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章 民心向背
“这是伏龙观的道士送来的仙丹,说是可以滋……,可以益寿延年。”
“是滋阴壮阳吧?”刘墉笑问道。
“是。”大乔低声道,一脸的绯红,便似要浸出血来,她虽与刘墉成亲,说到这些词语仍是娇羞无限。
刘墉不解道:“怎么贺人新婚送这种礼物?”
蔡文姬瞥了他一眼,佯嗔道:“还不是因为你一下就娶了四位夫人,让你补补身子呀。”这句话顿时让大乔、董芸面红耳赤,羞得抬不起头来。蔡文姬说出这话,自己也止不住掩嘴一阵娇笑。
刘墉轻皱眉头,说道:“我又不需要这些。对了,你们也不要吃。这些丹药不仅无用而且可能有毒。你们瞧瞧那些求丹访药想长生不老的,有哪一个高寿了的?”
众女都唯刘墉马首是瞻,便点点头。蔡文姬问道:“咱们成亲与道士何干?为何要送这些给贺礼我们?”
董芸解释道:“这伏龙观就在城外的青龙山上,原来朝者如云、香火鼎沸。后来来了一伙匪徒,将观里的道士赶跑,占据了伏龙观,以此为据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后来,是大哥带着人荡平了匪巢,才让那些道士重归故地,再建道观的。因而他们对大哥很是感激,听说大哥娶妻,便用了六六三十六味名贵药材,花了九九八十一天练制了这三十枚丹药,极其珍贵呢。”
大乔问道:“芸儿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以前常到那道观附近采药,那几个老道我都认识。”
“既然都是名贵药材炼制,就算没多大效果。想来也没什么害处,不吃岂不可惜?”蔡文姬见刘墉对这些花费不菲的丹药弃之不用有些痛心。
“琰儿。你不懂医。练丹所用的药材主要是矿物,说它名贵只是因为这些矿物大多藏于深山。上面还覆有厚厚的黄土,难以发现,难以采集,因而数量稀少,并不是因为效果。而且这些矿物大多有毒,有的甚至是剧毒,譬如雄黄、硫磺、芒硝等等。”
“啊?是这样啊!”蔡文姬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得笑了。
“虽然无用,不过难得是他们的一番心意。”刘墉沉吟片刻。“就放在这儿吧。我对丹药不感兴趣,对练丹的原料倒是好奇得很。芸儿,改天我们去青龙山,一是答谢,二来拜访一下。”董芸点头称是。
“还有什么稀奇的玩意?”刘墉又问。这几日,三个新娘趁着闲暇便和丫环们将送来的礼物一一归类,遇到新奇、有用的玩意便挑出来。
“再有就是大哥的好友,广陵太守陈登送来的东海水晶。”
“元龙兄送的?让我看看。”
董芸捧过来一个锦盒,打开。刘墉见那几颗水晶体积硕大。晶莹剔透,不由一阵感慨,陈登虽没有亲来,却仍送来了贺礼。还记得我这个兄弟啊,却不知他的怪病好了没有,我应该去广陵看望一下才是。
看到这光亮透明的水晶。刘墉精神为之一振,兴味盎然地挑了几块稍薄的。道:“这些大的留给你们姐妹,这几块小的我拿去做点东西。”
刘墉来到馆驿。却只见黄月英一个人待在房里对着几张图纸在凝神思索,便问道:“妹子,在做什么呢?”
黄月英抬头见是刘墉,便笑道:“是大哥啊!兄长不在家陪着几位新娘,到这儿来做什么?”黄月英的语气分别有调侃的味道。
“听说你们就要回南阳去了,我这个大哥还没怎么陪你们呢,真是太怠慢了,为兄实在是过意不去。对了,怎么只你一个人在,孔明贤弟和他们呢?”
“那几个人到月明湖边的画廊去议论这几日的观感,畅谈治国之道。我又不喜欢政事,不如在这里想想事情。”
刘墉看见那纸上所画,便问道:“妹子这是又想发明点什么?”
“我觉得利用水能来带动机械极好,早前有杜充发明的水排,现在也有大哥的筒车,我觉得改进一下,用来纺纱、织布也是可以的?”
“妹子聪慧异常,一定会成功的。”刘墉由衷地赞道,“等造出来后,大哥必定重金采购。”
黄月英心中极是骄傲,口中却谦虚道:“我哪有大哥这么多意想不到的发明?”瞥见刘墉手中的图纸,问道:“兄长这是画的什么?又是什么奇思妙想?”
“我就是专程来找妹子的。想请妹子照这个图样,将这几块水晶磨成如图那样的镜片。”刘墉从怀里掏出那几块玲珑剔透的水晶。
“好漂亮的水晶。”黄月英先赞了一声,又叹惜道,“不知兄长要做什么?能不能寻个替代之物。这水晶如此晶莹透明,如按兄长的尺寸,可要去掉许多,岂不太过可惜?”
刘墉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舍不得啊。可是透明度如此高的便只有水晶了,我倒是想用玻璃,可是达不到要求啊。妹子放心,到时兄长做出的东西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玻璃是人类很早就发明出来了的,可惜直到近代,人们才制造出了光学级别的玻璃。刘墉本打算也造玻璃来制作的,不过现在却没有这个条件。炼制玻璃要求的温度极高,平常的木炭很难达到这个温度,得用煤。可是汉代对煤的使用并不普遍,而富义也不出产这种在中国蕴藏最为丰富、几乎随处可见的矿产。因而如玻璃厂、冶炼厂和铁器厂这些需要高温的工厂始终没有建起来。
黄月英沉吟片刻道:“好吧,兄长说怎么做?”
刘墉将要做的凹透镜和凸透镜中蕴含的原理及几个公式细细地讲解了一番,又将支架的结构一并告知后,便到水榭去寻诸葛亮、徐庶等人。
还没走近。便听到阵阵嘈杂的激辩声。“这么热闹啊!”刘墉笑道,“诸位在争论什么命题。我也来听听。”
众人见到刘墉都是喜形于色,诸葛亮笑道:“兄长来得正好。我们正对这几日的观感进行总结发言呢。”
这几日里。这些当世奇才踏遍了富义的山山水水,感受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通过走街串巷,下田与老农闲谈,进厂与技工交流,他们深切地感受到这里有着其他任何一座城市都远远无法相比的不同,那就是活力四射和快速发展。
谈起这般变化,无论是以诸葛亮为首的襄阳方,还是以虞翻为首的富义帮都认为这里有这么大的成就便是践行了孟子的“民为贵、民为上”的思想。这也难怪。这些人无不一是名家大儒或是旷世奇才,对儒家经典自是了如指掌,运用自如。
虞翻先道:“孟子曰: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
“兄长,可要孔明解说么?”诸葛亮知道刘墉的水平,便在其耳边小声问道。
刘墉微微一笑道:“不用了。文姬给我讲过。这段话出自《孟子?离娄》,反映的是孟子的民本主义思想,意思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
诸葛亮点点头,扭过头去。轻咳一声道:“我也说说。古语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孟子也道,‘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这说明安民是治国的根本,民生决定民心,民心决定了政局。民生问题得不到解决,难有国家安定,更不会有国家的强盛。”
徐庶补充道:“老子云,‘利莫大于治,害莫大于乱’,也是这个意思。”
虞翻也道:“《尚书?五子之歌》上也说,‘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都是说老百姓才是国家的根本。根本稳固了,国家自然也就安宁了。”
一时间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人提议道:“刘太守主政雒原,此地发展日新月异,气象万千,大多便出自太守的力主力推。我们不妨听听太守的如何?”众人纷纷点头称是,都看向刘墉。
“高见?与你们的学识相比,我就是一个小学生。”刘墉小声嘟囔着,声音只有自己才听得见。不过做为一郡太守,又是政策的制定者,他必然要发言。
“今天既是讨论,那么大家就不用拘礼,畅所欲言,有则加勉,无则改之。”刘墉先给今天的会议定了一个调,“我来谈谈自己的想法和体会。”大家都安静下来,正襟危坐,倾听刘墉的发言。
“刘墉刚才听了诸位的发言,我是一半同意,一半有所保留。”
刘墉这话一出,听的人顿时炸开了锅,如此高度统一的结论在刘墉这儿的结果却只是一半正确,而且这还是出自一个时时将民生问题挂在嘴边,记在心里,踏实践行的刘墉之口,这可不像是他的风格啊。
大家都狐疑地交换着目光,看看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却听刘墉说道:“诚然,诸公所说‘民心为上,民生为贵’极是在理。我也有个比喻,诸公听听。‘君者,舟也;庶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众有力量推举出一个国君,若是不满意,也有力量将国君推下来。”
众人都赞道:“太守所喻恰如其分。”
刘墉笑了笑,又道:“重视民生,以人为本,这是保持一个国家持久发展、长盛不衰的不二法门。纵观古今,哪个朝代坚持了以民为本,则国富民殷,天下大治;哪个皇帝与民争利,则民不聊生,天下大乱。‘文景之治’、‘光武中兴’便是保民安民的思想使然,与之相反的则是秦。秦灭六国,一统华夏,何其威武;战将上千,甲兵数十万,何其强大,为何却不敌那些无尖矛利盾的庶民,只短短数十年便土崩瓦解、轰然崩塌?就是因为高高端坐在朝堂上的君王没有将百姓的需求、没有将百姓的生计放在眼里,严刑峻法、繁徭重役、鱼肉百姓,以致家无余财,户无劳力,民生凋敝。不得已,百姓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天下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逐致秦亡。贾太傅道,‘一夫作难而七庙隳,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刘墉这里引用的是贾谊的《过秦论》,在座的没有不知道的,都点头称是。刘墉又道:“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这一段却是引自唐代杜牧的《阿房宫赋》,众人虽没听过,但咀嚼着里面合情合理、字字珠玑,都禁不住抚掌赞叹。
“‘大树扎根于沃土,高楼立足于基石’,秦国的覆灭,说到底是老百姓不再支持他,不再拥护他,自然就垮台了。因而,富义在出台政策、法令时都会先征求老百姓的建议和意见,进行相应的修改和调整。为此,我们还定了一个标准呢!”
“什么标准?”
这时虞翻在一旁呵呵笑道:“把百姓满意不满意、高兴不高兴、答应不答应作为衡量富义工作的唯一标准。”众人不由暗自点头。
刘墉解释道:“简单来说,执政为民,就要从群众想‘说’的事情‘说’起,从群众想‘做’的事情‘做’起,从群众意见最大的问题改起,从群众反映突出的问题抓起,真正做到民有所呼、我有所应;民有所求、我有所为,也就是急群众之所急,想群众之所想,办群众之所需,努力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群众的切身利益。”
刘墉这番话通俗易懂,却直中要害,发人深省。不过,大家更觉奇怪,你刘墉不是说一半的一半么?怎么说的全是“民生为上”啊?
“不过,我以为以民为本得先有个条件……”刘墉话锋一转,又道,“那就是‘国’与‘家’的关系或者说‘国’与‘民’的关系。民组成家,家组成国。诸位比我更懂,最初这世上是没有国,也没有皇上的,只有一个个独立的‘家’。后来,人们逐渐感受到‘家’在应对外敌、灾害等威胁时越来越力不从心,于是一个个‘家’组合在一起,制定共同的契约,推举出大家认可的首领,这就是部落。部落之间互相征伐,融和,最后演变出如今的‘国’。力量大小,权力分配、财富多寡又将‘国’中‘家’分成了若干个等级,也造成了诸多矛盾。我这里先不讨论各阶层之间的矛盾,单说一下‘国’与‘家’的矛盾。我想问一下,诸位是觉得国富才民强,还是民强而国富?”(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章 用人之道
刘墉抛出的这个先强国还是先富民的问题是几千年来有名的悖论,两派争论不休,各执一词,谁也说不服谁,只听一方似乎都有道理,却总感觉又缺少点什么。
诸葛亮不由苦笑连连,这个问题争辩个几天几夜都不会有结果的,便道:“兄长,这个话题可不会那么容易得出结论。不过现在的观点也很明确,我们这边的人都认为是‘先富民才能强国’,只你一个人是半认可这个观点。兄弟有个建议,我们这边由士元兄言明我方论点,然后再听兄长发言,最后大家再斟酌采纳如何?”
刘墉含笑点头,对庞统拱手道:“士元兄,请。”
庞统微笑着回礼道:“崇如兄客气了。刚孔明便说了,‘治国必先富民’,庞统先引用《论语?颜渊》中的一篇,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若是其他的文章刘墉可能没读过,对《论语》却是极熟,这部最重要的儒家经典刘墉可是叫蔡文姬为他极透彻地讲解过的。这件事说的是鲁国遭受到饥荒,国家用度困难,哀公就向有若询问解决之法。有若就说,国君为什么不只收十分之一的田税呢?哀公很是奇怪,便说,我现在收十分之二仍不够用,觉得收少了,你怎么还让我减税啊?有若便回答了这句极有名的话,意思就是说“如果百姓的用度够,您怎么会不够呢?如果百姓的用度不够。您怎么又会够呢?儒家学说经济政策的核心就是“富民”。他的观点是:百姓富足了,国家也就强大了。百姓贫困了。国家自然就衰弱了。如像鲁哀公那样提高税率,短期内的确会增加国家收入。却后果就是使人民的负担加重,生活更加贫困,最终会激起民变,导致国家崩溃。
庞统又举了一论据道:“《论语?尧曰》中夫子对子张道,‘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这句话的意思是国君按照百姓能得实惠的政策来施政,不是又得到好处又很轻松吗?这是孔子提出的治国理念,那就是“足食”、“富而后教”的观点。这和管仲提出的“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的观点有异曲同工之妙。
接着。庞统先后又引用了孟子、荀子、董仲舒等人的观点和实例来证明,只有国家施行轻徭薄税等宽松的政策,同时国君要注意节俭,不与民争利,这样百姓才能安心生产,社会才会稳定,经济才能发展。人民富足了,国家得到的收入自然也多了。结论便是:人民的富足是国家获得充足财源的基础和保证,民富方能国强。国强必先民富。
在座的都是儒家子弟,自然都知晓其中的深意,听庞统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观点鲜明、论证充分。不由赞叹不已。
刘墉也不禁为庞统的博学多闻和精采论证击掌叫好。等庞统发言完毕,刘墉先微笑着称赞了几句方道:“要回答‘国强****富’还是‘民富而国强’这个问题,则要知道‘国’与‘家’或‘民’的关系。先前我已经说过。‘国’是由一个个‘家’组成的,因而也可以说‘国’是一个有很多人组成的大‘家’。‘国’是家长、‘家’是成员;反之,‘家’就是一个缩小了的‘国’。俗话说:小河没水大河干。小河有水大河满。我也赞成民富是国强的基础,国强不一定民富,但国弱一定不会民强。这世上还没有一个国家,能民贫而国家强大的!(刘墉心里在问,朝鲜算吗?)”
众人不由惊疑交加,这刘墉不是不很赞成吗?怎么听庞统一说立场就改变了,难道已经被我们说服了么?
虞翻问道:“听崇如这番话,你也是赞同强国先要富民了?”
刘墉摇摇头道:“我只是说民贫必然国弱,却没说民富一定国强。”
虞翻不由一愕,这两者有何不同么?正不解间,便听刘墉继续说道:“诸位听起来可能有些混乱吧。我说细致一点。一个‘国’要维系各级政府、要正常运转、要管理民众、要应对外来侵略必须得有收入吧。诸位认可这个观点吧?都没异议!那好,我继续说。那么‘国’的收入来源有哪些呢?第一个当然是税赋了,这也是最主要的。税赋你们都比我更懂,有按人数缴纳的人头税、按土地收成上缴的田赋,还有各种杂税;其二是政府垄断经营的盐、铁等专营收入,这个所占的比例也不少;第三是罚款和各种规费,比如诉讼费、办证费、入城费等等。我说了这么多,诸位想必都很明白,国家所有的收入其实都是来自于一个个的‘家’。但是,老百姓会心甘情愿缴这个钱吗?我看不会,除非他是傻子或者是钱多得难受。”
众人不禁会心一笑,听刘墉继续说道,“作为个人或‘家’那是肯定喜欢、赞同‘先民富后国强’的。为什么呢?很简单,因为这涉及了自身的利益。人大多是自私的,我辛辛苦苦的劳作,凭什么要分一部分出去呢?那么是不是就不应该上缴呢?我看也不是。单一一个‘家’的力量太过弱小,他需要‘国’来提供强有力的保障。当有外敌入侵或者盗贼侵害时,‘国’会挺身而出,保护‘家’的利益;‘家’之间有矛盾了,需要‘国’来协调和解、明断是非;当‘家’有困难来,需要‘国’来救济……因而,除非你是遁迹荒野,不与任何人接触,否则你就必然与‘国’有联系,你离不开它的。‘国’要做这些事当然需要钱,虽然这些钱都是由一个个‘家’来承担,虽然都是不情不愿的。却是必须要缴纳的。当然,有收入必然得支出。大概有这么三大块,一是各级衙门的运转经费。包括俸禄、办公费、执行费等等;第二项是基础建设费用,也就是我们修路、打井、开渠、建公园等的投资;第三项是发生天灾**时的民生保障和救济开支。”
虞翻笑道:“太守这番话应该在民众中多宣扬才是,这样咱们在征收税赋时阻力会小很多,也更容易得多。”
“虞公这话提醒得好。下次我专门找个机会给各级官吏讲讲这个道理,然后再由他们向雒原全府宣传,这样以后的工作也好开展得多。”刘墉笑道,端起茶杯,喝了几口,又道。“可以说,‘国’和‘家’虽是一个整体,密不可分,却是有矛盾的。国家发展必然会侵占民众的利益,国家必然会剥削民众,这些都是无庸质疑的。这些都能理解,但为什么有的时代百姓安居乐业、社会稳定,有的时代却是战乱四起、民不聊生呢?区别就在于剥削的程度不同。咱们的百姓真的很淳朴、很善良,只要日子还过得去。他们就会安心劳作,不会反抗。比如说富义的税率,以前是十五税一,后来我们减为三十税一。现在又减为六十税一。虞公,我记得当时你颁行时,富义百姓无不感激流涕。跪地叩谢。想来真是令刘墉汗颜啊。”
虞翻点点头,一脸的激动。想来也是回忆起当时感动的情景了吧。略停了一会儿,刘墉又道:“刚才我讲的是一个‘国’正常情况下的收支。但还有一个特例。它的作用极明显,可以占到总收入的大半,也可能用掉总收入的全部。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兄长说的是战争吧?”说话是久不开口的诸葛亮。
“正是。”刘墉点点头,“所谓战争,其实就是侵略、是掠夺。打个比方说,战争便像是强盗对‘家’的抢夺。通过战争,胜利方能在短期内获得无数财富和土地,而失败方却从此背负上沉重的负担,他的臣民将坠入万劫不复之深渊。国将不国,何以为家?”
刘墉叹了口气,又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一个不富强的‘国’,如何能保护一个个‘家’,如何呵护他的臣民?你的力量弱了,别人根本就不会听你的,根本就不会理你的。‘弱国无公义,弱国无外交’啊!”
说到这儿,刘墉联想起一战后的“巴黎和约”时甚至有些义愤填膺了。那是屈辱的1919年,中国参加了协约国对同盟国的作战。虽然中国没有直接出兵,却支援了大批粮食,还派出了17.5万名劳工,牺牲了2000多人。作为战胜国的中国,索回被战败国德国强占的山东半岛的主权,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英美法却无视中国的权益,将其转送给了日本。这激起了中国人民的强烈抗议,爆发了五四爱国运动。
刘墉这番话顿时令众人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徐庶皱着眉头,有些不服气地道:“这么说,崇如以为国强方能富民了?”
“也不是。”刘墉摇了摇头。众人更是诧异,既不是先富民,也不是先强国,你刘墉到底想的是什么?
“诸位是越听越糊涂了吧?”刘墉笑道,看着众人脸上疑惑的神情,又道,“我以为国家发展阶段必要先强国,等有了一定积累后,则要调整政策,以富民为主。也就是说,在初期,因为百废待举,所用仍多,‘国’必然会实行诸多与民争利的政策,百姓会比较苦,但也能理解;等到‘国’积累到了足够的财富后,就必须施行宽松的政策,让利与民,休养生息,促进生产发展和社会稳定。这个次序是必须的,也是不可避免的。要不剥削自己国内的人民也可以,那就去掠夺其他国家的人民,将本应由自己国家民众承担的苦痛转嫁到其他国家去。”
刘墉想到大学时一次类似的辩论,当时便有人举例说瑞士、荷兰、瑞典等国的人民极其富裕,国家也不需要有多强大啊!刘墉嗤之以鼻,反唇相讥,如果不是现在,而是一百年前,这几个国家还能有如此富裕?可能早就被掠夺得不成样子了。科威特也是如此,人均财富排世界前列,却抵挡不住伊拉克的入侵,若不是美国出手相救,恐怕早就亡国了。又有人举例说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福利如何好,保障如何到位,都是民富,然后国强。真是扯蛋!这些人要么没有学过历史,要么架了副有色眼镜。这些发达国家早期的财富是哪里来的?无一不是掠夺、搜刮其他弱国、小国来的。他们的发展史,也是那些弱小国家的血泪史、屈辱史。就如一个人通过剥削和压榨别人积累了大量的财富,现在拿出一小部分来做做慈善,结果还落得了个好名声,这是何等的讽刺。没有看清这一点的,要么是能力不济,要么是别有用心。
众人细细咀嚼着刘墉的说法,不由陷入沉思。是啊,富民是强国之道,但是没有国家的保护,富民只是空谈,尤其是在战火连天的乱世,这更是痴人说梦。诸葛亮等都惊诧于刘墉的高瞻远瞩,不禁更是佩服。
“好了,这个问题先不辩论了。咱们再想想,我个人觉得崇如的观点与我们的并不矛盾,只是切入点有所不同。”徐庶感叹道,“咱们刚才总结了促进富义发展变化的两大因素,第一是以民为本,第二是如何量才施用。第一个问题就讨论到这么晚,我看第二个问题咱们就不讨论了,崇如一会儿还要回家去陪新夫人呢!”
众人都是会心一笑,刘墉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徐庶笑道:“咱们就请崇如为我们讲讲他的用人之道吧,你们觉得如何?”
“我看行,大家讨论了这么久,也有些累了。”“崇如兄新婚,新夫人还在翘首企盼他早去早回呢。”大家七嘴八舌,嘻嘻哈哈,倒是轻松了不少。
“好吧。”刘墉也不客气,“那我就简单些,就两点。一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二是要不分民族,不分地域,一视同仁,只要是人才都能为我所用。”
“崇如说得也太过简单了吧?能不能再详细一些?”
刘墉补充道:“为官择人,惟才是与,苟或不才,虽亲不用;如其有才,虽仇不弃。”
“也就是‘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的意思?”
刘墉点点头,“‘三人行,其必有我师焉’,人才无处不在,关键是如何发掘和使用。最重要是两点,一是不能有忌贤妒能之心,生怕别人超过你;二是不以出身看人。在富义就是这样,这里没有地位高低,只要你有能力,只要你有才能,你都都开辟自己的天地,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
有人还想再问,虞翻笑道:“关于用人之道,老夫深知太守心思。一会儿老夫为大家讲解如何?崇如家有要事,咱们还是放过他吧。”大家闻言哈哈大笑。
刘墉陪笑了一阵,抱拳辞别大家,又对董袭道:“过两日孔明夫妇就要回襄阳了,大哥,我们便趁此机会到襄阳去觐见皇上吧。也不知圣上在那里待得习惯不?”(未完待续。)
第一三七章 晴天霹雳
董袭笑道:“兄弟正自新婚燕尔,为何不趁此时机多休养几日,何必急在一时呢。”
刘墉道:“我又何尝不想多留几日,这不是担心曹操提兵南下吗?咱们得早做商议,早做准备,以防到时措手不及啊。”
董袭道:“兄弟尽管放心好了。愚兄已派人打听了,那曹操正率兵攻打并州高干,大军仍驻扎在邺城。何况幽州袁熙、袁尚皆是心腹大患,曹操怎敢轻易南下?”
刘墉叹道:“纵是如此,咱们做臣子的便有千般理由也不能对皇上不闻不问吧。何况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向圣上禀报,耽搁不得。”
“兄弟,即便要去也无需急在这几日吧?你们夫妻历经磨难,好不容易团聚在一起,多陪陪她们不好吗?以后战事一起,怕是没多少机会能厮守在一起了呢。”
见董袭不停地劝阻,理由又是那么苍白那么无力,刘墉心中一动,眼一睨,疑惑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董袭微微一愣,旋即强笑道:“兄弟说的是哪里话,你哥哥什么时候瞒过你?”
“不对!”刘墉摇摇头,盯着董袭正色道,“大哥,你能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吗?”董袭慌忙将目光调转一边,不敢与刘墉相接,刘墉更无怀疑,大声道:“大哥,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皇上……”
董袭长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半晌方低声道:“兄弟,不是大哥要成心瞒你。只是大家怕你知道了会影响你的成亲大事。”
刘墉大惊失色。颤声道:“皇上真的出事了?”
董袭苦笑道:“也没那么严重,只是皇上根本就没有到襄阳。而是被曹仁又带回许都去了。”
“怎么会?”刘墉瞠目结舌,茫然不信。喃喃道,“我们这边牵制了曹仁那么久,他人困马乏,如何能追得上?”
董袭叹道:“曹仁是没追上。可我们在汉水北岸待了半月,渡不了河,也进不了樊城,最终又被追来的曹仁大兵团团围住了,无路可走啊。”
刘墉更是气愤难当,大声道:“怎么会这样?刘表呢?刘备呢?他们在做什么!”
“当日。哥哥也是兄弟这般愤怒。那刘表派张允把住汉江渡口,不让我们过江;又派蔡瑁和蒯氏兄弟关闭樊城四门,不许我们入城,我们是走投无路啊。”董袭仰天长叹,一脸的落寞,“兄弟,咱们千算万算,可没算准人心啊。”
刘墉诧异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兄弟。你看湖边风大,天色将暗,而且这里人来人往,颇不方便。不如我们回营再说吧。”
此时刘墉虽仍愤愤不平,却也冷静了不少,便点头道:“好吧。”
两人急步回到军营。亲兵送上两盏茶后躬身退下。刘墉见再无旁人,便焦急问道:“大哥。你快说吧。”
“说起这事,大哥也是义愤填膺、百思不解。”董袭叹道。然后将此经过一一道来。原来,刘表本接受了刘备的建议,做好了将献帝接进襄阳的准备。哪知蔡瑁、蒯良等襄阳的文臣武将却一致反对。理由有二,一是担心引火烧身,襄阳不保;二是担心大权旁落,受制于人。刘表耳根子软,在荆襄安享了这么多年太平日子,锐气早已消磨殆尽,又觉得手下说得很有道理,一番思量后便听从了谋士的建议,只说是不曾见过皇上,难辨真假,不敢接献帝入城。”
“不是还有圣上的玉玺吗?”
董袭叹道:“刘表道玺印极易仿制,不足为据。”
“那刘备呢?他可是见过皇上,见过玉玺的。”
董袭苦笑道:“皇上连刘备的面都没看到。后来我们才知道,那刘表严令刘备不许出城,并颁下号命,刘备如私自出城,襄阳就不会再有他的容身之地了,新野驻地也要收回。刘备担心失去栖身之所,便不敢去接应,这也是为什么咱们在安昌没有人接应的缘故。”
“当初刘备来信不是说万事俱已办妥了吗?刘表又不是不知道迎来圣上后要面临的结果?曹操就是要来攻取襄阳也得两年以后,那时我们兵强马壮,又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些利弊那刘表都是知晓的,当初为什么不说,到这个时候才提出来?早知如此,我们还不如回富义去。”刘墉怒不可遏地道。
董袭轻轻一叹,他知道刘墉这是说的气话,那时必须要早日脱离曹操控制,多一里路便多一分危险,富义离得太远,只襄阳合适。董袭解释道:“那刘表听闻曹操风卷残云般拿下冀州、青州,实力大增,顿时大为惊恐,说与曹操前有结盟通好之约,若是迎进圣上,便是背信弃义,如此民心尽失,又授人以柄,是自寻死路。”
刘墉微一呆,又怒道:“刘表怎会如此天真啊。曹操若是诚实守信之人,吕布就不会被缢死在徐州白门楼了。对方讲诚信,你方可讲诚信;对方若是个反复小人,你还讲诚信,那不仅是不智,简直是愚蠢之极。”刘墉这番话却有些冤枉曹****。曹操并不完全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他对自己欣赏的人还是很有诚意的,比如与关羽的约法三章。不过刘墉义愤之下却也顾不了想那么多了。
董袭又道:“以为兄之见,其实这些只是托辞。刘表真正担心的是圣上一入襄阳,他将地位不保,权力不再。”
刘墉一怔,问道:“兄长可否说详细些?”
董袭叹道:“刘表哪有兄弟这般忠心不二、仁厚敦良。论辈份,刘表乃圣上叔父,骨肉至亲;论规矩,却又是臣子。不敢僭越。与曹操不同,刘表不敢胁迫圣上。便只能听命于圣上。如此一来,往日威风何在?何况刘备才干远胜于他。手下关、张、赵等人更是勇冠三军、无人匹敌,以后刘备代而取之亦非不可能。刘表不纳圣上,便是为此。”
刘墉闻言呆若木鸡,心中又愧又气,好一会儿方期期艾艾道:“早知如此,我们何必费那么大的力救皇上出来啊。”说着,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皇上。刘墉有负你的重托。刘墉有愧啊!”
董袭见刘墉不停地自责,便道:“兄弟,圣上并无责怪之意,临行前还给你留了一封信。”董袭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段明黄的绢帛,边递给刘墉边道,“圣上极是硬气。当咱们被曹仁重重围困,无路可逃时,圣上对曹仁道,你要的无非是朕。你只要放过他们,朕就跟你回去。否则,大家就拼个鱼死网破……曹仁不敢强逼,只得答应。我们兄弟才留得这条性命,辗转回到了富义。”
刘墉热泪盈眶,拜了三拜。高举双手,恭敬地接过来。然后捧到书桌上,拨亮烛火。小心展开锦缎,恭读起来,只见上面写道:操贼侵擅国权,欺君罔上,结连朋党,擅乱朝纲。朕夙夜忧思,宗庙倾危,社稷将坠。将军刘墉,威而有恩,勇而有义,宽宏而有大略,忠贞不二,朕封刘墉为荆州牧、益州牧,纠合各地忠义之士,应天顺时,扑讨凶逆,以宁社稷,以报万分。书诏付卿,勿负朕意!建安六年冬。”
“当时圣上虽不知兄弟的处境,却坚信你们能避险脱困。圣上说,这世上惟有刘墉可以托付,要我将此话一定要传给你。”
刘墉见献帝对自己如此器重、如此期许,又见绢帛上血迹斑斑,有的字迹模糊,显然是献帝血泪所书,更是羞愧难当,双膝一软又跪倒在地上,“皇上,臣有罪啊。”热泪夺眶而出。
董袭忆起当日的情景也是心潮澎湃,待刘墉抽泣较小,便道:“兄弟,要不哥哥整点酒来,咱们哥俩畅饮一通,大醉一场,你看如何?”
刘墉哭了一阵,心情稍好了些,苦笑道:“大哥,‘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浇愁愁更愁’。酒醉后可能什么烦恼也没有了,但第二天呢?烦恼仍在,头还又疼了,何必呢。大哥,我想一个人静静,告辞!”
“我叫人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刘墉一拱手,“天还不算晚,没事的。”
董袭无奈,只得答应,另吩咐两个亲兵远远跟着,直到听说刘墉平安进府方放下心来。
本来照刘墉的习惯,他喜欢一个人去江边独坐一阵的,不过想到此时正值冬日,江边寒风凛冽,又天色将暗,只好回府关在屋中,饭也不吃,人也不见。四位夫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在房外叫了良久,刘墉只是不应声,不由担心不止。幸好董袭赶来将事情原委简要告诉了董芸,四女方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一夜,刘墉房中的烛火亮了一夜,四位夫人也担心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刘墉打开房门,看到四位夫人疲惫、憔悴、焦急的神情不禁歉然,草草说了句“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便起身去太守府,又密传有关人等前来商议。不一会儿,郡相虞翻,陆军都督魏延、水军都督甘宁,本部的董袭、周仓、裴元绍以及特邀的廖化、诸葛亮等人悉数到场。
刘墉先将献帝诏书展示给众人,又将诏书的来由详说了一遍,然后听大家的意见。魏延欣喜道:“太守得圣上眷顾,恩宠如此,以后咱们出兵起事那就师出有名了。”
甘宁却疑道:“何以圣上加封太守为荆州牧和益州牧,这两地可是刘表、刘璋的地盘啊。”
董袭解释道:“那是圣上想那两人虽是汉室宗亲,却目光短视、惟利是图,不思报效朝廷,只知守土自保,心甚恨之。尤其刘表,圣上更是恨入骨髓。故写诏命,令太守领此二人之爵。”
“这纸诏命刘表、刘璋会听从么?”魏延担忧道。
“不会。”虞翻断然道,“圣上已到城下,刘表仍敢闭门不纳,何况一纸诏命。”
“依在下之见,这诏书不能拿出来。”
众人一怔,一看,说话的却是诸葛亮,有人问道,“孔明兄,这是为何?”
诸葛亮道:“此诏命虽是圣上亲笔,不过示之却也无用,刘表、刘璋必不会奉命,反而陷圣上于危难之地。”
“难道曹操敢弑君不成?”
“世人虽知曹操囚禁天子,有篡逆之心、僭越之实,其党羽遍布庙堂,敕赏封罚皆出相府,与天子无异。然其托名汉相,名正言顺,无可指责。此诏若出,天下皆知圣上与曹操水火不容,有杀操之心。曹操何人,怎会坐而待毙,岂不是授之与口实,令圣上陷入险恶之境?”
“难道曹操还敢废帝自立么?”
“难说。诸位还记得弘农王刘辩么?其本为灵帝嫡长子,少帝,却因不喜于董卓而被废。仅一年,又因怨望作诗被董卓鸩杀。如今之情景与当时何其相似,即便曹操不弑君父,废黜另立新君,再竖傀儡也未可知。”
“孔明所言极是。”说话的是一直没开口的刘墉,“昨日我想了一夜,我也以为这诏书不能用,至少现在不能用。只要我们不拿出来,圣上便没有危险,不过伏皇后却不一定了。哎,都是我害了她呀。”刘墉一阵自责。略停了一会儿,刘墉又道:“今日请诸位来,主要是想商议一下以后的应对之策。”
“如今天下虽乱,论实力却是曹操一花独秀,傲视四方。而刘表、刘璋、张鲁等皆是碌碌无为之辈,不足成事也。暂能与曹操相抗衡者惟有江东孙权……”
甘宁插话道:“太守打算去投孙权?”
“当初就没打算去投江东,何况现在。”刘墉摇了摇头,又道,“雒原以前实力不济,只得投靠他人,以求庇佑。然而刘墉殚精竭虑、苦心谋划,费心劳累如此,却难受重用,难被采纳,以致数年努力却是一事无成。昨夜我思前想后,豁然开朗,求人不如求己,何必去投他人。”
众人一听,都欣喜若狂,齐声道:“太守早该如此,以雒原之力又何需听命于人,受人所制。”
刘墉笑道:“这方面我不如你们啊。不过,亡羊补牢,未为晚也。我是这样想的,北让曹操占天时,南让孙权占地利,我们可占人和。以雒原为基业,再伺机攻取荆州、西川,以成鼎足之势,然后再图中原如何?”
众人轰然叫好。刘墉向旁边一瞥,见诸葛亮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便点头微笑示意。大家商议了一下以后的发展重点便渐渐散去,刘墉对诸葛亮道:“孔明贤弟暂且留步,愚兄还有事相商。”
刘墉对诸葛亮道:“贤弟,如今最要紧的便是时间。不能让曹操及早抽身南下,为兄有一计,请你参详一二……”(未完待续。)
第一三八章 两封书信
刘墉与诸葛亮商议完毕,又道:“贤弟,为兄既已决定不再仰人鼻息,自立门庭与曹、孙抗衡。当务之急便是群策群力,惜时如金,多方筹集屯积粮食、物资,招募训练兵勇,积极备战。此正是用人之机,你我结拜兄弟,我就不客气了,为兄想请贤弟出山帮我如何?”
诸葛亮笑道:“既有兄长召唤,孔明自当奉命。”
“雒原穷乡僻壤、不名一文,愚兄人微望轻、才薄智浅,可用之人寥寥无几,贤才、大才更是屈指可数。愚兄想骋贤弟一众好友同来此谋职,你看是否可行?”
诸葛亮沉吟道:“不知兄长委以何职?”
“我意庞统为郡丞、崔州平、石广元、孟公威等为长史,辅助处理政务;贤弟、徐庶为左右军师,参与谋划军事,你觉得妥当么?”
诸葛亮叹道:“我等数人只闻名于乡野,兄长却委以要职、施以重任,识人善用,如还做推托,未免太过清高。孔明敢言,其必欣喜答应。”
刘墉大喜过望,笑道:“这事我得亲自去请,方显诚意。至于崔州平等人,我亲写书信,烦劳贤弟前去相请,刘墉在雒原恭候。”
“兄长放心,孔明必不虚此行。”
刘墉又召董袭道:“兄长,你派个可靠之人将此信以快马急送许都程昱,就说这是我给曹公的亲笔信,十万火急。”又踌躇道:“只希望曹操在看到当初我留在许都府中的信时也能看到这一封信。”
董袭担忧道:“兄弟,一月前曹仁便护着圣上回许都了。圣上潜出许都这种大事曹仁必不敢隐瞒,一定会去邺城禀报。这儿离许都上千里,就算是与他同时出发,我们又怎么能赶得上,会不会太晚了?”
“也不一定晚。”刘墉解释道。“我刚与孔明商议了一阵。曹仁回到许都不会即刻启程,必先安置好圣上,加派人手,安排各处防务才才上路。况且曹操还在平定并州,短时未必能回。还有,我们只需送到许都即可。又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董袭不解道:“曹操如今身在冀州,为何我们不直接送往邺城却要送往许都?”
“大哥,这封信极其要紧,也颇有重量,不能用信鸽传递,只能用快马送达。从我们这儿到邺城,只能单人单骑,路上还有无数关隘,几时能到?若由程昱来送。可以换马不换人,一路畅行无阻,比我们要快得多。”
董袭点点头,又担心道:“那程昱会不会扣住信件不送?”
刘墉断然道:“不会的。程昱知道是我刘墉送的,只会备加重视,星夜送往。”
“好!”董袭拱拱手,自去办理。刘墉则到馆驿会见徐庶、庞统,将自己的抱负和打算。以及拟任的官职等事无巨细、和盘托出,果如诸葛亮所料。两人皆含笑颔首答应,只说先要回襄阳收拾一番便回雒原任职。刘墉喜不自胜,与两人拱手告别,又去军营安排。
却说曹仁护着献帝一路不敢懈怠,昨夜赶回许都,方放下心来。曹仁见到程昱一脸的欣喜。笑道:“仲德,果如你所料。圣上被刘墉挟持到樊城,幸好刘表不许入城,我才将圣上又接了回来。”
程昱问道:“此事不知将军将如何处置?”
“既然圣上平安无事,我想咱们就加派些人手。护卫宫闱,其余如旧就是,仲德以为如何?”
程昱摇摇头道:“将军此行极是不妥。依程昱之见,将军安置妥当后需速至冀州面见丞相,自请失察、渎职之罪,用心要诚。个中经过不可对丞相有丝毫隐瞒,丞相若有怪罪,将军坦然受之即可,万不可辩解。”
曹仁有些不以为然道:“仲德太过小心了吧。圣上虽出走,却是刘墉诡计使然,与我等并无多大关系。何况我们劳心尽职将圣上迎回,也是将功补过。丞相远在并州,所虑甚多,此等小事就不必再劳烦他了吧?”
程昱又劝道:“将军乃曹公从弟,怎不知丞相心思?丞相既恨有人自作主张,更恨有事欺瞒,将军不可不深思啊!”
曹仁想了想,无奈地点点头道:“我听仲德之言便是。”
两人再商议了一阵,将献帝仍安置在皇宫,伏后则幽居别院,同时拨两千亲兵加强值守,又调重兵巡视许都四门,强化城防;同时在城中开展清扫,剿灭刘墉余党。
曹仁安排妥当,便连夜启程前往邺城。半月后,刘墉的书信也送到了许都。果然,程昱不敢怠慢,急叫快马加鞭送往冀州。等信送到邺城,曹仁已到邺城十日了。只是曹操仍在亲征高干未回,曹仁也只得在驿所中焦急等待。半月后,高干枭首,曹操平定并州,班师回到邺城。曹仁急忙带着两封信前来求见。
曹仁战战兢兢地过来,拜见曹操。曹操随意问道:“子孝不与仲德同守许都,到冀州何事?”
曹仁向目光向左右看了看,又低声道:“末将有机密大事奏请丞相。”
曹操点了点,传令,只留郭嘉、荀彧、荀攸等众谋士,其实皆退下。曹操面色如常:“子孝,如今并无旁人,你有何机密之事便说吧。”
曹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伏地连连叩首,请罪道:“丞相,末将与仲德不察,竟为刘墉蒙蔽,被他将圣上劫持出城去了。”
郭嘉等谋臣都大惊失色,曹操也是一脸的惊愕,怒道:“刘墉劫持圣上去往何处?若是圣上有个闪失,孤必杀尔等以解心中之恨。”
曹仁吓了一跳,急忙回道:“回丞相,末将与仲德知圣上走脱,心急如焚,急命各军多路出动,披星戴月,沿途搜寻。万幸有上天庇佑。那刘表不敢收留圣上,因而小臣已将圣上迎回,并加派人手,小心侍奉,万无一失。”
曹操脸上波澜不惊,又道:“子孝。你将此事前因后果详述一遍。”
“是。”曹仁定了定神,便将刘墉如何令宋九装扮成献帝夫妇的语调骗过宫内执事偷偷溜出许都;与刘墉在安昌相遇,如何交战,又如何受骗追错了方向;又如何锲而不舍,无奈去襄阳赌运气又“请”回献帝等,没一丝隐瞒,悉数说了出来。
曹操听了沉默了半晌,曹仁心中惴惴,不敢稍动。好一阵子。曹操方道:“子孝、仲德虽有护卫不严之责,不过遇事沉着冷静,处置果断迅即,迎回圣上,又不辞劳苦,星夜来报,自请其罪,故不予追究。”
曹仁暗出口长气。心中大定,却听曹操又道:“其实此事孤早已知晓。只是不知其中深意,并州战事又紧,无法兼顾。子孝、仲德对此事不隐匿不报,心怀坦荡,对本相忠心不二,孤心甚慰。”曹仁一听顿时汗出如雨。胸腹尽湿,不由对程昱的远见卓识佩服得五体投地。
曹操右手虚抬,对曹仁道:“起来吧。”又命人给曹仁赐座。
曹仁坐定后,曹操又问道:“你们可知圣上是如何出宫的?”
曹仁拱手回道:“此事末将与程先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问圣上才知的。原来那刘墉见粪道处守卫松懈。便仿做了一辆粪车,内置夹层,外观、重量都与真车无二。刘墉将皇上、皇后藏于其中,如此便出城去了。”
曹操捂掌赞叹道:“刘墉之策当真神鬼难测。”又笑着对郭嘉等道:“你等可能想出此计?”
荀攸摇摇头道:“荀攸襟怀坦荡,不屑而为。”
荀彧嗤之以鼻道:“此等小计只可在小处诓骗,不足以谋大事!”
郭嘉则道:“刘墉确实智计过人,奈天佑丞相,圣上终回许都,刘墉岂能逆天而为?”
曹操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又叹道:“可惜刘墉终不为我用。”又对曹仁道:“再拨重兵小心看管,勿让圣上再有何闪失。否则,孤必取你等项上人头。”
曹仁忙躬身答:“末将领命。”
曹操捋着胡须,微闭双目,思索片刻,吩咐道:“子孝,你回去后,便将伏寿打入冷宫,不得与任何人会面;将伏完撤职严办,查抄其府邸,若有逆行,先行羁押,待孤回许都再做处置。另将孤之女曹宪、曹节、曹华送入宫中,封为贵人,侍奉圣上。”
曹仁小心翼翼地道:“丞相,曹节、曹华两姐妹可还未成年,如何能服侍皇上?”
“先为二女册定名份,置别院居住,另择女官数名,教与礼乐歌舞,等至及笄,便送入宫中。”
“是!”
“刘表竟与刘墉勾结,其心可诛,虽不敢接纳圣上,也难消孤心中之恨。”曹操忿忿不平道,“待孤平定袁氏,便剑指荆襄,定让刘表后悔不已。”又问曹仁道,“子孝还有事吗?”
曹仁躬身答道:“刘墉还留有两封书信与丞相。”
“哦。”曹操一怔,“呈上来。”
曹仁对外面叫道,“来啊,将我那两封信呈过来。”话音刚落,门外早有侍从将门打开,曹操的一名近卫捧着一个锦盒,一个捧着托盘走了进来。捧锦盒的侍卫小心地取出那两封信,放到旁边的托盘中,再由另一个近卫呈送给曹操。
曹操见那信一封完好,一封打开便问:“这封信你们已看过?”
曹仁不敢隐瞒,躬身答道:“是。当时不见圣上踪影,我等彷徨无计,情急之下便擅自打开。未经请示,还请丞相责罚。”
曹操摆了摆手,大度道:“情势紧急,孤又远在冀州,你们自然可以便宜行事,何罪之有?”
“谢丞相。”
“这封信为何却未拆?”
“禀丞相,那封信是刘墉出走时所留,这封信却是末将到邺城后程先生急送而来的。”
“哦?这倒有些意思。”曹操有些不解,更有些好奇,拿起那封信来,只见上面写着“丞相亲启”四个字,曹操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方问曹仁道:“子孝,刘墉在第一封信中说了什么?”
“回丞相,刘墉什么也没说,只是留了一首诗。”
“一首诗?”
“是。程先生看了赞不绝口呢。”
“哦,那你读读!”曹操将信递给曹仁,又对郭嘉等人道,“咱们都来听听这首让仲德称赞不已的诗吧。”
“是。”曹仁躬身接了过来,从信封中抽出纸来,展开,朗声读了起来,“节妇吟?遥寄冀州曹丞相……”
“节妇?这不是女子的口气么?这是刘墉写的么?”
“回丞相,这的确是刘墉亲笔。”
曹操更是诧异,扬扬手示意曹仁继续读下去。曹仁亮开喉咙大声颂读道: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曹操小声念了一遍,赞叹道,“果然好句。”又问众谋士道:“诸位,你们以为刘墉做此诗是何意?”
荀彧道:“丞相,此诗乃刘墉挟持圣上潜出许都时而留。刘墉之意极是明了,一面难忘丞相昔日厚恩,一面又与丞相不相为谋,必将远遁,心中不舍。”
郭嘉也道:“此乃双关之意,借节妇之口,婉绝丞相好意,以此明志。”
刘墉引用的这首诗出自唐朝诗人张籍,原诗为《节妇吟?寄东平李司空师道》。中唐以后,藩镇割据,拥兵自重,为笼络人心,许以重金厚爵拉拢文人墨客,附庸风雅,蔚然成风。李师道当时为藩镇之一的平卢淄青节度使,又冠以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头衔,其势炙手可热。李师道非常仰慕张籍的学识,便许以高官厚禄,礼聘他为己效命。但张籍却主张国家统一、反对藩镇分裂,虽贫困潦倒,却有一身傲骨。张籍不便正面拒绝李师道的徵聘,便写了这首《节妇吟》,借一位忠于丈夫的妻子,经过思想斗争后守住妇道,拒绝了一位多情男子追求的过程来表达他忠于朝廷、不被藩镇高官拉拢、收买的决心。此诗言词委婉,而意志坚决,是不可多得的名篇。
刘墉的心情便和张籍一样,既感念曹操的赏识和礼遇,又要坚持复兴汉室、重归一统的决心。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只得忍痛割爱,婉拒曹操的深情厚意了。
曹操叹了口气,又对曹仁道:“将那封信也打开吧。”
曹仁道:“丞相,此信刘墉曾再三嘱咐,需由丞相亲启。”
曹操一怔,荀攸在一旁道:“丞相,如今刘墉已背叛为敌,若在信纸中施以蛊毒,戕害丞相,丞相不可不防啊!”(未完待续。)
第一三九章 送亲江东
曹操微一呆,大笑道:“本相深知刘墉为人,光明磊落、知恩图报、有情有义。孤自问厚待刘墉,情深义厚、视如臂膀,将心比心、以己推人,刘墉也必不会有害孤之心。”说着,毫不迟疑拆开信封,展开看了起来。众人无奈,只得在一旁静待,却见曹操脸上的神情极是古怪,一会儿惊异,一会儿欣喜,一会儿思索,一会儿叹息,更是又奇又疑。
好一会儿,曹操抬起头来,笑容可掬道:“你们都没想料到吧,此信居然是刘墉为孤征讨袁氏的建言献策。”
郭嘉狐疑道:“丞相,不知刘墉所献所计?”
曹操不答,先赞叹道:“刘墉远在雒原,离隔此数千里,竟已知袁尚、袁熙弃幽州而逃乌桓而投蹋顿之事。”
荀彧皱眉道:“丞相,那刘墉极善刺探军情。臣下早疑心那遍布各处之专营点便是刘墉收集情报之所。”
荀攸拱手道:“这些店内多养有信鸽,定是为传递消息所用。”
郭嘉也道:“丞相。我也以为文若、公达二先生所言有理。这些商铺原为刘备妻舅糜竺所有,后刘墉注入资金与其共有并派人主管打点一切。刘墉在各州府驻地设立总店,于各大市镇设置分店,经数年苦心经营,已形成了一张供销独立、组织严密、水泼不进的网络。刘墉又在各总店豢养信鸽,说是传递商机,却未尝不可传送军情。丞相,你早知刘墉之心,只是爱其才干,放任自流。而今刘墉叛离,丞相不可再任其所为。依郭嘉之见,丞相应下令立即关闭刘墉各处商铺,收缴信鸽,驱逐有关人等,以免养虎为患。”
荀彧、荀攸齐齐躬身道:“丞相,奉孝所言入情入理。望丞相及早采纳。”
曹操沉吟良久,方道:“若将刘墉的铺子都关了,我们到哪里购买瓷器、香皂、纸张、白酒等物?以孤之见,刘墉虽与孤对立,只是政见不和,不相为谋,其经商之举却无可厚非。各地商情瞬息万变、稍纵即逝,刘墉豢养信鸽传递消息也无不可。只是不可再放任不管。”曹操捋着胡须又想了一阵方接着说道:“以孤之见,刘墉所有的店铺均需到所在地衙门备案。信鸽所传消息内容须先经当地官员审查同意并抄录一份备查后方允许其放飞。同时,严命各地加派人手,加强巡视,若有违反者,即行关闭,并将掌柜、伙计下狱拷问。诸公以为本相如此处置可否妥当?”
郭嘉等三人对视一眼,满腹疑虑,不知刘墉给曹操灌了什么**汤。居然就这样淡淡处理了。不过,这三人也知道曹操的禀性和脾气。表面看起来是在征求大家的意见,实际却只是做做样子,便齐声领命道:“丞相宽厚仁德,我等不及也。”
“好!此事就不议了。”曹操点点头,又对曹仁道,“子孝回馆驿歇息。明日便回许都去吧。”曹仁领命退下。曹操又传曹洪、张辽等一众武将进来一同议事。
“诸公,幽州袁尚、袁熙闻袁谭、高干身死,心惊胆战,未战即溃,如今已远遁辽东乌桓。此事该如何处置?”曹操先说了个开场白,有意无意地看了郭嘉一眼又道:“刘墉呈给孤一封信,言道袁尚、袁熙只赖祖上余荫,不名一文,又无谋少智,难以成事,不足为。刘墉又道乌桓远隔千山、路途艰辛、坎坷难行,孤军深入难有胜算,劝本相不可轻言征讨,而应驻守河北,轻徭薄赋,以安百姓之心。诸公以为刘墉此策如何?”
曹洪先道:“丞相,末将以为刘墉所言不虚。袁熙、袁尚兵败将亡,势穷力尽,今远投沙漠之外,难有作为,不值一提;若我等引兵西击,远隔故土,倘若刘备、刘表乘虚袭我许都,我等将救应不及,为祸不浅啊。丞相,依末将之见,回师许都方为上策。”
荀攸也道:“丞相,荀攸也以为河北连年征战,田地荒芜、疮痍满目,而将士困顿,百姓凄凉,此时宜抚慰百姓,休养生息方是正理,不可恣意而为。”
荀彧躬身道:“依荀彧之见,丞相不可班师。袁绍经营冀州多年,并无有失。丞相颁令免河北赋税一年,百姓虽感念丞相之德,却仍不忘袁绍昔日之恩,多有扶携前往墓前拜祭之举。此时撤兵,若袁氏兄弟卷土重来,收集旧部,百姓响应,冀、幽、青、并四州之地恐得而复失。乌桓远隔荒漠,人烟稀少,道路崎岖,劳师远征,期年难返,若孙权、刘备趁隙用兵,我军回师不及,许都危矣。我意此事需权衡利弊,方可施为。”
“丞相,此事如箭在弦上,不可不发,万不可收兵啊!”一人大声疾呼道。大家一看,说话是郭嘉。
曹操点点头道:“奉孝何意?”
郭嘉躬身道:“丞相,此信乃刘墉之计,意在浑水摸鱼,于旁取利。丞相万不可采纳。”
“哦。”曹操不置可否,又问,“奉孝以为刘墉是可用意?”
郭嘉道:“袁尚、袁熙缺谋少识,不名一文,只是疥癣之痒;襄阳刘备、江东孙权方为丞相心中巨患。假以时日,与丞相争天下者必此二人。可丞相欲征讨孙、刘二家,却不得不先征辽西。袁氏兄弟虽弱,却孤悬于外,如芒刺在背,如鲠在喉,若不及早图之,便是纵虎归山,终成大患。何况疥癣虽小,若不断然处置,亦可酿成大病。乌桓蹋顿深得袁绍重恩,与之交厚,若与袁氏兄弟联手,河北便再无宁日。刘墉之意,便是让丞相进退维谷,他好从中取利,丞相不可不察啊。”
“奉孝的意思是要孤出兵乌桓?”曹操追问道。
“是。”郭嘉拱了拱手,又解释道,“蹋顿自恃与我相隔万里,又有沙漠险阻,只道丞相不会劳师远征,定不作防范。丞相可乘其不备。轻兵简从,猝然攻之,必破乌桓,生擒袁氏兄弟也。”
曹洪哼了一声,问道:“奉孝,若孙权、刘表乘虚袭击许都。我等该如何应对?”
郭嘉从容道:“将军,那孙权羽翼未丰,域中不宁,并不敢轻动。丞相可上表赐其为吴侯,以安其心,则无后患也。刘表好于空谈,谨小慎微,此次……”郭嘉自知献帝出走之事甚是机密,不可示之以众。略停顿了一下,又道,“……刘表自知才能不及刘备,必不敢重用之,亦无须担忧……”
郭嘉还未说完,荀彧便质问道:“奉孝,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乌桓与我遥不可及,大军北征。粮草如何运抵?只怕耗费日久却是劳而无用,战而无功。”
郭嘉笑道:“文若,此事郭嘉早有应对之策。”转身对曹操道:“丞相,可令大军及百姓开沟造渠,一条从滹沱河到沽水,一条从洵河口到潞河。可运大军粮草。”
“此渠既能通船,工程便极其宏大,需迁延日久,耗费人工、钱财无数,如此劳心费力。却只为运送大军粮草辎重,岂不可惜?”荀攸不以为然地道。
郭嘉笑道:“此二渠将来既可行舟,造福黎民,也可灌溉两岸,惠及百姓,有何可惜?”
“奉孝之言甚合孤意。”曹操点了点头,满面堆笑,又对曹洪道:“子廉,速传令各部,集聚军民,挖沟掘渠,日夜不息,以期早日功成。”曹洪抱拳领命带着张辽等武将躬身退下。
“丞相,郭嘉仍有一隐忧。”
“哦?”曹操微一颔首,“奉孝但说无妨。”
“臣下不担心别人,只忧心刘墉。此人文武兼备,才智过人,虽只雒原一郡之地,却有数万精兵,况有魏延、甘宁等良将辅佐,实力不可小觑。丞相应令夏侯将军、曹仁将军把守关隘,以防刘墉偷袭许都,方是万全之策。”
荀彧、荀攸叔侄肚中暗暗讥讽,主意是你出的,现在你又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料曹操微微一笑道:“奉孝不必担心,刘墉决不会来偷袭的。”
郭嘉大惊道:“丞相,为何这般肯定?”
曹操扬了扬手中的信函,笑道:“刘墉言道,安定河北乃首选万全之策。若孤执意北征,不可沿平常道路进军。蹋顿为人警觉,沿途多放有斥侯,对我军行踪了如指掌。我军人数虽众,却是疲惫不堪;蹋顿兵力虽弱,却是以逸待劳。如此交战,我等难有胜算。非得另辟小道,方可出其不意,一战成功。”
郭嘉不服道:“丞相,此乃刘墉诡计,意欲定令我陷于乌桓,抽身不得。”
“决计不是。”曹操断然道,“刘墉道,袁绍有一旧将,名唤田畴,因忠言逆耳,心灰意冷,退隐易城。刘墉又道,若道路泥泞,大军难行,可去求之。田畴熟知当地路径,必能助孤脱困解难。刘墉若有他意,只需对此事不言不语,何需说得如此详尽?”
郭嘉一呆,却听曹操又道:“刘墉还再三嘱托,说奉孝身心交瘁,弱不禁风,北地苦寒,易生疾患,不可随军远征,宜留守邺城,负责调配军马,筹集粮草辎重即可。”
郭嘉更是怔怔,拱手道:“郭嘉受丞相大恩,虽死不能报万一,何惧小病。丞相,属下愿随你一同出征。”
曹操沉吟片刻道:“好吧。孤离不开奉孝啊!”
荀攸不解道:“刘墉谋划如此周到细致,有何用意?”
荀彧猜测道:“恐怕是刘墉深感丞相平时相待之恩,故献此策。”
荀彧却不知,刘墉报恩只是其一,最重要的却是为自己迎得时间,趁曹操远征之际大力发展壮大自己,为以后的相持做准备。
崔州平、石广元、孟公威等人听诸葛亮介绍了刘墉的志向,又见刘墉求贤若渴,其意甚诚,所授之职虽不算高,但在刘墉的权力范围、在雒原全郡也算是高位要职了,略略考虑了一阵,都欣然答应。刘墉闻之,大喜过望,吩咐给每人拨一院落为府邸,又亲陪三人到各处参观。三人还是第一次来雒原,见此处店铺林立、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又见各处活力四射,气象万千,都对自己的决定欣慰不已。
刘墉听闻曹操征调大军开挖沟渠,欲亲征乌桓,心中大定,这下至少可以为自己赢得两年的宝贵时间了。不过有一事却让刘墉心中愤懑不平。营救献帝失败,刘表违约不纳圣上罪不可恕,刘备也是难辞其咎。可奇怪的是,这都一个多月了,这两人都没有派人前来勾通,装着没事似的。
“这样可不行啊。”诸葛亮担忧道,“与刘表之罅隙还是应及早化解才是。如此貌合神离,各自为战,一旦曹操抽身南下,便可逐个击破,我等所谋之大事便要前功尽弃了。”
徐庶则道:“此事错在刘表、刘备,我等若前去主动修好,只怕还受刘表猜忌,极为不妥。不如再等等看看。”
刘墉道:“夫人乔莹之妹乔倩倾慕江东周瑜,我欲送乔倩前往,顺势会见孙权,以结盟好。我倒有个计策,既能与孙权交好,也能化解与刘表间不快,更能稍减圣上心中痛恨。”说着,将自己的打算详述一番。诸葛亮、徐庶听后赞叹不已,都道此计甚妙。
接着,刘墉又做了他认为极要紧,极重要之事。在城外五十里的尧山上选了一处群山环抱,面临长江之所,修了个陵园,用以祭奠阵亡的将士和因公牺牲的英雄。陵园内多植以苍松翠柏,显得庄严而肃穆。
行前,刘墉费劲周折,迎回了宋九的遗骸。并颁布命令,要雒原文武官员悉数到场,为宋九举行盛大的安葬礼。刘墉亲自抬棺,各军派人列队护卫。安放立碑后,刘墉带着众人鞠躬致意,献上花篮,又传令每年清明为公祭日,各级官员、兵勇均需前往拜祭,以缅怀其丰功伟绩,弘扬其崇高精神,寄托哀思,告慰在天之灵。此事在百姓中影响巨大,无不称颂刘墉宽厚仁德,重情重义。
安排妥当,刘墉定好行程,便要带着小乔送亲江东,会见周瑜。这日,刘墉忙完公事,刚回到府门门下得马来,只见从里面急急冲出一个女子,神情焦急,泪眼汪汪,不由一愣。(未完待续。)
第一四零章 孔雀南飞
刘墉定睛一看,那女子明眸皓齿,亭亭玉立,泫然欲泣,一脸焦急,却是小乔。
刘墉大惊道:“小乔妹妹,谁欺侮你了?”
紧接着从里面又小跑出来一个女子,却是大乔。大乔过来挽着妹妹的胳膊说道:“夫君,倩儿等你好半天了。一听见门外有马蹄声就迫不及待出来看看看。”
刘墉微笑道:“倩儿,别担心,有什么事姊夫给你做主。我看有哪个不长眼的该欺侮我们的宝贝妹妹,真是活腻了。”
“姊夫,没有人欺侮我。”小乔破涕为笑,旋即银牙轻咬,又可怜兮兮地道:“姊夫,你公事繁重,小妹原不该打扰你的。可是这件事又很紧急,又很是难办,小妹再没别的法子,只能来求你了。”
“还有事让咱们聪明伶俐,精灵古怪的乔二小姐也无法可想?那必定是很难办的了。”刘墉打趣了一句,又安慰道:“没事的,你姊夫无论如何也会帮你的。别着急,这里风大,又不方便说话,我们先回屋再慢慢说吧。”
小乔听刘墉答应,顿时眉开眼笑。大乔柔声道:“姐姐就说你姊夫一定会答应的吧。”小乔轻“嗯”一声,连连点头,似乎只要刘墉肯答应问题就一定能解决。
刘墉、大乔心中一直对这个妹妹怀有深深的歉意。当初刘墉为了搭救大乔,搅糊了孙策的求亲,但又因而坏了小乔的美满姻缘。说实话,刘墉对周瑜的印象还是蛮不错的,人才出众,风度翩翩。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中“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是何等的飘逸,何等的洒脱!虽说周瑜寿命也不算长久,不过好歹也和小乔做了十几年的夫妻,两人相敬如宾,夫唱妇随,感情甚笃。此事本就让刘墉、大乔心中有愧,何况还由此成全了两人的婚事,虽说小乔对此并无责怪,虽说这并非出自他二人的本意,不过结果的确如此,这更让刘墉和大乔内疚不已,因而两人都立下誓言,一定要想方设法,竭尽所能,帮小乔完成一个心愿。
小乔急不可耐,刚进屋,便道:“姊夫,你一定得帮帮我,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刘墉见小乔有些语无伦次,便柔声道:“小妹,你得说得详细一些啊。我总要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才是怎么帮,要做些什么,对不对啊?”
“啊,是我太焦急了。”小乔有些不好意思。大乔轻轻拢了拢小乔鬓角的秀发,抚慰道:“妹妹,别着急,你先理一理,把事情的原委详详细细地告诉你姊夫。姐姐觉得此事并不算难办,只要你姊夫出面相信会很容易解决的。”小乔安静地听大乔说着,大眼睛里充满了期待,用力地点了点头。
刘墉有些莫名其妙,伸手握住大乔的温润细腻的柔荑,疑惑地看着她,眼中露出询问的目光。大乔看着他温柔的一笑,又对小乔轻声道:“妹妹,你说吧。”
小乔定了定神,长吐一气方道:“姊夫,我有个极好的姐姐叫刘兰芝,三年前嫁给了庐江城内的一个叫焦仲卿的书办……”
“你说什么?刘兰芝,还有焦仲卿,这不是《孔雀东南飞》吗?”刘墉大吃一惊,原来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便发生在这个时代啊。刘墉猛然想起以前在学这篇课本时,诗前有段序文:汉末建安中,庐江府小吏仲卿妻刘氏,为仲卿母所遣,自誓不嫁。其家逼之,乃没水而死。卿闻之,亦自缢于庭树。时人伤之,为诗云尔。刘墉当时只注意去背诗的内容,对这序言并不太重视,因而只小乔提醒起才想起有这件事来。
小乔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俏脸上满是疑惑,问道:“姊夫,什么‘孔雀东南飞’啊?”
“哦,你姊夫在发神经呢!小妹不要奇怪,你继续说。”
小乔捂嘴轻笑,转眼又愁容满面,续道:“他们夫妻本来极其恩爱的,只是仲卿哥哥的母亲却不喜欢兰芝姐。其实兰芝姐的本事可不得了……”
“我知道。你那兰芝姐可是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
大乔在一旁不解地道:“夫君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你见过她?”
刘墉一阵汗颜,“没有,我哪可能见过,我只是听说过。”刘墉胡乱否认着,不敢去看大乔狐疑的目光,只得去问小乔,“现在到了哪一步,他们夫妻离婚?不,你兰芝姐被休回家了吗?”
小乔轻咬嘴唇,本来也想问刘墉是如何知道这些的,而且还有什么离婚这样古怪的词语,可想到时间紧迫,事态严重,只得道:“嗯。仲卿哥是一个极孝顺的人,他虽舍不得兰芝姐,却不敢忤逆自己的母亲,只好忍痛将兰芝姐休了出去。”
“什么孝顺,不过是愚孝罢了。”刘墉极为不屑地道。
小乔有些吃惊刘墉的态度,迟疑道:“不过大多人都称赞仲卿哥呢,说他懂事、听话。”
“大多人?都是男人吧。”刘墉撇撇嘴,一脸的讥讽。
“是。”小乔低声答道,一脸的哀伤。
刘墉又道:“那个什么焦仲卿还是不是个男人?”
“什么?”小乔有些不解,“姊夫是什么意思?”
刘墉有些恼怒道:“孝顺是应该的,但是也不是什么话都应该听吧。听从就是孝顺,违前就是不肖,自己就没有个判断力?难道他妈——他母亲要他去杀人,去放火,他也要照做不误吗?”
大乔见刘墉额头青筋暴起,一脸的不忿,恰似一个一点就着的火药桶,便轻轻一捏刘墉的大手,劝道:“夫君,这世道不都是如此吗?你要是见一件就生气一次,那可有你好受的。”听大乔柔声安慰,刘墉顿时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就蔫了。
小乔看在眼里,暗暗羡慕,感叹道:“如果这世上的男子都能像姊夫这样敬重我们、爱护我们这些做女子,那就太好了。”
大乔听了小乔这番感慨,心中一阵幸福,一双美目温柔的看着刘墉,写满了柔情蜜意。
“其实仲卿哥也不是姊夫想的那么不堪,他对兰芝姐发誓说,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分开的。他让兰芝姐暂时先回娘家去,说自己很快就会劝得母亲回心转意,不久就可以回来重聚的。”
大乔眼中含泪,问道:“倩儿,兰芝是怎么说的?”
小乔答道:“兰芝姐说,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必生死相依。”
大乔听后潸然泪下,哽咽着对刘墉道:“夫君,你一定要帮帮他们啊。”
刘墉点点头,又问小乔道:“倩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妹还有个旧时好友,叫玉儿,是她托人带信给我的。”
“哦!”刘墉微一沉吟,庐江离这儿可不近啊,时间紧迫啊,又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怕是有一个月了吧。”小乔答道,又焦急地道,“所以小妹才着急啊。听说仲卿哥发下誓言,若是不能相聚,便要共赴黄泉,生不能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刘墉问道:“焦仲卿说动了他母亲吗?”
小乔摇摇头道:“他母亲不为所动,另给仲卿哥说了一门亲,说娶邻家之女秦罗敷。”
大乔皱眉道:“那焦仲卿答应了吗?”
“没有。”小乔答道,“仲卿哥说,除了兰芝姐他不会再娶别的女子。”
大乔感叹道:“这个焦仲卿但是有情有义。”
“倩儿,你怎么觉得我有法子解决这事?”刘墉不解道。
“姊夫,庐江最大的官便是太守李术了。只要李术说句话,要仲卿哥将兰芝姐接回来,他母亲就是再不愿意也是不敢违抗的。”
“可是你姊夫与李术又不认识,再说,他是庐江太守,我是雒原太守,我们是同级,我管不了他的啊。”
“姊夫,你和李术虽然都是太守,但是你还有丞相封的军职呢。你去和李术说一声,叫他去管这件事,他不会不听的。”
“你个小鬼头懂得还不少,不过,姊夫现在不是没在曹公身边效命了吗?”刘墉无奈地笑了笑。
大乔在一边道:“夫君,李术又不知道你已经离开了。那边曹丞相又没诏命各地说免了你的军职,何况你还有圣上亲封的爵位呢。”
刘墉诧异道:“你两姊妹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官场上的规矩的?”
“是蔡琰姐姐说的。”小乔随即答道。
“难怪。”刘墉苦笑道,“看来你们姐妹几个是一伙的了。好吧,你说说,要我怎么做?”
“姊夫可以要李术对……”小乔恨恨道,“对那老太婆说,要仲卿哥将兰芝姐接回来。太守的话,那个老太婆不敢不听的。”
刘墉啼笑皆非,这小乔还真是爱憎分明啊。不过,这法子只是表面解决了问题,矛盾还是没有化解啊。刘墉还在出神,小乔细声问道:“姊夫……姊夫……”
刘墉一激灵,摇摇头道:“小妹,你那法子不行。就算李术出面,焦母答应,那也是不成的。叫他们夫妻重圆容易,叫老太太心甘情愿难,否则你那兰芝姐就算留下来也过不上好日子的。”
“这倒也是。”大、小乔对视一眼,“夫君(姊夫)还有法子么?”
“我再想想,看看有没有一个最为妥当的法子。”
“姊夫,那可不行。我怕等你想出法子来,那边已经……”小乔一脸的担忧。
“好吧。那咱们简单收拾一下,即刻上路。庐江那边有信鸽的,我这就去安排一下,让那边的人打探一下消息,马上传一个回来。”
“多谢姊夫。”小乔一脸的欣喜。
很快,庐江的消息传来,焦仲卿信守诚诺,对母亲张罗的婚事一再拒绝,但刘兰芝这边却遇到了麻烦,不知怎的竟被皖城县令的三儿子看中了。
小乔暂时放下了心,刘墉却忧心忡忡,刘兰芝会婉言谢绝,不过接着来求亲的却是庐江太守李术的第五子了,而且刘兰芝的哥哥会出来干涉,一出悲剧就会上演了。
四位夫人都同情这对苦命的鸳鸯,催促着刘墉早些启程。本来孙权所在的柴桑离富义并不太远,刘墉原本的打算是先见孙权,商谈结盟事宜,然后再去鄱阳见周瑜为小乔说亲的。如今行程不得不改变了,只能先到庐江,然后过长江先见周瑜,最后见孙权了。
说走就走,刘墉只带着小乔并周仓等随行二十来人,轻装简行,风餐露宿,直奔庐江。还好小乔的骑术十分不错,没拖后腿,路上也没耽搁,众人以最快速度到了庐江。
庐江的掌柜早早地便在城门口候着了,一见刘墉忙前来施礼,又迎进城中最好的客栈,又将最新消息做了详细汇报。刘墉听说李术只是派主簿去下了聘礼,定了日期,还未成亲,心中的大石方落了地。
刘墉将消息告诉了小乔,小乔也是欣喜不已,不过听说刘兰芝是主动答应婚事的,又有些气闷。刘墉问道:“倩儿,你相信你兰芝姐的为人吗?”
小乔点点头。刘墉叹道:“我也相信。所以,你应该能猜到会是什么结果了吧?”
小乔微一怔,旋即又惊又怕,摇着刘墉的胳膊道:“姊夫,你想好办法了吗?”
“我这路上一直都在想。也不知成也不成。明日一早,我先去李术府上将此事拦下来,然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此时太守中张灯结彩,正为五公子的婚事做着准备,青雀白鹄舫,四角龙子幡;踯躅青骢马,流苏金镂鞍。还有各式绸缎三百匹,聘金三百万,极其隆重。
李术正让书办书写请柬呢,忽有门房来报,说雒原太守刘墉求见。正如蔡文姬所说的,刘墉虽与李术平级,不过汉末更重军职,何况刘墉还是曹操面前的红人,李术自然不敢怠慢,吩咐大开中门,亲到府门迎接。
两人寒暄几句,刘墉便道:“李太守,不瞒你说,刘墉此次冒昧而来,便是为贵公子婚事而来。”(未完待续。)
第一四一章 苦口婆心
“敢问可是刘将军?李术不知将军前来,未曾出城相迎,失礼之至。”李术抱拳拱手,情致殷殷地道。相比于雒原太守的称呼,李术更在意刘墉扬威将军的身份,何况这还是一个在曹操帐下极得重用、炙手可热的谋士。
“不敢。区区正是刘墉!”刘墉轻轻一摆手,旁边的亲随将官将官凭和印信交与李术。李术眼角一扫,旁边的主簿心领神会,抢先一步接了过去,验看无误,随即还了回来。这些都是必经的程序,否则以古时的条件,哪个知道你是不是个骗子。当然,这些甄别的事情都是随从在办,不劳长官操心。
“将军,里面请!”,“太守请!”
双方分宾主落座,有仆从献上点心、茶水,躬身退下。两人寒暄了一阵,李术不知这个与自己素未谋面的刘墉到庐江所为何事,不过既然是以官职的身份登门拜访,必定是有公事要办,便小心问道:“刘将军不是随丞相北征冀州么,怎么到庐江来了?可是丞相有事要吩咐李术,将军请讲,李术必全力而为。”
刘墉微笑道:“李太守府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可是家有喜事?”
李术一脸的笑意,颔首答道:“正是为筹办犬子娶妻之事。”
“不瞒太守,刘墉来庐江便是为公子成亲之事!”刘墉微微点头,一脸的严肃。
李术微一愕,有些莫名其妙,问道:“李术愚钝,不知将军所指何意,恳请将军明示!”
“好吧。是有人在丞相面前告发太守,说太守仗势欺人,霸占人妻,逼死人命。”刘墉一本正经地道,“丞相听闻大怒,命刘墉前来彻查此事,据实回奏。”
李术哪知道这是刘墉在假传上命,吓得赶紧站起身来,连连作揖,口中大呼“冤枉”,又道:“将军,李术熟读圣贤之书,遵纪守德,刚直清廉,如何能做此天人共怒之事。必是有人与李术交恶,以此构陷于我,还望将军明察,还李术清白。”
“太守所言亦有道理。丞相非偏听偏信之人,哪能听信这一面之辞,故只派刘墉前来调查,勿要冤枉好人。太守且放宽心,刘墉定会秉公处理,决不会让太守受委屈的。”刘墉一通宽慰,正如一个官场老手,圆滑而世故,几句话恰似给李术吃了颗定心丸,潜台词就是告诉李术,别担心,我来这里其实就是做做样子的。
果然,李术闻言长舒了口气,顿时放心不少,拱手谢道:“丞相明辨是非,不偏不倚,李术感激万分。谢过丞相,谢过刘将军。”
刘墉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与李术,又道,“这是丞相派刘墉前来的公函,请太守过目。”
李术拿出来草草一扫,又还给刘墉,一脸的媚笑道:“既有丞相的印信,李术岂敢不从。李术必尽心配合将军彻查此事,不敢有丝毫隐瞒。”
刘墉也是暗自舒了口长气,他这封信本是当日自己请缨回许都协防时的公函,可巧的是当初曹操在写这封函件时只是言明派刘墉回来公干,却没写具体的事项和地点。即便如此,漏洞还是极其明显的,李术骋婚只是两个月前,而刘墉这封信的落款日期则是在半年前,曹操怎么会提前预知数月后会发生的事情呢。不过有先前刘墉的恩威并施,李术心有旁鹜,并没太注意,再加上眼前的可是曹操跟前的红人,李术不敢也不会想到刘墉居然拿着一封过期的文书来诓自己。
李术手一招,近侍献上一盘黄澄澄的金锭。李术笑道:“李术行事不端,竟致丞相劳神,竟烦劳将军亲来庐江这偏远之地,李术羞愧不已,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望将军不吝笑纳。”
刘墉知道这是官场的规矩,不收反而会令李术不安的,反正以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就是,便站起身来,拱手谢道:“本将军就谢过太守了。”接过来放地一边。
李术见刘墉毫不迟疑收了黄金,更是放心,施礼道:“将军请坐。”又低声问道:“将军,不知是何人告发于我?能否见告?”
刘墉淡淡道:“太守可知焦仲卿?”
李术一怔,“将军说的可是本府衙内的书吏焦仲卿?”
“正是。”
“是那焦仲卿?我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
刘墉不置可否,又问道:“太守可知公子所骋之妇乃是何人?”
李术诧异道:“是由府衙长史保媒,说是原府尹刘公之女兰芝。”
刘墉再问道:“太守可知这刘兰芝此前便嫁与焦仲卿为妻?”
“这倒不知。”李术一怔,“将军,李术去岁方调任庐江,对此地人脉并不熟悉。”想了想,李术又道:“不过,焦仲卿既已将刘兰芝休回娘家,我与刘家结亲并无不妥啊。”
“太守,你却不知那焦仲卿与刘兰芝夫妻恩爱,情义深重,只是因焦母不喜而焦仲卿又至孝,才违心写下休书,实属不得已而为之。刘兰芝返回娘家后,先有皖县县令为子求亲,被刘氏婉拒;太守求婚,却欣然允诺,别人不言刘兰芝攀龙附凤,却说太守以权压人,也非空穴来风。”
“原来这中间还出了这些多事儿啊。”李术一呆,随即辩解道:“将军,这个中经过李术并不知晓,何来以权压人、霸占人妻之说?所谓逼死人命更是不经之谈。”
“李太守,那焦仲卿与刘兰芝分别时曾立下誓言,要努力劝说自己的母亲,很快将她接回门去。倘若两人无法团聚,就共赴黄泉,生当同床,死亦共穴。如此一来,刘兰芝嫁入太守府之日或是焦仲卿身死之时。此事虽与太守并无多大关系,然则一府之尊,众人仰止,需防小人诟病,不可不审慎而行啊。”
李术无言以对,只得勉强答道:“那刘兰芝既答应我儿求婚,便是不遵誓言,不守承诺。如此无义之女子,焦仲卿仍为其求死,岂不是愚蠢之极?”
刘墉笑道:“这女子既是无信无义,太守还会娶进门么?”
李术顿时哑口无言。刘墉正色道:“事情也许并非如此。这刘兰芝答应成婚,或许还有其他什么因由也不一定。太守要不要问问?”
“不用了!”李术摇摇头,“女子出嫁从夫,在家从父。刘父早已过世,家中便是其兄做主。既是如此,我便叫人前去退了这门亲事。”
“这样最好,否则太守德行有亏。”刘墉颔首肯定,又道,“太守也无须遗憾。我知东郊有一女子,名叫秦罗敷,年方十七岁,美艳动人,谦和恭顺,正是公子良配。太守何不前往求之?如是天作之合,我看婚期都不用更改了。”
李术双手一拍大喜道:“那是最好。”又对刘墉道:“不如将军归期何时?若将军得空,可否留在庐江为我儿主婚?”
刘墉笑道:“恐怕还得过些日子才能走得成吧。只因丞相言道,若焦仲卿与刘兰芝真能生死相随,便叫刘墉设法成全呢。公子成婚,刘墉少不得要叨扰几杯,不过主婚就不必了,观礼还成。”
李术本想等刘墉离开后,便秘查此事,看是焦仲卿还是那皖城县令在后面捣鬼,定要这些人受尽折磨,悔不当初。不过听说曹操还关注此事,只得心中大骂,无奈放弃了。转眼又一想,若是我竭力办成此事,刘墉必定大喜,到时他在曹操面前美言几句,岂不比什么都好?想到这儿,李术欣喜若狂,又道:“将军舟马劳顿,如不嫌弃,便在下官府上歇息如何?”
刘墉笑道:“不用劳烦太守,刘墉家人、随从已在客栈先行住下了。”
李术谄媚道:“听闻将军同娶四位夫人,个个如花似玉,更有貂蝉、蔡琰、大乔等绝色,我等皆是羡慕之极。李术府中的庸脂俗粉,将军怕是瞧不上的。”听这意思,李术原本还打算献上几个美女来侍奉刘墉的。
刘墉对这种“性贿赂”不感兴趣,也难得解释,便笑道:“接下来的日子,太守可事务繁忙得紧,就不用管刘墉了。”李术还待要说,刘墉在他的肩上轻轻一拍,微笑道:“你我兄弟,就无需客气了。只是刘墉要办事,还需太守派个可靠之人协助才是。”
李术见刘墉语气真诚,而且自己当真有好多事要办,便抱拳致歉道:“那就让府中主簿陪将军公干,李术就失礼了。”
刘墉回到客栈,小乔早等得不耐,一见他的身影,忙跑出来问道:“姊夫,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刘墉见小乔一脸的焦急,满眼的期待,不敢再开玩笑,脸上泛起得意之色,笑眯眯地道:“你还不相信你姊夫的实力?放心,李术答应退婚了。”
小乔听了欢呼雀跃,兴奋道:“姊夫,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对李术说的。”
刘墉一皱眉头,不满道:“姊夫帮了小妹这么大的忙,你就让姊夫站在这儿说?”
“瞧我着急的。”小乔不好意思拍拍自己的脑袋,伸出两手推着刘墉进了自己的房间,扶着他坐下来,又沏了杯热茶,方在一旁也坐了下来,笑道,“这下姊夫可以说了吧?”
刘墉笑道:“这样才对嘛。”吹开杯中水面上漂着几片茶叶,小心翼翼地喝了几口,方抬起头来,将与李术会面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小乔吐了吐舌头,有些后怕的道:“姊夫真是大胆,你就不怕李术看出破绽来么?”
“姊夫一上来就给了李术一个下马威,他心神不宁之下,哪里会仔细去看。何况即使他瞧出日期不对,我也可说是丞相一时不查,写错了的。他一个小小的太守,最多心中怀疑,还敢与我到曹公面前对质不成?”
小乔点点头,又道:“不管如何,兰芝姐和仲卿哥到底可以在一起了。”
“还早着呢。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刘墉不理小乔疑惑的眼神,自顾说道,“让焦仲卿与刘兰芝复合简单,我只要上门去说一声就是。可是这样做有什么用呢?你仲卿哥的母亲还是一样不喜欢这个儿媳啊。我们得想个法子,让焦母从心眼里接纳她才成。”
小乔点点头,又问道:“姊夫有办法了吗?”
“难说。”刘墉叹了口气,“我们先等等看看,见机行事。小妹,你先歇着,一会儿吃饭时姊夫叫你。”
“市长”的事情办起来就是迅速。下午府衙的长史就先到刘家,只说不知此前刘兰芝是被夫家休回来的,定是妇道有亏,将骋礼索回,断了这门亲事。刘兰芝的兄长愤懑不平,却又无可奈何,将刘兰芝大骂一通,出去醉酒去了;刘母则唉声叹气,不住落泪,只刘兰芝暗自窃喜。那长史带着这些礼物又直奔秦家求亲。秦家听说对方是太守爱子,才貌双全,年岁相当,自是欣然应允。
“姊夫,接下来该怎么办?”小乔听刘墉听了这一切,急急问道。
刘墉沉吟片刻道:“我先去见见焦母。只有说通了她,这事才算圆满。”
“我也要去。”小乔急忙道。
“你去做什么?”刘墉摇了摇头。
“姊夫,你让我去吧。”小乔轻摇着刘墉的胳膊,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乞求道,“或许小妹还能帮上忙也不一定啊。”
“帮忙?你不帮倒忙我已经谢天谢地了。”刘墉戏谑道。小乔听刘墉的口气有些松动,心中大喜,哀求道:“姊夫,我整天待在屋里可闷了,你都不管我。”
刘墉心一软,心中暗忖,有个女子在旁边或许真的有用,便道:“小妹去也行,不过没有姊夫的允许,你不得说话。”
“好的。”小乔见刘墉答应,欣喜若狂,“我一定乖乖的,你不叫我说话,我一个字也不会说的。”刘墉暗自撇嘴,我信你才怪。
焦母听说太守府的主簿陪着一名将军上门来拜访,不知其意,便以家中无男子为由拒绝。那主簿道,老人家,这刘将军是来专程看望你的。焦母无法,只得心中惴惴地将刘墉并小乔迎了进来。等人坐定,主簿先将刘墉的身份介绍了一番。
焦母听闻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深得曹操信任,圣上宠爱,年纪轻轻便立下大功,有着扬威将军、穆乡侯、雒原太守等众多称谓,不由大吃一惊,问道:“老身与将军素昧平生,不知将军有何见教?”(未完待续。)
第一四二章 破镜重圆
焦母其实才刚四十岁,却一头花白的头发,额头上爬满了皱纹,与其年龄极不相称。腿脚似乎也有些不灵便,弓着腰,拄着一支拐杖,走起路来慢腾腾、颤巍巍的。
刘墉心中一阵叹息,自己的母亲已经五十岁了,不过看起来却远比眼前的焦母年轻得多。虽说刘墉早已习惯这个时代的人的普遍短命,但焦母苍老憔悴的面容仍令他心生怜惜,对她的恶感不觉也稍减了几分。
刘墉对主簿道:“多谢先生辛劳,一路相陪,刘墉想与老夫人随意谈谈……”那主簿在官场混迹多年,自然心领神会,便拱手道:“将军,下官还有点公务要处理,先行告退。”说着,退出门去,将门轻轻掩上,然后和一众随从都退到门外,小心护卫着。
此时屋中只剩下刘墉、小乔和焦母,这时可以看出有小乔的好处了。刘墉可以与焦母独处谈话而不用担心有人诟病了。刘墉先道:“老夫人,实话说吧,刘墉来这里不为别的,便是为你以前的儿媳刘兰芝而来。”
焦母吃了一惊,心中暗忖,这刘家什么时候多了这门显赫的亲戚?这位将军姓刘,难道是他家的兄长?这是前来兴师问罪的?脸上却不动声色,答道:“将军,刘兰芝早已被我儿休出家门,儿媳一词就再不要提了。”
刘墉问道:“老夫人,不知兰芝犯有何事,竟令焦公子绝情休妻?”
焦母踌躇了一会儿,低声道:“此女不知礼节,举动自由。”
刘墉又问道:“不知犯的是‘七去’中哪一条?”
刘墉听蔡文姬讲解过,《大戴礼记》中记有女子的“七去”,后世又称为“七出”之罪。女子犯有这七条,男方可以单方面的休婚,不必征得女方的同意。这七条分别是不顺父母(不孝顺公公婆婆)、淫、妒(忌妒心强)、多言(搬弄是非)、窃盗(藏私房钱)、恶疾(生患重病)、无子。刘墉当日对这“七出”之罪大加鞭挞,前面五项还稍有些道理,而“恶疾”与“无子”本是人都不愿有的大不幸之事,竟然也被做为休妻的理由,确实是有悖天理,有违道德。“七出”只是官方提出的休妻条件,在那个男尊女卑的时代,男人甚至可以随意找个理由就能休掉妻子,让人好不气愤。
焦母一时无语,好半天才回答道:“不孝公婆。”
刘墉追问道:“老夫人可否说得详细些,这刘兰芝是如何的不孝?”焦母张口结舌,顿时说不出话来。
刘墉道:“老夫人,我给你说个故事,你听听看这个女子孝不孝顺。”焦母默不作声,既不同意,也不反对。
刘墉不去理他,慢慢讲道:“从前有一对刚成婚的小夫妻,丈夫有些木讷,妻子却有些强势。刚开始时女人还很矜持,对男人温柔体贴,极是谦恭。渐渐的,这女人见男人性子随和,便开始试着管男人了,先是支使着男人帮她做些洗脚倒尿的小事,慢慢的,女人将什么活都丢给男人,让他做这做那,女人则舒服地躺在床上看着,指挥着。男人做了这么多,却没有一点怨言,整天还笑眯眯的。到最后,女人管起了家里家外的一切,什么事都是自己说了算,地里的庄稼女人说种啥,男人就种啥;女人说跟谁家亲近些男人就跟谁家亲近些。有一次,男人正跟别人闲聊,女人大喊一声,男人就像被牵了鼻子的牛,乖乖地就跟着女人回去了。还有一次,男人正跟人喝酒呢,这女人上前一把就拧住男人的耳朵,拽回家了。”
“呸!这算什么男人。”焦母一拍桌子,终于忍不住发怒了。突然意识到还有个大官在面前呢,忙住口不言了。小乔也是第一次听这个故事,不知道刘墉给焦母讲这么个蛮横女人和懦弱男人是何用意,一双美目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刘墉微微一笑,继续道:“有人就激男人说,这女人啊,三天不打,她就会上房揭瓦。你怎么叫一个女人管得没有一点脾气,你还算个男人么?这要是我的女人,我非扇她两鞋底不可。那男人听了也不生气,依旧慢条斯理笑嘻嘻地说:你把你的女人叫来,我也舍得扇她两鞋底子。”
小乔一听不由“噗哧”一声笑出声来,又觉得失礼,赶紧伸出手来捂着嘴强忍着,两只眼睛眯成了一双可爱的豆荚。焦母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显得极是恼怒。
刘墉装做没看见,又道:“这人就急了,你听得懂人话不?你是不是这辈子没见过女人啊!真不像是你爹的种,怕老婆!那人老老实实地说,嗯,我真没见过女人呢。”
小乔忍不住又想笑出来,忙捂紧口鼻,全身一阵颤抖,忍得甚是辛苦。焦母勃然大怒,抬起手来又想去拍桌子,猛然想起刘墉在旁,手一拐弯,重重地抽在自己的腿上,疼得一龇牙,却又不敢叫出声来。小乔见了,更是眉开眼笑,觉得解气不少。
刘墉只做不见,继续说道:“后来,村里再有大事要商量,这男人一来,人们就说,你来有什么用?我们在这儿商量的事你也做不了主啊,还是回去把你家女人请来吧。结果,那男人还真就回去把女人叫来了。”
焦母怒不可遏,也不管刘墉是什么身份了,脱口便道:“这样的女人太可恶了,还不赶快休出去。”
刘墉等她发泄完,才淡淡地道:“老夫人觉得这种女子就可恶了?却不知那恭敬孝顺,事事顺从,小心侍奉公婆,****操持家务,三天就能织出五匹布的女子如何呢?”
焦母一呆,顿时说不出话来。小乔暗暗点头,心中多少明白点刘墉的想法了。
“这个故事还没完呢。”刘墉叹了口气,又道,“这女人觉得能管住男人很是得意。直到有一天女人在男人的耳边说起了婆婆的不是。那男人顿时红了眼,就像是突然变了个人,对着女人大吼道,你知道我为啥不打你吗?你知道我为啥什么事都听你的吗?就因为我娘。我娘一辈子不容易,我爹脾性暴躁,稍不顺心,张口就骂举手就打,我爹打断过胳膊粗的棍子,打散过椅子。我娘为了我们几个孩子,竟熬了一辈子。每次见我娘挨打,我就发誓,我娶了女人我决不动她一个小指头。我不是怕你,是我忘不了我娘说的话,她说女人是被男人疼的,不是被男人打的。”
焦母和小乔都吃了一惊,她们谁都没想到有这样的结果,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刘墉悠悠道:“女人惊呆了,她没想到男人的胸怀竟是这样的宽广。以后男人再在外面胡吹乱侃女人便不去喊他也不拽他的耳朵了,有时还会端碗水递给男人。有人就问男人,你家女人怎么变得这么温柔体贴了?你是咋调教的?男人一本正经地说,打出来的女人嘴服,疼出来的女人心服。”
小乔感动莫名,眼泪夺眶而出。焦母愣了半晌,却道:“将军说这些与老妇何干?”
小乔心中大怒,恨不得冲上去抽这恶婆子两大嘴巴,不过想起来时刘墉的嘱咐,只得银牙紧咬,两眼喷火,攥紧拳头,恨恨地盯着那婆子。
刘墉也是怒火中烧,不过也知道这老婆子嘴上虽硬,心中还是受到极大触动的,这时是最要紧的,要赶紧再加几把火,否则便会前功尽弃。于是刘墉继续道:“老夫人想必听过一句俗语吧,叫‘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当媳妇是最难的,进门后,脏活苦活累活都是媳妇在做,不仅要饱受身体上的劳苦,还得时常忍受着婆婆的审视、挑剔、指责和训斥,受了委屈有的还能在丈夫怀里倾诉一番,有的却只能忍气吞声躲着偷偷哭泣。家中大小事务都是婆婆说了算,对与不对,媳妇都得听婆婆的,只要婆婆健在,媳妇永无出头之日。
一旦婆婆公公离世了,原来的媳妇顺理成章地熬成了婆婆,终于可以不受委屈了,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终于可以对人颐指气使了,终于可以蹂躏新来的媳妇了。这样一代接着一代,先做媳妇受婆婆的折磨,然后熬成婆婆又折磨媳妇,真是可悲可叹啊。”
焦母愠怒道:“将军是在讥诮老妇人么?”
“老夫人是不是这样的婆婆,刘墉无从知晓。但我却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你的儿媳。”
“你知道?”焦母脸上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不屑地说道,“你说来听听。”焦母恼怒之下,连“将军”的称呼都免了。
“当然!”刘墉信心满满地道,“你要焦仲卿休掉刘兰芝,并不是因为刘兰芝有什么过错,而是因为你心有忌妒。”
“我忌妒?”
“是的。”刘墉点点头,义正辞严地道,“你忌妒刘兰芝比你温柔、比你能干;你忌妒儿子与媳妇举案齐眉、相亲相爱;你忌妒儿子因为有了刘兰芝对你的爱比以前少了许多……”
焦母恼羞成怒,站起身来,指着刘墉骂道:“你放……”眼看就要冲口而出,瞥见刘墉一脸正气、纹丝不动,顿时像个泄气的皮球,缓缓坐了下去。
刘墉叹了一气,又道:“刘墉说这些,只是因为婆婆、媳妇都是女人,将心比心、推己及人,同为不幸的女子,何苦要彼此为难、彼此伤害。老夫人现在是婆婆,年轻时不也是媳妇吗?”
焦母更是一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刘墉又道:“谁不疼爱自己的儿子?但儿子终究是要长大的,他终究会爱媳妇爱孩子胜过爱自己的父母,这是自然规律,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现实。与其对被抢走的爱忌妒在心,不如学会如何去放手,如何去融入,如何去适应。如果老夫人心中认定媳妇就是来和我抢儿子的,那么不要说刘兰芝,便是娶了李兰芝、王兰芝来,同样还是处不好的。”
小乔听刘墉慷慨激昂、大义凛然,不由又是崇拜又是钦佩。焦母更是像霜打的茄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刘墉越说越激动,“能找到刘兰芝如此乖巧孝顺的媳妇,这是你儿子的福气,这是你们全家的福气。像这样的好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老夫人却****嫌弃,赶出家去。你以为就没人懂得欣赏,没人懂得喜欢吗?兰芝归家,皖城县令、庐江太守争相礼骋,老夫人弃若敝帚之人,他们却视如珍宝,难道这些官长的眼光也都是瞎的吗?”
焦母低着头,全身颤抖,眼中含泪,也不知是伤心还是悔恨。突然,一个少女从里间跑了出来,扑进焦母的怀里,哭道:“娘,你让哥哥把嫂子接回来了吧。”焦母紧崩的神经顿时一松,搂住女儿的身子,终于大声哭了出来。
刘墉轻轻一拉泪流满面的小乔,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去,又从外面将门轻轻掩好。“让她们母女先哭一会儿吧。”刘墉也是一阵感慨,对小乔低声道。
“姊夫,你刚才说得太好了。小妹谢谢你!”小乔仰着脸,眼中充满了感激。
“小妹的事情,就是姊夫的事情。”刘墉笑道,手叉在腰上转了几圈,不无遗憾地道,“真累。要是芸儿在这里就好了。”
“姊夫,我也会,小妹帮你捶捶。”小乔握起小拳头就在刘墉的腰上敲了起来。
什么,小姨子给姐夫揉腰,这也太亲昵了吧?刘墉脸一红,身子一躲,忙道:“不用了。”这时,门“吱扭”一声,焦家小妹扶着焦母走了出来。来到两人面前,焦母深施一礼,感激道:“老妇蛮横无理、愚昧无知,如此贤媳竟被老身撵出门去,当真是有眼无珠。将军一番痛责,振聋发聩,令人深醒,可惜兰芝已受太守骋礼,无可挽回,老妇真是悔不当初啊。”说着,又流出泪来。
焦家小妹惊道:“娘,你说的是真的吗?”
焦母点点头,叹了口气道:“那是对你娘的惩罚吧。”
“我不相信。”焦仲卿的妹妹摇头道,“娘,嫂子是什么人我最清楚,她是宁死也不会嫁过去的。”
刘墉忍不住道:“你们放心吧,我已经叫李太守那边退婚了。”
“将军说的是真的?”母女俩异口同声地道,一脸的惊喜。
“自然是真的。老夫人可以随时叫你的儿子去把媳妇接回来。”
焦母欣喜道:“多谢将军。”又对小乔道:“多谢夫人。”
小乔一听,顿时羞红了脸。(未完待续。)
第一四三章 刘墉做媒
“娘,你错了。”焦家小妹轻轻一戳自己的母亲,提醒道,“娘,你看姐姐的头发,姐姐还没出嫁呢。”
焦母定睛一看,只见小乔做少女打扮,顿时一脸羞愧,忙道歉道:“老妇真该掌嘴,老眼昏花,竟没看出姑娘还未成婚呢。”
焦家妹妹见小乔满面通红,七分羞涩、三分薄怒,知她心中恼怒,忙跑过去,挽着她的胳膊,赞美道:“姐姐,你好美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焦母也是无心之过,小乔顿时无可奈何,只得微笑道:“妹妹,你也很美啊。等你长大了,怕是比姐姐还美呢。”
刘墉见小乔的不快被焦家小妹生生按了回去,脸色倏尔便多云转晴,简直比翻书还快,忍不住好笑。能让小乔吃瘪的可不多,刘墉不由赞叹焦仲卿这位妹子的聪明机灵,不由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只见这位少女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身材苗条,容颜俏丽,清丽白皙的脸庞,明彻的眼睛,小嘴边略带着俏皮的微笑,真是一个十足的美人儿。
刘墉心中忽一动,便问道:“这位妹妹,不如闺名如何称呼,芳龄几何?可方便告知在下么?”
年龄和姓名是女子的私密,正常情况下本来是不能问的,否则就有轻薄、调戏之意。不过刘墉是权倾一方的将军,又有恩于焦家,因而焦家小妹不好生气,只是粉脸一红,低下头去,不敢应声。焦母笑道:“将军,小女名叫若英,年方十六岁,还未许亲呢。”
焦若英顿时胀红了脸,又羞又恼,嗔道:“娘,你怎么什么都对外人说啊。”说着,扭头就跑回房中去了。
焦母冲着自己女儿跑去的方向大声道:“这位刘将军对我们焦家有大恩,怎么说是外人?”扭过头来又对刘墉道:“这孩子不会说话,将军切莫见怪。”
刘墉笑道:“小妹聪明伶俐、活泼可爱,我怎么会见怪呢?”又问道:“老夫人,仲卿是否知晓太守退婚一事?”
焦母叹道:“应该不知道吧。听若英说,昨日他哥哥曾前去刘家质问过兰芝,回来后就关到房中不吃不喝,痛哭不止。都是老妇作孽,有眼无珠,棒打鸳鸯,才弄得如此凄凉。”
刘墉暗自庆幸,只因他早有准备,买通了刘府中的一个丫头在门外拦住了焦仲卿,只说小姐有李家人看管,不能出来相见,故叫婢子前来带信,要焦仲卿勿忘当日誓言。焦仲卿心如刀绞,只得怅然而回。
刘墉问道:“他夫妻伉俪情深,生死相随。老夫人,你说刘兰芝如果当真嫁给了太守公子会有什么结果吗?”
“哥哥、嫂嫂不会当真要殉情吧?”一个女子惊道。刘墉扭头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焦若英又跑了回来。
“怎么不会?”小乔说道,“我可是知道兰芝姐的性情,外表柔弱,内心刚强。一旦得知不能再回焦府,她必会求死而全夫妻之情,守夫妻之义的。”
焦家母女想起刘兰芝的性情,都呆呆的不说话,想起来真的有些后怕。
“哥哥去哪里了?咱们快些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让他赶快去把嫂嫂接回来啊。”
焦母道:“你哥一早就被府衙的人叫去了,说是有急事要处理。”
“哎,怎么非得这个时候……”
刘墉笑道:“焦小姐,你哥哥是我吩咐府衙的人叫去的。他不走,我怎么有机会来这里劝说老夫人呢?”
焦若英点点头,猛然又觉得不对,不由疑惑地看着刘墉。刘墉看着她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小姐一定想说,我哥在家也可以劝说啊,为什么非要把我哥派到衙门去呢。”焦若英不由脸一红,暗暗佩服刘墉的心细。
“我这样做当然有我的打算。”刘墉又道,“若是你哥哥在家,我在从旁劝诫,老夫人必定以为我是刘家请来的说客,心中定是不悦,这样劝说难有效果;其二,也是最重要的,我瞒着你哥哥,是想看一出戏。”
“一出戏?”几个女子异口同声地问道。
“嗯。”刘墉点点头,“我想知道,他们夫妻二人是不是真的能相濡以沫,同生共死?我猜你们也想知道吧?”
小乔点点头道:“可是,这样会不会出意外啊?”这也是焦家母女俩最担心的,因而大家都看着刘墉。
“放心吧,我早安排好了,决不会出任何差错的。”刘墉信心满满地道。
刘墉若不是早知结局的话是断不会做这些的,因为人性有太多的不确定。现实中,恋人相约寻死殉情时,有人事到临头却突然放弃,造成一死一生的比比皆是。人们在质疑、谴责的同时可曾想过,爱生恶死、避害就利本就是大多数人的本性,只不过是道德在对人性的高低、好坏做了评价。
这时一个年轻英俊的将军急步走了进来,拱手对刘墉道:“将军,焦公子就快要回家了。”焦若英见又来了个外人,赶紧低下头,侧到一边。
刘墉笑道:“这位是我手下大将,姓廖名化,字元俭,年方二十五岁,相貌俊朗,才智过人,也是尚未娶妻。”
小乔听到刘墉口内“也是”两字,顿时明白他的心意,看了看廖化,又看了看焦若英,禁不住捂嘴偷笑起来。焦母也听出刘墉弦外之意,着意端详了廖化一番,见此人身材伟岸,英俊潇洒,不由暗暗点头。焦若英天姿聪明,如何不明白刘墉所言,心中一动,不由也暗暗窥视,果见廖化英姿飒爽、一表人才,顿时脸泛红潮,低下头去。廖化见焦母盯着自己不住打量,更是莫名其妙,又对刘墉道:“将军,焦公子顷刻即到,我们再不离开,只怕就会在遇上了。”
“那我们先告辞了。”刘墉点头说道,又对焦家母女道,“你们就按平时那样做这行了,千万不能让焦公子瞧出破绽来。”这可让从没演过戏的母女俩着实有些为难,不过为检验他们夫妻的情感,也只得如此了,便用力地点了点头。
刘墉带着小乔、廖化出来,又招呼主簿及从人一行离开焦府。路上擦身而过一位公子,正是焦仲卿。刘墉暗暗打量了一番,果见那焦仲卿温文尔雅、仪表不凡,只是低垂着头,显得心事重重,刘墉这一行前呼后拥,在街上极是少见,行人纷纷侧目,焦仲卿擦肩而过,却视而不见。
回到客栈,刘墉先叫周仓、廖化到自家店铺中去置办一份厚礼,然后陪着小乔到寄信给她的另一位好友玉儿夫家的府上拜会。两个儿时玩伴数年未见,自是话语极多。刘墉则郁闷地和小玉的老公谈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吃了一顿味如嚼蜡的晚餐。直至夜深,小乔才依依惜别出来,终于让刘墉解脱了。
“倩儿将事情都告诉你那好友了?”
“当然了。”小乔道,“玉姐姐正担心着呢,我不告诉她行吗?不过姊夫放心,我告诉她了,让她谁也不能说的。还有,玉姐姐托我谢谢你!”
刘墉拉着马缰,微微一笑,却不说话。他却不知,黑暗中小乔的一双星眸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原来,小乔想着刚才玉儿也是将刘墉当成了自己未来的夫婿,一日之内两次被认错,小乔心中不免五味杂陈,极是奇怪。
这一天极是劳累,反正这时都是在傍晚才成亲,因而第二日刘墉起得极晚。草草梳洗了一番,用过饭,刘墉便吩咐周仓带着厚礼前去李府作贺,只说自己有要事在身,脱身不得;又叫廖化带着几个随从早做准备,然后带着小乔去焦府,由焦若英从后门接了进去。
刘墉先问道:“你哥哥怎么样了?”
焦若英有些不忍道:“还是老样子,不吃不喝。昨晚唉声叹气了一夜。”
“我也希望快一点。”刘墉叹了口气道。三人聚到焦母的房中又聊了好一阵,直到入夜时分焦仲卿在外面请安求见母亲,刘墉等人才避进内室。
“我儿何事?进来吧。”
不一会儿,焦仲卿恭敬地走进屋里,先向母亲跪拜,又道:“母亲,虽是开春了,不过仍是风大天寒,极易受凉,母亲可得要小心身体啊。儿子不孝,不能侍奉在你老人家的身边了!但愿你的生命像南山之石一样的久长,身体健康又强健。”说完,又叩首数次,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焦母赶紧站起身来,柱着拐杖追了出去,她步履蹒跚,追到外面却哪里还有焦仲卿的影子。焦母心中虽早有预料,却仍是胆颤心惊,不由失声痛哭起来。
刘墉带着小乔、焦若英也抢了出来。焦若英一把扶着母亲摇摇晃晃的身子,焦急地问道:“刘将军,我哥到哪里去了?不会有事吧?”
“姑娘放心,我早有安排的。走,我们这就去后院。”
几人急步到了后院,只见几个军士正围成一圈,地上躺着一人,上身靠在廖化的怀中,一动不动,正是焦仲卿。
“我哥怎么了?”焦若秀忧心关切之下,便没了那么多讲究,直冲进去,抱着焦仲卿的身子,急切地问道。
廖化答道:“小姐放心。你哥哥刚吊上去,我们就救下来了。只是因受了惊吓,暂时闭了点气,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
这时刘墉焦母等人也都过来了。焦氏母女看了看扔在一边割断的绳子,都是又惊又怕。焦若秀福了一福,感激道:“多谢将军搭救。”
廖化想要还礼,却托着焦仲卿,不敢轻动,勉强道:“小姐不用多礼。”
这时焦仲卿轻轻咳了两声。焦若英大喜道:“娘,哥醒了。”
焦母看着死里逃生的儿子,禁不住老泪横流,不住地责骂着自己。
焦仲卿慢慢睁开眼睛,面前人影绰绰,看不真切,不由道,“我这是在黄泉路上吗?兰芝,是你在等我吗?”一会儿,终于看清了面前的景象,有自己的母亲,有自己的妹妹,还有几个不相识的人,焦仲卿登时明白了过来,大哭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我和兰芝生不能在一起,死也不能在一起吗?”
焦母听了肝肠寸断,大哭道:“儿啊,都是为娘的错。娘不识好人,娘太混了,不该逼你休妻啊。”焦若秀抱着母亲的身子也是泪流满面。焦仲卿听了更是嚎啕大哭起来。
“焦公子,刘兰芝并没有死。”
“你是?”焦仲卿大吃一惊,心中一动,“难道她真嫁给了李太守的公子,枉我对她……”
“公子别乱想。刘兰芝也没有嫁给任何人,她现在好端端地还在家里呢。”
“公子所言可是真的?”焦仲卿茫然不信。
“这位是朝廷派来的刘将军。就是他让李太守家退婚的,也是他派人将哥哥救下来的。”焦若英忙答道,说到这儿,忍不住看了看对面仍托着自己哥哥的廖化一眼,只见廖化也正目光烁烁地看着自己,脸不由腾地就红了。
“焦仲卿多谢将军搭救之恩。”焦仲卿心情大振,翻身起来,便要向刘墉跪拜行礼致谢。刘墉忙将他扶起,又道:“公子多日未曾进过饮食,现在就回去喝一些稀粥,安睡一晚,明日我再带公子前往刘府迎兰芝回来,你看如何?”
焦仲卿欣喜之余,精神百倍,拱手答谢道:“在下全听刘将军安排。刘将军之恩,焦某结草衔环也难相报,请受我三拜。”刘墉无法,只得受了三拜。
第二日,小乔先去刘府,只说多年不见,想接刘兰芝出府一聚,叙叙姐妹之情。小乔与刘母相熟,刘母自是不疑,又知女儿被休回家后心情烦闷,也好借此散散心,顺便让小乔开导一下,便欣然应允。
小乔与兰芝相见自是亲热之极,小乔偷偷道:“姐姐,小妹来见你除了咱们姐妹之情外,最重要的其实是仲卿哥的好友要见你,说是有仲卿哥的要事相告。”
刘兰芝一听顿时心头一紧,“有什么事不能亲自对我说,非要带信来,难道出了什么事么?”。刘兰芝心急如焚,催促着小乔来到城外一小湖边的树林旁。
刘墉早等在那儿,见小乔陪着一个女子急匆匆走来,便知是刘兰芝。只见这女子一身白色镶边的襦裙,身材苗条,乌黑的头发,白净的脸庞,柔嫩的肌肤,眉似新月、眸含秋水,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翘,带着淡淡的哀怨,文雅端庄,清丽脱俗,恰似一支出水的芙蓉,纤尘不染。
这样的人儿焦母也看不顺眼?刘墉不禁一叹。
“公子,不知焦郎有何事要托公子,为何不是焦郞亲自前来?”刘兰芝一见刘墉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未完待续。)
第一四四章 广陵访友
刘墉一脸的悲容道:“不瞒嫂子,昨夜太守为子置亲,仲卿兄以为嫂子必践黄泉之约,也悬梁自尽了。”
“什么!”刘兰芝如五雷轰顶,颤声道,“太守早已退婚,此事焦郞竟不知么?还有,这么短的时间,太守怎么还能如期办亲?”
“嫂子你是不知道。虽是太守提出退婚,但此事并不体面,因而所知之人并不多,而仲卿兄这些日子来心事重重,对其他事漠不关心,所以对此事一无所知。太守退亲后便立即骋下了城东的秦罗敷,婚期也没更改。昨日听见太守府传来的礼乐之音,仲卿兄说嫂子与他早有誓言,太守五公子结亲之是,便是夫妻上路之时。说是与嫂子早有约定,‘黄泉下相见,勿违今日言。’仲卿兄趁我们一时疏忽,便解下腰带,自尽了!”
“啊!”刘兰芝一阵惊愕,顿时泪如泉涌、面如死灰,大哭道,“郎君,奴家陪你来了。”扭头就朝湖中奔去。
刘墉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刘兰芝又急又气,不停地挣扎,却听见一声熟悉而焦急的呼唤,“兰芝。”
“郎君。”刘兰芝一时恍如梦寐,痴痴呆呆,口中喃喃道,“郎君,是你在天上叫为妻吗?为妻这就来陪你了!郎君你等着我……”又挣扎着道,“放开我,我要去陪我的焦郞。”
“兰芝,是我。我还没死呢。”
那声音真真的,越来越近。刘兰芝不觉抬起头来,泪眼模糊地看着从远方跌跌撞撞跑过来的一个身影,身形是那么的熟悉,面孔也逐渐清晰,不是焦仲卿是谁?
刘兰芝大叫一声,“郎君!”奋力一挣,向焦仲卿跑了过去。
“兰芝!”焦仲卿泪如雨下,呼唤一声,张开双臂,一把将妻子搂进怀里。夫妻俩抱头痛苦起来。
好一会儿,焦仲卿轻轻拍着刘兰芝的脊背轻声道:“好了,兰芝,咱们夫妻再也不分开了。”
刘兰芝又嘤嘤的哭泣了一会儿,方抽抽泣泣地问道:“郎君,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你那朋友怎么说你去……”
焦仲卿解释道:“兰芝,昨日为夫当真上吊了的……”
“啊!”刘兰芝吓了一跳,仰起头来,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用心摸着焦仲卿的脖颈,关切地问,“郎君,你没事?”
焦仲卿连忙道:“兰芝,为夫没事。幸好这位刘将军救了我。”焦仲卿手指着刘墉,一脸的感激,
刘兰芝讶声道:“刘将军?”顺着焦仲卿指的方向,看到了一脸微笑的刘墉。
“这位就是刘将军。”焦仲卿点点头道:“兰芝,就是这位刘将军不仅救了我,还是他逼着李太守退亲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刘兰芝还是一阵茫然。
“还是我来说吧。”刘墉笑着走过来,将小乔收到信件恳求自己来皖城,自己如何让李术退婚,如何说服焦母,如何救下焦仲卿等事都详详细细地说了。
焦仲卿和刘兰芝这才如梦方醒,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躬身施礼道:“将军复合之恩,焦仲卿(刘兰芝)没齿难忘,请受我夫妻一拜。”
刘墉摆手微笑道:“其实你们夫妻最该谢的是倩儿。我与你夫妇素未谋面,若不是她古道热肠,乞哀告怜,我又怎能有机会成全你们夫妻呢。”
“那也得将军急公好义、矜贫救厄才是啊。”焦仲卿感叹了一声,对刘兰芝道:“兰芝,那咱们就一并谢过吧。”刘兰芝轻轻一点头,与焦仲卿并排着便向刘墉、小乔两人跪拜下去。
小乔脸上一红,看来焦仲卿和刘兰芝都把刘墉当成自己未来的夫君了,他们不知道,可你刘墉知道啊。小乔斜睨一眼,只见刘墉墉笑嘻嘻地一如平常,似乎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方知刘墉真是不懂,又是安心又有些失落,只好羞答答的和刘墉一起受了三拜。然后刘墉搀起焦仲卿、小乔扶起刘兰芝,倒似是一对夫妻在抚慰另一对夫妻一般。
“兰芝姐,你看是谁来了。”小乔对刘兰芝道,手又一指。
刘兰芝转头一看,只见焦若英搀扶着焦母从那边慢慢走了过来。焦母泪流满面,拐杖伸出,颤颤巍巍,几步抢到刘兰芝的面前,羞愧道:“媳妇啊,你日夜操持家务,悉心照看全家,老婆子不仅不知感激,反而时时刁难于你,更令我儿将你休出家门,让你受尽了委屈。老婆子有眼无珠,自作自受,差点害得家破人亡,当真是罪孽深重。好在刘将军一番痛斥,老婆子才幡然醒悟,不过真是没脸见你啊。媳妇,婆婆错了,你原谅婆婆吧。婆婆给你下跪了。”作势就要跪倒。
“婆婆。”刘兰芝大叫一声,眼泪夺眶而出,抢先跪在地上托起焦母的身躯。焦母顺势搂住刘兰芝的身子,婆媳俩抱头大哭起来。焦仲卿兄妹在一旁也忍不住走上前去,一家人抱作一团大哭起来。
刘墉一拉在旁边感动落泪的小乔,低声道:“小妹,我们到那边去,让他们一家子好好的说说话。”小乔抽泣着点点头,随刘墉走到一旁。
“姊夫,谢谢你!”小乔感激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小妹太客气了。”刘墉笑道,“就算是平常人家的事,我也会管的,何况是倩儿的事。”
“姊夫,你真好!”
两人正聊着,焦仲卿一家走了过来。焦仲卿拱手道:“将军,在下无端将贤妻休出家门,岳母、妻舅深恨焦某,恐其故意责难,可否请将军在岳家面前美言几句?”
刘墉摇摇头道:“公子,自己做错了就要自己勇敢去承担,哪能求别人呢。你若疼爱自己的妻子,诚心悔改,就算受岳母几句责骂又能怎么样?比起接回自己的妻子,一家团聚;比起家庭和睦,其乐融融,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焦仲卿脸一红,拱手道:“多谢将军教诲。”
刘墉点点头,又道:“还有一事。此次我逼着李术退婚,李术嘴上虽不说心中定然是大为恼火。我怕我这一走他会寻机陷害你们,不可不防。再者,庐江位于曹、孙两地相交之处,早晚必起战端,难有安宁,依我之见,不如早做打算。如你们愿意,可迁至雒原安家最好。”
焦仲卿拱手道:“多谢将军提醒。”眼光扫向家人询问,只见大家都点了点头,便又道,“将军,我们都听你的,就迁到雒原去。”
“这样我和倩儿就可以放心的走了。”刘墉点点头,又提醒道,“焦公子,雒原用人不比其他地方,讲究量才施用,唯才是举,不讲情面,不走关系。我不会因为兰芝妹妹是倩儿的好友就对你格外照顾,你到了雒原仍只能当书办。你想要升迁,就拿出你的本事来我看看。”
“谢将军。焦仲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那就好。”刘墉赞赏道,又招手让廖化过来。
“这位是廖化廖将军。我把廖将军留在这儿,到时他会一路护送你们过去的。”
廖化过来先与焦仲卿见礼,焦仲卿又将廖化引见给家人。焦若英一见廖化脸上腾起了一阵红云,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了。廖化见了焦若英也是满脸绯红、手足无措,急急拱手便闪到一边。
刘墉手搭在廖化的肩上,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希望回到雒原后就能为你俩主婚,你可别让我失望啊。”廖化一听,更是面红耳赤、神情扭捏。
过了几日,焦、刘两家由廖化等人护送着启程前往雒原。刘墉、小乔与他们依依惜别,相约在富义再见。看着一行人渐渐消失在远方,小乔问道:“姊夫,我们接着是要过长江去吗?”
刘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倩儿,咱们商量个事。上次你姊夫成婚,庐江太守陈登可是送了大礼的。我想咱们这已经到庐江了,离广陵又不太远,姊夫想顺便去拜会下陈元龙,你看行不?姊夫这次如果没去恐怕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能去了。放心,我看了他立即就到鄱阳去。”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小乔笑道,“反正都是出来玩。”
“咱们哪里是出来玩的?”刘墉莫名其妙,不解道,“你就不想早些见到周郎?”
小乔道:“早见晚见有什么区别吗?”
“什么意思?”刘墉反而不懂了,诧异地看着小乔。小乔却含笑不语,一脸的神秘。
一出庐江天上便淅淅沥沥下起了春雨。雨雾弥漫,细若游丝的雨滴串成一个大珠帘,如烟如云地笼罩着四周,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朦朦胧胧的,好似仙境一般。刘墉极享受、极着迷这种在细雨中漫步的感觉,柔柔的雨丝像极了活泼可爱的少女,不时亲吻着自己的发端、脸宠,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体贴。
“姊夫,你不怕淋湿受寒吗?到车里来躲一阵吧。”小乔在车窗里伸出一只手,向刘墉招手问道。
“倩儿,你不知道。在小雨中穿行的感觉太美妙了!空气也好清新啊!”刘墉一脸的兴奋,焦仲卿和刘兰芝的破镜重圆令他的心情极是舒畅,看到什么都极是美妙。丝丝雨线在他的发间积聚成珠,然后顺着发际缓缓淌到脸上,刘墉却舍不得擦掉,伸出舌头调皮地****着无处不在散落的雨珠。“真甜啊!”刘墉赞美道。
小乔看着刘墉沉醉的表情,心中也是一动,说道:“姊夫,你等等我,我也来。”驾车的周仓忙大声道:“刘兄弟,你家三夫人的妹子也要来淋雨了,你快过来吧。”手一招,让军士将小乔的座骑牵了过来。
小乔神色一板,嗔道:“周大哥,什么三夫人的妹子,叫得怎么这么拗口,你就叫我乔二小姐不行吗?”
周仓咧嘴笑道:“你这声周大哥叫得俺心头舒服。不过你要嫁给那周瑜俺不高兴。”
“我嫁给谁与周大哥有何关系么?”小乔不满道,突然大叫一声,“我明白了,难怪你不肯叫我乔二小姐,原来你是对我嫁给周瑜不满。”眼珠急转,又笑道,“周大哥,周瑜也是姓周哟,说不得你们上辈子还是亲戚呢,你干嘛不喜欢他。”
“呸!呸!呸!谁与他是亲戚。”周仓恼怒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俺们这边早迟会和江东干上一仗的。你说你嫁给周瑜,到时江东要拿你当挡箭牌,俺们是打还是不打啊。”
小乔笑道:“周大哥,你是怕伤着我了?想不到你也懂得怜香惜玉。”
“俺才不会……”周仓冲口而出,瞧着小乔明艳动人、我见犹怜的脸宠,顿时语气一软,有气无力地道,“俺不知道。不过刘兄弟一定不会的。”
“周大哥怎么会知道?”
“这还用问嘛。他那人心软得很,婆婆妈妈的,见了漂亮的女人就心疼得不得了。何况你还是他夫人的妹妹。二小姐,你不嫁给周瑜吧?”
“我不嫁给周瑜嫁给谁?”小乔摇摇头,满不在乎地道:“周大哥,你管那么多干嘛,到时再说吧。”说着,微微一笑,戴上一顶宽檐的雨笠,系上一件淡蓝色孔雀纹式披风。
“到时再说?”周仓不满道,“真到那个时候……”
“姊夫来了。”小乔低声提醒道,周仓忙住口不言。刘墉来到近前,笑问道:“倩儿,你当真要来?”刘墉跳下马来,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过去掀开幕帘。
“我看姊夫在雨中骑马惬意得很,我也想试试。”小乔笑着,伸手扶在刘墉的肩上。
“小心些。”刘墉提醒道。
“姊夫,你放心好了。”小乔一手扶着马鞍上,脚踩在马镫里,微微一用力,轻轻巧巧便上了马。刘墉从军士手中接过缰绳送到小乔的手中,然后又递上马鞭。
“姊夫,你看我的。”小乔一声娇叱,轻轻一甩马鞭,那马便直窜了出去。
“小妹,你慢一点,下雨路滑,小心可别摔下来了。”刘墉高声叫道,马鞭一迎,也追了上去。
周仓看着刘墉、小乔远去的背影,只见男的神采奕奕,女的英姿飒爽,嘟囔道:“俺看你和刘兄弟也挺般配的?嫁那周瑜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四五章 入城风波
刘墉一行一路停停走走,四处瞧瞧看看,观赏沿途风景,品尝各处美食,过得甚是惬意。这一日,终于到了广陵,也就是后世的扬州。
广陵是徐州刺史部下的一个府,相当于现在的一个地级市,因而与“省会”所在地徐州相比,城墙远没有那么高大、厚实,比之刘墉治下的雒原更是不如。不过,因地处长江水道,对面又是江东重镇秣陵,为南北通衢要地,商贾聚集之所,因而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显得极是热闹。
虽是和平时期,城门垛上仍插满了各式战旗,隔着一段距离便站着一名持枪守望的兵士。城门洞前排着两列等待入城的百姓,几个衙役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旁边支着一张桌子,一个身着公服的小吏提着笔不停地记录着。再边上一个都尉带着一队满身戎装的兵士,手拿兵刃,挺着笔直的身躯,警戒着四周的一切。
朝廷官员是可以享受特权的,因而周仓跳下马直接向那领头的都尉走去。周仓身高体壮,在一大群人中显得极是突兀,不过这都尉早已驾轻就熟,见他并未携带武器,只是凝神稍加关注,军士们则暗自提高了戒备。众百姓似乎也早就习以为常,只是诧异于这个黑大个的高大威猛,议论了几句,又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排着队等候入城了。
周仓掏出朝廷颁发的副将官凭,走到那都尉面前递了过去。那都尉接过来细细查验了一番,恭敬地还了回去,又拱手施礼道:“末将见过将军。将军是让末将先陪你到馆驿,还是直接到府衙?”
周仓摆摆手,大大咧咧地道:“都不用。俺们一行只是路过这儿,就不住馆驿了。”
“这么说将军不是来这儿公干的?”
“是啊。”周仓大眼一瞪,“俺们在这儿住几日不可以吗?”
那都尉陪笑道:“当然可以的。只是要烦劳将军先到这边登记一下。”
“登记个什么鸟?”周仓不满道,“俺以前到过那么多地方可都没登记过。许都如何?天子之地,俺出入那里也没说要什么登记啊,偏你个小小的广陵府有这么多规矩。”
“将军恐怕是误会了。”那都尉仍是一脸的笑容,又解释道,“只因广陵扼守长江北岸,断不容有失,故太守颁有命令,若经商、访友、公干需在本地停留的都需先在这儿登记。”
周仓还待要说,一只手在他肩上轻轻一拍。周仓回头一瞧,却是刘墉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便道:“将军,你说这里……”
刘墉摆摆手道:“周副将不必再说了。陈元龙颁布此令,自有他的道理,咱们遵行就是。你去叫个书吏过来。”
“是。”周仓闷闷地答道,拱手退下。
“这位兄台如何称呼?”刘墉扭头又问那都尉。
“不敢,末将姓刘名勇,乃此地守城都尉。”那人见这年轻人直呼太守的名字,而周仓这员副将对他更是毕恭毕敬的,心想这年轻人定然是朝廷派来微服私访的大员,心中一凛,便恭敬地答道。
“这么说咱们倒是一家人了。我也姓刘。”
刘勇上下打量了刘墉一番,突然问道:“您是刘墉刘将军么?”
刘墉一阵惊讶,反问道:“你为何这样问?”
“只因我家太守曾向我们这些守城的将校嘱咐过,说如果见到一位二十来岁年纪,说话和气,没一点架子的就要小心在意了。若是他姓刘,身边又有一个黑大个陪着的一定就是刘墉刘将军。”
刘墉忍不住哈哈大笑。刘勇大是欣喜,“果然是刘将军。”
刘墉点点头,无奈笑道:“想否认也不成啊。你家太守太过聪明,叮嘱得也太细致了。”又对周仓道:“周大哥,看来以后不能带你出来了。别人一见你的样子就知道我的行踪了。”
周仓挠了挠头,无奈道:“俺爹娘要将俺生成这副模样俺有什么法子。”众人一听更是大笑。
刘勇又恭敬地道:“将军请在此稍候,小的这就前去禀报太守。”
“刘都尉,你等一等。”刘墉轻唤一声,又笑道,“刘都尉。我呢,想先在广陵城中逛一逛,瞧一瞧,晚上住在客栈,烦劳你就不要惊动太守了。”
“是。”刘勇拱拱手,又一脸为难地道,“只是这到客栈……”
“我知道。都尉不是说要先登记么,我们照办就是。”
“多谢将军。”刘勇讪讪一笑,又道:“按理说刘将军是太守的好友,又是曹丞相心腹爱将,本不该登记……”
刘墉摆摆手道:“政命面前就该人人遵行,令行禁止,不可任何人有任何特权,否则很快就会变成一纸空文、一道摆设。无妨,我们就按要求登记就是。”摇摇手让那书吏前去办理。
刘勇感激道:“多谢将军理解。”
“不过,我也是好奇得很,地方入城不就是看个路条什么的?为何这里还要登记呢?”
刘勇左右看看,然后附在刘墉耳边小心说道:“不瞒将军,主要是为了防江东的细作。”
“哦?”刘墉有些奇怪,这个时代这般条件下如何能做到呢,“你给我详细讲一讲。”
刘勇向四周看了看,对刘墉道:“将军请到这边来。”领着刘墉、周仓来到一稍僻静之所,又解释道:“这是太守颁布的新令。广陵对面便是江东秣陵,广陵有失,徐州震动,而我们与孙权去年还在激战,如今只是暂时平安,因而太守不敢掉以轻心,颁布命令严防江东细作。”
“登记一下就能防细作?”刘墉很有些怀疑。
“将军,是这样的。以前我们这儿也是凭户籍册或是各乡开具的路引出入城门的。不过缺点也是极明显。户籍册携带不便,若大意失落更是有极大的麻烦;路引虽简便,却又要每天去开,何况有时乡里又没人在。因而太守想出一策,便是实行出入城证,用来证明来人的身份。”
“有点意思。”刘墉一阵微笑,这有些像后世的“身份证”,点点头又示意刘勇继续说。
“这出入城证主要用于两类人,一类是经常出入城做生意,或走亲访友的本地乡民。由其本人携带户籍到所在地的里正那儿开具一张证明,然后分别到亭长、乡长处审核签章,最后由府衙发证,以后凭证出入城即可。第二种是来此做生意的外地人。需由一户本地人作保,并到府衙申报备案,然后签发出入城证明。”
刘墉不解道:“你这个出入证上面又没有照片……没有图像,万一被别人捡到或者偷去不也可以进城么?”
“将军有所不知。这出入城证上面还留有每个人右手拇指的指印。”
“你们在验指印?”
“是的。太守说,每个人的指印都是不一样的,天底下还没有一模一样的指印呢。”
刘墉点点头,这指纹的唯一性是以前在徐州时自己告诉给陈登的,没想到他用在这儿了。刘墉又问道:“我看这儿出入城的人那么多,每次都核对指印不麻烦,不耽搁时间吗?”
“开始的确有些耗费时间,渐渐熟悉后对老面孔就不需要核对了。将军请看,大多数人进城都是挺快速的。”
刘墉点点头,周仓突然又问道:“你刚才说要留下右手的大拇指印,若是那人没有右手大指拇呢?”
“那就换成右手食指,再没有就是右手中指……”刘勇不等周仓发问,继续说道,“右手没有就看左手。两只手都没有的就看脚,若是两手两脚都没有,那你还出什么门呢?”
周仓听了哈哈大笑,刘墉也是忍俊不禁,又问道:“我刚才听了这两类都没有登记,看来是临时来这儿探亲访友或是路过此地的才需要吧?”
“正是。这些人进城前都要先在我们这儿登个记,内容主要是有这一些,有几个人,每个人的姓名、性别、年龄,来自哪里,去住何地,停留的时间等等。我们登记后再出一个条,有了这个条子客栈才敢让他住下。”
刘墉还是有些疑惑道:“你们不担心那人是乱写一通吗?”
“也不用太担心。这样的人在这里待不了几天,而且每日宵禁后衙门都会到各大小客栈里去核查行踪的。”
刘墉淡淡一笑,心想陈登的法子可以防止绝大多数的探子,但是对化装成资深客商的或是老练的细作恐怕还是不能杜绝。此时,书吏登记完毕过来,禀告刘墉。刘墉向刘勇微微一笑,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手一招,领着大家进了城门。
别看广陵的外城不怎么样,里面却大不一样,不宽的街道两边全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甚至还有其他地方少见的赌场、妓院,各式招牌旗帜随风飘扬,煞是壮观。店铺前又有支着小铺子的小商贩,卖些针钱、果品等物。街上人流如织,有挑担赶路的,有吆喝叫卖的,有高声揽客的,有讨价还价的……人声鼎沸,极是繁华。
在城里最好的客栈开了几家上房后,刘墉传令这几日自由活动,又让小乔妆扮成儒生模样,两人到城中随意逛了逛,然后找了家酒楼,点了几个菜,靠窗而坐,边吃边聊。
小乔笑道:“姊夫,想不到广陵也是用的桌椅,吃的也是桌餐,倒是和咱们雒原一样的。”
刘墉还未开口,旁边一桌有人答道:“两位兄台是第一次到广陵来吧?”刘墉扭头一看,却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学究据案而坐,桌上摆着一壶酒,一碟酱牛肉,花白的胡须,面容清瘦,却红扑扑的。
“老丈,我们兄弟正是第一次来广陵,多有不懂之处,老丈可否有空过来一叙。”
那老头正求之不得,立即便端着碗碟过来。刘墉将桌上稍微收拾了一下,三人重新坐下。
“你们没有点酒?”那老头甚是奇怪,瞪大了眼睛。
“我们兄弟天生不能饮酒,不能陪老丈,还望见谅。”
“可惜啊。”那老头摇了摇头,将酒壶晃了晃,倒了一小杯,端起来嘬了一口,品得有姿有味的。
“小二。”刘墉招呼一声,“将你们店里最好的酒上一壶给这位老丈。”
那老头欣喜若狂,连连拱手致谢,“老朽姓韩,多谢两位小兄恩义。”
“老丈无须客气。我俩姓乔,我是乔大,这是我兄弟乔二。”
韩老头眯着眼眼睛看了看刘墉、小乔,摇头晃脑地道:“你两兄弟相貌差异竟如此之大。你身材健硕,面色黝黑,相貌平平;你弟弟却是身体柔弱,面白如玉,俊美异常。”
小乔一听,“咕唧”一声差点笑了出来,忙伏下身来,将脸藏在其中,不住偷笑。
刘墉神色不变,镇定自若地道:“俗话说,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我像父亲,小弟像母亲,有何奇怪?”
小乔闻听更是不住偷笑,韩老头倒是一无察觉,点点头道:“小哥所说倒是有理。”
刘墉岔开话题,又道:“敢问老丈,不知这广陵政局如何?我兄弟想在这里做做生意,可安全否?”
韩老头道:“若在以往,倒是难说。不过陈太守到任以来,明审赏罚,恩威并施。海贼薛州之群万有余户,束手归命。未及期年,功化以就,四海升平,百姓无不感恩戴德。”
“听闻海贼惨暴,陈太守是文官,竟不怕么?”
“海贼算什么?江东孙策何其勇猛,不也是无功而返啊。”
“老丈,你给我兄弟讲一讲。”刘墉平时读的《三国演义》中是没有这一段的,极是好奇,忙给韩老头斟了杯酒。
韩老头端起来一饮而尽,口中“啧啧”连声,放了酒杯,慢条斯理地道:“那是建安五年春,曹操驻守官渡,北有袁绍、东有刘备,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孙策以曹孟德再无余力,终于图穷匕见,遣吴将周章率前军沿邗沟北上,兵锋所向,直逼广陵郡治匡琦。自家却悄悄治兵整军,只待前军奏凯,即扬兵河洛,遂王霸之志。
一时间吴军漫江而至,旌旗招展,器甲鲜明,威不可当。广陵所部不及江东之十一,人皆惶惶,都劝陈元龙弃城而走。陈元龙严词道:吾受国命,来镇此土。昔马文渊之在斯位,能南平百越,北灭群狄,吾既不能遏除凶慝,何逃寇之为邪!吾其出命以报国,仗义以整乱,天道与顺,克之必矣。所谓,敌众我寡,势需用谋。陈元龙示弱于敌,命弃匡倚,退于广陵。吴军见陈元龙部不战即溃,粮草辎重皆弃之不顾,心中狂喜,都以为广陵唾手可得,毫无防范。哪知到了半夜,吴军远来疲惫,睡意正浓,陈元龙奇兵天降,杀入城中。吴军猝不及防,顿时一片大乱,再者吴军擅水战而短陆战,陈登乘势切断水路,纵步骑追杀,吴军全线崩溃,大败而逃。”
刘墉点点头,这次战役是官渡对峙中,曹操突出奇兵,闪击徐州,平定刘备,收降关羽、刘墉之后,命陈登为广陵太守时发生的。那时曹操与孙策还未交好,故有此一战。
“孙策得此大败能善罢干休么?”(未完待续。)
第一四六章 两年之约
韩老头摇头道:“那孙策自起兵以来,横扫江东诸郡,无不是望风披靡,一击即溃。匡倚惨败如此,却是平生头一遭,小霸王自难善罢甘休。几月后,孙策令弟孙权为帅,发兵数万,再攻匡琦。吴军此次卷土重来,声势浩大,远胜前战。”
“老丈,这次陈元龙又是如何抵挡的?”
“如是别人只怕是难以抵挡了。”韩老头摇摇头,又嘬了一口酒道,“陈元龙何许人才,聪明盖世,腹藏机谋。他一面遣功曹陈矫为使陈说利害,求救于曹操;一面固守城池,从容自保。”
这段时间正是刘墉、关羽赋闲许都,被曹操雪藏不用之时,两人对外界消息知之甚少,对广陵之战更是无知无闻。刘墉便问道:“老丈,不知陈元龙是如何说服曹丞相,又是如何应对孙权重兵的?”
韩老头又呷了一口酒,不慌不忙地道:“那孙策自以为官渡对垒,袁本初十万大军兵临黎阳,泰山压顶,许都危若累卵,曹丞相自顾不暇,只得弃广陵而不救。然陈元龙则上书陈说利害,言道如今虽南北受敌,亦有轻重缓急之分。袁绍志大才疏、多疑少断,虽兵力远胜曹公,却不敢轻易出击。丞相只需安守营寨便可暂保无忧;广陵虽小,却扼守徐州要冲,若弃之不救,孙策大军长驱直入,下徐州、吞下邳,直面许都,若袁绍趁隙而攻,两面夹击,丞相如何抵挡?”
刘墉点点头道:“我虽不在许都,也猜曹丞相定是采纳了陈元龙之策。”
“那是自然。曹丞相雄才伟略,岂不知其中关窍?于是置北线危局于不顾,命曹仁点大军驰援匡琦。”
“可是曹丞相即便出兵驰援也需多日,陈元龙缺兵少将又如何抵挡得住?”
“小哥以为陈太守只是坚守待援么?非也!陈元龙料知吴军闻说曹丞相发兵来救,必军心浮动,便想了个妙策。”
“什么妙策?”说话的却是小乔,她想着女扮男装,本不敢开口,不料听入了迷,竟不知不觉脱口问了出来。小乔话音一出便知不妥,急忙伸手掩住了小嘴。
小乔声音清脆悦耳,与男子大是相同,幸好韩老头喝得有些高了,竟没在意,继续说道:“陈太守得知孙权军心浮动,暗自命兵士潜入城去,在城外山峦、河道间广布火把。至三更时分,趁吴军正自沉睡未醒之时,一齐点燃火把,大声叫喊,城头守军也遥相呼应,声势震天。吴军朦胧中瞧着四周全是绵延的火把、震耳的呐喊,误以为曹军大军已到,顿时惊惶万状。孙权初为主帅,陡遭大变,也是手足无措,急令撤兵。哪知江东兵士畏敌如虎,慌乱之间,撤退竟变成溃退。陈元龙间不容发,趁机率众军一路追袭。吴兵肝胆俱裂,只得仓皇逃窜,抢船渡江,溺死于长江者不计其数。此一役,陈太守以三千之兵击溃孙权三万之众,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威震江东。”
刘墉听得是荡气回肠,遥想当时陈登谈笑风生、指挥若定,不禁神往,又问道:“吴军连番损兵折将,匡琦依旧岿然不动,那孙策好勇斗狠,岂肯轻言失败?”
“确是如此。那孙策本东进与黄祖战于沙羡,闻听匡倚惨败,便撤兵回转,屯于丹徒,厉兵秣马,意与陈登再决雌雄。孰料曹丞相采纳谋臣之计,封孙策为吴侯、讨逆将军,领会稽太守,与其讲和通好。孙策闻言大喜,遂撤丹徒之兵东征豫章华歆,广陵之困遂解。”
刘墉点点头,与孙策修好这条计策还是我献给曹操的呢,又道:“后来,孙策遣使入城,陈明利害,华歆无奈只得举城投降,于是江东六郡尽归孙氏,疆宇平定,丞相闻之也是赞叹不已。只是孙策心高气傲,不听劝阻,执意单骑外出狩猎,不想竟死于宵小之手。一代英杰,壮志未酬却死于非命,真是可惜了!”说到这里,刘墉不由看了下小乔,岂料小乔也正望向他。两人轻轻一点头,心有灵犀,都想到人生如戏,既为大乔躲过此劫而欣慰,又为孙策早死而感叹。
“还好孙策早死,否则广陵难免再有刀兵之祸啊。”韩老头又嘬了口酒,连连赞道,“好酒啊,好酒!”
“小二,再给这位老丈上一壶酒来。”刘墉微微一笑,甩给跑堂的一块银子,“不用找了。”扭头又对韩老头道,“老丈慢用,我兄弟另有事情,先走一步。”韩老头红通通的脸上满是酒气,大着舌头道:“多谢小哥。”
刘墉带着小乔回到客栈,这里不同富义,晚上有宵禁,只得漱洗一番,早早上床歇息。第二日,小乔说与陈登素不相识,便呆在客栈休息,只刘墉一人前往拜会。这二人早就惺惺相惜,虽未结拜,却早有兄弟之情,因而陈登听门房说刘墉求见,喜不自胜,亲到大门迎接。
陈登将刘墉迎到书房,分宾主而坐。刘墉上下打量了陈登一番,只见他虽形容干瘦,却精神尚好,先放了一大半的心,又关切地问道:“元龙兄,华先生可到广陵给兄瞧过病么?现在可好些了吗?”
陈登感激道:“此事真得多谢崇如费心。为兄那时常常胸闷气短,心烦意乱,不思饮食,寻遍各地名医皆不知其因,不敢下药。为兄日渐憔悴,形如枯槁,奄奄待毙。幸得崇如推荐了华神医,愚兄只服一剂,便口吐三升小虫,转危为安;二剂之后,饮食日趋正常,身子逐渐康复,华先生医术当真天下无双。”
刘墉点点头又劝道:“元龙兄,你这病根乃是贪食生鱼生虾所致,以后切不可再食了。”
陈登颔首道:“华先生也是如此告诫于我。他还说,此次只是驱杀了腹中的成虫,虫卵却未根除,以后仍会复发。而且此虫极是古怪,再孵出的成虫却不能照原方下药,不仅无用,甚而有害,需另寻他法。”
自古以来中医对蛔虫、钩虫、绦虫这类寄生虫还有药物可用,但对吸虫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而刘墉所学的驱虫药又多是西药,也是束手无策,只得安慰道:“华先生仁心仁术,必有回春妙手。”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陈登淡然一笑,又问道,“崇如,富义与广陵远隔千山,你不守在新婚妻子身边,怎么到为兄这里来了?”
刘墉笑道:“小弟成亲,元龙兄重礼相贺,小弟自应当面答谢。不来广陵又怎知元龙兄曾两次大败江东呢。”
陈登摆摆手道:“只是侥幸得胜,不足挂齿。当时若是孙策亲自带兵,为兄只怕早逃之夭夭了。”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刘墉听了也是一阵大笑,又道:“依小弟之见,孙策虽骁勇善战,却仍不及元龙兄智计多变。”
“崇如过誉了。”陈登叹了口气道,“那孙策勇猛无比,有他亲自坐镇领兵,麾下众将士便勇气百倍,状如下山猛虎,为兄也是不敌啊。”
刘墉感叹道:“那孙策自袁术处借兵不过一千,短短数年,竟一统江东六郡八十一州之地,当真是威猛无比。若孙策不死,早晚必与曹公分庭抗礼,共逐天下。”
陈登道:“那孙策自负其勇,一意孤行,早死亦非偶然。郭奉孝早有言辞,‘策新并江东,所诛皆英豪雄杰,能得人死力者也。然策轻而无备,虽有百万之众,无异于独行中原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敌耳。以吾观之,必死于匹夫之手。’奉孝慧眼独具,陈登也深为叹服。不过,孙策虽死,继任的孙权却也不容小觑。此人虽年轻而不善征伐,但胸中有鸿鹄之志,性度弘朗,仁而多断,又尊礼英贤、抚纳豪右、知人善用,帐下文臣武将莫不甘心效命。如今孙权羽翼渐丰,已成曹公大敌也。”
“是啊。”刘墉也是一叹,“如此说来孙策亦非等闲之辈。临死前将江东基业托以其弟孙权而非自己亲子,并道,‘举江东之众,决机于两阵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我不如卿。’以大局为重,公而无私,大义凛然,当真是英雄气慨。”
两人感叹了一番,陈登又问道:“崇如不远千里而来,不是仅为答谢为兄吧?”
刘墉也不否认,点点头道:“正是。小弟此行其一是担心元龙兄身体康健;其二是有要事与兄相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陈登,又道,“此是圣上托给小弟的血诏摹本,元龙兄请看。”
陈登接过来一看,愕然道:“圣上封你为荆州牧、益州牧?”
刘墉叹了口气道:“此诏虽是圣上亲书,但一来曹操若知有此诏书,圣上处境危急;二来刘表、刘璋拥兵自重,早有不臣之心,也决不会奉诏,因而小弟只能束之高阁,深藏府内,不敢示之以众。”
“可惜啊。”陈登也是一叹,问道,“不知崇如是何打算?”
“不瞒元龙兄,此次营救功败垂成,令圣上重回险地,让小弟肝肠寸断、心灰意冷……”
陈登插话道:“崇如,此事曹公讳莫如深,为兄只是略知一二,你为我细讲一下。”
“是!”刘墉一拱手,饮了一口茶,神色凝重,便将营救献帝的过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陈登听说献帝已到樊城却被刘表阻之不进,暗自叹息,说道:“为兄还以为曹仁是在半道上将圣上追回去的,哪知实情竟是这样……”呆了半晌,陈登又问道:“崇如经此一事,仍要跟从刘备么?”
刘墉摇摇头,意气纷发地道:“此事功亏一篑虽令小弟义愤填膺、伤心欲绝,却也令小弟惊醒。事事求与他人,事事听从他人,有的或能言听计从,有的却是弃之不用,更有甚者反而防范于你,戕害于你。小弟算是看明白了,求人不如求已。《易经》上也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因而小弟已下定决心,从今往后不再跟从任何一方,而是自立门庭,自已当一回家,做一回主,我就不信,离了别人,我刘墉就不能重振大汉,实现国家一统?”
“崇如早该如此了。禅经有云,人贵自立,勿依赖人,勿强求人,他人无论亲疏,皆不可依赖。”陈登颔首一通称赞,又问道,“不知崇如对将来是何打算?”
“小弟意欲先与孙权结交盟好,伺机取荆、益二州,先与曹、孙三分天下,然后……”刘墉便将诸葛亮《隆中对》的规划和盘托出。
陈登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愕然道:“此策审时度势、恢宏磅礴却切实可行,崇如是如何想到的?”
刘墉不好意思道:“此策并非小弟所想,而是诸葛孔明所献。”
“诸葛孔明?”陈登一呆,“为兄怎从未听说过此人。”
刘墉道:“此人年未及弱冠,隐居于襄阳隆中,寂寂无名,故不为人知。”
“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少年英才。”陈登一叹,又道,“孔明之策揆情度理,谋划周详,可说建功立业之宏图伟卷。不过依为兄之见,崇如依此策行事只能三分天下而成鼎足之势,却难称霸诸强,遑论复兴汉室、重振朝纲了。”
刘墉对诸葛亮极是崇拜,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听了陈登所言惊愕万分,忙道:“元龙兄怎有如此说法?”
陈登镇定自若地道:“其一,‘跨有荆、益’与‘外结好孙权’之间如何取舍?荆州利尽南海,西通巴、蜀,向东可顺江而下直面孙吴,向北可出兵宛、洛,虎视中原,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孙权雄才伟略、目光如炬,如此重要之所又岂能拱手相让?”
刘墉不由一呆,只听陈登又道:“其二,待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崇如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难啊!荆、益两州相隔万里,更有崇山峻岭层层隔阻,两路兵马如何相互呼应,如何协同作战?”
这一番话说得刘墉哑口无言,好半天才感叹道:“看来我还是想得太过乐观了。小弟这次真是不虚此行。”又一脸诚恳地对陈登道:“小弟此次来广陵最大的心愿便是恳请元龙能协助于我共谋大计。”
陈登深思一阵,对刘墉道:“崇如,我俩定个两年之约如何?”(未完待续。)
第一四七章 畅谈理想
刘墉不解道:“元龙兄说的两年之约是何意?”
陈登道:“诸葛孔明给崇如所献对策言道,先取荆州为家,后取西川建业,方成鼎足之势。孔明还道荆州乃用武之地,而其主刘表不能守,可是如此?”
“是啊。”刘墉不解地道。
陈登点点头道:“曹公如今远征柳城,期年难返,此崇如取荆州立足之良机也。陈登愿与崇如击掌为誓,若你两年内取下荆州,我便辞去广陵太守之职,前往荆州助你。”
“元龙兄误解小弟之意了。”刘墉脸上一红,急忙辩解道,“小弟来广陵只是因为心中多有疑虑、踌躇难定,我知兄才智过人,见识不凡,故前来讨教。小弟虽愚钝,也有自知之明,何德何能,竟敢劳烦元龙兄折节相助。”
这话并非是刘墉的谦词,他深知陈登不像诸葛亮那样有沉重的大汉正统情结,而是个现实主义和机会主义者,又任着广陵太守、伏波将军等要职;更重要的是自己也只有一城之地,能否取下荆州三分天下还是个前途难测、虚无缥缈的事,就这样给他开张空头支票既不道德,也于心不忍,因而刘墉此次来的确没有打算请陈登前往雒原相助的,当然将来却是一定的。
陈登微笑道:“为兄说一不二。今后陈登会在哪里,就看崇如你的了。”
刘墉自是求之不得,站起身走到陈登的面前,抱拳拱手深施一礼道:“元龙如此看重小弟,小弟多谢了。”
陈登双手一伸扶住刘墉,笑道:“那咱们就一言为定。来,我们击掌为誓。”说着,与刘墉击了三掌,两人相视不禁哈哈大笑。
陈登又提醒道:“崇如以为刘表真乃无用之人?”
“这可不能简单而看。”刘墉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刘景升本非等闲之辈。初平元年,刘景升继任荆州刺史,然江南宗贼甚盛,各地豪强拥兵自重,不遵上命。刘景升不惧艰险,单骑入荆,与蒯良、蒯越、蔡瑁等人共谋大计。施小利诱杀宗贼五十五人,尽收其众;巧言利口劝降张虎、陈生,收复襄阳。此雷霆之势令荆州各郡县官长心生畏惧,大多解印而逃。短短一年,刘表便平定荆州七郡,理兵襄阳,静观时变。此后,刘表威怀兼洽,招诱有方,荆州从此万里肃清,群民悦服;刘表又开立学官,博求儒士,安抚赈赡,关西、兖州、豫州前来投靠者有千人之多。至建安三年,刘表又攻下张怿,广开土地,南收零陵、桂阳,北据汉川,坐拥数千里疆域,带甲兵十余万,令人侧目。”
陈登附和道:“此时的刘景升,意气风发、威风八面,何人敢小觑?”
刘墉颔首又道:“孟子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荆州多年来政治清明,民心安定,生活富足,刘景升耽于享乐,渐渐变得畏首畏尾,疑心重重。当时袁、曹对峙于官渡,刘景升坐拥十万之众,却只知安坐观望,自以为两家都不得罪,岂料结果却是两家都怨恨于他。从事中郎韩嵩就谏道:豪杰并争,两雄相持,天下之所重,只在于将军。将军若是想于乱世有所作为,便应趁天下大乱而起事;如若不然,则应选择一能独霸天下之人而相从。韩嵩又道,曹公位居丞相之位,威德并立,天下贤俊皆向而归之,最终必能灭袁绍而一统河北。若北方安定,曹公又定会挥师南征,到时恐将军难以抵御,不如早做打算,举州投效曹公。曹公在危急之中得将军倾囊相助,必感恩图报,善待将军,可保长享福祚,子孙晏然。别驾刘先、谋臣蒯越深以为然,也以此相劝。只是刘荆州虽遣韩嵩往见,却狐疑不决,错失良机。”
“此一时,彼一时也。”陈登感叹了一声,也道,“前次曹公远征并州,崇如施巧计营救圣上脱困,若刘景升奉迎陛下,一面诏告天下诸侯保驾,一面勤修战备、枕戈待旦,未尝不能与曹公抗衡。只可惜刘景升目光短视,自作聪明,以为曹公定会信守承诺,遵行盟誓,可守土自保,闭门而不纳,如此千载难逢之机竟弃之不用,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为兄真想看看,等曹公擒下袁氏兄弟,南征荆州,刘景升是何脸色?”
“定然是捶胸顿足,追悔莫及啊!”刘墉恨恨说道,稍顿了一会儿,又道,“徐庶曾道:刘表长于政事,而非戡乱。曹操挟天子、擅威福,将夺汉室,刘表身为汉室宗亲却不能兴勤王问罪之师,建功与朝廷;官渡之争,刘表占据荆州要地,可左右天下局势,刘表却踌躇四顾于袁、曹之间,义无适从,势无适胜,徒立学校、修礼乐等不急之务,示间暇无争而消人之忌,屡失良机,可惜之至。徐庶又道,都说刘景升善善恶恶,及至相见,盖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者,徒有虚名也。”
陈登愕然道:“徐庶又是何人?其评价刘表却又如此适当。”
刘墉不好意思道:“徐庶是诸葛亮之友,如今在雒原任右军师之职。”
“为兄真是孤陋寡闻,当真是乱世出英才啊。”陈登摇了摇头,感叹道,“崇如既有孔明、徐庶等奇才扶佐,又何需为兄相助。”
刘墉道:“元龙兄何必如此谦逊。若非兄长慧眼,小弟又怎会知晓孔明之策的瑕疵呢。”
陈登口中谦虚了一阵,又问道:“如何取下荆州崇如可有打算?”
“只有个初步的想法。小弟与孔明、徐庶商议了个一举两得之策,既能示好孙权,又能化解与刘表之罅隙,得其信赖,然后可伺机再图荆州。”刘墉将自己的想法略略说了一说。
“此策甚妙。”陈登赞赏了一番,又提醒道,“崇如,凡事需见机而为,果断行事,切不可犹豫不决,需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是。刘墉谨记兄长告诫。”
陈登又问道:“若崇如取下荆州,以后又是如何考虑的?”
“那时不是按照孔明之策来规划的嘛。”刘墉挠挠头,尴尬一笑,又道,“不仅要荆州、益州同时出兵,更要有一不可或缺之条件,就是天下有变。小弟就想,我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下会有变,不过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所以小弟想及早筹划、潜心发展总不会错吧。”
“崇如说得极有道理。那你是如何打算的?”
“这里面一部分是现在雒原就在实行的,还算有些效果,一部分则是小弟计划推行的,我一并说来请元龙兄再斟酌完善一下。主要有这样四个方面的内容。”刘墉自谦了一阵,呷了口茶,又详细解释道,“第一是政治方面的:推行开科取士,选贤举能之措。人不分种族,不论出身,只要有才,皆可入仕为官;改革吏治,完善对官员的监督考核,做到可升可降,有奖有惩,化解调和官民之间的矛盾;第二是经济方面的:实行轻徭薄税、奖励扶持等安农惠农富农政策,促进种植业和畜牧业发展,同时大力发展手工业和商业,积累财富;第三是社会方面的:兴办学校、医院、公园、水厂、车站、码头、邮局、银行等基础设施,完善义务教育、医疗保险、养老保险等保障制度;最后一个是军事方面的:强化平时训练和实战模拟,强调单兵作战和协同作战并重,创新战术战法,研制新式武器,同时加强民兵训练,做到全民皆兵,全民可战。”
陈登越听越惊讶,眼睛瞪得溜圆,愕然道:“这么多啊!崇如说完了?”
刘墉边端起茶杯边点头,才刚呷了口,又放下来补充道,“对了,还有要制定完善法律法规,重奖有科技发明、创新的人才。嗯,暂时没了。”
陈登瞠目结舌,好半天才道:“崇如所说的为兄虽还有些听不太明白之处,不过也感觉是相当齐全了。为兄送你十二字,你若能做到这些,不必再管孔明的其他什么条件了,直接出兵征伐就可以了。”
刘墉欣喜道:“元龙兄,不知是哪十二个字?”
陈登一字一句地道:“田畴辟,仓廪实,器械利,蓄积饶。”
“多谢元龙兄指点。小弟也知道,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得一步一步的走,所以这些只是个初步的设想,真正实行起来不知会出什么状况的。”刘墉一脸的喜色,眉飞色舞地道,“小弟在元龙兄这里可说是收获颇丰,过几日便可以过江去见孙权了。”
“说到孙权为兄倒想到一事。”陈登侧过身来,对刘墉道,“崇如对为兄施行的出入城制感觉如何?你那雒原又是如何防范的?”
“不瞒元龙兄,小弟的雒原可是大开城门,来去自由啊。”
陈登惊讶道:“崇如这么放心?你就不怕有人来偷袭么?”
刘墉笑道:“小弟那是外紧内松。在富义城中除军营、府衙、监牢等要害部门不得擅入外,其他地方皆可随意走动,就是城楼上我也没有设防,只是定期开展一下实战演练罢了;在富义周边的各大城市我则都派有细作,只要有兵力异常调动便会立即传信回来。另外,在通往富义的各条道路上我也安排了数量不一的游勇暗哨,确保万无一失。”
陈登一脸的艳羡道:“早知富义人才济济,富可敌国,没想到竟至如此,为兄真是羡慕啊。看来我只能老老实实地看好城门了。”
刘墉问道:“元龙兄的法子也非十全十美吧?”
陈登叹了口气道:“是啊。若是江东细作扮作长久经商之人或是收买几个本地人为其所用,为兄所做的终是无用了。”
刘墉笑道:“元龙兄,小弟倒有个法子。”
陈登大喜道:“崇如快说。”
刘墉一阵微笑,说道:“堵不如防。”
“什么意思?”陈登听得是一头雾水。
“元龙兄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江东细作到你这儿是为什么?是来玩的么?不是,是来刺探军情的。因而不管他从长江的哪个渡口来,也不管他从哪个城门进,你只需将几个紧要的地方看紧了就行了啊。”
陈登一拍脑袋,大叫道:“我真是糊涂,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想明白。”
刘墉又道:“那些细作做这些都只能偷偷摸摸行事,行踪诡异、举止蹊跷,本来极易发现。只是这些人心思缜密,为人警觉,一见有衙役、官差或是可疑之人立马便变得规规矩矩、一如常人,让人难以分辨。”
“是啊。崇如有什么好法子么?”
刘墉笑道:“元龙兄,这城中到处都有地痞、无赖、乞丐等无所事事之人,你只需稍出些钱粮收买或是以律令威逼一下,让这些人平日里多留意一下,发现有行迹可疑、做事神秘的人立即举报不就可以了?”
陈登更是大喜,笑道:“崇如,你心中怎么想到这么多主意的。”
刘墉呵呵一笑,又问道:“元龙兄所做这一切其实是为防江东起兵来攻吧?”
陈登点点头道:“正是。”
“前两次大胜吴军于匡倚,既有元龙兄智计多变、指挥若定之功,也有吴将调度无方,士兵骄横狂妄,更有江东水军不擅陆战之故。而长江绵延蜿蜒,处处可渡,若江东另派上将,兹以重兵,绕道再扑广陵,元龙兄又如何抵挡?”
陈登微一怔,勉强道:“为兄怕只能闭门坚守了。”摇了摇头又道:“吴军恐怕不敢从陆上进攻。为兄只需坚守月余,皖城、徐州的援军便到了,如此两面夹击,吴军远离长江,又能退守何处,就不怕全军覆没么?”陈登口中说着,心中却不停地想,从古至今有太多出其不意的用兵,如果吴军当真以刘墉之策来攻,我能坚守一个月么?想到这儿,陈登说话的语调越来越低,几不可闻,最后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刘墉自然猜中陈登心中所想,又笑道:“我倒有个小法子。”
陈登更是惊诧,忙道:“崇如还有何妙策?”(未完待续。)
第一四八章 夜宿鄱阳
刘墉笑道:“孙权若要兴兵,必得域内清平,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从没有过局势动荡、盗贼横行仍励兵秣马、四处征讨的。元龙兄可上书丞相,暗中资助江东之山越,不时在后方袭扰。孙权必焦头烂额,哪敢再兴兵犯境呢。”
陈登听了哈哈大笑,举起茶杯,“崇如,为兄谢你了。”
刘墉也端起杯来,轻轻一碰,诚恳道:“元龙兄,你我联手,可取长补短,相得益彰啊。”陈登也是会心一笑。
大事俱已,两人顿时一阵轻松。陈登笑问道:“崇如既说是来答谢为兄,怎么没携夫人前来?”
刘墉轻叹一声道:“事出有因啊。原本打算是先到柴桑去见孙权,最后再到元龙兄这儿的。哪知临出行前又出了件急事……”又将皖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想不到崇如又成全了一桩姻缘。”陈登一阵感叹,又道,“这几天为兄就陪你玩耍几日。”
过了三日,陈登亲送刘墉及小乔、周仓等人至匡倚,再乘船过长江到江东的丹徒,也就是后世的镇江,接着沿长江而上,过秣陵,向鄱阳进发。
这一路刘墉一行也是走走停停,率性而为,或是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或是欣赏沿途的名胜古迹,或是品尝各地的美味珍馐……极是娱心悦目、悠然自得。
这一日问得村民,前面十多里便是鄱阳湖了,又问周瑜的水寨,答曰便在湖的对面,若是走陆路需绕行豫章(今南昌),要多好几百里;若乘船过湖,则近得多。小乔从没见过大湖,听说鄱阳湖竟如此巨大,嚷着便要先去。刘墉对小乔极是纵容,无奈只得问明码头所在,将队伍分成两拨,一拨由周仓带队去雇船并先做准备,自己则陪着小乔去看湖。
小乔兴奋异常,催马急急而行,刘墉不敢怠慢,一甩马鞭紧紧跟随,李贵则带着几个精悍的兵士远远地在后面护卫着。此时正是春意融融,两边皆是树木撒绿,野花吐芳,草丛间彩蝶飞舞,枝头上鸟儿鸣唱,纵马穿行在这如诗如画的田野之中,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着习习的微风,何等的舒爽、何等的惬意。
骑行了一阵,远远便有一道白线窜入眼帘,小乔一拉马缰,手一指兴奋地问道:“姊夫,你看,那里就是湖吧?”
刘墉也停下脚步,手搭在额头凝神看了一阵,笑道:“没错。你看水天一色,那就是鄱阳湖了。”
小乔更是激动,鞭子一甩,那马便奋起四蹄,风驰电掣般窜了出去。刘墉微微一笑,摇摇头,打马跟了上去。渐渐地,那条白线越来越宽,越来越亮。及至近前,小乔勒马伫立,大声欢呼起来,只见眼前是一个偌大无比的湖泊,虽是风和日丽,江面上仍是白浪滚滚,大大小小的渔船穿梭其中,随波荡漾,便如一片片飘零的树叶。
小乔翻身下马,将缰绳交到刘墉的手中,自己提着裙摆,紧走几步,上到湖边的山石上,举目一眺,只见远处群山叠障,若隐若现,根本看不清离得有多少距离。
“没想到鄱阳湖这么大啊。”小乔感叹一声。其实,汉代的鄱阳湖远没有现在这么辽阔,不过也是气势磅礴,一望无际。
“这个也算大?”刘墉轻轻一笑道,“小妹,你若是看到大海就不会这样说了。”
“大海?”小乔一呆,又问道,“姊夫,大海比这个湖要大多少?”
“这可不好说。”刘墉略略一想,答道,“姊夫打个比方吧。就好比一粒砂土与一座高山相比。”
“大海有那么大?”小乔秀美绝伦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又期许地道,“姊夫,等你大事忙完,你带我去看看大海好么?嗯,还要带上姐姐们,我们都去,你说好不好?”
刘墉一愣,这可说不好,一是前途难测,哪里知道什么时候能得空停歇下来啊,何况小乔嫁与周瑜后又怎么能和自己一家共游大海呢?除非将周瑜也收为己用。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刘墉一阵踌躇,却又不忍伤她的心,只好道:“好啊。到时我们大家一起去,谁也不准落下。”
小乔却似没有听见,怔怔地看着江面,不知在想着什么。刘墉不觉有些奇怪,侧目而视,只见小乔身穿浅蓝色坠地百褶如意长裙,上身是对襟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腰间用一块淡兰色帛带系扎,外罩白色云纹披风,头上挽着双髻,簪着宝蓝点翠珠钗,一头青丝散披在双肩上,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艳丽不可方物。江风吹过,青丝飘逸,轻纱飞舞,飘飘然如仙女凌波而去,不由一呆。
小乔仍头也不回,问道:“姊夫,你觉得倩儿美么?”
“美!”刘墉脱口而出,猛然惊醒过来,我这样看太也失态,顿时红晕上脸,定了定神又叹道,“这世上我就没看到几个有倩儿这么美的人儿。”
“没几个?姊夫,看来你见过的美人不少嘛。你不怕我告诉姐姐去。”小乔捂着嘴,“咯咯”一阵娇笑。
刘墉哼了一声,不屑道:“我又没做坏事,我怕什么。”
“姊夫,若论容貌,我在你见过的女子中能排第几啊?”
刘墉摇摇头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哪里说得准。”
小乔娇嗔道:“什么萝卜、青菜的?姊夫,你说得真难听!我又没问别人,我是问你,你是怎么看的?”
“原来是问我啊。”刘墉似乎现在才醒悟过来,想了想才道,“如果是我来看的话,倩儿可以排第一。”
“第一?”小乔窝起小嘴,诧异道,“那姐姐呢?还有貂蝉姐姐呢?”
“你们三人都不相上下,没什么分别。”刘墉忙答道,心中加了一句,其实甄宓也差不多,不过不能说出来,否则这小妮子又要刨根问底,穷追不舍了。
“姊夫,你可真是滴水不漏啊。既奉承了我,也不得罪两位姐姐。”小乔明艳动人的脸上满是笑意,语气却充满了调侃。
“你看你,姊夫说假话你会说我骗你,说实话你又不相信。”
“我信……”小乔拉长了声音,未了又加了一句,“我信你才奇怪呢!”说完,又是“咯咯”一阵娇笑,
“爱信不信!”刘墉鼻子里轻哼一声,看了看天色,又道,“小妹,江边风大,你又刚骑马出了汗,咱们还是去码头吧。”
“姊夫你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凉了。”小乔双手抱肩,打了个冷颤。刘墉忙跳下马来,扶着小乔的手,将她从石头上接了下来,又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给她戴上一顶宽檐垂纱斗笠。刘墉向稍远处的李贵等人打了声招呼,然后一起上路。
等到了码头,周仓早已安排妥当,刘墉一见,忍不住喝了声采。原来周仓竟雇了一艘硕大的楼船。中国古代的造船水平相当高,春秋时期吴楚争霸时便造出了可载上千人的楼船,到三国时期,大的楼船可达十层,能载三千人。这一艘虽也属楼船,因只是客船,比战船要小许多,船楼也只有两层。
周仓不无遗憾地说道:“公子,你没看到刚才还有艘更大更长的船开出去了,有五层高呢。可惜别人先雇去的。”
刘墉笑道:“我们这才几个人哟,那么大的岂不是太浪费了?还有,越高的船重心也越高,稳定性差,遇到大的风浪更容易倾覆,这艘最合适了。”周仓见刘墉很是满意地一通夸奖,咧开大嘴一阵憨笑。
“公子真是内行,说得极是。”旁边有人说道。
刘墉扭头过去,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人笑容可掬,拱手而立。那人身材瘦弱、皮肤黝黑、脸上皱纹密布,衣着不甚华丽,却极是整洁。
“老丈是?”刘墉微一拱手。
“不敢,公子客气了。”那人急忙回礼道,“在下是这艘船的梢公。”
“原来是东家,可要麻烦你了,多谢,多谢。”刘墉拱手道。
那人顿时一阵惶恐,双手直摇,说道:“公子叫错了,小老二只是替东家跑跑腿,管一管行船之事罢了,可当不起啊。”
小乔一听,“扑哧”一笑,刘墉说错话正不好意思,听她这一笑更是脸红,不过他现在的脸皮可是厚了不少,装着没听见又说道:“老丈这一路要照顾我们这一行人的吃喝……”
周仓在一旁插话道:“公子,咱们不仅要在船上吃喝,还要在船上睡觉呢。”
“睡觉?这不是才到未时吗?”刘墉不解地问。
“是这样,公子!”那梢公轻咳一声,解释道,“公子要到周都督的水寨,这路程可不近。加之今日江风偏小,帆难张开,若现在行船,恐怕到入夜也只能走上一半……”
“我明白了。夜间行航不太安全,是不是,老丈?”
“正是。”那梢公点点头,又陪笑道,“若是天上有月亮、星辰还可辨明方向;若是不巧遇到阴天周围漆黑一片,则只能闷头乱窜了。况且公子别看这时湖面波涛不兴,说不得什么时候又是汹涌起伏,而且何处是急流、何处有漩涡,哪里有礁石,根本就看不清。所以,只能请公子一行先在船上将就一夜,明日一早咱们再起锚出港如何?”
刘墉这时才反应过来,汉代的船上还没有配备辨别方向的罗盘,只能看天导航,便点点头,说道:“我懂了。这样说来,咱们大家要待在一起一天一夜了?太少麻烦你们了。在下先行谢过!”说着,拱手深施一礼。
那梢公见刘墉衣着华丽、举止不凡,带的女眷虽看不清相貌,却也是身段窈窕,风姿卓绝;从人又孔武有力,想着身份自是不凡,却没料到这位公子却极是谦逊多礼,一时感动莫明,连连拱手道:“公子出手大方,已让小老儿感激不尽,如此多礼,可折杀小老儿了。”
“老丈不必如此。”刘墉微微一笑,又问道,“老丈,不知这船上的房间可够?”
“公子且放宽心。这船上房间颇多,住公子一行绰绰有余。”那梢公笑容满面,继续说道,“马匹可关在一层后舱;随行可住前舱;公子与夫人则住二层的上房。”
小乔身子一颤,“啊”了一声。刘墉脸一红,忙道:“老丈,这是我家小妹,可别乱说。”
“公子,小老二眼瞎了,你别见怪。”那梢公连连拱手道歉道。
“不知者不怪。”刘墉大度地摆了摆手,又问道,“二楼只有一间上房?”
“不是,不是……”那梢公急忙说道,“二层有四间上房。”
“够了!”刘墉一笑,又问周仓道,“还有两间,你和李贵也上来住吧。”
“俺们才不来呢。”周仓摆手道,“俺们几个人晚上要一起吃酒赌钱,兄弟你来不来?”
“算了,你们玩。我可没那爱好!”刘墉一笑,又问那梢公道,“老丈,船上可有洗浴的地方?”
“公子,每间上房里都有浴桶,刚才这位大爷早就吩咐过,热水已经预备好了的。”那梢公答道,又用手一指周仓。
“周大哥,你这事办得不错。”刘墉在周仓的肩上轻轻一拍,又对小乔道,“小妹,我先上楼看看。”扭过头来又对那梢公道:“老丈费心了。”
那梢公见刘墉与周仓两人之间的称呼甚是奇怪,不过听得出来这位贵公子为人极是随和,容易伺候,心中也是大喜,便右手一伸,弯腰说道:“公子,请随小老儿来。”
二楼的上房令人眼前一亮,这是一室两间的套房,里面是卧室,外面是个小客厅,设施极是齐全,梳妆台、铜镜应有尽有,甚至还焚着檀香,备有围棋、古琴、笔墨等物,更重要的是布置清雅、整洁,让人为之一爽。两个军士抬着装有小乔衣物、首饰的木厢放在外厅便退下楼去。不一会儿,船工又陆续进来,将热水倒满浴桶后,也施礼退出。
刘墉在楼上转了一圈,见再无旁人,便和那梢公也下了楼,对小乔一点头,轻声道:“小妹,你可以上去了。”小乔答应一声,弯腰提着裙摆,小心地上楼去了。
“公子还满意么?”那梢公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未完待续。)
第一四九章 小议周瑜
“很好。”刘墉微微一笑,点点头,扭头又对周仓道,“周大哥,你去取些银两来,船上水手、船工、厨师每人给一两,这位老丈给二两。”
“这可如何使得?”那梢公大惊道,“公子给的船资已经不少了。”
“那船资是付给船主的,就算他要给你们又能给多少。这是我额外给你们的,请收下吧。”刘墉情真意切地道。花一些小钱,得到更舒适、更用心的服务,确保行舟的安全,还是挺划算的。
一会儿,周仓拿着银两过来,刘墉道:“周大哥,一会儿你让李贵陪着这位老丈将银两分发一下。”
“这可如何使得,无功不受禄啊。”那梢公喃喃道,看着那些银两,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刘墉在那梢公的肩上轻轻拍了一拍,笑道:“等会儿我还有事情想向老丈打听,这些算是信息费,这样老丈可安心了吧?”
“公子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小老二就是,哪能要你的钱呢。”那梢公虽没听过“信息费”这一词,不过大概也能猜出是什么意思。
“我得到我想要的信息,你收取一些费用,这合情合理啊。”
那梢公甚是诚实,又道:“若是这信息只有小老二才知道还有些道理,若是大家都知道的,就不应该要了。”
“这样吧。”刘墉安慰道,“老丈若是觉得过意不去,那就多给我们做些好吃的。另外,也给我提些水来,我也洗个澡。”
“多谢公子。”那梢公嘴唇微颤,热泪盈眶,哆哆嗦嗦作势便要跪下去。刘墉早知他会如此,双手一伸扶住了他,笑道:“老丈,你要行这样的大礼,我就把钱收回来不给了。”
“公子真是好人啊。小老二就代所有的船工谢过公子了。”那梢公一脸的感激,躬身施礼又道,“小老二这就去安排。”刘墉含笑微微点了点头。
到底是女人,做起事来要麻烦、缓慢许多,等小乔洗浴出来,刘墉早已换上干净的衣裳施施然坐在二层的平台上品茶了。
小乔浴后换了身上面淡蓝色云纹底暗花的对襟,下面藕黄色带褶皱的宽大襦裙,腰间用一段乳白色的丝帛随意扎了个结,头上的黑发也是懒懒地挽了个髻,显得轻松与随意。
“倩儿来坐吧。”刘墉拉开椅子,待小乔坐下,又递过来一个杯子,“这是新沏的菊花茶,水温刚好。”
“多谢姊夫。”小乔轻轻坐下,道了声谢,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又问道,“周大哥他们去哪里了?没听到他的大嗓门还有些不习惯呢。”
刘墉笑道:“你怎么知道周大哥没在船上?”
小乔笑道:“就周大哥那性子,他几时消停下来过?他若在,必定在那里扎扎呜呜的,那破锣嗓子,几里地外都能听见。”
“好哇。你敢编排周大哥的不是了,你不怕姊夫告诉与他。”
“我说的实情又怕什么。”小乔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又道,“他们到底去哪里了?”
“周大哥带着几个会水的军士出湖钓鱼去了。”
“周大哥那么肥,那么重,他也会游水?”
“你呀,周大哥在你敢这样说?”刘墉揶揄了几句,又赞道,“你可不知道,周大哥的水性可厉害了,在水里就像一条鱼似的。”《三国演义》中关羽攻樊城水淹七军时,便是周仓驾舟而来生擒的庞德。
“姊夫,钓鱼好玩吗?”
“喜欢钓鱼的人都说好玩,我却不怎么喜欢。”
“为什么呢?”
“钓鱼得在那儿等上好久,要耐得住性子,耐得住寂寞。我性子急,坐不住,而且头顶太阳晒,身上蚊虫咬,太痛苦了。”刘墉作愁眉苦脸壮。
小乔见刘墉表情夸张,不禁“咕唧”一笑,又问道:“姊夫,你会游水么?”
“我会啊。虽然我们那里的沱江与这长江没法比,没有这么宽阔,水流也没这么急,不过自救应该还可以吧。”
“那我坐船也就不怕了。”小乔欣喜地道,“我若是掉进水里,姊夫自然能救我上来。”
“那可不一定。”刘墉正色道,“其一,你姊夫的水性不是太好,自保勉强可以,要救别人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其二,若是大风大浪或是船只突然倾覆,即使会水的人也不一定能逃得掉的。”见小乔脸上闪现出一抹惊慌之色,刘墉又安慰道:“不过我们这艘船极大,可不容易出问题。另外,我让船家准备了一副用轻木做的救生衣放在一边预备着,小妹若是害怕,晚上便穿着睡觉吧。还有,若是真出了什么危险,姊夫一定不会撇下你独自逃生的。”刘墉的心又“咯噔”一下,若遇到极端天气,逃生的时间恐怕只有短短的几十秒,必须早做防备,看来晚上也要安排人值守才行。
“谢谢姊夫。”小乔感激道,右手轻轻拍着胸口,又半开玩笑地道,“看来,小妹我也要将游泳学会才是。”
刘墉也笑道:“小妹你学来做什么?你嫁与周瑜后自然难得有时间坐船,何况周瑜为水军都督,水性必定很好,你就放心吧。”
小乔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笑道:“姊夫,你很了解周瑜吧,你给我说说。”
“好啊!”刘墉欣然说道,正好可以增加你对周瑜的了解,增加你对他的好感。刘墉的口刚一张,还没出声,小乔急忙道:“姊夫,先等一下。”
“怎么了?”刘墉不解地问。
“姊夫,我听说你新婚时曾用不同的四字词语分别形容过四位姐姐,很是新奇,博得了满堂喝彩。我想今天姊夫也用四字词语来评论一下周瑜,既要准确又要有依据,可不要敷衍小妹哟。我看看他当得了哪几个词?”
“小妹,你又给你姊夫出难题了。”刘墉一脸的苦笑。小乔却满不自乎,嘻嘻一笑,装着没听到。
“好吧,你让姊夫先想想。”
“姊夫慢慢想,小妹我又不催你。对了,容貌可以不说,周瑜我是见过的。”小乔饮了口水,满面堆笑,扭过头去,拢了拢额边的秀发,口中念道,“这江风吹起来可真是舒爽啊。”
刘墉点点头,双手捧着茶杯,微微低头,仿佛老僧入定般细细地想了良久,忽一仰头,笑道:“我有了。”
小乔扑哧一笑,道:“姊夫怎么会有了,只有姐姐们才会有的吧?”
刘墉呸了一声,佯装恼怒道:“没大没小,居然敢取笑你姊夫。”
小乔假意害怕,端起杯子喝水。刘墉见她装着一副老实的样子,不过眼睛却眯成两瓣秀美的月牙儿,知道她在强忍着笑,也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摸摸自己的肚子,自嘲道:“几个月没到军营去锻炼,这肚子里的肥油倒像是婴儿般长出来了,怕不真像有三个月的身孕似的。”
小乔一听,顿时笑得不行,口中的茶水“噗”地喷了出来,溅了刘墉一脸。小乔俏脸一红,连声道歉,掏出手绢便要给刘墉擦拭,哪知有些茶水冲入气管,又一通剧烈的咳嗽,站不起身来。
“恶有恶报啊。”刘墉一阵取笑,口中虽这样说着,却站起身来走到小乔的背后,伸出手来,握成拳头,在她的背上轻轻拍打起来。
好半天,小乔方止住咳嗽,“谢谢姊夫。”刘墉又倒了一杯温水让她漱了口,又道:“倩儿,你要不要回屋休息一下?”
小乔摇摇头,抬头一看刘墉,忍不住又要笑,手一指刘墉的脸,又弯下腰去,“咯咯”地笑了起来。过了好一阵,小乔才又止住笑,仰起头将手绢交给刘墉,又道:“姊夫,你先去擦一擦吧。”
刘墉忙回到船舱,对镜一照,自己也觉得好笑,原来脸上竟挂着好几片菊花瓣,甚是奇怪。刘墉擦了把脸,整理了下衣服,回到甲板上,一脸严肃地对小乔道:“一会儿谁也不许再笑了。”
小乔一点头,“姊夫,我再不说笑了。你现说吧。”
刘墉点点头,道:“姊夫先说两个词,这两个词是密不可分的,我就一并说了,可以不?”
“当然可以的。”
“见识不凡,屡建功勋。”刘墉说了这两个词,又解释道,“初平二年,那时孙策还寂寂无名,无寸土立身,只有从袁术处借的两千军马。周瑜眼光独到,知孙策非池中之物,当即率三千兵马来投。此后,二人协同作战,配合默契,先攻横江、当利,接着挥师渡江,下秣陵、败笮融,继而转战湖孰、江乘,逼走曲阿刘繇,部众达数万人。后来,周瑜独自领军,守卫柴桑,先伐麻、保二屯,斩其首领,俘万余人,战功赫赫;江夏太守黄祖遣部将邓龙率数千人趁隙来攻,周瑜率军反击,大败荆州水军,俘虏敌将邓龙。”
小乔听得兴味盎然,又道:“姊夫,你再说吧。”
刘墉微微颔首,继续说道:“第二个词:智计过人。官渡之战后,曹操下书令孙权送其子至许都为质。孙权左右为难,便召集群臣商议。谋臣武将众说纷纭,张昭、顾雍等重臣言道曹操新败袁绍,势不可当,江东弱小之地,缺兵少粮,难与相抗,劝孙权送子纳降,以保平安。孙权的心中自不甘受制于人,但苦于没有强有力的支持,下不了决心,有些举棋不定。于是,孙权便问周瑜。周瑜的态度非常坚决,说不能送人质给曹操,并给孙权陈说利害道:将军继承父兄基业,统御江东六郡,人心安定,兵精粮足;江东与曹操之间有长江天堑相阻,曹军渡江不易,而且吴军自挥师东征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士气正旺,为何要送质于人呢?人质若在曹操手中,必受制于曹氏。那时,将军能保住的最多不过就是一方侯印、十几个仆人、几辆车、几匹马而已,哪能跟自己创建功业,称孤道寡相提并论呢?为今之计,只宜静观曹操的动向,若曹操真是奉皇命、兴义举,拯救天下黎民,那时再归附也不晚;若曹操骄纵狂悖,图谋生乱,将军便可借机讨伐,天下必应者如云。孙权闻之大喜,便断然拒绝了曹操。而正如周瑜预料,曹操虽心有不满,却也没敢有什么动作。”
刘墉心道,其实周瑜最大的功绩和最出色的见识便是赤壁之战以弱胜强,以少胜多了,只是这事还没发生,真是可惜了。刘墉看了看一脸专心在倾听的小乔,又道:“第三个词:忠贞不二。周瑜将出道时,袁术就发现他有才,便欲收为已用,却被周瑜婉言谢绝。后来,曹操也知道了周瑜的才干,便派他的同乡蒋干前去游说,许以高官厚爵,也被周瑜严辞拒绝。”
“第四个词:谦恭有礼。周瑜与孙策是结义兄弟,孙策在时,孙权像对待兄长一样对待周瑜。后来孙策不幸早死,传位于孙权。孙权只是将军,诸将与之见礼都比较简单,只有周瑜毕恭毕敬,执君臣之礼,其为人谦恭可见一斑。周瑜战功卓著,但老将程普自恃功高,与他不睦,数次欺辱于他。但周瑜为人宽宏,谦让退避,不与之计较。渐渐地,程普终于了解到周瑜的为人,深为敬佩,对别人说,‘与周公瑾交,若饮醇醪,不觉自醉(与周公瑾交往,就像喝美酒一样,不知不觉就醉了)。’”
小乔微笑道:“我听姊夫说这话,也是如饮醇酒,不觉自醉。”
刘墉笑道:“怎么样?这周瑜不错吧。小妹还记得吧,我上次说周瑜除了风流倜傥、英姿飒爽外,还精通音律。有个诗人叫李端的,写了首《听筝》的诗,赞周瑜道,‘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说那些弹琴的女子,为了博得周瑜多看她一眼,往往故意将曲谱弹错。”
小乔吃吃而笑,摇头不信道:“姊夫,你又来逛我,定然是你杜撰的诗。”
刘墉笑道:“这些都是真事,偏你却不信。何况你又是自家小妹,我又怎么会逛你呢?”
小乔微微一笑,却不再言语,过了一会儿,又问道:“姊夫,你那么欣赏周瑜,你们会成为好友么?”
“这个?”刘墉登时一愕,略想了一阵方道,“我和他各为其主,要成为好友恐怕不容易。”
小乔不待刘墉喘息,又问道:“姊夫,你说我嫁给周瑜的话,他会离开孙权前来助你吗?”
刘墉更是茫然,好半天才道:“周瑜忠贞不二,只怕也不会的。”说完,暗自叹了口气。
“姊夫,你与周瑜相比谁更聪慧些。”小乔又问道。
刘墉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周瑜了。”
“以后姊夫定要与周瑜交战的,你们俩又会是谁能取胜呢?”小乔继续穷追不舍地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