违背,还望乔公原谅。”
乔玄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老朽只好遵从了。那便请官长与家眷到庄中歇息。”
刘墉解释道:“乔公,只有官兵一体,同甘共苦,才能上下一心,齐心协力。因此,在下要求所有军官均需在军营和士兵共处。因是乔公所请,故便只我和芸儿来叨扰了。”
乔玄赞道:“公子军纪严明,难怪军丁如此与众不同,好吧!”唤过管家,带董袭、周仓及众军前去安营,又吩咐仆人送来牲畜、粮食、草料、果品、美酒等物。
盛情难却,刘墉只得收下,又对董袭道:“董大哥,一要派兵四处打探,以防不测;二要安排好值营巡夜之手,以策万全。你再通告全军,勿要醉酒闹事,勿要践踏庄稼,违者军令从事。”乔玄听得,又是大赞。
乔府大开正门,将刘墉迎了进去。管事的先带刘墉去客房安顿,休息片刻,再领着他来到乔玄的书房。
乔玄早在书房静候,吩咐丫环敬上茶来,又道:“请两位小姐前来拜谢公子。”
刘墉心中“扑腾”乱跳,杜牧诗云: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都说这二乔国色天香,不知是何等模样?不一会儿,只听珠联响动,先进来的是一脸笑容的董芸,接着盈盈走进两位丽人,那二乔又换了一身衣裳。大乔十七八岁年纪,一身翠绿色的连衣长裙,身材高挑,鹅蛋脸,浓密乌黑的长发,挽了个长髻,髻上簪着一支珠光盈盈的珊瑚钗,上面垂着流苏。两颗眼珠黑漆漆的,双颊晕红,晶莹如玉,明艳动人,真不愧是绝代佳人。她身旁站着的自然是小乔了,身材纤秀,着一身藕黄长裙,十六七年纪,面宠温润如玉,眼珠灵动,虽稚气未落,却也清丽绝俗,是个绝顶的美人胚子。
刘墉见二人如此之美,心中一阵狂跳,脸上一红,不敢直视,竟有自惭形愧之感。二乔深施一礼,拜谢道:“见过公子,多谢公子搭救之恩。”
刘墉听那声音如黄莺出谷,珍珠坠盘般,不由一阵心醉,忙拱手答道:“不敢。”二乔见礼完毕,便拉着董芸到后花园去了。
乔玄笑道:“刘公子,你看老朽这书房如何?”刘墉见那厅极是宽敞,东北角摆放着一酱紫色的博古架,上面摆放着卷轴、古玩等物,窗边支着一张琴桌,边上铺着绒毯,暖暖的阳光从朱红的雕花木窗透进来,零碎地撒在桌上的一把古琴上。偏厅放着一张古木大案,案上磊着几大卷竹简,并数方宝砚,各色笔筒。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红花。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青铜的香炉,阵阵香烟袅袅升起,弥漫着整间屋子。东边设有卧榻,一侧设着一个棋盘,两个棋盒。
刘墉心中一动,走到近前,伸手到棋盒里摸出几个子来,只见那棋子温润细腻,微微泛着光泽,全由天然黑白两色玉石制成,煞是名贵。
乔玄见刘墉甚是专注,便道:“难得刘公子喜欢,此棋老朽便赠与公子。”
刘墉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乔公误会了。在下只是许久不曾下棋,一时技痒而已。”
乔玄只道刘墉是觉得这棋太过珍贵,故做推辞,便劝道:“公子救老朽全家于危难,此大恩大德,岂是区区一副围棋可以报答的?还请公子勿要推辞。”
“施恩图报,非君子所为。”刘墉斩钉截铁地答道,“再说刘墉大多在营中,携带实在不便,还请乔公见谅。”
乔玄见刘墉语出真诚,只得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公了爱棋,便由老朽陪公子对弈一局如何?”
“好啊。”刘墉大喜,“请乔公赐教。”
两人分坐两侧,先在四角的星位对角黑白各放上两子,这叫座子。刘墉执白先行,以示尊重。古代围棋规则和现代的颇不相同,除了白先黑后、座子制外,最大的差别是古时没有贴目,哪方有181子就获胜,因而先行的占有极大的便宜。
“刘公子,这棋盘刚由十七道改成十九道,不知可习惯否?”
“习惯。”刘墉假意道,不过心中纳闷。他却不知到汉末时围棋方有了这个重大的改变,他一直以为围棋发明出来时就是十九道的。
刘墉以前在学校也算围棋高手,却不知乔玄的实力,故下得扎实稳健。数十来子后,见乔玄的棋力只是一般,与自己相比颇为不如,刘墉便放下心来,落子如飞。乔玄却是越下越慢,一脸的喜色,似乎胜利在望的竟是他。
刘墉不由心里发毛,难不成是我看错了,乔玄埋的陷阱?可是无论如何也没看出哪里还有后招啊?
第四十七章 纹枰论道
刘墉正自潜心思索着乔玄可能的妙招,乔玄立起身来,竟爽快地投子认负了。
“公子棋艺高超,老朽不是对手。”
“承让了。”刘墉见乔玄口中认输,脸上却是笑容可掬,更是奇怪,“这乔公不会喜欢输棋吧?难道还有这样的人?”
“莹儿可有对手了。”乔玄盯着棋盘看了一阵,抬起头来,捋着胡须对刘墉笑道,“刘公子,小女莹儿也喜欢对弈,却难寻对手。老朽今见识了公子的棋艺,你二人有得一比。公子长途跋涉,今日便早些安歇,明日老朽看你二人对弈一番如何?”
第二日一早,刘墉刚翻身下地,外面便有人轻声呼道,“公子爷可起来了,小的可以进来服侍了吗?”
刘墉答应一声,一个管事模样的轻推开房门,手一招,几个小厮鱼贯而入,端水的、提壶的、拿面巾的,有条不紊,不一会儿,一盆热水已放到刘墉面前。
刘墉轻皱眉头,道:“昨日我不是说过不用人服侍吗?怎么还来了?”
那管事的恭敬答道:“公子初到,有人服侍着到底方便些。”
“好吧。”刘墉想想也对,“那我自己来。其他的就不劳你们了。”想着还要丫环服侍着穿衣、梳头,刘墉想着都不舒服。
那管事的无奈,从一个小厮手中接过面巾,摆摆手,把其余众人打发出去了。
刘墉洗漱完毕,接过面巾擦了擦,问道:“你们老爷是如何安排的。”
“公子准备好后请随小的到老爷书房用膳,然后同大小姐对弈。”
刘墉点了点头,道:“好的,烦劳管事的稍等。”
刘墉迅速梳好头发,穿上外衣,随那管事转到书房,和乔玄一起用过早膳。两人饮了会儿茶,随意聊了没多会儿,二乔并董芸便来了。
大乔面如桃花,显是面对陌生男子仍有些害羞,而刘墉如此近距离对着一个绝色佳人也是心中惴惴,倒是小乔却浑然不顾,眼光烁烁看得刘墉心中发毛。
两人微微见礼,便分坐棋盘两侧,摆好座子,便白先黑后下了起来。刘墉既知大乔的棋艺不凡,便比平常下得小心。熟料围棋便如战局,时机稍纵即逝,刘墉既下得稳妥,不免落了后手,不该补强的地方多花了一两手,虽没有被大乔吃子,形势却已落后了。再者,围棋不仅要计算准确,还要有耐心,大乔下得极慢,每一步都要思考良久。而刘墉这种现代人却只习惯快节奏的生活,平时也只是下下快棋,对这种每步都要思考良久的慢棋极不适应。
双方又下了数十手,刘墉看出大乔和自己的棋力只在伯仲之间,可自己落了后手,再想反抗棋盘上剩余的空间却是不多了,再加上大乔下得滴水不漏,勉强又抵抗了数步,眼见毫无胜机可言,但爽快的投子认负了。
“我看刘公子的棋艺也不过如此。”小乔嘲弄道。
“倩儿!”大乔扭头对妹妹轻叱一声,又回头对刘墉轻声道,“倩儿无知,公子莫怪。我看公子的棋艺当胜过奴家一筹,只是刘公子今日下得太过稳妥了。”
刘墉见大乔明眸皓齿,言笑晏晏,再闻着她身上散发的丝丝幽香,心如鹿撞,不敢再看,稍定了定神,拱手说道:“大小姐客气了。大小姐的棋艺不凡,应略在刘墉之上。再加上刘墉不习惯此处规则,因而与大小姐对弈自是负多胜少,但如按在下所在的规则,刘墉或有一拼。”
“哦,还有其他规则吗?”大乔奇道。
“嗯。一是分快棋和慢棋。慢棋,每方各一个时辰,到时后每半分钟……也就是这个……”刘墉朝记时的更漏一指,“三十滴内必须落子,否则判超时负。快棋则是每方各用时一刻钟,超过后也是每半分钟内必须落子。”刘墉知道古时的人下棋是没有时间概念的,有时下一盘棋甚至要数天,相对来说,大乔下得已经够快了。
“这么短啊。”大乔倒吸了口凉气,“怪不得奴家见刘公子坐立不安的,原来是不习惯我们的规则。”
“也不全是。在下的算路只有那么多步,想多了更乱,所谓‘长考出臭棋’,所以只能下快棋了。”刘墉坦然道。
“刘公子真是率直之人。”大乔见刘墉语气真诚,为人洒脱,对他的好感不由多了几分。
“另外,”刘墉又道,“我们下棋是黑先白后,这个倒不算紧要。主要是我们没有这四颗座子。”
“哦,是这样的。因为先下的一方更占便宜,所以就想到设座子来限制先手的优势。”大乔解释道。
“是的。先走的一方的确有很大的优势。但是围棋的魅力就在于他的每一个子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下之分,而且他的空间很大,理论上任何点都可以落子,我可以下在小目、目外、星,甚至天元都是可以的。可设了座子后就没有这些下法了,招法少了,乐趣也就少了。”刘墉见大乔嘴一动,知道她想问什么,便轻轻摆了摆手,“所以,我们就想了个办法,既能随意落子,又让先走的没有优势。”
“敢问刘公子是何办法?”大乔温柔地问道。
“贴目。”见乔莹不懂,刘墉又解释道,“就是先走的一方要贴还六目半给后手方,提一个子算两目。”
“为什么是六目半?而且半目是什么意思,怎么可能下出半目来?”小乔插话道。
“二小姐问得好。为什么是贴六目半而不是七目半或是五目半呢?这是因为总结了前人无数局棋,最后得出的对双方来说都认可的结论。至于说为什么要弄个半目来,也是想避免出现平局。”
“哦!”
大乔没出声,一直凝神思索了着刘墉这番话语,好一会儿方展颜道:“刘公子的话极有道理。下棋若是太过拘泥,禁锢人的想法便落下乘了,也少了许多乐趣。小妹便按刘公子的规则再下。我会尽量下得快些,不过,可没有公子说得那么快,还请公子见谅。”
刘墉连连摆手道:“大小姐说的哪里话。大小姐想怎么下就怎么下,哪能让小姐随着在下呢,应该是在下随小姐才是。”
大乔看着刘墉,心中微微一动,“这刘公子对咱们女子可真与别的男人不一样”。
“好了!你们俩别让来让去的。该怎么下就怎么下。”小乔在旁道。
“好。”刘墉道,伸手从棋盒里抓起一把棋子,伸到大乔的面前,“请小姐猜子。看我手里的子是单还是双。小姐猜对了,可以选择先下还是后下。”
“这倒有趣。”大乔笑道,扭头问乔玄,“父亲,你说猜单还是猜双?”
乔玄也觉有趣,笑道:“就猜双吧。这个吉利。”
“嗯。”大乔心中也是如此想法,回过头来看着刘墉,“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眉毛微弯,嘴角微翘,露出几粒细小洁白的牙齿,满是笑意。
刘墉不敢多看,忙低下头来,张开手把子放在棋盘上。
大小乔、乔玄还有董芸都俯下头,看刘墉数子,一边看,一边轻声叫道“双!双!……”
刘墉不禁莞尔,就数个子啊,至于吗?两子两子地划到一边,最后还余下两子,果真是双!
几人先是一阵惊呼,忽尔一阵轻笑,便如同下棋胜了一般,惹得刘墉也忍不住笑了。
猜是猜胜了,却不知应该先下还是后下,几人又争议了好一会儿,便拿了黑棋让刘墉先走。
刘墉在两个角分别走了一个目外,一个小目,更是下了个比较隐蔽的骗着在里面,大乔是第一次这样下,一下就落进刘墉的圈套中,开局便落后了。而刘墉知道大乔的棋力后,也不再过分小心,两人下了百余手,大乔便大大地落后了。大乔见追赶无望,便投子认负了。
“不公平。刘公子的招法太过古怪,我和姐姐都没见过。这样的下法胜了也不是本事。”小乔很是不服。
“倩儿。刘公子说得对,围棋就得下那儿都可以的。只是我们孤陋寡闻,哪知道还有这么多变化呢。”大乔心中也是闷闷的,输得有些窝囊。这棋子便只差一路,怎么变化这么大,这么复杂呢。
“二小姐教训得是。”刘墉也觉得这样取胜过于无赖,便老实承认了,“在下是利用了大小姐不熟悉的缘故,而且还使用了骗着,真是不该啊。”
乔玄在旁劝道:“刘公子也不必在意。下棋就如打仗,都是以结果论输赢、争胜负,有什么骗不骗的?”
“呵呵,乔公言重了。在下觉得还是有点不一样。下棋和打仗虽有相似的地方,不过围棋毕竟是修身养性的高雅之术,用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来取胜,到底不妥。”刘墉还是觉得惭愧,又对乔莹道,“其实,乔大小姐如果知道定式就不会出错了。”
“定式?”
“嗯。定式也叫起手式,它是很多很多的棋手,经过多次对弈之后形成的双方都能接受的走法。一般的认为定式是双方在局部的最佳走法,当然也不是绝对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棋力的增长,实际的检测,有些旧的定式也会被一些新的定式所取代。比如刚才这里……”
刘墉便将刚才角部的变化细细地说了一番,应该怎么走,不这样走有什么后果等等通通演示了一番。大乔目不转睛地看完每个变化,思索了半晌,方轻舒一气,叹道:“想不到区区一个角上便有如此之多的玄机。”
“定式有多种多样,要由周边的子力分布情形来决定如何取舍。当然,在下也只懂些皮毛而已。”刘墉说道,如果自己的围棋书还在就好了。
“不如公子是否得空,可否教教小女子?”
第四十八章 自以为是
一位大美女要跟自己学棋?刘墉自是满心乐意,便道:“大小姐客气了,在下先将眼前几件要紧之事办妥,便将心中民知全告之小姐可好?”
“奴家便先多谢公子了!”大乔盈盈一拜。
刘墉随后召集了董袭、周仓、裴元绍等几人召开个短会。刘墉先说道:“各位兄长,我们原来是没打算在皖县停留的,没想到半路却出了杜远这件事。我想,既然我们已经出手搭救了,便需要管到底,善始善终,再说乔公又资助了我们好多钱粮,于情于理,咱们都是责无旁贷。”
周仓笑道:“俺觉得刘兄弟说得在理,做事当然要从一而终。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俺听你的。”
众人不由哈哈大笑,裴元绍笑道:“大哥,那叫有始有终。”
周仓怪道:“都有一个终字,也差不多啊。”
“什么差不多。差得远呢!”刘墉笑骂道,“从一而终一般是指女子只能嫁一次,丈夫死了也不能再嫁。”
“原来是这样啊。”周仓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道。众人开怀大笑一阵,回到原话题,董袭和裴元绍也没有不同意见。
刘墉又道:“我想了下,目前紧要的事有这么几件,我们分头行事。清剿杜远一事就由董大哥和裴大哥负责,训练民团一事由周大哥负责,小弟负责屯田和办造纸厂,各位兄长觉得如何?”
董袭沉吟片刻,方道:“可以。只是杜远那伙人虽不多,我等对其却一无所知。此事急不得,我看还是先派几个人去摸清情形再说吧。”
刘墉道:“小弟也是这个意思。可以把特务连中几个得力干将派出去,一定要把地形地貌、防卫部署及至游兵暗哨都要摸清。然后召集连以上的军官开个会,大家集思广益,拿出一个剿匪计划。”
“我倒认为参加的人不必太多,保密是第一位的。”裴元绍补充道。
“裴兄弟说得有理,就我们四人和具体参与的人知道便可以了。”
“好,我和裴兄弟这就去安排。”
“两位大哥费心了,周大哥再留一会儿,我们商议下如何训练民团的事。”
董袭和裴元绍告辞回营,刘墉对周仓道:“周大哥,你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周仓一脸的迷惑,道:“你说怎么训练俺便照着做不就成了吗?还要打算什么?”
刘墉又好气又好笑,道:“昨日不是托人带话给了周大哥,要你思考一下训练计划吗?难道你一点也没想吗?”
周仓咧开大嘴,干笑道:“兄弟若是要俺出力、出汗,甚至流血,俺眉头都不眨一下,要弄这个什么计划,那不如把俺的头砍了。”
刘墉责怪道:“周大哥勇猛顽强,假以时日,必能多立战功、独当一面,以后拜将封侯也说不一定,趁此良机学习、提高一下这方面的能力不是挺好的吗?周大哥怎么就不明白刘墉的一片苦心呢。”
周仓伸出枝条般粗的手指在头上挠了挠,干笑道:“俺只喜欢舞刀弄枪,冲锋陷阵,整天想东想西,俺既没那个能耐,也没那个耐心,兄弟还是饶了哥哥了吧。”
刘墉笑道:“又不是让周大哥如名师鸿儒般博古通今,只不过是粗略读一些书,了解一些大概,对自己有所提高罢了。周大哥不是最敬佩云长将军吗?关将军军务繁忙,可仍夜读《春秋》,孜孜不倦,这是为何?”
周仓一阵媚笑,央求道:“周仓如何能与关将军相提并论,俺就是个听令行事的命。俺一看到竹简上那像虫子一样歪歪扭扭的字便浑身不舒坦,刘兄弟还是不要为难哥哥了。”
刘墉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那就在我们平时军士训练的计划上修改下吧。”
周仓眉开眼笑道:“这个好,反正都差不太多,改改就成。”
刘墉摇了摇头,叹道:“你可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周仓大眼一瞪,疑惑道:“阿斗是谁?”
刘墉一笑道:“一个不相干的人。算了。咱们一起商议吧。”两人讨论了一番,周仓大大咧咧,几乎全是刘墉的意见。刘墉暗自摇头,好一会儿终于将民团组成、训练科目、作息时间、考核办法等弄了个草案出来。
周仓长出一口气,大笑道:“终于大功告成!”
刘墉不禁莞尔:“什么大功告成,这才开始呢?”
周仓一脸愁容地说道:“俺看这都挺多了,还有什么吗?”
“还多着呢。”刘墉道,“这些人以后如何分配,之间怎么协同,平时如何侦察,如何布点,如何联络,战时如何防御,如何出击……”
周仓听得头都大了,连连道:“俺头疼……”
刘墉叹气连连,“怎么看都是小弟在弄了,周大哥反倒清闲了。”
“要不俺怎么会这样喜欢刘兄弟呢?”周仓也适时拍起了马屁。
“那你先滚去吧。”刘墉抡脚虚踢,周仓一侧身,哈哈大笑着跑了出去。刘墉又思考了半晌,将训练计划编制完成便前去乔公书房。
乔玄对兴办造纸厂之事十分上心,早准备好了资金、原材料、工具以及应刘墉要求组织的忠诚能干的人手候在一旁了。只是乔家以前并没有人有造纸的经验,刘墉只得将整个造纸的工艺流程从前往后先大略讲了一遍,让大家有个基本认识,然后按岗位分配人员,再一道工序一道工序地分开详细讲解。
造纸浪费的时间主要在浸泡这道工序上,因为原材料的不同,如麻、草、树叶等浸泡的时间较短,而要造竹纸、宣纸之类的高档纸,便需三个月之久。既为了让大家尽快熟悉各流程,又不耽搁真正造纸的时间,刘墉便选了几口塘,一口造质量较差但耗时较短的草纸,另几口造品质上乘但耗时较长的竹纸。同时为节约时间,先要把竹木等削成细细的薄片,然后在水中加入石灰。这些原本都要耗费大量的钱财,好在乔玄家大业大,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刘墉但有所需,无不立时照办。
“兄弟们今天辛苦了,我去后厨看看,给大家加个菜。”刘墉见工匠们有的砍树,有的搬运,有的破竹,有的劈篾……自己倒无所事事了,便自告奋勇去准备吃的。
那几个厨娘正在准备烹蹄膀,今天要用餐的人比较多,刘墉见她们忙得团团转,便挽起袖子帮忙。这些厨娘和刘墉打过几次交道了,对他的性格一清二楚,所以也是见怪不怪,不时还开开玩笑。
不一会儿,蹄膀便清洗出来,不过手上也沾满了黑乎乎的油污,刘墉便寻抺布来拭。厨娘崔婶笑道:“用布可不成,得用这个才能弄干净。”说着,从一个土陶罐里摸出一包柴灰,“先用这个搓,再用水一冲就干净了。”刘墉心中一动,最早的肥皂不就是这样做出来的吗?
刘墉顿时热血沸腾,说干便干,当即把管事的找来,说需要猪油、铁锅、粗盐、草木灰等等,列了一大堆,那管事的不知刘墉要做什么,不过乔公早有交代,凡事都听刘墉的,因而虽心有疑惑,却也按他的吩咐很快准备妥当了。
刘墉先把草木灰用水和匀,静置沉淀,滤出上层清澈的碱汁,放入铁锅中煮沸,然后小心按比例加入猪油,一边煮一边搅拌。等皂化反应一段时间后,刘墉向锅里倒入大量的粗盐,这叫盐析。又过了一阵,大锅中渐渐浮上来一层淡黄色的凝块,刘墉大喜,肥皂就要制出来了。
“刘公子这是在做什么好吃的?”厨娘们见用了这么多猪油,还以为刘墉在做什么美味呢。
“呵呵。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刘墉故做神秘,将锅里的凝块收集起来,放进自己做的模子中冷结成块,然后喜滋滋地把“肥皂”拿给厨娘。
“这是什么东西?”厨娘不解地问。
“你洗下这件衣服看看。”刘墉不答。
厨娘疑惑地用“肥皂”洗了洗,别说,很多不好洗的污渍都洗掉了。
“怎么样?洗得可干净?”刘墉笑道,脸上一阵得意。
却不料崔婶神色突变,又气又急地道:“刘公子,你用了这么多猪油便做了几块这种东西?你就没算算猪油要多少钱?盐有多贵?用皂角洗得虽不太干净,却也没什么要紧,但用你这个法子洗,费的钱恐怕比买一件新的还贵。哪家会舍得用这个来洗衣服?就算乔家这样的大富人之家恐怕也不敢这样吧,这也太能败家了。”崔婶越说越来气,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数落起来。
厨娘的这一番话如同一瓢冰水浇在刘墉的心间,可也把他淋醒了。是啊,我在脱离实际啊,如今大多数人家吃饭连油都没有,我却拿来做肥皂,真是混账之极。看这样子,要不是看在我是乔家恩人的缘故怕是想暴打我一顿吧。
刘墉一阵自责,却心有不甘,以致于与大乔下棋时也在走神,连连出错。小乔伸出一只小手在刘墉眼前一晃,取笑道:“刘大哥又看上哪家姑娘了,今日老是发呆。”
大乔啐了妹妹一口,关心道:“刘大哥是太累了吗?要不我们今日不下了,刘大哥早去歇息吧。”这两姐妹与刘墉也混熟了,便也随着董芸叫起刘大哥来。
刘墉看着小乔那白玉般晶莹的小手,鼻中闻着一丝轻香,心中突然冒出个念头,扭头瞧着大乔、董芸关切的眼光,又是感动,又是温暖,笑道:“抱歉!我心里突然想到一件事,便有些走神了。”
大乔关切地道:“刘大哥既然有事要办,那定是要紧的,你快快去吧。”
刘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还是陪莹妹妹把棋下完吧。”
大乔冰雪聪明,哪能听不出刘墉是言不由衷,便又劝道:“刘大哥快去吧,不用想着要陪我们的。我们三姐妹可做的事多的是呢。”
小乔也道:“是啊。刘大哥心不在焉的,下起来也没多少意思。我们可以要芸儿姐姐陪我们骑马射箭呢,你快去吧。”
第四十九章 义释廖化
刘墉听了二乔之言便不再客套,拱手作了个揖,说道:“三位妹妹,刘墉真是对不住,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先告辞了。”又道,“一会儿,大哥送一件礼物给你们,管保你们喜欢。”说着,一脸兴奋地急急出去了。
小乔眼珠一转,道:“我猜刘大哥准是想到个好点子,又要造什么东西来?芸姐姐,你猜得到吗?”
董芸摇摇头道:“大哥想的东西太多的,我可猜不了。莹姐姐,你最聪明了,你猜得到吗?”
大乔笑道:“刘大哥是你的情郎,你都猜不着,我们两个外人又怎么猜得了?”
董芸掩面大羞道:“莹姐姐,你也取笑我,我不理你了。”
大乔见董芸胀红着小脸,一副又羞又恼的样子,便道:“姐姐错了,不该取笑芸儿的。不过刘大哥怎么这么笃定送的礼物我们必定会喜欢呢?”
不说这三姐妹在屋里打闹,却说刘墉,他想到什么了呢?崔婶不是说就算是有钱人家也舍不得用肥皂来洗衣,那我就不用来洗衣,我改进一下,用来沐浴,并且我还要将它当作奢侈品来卖,价格要定得高,作为身份和财富的象征,不是有身份、有地位或者是很有钱的人家根本就买不起、用不起。刘墉越想越开心,越想越兴奋。
说干就干,刘墉吩咐把花圃里的玫瑰、茉莉花采来,自己亲自上阵,参照蒸酒的法子从花瓣里浸出香汁。刘墉又将肥皂重新融化,滤掉杂质,待温度合适后,加入香汁,混合均匀,倒入模子,冷却后便成了一块块香皂。
刘墉手里捧着香皂心里乐开了花,看这颜色、摸这手感、闻这味道,哪一样都让人爱不释手。当然,效果如何还得经人试验一番才能知道。刘墉托丫环送进去给三位小姐试用,果不其然,几位姑娘见到后都喜欢得不行。这香皂摸上去细腻温软,闻起来香气浓郁,怎么看都不是平凡之物。三人迫不及待地用香皂来沐浴,效果真是出其的好,不仅洗得干净,让人神轻气爽,而且皮肤更显细腻,还会留有花香,简直爱死了。
与刘墉信心满满不同,乔玄却对香皂的前景不太看好。乔玄委婉说道:“适才听了公子所讲,也见识了这所谓的香皂,老朽觉得这东西虽好,可要推广却未必可行,老朽深有疑虑。”
“乔公请讲!”
“首先,制作此物需要耗费大量的猪油和花瓣,这些都是来源少且价格昂贵的。这些还不是老朽担心的,老朽担心的是价格。刚才公子说了下制作的成本,这个价格老朽听了都很吃惊。老朽以为,就算以这成本价去卖,定然也没几个人肯出钱的,何况公子竟打算卖个五倍的价格,那不得把人都吓跑了?”
刘墉轻轻一笑道:“乔公有所不知。人的心中普遍存在着一种炫富、追富、崇富的心理,这是大多数人的通病,尤其在官宦和大富之家极其常见。”刘墉见乔玄一脸的疑惑,便继续解释道:“假如某个地方有两家人,他们的地位、财富都差不多。你说会不会有哪家人主动向对方示弱呢?”
乔玄想了想,摇摇头道:“不会。大多数人只会想着法子打压对方。”
刘墉笑道:“就是啊。可怎么比呢?除了使阴招,便是比谁家更有钱,更富有。你没有的东西我有,你有的东西我比你的更好,这就是在下说的炫富想法。”
“老夫明白了。”乔玄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价格越贵,越有人买。”
“乔公说得极是。”刘墉笑着又道,“再说材料,在下也早有考虑。如今荆襄等地安定而富足,我们可以派人前往大量收购猪油、牛油等动物油脂,如果不够,也可以考虑下大豆油、花生油等植物油,当然效果要差一点。再者鲜花,我们一是可以按时令到四处收购,桂花、梅花无不一可;二来也可以建立温室大棚,使得原本只在夏日开放的花朵在冬天也能开放。”
冬天也有花开,乔玄吃了一惊,可想到刘墉的本事,又不得不信。乔玄还没回过神来时刘墉又递过来一块香皂,“乔公,你瞧瞧这块?”
乔玄端详了半晌,也没瞧出端倪,“公子,这块有何不同?”
“这个叫药皂。”刘墉解释道,“是在肥皂里加入硫磺和少许花汁制成的,它的功效是止痒去屑、杀菌除螨,专治各种皮肤疾病。”
“这个好!”乔玄啧啧称奇,刘墉接着又道:“关于如何打开销路的问题,在下是这样考虑的。我们先借用富义县设在襄阳的专营店这层关系将香皂、药皂等物送给刘表、蔡瑁、蒯越等荆州首要几户人家免费使用。只要这几家人用了说好,呵呵……”
乔玄连连点头,笑道:“刘公子好策略啊,老夫佩服!”
果然,香皂独有的味道和清洁功能受到这些上流人家的女眷的极大欢迎,因而一传十,十传百,吊足了人们的胃口。当香皂在荆襄地区正式面市时,往往还没摆放出来便被抢购一空,不仅很快占领了市场打开了销路,而且预订的货量竟然排到了明年。更有人看出了其中的商机,购得以后随即加价转卖,从中渔利,赚了不少的钱。
另外,刘墉对提取了花汁的下脚料也没浪费,他将这些香沫加到纸中生产出五彩缤纷,香气宜人的高级信签纸,又是极受才子佳人喜欢的发明。刘墉对赚取的利润严格进行分配,多劳多得,自己却决不多要,乔家上下更对刘墉感激不尽。
几日后,董袭派出对匪窟的几只侦查分队回来了。刘墉汇集各路情报后便组织有关人等在军营里开了个军事会议。董袭汇报了侦查情况,匪徒的人员的数量和分布,武器的种类和配备,明暗哨的位置、换班时间等等,然后提出了详细的作战计划。最后刘墉拍板,由董袭、裴元绍带一连、三连及特务连为主,负责突袭和清剿,周仓带二连负责警戒、接应。
董袭临行前,刘墉又嘱咐道:“董大哥,山上匪徒人少势弱,以我军现有实力,又是出其不意,我想要剿灭他们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只是在意廖化这人,此人武艺高强,本性纯良,又无大恶,只是误入贼窟。如果大哥能招降此人最好,如不能招降,便由他去吧。”
董袭对廖化也很有好感,便道:“我也正有此意。”向刘墉一拱手,带着裴元绍等先行去准备了。
刘墉又问周仓道:“周大哥,民团训练的事进展得怎么样了?”
周仓憨笑道:“还是兄弟的法子好,训练好的有奖,训练差的得罚,那些个兔崽子别提多努力了。不过,出了点状况,俺有些拿不准,还没和兄弟商量呢。”
“什么状况?”刘墉吃了一惊。
“开始来的人还不多,没想到几天后来了好多,而且还有好些半老头子也来了。”
“这是为何?”刘墉更是奇怪。
周仓嘻嘻一笑,道:“原来是俺们营里的伙食好。这些人回去一说,大家都没吃过,听说后都要来尝一尝。”
刘墉也感到好笑,便道:“这点小弟也有同感。乔公家的饭菜确实不如营里,我都吃不惯。说不得,今日我是不回去了。”
再说董袭集合队伍趁着夜色偷偷进山,先派出特务连将暗哨一一拨掉,余下大部边推进边收网,等网收到差不多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发动攻击,打了杜远、廖化个措手不及,将众匪徒围在里面。
杜远、廖化带着手下想突围而逃,却哪是那些训练有素部队的对手,几次出击都被乱箭射回,人是一个没跑出去,命却搭上了好几条。
“两位当家的,你们也都见识了我等之神勇,逃是逃不掉的,何必以卵击石,白白前来送死呢?董某劝诸位立即弃械投降,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杜远见四周全是兵丁,一支支黑油油的利箭对着自己,只要自己稍动,便会被射成刺猬,连忙跪下求饶,“杜某愿降,还望董兄饶命。”
董袭微微一笑,又看向廖化,问道:“二当家呢?”
廖化嗤笑连声:“你们本就人多势众,却不敢正大光明交战,反行这偷袭之术,不免下作。廖某心中甚是不服,你等有谁胜得过我,我便归降。”
裴元绍大怒,向董袭讨令道:“裴某愿出马迎战。”董袭也想见识一下廖化武艺,便颔首同意。裴元绍一声大喝,“裴某来也!”,提抢纵马而出,与廖化战在一起。那廖化果然了得,虽深处险地却并不慌乱,沉着迎战。两人交战不过十来个回合,裴元绍便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
董袭担心裴元绍受伤,忙策马迎去,将裴元绍换了下来,两人又战在一起。廖化连战二人,却丝毫不惧,双方部众齐声呐喊,为己方助威,只是那杜远一方,不仅人少,而且受伤的颇多,声音顿时被压了下去。
又战了数合,董袭奋力架开廖化的钢枪,一声大喝,“且住!”随即拨马一边,廖化也不追赶,只是冷笑连连。
董袭赞道:“廖兄果然好武艺,董袭不是你的对手,再说招降的话实在惭愧,只是咱家公子欲成大事,爱才如命,廖兄弟可否相助一二?”
廖化傲然道:“若是你等胜得过我,还可考虑。哪有胜者向负者投降之说。不过就是一死而矣,廖某宁死不降。”
董袭心中万分钦佩,刘兄弟眼光果然独到,便道:“我家公子有言,廖兄如肯归降,必以兄弟之礼待之,如不愿归降,赠与盘缠,任其自便。”
廖化一呆,问道:“你家公子何人?”
董袭道:“姓刘名墉,字崇如。”
“廖某记下了。请董兄代我多谢你家公子。”廖化深施一礼,又道:“杜当家的对在下有活命之恩。为人若不知恩义,猪狗不如,廖某不愿独活。”
董袭劝道:“我家公子道,廖兄本性纯良,洁身自好,误入贼窟,实为可惜。何苦再与那杜远之流混在一起。”
廖化又是一呆,道:“当不得刘公子如此之言。只是廖某落难之时,承蒙杜大哥收留,保得性命,此恩不可不报。”
董袭沉吟半晌,道:“好,在下便作主让你二人走吧。只是杜远这人欺男霸女,为恶不少,与廖兄实不是一路人。”
“多谢董兄提醒。”廖化谢道,“今日已报杜兄之恩,从此便两不相欠。若再有为恶之事,廖某便第一个不容。”拱了拱手,扶着杜远奔西而去。
董袭押着其余匪徒回到乔家庄,交与乔公,然后按其罪恶大小一一处置。乔家附近乡民闻听后无不拍手称快,感激涕零。
第五十章 刘墉说书
各项工作步入正轨,刘墉反倒清闲起来了,每日先锻炼一会儿身体,再四处查看一下工程进度,陪乔家姐妹下下棋,偷空瞅瞅美女养养眼,然后便在庄内庄外闲逛,了解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交谈一下农活琐事,惬意得很。
刘墉对所谓的等级观念嗤之以鼻,“三人行,其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这是孔老夫子的名言,也是刘墉的座右铭,因而他便走家串户,一时和农夫除草,一时陪马夫刷马,一时与花匠养花,一时到厨房打打下手,时不时和他们聊会儿家常,开会儿玩笑,讲讲故事。他性格随和,又没等级观念,见到比自己年长的都恭恭敬敬的,大叔大婶的叫得甜;见到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兄弟姐妹的叫得客客气气。一开始大家听他这么称呼都吓一大跳,不敢应声,后来见他为人真诚,既没架子,脾气又好,都喜欢上了他。大家相处得便亲如一家,其乐融融,哪里有刘墉哪里便会聚上一大堆人,哪里有刘墉哪里便充满了欢声笑语。
古时的生活其实很乏味的。穷苦人家辛苦劳作了一天,骨头累得都快散了,只想早些休息,明日才有力气继续干活;就算家境好一些也是如此,黑灯瞎火的,又不像现代人有斗地主、打麻将、泡酒吧等等这些娱乐方式,除了过年可以偶尔听下戏外,还有什么好玩的呢?因而,大家都睡得很早,不过现在的乔家民众却多了一样消遣的方式,那便是听刘墉说书。
刘墉的见识岂是这些世世代代、祖祖辈辈都生活在一个小圈子里,又没读过书识过字的乡民能比的?刘墉随随便便讲一个怪闻趣事便能让庄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目瞪口呆了,当然他们最喜欢的还是听刘墉讲的神鬼传说、狐妖怪谈。开始还只是外院的下人、庄丁,到后来连内院的管事、丫头都来听了。如今,一到入夜时分,大家聚在一起,听刘公子说书,然后再回家睡觉便成了这些人最大的享受了。那情景,便如刘墉小时候的生活一样,没有电视,更没有网络,几个好友聚在一起,或者几家人围在一块,守在收音机旁聚精会神地听刘兰芳、袁阔成讲评书一般。
小乔刚沐浴完,小丫头思晴帮着梳理,就听到外面“哗哗”的杂乱脚步声,几个小丫头从窗外急急忙忙地跑过,“思晴,我们先去了。你快点来啊!”
“我还要一会儿,你们帮我占个座。”
“你们在搞什么鬼?这些丫头疯跑什么?”小乔一皱眉头。
“她们都到前院听刘公子说书去了。”
“说书。什么叫说书?”
“其实就是讲故事。只不过,这故事很长很长的,每天只讲一段,听刘公子说这就叫说书。”
“不就是讲故事么,值得这些丫头着急成这样?”
“二小姐你不知道,听刘公子说书的人可多了,去晚了就只有待在外面,那就不一定听得清楚了。”
“真有那么好么?值得这么多人去听?”
“二小姐,刘公子他讲的故事可好听了,一会儿让我们担心,一会儿叫我们兴奋,一会儿让我们伤心,一会儿叫我们高兴,而且他学故事里的人讲话,那声音、那语气都学得像极了,我们听着听着就好象进到那故事里面一般。就是有一点不好。”
“什么不好?”小乔也有些好奇。
“每次到了关键的地方。他便拿一块木头在桌子上一拍,说一句,‘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害得我们心痒痒的,猜半天都猜不到,就像有只小猫在抓似的。吊足我们的胃口,非得第二天才说。”思晴气鼓鼓地道。
小乔轻轻一笑道:“这刘大哥可真够坏的。不过他还是给了你们答案了啊,只是晚了一日罢了。”
“二小姐,你不知道,这第二日结束时刘公子还会再留一个扣,继续让你欲罢不能的。”
小乔噗哧一笑道:“的确太坏了。对了,他说的是什么故事?”
“刘公子说的是本朝开国皇帝光武帝的故事。昨日讲的是昆阳大捷,光武帝率领三千忠勇敢死部下居然战胜了王莽的四十多万大军,立下了大功,可他的哥哥却给更始帝杀了,他还只能恭恭敬敬地顺从他的仇人,不敢有半丝不满,只能晚上面对自己的夫人偷偷掉泪……”小丫头伶牙利齿倒学得有模有样。
“这故事我知道一点,的确很有意思。”
“刘公子讲出来可更好听呢。”
“真有那么好?”小乔心中一动。
“二小姐去听听不就知道了。”
“我可不去。那地方脏兮兮的,又是晚间,我怎么能去?要是让父亲知道了可得骂死我的。”小乔真想去见识一番,却又不敢,稍停了会儿,又道,“不如,我们去把刘大哥请进来给我们讲。你们也不用跑来跑去的了。”
“刘公子怕是不肯的。”
“为什么?”
“有那么多人等在那儿,刘公子也不好走的。而且刘公子似乎挺喜欢和他们在一起聊天呢。”
“那可怎么办?”小乔是一百个心思想去,可又不敢。
“二小姐,你用面纱将脸挡住便是了。那里又不太亮,人又都在注意着刘公子,谁会想到二小姐也在呢?”思晴一阵的鼓动。
“我换成你们的装束吧,这样更稳妥些。”小乔终于下定决心了,“我们偷偷去,可别让姐姐知道了。”
“好的。二小姐!”思晴心中偷笑,伺候着小乔换了身丫环衣服偷偷溜了出去。
房内大乔一边绣着荷包,一边看着董芸学写字,突然一皱眉头说道:“倩儿今怎么沐浴这么久?平时可不是这样啊。”
董芸笑道:“怕是和丫环们做游戏呢。”
大乔亦笑道:“怕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丫头们也不知去哪里了。不管她了,我们做我们的。”
好一阵子,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小乔和丫环们回来了,众人一边走一边讨论着。
“也不知道光武帝会不会娶郭圣通?”
“我觉得会娶的。光武帝才那么多人马,娶了郭圣通,实力就会涨许多。”
“我觉得不会娶。他和阴丽华的感情那么深……”几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了起来。大乔、小乔性情温和,将伺候自己的丫头都看作姊妹一般,因而这些丫环对两姐妹也不害怕,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倩儿,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呀?”
“今天听的故事呢。讲本朝光武帝如何起兵重兴大汉的故事。”
“你们听谁讲的?”
“刘公子呗!”一个小丫头道。
“刘大哥进来过?”董芸惊奇地问道。
“都晚间了。刘公子怎会进来的,是在前院说的。”
“什么!”大乔愠恼道,“那你们是到前院去了?倩儿,你是小姐,怎么能不顾身份随意到前院去,还有没有规矩?思晴,是你调唆的吧?”
“不关她们的事,是我听她们说起那故事好听我自己要去的。”小乔抢着答道,走过去挽起大乔的手臂摇了摇,“姐姐,你莫要生气了,就饶了我这次吧。再说也没人知道我去过啊。”
“你真是胡闹!你呀……”大乔对这个妹妹怜爱有加,半是责怪地道:“我们女子哪能去那些地方,何况你还是小姐。”
“知道了,我的好姐姐。”小乔扭头向丫环们吐了吐舌头。没事了!众丫环心中暗笑,脸上却不敢有任何表情。
“对了!怎么个有趣?说来听听。”大乔也有些好奇。
“今日讲的是光武帝告别新婚妻子阴丽华,主动请缨到河北平定赤眉军的故事。我就不明白了,光武帝为什么不带着阴丽华去呢?这样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小乔极是聪慧,在旁说道,“光武帝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劳,这叫功高盖主,最招嫉恨的。他哥哥便是因为这个缘故被那个什么本事也没有的更始帝刘玄寻机杀了的。所以,离开刘玄就是保全自己。不过,也只能把阴丽华留下做人质,才能让刘玄安心。可是光武帝缺兵少将,粮草不济,只得向真定王刘杨求救,借兵借粮。”
“借到了吗?”董芸也有了兴趣。
“刘杨同意借,不过提了一个条件。一是两家得签订盟约,并且光武帝必须娶他的外甥女郭圣通为妻。”小乔模仿刘墉的语气学了一遍,别说,还真有几分相像。小乔又幽幽说道:“就是不知道光武帝娶没娶郭圣通,以后又有什么故事。”
“你们这样想有什么用,问下刘大哥不就知道了吗?”董芸也是越来越有兴趣。
“刘公子不肯的。要明日才会说,他说这叫什么……悬念。其实就是吊人胃口,让人欲罢不能的。”
“我去把刘大哥请进来。”董芸自告奋勇道,小乔及众丫头一阵欢呼。
“轻声些。”大乔一阵苦笑,拦是拦不住了,“你们去请刘公子可得隐秘些,别惊醒了父亲。”
董芸道了声“知道了”,便到东厢把刘墉请了进来。刘墉个现代人,对古代男女之防既不了解也不愿遵守,便随董芸进了后院。不过人是进来了却不愿把后面发生的故事讲出来。
“因为要讲给大家伙听,所以我必须得明日才能讲。”刘墉解释道。
“都是些下人,何必要等他们。”小乔道。
董芸、大乔心中一紧,暗道要糟,果然刘墉怒道,“下人怎么了,下人就不是人了?没有他们辛苦劳作哪有你们的吃的、穿的?你不就是投胎生在了个好人家吗?”
小乔话刚一出口便后悔了,听到刘墉如此严厉地骂她,自己长这么大,还没人用这种语气说过呢,她一个小女孩如何受得了,小嘴一撇,“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大乔搂住小乔,轻抚背脊,一阵安慰,对刘墉道:“刘大哥,倩儿平时可不这样的,今天心急了些,你别怪她。”
刘墉也是一时气急,心中一阵自责,人家就一小女孩,还未成年呢,我发那么大的脾气干嘛,忙陪笑道:“我也是性子急,说话语气太重。”
“岂止是语气太重,你还骂了我呢。”小乔抽泣道,有些不依不饶。
“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我向二小姐陪罪了。”刘墉连连作揖,平生最见不得女人哭,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少女?
大乔、董芸相视一笑,大乔道:“倩儿,刘大哥也陪礼了,再说你有错在先,这事就别再揪着不放了。”
“好吧。”小乔止住了哭泣,“不过,你得赔我。”
第五十一章 聊斋故事
“啊?赔什么?”刘墉头上冒出一阵冷汗。
“先罚你给我们讲个故事。”小乔破涕为笑。
“行!”刘墉松了口气,眼珠乱转,又道,“不过,《光武帝传》我是不能讲的。”
“知道了,不会让你为难的。”小乔嫣然一笑,想了想道,“芸姐姐说什么《聊斋志异》上的故事很是有趣,那你讲一个吧。”
“好!好!”刘墉长舒一气,笑道,“让我想想。嗯,我讲个《胭脂》吧。”
“胭脂?是不是我们女子平时用的哪个胭脂?”小乔又道。
“不是。这是个姑娘的名字……”刘墉解释道。
“这名字倒也……”小乔还待再问,大乔微嗔道:“倩儿,你就别问了,让刘大哥安心讲便是了。”说着,亲手捧了杯茶端到刘墉面前,“刘大哥,你先喝点茶。”
刘墉道了声谢,连忙接过来,看着大乔微微一笑,然后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方慢慢讲起来。
《胭脂》是《聊斋志异》中的名篇。年轻书生鄂秋隼去访友人,因不识路便去叫门问路,无意中认识了少女胭脂。短短几句话的交流,胭脂便爱上了年轻英俊、知书达礼的鄂秋隼。可那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胭脂虽有这份心思却不能主动向鄂秋隼诉说。可巧邻居王氏正好将这一幕看到眼里,王氏是个热心肠,便对胭脂说要去为她做媒。
谁知王氏是个藏不住话的人,没去向鄂秋隼说明,反而先告诉给了自己的相好宿介。宿介又早垂涎胭脂的美貌,便打好主意,趁王氏熟睡时,他便冒充鄂秋隼翻墙潜进胭脂的屋内,欲行非礼。可胭脂虽然钟情于鄂秋隼却只肯明媒正娶,不愿苟且委身,严辞力拒。宿介无奈,趁着胭脂不备从她脚上夺了只绣鞋而回。宿介怏怏回到王氏家中,却没注意将绣鞋失落在院内。王氏见宿介衣服杂乱,神情慌张便质问宿介,宿介只得将潜入胭脂房中一事和盘托出。哪知事情又生变故,以前曾打过王氏主意的无赖毛大这夜也偷偷溜到王氏的窗台下,不仅拾到胭脂的绣鞋,还偷听到宿介与王氏谈话。
几日后毛大潜入胭脂家欲行不轨,不料阴差阳错却误进到胭脂父亲的房内。毛大在逃跑中将胭脂父亲杀死,这只绣鞋又落在现场。胭脂见到自己的绣鞋以为父亲是被鄂秋隼所杀,便向官府告发。县官派人抓了鄂秋隼一顿拷打,可怜鄂秋隼生性腼腆,身子柔弱,如何经得起这般酷刑,很好便屈打成招。案件后来送往州府复核,府官吴南岱见鄂秋隼一副文弱书生模样,觉得他不像凶手,便重新审案,先后盘问胭脂和王氏,找出了所谓的“真凶”宿介,将鄂秋隼无罪开释。宿介不堪冤枉,听说学使施愚山公正无私又极善断案,便上书申冤。果然施愚山详查案卷,断定宿介有冤,经多方巡查,最后抓住了真凶毛大,还宿介清白。
“施公认定凶手必在和王氏有瓜葛的几人之中,最后抓住了毛大。可无凭无据,你们知道如何能让他认罪呢?”刘墉微笑着问道。
“不知道!”众女齐齐摇头。
“施公设了个巧计……”刘墉笑道。原来,施若愚将毛大等几个嫌犯拘捕后,对他们说:“我梦见一个神仙告诉我,杀人犯就在你们几个人之中。你们既然不肯自己招供,就让鬼神指明谁是凶手。”然后就把他们带到城隍庙外。捕快先将大殿的窗子用毡褥遮住,不留一点空隙;接着将嫌犯的上衣脱掉,让他们光着脊背进到漆黑的庙内。捕快们给每人一盆水,让他们洗干净手,然后用绳子把他们拴在墙壁下,警告说:“面对墙壁,不许乱动。是杀人凶手的,一会儿自有神灵在他背上写字。”过了一阵,施若愚命人将他们叫出来,挨个观察检验了一遍,最后指着毛大说:“你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原来,施公先让人用白灰涂了墙壁,又用炭灰水让他们洗手。毛大害怕真有神灵在他背上写字,因此暗中将背紧贴墙壁,使脊背沾上了白灰;临走出暗殿时,又用手去护着背,因此脊背上沾上了黑炭灰。施公本来就怀疑是毛大,这下就更确实了,再对毛大动用重刑,他就一五一十交代了。
“果然妙。”大乔赞道,“只是不知胭脂的结局如何?”
“最后施公作媒,鄂秋隼迎娶了胭脂,夫妻恩爱。”
这个故事跌宕起伏,案中有案,再加上刘墉对人物的性情、语气拿捏得极是到位,众人听得兴味盎然,时而伤感,时而欣喜,时而惊叹,当听到最终有情人终成了眷属,不由得都展颜欢笑。
“果然好听极了。胭脂真是幸福。”大乔幽幽叹了口气,“只是……”
婚姻自主那是每个少男少女的心愿,可惜凭自己之力却无可改变,刘墉也只得暗自叹气,却听大乔道:“听芸儿说,刘大哥的家乡便是男女可以自主择偶?”
刘墉道:“确是这样。我们那儿讲的是男女平等,女子不仅可以读书,还可以做官。再者,婚姻自由,男子可以追求自己心爱的女子,女子也可追求自己心仪的男子,父母不得干涉和包办。”
众女原先听董芸说起过还不太相信,今从刘墉口内再听到却又不一样,只觉得那里的女人可真是幸福。
“好了。都别伤感了。”小乔到底年纪小,问道,“刘大哥,你以后每日都这样给我们讲个故事吧?”
刘墉吓了一跳,踌躇道:“二小姐,你看,我进内院来可不太方便。”
“那怎么办?我们想听你讲《光武帝》你又不讲。”
“不如……”刘墉想了想,道,“我看可以这样。我说书的那地方周边不是有一圈回廊吗?咱们只需将两端都围上,前面再挂上竹帘,让女眷们坐在里头,外人不得进入,这样不就行了吗?如果再能将乔公请来,那就更好了。”
“这办法好,我看可以。”小乔笑道。
大乔想了想,也微笑道:“我瞧也行。”
“那我明日去请乔公。”刘墉笑着告辞。
“《聊斋》上的故事你也要给我们讲哟。”小乔又道。
“再说吧。”刘墉一边摆手一边急步走出去。我干嘛讲聊斋啊,这里面借妖狐鬼怪宣扬个性解放和婚姻自由,反对不合理的封建礼教,所以大多数女性都非常喜欢,但是这些让乔公听了可不太好。唉,我这是怎么想的,自作自受啊。
乔玄见刘墉这法子内眷与外人并无接触,自己又极疼爱两个女儿,便点头应允,却又求刘墉一事。原来,乔玄和刘墉聊过数次,对刘墉的阅历、见识大加赞赏。他虽饱读诗书,却也自叹不如,想请刘墉给自己的女儿讲讲各地风俗礼仪、奇闻逸事,也是疼爱孩子之举,倒没想到刘墉正想办法进内院呢。
这样一来,刘墉每日先在外面说光武帝,然后又到院内讲一段聊斋。人虽累点儿,不过看着有那么多美少女用崇拜的眼神望着自己,刘墉心中也是美滋滋的。
“今日给大家讲个《画皮》吧。”刘墉心中恶念上来。
“《画皮》?这名字好奇怪,也是《聊斋志异》上的故事吗?”小乔问道。
“是啊。”
“那应该也很好听的。”众女不疑有他。这几日听聊斋故事里面,无论鬼怪花妖还是狐精神灵,都是人长得好看,心地又善良,结局又完美的。”
“当然好听了。”刘墉心中暗笑。
“从前有一个书生姓王……”其实《画皮》原文并不恐怖,可1965年香港凤凰影业公司拍摄时却拍成了恐怖片。这片子刘墉印象极为深刻,那是大陆引进的第一部恐怖片,据说还因情节过于恐怖吓死过人,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无论如何,这部电影的恐怖程度绝对属于史无前例。记得当时的他正上小学,胆子并不大,许多吓人的镜头都是从指缝里看的,可那画面和音乐足以让他心惊肉跳、毛骨悚然,整整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
“大哥,你别讲了,你看他们都吓坏了。”董芸嗔怪道。
刘墉一看,果然,几个丫环全都离着门远远的,挤在一起。大乔紧紧地拉着董芸的衣服,大家可怜兮兮地看着刘墉,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故事的确瘆人,特别是王生在窗缝中偷看到那厉鬼画那张人皮以及冲进房里挖出王生心脏这两段尤其恐怖。而这时又在深夜,屋里烛光摇曳,忽明忽暗,更觉吓人。刘墉自己讲着都觉得后颈发凉,何况这些女孩子,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份了。
“是我不好,我另讲一个好了。”
“不要啊。后来呢?那王生活过来没有?那鬼被降服了没有?”小乔却是不怕,拉着董芸还笑嘻嘻地问道。
“倩儿,别讲这个了吧?我们都怕得慌。”大乔一脸的苍白。
“你们的胆小也太小了吧。好吧,待会儿我自己问。”
“刘大哥以后能不能别再讲这种故事?”大乔可怜巴巴地道。
“一定。这样吧,我来讲点轻松的,说几个笑话吧。”刘墉一阵惭愧,忙安慰道。
几个笑话下来终于让这些女子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刘墉刚放下心来,却听大乔笑道:“刘大哥只讲几个笑话就当陪罪可不成的。”
刘墉忙道:“大小姐还有何吩咐,只要刘墉做得到的,决不推托。”
大乔掩唇笑道:“今儿还未想好,先记下吧。”
刘墉只觉头大,忙告辞,刚到庭院中,就听小乔叫道:“刘大哥!”
“什么事?”刘墉回头道。
“大哥,你旁边的树下怎么站着个女人,个子细细的,头发长长的,嘴里还吐着舌头呢……”
刘墉顿时头皮发麻,脚下一软,差点跌倒。
第五十二章 烹制美食
刘墉举着灯笼大着胆子扭头一看,树下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东西呀。却听小乔甩着一串银玲般的笑声道:“刘大哥,你回房可要小心哟,就不定有个女鬼在等着你呢。”
刘墉苦笑连连,唉,真是害人害己啊!
该怎么向大乔陪罪呢?刘墉思索了半天。女人嘛,最在意的有些什么呢?衣着、首饰?这些应该是送给情人的,不大合适;编点小玩意儿?自己又不怎么会。其他呢?对于女子来说好像只有零食了。对啊!不如做些精致的糕点,反正自己的厨艺倒还过得去,何况以前也答应过董芸的。还有,这时的主食也太简单了,就只蒸、煮、烤几样,和后世的美食有着天壤之别。
刘墉到乔家的大、小厨房都去过,按说乔玄家境殷实,应该更不一样些吧。然而刘墉感觉和在富义时吃得也没什么两样,只是选料讲究些,配料齐全些,味道可口些。这也叫烹饪?刘墉心中颇为不屑,以前没这个条件,不如现在趁些机会显一下身手,展现一下****男人的风采。
“刘公子又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原就不该你来的。”厨娘崔婶早和刘墉熟络了,先前还有制造肥皂的“小过节”,不过这一页早就揭过去了,崔婶现在拿刘墉当好兄弟看待,因而是半是疼爱半是嗔怪地说道。
刘墉将手中的白围裙系在腰上,呵呵笑道:“麻烦崔婶为在下准备些面粉、糖、牛奶、鸡蛋、猪油等物。”
“公子又要做什么?”
“嘻嘻!今天要做些糕点。”刘墉笑道。
“公子会做糕点?”崔婶虽知刘墉古灵精怪,行事往往出人意料,不过对一个领军数百的书生亲自下厨来做糕点仍是惊讶万分。
“等会儿叫你瞧瞧刘墉的本事。”刘墉笑道,“我先去洗手,崔婶将东西放在那儿便是。”
崔婶摇摇头,还是过去将刘墉所需物品一一准备好。一会儿刘墉洗手回来,先用清洁的麻布将手拭净,再拿出十枚鸡蛋一一打开,将蛋黄、蛋清各放在一个钵盂里,接着拿起装蛋清的钵盂,加入一勺糖,少许盐,用筷子快速搅拌起来。崔婶见刘墉分离打蛋、分蛋动作迅速而连贯,搅拌蛋液的手法极是娴熟老练,不由暗自吃惊,心中已信了一半。
“这一步最重要了。”刘墉见崔婶在一旁看得认真便解释道,“做出来的蛋糕松不松软就靠这样搅拌了。”崔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突然诧异地问:“你说这叫蛋糕?我可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刘墉得意一笑道:“崔婶当然没听过呢,这是刘墉家乡的美食呢。”说话间,又加了一勺糖,再次不停地搅了起来。
崔婶见不一会儿刘墉的额头上便现出了密密的汗珠,便道:“我看这活挺累人的。要不我来搅一会儿吧,你在一旁看着就成。”
刘墉也觉得两臂发软,有些气短,只好道:“好吧。我们换着来搅,这个的确太累人了。”
刘墉便在一旁指点着,分次加入蔗糖。两人换着搅拌,渐渐地蛋清开始变白、膨胀,至到筷子能在蛋清中站立住为止。刘墉又取了个大的盆,放入打散的蛋黄、面粉和牛奶,分两次加入前面搅拌好的蛋清液,用铲子上下左右翻揉,这样做是让蛋糕变得筋道。
“好了,大功即将告成!”刘墉兴奋地大叫一声,抖了抖僵直的肩膀,“崔婶,咱们先休息一会儿,好累!”
两人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休息了一阵,刘墉取过一口蒸锅,在四壁抺上猪油,将前面调制好蛋液小心地倒入,抺平,盖上盖,置火上烘烤起来。刘墉小心翼翼地看着火,没有烤箱就只能靠经验了,免得不小心烤糊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不一会儿,锅里滋滋作响,蒸汽从锅沿间的缝隙中冒了出来,刘墉凑过去重重一闻,深出一气,笑道:“崔婶,你闻到了吗?好香啊!”
崔婶笑道:“能不香嘛。放了那么多牛奶、鸡蛋的。”
又过了一阵,刘墉叫道:“好了,熄火、开锅!”将蒸锅端到一旁,打开盖子,一股浓香扑面而来,崔婶不由惊道:“竟然这么香。”只见那蛋糕通体金黄,散发着浓浓的甜香,让人垂涎欲滴。
“崔婶你尝尝。”刘墉用小刀切下一块,放到碟中端给她。崔婶夹起来,半是期待半是疑惑地放进口中,轻轻一嚼,顿时两个眼珠瞪得溜圆。
“好吃吧。”刘墉呵呵一笑,又切了一块放在一边,将剩余的放入食盒,“崔婶你就慢慢享用,这些我端进去让小姐们尝尝。”
乔家姐妹正教董芸做女红,见刘墉捧着食盒笑容可掬地进来。小乔便道:“刘大哥拿的什么?”
刘墉笑道:“我刚烤好的蛋糕,你们快来尝尝。这东西必须趁热吃,凉了味道便差了许多。”
“好香!”食盒一打开,大家便被一阵浓郁的甜香吸引,不由得都聚了过来。刘墉将蛋糕分成小块,放入小碟中,旁边再配上一只小钗,一一端给屋里的女眷,连旁边服侍的丫环也人人有份。
“多谢公子!”“多谢大哥!”这些姑娘对刘墉的为人都习以为常了,一个个接过,斯文斯文地品尝起来。
“啊,好好吃哟!”
“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
刘大哥,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外面这部分最好吃了,又脆又香。”众女七嘴八舌全是赞美之辞。
刘墉心中得意,笑道:“不知这糕点能否给两位妹妹陪罪?”
大乔还未说话,小乔抢先道:“不行!这也太过简单了。依我说,要做四、五样不重样又同样可口的糕点才成,姐姐,你觉得呢?”
董芸在旁笑道:“你以为这很难吗?大哥可是能轻易做出十多种各式的小吃呢。”
“有这么多好吃的?”小乔暗自吞了下唾沬,“刘大哥,你真有这些本事?”
刘墉笑道:“还好懂得一些,让我想想……还可以做馒头、包子、面包、油条、饺子、煎饼……”刘墉掰着手指,说起这些小吃来如数家珍。
“刘大哥,有没有适合我父亲吃的,蛋糕虽美味,却太甜了。”说话的却是大乔。
刘墉暗暗点头,答道:“有啊。像馒头、包子这些便可以。其实这些都是小吃,偶尔解解馋就是,真正需要的还是平日里吃的主食。”
“刘大哥也会做吗?”
“这个会的就不是太多了。不如我先做几道,让乔公和诸位妹妹尝尝,看你们喜不喜欢。”
“太好了!”女子们都拍手叫好,一时间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刘墉自是信心满满,他的家乡便在川南的自贡。俗语说“食在中国,味在四川”,自贡的盐帮菜更是川菜中的一绝,除具备川菜传统之外,更具有“麻辣鲜香”的特点,尤其擅长水煮与活渡,形成了区别于其他菜系的鲜明风味和品位,其中以水煮牛肉、富顺豆花、牛佛烘肘、风萝卜蹄花汤、冷吃兔、跳水鱼、鲜锅兔等最为有名。
与别的地方不同,四川男人大多会一手好菜,刘墉也不例外,打小便跟着母亲学习切菜、烹调,可算是小有研究。人们一说起四川菜,以为就是麻和辣,其实川菜还有酸辣、糖醋、怪味等各种味型,不辣的菜品也有很多,具有“一菜一格”、“百菜百味”特点。
“家乡菜中哪些是不辣的呢?”刘墉凝神想着,还得自己会做的才行。现代人以为辣椒是明朝末年才传进来的便以为古人一直都不吃辣,这是不对的。因为还有一种调味品也是有辣味的,那便是我国常用的药材茱萸。不过乔家却是不吃辣,估计是习惯吧。
“粑粑肉、烧白、红烧肉、糖醋排骨、烘肘、烩三鲜、宫保鸡丁、糖醋鱼、京酱肉丝……”刘墉想到一个便写一个,列了个清单。可惜,川菜中最有代表性的回锅肉,这菜里没有红油豆瓣可不成,刘墉叹了口气,极不甘心地划掉了。刘墉在清出的菜单上圈圈点点,这一餐哪几个菜,下一餐又哪几个菜,边配边得意地笑着。
刘墉对这些菜最得意的莫过于粑粑肉了。粑粑肉,也叫杂烩,是自贡市富顺县特有的一种传统美食,从古至今在当地流传,是逢年过节、生辰宴会、招待贵客每家每户必备的一道主菜。
在家常菜里粑粑肉的做法是相当繁琐的。先取肥瘦三七开的猪肉,加入少量小葱白一起剁成细绒,然后加入鸡蛋清、老姜末和水淀粉用筷子搅匀。这一步至关重要,要将肉糜搅打上劲,既保证口感,又能将淀粉完全打散,否则蒸出来的肉会留下生粉和气泡。淀粉的比例也要适当,太少了容易松软碎掉,太多了则绵实而口感不佳。
接着,在蒸屉内铺上一层菜叶,以保证肉馅与蒸屉不会粘在一起。再在侧边用小木棍一类的物品卡住,留出空位,保证蒸汽能够上行。用手轻轻将肉糜拍平,要保证厚薄均匀,厚度也要合适,然后上锅大火蒸30分钟左右,再将前面没用的鸡蛋黄均匀的涂抺在肉馅表面,继续蒸10分钟出锅,冷却待用。
食用时取汤盆一个。按照个人喜好在汤盆底部放上芋头(或萝卜、山药、菜头)、黄花菜、木耳、炸好的酥肉(或排骨、肉丸子)等。将之前蒸好的肉块切成小指粗细的薄片,转圈码放在垫菜的上面。汤盆中加入鸡汤至没过肉片,上锅用大火蒸至芋头熟软出锅,撒上葱花即可。
这天乔家可是大开眼界,全是没见过的菜肴。有宫保鸡丁、红烧肉、糖醋鱼,素菜却只有一个开水白菜,中央放着的正是刘墉引以为傲的粑粑肉,香气四溢,沁人心脾。
糖醋鱼色泽金黄、外焦里嫩、酸甜可口。红烧肉,色泽红亮诱人,肥而不腻,入口酥软即化。那粑粑肉肉片绵软细腻,里面的黄花菜、芋头等清香爽口。尤其那“开水白菜”,汤醇淡素雅,清澈见底;色泽嫩黄,形态完美,见之顿觉清鲜明快;嗅之雅香扑鼻;食之柔嫩化渣,不似珍肴,胜似珍肴。
刘墉见众人都赞不绝口,正自得意,却听小乔道:“刘大哥做得虽是好吃,却极不地道。”
刘墉一愕,道:“二小姐何出此言?”
第五十三章 扎制纸鸢
乔公和大乔不知小乔何意,莫名地看着她。只听小乔笑笑道:“刘大哥做得如此美味,咱们哪还有胃口吃其他东西呢?刘大哥一走,我们以后可吃什么呀?”
众人不由哈哈大笑,刘墉也笑道:“倩妹妹放宽心。我在走之前定会将心中所知所学全无保留地传授给厨下的,不会让你失望的。”大家听了又是一阵大笑。
时光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刘墉一行已在乔府待了将近一月,这里面最开心的便是董芸。她一直以来孤苦伶仃,第一次有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女陪伴,待她如姐妹一般,心中极是温暖。二乔教董芸读书识字、针织女红,董芸则教她们骑马射箭、舞刀弄枪,三人食则同席、寝则同榻,好得蜜里调油,形如亲姐妹一般。
一日,小乔拉着大乔的衣袖娇声道:“姐姐,你看这晴空万里的,估计后几日都是好天气,不如咱们去放纸鸢吧?”纸鸢,也就是风筝。清明时节,碧空万里,慧风和畅,草木萌发,百花绽放,正是放风筝的好时节。放风筝,一般人只知道是一种娱乐,但在古代,这还是一项传统的习俗——“放晦气”。将风筝送上天空,将线剪断,任其飘逝,祈愿上天能将上一年的烦恼和苦痛带走,期待来年和顺安康。
“好啊,好啊!”董芸在一旁拍手赞同,“我还没放过纸鸢呢。”
大乔一脸疼爱地看着两个妹妹,轻笑道:“好吧。一年难得出去一次,咱们就先准备准备,好好地玩上一天。”
小乔凑到大乔的面前,撒娇道:“姐姐,咱们难得出去,这次出去便要玩个痛快!我们除了放纸鸢,还要骑马、烤肉……”
大乔微微一笑,食指一弯,在小乔的小鼻子上轻轻一刮,笑道:“你要得可真多。可是咱们姐妹还有丫头们都不会烤肉啊。芸儿虽会,不过这样一来她便没什么时间陪我们玩了。看来只有叫一个厨娘跟着去了,但是这样咱们又不自在了。”
小乔嘻嘻笑道:“我倒是有一个极佳的人选。”
大乔心中一动,嗔道:“你是又想打刘大哥的主意吧。他那么忙,咱们就不要再去烦劳他了。”
小乔撇撇嘴,辩道:“刘大哥有句话你们还记得不?要‘劳逸结合’,我们请刘大哥去散心,那是让他也轻松轻松,工作、休息两不误。”
大乔轻拍妹妹的小脸,笑道:“你变着法地想让刘大哥给我们烤肉,偏说是去散心。”
小乔娇声道:“这可是刘大哥自己说的,我可没冤枉他。他还说什么‘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大乔扑哧一笑,说道:“也不知这是刘大哥从哪里听来的疯话,哪里有男子与女子一起干活的道理。”
“别的女子咱们不知道,不过……”小乔故意一顿,走过去挽着董芸的胳膊笑道,“有芸儿姐姐陪着,刘大哥心里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呢。是不是,芸姐姐?”
董芸脸一红,羞道:“我不知道,我听你们的。”
小乔笑道:“再者说了,刘大哥不是常说男子要有什么绅士风度吗?我们现在请他,就是给一个机会让他来展现他的绅士风度,这不挺好吗?”大家听刘墉说过,在很远的地方有个国家叫英国,在那里,女性优先、女性接受男性的尊重,接受男性的保护是天经地义的礼仪传统。
“偏你的理由多。”大乔佯嗔道。
小乔歪着脑袋,微闭双目,喃喃道:“温暖的阳光照着,和顺的春风吹着,靠在姐姐温柔的怀抱里,吃着香喷喷的烤肉,喝着芬芳的新茶,听着刘大哥讲着好听的故事,那真是人生中最大的幸福啊。”
大乔、董芸并丫头们听了都捂着小嘴呵呵直乐,大乔手指头在小乔的额头上轻轻一戳,笑道:“就你会说。好吧,咱们就去请刘大哥。他来不来得了我可说不准的。”
“不会的。”小乔信心百倍地道,“刘大哥才不忙呢。民团训练他又没管,几个工坊现在也不需要他去当监工。听说他整日泡在田间,四处打听有没有人见过一种开白色的花没有。”
“不是开白色的花。是一种结籽后有长长绒毛的草,叫棉花。”董芸在一边补充道。
大乔轻叹道:“可惜咱们谁也没见过,帮不上啊。”
三姐妹来请刘墉,而刘墉正想着此地诸事都已步入正轨,便要离开乔家了,正好可以陪她们,便欣然同意。三姐妹心愿得偿,都拍手称快,笑作一团。
说干就干,丫环们早准备了扎纸鸢的材料,大家便围在一起扎了起来。刘墉儿时也扎过风筝,将细竹剖开,打磨成薄片,用细线捆扎搭成骨架,再糊上薄纸,系以长线,利用风力便可升入空中。风筝可大可小,亦可扎成各种形状,常见的有飞鸟、灯笼、走兽等,也有扎成长龙、蜈蚣等长条状,五颜六色、千姿百态,蔚为壮观。
扎风筝看起来挺简单,其实并不容易,除了左右对称、重量适当以外,风门的设置也是极重要的,开大了升力不够,开小了受力不均又容易偏转。
女生大抵天生就是扎风筝的好手,董芸以前虽没扎过,倒在二乔的帮助下很快也扎好了。大乔做的是大雁,小乔扎的是燕子,董芸拿的是蝴蝶,三女再看刘墉,只见他的纸鸢前面一块大而长,后面一块小而短,像似一个粗壮的“士”字。
小乔好奇地问道:“刘大哥扎的是什么图案?”
刘墉不好意思道:“其实是想扎个老鹰的,这不是不会画嘛,所以就扎了个最简单的。这个叫飞机。”这种飞机形状的纸鸢是刘墉小时候最常见,也是最容易做的。
“飞鸡?一点也不像鸡啊。”小乔疑惑道。
“不是会下蛋的那个鸡,而是机械的机。”刘墉硬着头皮解释了一番,也不管这些女子听不听得懂了。
大乔柔声道:“好不好看并不重要,能不能飞起来才是要紧的。咱们先去试试,看看有什么不妥的,也好立时解决。”
几人在花园的空地上一试,果然问题出来了。三姐妹乃至丫头们的纸鸢都能很顺利地飞起来,只刘墉的“飞机”刚升起来便打着转地往下掉。
小乔取笑道:“刘大哥,瞧你扎的,咱们这么多的纸鸢都行,就你的飞不上去,偏你还说你的最容易呢!”
刘墉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好些年没放过了,手生疏了。我找找原因!”
小乔暗自撇撇嘴,作了个怪相,大乔担心刘墉面上挂不住,拉了拉欲言又止的小乔,道:“刘大哥,我们帮你看看吧。”
“好啊!”刘墉把纸鸢捡过来,放到众人面前,笑道,“说实话,做这种细腻活男子的确不如女子。是不是太重了?”
三姐妹拿着刘墉的纸鸢细瞧。“刘大哥,你这个是做什么用的?”大乔用手一指,大家一瞧,原来风门处缚着一只小竹管。
刘墉答道:“这个叫竹哨。在我们家乡,会在纸鸢上缚上一只竹哨,这样在放飞时,风从竹哨吹过,便会发出筝筝的响声,可好玩了。”川南的风小,刘墉不会做那种博人眼球的复杂的风筝,只好别出心裁做个会发出响声的纸鸢,这也是“风筝”名字的来历,不料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大乔赞道:“咱们怎么没想到这种法子呢,当真是好玩。不过,加了一个竹哨,重量也就增大了,依小妹看,纸鸢也得做得更大一些才成。”
刘墉点头称是,几个女子帮着刘墉重新再扎了个,面积比原来大了许多,几番调试后,终于可以平衡地飞起来了。
看看乔家姐妹及服侍她俩的思晴、思雨一脸的兴奋,又看看其他丫环们艳羡的神情,刘墉内心一阵感伤。同样是豆蔻年华,自己那个时代的女孩或是承欢于父母膝下,或是背着书包上学,享受着属于自己的童真童趣,这里的女孩大多或是早早嫁人、操持家务,或是辛劳劳作,养家糊口。
刘墉心念一动,对大乔低声说道:“莹妹妹,我有一个想法,不知是否可以?”
大乔道:“刘大哥请说。”
刘墉道:“我想明日请这里所有的姑娘一起去玩,好不?”
小乔听了拍手叫好,笑道:“这个好。多几个人更好玩。”
大乔扭头看着那些丫头羡慕的神情,心中一酸,点点头,又道:“不过,得父亲同意才成。”
“我知道的。”刘墉呵呵一笑,走到那些丫环们身边说道,“难道有这么个机会,不如我去向乔公建议明日都给你们放假一天,让你们也都出去玩玩,好不好?”
丫环们惊喜若狂,差一点蹦起来,感激万分,纷纷说道:“多谢公子,乔老爷最看重公子了,一定会答应的。”
“既然要玩,那就玩个痛快。明天你们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做,怎么开心、怎么尽性就怎么玩,所有的活我全包了。”刘墉衷心地说道,他是真想为这些女子尽自己的一份微薄心意,聊表二千年来男人对女人的愧疚之情。
众女听了更是兴奋异常,几个小丫头抱作一团,又蹦又跳。小乔笑道:“刘大哥,是不是明天我们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第五十四章 心生涟漪
刘墉略一踌躇,微笑道:“没问题,只要我能办到的都行。”
“好。”小乔狡黠一笑,说道,“我们要听大哥给我们讲好多好多故事,还要吃好多好多的……”小乔还没说完,大乔一拉她,笑道:“好了好了,你就不怕把刘大哥累坏了?”
刘墉笑道:“没关系。那么我现在就去向乔公请假,也去准备准备。”
第二日一早,刘墉带着众女迎着初升的朝阳,伴着习习的春风,向庄后的山顶攀去。三位小姐、丫环们全部轻装。此时阳光明媚,春意盎然,这些女子难得出次门,一个个兴奋异常,对什么都充满好奇。或采摘野花,或捕捉彩蝶,路上忙碌的蚂蚁、草丛中蹦跳的野兔、天空中飞翔的燕子都令她们激动良久,一路跑过,洒下一串串阵银玲般的笑声。刘墉一个人牵着马,在后面笑眯眯地瞧着,今天他是充分展现了现代男性的“绅士风度”,将一应所用物件放在马上,由他一人照看。他喜欢这些女孩子快乐、无忧无虑的样子。
后山上一侧是茂密的小树林,一侧是一璧的绿野,平坦而开阔,微风徐徐,正是放纸鸢的绝佳场所。年轻的姑娘们嘻笑着从马上将纸鸢拿下来,放飞时,一人拿着纸鸢,另一人牵着线,迎风一小跑,那边一撒手,纸鸢便轻轻巧巧地升了起来,然后一边再跑,趁着风势,一边不住地收或放手中的丝线,纸鸢便稳稳地飞上天空。渐渐地,一只只纸鸢冲天而起,在蓝天下展翅翱翔,大雁、蝴蝶、燕子、蜻蜓……形态各异,色彩斑斓。
这些少女个个心灵手巧,手指不断地拉拽,纸鸢便做出翻转、飞腾等各种动作,变化多端,别有生趣。刘墉的纸鸢太大,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空中,不过因为个头突出,在众多纸鸢里格外显眼,尤其那风灌入竹哨中,发出清脆地声响,别有一番味道。
纸鸢一升到高空,就能借助风力自行飞翔,此时便可以将绳子系在树枝上,不必再费神地一直盯着。众女子便可以悠闲地指着天上的各式纸鸢品头论足。小乔得意地指挥着自己的“燕子”上下翻飞,便如活的一样,众人见了连连赞叹。而刘墉的“飞机”除了发些怪音外,瞧不出模样,飞得又是中规中矩,自然排在众女心中的最后一位。
刘墉见众女子都在称赞小乔的技巧,暗自一撇嘴,从怀里掏出一物挂在线上,嘴里叫道:“你们看我变个戏法。”众女一愕,只见一个轻飘飘的小纸袋迎着风沿着线急速地向天上的“飞机”蹿去。
刘大哥在做什么?只片刻间那只袋子便到了顶端,众女都疑惑地看着那只小袋,突然,天空中无声无息爆出一大蓬五彩缤纷的小纸片,便似无数只颜色各异、漫天飞舞的小蝴蝶,煞是好看。众女不由齐声惊呼,连连喝彩。
小乔跳了过来,连声问道:“刘大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刘墉接着从怀里再掏出几十只袋子来,一一分发给众女。这个其实很简单,先将彩纸剪成细屑,装进薄纸袋里。风力很容易将纸袋吹到纸鸢的顶端,到那里一撞,纸袋一歪,纸片便破袋而出。众女听完刘墉讲的要紧后便嘻嘻哈哈地拿着这些纸袋去布彩雨。不一会儿,在姑娘们的娇笑声中,天上便漫天飞舞起成千上万只彩蝶,蔚为壮观。
刘墉看着姑娘们活泼、兴奋的身姿顿时感到一阵的温馨和满足,他偷偷地走到一边,将马上的物品卸下来搬到旁边的树林里。大乔和董芸发现了要过来帮忙,却被刘墉微笑但霸道地拒绝了,两女只得嘟着小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再去飞纸鸢。
等众女玩闹够回到这里,刘墉早已铺好了皮垫,树杈上挂起几幅吊床,挽了几具秋千,削好的水果也切成了小块,插上了竹签。姑娘们又惊又喜,嘴里夸奖几句便不客气地坐下吃起来。小姑娘们活力无限,几个丫头便三三两两地踢起毽子或是荡起秋千来。小乔才学会骑马,兴趣正浓,便拉着董芸陪她。由于周边的匪患都已清除,四周又有民团在巡逻,因而刘墉并不担心,只是提醒着她俩别跑远了,注意安全。
刘墉则忙个不停,刚伺候完这茬,立马又架起支架,准备烧烤。大乔忍不住说道:“大哥,你休息一会儿吧。这才刚伺候完你怎么又开始做了,太累了。”
刘墉笑道:“就这点事哪有什么累的。再说,给这些多美女服务,那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是上天的恩赐,别人那是求都求不来的。”大乔听他半真半假,半是正经半是戏谑之言顿时又喜又羞,一张俏脸红扑扑的,不敢应声。
“莹妹妹怎么不跟着去玩?”
“不去了,有些乏了。”
“那去吊床上躺一会儿,烤好了我叫你。”
“不用了。我们都在玩,就刘大哥一人忙。这让我们的心里怎么过意得去,要不我叫几个丫头帮你吧?”
刘墉笑道:“不用了。说好了今天让你们安心玩耍的,没事,我一个人能行的。”
“那我在旁边陪着大哥吧。”
“好啊。有美女相伴,我可是精神百倍、动力十足、无往而不利哟。”听刘墉随口胡勒,大乔更是羞意难遏,红晕上脸,不敢应声,看着刘墉这边先架好一堆火,另一边又烧些通红的木炭放进一个四方形的铁柜里,上面又架起块铁板,与平日里的烤肉颇为不同,不由诧异地问道:“大哥,你这个是做什么用呢?”
“也是烤肉啊。不过用这种铁板比直接放在炭火上烤更干净、更卫生,你们吃了就不容易生病了。”
大乔更是感动,眼角偷偷地瞧着刘墉,只见他双手抄起一块鹿腿,用粗铁签穿好,横着架在火上。“鹿腿肉太厚,还只得直接放火上烤。”刘墉左手端着汤钵,右手拿着刷子,小心地蘸上调料,细心地涂抹在肉身上,然后翻动铁签,再抺另一面。大乔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眼中满是温柔之色。
这些天来二乔和刘墉耳濡目染,特别是刘墉讲的一些故事,默默地感染着姐妹俩。刘墉的故事大多是讲男女相知相恋相爱的,里面崇尚婚姻自主,讲究两情相悦,这对受理教影响颇深的两姐妹来说,仿佛如惊雷一般,把她们波澜不惊的心炸开了一条大口子。小乔还好些,大乔却已是成年,日日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待在一起,何况这人学识渊博、谦逊有礼,最重要的是这人不像别的男子那样将女人当做玩物,而是视为手足、亲人,于是在不知不觉中,大乔心中泛起了涟漪,竟对刘墉暗生情愫。这样温柔体贴的男子,不正是自己魂牵梦萦的人吗?大乔庆幸自己有个好父亲,更庆幸自己遇到了刘墉。
大乔正迷离中,只听刘墉轻声道:“莹妹妹,再过几日我们就要走了,可真舍不得啊。”
大乔心头大震,颤声问道:“刘大哥这么快就要走了么?”
刘墉答道:“是啊。答应乔公的事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我还待下去也没多少意思了。再说了,我们这么多人待在这儿,每日要耗费那么多,实在是不好意思。”
大乔问道:“是刘大哥觉得这儿不好吗?”
刘墉勉强一笑,道:“莹儿妹妹说哪里话。这里的所有人,不管是乔老爷子、二位妹妹,还是庄上的其他人都把刘墉当亲人看。刘墉在这里便像回到家里一样,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我的家人。说心里话,我很喜欢这儿,只是我必须要去徐州,弟兄们等得也很着急了。耽搁了这么久,是应该离开了。”
大乔强忍着心里的哀伤,心虚地问道:“那刘大哥还会回来吗?”
刘墉笑道:“当然了,这里还有乔公和两位妹妹呢。”
大乔长舒一气,幽幽道:“就怕刘大哥到时已经把我们姐妹忘掉了。”
刘墉笑道:“怎么会呢?我就是把自个儿忘了也不会忘掉两位妹妹的。”
大乔一脸的喜色,笑道:“大哥可别忘了自己今日所说的话。”然后又低声自语道:“就怕大哥回来时小妹已经不在这里了。”
刘墉稍一愕,随即想到,大乔这是担心那时自己恐怕已经嫁出去了,便笑道:“不会的,我最多一年便会回来。”刘墉心中发誓,我一定要在孙策和周瑜来求亲之前回到这儿。
大乔心中大喜,展颜欢笑道:“大哥说的可是真的?”
刘墉正色道:“大丈夫一言九鼎,自然说话算话。莹妹妹,刘墉还有一事相托。”
“大哥请说。”
“我想将芸儿留下来,让你们三姐妹在一起怎么样?”
大乔更是欣喜,心道,这样你就一定会回来的,便笑道:“我们姐妹自是求之不得,就怕芸儿不愿意,再说大哥舍得么?”
第五十五章 难舍难分
刘墉轻皱眉头,说道:“这事我一会儿会劝芸儿的。这里有你们姐妹陪着,远比跟着我四处飘泊让我放心得多。”
“大哥真是体贴周到。”大乔微微一笑,稍顿,又细声道,“大哥曾给我们讲了个国家叫英格兰的,那里女子的地位和男子一样,小妹很是喜欢,你能再给我讲讲吗?”
“好的。在英格兰,男人说得最多的一个语就是:ladyfirst。”刘墉解释道,“也就是‘女士优先”的意思。这个国家还颁布了法令,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和家庭等各方面都赋予了女子与男子同等的权利。因此女子也可以像男子一样去读书、去工作,甚至去当官去治理国家。”
“真是想不到啊。”大乔感叹了一声,又轻声问道,“刘大哥也是像他们那里般愿意咱们女子也和你们男子一样么?”
“对。”刘墉叹了口气,动情道,“你们太委屈了。”刘墉没有深说,他怕那些话触动大乔的伤心处,饶是这样,大乔心里也是一阵酸楚,不过听刘墉此话又是欣喜。却听刘墉又道:“虽说我主张男女平等,不过说实在的,女子地位一高,便傲气得很,对我们爱理不理的。我还是更喜欢像妹子这样温柔贤淑的女子。”
大乔又喜又羞,连忙低下了头,一张俏脸像只熟透的苹果。顿了顿,平复了下狂跳不已的小心脏,大乔又略感羞涩地问道:“刘大哥,她们的婚姻有什么特别的吗?”
刘墉心中一笑,怎么女人都喜欢问这种问题啊,想了想,肯定地答道:“嗯,讲究男女自主,婚姻自由。结婚是男女双方自己的事,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加以强迫或者干涉,即便是父母都不成。”
大乔沉默片刻,低声问道:“刘大哥,你说以后真能男女平等,婚姻自主吗?”
刘墉一愣,悠悠地叹了口气道:“将来一定会的。不过像我们大汉,怕是要很久很久以后了。”
大乔也暗自叹气,正要接口,就听有人说道:“好香!老远便闻到了。”
大乔扭头一看,原来是小乔和董芸骑马回来了。
“你俩可真会挑时辰,这条鹿腿刚烤好你们就回来了。”
小乔蹦跳着跑过来,凑过来用力一嗅,禁不住咽了口唾沫,笑道:“真香。不知道有没有烤熟?”伸出小手便要去掐一块鹿腿上的肉。
刘墉“啪”的在她的手背上轻敲一下,“洗手去。”大乔也道:“倩儿,你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小乔嘻嘻笑道:“刘大哥面前没事。”不过也不敢再伸手去。
刘墉见小乔微微喘气,玲珑的鼻翼上泛现着几颗晶莹的小汗珠,鬓角的秀发被汗水浸湿紧贴在细腻的皮肤上,一张俏脸红彤彤的,担心道:“快去用热水洗一洗,回来挨着火堆坐,这山上风大,小心别受了寒。”
旁边荡秋千的丫头早已过来,从旁边的炭炉上取下铜壶,“二小姐,这边来。”又对还在拴马的董芸道:“芸姐姐,快来洗手。”
小乔眼睛没离开过那只鹿腿分毫,兀自说道:“你们可别偷吃哟,我的眼睛可尖得很呢。”大乔不由噗哧一笑。
“知道。你的鼻子还更灵呢!”刘墉又好气又好笑。
“你敢取笑我是狗鼻子,小心本姑娘的拳头。”小乔伸出粉拳,在刘墉面前虚挥一下,“恶狠狠”地道。
刘墉配合着讨饶道:“二小姐饶命,在下不敢了。”又媚笑道,“二小姐放心,你要不来,我管保没人敢动一分一毫的。”
小乔鼻子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好吧,饶了你。”身子一扭,跑去洗手了。大乔在一边嘻嘻笑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更是不舍,心中越发酸楚。
不一会儿,小乔、董芸草草梳洗回来,那块鹿肉已经被刘墉用快刀削成若干小片,小乔皱眉道:“你俩没偷吃吧?”
大乔嗔道:“倩儿,你又在胡说什么?”刘墉没好气地道:“我说我没偷吃,你不相信;你说我偷吃了,你又有办法证明吗?”
小乔却不理他,叉起一块,盯了刘墉一眼,道:“很简单呀。你漱一下口我看一下里面有什么东西就知道了。”说完,将肉放进嘴里,“哇,好香啊。”
刘墉一呆,别说,小乔这个法子的确管用,还未开口,小乔又道:“刘大哥的烤肉怎么这么香!”
刘墉哼了一声,不满道:“什么刘大哥的烤肉,又不是我身上割下来的,应该说刘大哥做的烤肉。”众女听他二人拌嘴,忍不住都捂着小嘴笑作一团。
小乔却没笑,一本正经地道:“真的。和以前家里烤的可大不一样。”
刘墉闷闷地道:“那是自然。这调料可是我从数十位中药里精挑细选配制出来的。”
“刘大哥你真有本事。”突然看到旁边架好的火炉,小乔又问道,“这个是做什么的?”
刘墉听到前面这句也不知小乔是真夸还是假夸,都不敢应声,等听到后一句时,刚想回答时,大乔先道:“这也是烤肉用的。”
“怎么用?”小乔很是好奇。
“这个是自己烤着吃的。”刘墉从旁边捧出一大堆早已准备好的食材,既有腌好的鹿脯、精肉,也有香菇、栗子等素食,“荤素搭配,营养全面。”
众女都是第一次自己烤,觉得极是有趣,接过来,嘻嘻哈哈着便要烤起来。
“别慌,别慌……”,“一次不要放这么多!”,“小心,别烫着了。”刘墉见除了董芸以外的女子一个个都手忙脚乱、笨手笨脚的样子,一会儿叫这个,一会儿又唤那个。
“来,我先教你们,要这样,其实很容易的……”
这些食料切得极薄,放在铁板上不一会便发出“滋滋”的响声,香气四溢。这种烤法既卫生又好玩,大家都赞不绝口。
这一餐吃了近一个时辰。收拾妥当后,大家便围在一起,玩了个击鼓传花的游戏。众女串通一气,几乎每次都是传到刘墉这儿便停了下来。刘墉想着不久便要分离,故也不说破,欣然受罚,讲了几个令人心跳的故事,又唱了几曲让人脸红的俚歌。
虽说头上有温暖的阳光,可山上的风还是挺大,刘墉怕几个女子受寒,便提议将纸鸢放了。众女子拿着剪子,依次将线剪掉,看着纸鸢摇摇晃晃地向远方飘去,都兴奋地娇呼起来。刘墉看着她们快乐的身影,心中默念道,风筝啊,你把她们的烦恼都带走吧,保佑她们永远都这样快乐、幸福!
回到府中,刘墉轻声道:“芸儿,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些话要对你说。”大乔瞧着董芸兴冲冲地随刘墉而去,不由心中叹了口气,小乔心细,拉过大乔问道:“姐姐,你怎么闷闷不乐的?莫不是刘大哥欺侮你了?”
“哪里会。”大乔急道,又叹了一声,“是因为刘大哥说他要走了。”
“啊,这么快?”小乔也觉得难舍难分,“那不是芸姐姐也要走了?”
“只刘大哥走,芸儿不会走的。”
“芸姐姐怎么肯答应?”小乔摇头不信。
果然,刘墉一说让她留在乔府,董芸登时感觉如睛天霹雳,顿时两眼泪水模糊,颤声说道:“大哥,你讨厌我么?为什么不肯带芸儿走?”
“芸儿,大哥怎么会讨厌你呢?你听我说……”刘墉知道董芸对自己极是依恋,不愿分开,忙解释道:“芸儿,大哥这次到徐州会遇到什么结果我是一点底都没有。极有可能是四处征战,平日里大多在营中,居无定所,肯定不能带你在身边的。”
董芸摇摇头道:“大哥,我可以待在城里等着你。”
“芸儿,你以为城里就没有危险吗?”
“我不怕。”
“但是我怕。”刘墉提高了嗓门,硬起心肠道,“芸儿,若你有什么意外,你想我能安心出战吗?”
董芸小嘴翕张,本想说我能保护自己,却见刘墉一摆手道:“芸儿不用说了,大哥知道你想说什么。大哥想要告诉你,只有你平安快乐,大哥才能安心,大哥才有必胜的信心。”
董芸心一动,嘤嘤地哭了出来。刘墉又道:“大哥想你留下来,除了我能放心外,更想你能跟着乔家姐妹读读书、写写字。大哥知道你读书识字是你的心愿,而且芸儿学好了其实就是在帮大哥啊。”
董芸眼泪婆娑地道:“我读书怎么能帮大哥?”
“你知道大哥对你们用的文字不太会写,我呢又没什么闲暇功夫去学。等芸儿学好了,你可以帮我识识书信,写写公函,那不是帮了我的大忙吗?”
董芸嘴唇微张,却没说出声来,刘墉见她心里松动,便又宽慰道:“芸儿,大哥发誓。至多一年,我便会回来的。”如果不出意外,明年此时,孙策便会攻下庐江,和周瑜迎娶二乔。刘墉心想,如我能救下吕布,便说明我能改变历史,那便可答应这桩婚事,如果不能,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阻止的。
董芸耷拉着头,低声答应,一幅委委屈屈的样子。刘墉一阵心疼,忙把董芸抱在怀中,安慰道:“好了,别伤心了,一会儿叫小乔妹妹笑话你了。这几日大哥什么都不做,就只陪你,好不好?”
好半天,董芸的心情方稍好一些。刘墉笑道:“芸儿,你先回去吧。这事我还得先给乔公说一下。”
汉朝是封建礼教开始完善的朝代,虽然仍是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妇女也只是男性的附属品,不过与宋、明等朝相比对女子还算宽容。女子也是有一定的地位的,可以在家读书,可以外出活动,甚至可以离婚、再婚,因而才有乔家小姐同刘墉外出游玩的可能。乔玄听说刘墉即将离开虽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却是失落,他心中有个念头却怎么也放不下。
第五十六章 初会刘备
刘墉不知道其实乔玄的心中对他极其喜爱、看重。倘若刘墉能留下来,他甚至打算招刘墉作女婿,将大乔许配于他。刘墉不仅是他们全家的救命恩人,而且文武皆修,见识不凡。当然,最吸引乔玄的还是刘墉的品行。他对下人都能如此宽厚,何况是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自己膝下无子,老了也会有个依靠。可惜刘墉却是立志要出去建功立业的,而让女儿幸福安乐是乔玄的底限,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和女婿天各一方,备受煎熬,更不愿将女儿的未来托付给一个四处征战,随时面临生命危险的人身上,这也是历史上乔玄最初不愿答应孙策、周瑜求亲的原因。因而,乔玄纵是不舍,却也没再强留,只是暗自叹气。
大乔倚靠在桌边,默不作声,小乔皱眉道:“大哥为何要去徐州?留在这里难道不可以么?”
大乔一阵心酸,双眼蒙上一层薄雾,仍是不发一言。小乔不忿道:“我去问问刘大哥。”大乔慌忙拉着小乔的衣袖说道:“妹妹别去了。刘大哥才华出众,志向远大。他就像姐姐今日扎的那只大雁,那是展翅高飞的大雁,若是留在我们这小小的池塘,岂不可惜之极。”
其实大乔想错了,刘墉并不是一个有远大志向的人,更不是个雄心勃勃的人,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如果是太平盛世,或许刘墉就会留在富义不走了。他之所以走这条路,只因为这是乱世,他深知只有壮大自己的力量,得到朝廷的认可才能保护好那些关心他、爱他、敬他的人。这是一个男人应该也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刘大哥有那么大的本事,不去建功立业,确实有些可惜。”小乔点点头,忽然看着大乔道,“姐姐,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刘大哥?你心中舍不得他走。”
大乔又羞又急,强辩道:“倩儿,你说什么呢?”
小乔叹了口气,悠悠道:“姐姐,你别不承认了。一说起刘大哥要走,你那神情,那语气……”
大乔更是羞愧,心虚道:“你看出来了?”
小乔叹道:“姐姐,咱们是同胞姐妹。我又不笨,眼睛也不瞎,你那点心思哪能瞒得过我?”
大乔又羞又急,吃惊道:“那刘大哥,还有芸儿也发现了吗?”
小乔道:“我看芸儿姐姐应该不知道,不过刘大哥知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
大乔想了想,脸上的羞意稍去,说道:“刘大哥应该也不知道。要不我可羞死了。”
小乔道:“如果刘大哥不知道姐姐的心思,那你不就错过了吗?我去问问刘大哥!”
大乔急忙拉住小乔的衣袖,忙道:“倩儿,你要羞死姐姐吗?倘若让大哥和芸儿知道,我可不能活了。”
小乔也急道:“刘大哥就要走了,你再不说,万一父亲将你许给别人家怎么办?”
大乔叹了口气道:“算了。这本就是咱们女子的命。再说,芸儿早和刘大哥定了亲的,我原就不该有这般心思的,就当是一场美梦吧。”
小乔心中一叹,也是无计可施,只得说:“那便走一步看一步吧。”
虽说心中不舍,但告别的时刻还是如期而至。大乔和董芸强忍着悲痛,将连日赶制的衣衫一件件递给刘墉。
刘墉见三个女子的眼睛都是红红的,也不知是哭的还是连夜赶制衣衫熬红的,这些衣衫内外、寒暑的都有,看来没少用心思,刘墉心中也是既感动又不舍,狠了狠心,向乔玄拱拱手,用一挥,带领部下出发了。
这数百人走在路上也太过扎眼,刘墉生怕有什么误会,造成不便,先让董袭带着一个班的人先去徐州通报,自己则带着大队缓缓而行。这日,离小沛约五里地,便见前面一彪人马挡在前面,刘墉先看见董袭,心中大定。再看董袭旁边这人,头戴鹦哥绿的扎巾,身穿鹦哥绿的战袍,身高九尺有余,面如重枣,卧蚕眉,丹凤眼,胸前飘洒着五绺长髯,威风凛凛。刘墉闭着眼睛也能想到这是何人,关羽关云长是也。
“果然是关将军,真如天神一般。”周仓看着关羽,眼睛都直了。
刘墉翻身下马,走到关羽近前,单膝下跪,拱手道:“刘墉见过关将军。”
关羽赶紧下马,将刘墉扶了起来,笑道:“不敢。我大哥听闻崇如领兵来投,万分欣喜,特命关某在此恭候。”
在这之前,刘备受陶谦遗命任徐州牧,不久又收留了兵败后无所容身的吕布。哪知到了建安二年四月,吕布却趁机夺了徐州,反而将刘备赶走。刘备无奈,只得转投曹操。曹操待刘备还不错,上奏天子封刘备为豫州牧,给了他三千人马、一万斛粮食,重新武装一番后,让他进兵小沛,自己带大军随后便到。哪知曹操刚集结好军队,正欲起兵讨灭吕布时,张绣用贾诩为谋士,结连刘表,屯兵宛城,欲发兵夺取许都。曹操不敢四面树敌,只得遣使前往徐州,封吕布为平东将军,让其与刘备讲和,暂时将吕布稳住。随后,曹操起兵十五万,亲自征讨张绣。张绣降了又叛,两边来来回回打了数次,最终以张绣、刘表败退而暂告一段。
同年,袁术在淮南寿春称帝,领十五大军亲征吕布,却被陈登使计大败而归。而后,曹操联合刘备、吕布攻下寿春,袁术逃离。曹操连番征战,人困马疲,又无粮无草,而张绣又在背后不停侵扰,不得已,曹操只得让吕布回徐州,刘备返小沛,两家暂时相安无事。刘墉带的五百精兵对于屯居小城沛县缺兵少将的刘备可是雪中送炭啊。
“刘墉为关将军引见几位军侯。”刘墉对周仓等道,“你们来拜见关将军。”
周仓早就急不可待,先跑了过来,纳头便拜。
关羽忙扶着周仓的胳膊道:“关某何德何能敢受壮士如此大礼。”
周仓叩拜道:“小人姓周名仓,原是黄巾张宝部下。曾目睹将军天威,周某景仰万分,今日得见,周某虽死无憾。”
刘墉心中暗笑,这周仓可是关羽的超级粉丝,下面便该说,“周某早发下誓言,早晚追随将军左右,愿将军不弃,收为步卒,早晚执鞭随镫,死亦甘心!”
不料,只见周仓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便站起身来,没再说话。刘墉一阵疑惑,便附在周仓的耳边轻声问道:“追随关将军左右不是周大哥一生所愿吗?怎么不去了呢?”
周仓大嘴一咧,笑道:“若没有遇到刘兄弟,俺定然追随在关将军左右。如今在兄弟身边,俺过得极是自在,就不必去了。”
刘墉听闻心中极是感动,拉着周仓的手道:“多谢周大哥信赖。”
周仓呵呵一笑道:“刘兄弟,你让一让,俺还要再多看几眼关将军的神威。”刘墉顿时无语。
这时,裴元绍等也自行介绍完毕,刘墉又将关羽引到众军士面前。关羽见这几百号人一个个身材魁梧、步履一致、精神百倍,显是平时训练有素,真是不可多得的精兵。关羽更是喜出望外,连连点头赞道:“没想到崇如的部下竟如此精悍!来来来,关某这就带你们去见我大哥。”
刘备和《三国演义》中给我们的一幅窝囊废形象大不相同,其实他极会用人,素以仁德宽厚为世人称道,听闻刘墉到了,亲自出城来迎。
刘墉见刘备身高七尺开外,面如冠玉,眉似墨染,目若朗星,鼻直口正,果然是个美男子。而在刘备身后,一黑大汉如半截铁塔一样,黑黪黪的一张脸,一双大环眼,腮边的胡须扎里扎煞,不用说,便是张飞张翼德。
“见过刘豫州,见过三将军。”刘墉拜道。
刘备急忙搀起刘墉,感叹道:“天下英雄众多,刘公子独独对刘备青眼有加,刘备感激万分。”
刘备的感动不是没缘由的,此时他手中只有小沛这座无险可守的小城,只有关羽、张飞等几员大将,数千兵丁还都是从曹操那里借来的。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人来投,而且还指定刘备的旗号来投,并且还是带着五百多训练有素的精壮兵丁,这怎不让刘备欣喜异常、激动万分呢。
刘墉又送上瓷马、瓷兔等各式玩物十对,簪花粉彩瓷器五套,香皂十枚,秘制泡酒十坛,各色纸张数千张,精致糕点十盒。刘备爱不释手,转赠宝剑十口、战马五十匹,随即命人摆下酒宴,为刘墉一行接风洗尘。
酒后,刘备问道:“崇如,如今天下英雄众多,而备无立锥之地,无可用之兵,人微势轻,为何公子独独青睐刘备呢?”
刘墉微微一笑道:“刘豫州言道天下英雄众多,刘墉不敢苟同。何为英雄?志存远大,胸襟广阔,腹有良策,登高能一呼百应,遇事能当机立断,如此之人方可称之为英雄。”
“哦?依照公子的说法,可称为英雄者只寥寥数人了?”
“正是!虎据一方的或可称为豪杰,却不一定是英雄。刘墉以为当今天下能称为英雄者放之天下只有三人而已。”刘墉心道,其实孙权也可称为英雄,可惜现在还没成年。
“哪三个人?”刘备一惊,天下有名的那么多,怎么只有三个人可称为英雄呢?刘备请教了。”关、张及董袭、孙乾、糜竺、糜芳之流都竖起耳朵,望着刘墉,看他如何作答。
第五十七章 坐论英雄
“在下以为天下英雄有三,一为曹操,二是为孙策,第三便是刘使君。”刘墉答道。
“曹操是英雄,备也深有同感。孙策虽年纪轻轻,却仅凭从袁术那里借的三千兵马,便创下江东大片基业,无人可及,的确了得,称之为英雄亦当之无愧。而崇如谓刘备为英雄,可我只有小沛这弱小之地,亦无可用之兵,何德何能敢称英雄,只怕是公子太过推崇了。”
刘备给大多数人留下的印象似乎除了哭便只会跑,其实这些都是假象。刘备自起兵以来,没有自己的地盘,没有自己的军队,虽活在袁绍、曹操、吕布等各势力的夹缝中,却左右逢源,处处受人礼遇,待以上宾,甚至曹操认为普天之大仅有他与刘备二人才称得上英雄,可见这人确有过人之处。
“刘使君何须自谦,刘墉以为刘豫州为英雄原因有四。”刘墉一根一根地竖起手指,微笑道,“其一,刘使君乃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志存高远;其二,待人宽厚,礼贤下士,知人善用;其三,忧怀天下百姓疾苦,万人景仰;其四,刘使君虽屡受挫折却仍坚韧不拔、锲而不舍。有此四点,刘豫州当是英雄。”
孙乾、糜竺等纷纷点头称是,刘备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刘墉所说正中其心,忧的是自己无兵无地,何时方有出头之日。
“多谢崇如抬爱。”刘备拱手道,“只是刘备寄人篱下,恐难有作为。”
刘墉劝道:“刘使君无须忧虑,古语云:金麟本是池是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刘墉敢断言,刘豫州将来必成就大业,青史留芳。”
“刘备借公子吉言。”刘备见刘墉如此推崇自己,心中自然高兴,又问道,“天下比刘备势大的甚多,难道都称不上英雄?崇如必识当世英雄,请为刘备评一评。”
刘墉一愣,现在就要“煮酒论英雄”了,便笑道:“还请刘使君发问。”
刘备道:“我想淮南袁术坐镇寿春,兵精地广,可称得上是英雄。”
刘墉摇摇头道:“使君,那袁术勇而无断,骄奢狂妄,我料不出一年,其必败而亡。”
刘备点点头,这袁术妄自尊大,谋反篡逆,众叛亲离,又刚被我们三路大军击溃,败亡是迟早的事,你能猜到也算不得多大的本事,我换一个人,看你如何回答?
“河北袁绍,四世三公,门多故吏,今坐拥冀、并、青三州之地,文有田丰、沮授等谋臣,武有颜良、张郃等虎将,帐下雄兵百万,战将千员,兵精良足,便是曹丞相亦难与之争势,崇如也不认其为英雄?”
刘墉微微一笑,道:“那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帐下良臣虽多,却多为争权夺利,目中无人;猛将虽众,却大多有勇无谋,难堪大用。袁绍既无容人之量,亦无用人之术,也称不得英雄。刘墉以为袁绍早晚必败于曹操之手。”
刘备暗暗点头,又向在座的诸位问道:“诸公还有何推崇之人,也可问之。”
糜竺言道:“荆州的刘景升。”,糜芳接道:“益州的刘季玉。”
刘备颔首道:“此二人名列八俊,威镇九州,他们能不能称为英雄?”
“刘使君。”刘墉拱手答道,“刘表、刘璋贵为汉室宗亲,治下升平,民殷而国富,自有过人之处。然则这二人均懦弱多疑,缺谋少断,平时治理郡县尚可,一遇战事则茫然失措,惶恐无计,皆是守土之辈,非戡乱之才,也称不得英雄。”
孙乾想了想,问道:“崇如,像宛城张绣、汉中张鲁、西凉韩遂,这几个人怎么样?”
刘墉笑道:“这些人庸庸碌碌,更不足道也。”
众人还待再提,刘备伸手止住,笑道:“崇如一路劳顿,还是早些休息为好,咱们以后再向刘公子请教便是。”又对刘墉道:“我的意见崇如仍领本部军马,编入云长帐下,公子意下如何?”
刘墉自是愿意,他对军队的管理刚刚入门,而这关羽又是水军、陆军皆通,正好可以随时讨教,便拱手答谢。
“崇如还有何要求?”
“只想请刘豫州为我们配一些好的兵刃和盔甲便好。”
“这个容易。”刘备转身对糜竺道:“子仲,这事我便交与你了,勿要办妥。”
糜竺拱手笑道:“喏!”又对刘墉道:“明日辰时二刻,崇如请到军需库前,糜竺在那恭候。”
刘墉拱手致谢道:“多谢糜兄。”
刘备笑道:“诸位,崇如治军可谓匠心独具。待军中稍做安顿,咱们同去一观如何?”
糜竺字子仲,东海朐县人,汉末的大富商,后被当时的徐州牧陶谦辟为别驾从事。糜竺的先祖世代经营垦殖,养有僮仆、食客近万人,有亿万资产。兴平元年(公元194年),陶谦病死,糜竺奉陶谦遗命,迎接在小沛的刘备入主徐州。不久,吕布败走兖州,前来投靠,刘备将其安置在小沛,与徐州成犄角之势。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刘备奉命征讨袁术,吕布趁机偷袭下邳,并虏获刘备的妻子。刘备只好逃至广陵郡的海西县。此时的刘备正是龙困浅水、虎落平阳之际,别人都避之为恐不及,糜竺却逆势而为,施以援手,不仅将妹妹送与刘备为妾,又献上两千名下人及大批金银绢帛,让刘备重新振作了起来。
刘备对糜竺还是感恩的,虽然糜竺不擅谋略,不善统军,但刘备一直待之以上宾之礼,一生赏赐丰厚,倍加宠信,无人可比。平定益州后,刘备任糜竺为安汉将军,位在诸葛亮之上。
糜竺最大的本事是知人识人。当刘备落难时,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只垃圾股时,只有曹操、袁绍、糜竺视其为绩优股。与前面二人不同,糜竺还是压了满仓,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不仅如此,糜竺甚至还押上了全家性命以及亲妹一生的幸福,便如同当年吕不韦“奇货可居”一般,下了重注来豪赌这一局。可惜糜竺最后的结局仍是不好。妹妹糜夫人在长阪坡投井自尽,弟弟糜芳因为关羽事件投降孙吴,糜竺自己虽然没受到多大牵连,却因此内疚不止,很快也就病死了。
像糜竺这种敦厚文雅,性格豪爽的人谁不喜欢?况且糜竺家族世代经商,营销方面更有许多值得学习、借鉴的地方,因而刘墉对与糜竺的会面极为期待,一早便动身前往军械库,打算办好手续再邀请他作一番长谈。
行到库门前,这里早站着一名仆童,正不停地四处张望。刘墉一拱手,还未出声,那童子道:“你可是刘公子?”
刘墉一愕,道:“正是。”那童子喜笑颜开,连连施礼道:“公子果然提早来了,我家主人正等着呢,请公子随我来。”
刘墉莫名其妙,疑惑道:“你家主人是谁?为何要见刘墉?”
那童子一拍脑门,歉意道:“小子糊涂,忘了告诉公子。家主姓糜名竺字子仲。”
刘墉恍然道:“原来如此,请小兄引路。”
那童子带着刘墉绕到军械库的一侧,离此只有数十步远的一栋小院,在门上轻扣几下,又一名童子从里面将门打开,将刘墉迎了进去。
刘墉见这院落不大,正面三家平房,两旁各两间厢房,极为简朴。正看时,中间房门一开,一个年约三十来岁,面容白净的人抢出门来,满面堆笑,拱手作揖道:“崇如兄,糜竺迎接来迟,还请恕罪。”
刘墉连忙回礼道:“不敢,怎劳子仲兄亲自来接,刘墉愧不敢当。”两人谦让了一番,相携进入室内,分宾主落座,早有童子奉上香茶、果品,施礼退下。刘墉见室内陈设也极为简单,不过窗明几净,极是雅致。
糜竺笑道:“自家宅院倒还看得过去,只是远在徐州,这里简陋,可怠慢贵客了。”
刘墉忙施礼道:“子仲兄太客气了。古语有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君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何陋之有?’”刘墉将刘禹锡的《陋室铭》微微一改,用来称赞糜竺的居所倒还贴切。
糜竺一听,果然心中大喜,抚掌大笑,说道:“好文啊!不想崇如文采如此出众。”
刘墉笑道:“这是别人的文章,不敢据之。”
“崇如真乃赤诚君子。”糜竺赞了一声,又道,“崇如,如今天色尚早,咱们不妨先略坐坐叙会儿话,再去取军需如何?”
刘墉正求之不得,便点头应允。两人品了会儿茶,糜竺先道:“崇如。你在富义大施仁政,虞县令对你又是言听计从,如今兵强马壮,富甲一方,远非小沛可比,崇如为何仍要前来投刘豫州帐下?”
刘墉大吃一惊道:“难道子仲兄早已知刘墉的名字么?”
第五十八章 糜大商人
糜竺笑道:“糜竺早知公子大名,本以为在下会先到富义结交兄台,岂料公子竟会先到徐州来了。”
刘墉更是诧异,道:“在下不喜张扬,子仲兄从何而知刘墉的名号?”
糜竺笑道:“短短数月,一个富义小城居然会冒出如此之多奇异之物,瓷器、美酒、纸张,还有那种有香味的洗浴之物,销量如此之大,收益如此之高,哪一样不令人侧目,哪一样不令人眼红。崇如别忘了糜竺虽跟随主公左右,经商之事却从未放下。商人嘛,对赚钱的行业自然要比一般人更在意些。因而,糜竺遣派家人前往富义打探了消息。只是与大多商家只追本逐利不同,本人更看重是谁在做。”
刘墉恍然大悟,佩服道:“难怪。”又问道:“这么说刘使君也是早就知道在下了?”
糜竺摇摇头,面露落寞之色,叹道:“主公在曹公、吕布、袁术夹缝中生存,眼光先是盯着各处兵马调动,势力消涨,其次是积蓄钱粮,招兵买马,壮大自身,哪有闲心去管经商、制造这等小事?”
刘墉心有同感,这些政治人物只会关心如何壮大自己的势力,说到底还是手艺人、商人地位低的缘故,这也是为何糜竺要花血本扶持刘备的原因。
“在下的家人还算尽心,经多方打探,方知晓到各个行业的幕后掌柜便是崇如你啊。”糜竺兴冲冲地道,“当地的手艺人和生意人可是对你感恩戴德,敬若神明啊。”
刘墉脸一红,拱手道:“在下惭愧!”
“崇如不用过谦。我听说此事对你也是极为敬重。”糜竺连连感叹,不让刘墉接口又续道,“我没料到富义竟会如此重视手工和经商。别处都把他们视为下作之人,说实话,我们虽有千般不甘,万般委屈,然则千百年来各朝各代俱是如此,我们业已习以为常了。别人都视他们为蝼蚁,为草芥,只有崇如你,待之如兄弟,视为上宾,礼遇有加。如此一来,这些人哪个不视你为再生父母,感激涕零?”
“这些子仲兄告诉过刘使君么?”
“没有。这些事崇如既然刻意隐瞒,必有不想说的缘由。我虽愚钝却不是不识好歹,四处乱说之人。”
刘墉心中感激,俯身拜道:“多谢子仲兄关爱。不过刘墉有一事不明,富义远隔千里,所出之物也多流向荆州等地,子由兄从何而知?”
糜竺扶起刘墉,笑道:“不瞒崇如,在下家族世代经商,底下店铺散布各地,何处行情看涨,何地物品短缺,自有伙计即时来报。天下之势,尽在糜竺掌中。”
刘墉点点头道:“在下明白了。一个店铺其实也是一个情报站。”
“正是如此。”糜竺赞赏地点点头,又不无遗憾地道,“在下极是欣赏崇如。可惜我只有一妹,前阵子已送与主公为妾,否则……”
刘墉没想到糜竺对自己如此青睐,怔怔不敢应声,听糜竺又道:“我知晓那些物品都是崇如心血所在,便不敢出言相询了。在下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崇如能否答应?”
“子仲兄请说。”
“我也想贩些货品到徐州,崇如可否优惠一二?”
“这个简单。”刘墉摆摆手,微笑道,“既是子仲兄开口,在下岂敢卖你高价?比照他人的最低价再优惠百分之二十如何?”
“崇如真是爽快。”糜竺欣喜道,“崇如如有需要糜竺之处尽管开口,我必不推辞。”
刘墉心中一动,若是能借助糜竺现有的商业网点弄些情报,不是能省事不少么?不过转眼又一想,自己建网络的目的表面上是为了独家经营,其实却是为打探政治、军事信息而设的,这是极其机密的。毕竟与糜竺相识不久,还是先观察一番再做决定更稳妥些。刘墉打定主意,笑道:“以后定会有烦劳子由兄之处的。”
“好,那我先记在一边。”糜竺微一点头,又道,“崇如,我曾对你那套银行经营的理念钻研了一番,深以为然。不过,我觉得银行那一套比起当铺虽有不少提升,只是还觉得有什么地方缺了些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崇如觉得呢?”
刘墉暗自佩服,到底是大商人,眼光果真不一样,便点点头道:“子仲兄眼光独到,银行的功能除前面你已经了解的外,还有个功能便是异地兑付。”
“什么意思?”糜竺有些迷惑。
“子仲兄想必也经常有此困扰。譬如,你要到许都进货,必然得带大量的银钱或是丝帛不是?可是这些事物不仅携带不便,而且路上也不太平,你又得雇佣大量的护卫押送,这又额外多出了不少不必要的支出,是也不是?”
“正是。崇如可有好法子?”
刘墉点点头道:“正是。可以通过银行发行纸币,解决携带不便和异地兑付的问题。”
“崇如说的纸币可是这个?”糜竺从怀中掏出两张纸来,刘墉一看,更是吃惊,这正是自己当初抵押到当铺的那两张一百元的人民币。
“此物子由兄是从哪里得来的?”
“前些日子一个人带这两枚票据来徐州各古玩、当铺典当,要价十两银子一枚。各处掌柜虽觉此物奇异独特却不知有何用处,不敢轻易接手,便报到我处。”糜竺又一笑,脸上有几分得意地续道,“不瞒崇如。徐州的生意十有七八都有在下参与。”
刘墉露出会心的一笑,糜竺又道:“我亦不知其用途,不过此物印制极其精美,极难仿制,若作为钱币取代笨重的银两,那是方便之极。”
刘墉心说,我那时典当时只说是一幅画啊,怎么糜竺会这样说,难道……便问道:“子仲兄怎么断定这是纸币呢?”
“那人典当时说这是一幅特别的画作,我细看时发现这里有‘一百圆’三个字,这分明是一种数量的标注,我便有些疑惑,只是不解其意。后来得知崇如在富义开办银行,便明白了。”糜竺笑着一指那纸币上的一行字道,“‘中国人民银行’,这不是纸币是什么?”
刘墉倒吸口凉气,佩服道:“子仲兄慧眼如炬,看得丝毫无误。”
糜竺道:“难道富义都在用这种纸币了么?这一百圆可兑多少银两?”
刘墉一阵慌乱,急忙回道:“不瞒子仲兄,这虽是纸币,但刘墉也不会造,在下的家乡也是没有。这两枚纸币是在下在家乡时,一个高鼻子蓝眼珠的胡人带来的。在下也是见其印制精美,当做玩物收藏的。依在下看来,这种纸币的工艺太过精深,恐怕再过一百年也没人能造得出来。”刘墉胡编一气,顿时将糜竺的好奇心扼杀在腹中。
糜竺点点头,叹了叹气,不无惆怅地道:“可惜了。若是能造出这种纸币,携带便方便多了,做生意也安全了许多。”
刘墉见糜竺不再追问,暗自舒了口气,笑道:“子仲兄,虽然咱们造不出纸币,却另有法子可以替代,子仲兄不必担忧。”
糜竺欣喜道:“崇如有何高见?”
刘墉道:“此事对一般人来说很难,不过对子仲兄却是容易之极。”
“哦?”糜竺兴趣更大,“崇如请快快道来。”
“子仲兄在各地俱有基业,便可都建一处银行。假若徐州有一人需携带五千钱欲到许都去办事,便可按以下顺序操作。先在徐州将此钱存进,由徐州的银行出具一张票据,此人携带票据到了许都,便可凭票从许都的银行里支出这五千钱。当然,本地存款不收佣金,但异地取款却是要出的。”
糜竺拍手称妙,笑道:“果然好法子,我们赚取佣金,那人则得到方便和安全,双方都实惠。崇如智计鬼神难测,我这里还有一物,不知崇如可有办法造出来?”
糜竺从旁又拿出一物,刘墉一看,又是一惊,此物正是自己当时典当的另一件东西——皮带。
糜竺笑道:“此物也是崇如典当的吧?”刘墉点点头,钞票既然在你这儿,再有皮带也不奇怪。
糜竺一脸的喜色,笑道:“崇如,这一块像银却极坚硬,像铁却不锈蚀,此是何物?”
刘墉答道:“这个叫不锈钢。”
“不锈钢?没听说过啊。这东西很贵吧?”
“子仲兄很喜欢这块金属?”刘墉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啊!”糜竺用丝帕小心地抚摸着那块金属,兴奋地道,“在下细细观察了数月之久,此物一直光亮如新,不似金、银、铜等物,需时时擦拭,否则便会混浊无光。”
看着糜竺爱不释手的样子,刘墉立即发现其中的商机,物以稀为贵,西方人在开拓美洲时用一个小玻璃球便可以换走当地一大堆的黄金,我为何不能这样做呢?刘墉笑道:“造那些亮晶晶的水钻我不会,不过这个金属头我还可以。”
糜竺先是大喜过望,接着又是愁容满面,皱眉:“怕是要许多钱吧。在下的家底能支撑得了么?”
刘墉笑道:“也费不了多少银两。”
糜竺欣喜道:“要准备什么东西,崇如请吩咐便是。”
“东西倒不复杂,只需要生铁、木炭、硫磺等物,另需高炉一座,工匠数十人。”
“这些东西,便如练丹么?”糜竺疑惑道。
“是啊。”刘墉腹中暗笑,一本正经地道,“时间比较长,所以现在练还不是时候。”
糜竺点点头,不无遗憾地道:“只好等徐州时局安稳了再说吧。”
刘墉看着糜竺惆怅的神情,微微一笑道:“小弟还有个想法,不知子仲兄可有兴趣么?”
第五十九章 刘墉献计
糜竺闻言大喜道:“崇如快快道来。”
刘墉踌躇道:“不过,如同银行一样,这行业也须政治清明、民心安定方可。”
糜竺微感失望,不过又道:“不妨事的,先听听也好。”
“那好。”刘墉微微颔首,继道,“这个行业叫保险。”刘墉饮了口茶,又道:“简单地说,就是一个人花一定的钱来购买他以后可能面临的损失。”
糜竺一脸的茫然,问道:“崇如可否讲得再通俗一些?”
刘墉点点头道:“这样,保险有许多种,我先举一个意外险。譬如说一个人花了一两银子在我们这儿购买了价值一百两的这种险,在一年内这人要是出了状况,如意外受伤、意外死亡,我们就要进行相应的赔偿,最高为一百两。如果这一年内这人没出状况,那一两银子便是我们的收入。之所以设这么高的赔率便是吸引更多的人来投保。因为出意外的情况毕竟是少数,因而不用担心赔本的。”
“要是有人假装受伤,或者故意弄伤呢?”
“这个叫骗保,像这种情况会在合约中写明,不仅不会理赔,还要送交官府的。”刘墉解释道。
“可是谁来判定他是诈伤的呢?要是有一边不服怎么办?”
“这个不用担心。合约中也会写明的,有争议时听凭当地官府裁定。而且,我想还不会有人故意致伤致残吧?”
糜竺摇摇头道:“崇如性格太过仁厚了。我敢笃定,为了家人的生计,别说致伤致残了,便是故意寻死也不在少数。”
刘墉瞠目结舌,“不会吧?”
糜竺叹了口气道:“崇如没见过穷苦人家的惨象。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上有病弱之双亲,下有待哺之幼子,若能以自己之性命换全家的衣食无忧,这是何等划算。崇如,我相信,到时毫不迟疑,以命相博者比比皆是。毕竟,这是以一博一百啊。因而,此策断不可行。”
刘墉如五雷轰顶,呆呆地不发一声,“糜竺说得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不是老人常说:饱暖思****,饥寒起盗心。连温饱这个起码的问题都没解决,谁还会在意生活质量呢?”
糜竺看刘墉愣在那里,一脸的落寞,安慰道:“其实崇如这个想法是极好的,不过得到天下太平,家家富足时方可施行。崇如,咱们去看看我给你们准备的甲胄、兵刃吧。”
过了两日,刘备率领众将到刘墉营中看了军士们的独特训练,都啧啧称奇,却似乎有些不以为然,对营中的伙食兴趣反而更大些,刘墉虽早料如此,心中仍有一丝失落。
刘备瞥见刘墉脸上微微露出的不快,问道:“崇如以为刘备只重视将领而轻慢兵士么?”
刘墉忙施礼道:“刘墉不敢。”
刘备满脸的萧肃,叹了口气道:“即便寻常百姓刘备也视为亲人,何况追随我左右,为我以死相拼的弟兄?”
刘墉一愕,难道是自己错怪他了?只听刘备又道:“崇如,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打仗说到底就是拼实力,拼钱财,这就是个无敌洞啊。以刘备的实力,便是军士们日常的饮食和军饷都难以为继,哪有多余的钱粮来保证平时更多的训练。你说的‘平时多出汗,战时少流血’的道理刘备又何尝不知,不过,一来多训练便要增加更多的粮草,更大的花销,何况只要训练便会有受伤,受伤又会是十天半个月不能下床,一旦战事突发,我连可用的人都没有了。”
刘墉心中恍然,果然是自己想得太随性了,当初还自以为是地认为这个时代的人就是重将不重兵,就喜欢单挑呢,真是可笑。他们都不是不想练出好士兵,而是条件根本不允许。自己为何能带出一只精锐之师,一是人少,二是后勤有保障,三是有时间。说到底,精悍的士兵都是用钱堆出来的。这一点刘备的确不能照搬,对了,自己有好的疗伤药这事说不说?算了,自己的也不多,分出去也是不够,等以后人工种植的三七丰收后再说吧。
刘备敞开心扉与刘墉交流。刘备用人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即便是新人,只要他认为你有才,便能给其充分的信任,充分的放权使其最大的发挥才能,比如对诸葛亮、对魏延。而刘墉的见识远远出乎刘备的意料,他对各个势力的优劣,乃至用人、用兵等都分析得头头是道,正中要害。刘备是越听越惊心,越听越佩服,越听越欣喜,没想到会得到一个这么好的人才。
“刘备得遇公子,真乃备之福也。刘备愿拜公子为军师,共图大计。”
刘墉吓了一跳,我这些见识可都是从《三国演义》之类看来的,这可都是历史呀,我当然能做到未卜先知了,但万一历史因此而改变了呢?那我可什么也不成了。
刘墉赶紧道:“在下才疏学浅,目光短视,对行军打仗更是一窍不通,难堪大用。不过,在下有识人之术,不如为刘使君寻得可治国安邦之大才、奇才,助玄德公成就大事方是上策。”刘墉心道,临机立断自己做不到,不过人才是变不了,帮刘备选些良将奇才还是有把握的。
“如此,请公子做刘备的客卿,为吾出谋划策如何?”刘备见刘墉说得有理,便不再坚持。
刘墉见刘备答应,松了口气,“多谢刘使君。”
刘备笑容满面,“依崇如之见,此时刘备该做些什么呢?”
“在下以为,刘使君宜交好吕布,以安其心。待曹操平定张绣后,再图谋之。”
刘备惊道:“刘备要灭吕布,先生如何知道?”原来,曹操临走时曾拉住刘备的手反复嘱咐,你指挥人马屯兵小沛,这是掘坑待虎之计。并且告诉刘备,陈登父子是自己人,有事可以商议。一旦曹操平定张绣,便会亲率大军前来擒拿吕布这只猛虎,这事是曹操和刘备密谋的,刘墉是怎么知道的?
刘墉一楞,对啊,稍一定神,答道:“这事容易,使君为吕布所败,求救于曹操。而曹操早就想清剿吕布了,派使君入驻小沛,不是图谋吕布又是为何?”
刘备佩服道:“确如军师所言。备与吕布表面相安无事,却势如水火。”
“只是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
“若当时使君与吕布互为犄角,相互依存,东和孙策,北联袁绍,西凭刘表,可与曹操成鼎足之势,使君可潜心发展,待时机有变,则可登高一呼,应者如云。可惜情势突变,使君与吕布生死相搏,只得另图良策。”
刘备心中一叹,道:“军师所言在理。”当初自己在徐州发展得好好的,要不是张飞好酒贪杯,醉酒后毒打羞辱吕布岳丈曹豹,也不至让吕布偷袭成功,失了徐州、下邳,自己落得如此狼狈,刘备想到这儿,不由瞪了一眼张飞。张飞听到这儿,面红耳赤,看着刘墉,轻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刘墉心中偷笑,又道:“那吕布好勇无谋,重利轻义,与刘使君非同路中人,分裂是早晚的事。三将军嫉恶如仇,不屑那小人径,也是事出有因。”
张飞顿时心生好感,“这鸟人说话还真说中我心里。”
“那依崇如之意该当如何?”
“在下有两策,这其一……”刘墉躬身答道。
刘备听了刘墉第一策,沉思良久,好不容易定了心来,道:“此策不合吾心。崇如再说第二策。”
刘墉心中一叹,说道:“第二策便是按计行事。此时宜派人前往徐州,一则示好吕布,以宽其心;二则联络陈珪、陈登父子,谋划周详。”
“陈宫心思缜密,对刘备多有防范,如何能交好吕布?”
“使君,那吕布目光短视,见利忘义,所挚爱者,一为权力,二为美女。吕布新纳妻妾,其情正浓,我们不如献上美食、珍玩,投其所好,吕布必欣喜而允。纵有陈宫建言,吕布也必是充耳不闻。”
刘备拍掌大喜道:“崇如所言极是有理。糕点美味异常,瓷具晶莹剔透,吕布必爱不忍释。备再献上玉璧一对,宝剑一口,必得吕布欢心。”刘备想了想,又道:“瓷器、糕点均是崇如之物,恐吕布问起其中缘由,便请崇如前往徐州一趟如何?”
刘墉拱手道:“在下领命。不过有一事,使君务要放在心上,不可掉以轻心。”
“崇如请说。”
“使君常与曹公有书信来往,可得小心谨慎。”
“哦?难道吕布已有所察觉?”
“那倒不是。只是听说陈宫时常到城外打猎。此人聪慧异常,得防被他撞见瞧出什么端倪来。”
“崇如所虑极是,我明白了。”刘备点点头,又道,“陈元龙极得吕布信赖,崇如可先往拜会。”
刘墉拱手辞别,率领周仓等几个亲随,带着礼品进到徐州。陈登的才能可不一般,如果不是英年早逝,没准会成为又一个贾诩。陈登处在刘备、吕布、曹操三处势力之间,却左右逢源,让这三人都视其为心腹,却不知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如果没记错,陈登早年有病,虽经华佗诊治,但并未除根。后病重,无人可治,溘然长逝,时年仅三十九岁。应该就是明年吧?我得想个办法才是。当时我怎么没问下华先生呢?可惜啊,可惜!”刘墉正思考间,车辆已到陈登府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