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黑锅(第一更,求月票!)
定国公夫人怕啊,万一定国公府走漏清韵会医术的事,害她被老夫人责骂,以她的脾气,会把这气撒定国公府头上来,到时候给顾明川治病,多拖上几日,心疼的只是她这个做娘亲的,她可不会心疼。
定国公夫人捏紧拳头,望着沐清凌,问道,“三姑娘会医术的事,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
沐清凌苦笑,“我不知道,要是清韵会医术,可以治好大少爷的病,当初哪还用得着我……。”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
要是清韵会医术,就凭她医治好顾明川的病,这对定国公府来说就是天大的恩情了,要定国公府帮伯府恢复爵位的事上出把力,定国公府根本就不会推脱,比她联姻更好,因为定国公府始终觉得伯府高攀了定国公府。
定国公夫人想想也是,只道,“你这妹妹不简单,瞒的够严实的。”
定国公府和安定伯府联姻,定国公夫人对清韵也了解一二,据说时常犯错,被关在佛堂,整日罚抄家训佛经,性子木讷,寡言少语……
方才三姑娘那能言善辩,巧舌如簧,能说她性子木讷,寡言少语?
她这是把所有人都糊弄了啊,难怪镇南侯宁愿要娶她,也不娶江家江筱姑娘了,人家不是被眼屎蒙了眼睛,人家是慧眼识珠!
只是不明白,她瞒了那么久,为何现在不继续隐瞒了?
定国公夫人想不通,她抬手揉太阳穴,吩咐丫鬟道。“备上厚礼,我要去安定伯府拜访老夫人。”
出了屋子。清韵就去看喜鹊的脸。
巴掌印还有些淤青,可见婆子是用了力打的。
喜鹊见清韵眸底有心疼。忙摇头道,“姑娘别担心,奴婢不疼了。”
“怎么可能不疼,还青红着呢。”
喜鹊就是摇头,“不疼,真的不疼了,姑娘,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医术,奴婢怎么不知道?”
略带眼泪的眸底。带了探究和不解。
清韵想抚额,她会医术的事,骗过定国公夫人她们都不容易,何况是寸步不离身伺候的喜鹊她们了,只能靠忽悠了。
“我抄了近万篇佛经,嗓子疼的说不出来话时,对菩萨诚心祈求,求菩萨救我,菩萨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然后我就会医术了,”清韵的声音轻柔,柔的像是能被风给吹散。
喜鹊怔怔的看着清韵,不解的问。“姑娘,什么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清韵边走边解释。
喜鹊听着有些恍惚,好像还真是。打姑娘伤了喉咙之后,就给自己写药方了。难道真的是佛经抄多了,菩萨觉得姑娘心诚的缘故?
可除了这个理由。她想不到其他了。
清韵带着喜鹊往前走,来的路比较好记,也不用丫鬟带路。
到了门口,等了片刻,伯府的马车就来了。
喜鹊扶着清韵上了马车,然后也爬了上去。
马车回伯府。
好像回去的时候比出来要快一些,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辰,街上人少,十有八九不是在酒楼用饭,就是回家吃饭了。
马车在伯府门前停下。
清韵刚钻出马车,周总管就急急忙跑出来,下了台阶来,“三姑娘总算是回来了。”
清韵望着他,见他眸底有焦灼之色,眉头几不可察的跳了下,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周总管点点头,等喜鹊扶清韵下来,迈步进了伯府,周总管才道,“是出事了,只是不知道事情是大还是小。”
清韵更迷糊了,“周总管,你说清楚点,我没听懂。”
周总管轻叹一声道,“是这样的,姑娘出门前,镇南伯府不是送了一堆东西来么,几位姑娘好奇,就挨个的打开看了看,其中有一个锦盒里装着个玉瓶子,那锦盒并未写在礼单里,五姑娘好奇,就打开看了看,因瓶口小,看不真切,就倒出来,谁想倒在手里,竟是血,五姑娘当时就吓坏了,连着玉瓶给摔了……。”
要说之前,清韵还只是怀疑,那这会儿几乎可以断定了,那药材就是卫风叫人送来的。
清韵望着周总管,问道,“血全洒了?”
周总管点头如捣蒜,“全洒了,一滴不剩。”
清韵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别人的东西,沐清柔她们要乱翻什么,这不是给她添乱吗?
周总管担忧道,“那玉瓶极其珍贵,里面装的血,不知道用处是什么,只怕用处不小,还没有写在礼单里,不知道是不是镇南侯府下人办事太疏忽,要真是什么重要东西……。”
清韵听得心底一哼,这是没写在礼单里,所以伯府害怕。
要是写在礼单里,那就是送给她的东西,摔了无所谓是吧?
清韵迈步朝前走,周总管在一旁陪着。
刚迈步进二门,身后就有小厮唤道,“周总管,定国公夫人来了。”
周总管愣了一下,忙对清韵道,“定国公夫人来了,我去大门口迎接她。”
清韵点点头,她知道定国公夫人为什么来,这是来示好的,就冲她今儿在定国公府说的那一番话,就是借定国公夫人三个虎胆,她也不敢在顾明川病愈前给他纳妾。
二门处的丫鬟赶紧去春晖院禀告老夫人,清韵则带着喜鹊不快不慢的朝春晖院走去。
远远地,就见大夫人出了春晖院,朝这边走过来。
清韵站在一旁给大夫人行礼,大夫人理都没理她,就赶去见定国公夫人了。
喜鹊捂着脸,嘴撅了撅。
她知道大夫人这是去巴结定国公夫人,她怎么也想不到定国公夫人此番前来。巴结的是她不屑一顾的三姑娘?
迈步进春晖院,清韵进屋给老夫人请安。
屋子里。沐清柔和周梓婷她们都在。
清韵上前,福身请安。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喝茶。小几上有托盘,托盘里摆着一堆碎片。
清韵请了安,方才问道,“刚回来,听周总管说五妹妹打碎了一个玉瓶,是这个吗?”
老夫人还未说话,沐清柔就道,“我不是故意的!”
清韵看着她,眼神微冷。
那从墙头摔下来的男子。身子虚的很,要他一碗血验毒,是逼不得已的事。
现在倒好,血居然被她给毁了,她都不知道怎么跟卫风交待了。
沐清柔这种乱翻人东西的行径,清韵不会姑息的,“是不是故意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玉瓶子被打碎了,这东西并不是送给我的。用这样珍贵的玉瓶子装,显然很重要,我只想知道,要是镇南侯府派人回来要。这东西是我赔,还是五妹妹你赔?”
沐清柔气的脸一红,“当然是你赔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听着沐清柔蛮横之言,老夫人脸一沉。呵斥道,“怎么就轮到清韵赔了。她都没见到!”
沐清柔有些害怕,扭着绣帕道,“镇南侯喜欢三姐姐,说是她打碎的,镇南侯或许不追究呢。”
“万一追究呢?”清韵反问。
以前背的无数小黑锅,背了也就背了,上回推沐千染,那是最后一次。
这一回,又想让她背黑锅?
不好意思,她不接受!
沐清柔看着清韵,俏脸通红,眸底怒气毕露无遗,要不是你和江家招惹上镇南侯府,镇南侯府怎么会送东西来,她又怎么会失手把玉瓶打碎?!
外面,丫鬟进来禀告,“老夫人,定国公夫人来了。”
老夫人点点头,丫鬟便退到一旁了。
很快,大夫人就领着定国公夫人进来了。
定国公夫人进门便笑道,“一段时间未见,老夫人气色红润,身子骨依然硬朗啊。”
老夫人笑着摆手道,“一大把的年纪,半边身子都埋进黄土里的人了,哪还硬朗的起来。”
说着,然后请定国公夫人坐,吩咐丫鬟上好茶。
定国公夫人就坐下了,老夫人就忍不住问道,“国公夫人这会儿来是?”
定国公夫人轻叹一声,道,“今儿早上,大少奶奶小产了,我让人来伯府通报一声,等了半晌,等府上大夫人去国公府,谁想等了半天,就等到了三姑娘,她说大夫人原是要去国公府的,只是镇南侯府临时送东西来,她等不及就先去了,我琢磨着镇南侯府的事应该不小,府上没时间,索性就亲自跑一趟了。”
定国公夫人说着,老夫人看大夫人的眼神有些飘冷,但看清韵的眼神就温和慈爱的多。
是个聪慧的,知道帮着伯府藏拙,帮大姑奶奶撑面子。
老夫人笑道,“原是要去了,谁想又出了些事,我这会儿还头疼呢。”
定国公夫人怔了一下,问道,“出什么事了,我国公府可帮得上忙?”
这态度好的,叫老夫人都愣住了。
惯常都是伯府请国公府帮忙,国公府还推三阻四,主动开口,今儿还是第一次呢。
老夫人眸光轻动,那玉瓶,伯府是铁定没有一模一样的,不知道定国公府有没有,既然她主动开口,她也趁机试探一下她是真有诚心,还只是说说。
老夫人指着身侧的托盘,道,“就是这玉瓶子,是镇南侯府送来的,并没有记在礼单里,却和礼单上的东西一并送了来,我也不知道这玉瓶子是镇南侯府送错了,还是忘记写在礼单上了,偏叫丫鬟毛手毛脚给打碎了。”
定国公夫人听得一笑,“一个玉瓶子而已,不用这般谨慎吧,我瞧瞧。”
孙妈妈就赶紧把玉瓶子碎片拿去给定国公夫人看。
定国公夫人也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乍一看,只觉得这玉极好。
再细看,定国公夫人的脸色就变了,“这玉瓶我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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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坦白(第二更,求月票!)
老夫人见定国公夫人的脸色,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这玉瓶是……?”
定国公夫人又看了几片碎片道,“是了,没错,这就是几年前皇上大寿,西楚送上的寿礼,杨枝玉瓶,当时据说玉瓶盛满水,放在桃花树下一夜,这玉瓶里的水就带着桃花香,后来听说皇上将它赏赐给了安郡王,后来安郡王和大皇子打赌,玉瓶又辗转到了大皇子手中,听宣王妃说,皇后还曾用过这玉瓶盛梅花露泡过茶……。”
定国公夫人越说,老夫人的脸越白。
西楚进献的寿礼,那必定是世上独一份的,她还想买一个赔回去……
还有玉瓶里装的东西,老夫人也怀疑那是不是血了,别是大皇子或者是谁辛苦积攒的东西啊。
大夫人背脊发凉。
沐清柔脸白如纸。
这么珍贵的玉瓶,肯定是镇南侯府下人出岔子犯错了,不可能送给清韵的,她现在把玉瓶打碎了,要真追究起来……
沐清柔急了,手摇着大夫人的肩膀道,“娘,这玉瓶碎了,该怎么办啊?”
大夫人拍着沐清柔的肩膀道,“别慌,这玉瓶下人又不是故意打碎的,再者,玉瓶是镇南侯府送来的,就算真追究起来,也是镇南侯府错在先,只怕这会儿镇南侯府还在急着找玉瓶子……。”
要是没有定国公夫人在,这事伯府还能隐瞒下来,毕竟不知者不为罪。
现在被定国公夫人知道了,这跟送了把柄给她捏着一般。要真捅出去,罪名当真是不小。
定国公夫人把碎片放下。端茶轻啜。
呷了两口茶后,她抬眸望着清韵。眸底有一抹笑。
清韵知道,那是威胁的笑。
想拿这把柄逼她给顾明川治病?
未免也太小看她了,除了你急着要我治病,还有旁人呢,这玉瓶就算真打碎了,谁还敢怪罪伯府不成?
只是那男子的暗卫卫风很心急他的病,现在血没了,她就是华佗在世,也没法替他治病啊。只能委屈他,再送一碗血来了。
清韵上前一步道,“现在玉瓶已经碎了,我觉得应该主动把玉瓶碎片送镇南侯府去,总比人家找半天最后找上门来好,毕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瞒是瞒不过去的。”
老夫人手里佛珠拨弄着,眸底有些纠结不安。
大夫人赞同道。“我觉得清韵说的不错,咱们伯府并不知道玉瓶珍贵,打碎了实属无心之过,镇南侯应该会谅解的。”
老夫人点点头。“那就把玉瓶碎片送镇南侯府去,派可靠的人去,万不可把事情弄得更糟了。”
大夫人想了想道。“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这事交给下人去办。我不放心。”
老夫人点点头,“也好。”
玉瓶是沐清柔打碎的。就算说是下人打的,要真查起来,是瞒不过去的,大夫人必定用心。
大夫人便起身,和定国公夫人告辞。
定国公夫人坐在那里,看清韵的眼神又有了些不同。
玉瓶打碎,这么大的事,连老夫人和大夫人都有些坐不住了,就是发生在她身上,她估计都像没头苍蝇似地,嗡嗡乱撞,她倒是镇定的很,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心急一般。
她该想什么法子,让她尽早帮忙医治明川呢,等大少奶奶身子调养好,天知道得等到何年马月?
她在走神,那边清韵再捂嘴咳嗽。
老夫人就望着她,问道,“嗓子还未好吗,要不要再请个大夫来看看?”
清韵摇头,道,“谢祖母关心,清韵已经好多了,再吃几服药就能好了。”
沐清柔站在一旁,看清韵的脸色有些古怪。
她嗓子怎么会越来越好呢,不是应该越来越差的吗?
算了,不管了。
她现在只期盼玉瓶的事早早的过去,别惹祸上身才好,万一名声败坏了,她可怎么办啊。
定国公夫人坐在那里,看着老夫人对清韵的关心,还有两人的话,她当真是无话可说了。
自家的孙女医术不凡,都敢往人家脑袋上施针了,自己病了,却还要请大夫来治,她到底是怎么隐瞒的,竟然谁都不知道。
不过也有此可见,清韵对沐清凌的关心了,她为明川治病是为了沐清凌,不为明川治病还是为了沐清凌。
定国公夫人轻叹一声。
老夫人望着她,这才想起来沐清凌,问道,“大姑奶奶到底怎么小产的,怎么她怀了身孕的事都没人告诉伯府一声?”
因为定国公夫人主动上门,之前又说要帮忙,所以老夫人对她的态度还算好。
定国公夫人忙回道,“不是国公府不禀告,实在是我也不知情,我可是盼着抱孙子,要知道她怀了身孕,我还不得将她当菩萨一般供着啊,只是才知道怀了身孕,就小产了,而且清凌身子骨弱,又忧思太重,大夫说就算是怀上了,也保不住。”
闻言,老夫人脸色一白。
定国公夫人急着抱孙子,偏清凌伤了身子,怀上了,也保不住,那她今天来是商议纳妾一事的?
老夫人不愿意,可清凌生不了,她也没辄,都是做娘的,将心比心。
老夫人手里的佛珠一粒一粒的拨弄,问道,“你是想给大少爷纳妾?”
定国公夫人忙笑道,“说实话,我是很想的,但现在清凌伤了身子,我要在这时候纳妾,只怕她病情会更重。”
老夫人心底一松,又有些讶异了,她真没想到定国公夫人会如此为清凌着想。
就听定国公夫人继续道,“清凌那孩子,我是真喜欢,我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好好调养身子,若是下一次怀上,还保不住的话……。”
老夫人点头,国公府这样做,算是仁至义尽了,“要真还保不住,国公府纳妾,我也无话可说。”
定国公夫人就笑了,到底是过来人好说话些,只是这事老夫人同意了还不行,还得三姑娘同意啊。
她望着清韵道,“三姑娘,你意下如何?”
见定国公夫人问清韵的意思,老夫人诧异了,笑看了清韵一眼,道,“她一个姑娘家,你问她,她能知道什么。”
她知道什么?她什么都知道,不知道的是你这个做祖母的啊,定国公夫人笑道,“清凌小产,镇南侯府是三姑娘未来的婆家,送礼来她都赶不及去看清凌,姐妹情深,叫人动容。”
老夫人点头笑道,“清凌出嫁前,她们两姐妹一直住一个院子,几乎是形影不离,当初清凌出嫁,她可是哭肿了双眼。”
形影不离?
定国公夫人挑眉了,清凌出嫁不过一年半,她都不知道清韵会医术,难不成那等高超医术是在清凌出嫁之后学的?
定国公夫人有些不信,可是不信又能怎么样呢,三姑娘就并非常人,哪个年纪像她这般的姑娘,有高超医术啊,便是男子都没有,太医院医术不凡的太医,哪个不是胡子一把,孩子一打的?
清韵不想回答纳妾的问题,但是定国公夫人一直看着她,她避无可避,只好含糊其辞道,“我只希望大姐姐能一辈子开心。”
定国公夫人笑了两声,没再说什么了。
她吃过的盐比三姑娘吃过的饭都多,可惜在三姑娘跟前,却处处势弱。
当真是一时大意,满盘皆输。
定国公夫人放下茶盏,笑道,“伯府恢复侯爵一事,老夫人放心,我会督促国公爷的,府里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老夫人欣喜点头,让孙妈妈送定国公夫人出去。
定国公夫人还想清韵送她,好趁机和清韵说两句话,谁想清韵又假嗽了。
等定国公夫人走后,老夫人就望着清韵了,问道,“定国公夫人今儿态度好的不寻常,你大姐姐小产,是不是和她有关?”
老夫人可不是定国公夫人说几句好话,就迷糊的晕头转向的人,只是有时候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为了面子不得不装糊涂又是另外一回事。
清韵点头道,“大姐姐身子不好,保不住胎是实情,但今儿小产,确实和定国公夫人有些关系,大姐姐迟迟没有身孕,她又急着抱孙子,就派了丫鬟偷偷的……被大姐姐发现了,大姐姐一怒之下,才小产的。”
老夫人听的眉头微皱,以她对定国公夫人的了解,清凌胎儿保不住,她就算做错了,也不见得有多愧疚,定然还有别的事,“只是这样?”
清韵轻点了下头。
老夫人就没再问了,定国公府要是有什么事,怎么可能让清韵知道,定然瞒的死死的。
不过她答应给清凌机会,暂时不纳妾,另外还帮伯府,这就够了。
现在就是玉瓶的事了,希望能安然无事才好。
清韵见没她什么事了,就要福身告退回泠雪苑。
这时候周梓婷眼尖,望着喜鹊道,“三表妹,你丫鬟喜鹊的脸怎么肿了?”
原本,这样的小事,是没人关心的。
可喜鹊是跟着清韵去定国公府的啊,她挨打,可就不寻常了。
清韵瞥头看了喜鹊一眼,喜鹊揉了一路,脸上的指印消了,但还是肿着,清韵有些抱歉道,“是我不小心弄的,之前马车颠簸了下,我急着稳身子,不小心打了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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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打碎(第三更,求月票!)
说着,清韵起身道,“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泠雪苑了。”
周梓婷就道,“三表妹是回去吃午饭吧,这会儿泠雪苑正忙着呢,好些小厮在帮你收拾药房,你要饿了,就在外祖母这里吃吧。”
老夫人这才想起来,清韵还没吃午饭,就吩咐厨房给清韵做几个小菜。
清韵就走不掉了,她还急着回去看人家将药房收拾的怎么样了呢。
她坐了下来,周梓婷就挨着老夫人坐着道,“外祖母,镇南侯府愧对三表妹,送那么多的珠宝首饰给三表妹,可见对三表妹很中意了,还有,三表妹在栖霞寺姿势不对求错签的事,镇南侯府不可能没有耳闻,我想这时候镇南侯府送礼来,一大半是宽咱们伯府的心的,宣王府送了请帖来,请三表妹去参加桃花宴,她要是不去,岂不是胆怯了?”
沐清柔站在一旁,听周梓婷的话,不由得在心底重重一冷哼,以她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还当真是好心了。
祖母不让三姐姐去桃花宴,三姐姐一句话都没吭,她一个顺带的,倒是比谁都积极了,不过想到娘的叮嘱,她笑道,“表姐说的对,我也觉得三姐姐应该去参加桃花宴,三姐姐也不是什么都拿不出手的,画的画不就很不错,连三老夫人都夸赞她了呢。”
听沐清柔帮周梓婷,别说清韵诧异了,就连周梓婷和老夫人都愣住了。
沐清柔居然帮周梓婷,认同她的话,还夸赞清韵?
清韵眉头一挑。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沐清柔和周梓婷那就是针尖对麦芒,极少有合的来的时候。今天破天荒的居然帮周梓婷说话,还夸赞她。赞同她去参加桃花宴?
想到她收到桃花宴请帖,大夫人就极力赞同她去,现在沐清柔也赞同了。
应该是大夫人说服了沐清柔,可大夫人和沐清柔从来不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她和周梓婷去参加桃花宴,对她有好处吗?
沐清柔挨着老夫人道,“祖母,你就答应让三姐姐去吧,我跟着忠义侯府去。表姐们有自己的朋友,不一定带我玩,我一个人多无趣,要是遇到什么事,都没人和我商量。”
沐清芷和沐清雪两个站在一旁,唇瓣咬着。
她们在生庶出身份的气,要是有嫡出的身份,肯定就能跟去了,哪里轮得到周梓婷?!
一左一右。两人摇着老夫人的胳膊,央求她,“就让三姐姐去吧。”
清韵坐在那里都无语了,道。“你们别摇晃祖母了,祖母不头晕,我都晕了。祖母不让我去桃花宴,自有祖母的思量。我不去无所谓的,五妹妹要担心遇到事情没人商量。就带祖母身边的大丫鬟去就是了,别……。”
沐清柔又恨不得掐清韵了,她们帮她,她要拿乔起来了,真是给脸不要脸。
老夫人见清韵这么懂事,再见沐清柔和周梓婷都想她去,就道,“那就一起去吧,祖母可把丑话说前头,你们三个一起的,谁要是犯了错,三人一同受罚,决不轻饶。”
沐清柔见老夫人同意了,忙点头,然后撒娇道,“那奖赏呢?”
老夫人抬手,戳沐清柔的脑门,“奖赏,自然是各奖各的。”
这一点,沐清柔不能更同意了。
她可不想清韵跟着她屁股后面捡便宜。
周梓婷就扯身上的衣裳了,“我穿这样的衣裳和头饰去,可以吗?”
沐清柔那个火气,真是得寸进尺,能去参加桃花宴了,又想要衣裳和头饰了?
沐清柔看着她,道,“桃花宴,去的都是身份高贵的大家闺秀,头饰自然不一般了,要是买新的话,没有两百两肯定不行,我自己掏银子买一套新的,至于衣裳,绣坊新作的我还有两套没穿。”
周梓婷就咬唇瓣了,“绣坊给我也做了衣裳,可是头饰……我还是不去了吧。”
沐清柔在心底冷哼,又想以退为进,惹祖母心软,到时候送她头饰呢,想的倒美。
沐清柔笑道,“人长的漂亮,就是戴木簪子也美,又不是非要新头饰不可。”
周梓婷望着她,“你长的比我漂亮,还买了新头饰……。”
沐清柔嘴角上扬,“那是我自己存的银子,我迟早要买头饰,既然要买,当然顺带参加桃花宴了。”
然后,周梓婷就眼眶红了,“那是舅母疼你,时不时的给你些银子,我娘她若是在世,也会这般疼我的……。”
声音哽咽,眼泪往下掉,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老夫人就心疼了,然后就送她一套头饰了。
再然后周梓婷就高兴的搂着老夫人叫外祖母。
再然后沐清柔几个就一肚子鬼火了。
清韵坐在一旁,一直像没事人一般看着,老实说,像周梓婷这样卖乖示弱撒娇夺宠的,很管用,但是她实在看不上眼啊,尤其说话发嗲,有时候清韵都恨不得捂耳朵了。
一有不顺心的,就把她娘抬出来,惹老夫人伤心,这就是她所谓的孝顺?
沐清柔一生气,就望着周梓婷道,“表姐真是孝顺呢,姑母都死了三年了,天天都听你想起她,对了,流韵苑你也住了三年了,该还给三姐姐了吧,她如今都议亲,要嫁人了,往后送添妆的人见她住泠雪苑,而不是嫡女该住的流韵苑,还不知道怎么说咱们伯府呢。”
周梓婷方才哭过,晶莹的泪珠还挂在睫毛上,一颤一颤的,分外娇怜。
她轻轻抽泣道,“会说伯府什么,流韵苑是舅舅让我住的,是看在母亲的份上疼我,流韵苑原该是三表妹和你的住处。现在让给我了,大家会说你和三表妹大方呢。”
清韵抚额。听着这些没营养的争斗,她耳朵都快长老茧了。
鼻尖轻动。闻到一股香味儿。
丫鬟端了饭菜进来,道,“三姑娘,饭菜做好了。”
清韵早饿的饥肠咕噜了,起身和老夫人一福身,就去暖阁用饭去了。
沐清芷忍不住笑道,“我怎么觉得桃花宴还不如一顿饭菜更让三妹妹兴奋?”
沐清雪捂嘴笑,“三姐姐常年住佛堂,有时候会吃不饱饭。她几乎没参加过什么宴会,不知道宴会有多好玩呢。”
老夫人听着,心中微叹,对清韵又多了三分怜惜。
正屋在说笑,闲聊。
清韵在暖阁静静的吃饭。
别说,春晖院的饭菜就是比大厨房做的精致,因为老夫人信佛,所以饭菜油水不说没有,但是少。她就喜欢这样的。
清韵饿啊,很快就吃完了一碗饭。
丫鬟站在一旁看着,有些目瞪口呆。
虽然三姑娘吃饭的姿势很养眼,可吃的是不是太多了些?
喜鹊忙解释道。“三姑娘早上吃的不多,这会儿午时又过去很久了,麻烦冬菊姐姐再给姑娘盛半碗饭来。”
冬菊笑道。“我知道三姑娘是饿了,不是我偷懒不去端饭。实在是这会儿吃多了,晚上就该吃不下了。”
清韵脸微微红。道,“够了,我已经吃饱了。”
说着,望着喜鹊道,“你也没吃午饭,你先回泠雪苑,换青莺过来伺候,脸上别忘记抹些药膏。”
喜鹊点点头,福身告退。
冬菊笑笑,过来帮清韵盛汤。
清韵喝了半碗青菜鸡蛋汤,方才漱口净手。
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青莺就过来了。
清韵问她,“药房设在哪儿的,准备的怎么样了?”
青莺道,“药房离姑娘的卧室很近,就在书房隔壁,小厮们还在忙,估计差不多一两个时辰就能收拾好了。”
清韵诧异,“这么快?”
青莺捂嘴笑,“奴婢还嫌弃慢了呢,一堆人在那里,吵死了。”
她也嫌慢啊,吃饱喝足,散了会儿步,有些犯困了。
清韵在凉亭处,晒了会儿太阳,就进屋了。
屋子里,还在聊桃花宴的事,周梓婷兴致勃勃的要大家帮她参考,送什么东西给玉萱郡主好。
沐清柔几个是不好打击她,随便送点就是了,难不成你还觉得你有机会和玉萱郡主说话呢?
清韵福身请安,老夫人就提醒她道,“一般去参加桃花宴的大家闺秀,都会给玉萱郡主带些小礼物,可别忘了准备。”
清韵点点头,道,“清韵记下了。”
半个时辰后,大夫人就回来了。
她一进屋来,老夫人就忍不住问她道,“镇南侯府可有怪罪伯府?”
大夫人轻摇了摇头,道,“老夫人放心,镇南侯府没有怪罪伯府,只是……。”
老夫人刚松一口气,一听这话,心又提了起来,“只是什么?”
大夫人坐下来,好笑道,“镇南侯府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定亲,镇南侯不知道,镇南侯府送清韵什么东西,他还是不知道,起先他说打碎一个玉瓶子,不算什么,可是一看玉瓶碎片,他又笑了,说东西再好,到底只是一个玉瓶子,碎了就碎了,回头有漂亮玉瓶,再送来给三姑娘玩,一点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老夫人宽心一笑,“镇南侯身兼大将军和兵部尚书之职,哪会那么清闲,什么事不过是吩咐一声,自然有下人去办,下人办事,哪有尽得主子心的,镇南侯不怪罪,我就放心了。”
没事,清韵也放心了。
等丫鬟来禀告说泠雪苑收拾干净了,清韵便带着青莺回去了。
没有回内屋,直接去了药房。
药房布置的,清韵很满意。
鼻尖还能嗅到一股木头清香。
清韵吩咐把这些装药材的抽屉拿出去,刷洗干净,晾干了再拿回来。
两丫鬟拿着抽屉,余下清韵在倒腾药材。
窗户吱嘎一声打开,一道黑影闪了进来。
清韵感觉到一阵凉气传来,身子骨哆嗦了一下。
瞥头,便见一黑衣劲装男子站在那里,鼻青脸肿的,有些眼熟。
清韵多看了两眼,不确定的问道,“你是卫风?你怎么这副模样了,谁打的?”
卫风心堵的慌,“主子和卫律打的。”
清誉凝眉,好笑道,“你主子打你做什么?”
卫风嘴角一动,就呲疼,“还不是因为你,我好不容易才劝服爷装了一瓶子血给你验毒,你怎么把血连着玉瓶一起给摔碎了,爷大发雷霆,我就成这样了。”
“等等!什么叫我把血连着玉瓶一起给摔碎了?”清韵问道。
卫风望着她,眸底微微凝,道,“府上大夫人说你粗心,把玉瓶子给摔了,还特地去镇南侯府赔礼了。”
清韵脸一哏,气就不打一处来,“她说是我摔的?”
卫风点头。
清韵拳头就攒紧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有玉瓶,更不知道玉瓶里装了血,玉瓶是我五妹妹摔的,不是我!”
卫风眸底就露寒芒了,那是一种杀意,看的清韵心惊。
清韵出声道,“血,我一滴也没见到,要想给你主子治病,就得再取一碗来……。”
卫风抹着嘴角的血,“还取血?昨晚取了一玉瓶的血,爷都体虚的差点晕过去,这要再取一碗,卫律非杀了我不可了。”
清韵无奈,但是没办法,“我不验毒,我就没法替你家主子解毒了,让他忍忍吧。”
“就没别的办法了?”卫风问道。
清韵摇头,抱歉道,“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知道两碗血,对你家主子来说,是有些吃不消,但只要毒解了,就无碍了。”
卫风只觉得头疼的紧。
清韵望着他,纠结再三,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你家爷不会是镇南侯府大少爷吧?”
卫风望着她,嘴角抽了下,道,“三姑娘,我家爷的身份,属下不便透露。”
没承认,也没否认。
说完,他身子一闪,就消失在了屋子里。
等卫风回到锦墨居,天边有晚霞绚烂。
楚北正在吃血燕窝,只是那表情,就跟吃毒药似地。
卫风站在一旁,道,“爷,装血的杨枝玉瓶不是三姑娘打碎的,是她五妹妹打的,那会儿她去定国公府了。”
楚北脸色很差,“送给她的东西,怎么谁都能乱翻?”
卫律在一旁,道,“应当剁手!”
卫风看了卫律一眼,弱了声音道,“爷,三姑娘还要你一碗血……。”
楚北猛然看着他,把手里的碗重重放下,“你怎么不把我扛去直接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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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银针(第四更,求月票!)
声音很大,吼的卫风耳朵都嗡嗡炸响。
卫风不敢捂耳朵,只望着他,一脸属下忠心耿耿的表情,唤道,“爷……。”
楚北深呼吸,闭上眼睛道,“给本……给我打!”
卫律就捏拳头,朝卫风走过去。
一个时辰后,清韵吃了晚饭,钻进药房整理药材。
卫风进来了,当时还吓了青莺直叫。
被卫风直接点在了那里。
这一回,清韵也吓住了,看着卫风那红肿的脸,惊呆了,“又挨你主子打了?”
卫风欲哭无泪,“三姑娘,你行行好,别再出岔子了,我实在扛不住了。”
说着,小心的把一瓷瓶放下。
清韵拿起瓷瓶,轻轻嗅了嗅。
血腥味中,夹着一股子药味儿,可见卫风主子常年服药,药味入骨了。
清韵点头道,“放心吧,你主子迟早会感谢你的,对了,帮你主子治好病后,你主子还需付我一万两银子的诊费。”
卫风,“……。”
有没有搞错啊,你能先治病,治好了病再谈诊费吗?
“三姑娘,只要你能治好我家爷的病,别说一万两,就是十万两也给你,”卫风道。
清韵就笑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十万两。”
卫风,“……。”
看着卫风那呆滞模样,清韵心情很好,笑道,“开玩笑的。我只要一万两,你回去吧,今晚我会验毒。把救治的方法写在纸张,你明早来取就成了。”
卫风有些讶异,“一晚上就能验好?”
“用不了那么久,大约两三个时辰。”
卫风就道,“那我就在外面守着。”
说完,身子一闪,就出去了。
然后。从窗户处飞进来一粒石子,打在青莺身上,帮青莺解穴。
青莺揉着肩膀。狠狠的咒骂了几句。
清韵笑道,“好了,别生气了,咱们这是拿钱干活。”
青莺咧嘴一笑。方才清韵和卫风说话。她都听见了,一万两呢,姑娘两三个时辰就挣到了,那她挨一下疼,那也挨的委屈。
清韵忙起来,很认真,不喜欢有人打扰。
喜鹊搬了个小杌子,药房门口守着。
青莺在屋子里帮清韵。
药房里。点了六盏灯,将屋子照的如同白昼。
卫风就在外面的大树上。透过微开的窗柩看着,有些紧张。
生怕清韵验不出来毒素,到时候空欢喜一场不算,他还会被卫律和爷活活揍个半死的。
今晚估计是卫风有生以来,过的最慢的三个时辰。
月上中天,夜凉如水。
清冷的月华,像是一层薄纱笼罩着泠雪苑,有种朦胧的美。
屋内,清韵忙了两个多时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让青莺把书桌收拾干净,然后研墨。
拿镇纸压着纸,拿了紫檀木狼毫笔,清韵提笔沾墨,笔走龙蛇唰唰唰的写起来。
然后就着药方,开始抓药。
等把药包裹好,又在药包上写了字,然后就望窗外了。
卫风身子一动,人影如风,进了药房。
青莺又吓了一跳,骂道,“就不能先出声再进屋吗?!”
卫风拧了拧眉,道,“胆子真小。”
青莺气的说不出来话。
清韵把两包药,还有几张纸递给卫风。
卫风结果纸张,翻看着,越看越皱眉。
药浴,泡够两个时辰,温度不能变动太大,建议用火煮。
泡药浴时,每隔半个时辰,服用一碗药。
还有扎针,一百零八针……
卫风看的,嘴皮直哆嗦,望着清韵道,“三姑娘,你确定这是治病,不是存心整我家爷的?”
清韵两眼一翻,“我辛苦半天,有必要骗你家爷吗?”
“说的也是,可这又是蒸,又是煮,还要扎针的,一百零八针,会把我家也扎成马蜂窝的,我跟爷说,我会被打死的,没别的法子了吗?”卫风小心翼翼的问。
爷这三样分别都试过,两两也用过,可是三样一起来的,还真没有。
清韵眼神一动,道,“有。”
卫风一喜,“什么法子?”
清韵耸肩道,“三两砒霜,煎一碗水服下去,不消片刻,便早死早超生,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卫风,“……。”
青莺站在一旁,捂嘴憋笑,肩膀差点抖脱臼。
卫风无话可说,小心的把纸张和药包那好,身子一闪,又消失不见了。
等他一走,清韵便哈欠连天。
回了内屋,舆洗一番,便睡下了。
沾着枕头,便睡沉了。
锦墨居,却彻夜通明。
楚北打了卫风一顿,最终还是咬咬牙,又割破手腕,取了一碗血给卫风。
他身体虚弱,喝了碗血燕窝,就直接睡下了。
因为心里积着事,夜里就醒了。
一直等卫风回来。
卫风回去时,吓了一跳,他以为卫律和楚北早睡了,谁想都没睡。
卫律望着他,问道,“怎么去这么久?”
卫风拎了药包,不敢上前,“三姑娘在验毒,我怕爷的血再出岔子,就在外一直等着。”
卫律看着他手里的药道,“三姑娘验出毒了?”
卫风点点头,“开了药方,怎么医治也写了,爷用么?”
楚北当即没好气道,“为了这药方,我都取了两回血了,取着玩的呢?”
卫风一喜,当即道,“那属下去叫钱太医来,咱们今晚就试试效果。”
说着。一阵风卷出去。
钱太医睡的正香,就被卫风从被窝里拽了起来。
当着楚北的面,卫风把药方给他看。“你看看,这药方治爷的病怎么样?”
钱太医睡眼朦胧中看了药方,扫了两眼,瞌睡虫就一扫而尽,道,“奇方!当真是一剂奇方!竟将温吞之药,用出虎狼之势。只是……这药方不能给大少爷用,大少爷身子太虚,恐承受不住。”
楚北有些吃惊。她开的药方,太医都夸赞是奇方,可见医术颇有造诣,“用了会如何?”
钱太医很肯定道。“不死即残……。”
楚北脸黑了。望着卫风。
卫风缩着脖子,“不至于吧?”
三姑娘和爷无冤无仇,没必要害爷啊。
钱太医看了药方两眼,问卫风道,“就只有药方吗?”
卫风忙将纸张递给太医,道,“还有施针。”
钱太医坐下来,细细看着。越看越扭眉。
他的眼睛就在药方和纸上来回打转,最后道。“我医术浅薄,只能看出点皮毛,这一百零八根银针,像是引导虎狼药力,又像是将虎狼药力堵住,变化莫测……最好别用。”
卫风站在一旁,听太医这么一说,他也不敢了。
楚北看着两张纸,眉头紧锁。
虽然他病了许久,但没有久病成良医。
但太医的话从不死即伤,到引导虎狼药力,也算是一种认可了。
楚北脑中出现一双清澈明净,带着一些笑意的眼睛,像碎金子一般,闪闪发着光。
这双眼睛,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深呼一口气道,“就照这方子试一试。”
“爷,这可不是小事啊,”卫律劝阻道。
楚北把药方放下,“去办吧。”
锦墨居,什么都有。
很快,卫律就扛了大木桶来。
卫风将青石砖掀起来一块,放了炭火,然后把木桶架上去,然后倒热水。
等楚北入了木桶之后,便是撒药材。
卫律端了药了,楚北眉头不皱,将药一饮而尽。
钱太医还在看药方,有些害怕道,“在脑袋上扎十八针……这可不是小事啊,要慎重。”
他们这些太医,在太医院待久了,变的胆小怕事,用药保守,治不好病没关系,要是把宫里的贵人治出好歹来,那就是抄家灭族之祸,所以一般治病,没有九成九的把握,是绝对不敢写药方的。
楚北闭着眼睛,道,“施针。”
钱太医没辄,只能施针了。
一百零八根银针,扎在楚北的脑袋,脖子,肩膀,胸前和后背。
卫风和卫律站在一旁,都有些不忍直视。
钱太医也是扎出来一头的冷汗,针太多,不好施针。
一百零八根银针,钱太医扎了半个时辰。
刚扎完,卫律又端了药碗来给楚北喝。
屋子里,静的落针可闻。
两个时辰到,楚北还坐在浴桶里,没有丝毫变化。
卫风泄气,卫律频频看着他,眸底有指责。
一点效果没有,还连累爷失了两碗血,还遭针扎之罪。
钱太医看着卫风、卫律道,“时辰到了,喂最后一次药,我就要取银针了。”
卫风点点头,端了药给楚北。
等他喝完,钱太医深呼几口气,把银针取下来。
取下最后一针银针时,楚北脸色一变。
几乎是控制不住的身子往前一仰,一大口血喷了出来。
吐在青石地板上,竟黑的跟炭一般。
钱太医看了一眼,惊喜万分,“是毒血!这药方当真有效!”
可是楚北吐完就晕了过去。
两暗卫顾不得高兴,将楚北从浴桶里拖出来,抱到床上。
钱太医过去帮着把脉。
等他把完脉,卫风忍不住问道,“毒解了吗?”
钱太医失笑,“大少爷毒入骨髓,哪是那么容易解的,方才药浴施针,身体里的毒勉强才去了三分之一。”
才去了三分之一?卫律和卫风互望一眼,有些失望,不过想到以前吃了那么多药半点效果没有,能一次去三分之一,该知足了。
“那明儿再试一试,”卫风声音有些迫切,他是恨不得楚北身上的毒立刻马上清干净。(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医书(第五更,求月票!)
钱太医瞥了卫风一眼,道,“毒血也是血,你想你家大少爷失血过多而亡呢,这法子,勉强半个月能用一回,为了稳妥起见,最好一个月用一回。”
卫风望着钱太医,皱眉头道,“稳妥?方才要不是爷坚持要试一试,以钱太医的稳妥,这三分之一的毒还留在爷的体内,日日折磨爷呢。”
钱太医登时尴尬不说话了。
这里是镇南侯府,要换成旁的府邸,以他太医的身份,早拎了药箱甩脸子走了。
偏巧锦墨居又四面环水,他耍脸色,那是想淹死差不多。
钱太医站起身来,望着卫风道,“不知道给大少爷开药方的哪位,他的医术,我是望尘莫及,大少爷的毒该怎么解,还得听他的。”
卫风心中高兴,但是他不敢透露清韵半分,连老侯爷跟前,他都只字未提。
一个尚未及笄的大家闺秀,居然会医术,甚至连太医都望尘莫及,太叫人匪夷所思。
这背后,定有隐秘。
他可不想给三姑娘惹事,他家主子的病还得仰仗三姑娘呢。
为了验毒,清韵熬到半夜。
青莺和喜鹊陪了半夜。
第二天,天已经大亮,天边朝霞漫天,旖旎绚烂。
两丫鬟还睡的香,房门紧闭,没有动静。
丫鬟红笺过去敲门,两人这才惊醒,慌忙的爬下床,顾不得洗漱便去伺候清韵。
花梨木大床上。绣着牡丹的锦被下,清韵正睡的香甜,白皙如藕的手腕撑着脑袋。扇贝般的眼帘合着,看不见那如琉璃般璀璨双眸,但她嘴角弯弯扬,有一抹浅淡笑意。
见清韵睡的沉,青莺有些不忍心喊她起床,可这会儿实在是晚了,昨晚就不该那么熬夜。
青莺推了清韵两下。清韵眉头皱了皱,把被子拽了拽,又翻了个身。
青莺没辄。继续喊清韵,“姑娘,该起床了……。”
连喊了好几声,清韵这才扒拉下被子。眼睛都没睁开。就咕噜道,“还困着呢,一大清早的起来做什么?”
“请安啊,已经比昨天晚半个时辰了,”青莺拽着被子不松手,有些急切道。
清韵缓缓睁开眼睛,就如同扇贝打开,露出里面珍藏的黑珍珠。
她现在困的厉害。根本就不想起床,哪怕一会儿要罚她抄佛经家训。她也认了。
清韵缩回被子里,连着脑袋一起蒙上了。
青莺继续拽被子,继续喊清韵。
珠帘外,喜鹊端着铜盆,打了帘子进来,道,“怎么还没将姑娘喊起来,方才我端水过来,老夫人院子的丫鬟七儿都过来问我,姑娘没起,是不是病着了。”
清韵似睡非睡间,听喜鹊这么说,忙把被子拉下,问道,“老夫人派人来问我病没病,你怎么回答的?”
喜鹊把铜盆放下,装着热水的铜盆冒着腾腾热气。
喜鹊拿了衣裳过来,笑道,“姑娘放心,奴婢不会乱说话的,只说昨儿镇南侯府送了药材来,姑娘在药房闻药材味闻到半夜。”
清韵听得脑门黑线直往下掉,这还不叫乱说话?
闻药材闻到半夜,这是一个正常人干的出来的事吗?
她要是听到谁干这事,直接就当人家是傻子了。
偏偏,这个傻子是她。
清韵嘴角抽了下,困意也去了大半,就是叫她躺下,这会儿也睡不安稳了。
她不过是晚去请安了片刻,老夫人都派人来问了,别是有事才好。
清韵赶紧下床洗漱。
喜鹊是想清韵先去春晖院给老夫人请安再回来吃早饭,可她这会儿饿着呢,去老夫人那里,要是有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清韵一定要先吃早饭,两丫鬟奈何她不得,把温着的早饭端来。
清韵吃的飞快,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就吃饱了,然后带着青莺去春晖院。
饶过梅兰竹菊屏风,清韵便见到了老夫人。
沐清柔和周梓婷一左一右挨着老夫人坐着,沐清芷和沐清雪则在站在一旁,笑的很欢。
丫鬟在一旁,道,“老夫人,三姑娘来了。”
沐清芷和沐清雪让开些,老夫人这才看见清韵。
清韵上前福身请安,老夫人见清韵眼帘下有一抹青色,眉头微皱了下。
沐清柔就笑道,“三姐姐,丫鬟说你昨晚闻药材闻到半夜,你不会傻到这种程度吧?”
清韵有些凌乱,尤其是沐清芷几个都捂嘴笑。
但很快,她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清韵望着老夫人道,“不是闻药材闻到半夜,我见药箱子里有两本医书,就看了会儿医书……。”
周梓婷笑道,“看医书?三表妹,你看的懂吗?”
清韵脸微微红,有些呐呐声羞道,“看的不是很懂,我闲来无事,就把之前大夫给我治嗓子的药拿了出来,对照送来的药,挨个的比对,然后翻看医书,看看都有什么效用,只是我发现有一味药,医书上介绍的,好像我服用,对我的病情很不利,我想不明白,就查医书查到半夜了。”
老夫人眉头紧锁,脸色有些难看。
沐清柔有些心慌,她望着清韵道,“你又不是大夫,你知道什么,再说了,那些药你不是天天服用吗,嗓子渐好,就说明药有效果!”
清韵望着沐清柔,摇头道,“我没有吃大夫开的药,之前喜鹊去定国公府找大姐姐,带回来几剂补药,我身子虚,就煎了服用,发现喝了药之后,嗓子好了许多,就一直在喝,我昨晚也比对了下。发现那药不仅仅补身子,还消肿止痛,我想大姐姐给的补药。就是给我治嗓子的,只是大姐姐送的药,只剩下最后一包了,我嗓子还没好全,又不大敢擅自给自己抓药……。”
这一回,老夫人的脸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了。
清韵嗓子渐好,她下意识的就以为清韵吃了大夫开的药。谁想竟然没有。
清韵能发现清凌给她的药有消肿止痛的效果,那她让大夫人找大夫给清韵治病,莫非那药真的被动了手脚?
想到大夫人的禀性。老夫人心底还真有些不安。
她不着痕迹的看了清韵两眼,道,“尽信书不如无书,医书那么多。你才翻了几页。不可乱说话,让丫鬟把从清凌那里带回来的药和大夫开的药,一并拿来,看看哪个药更好一些,回头再配几副。”
青莺嘴角微微弯,本以为被质问昨晚干嘛了,姑娘会心慌,谁想姑娘却借机正大光明的告了大夫人一状。
秋荷过来。青莺便和她一起回泠雪苑拿药去了。
清韵请安之后,就转了话题道。“方才我进来,见二姐姐她们笑的高兴,笑什么呢?”
沐清芷就笑指着周梓婷道,“梓婷表妹回了一趟徐州,学会了剪纸,剪了几个新花样,打算送给玉萱郡主。”
笑容中含了些鄙夷,人家郡主什么身份,会看的上几张剪纸?
周梓婷一张脸窘的通红,道,“我是剪着玩的,哪会真送给玉萱郡主?”
说着,赶紧转了话题,望着清韵道,“三表妹,你打算送玉萱郡主什么?”
清韵轻摇头,“还没想好。”
沐清柔就催她道,“只有三天就是桃花宴了,你抓紧了想,别送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时候丢伯府的脸面。”
她说着,还瞥了周梓婷一眼。
显然是在指桑骂槐。
周梓婷咬紧了唇瓣,气的恨不得跺脚。
清韵点点头,“我会尽快准备好。”
沐清柔没再说话,而是瞥了丫鬟春香一眼。
春香会意的点了点头,便要退出去。
周梓婷眼尖瞧见了,笑道,“五表妹,你跟春香挤眉弄眼,让她去做什么?”
沐清柔暗咬了下牙,“我让丫鬟去做什么是我的事,要跟你报备一声吗?”
周梓婷气的眼眶通红,恨不得回一句,那我送什么给玉萱郡主那是我的事,用得着你管吗?!
清韵看着春香,眼神从微冷,慢慢转为笑意。
不用猜也知道春香是去找大夫人通风报信的。
原本大夫人和沐清柔在她药里动手脚,只是她胡乱看了两页医书的猜测,做不得证。
沐清柔偷偷叫丫鬟去通风报信,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用查都能断定她猜测是真的。
不然,老夫人的脸色怎么忽然就青了三分?
春香站在那里,福身道,“早上五姑娘炖了些燕窝羹,这会儿该炖好了,让奴婢去端来给老夫人服用呢。”
周梓婷在心底轻哼一声,笑道,“五表妹也真是的,端燕窝羹来而已,用得着和丫鬟挤眉弄眼吗,正巧,早上我也吩咐大厨房炖了些莲子羹,这会儿应该也炖好了,我让丫鬟端来,外祖母吃五表妹做的燕窝羹,也要尝尝我准备的莲子羹。”
说着,周梓婷的丫鬟书兰就站了起来,要和春香一起出去。
春香暗紧了紧手,沐清柔哪里做了什么燕窝羹,她也是吩咐大厨房做的。
原本出去了,可以直接去大厨房拿,现在周梓婷派了书兰去,她不就露馅了?
只能回去一趟,再说丫鬟毛手毛脚,把羹汤打碎了。
春香和书兰出去了。
两人一转身,沐清柔和周梓婷两个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面容娇媚,带着笑意。
但清韵怎么看,怎么觉得两人眸底是刀光剑影,惨烈厮杀。
外面,周总管迈步进来,神情有些焦灼,像是出了什么事。
老夫人见了蹙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周总管回道,“常宁伯府封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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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陪嫁(第六更,求月票!)
老夫人脸色一青,“封侯?常宁伯府立了什么功?”
周总管就道,“说是常嫔怀了龙嗣,皇上龙颜大悦,加上常宁伯办了什么事,得皇上高兴,就下旨封侯了。”
老夫人手中佛珠拨弄着,周总管小心问道,“常宁伯府封侯,不是小事,各府得了消息都准备贺礼了,咱们伯府是不是……?”
因为伯爷离京办差,所以伯府的消息总是慢别人一拍。
别人都上门送礼了,伯府才刚刚得知这消息。
而且,常宁伯府和安定伯府还有些旧怨。
旧怨不大,可常宁伯夫人的性子有些尖酸,现在又得了些势,对伯府不是好事啊。
老夫人敛眉,“当年皇后生下一对龙凤胎,也没见镇南侯府更进一步,封为国公,云贵妃生下二皇子,也是在二皇子满月时,才恩及娘家,加封为国公,怎么常嫔才怀了龙嗣,就这样大加封赏了,以前也没听说皇上格外恩宠常嫔啊。”
周总管没说话,皇上的心思,谁能猜的透。
清韵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听着。
皇上封妃,赏侯爵,在清韵看来,和伯府没什么关系,可老夫人就如临大敌了一般。
而且,更让清韵吃惊的还在后面呢。
大夫人赶了来,就连沐尚书府老夫人和大太太也过来了。
到这时,清韵才知道常嫔加封为常妃的经过。
清韵怎么也没想到,这事和她还有那么一米米的关系。
昨天。在皇宫御花园,皇后午睡起来,在御花园赏花。谁想无意中听到常嫔碎嘴,笑话她抽签姿势不对,抽中两根签被慧净大师说教的事,说她蠢成这样,居然还有人娶,镇南侯府挑孙媳妇,当真是一点都不挑人。
还说安定伯府为了恢复侯爵。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已经嫁了个女儿给中风偏瘫的定国公府大少爷了,如今又嫁给外室所生的孽种。
常嫔没料到她背后笑话人。被皇后听了个正着。
皇后一怒,就以宫规罚了常嫔。
原本罚的也不重,就在御花园跪了一个时辰,然后禁足半个月。
谁想。常嫔才跪了半个时辰。就说肚子疼。
正巧那时候,云贵妃陪着太后逛御花园,见常嫔叫疼,就找了太医来帮她诊脉。
好么,太医诊出来是喜脉。
太后当时就高兴的不行,然后就开始斥责皇后了。
常嫔怀了龙嗣,就是犯了些小错,也该以子嗣为先。这要叫常嫔跪出个好歹来,这罪她担待的起吗?
太后说常嫔受了委屈。让皇上好好安慰安慰常嫔。
皇上就封常嫔为妃,又把常宁伯府进为了常宁侯府。
听尚书府大太太说完,沐清柔就瞪清韵了,“真是事多,抽个签,也能惹出来这么多事来。”
清韵躺着中枪,本来就一肚子邪火了,沐清柔还火上浇油。
清韵的好脾气就憋不住了,她冷冷一笑,“我抽签姿势不对,我是趴着求了,还是倒着求了,签筒里蹦出来两根签,是我自己的事,我碍着谁了?慧净大师说我求签姿势不对,他说了也就说了,一个个跟着起哄,我不过是求到了两根签,我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一般!”
本来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了,就因为慧净大事一句话,她简直就成了众矢之的。
她是抽签,不是抽人!
要是再听两句,她估计要忍不住去找慧净大事算账了。
清韵有些发火,老夫人皱了眉头,道,“嘴长人家身上,人家要说什么,没人拦的住,府里的人不许跟着起哄!”
这也算是呵斥沐清柔,站在清韵这边了。
三老夫人看了清韵两眼,她也无话可说了,就抽签姿势不对,居然引出来这么多事,先是宣王府的请帖,现在又是常嫔封妃,她这也算是帮了常嫔一把了。
三老夫人看着老夫人道,“以前侯府没贬之前,常宁伯府就惦记侯府那八百亩良田,侯府被贬之后,常宁伯夫人就登了两回门,想伯府把八百亩良田跟她换,现在常宁伯府封侯了,那八百亩良田……。”
三老夫人说着便停了。
大太太接口道,“常宁伯府封了侯,常嫔封了妃,腹中还怀有龙嗣,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旁人巴结都来不及,我看伯府那八百亩良田就跟常宁伯府换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夫人脸青沉着,她没有看大太太,但眼神透着生气。
敢情不是尚书府的地,尚书府不心疼呢。
她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常宁伯夫人是什么人,针孔都比她心眼大!
伯府那八百亩良田出产最好,离水源又近,灌溉方便,常宁伯夫人的地才四百亩,为了灌溉方便,就张口拿别处的地跟她换八百亩良田。
那地离水源远不算,还只有七百亩,就因为有一个三进院子是新建的,就理直气壮的开口,以前是侯府,她都懒得搭理她。
后来被贬为了伯府,大家平起平坐,她登门,她不好拒绝。
如今倒好,才封侯,就来了说客了!
再过几天,指不定就爬伯府脑门上耀武扬威了!
说到底,还不就是拿伯府的地去跟常宁伯府做人情。
她都想象的出来,她要是答应了,回头常宁侯夫人会怎么说:看,我都说了那地迟早是我的,还偏不信,侯爵被贬,岂是那么容易就恢复侯爵的,以前常宁伯府人家看不上,如今封了侯,就上杆子巴结了。
只要想想,老夫人就气的满脸通红。
她望着三老夫人和大太太道,“那地我就是卖了,也不会跟她换!”
三老夫人拧眉,“你这又是何必呢,常妃如今正得圣宠,伯府想恢复侯爵,怎么能跟皇上的枕边人交恶,那样伯府什么时候才恢复侯爵?况且大家都知道常宁侯夫人的为人,那地除非是买了巴结常宁侯府的,否则谁会买?”
听着三老夫人的话,清韵站起身来道,“我不赞同三老夫人的话,常妃嚼舌根,被皇后罚,虽然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镇南侯府,但也算是替我们伯府做主了,常妃笑话我安定伯府,我安定伯府还上杆子去讨好她,这不是打皇后的脸吗?她常妃得宠,也只是个妃,况且她肚子里的孩子才多大点,如何跟大皇子和镇南侯府相提并论?”
大太太看着清韵,不悦道,“你一个姑娘家懂什么,大人商议事情,不得插嘴。”
清韵脸一哏,看向三老夫人。
三老夫人脸有些难看,看她的眼神有些冷。
清韵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她好像犯了个错,她身为小辈,却贸然说不赞同三老夫人的话,这算是跟三老夫人抬杠了。
清韵站在不动,老夫人看她的眼神却满意的很,她朝清韵招手。
清韵就上前挨着老夫人坐下了。
老夫人笑道,“祖母年纪大了,只顾着赌气,却没想到皇后那一层上去,你考虑的对,伯府不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蠢事,那八百亩良田,我做主了,给你当陪嫁。”
清韵怔了一秒,嘴角又有些抽了。
她怎么觉得老夫人腹黑的很啊,那八百亩良田,算是个烫手山芋。
她一丢,就让她带着去镇南候府了。
常宁侯府敢欺负伯府,就是借她几个虎胆,也不敢觊觎镇南侯府的东西啊,回头在常宁侯夫人跟前,还能把她气个半死。
而且,那么好的良田做陪嫁,她嫁进镇南侯府也有面子……
简直是一箭双雕。
可是老夫人同意,不见得大夫人就会同意,大夫人那性子,是宁可便宜外人,也不会便宜了她。
“那八百亩良田,如今的市价要二十五两银子一亩,好的话能卖到三十两,当初清凌出嫁,所有聘礼加起来,也才三万多两,到时候其他东西该怎么准备?”大夫人问道。
老夫人眉头紧了紧,她几乎预想到大夫人接下来要怎么说了。
果然,大夫人开口了,“那八百亩田要一分为二,靠近常宁伯府的给清韵做陪嫁,那一半留下来将来给清柔。”
真不愧是亲娘,只要有点好处,就想着自己女儿了,生怕清韵出嫁太风光,抢了沐清柔的风头。
她怎么不说,靠近常宁伯府的那四百亩给沐清柔?
风头要她和镇南侯府顶着,沐清柔拿了良田却屁事没有?
老夫人看了大夫人一眼道,“这事不急,容后再议。”
三老夫人和大太太互望一眼,两人怎么也没想到老夫人会把烫手山芋往镇南侯府上推,她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大太太拿手中绣帕轻碰鼻尖,轻笑一声,“常宁伯府大姑娘常娴儿据说才学容貌都不错,不知道宣王府有没有邀请她去,我想就算没邀请,今儿也该补请了。”
闻言,清韵就头疼的抚额了。
大太太说着,三老夫人就把茶盏搁下了,要回府了。
走之前,三老夫人还说了一句,安定伯府和常宁侯府能化解恩怨还是尽量化解的好,毕竟亲家不是时时都靠的住的,万事还得靠自己。
她们走后,老夫人又动摇了,“宣王府的桃花宴,清韵还是别去参加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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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挑事(第一更)
老夫人一说,周梓婷第一个不赞同,清韵不去,她就是拿着请帖,也进不了宣王府啊。
事关她的利益,她不得不站出来道,“外祖母,你太小瞧三表妹了,三表妹不论是胆量,还是说话都思虑周全,不是任性妄为之人,她又定了亲,出嫁之前就应该多见见世面才对,宣王府下了请帖,她说有恙不去,外人肯定会揣测纷纷,要么说咱们伯府胆小怕事不要她去,要么就是三表妹身子孱弱,有病在身了。”
大夫人坐在那里,端茶轻啜,好像老夫人要不要清韵去,她都无所谓的态度。
和之前一力赞同清韵参加桃花宴,反差太大。
她轻拭嘴角,方才笑道,“梓婷说的不错,清韵就算才学稍差,又不是见不得人,咱们伯府藏着她,回头镇南侯府也藏着不成?”
老夫人原就犹豫不决,她实在捏不住清韵了,说她什么都不会,就知道闯祸吧,可她说话行事都有理有据,反应比她还快。
可说她会什么,可没人教,就算她天赋异禀,也该埋没了。
“罢了,去就去吧,”老夫人松口道。
清韵坐在那里不说话,好像这些事和她没关系似地,她想去得老夫人同意,所以周梓婷和大夫人劝老夫人,她没有出来阻拦。
她没必要阻拦啊,只要老夫人同意她去,那最终去不去,主动权在她。她要不想去,伯府还能硬推着她去不成?
外面,秋荷拎了两包药进来。从两溜椅子后朝孙妈妈走去,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
孙妈妈脸色微皱。
正好老夫人望过来,孙妈妈就朝老夫人点了下头,神情有些说不出的味道。
两人主仆了几十年,彼此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
老夫人脸色拉的老长了,摆手对周梓婷几个道。“就要去参加桃花宴了,这两日抓紧时间练习琴棋书画,都回去吧。”
周梓婷、清韵几个就起了身。然后福身告退。
大夫人也要起身,但是被老夫人用眼神止住了。
老夫人的眼神有些冰凉,大夫人的背脊有些发麻。
等清韵她们走远了后,老夫人的眸光落到孙妈妈放在桌子上的药包上。一抬手。直接呼地上去了。
突如其来的一下,着实惊着了大夫人。
看着药包,大夫人能猜到是什么事,但是她不会傻到老夫人一发火,她就认了,反倒一脸无辜不解的看着老夫人,问道,“老夫人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忽然发火?”
老夫人笑了,笑容有些发寒。都到这时候了,还镇定自若的跟她装。
老夫人手里的佛珠拨弄着,质问道,“好好的忽然发火?我倒想问问清韵的药,好好的怎么就从能治病变得加重病情了?!”
大夫人双手交叠,紧紧的攒着,脸上却满是惊诧,“怎么会?那日您让我找大夫给清韵治嗓子,我可是片刻没有耽搁,大夫开的药方还存在药房里,总不至于是大夫开错了药吧?”
老夫人赫然一笑,“大夫就算眼皮子浅,为了些好处做出有损医德的事,也不会傻到在药方上动手脚,给人把柄来坏自己招牌,看来药房有人手脚不干净。”
老夫人说一句,大夫人脸就白一分。
老夫人撇了孙妈妈道,“去把药房管事的叫来。”
这一下,大夫人彻底坐不住了。
外面,清韵几个出了门,没有立刻就各回各院,而是很好奇屋子里老夫人和大夫人在说什么。
其实,大家都猜的出来,跟秋荷手里拿着的药包有关系。
沐清柔担心老夫人会罚大夫人,沐清芷几个就纯粹是看热闹了。
几人在回廊上站了会儿,发现听不见屋子里说话声,就没偷听了。
刚迈步下台阶,远处跑进来一丫鬟,瞧打扮,是外院的丫鬟。
她心急了进屋禀告,但路被清韵她们挡住了,只能停下来福身见礼。
见丫鬟脸上有急色,沐清雪道,“老夫人和大夫人在屋子里说话,不许人进去打扰,前院可是出什么事了?”
丫鬟连连点头道,“是出事了,刚刚庄子上有人来报,说是常宁伯府下人挑事,和咱们伯府的下人打起来了……。”
一听这话,沐清柔就气不打一出来,“才刚封侯爵,那些个下人就敢胡作非,欺我伯府了!”
沐清芷就哼道,“官大一级压死人,谁叫人家现在封了侯,宫里还有个怀了身孕正得宠的常妃,咱们伯府有什么?”
沐清柔捏紧拳头,气瞪着清韵,“都是江家!要不是江家拖累,沐府何至于没了侯爵,让人欺负到头上来!”
清韵眼神微冷,“伯府就算侯爵还在,也只和常宁侯府一样,又拿什么和人家常妃比?”
沐清芷不赞同道,“要是侯爵还在,大姐姐肯定不会嫁给定国公府大少爷,以她的才貌性情,就是嫁给王孙公子也够了。”
她说着,清韵就那么望着她,觉得好笑,这一切都是在假如上,她怎么说都行,要都是真的,大夫人可能会给沐清凌挑好亲事吗?
偏她说着,沐清柔几个还都点头赞同,认定一切的错都错在江家。
伯府沦落至此,都是江家害的,江家和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清韵深呼一口气,眸光从沐清柔她们身上扫过去道,“大姐姐已经出嫁了,我也已经定亲了,这是无法更改的,但伯府还有希望恢复侯爵,那时候,五妹妹是嫡女,侯府就靠你撑腰了,还有二姐姐你们。虽然只是庶出的身份,但容貌性情,一点不比谁差。完全可以记名在大夫人名下,有个嫡出的身份,我相信,沐家有你们三位嫡女,前途定是一片光明。”
说完,清韵嘴角上扬,迈步走了。
身后。沐清芷和沐清雪两个互望一眼,眸底有光亮。
她们哪里不想记名在大夫人名下,有个嫡出的身份。可是大夫人压着不许啊。
沐清柔暗跺脚,恨不得撕了清韵好。
府里多她一个嫡女,她都嫌多了,她还想把沐清芷记名在她娘的膝下跟她争。想的倒美!
清韵没有回头。但她知道沐清柔有多气愤,沐清芷和沐清雪有多期盼。
她本来不想掺和她们的事的,可实在架不住人家天天把侯府被贬的事挂在她身上,听的她耳朵都快长老茧了。
三人同仇敌忾,齐力打压她讨好大夫人,她难道就不会离间她们了吗?
伯府恢不恢复侯爵,不是她们甩甩嘴皮子就能恢复的,这是长辈们操心的事。她们就是磨破嘴皮也没有用。
反倒是记名在大夫人膝下,有个嫡出的身份。比伯府恢复侯爵,她们受益更大,有了嫡出身份,伯府还恢复了侯爵,她们不也跟着水涨船高了吗?
清韵心情愉悦,青莺则道,“大夫人不可能让二姑娘和四姑娘记名在她膝下的,那样大少爷和二少爷不也跟着有了嫡出的身份?”
清韵嘴角微微一勾,笑意极快地又隐没,她抬眸望天,羡慕那抹浮云悠然自得。
“她们给我画了大饼,我怎么能不礼尚往来的给她们也画一个?”她声音清脆如山泉溅石。
只是大饼好看,不好啃。
希望她们别心大的磕碎了牙才好。
清韵继续往前走,青莺转了话题,问道,“姑娘去宣王府参加桃花宴,老夫人叮嘱你给玉萱郡主准备礼物,姑娘打算送什么?”
清韵脚步顿了一下,有些犯难。
这要是在现代,能送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可这里是古代啊,人家又是郡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还有宣王府并非真心实意邀请她去,她不必太上心,只要送的东西不掉价,过得去老夫人那一关就成了。
一路上,清韵都在琢磨送什么。
最后,决定送一对小风铃。
上面是个精致的小木屋,下面是一簇桃花,再下面缀着铜铃。
只是木屋她做不了,还有木桃花,她也做不了,得画了图纸,让青莺拿外面找人订做才行。
正好,她昨儿说给沐清凌送药材补身子,一会儿写了药方,抓两副药送定国公府去。
想着,清韵的脚步就快了三分。
回了泠雪苑,清韵直接去了药房。
推门进去,朝书桌走去。
半路上,头顶上掉下来一抹灰,惹的她直蹙眉。
她抬头,屋顶空荡荡的,什么也没看见。
清韵拍了拍身上的灰,坐到书桌前,叫青莺研墨。
清韵画图纸,画的很仔细,很认真。
很快,就画完了,再就是写药方,抓药。
等忙完了,才交给青莺道,“先把药和药方送去定国公府交给大姐姐,然后找手艺好的木匠,让他照着图纸给我打造,多给他些银子,务必明天做好。”
青莺拿了图纸,小心叠好塞怀里,道,“那奴婢就出府了。”
那边喜鹊端着茶水走过来,道,“要不要告诉大夫人一声?”
青莺扭眉,“我出府这么小的事,也要告诉大夫人吗?”
想到上回喜鹊被抓,未免多事,清韵道,“你去春晖院,跟秋荷说一声,让她跟孙妈妈打声招呼。”
青莺点头如捣蒜,福了福身子,就出去了。
喜鹊把茶端到清韵跟前,清韵伸手接了。
忙了半天,她也口渴了,她微微掀开一点儿缝隙,深深地嗅了一口,只觉得清幽冷隽之气灌顶,整个人毛孔都舒张了。
等茶盏盖揭开,清韵打算喝一口,却看到澄澈的茶汤中,倒影着一抹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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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毛病(第二更)
等茶盏盖揭开,清韵打算喝一口,却看到澄澈的茶汤中,倒影着一抹身影。
有些眼熟。
她若无其事的呷了一口茶,方才笑道,“要不要我叫丫鬟搬两床被子来,你就在我泠雪苑房梁上住下?”
清韵是对着手中茶盏说的,好像茶盏里住了个人似的,喜鹊背脊有些发麻。
清韵放下茶盏,才往房梁上看。
才看了一眼,清韵就怔住了。
她明明看到的是个斜卧在房梁上的男子,姿态慵懒,带着面具看不清容貌,但是他嘴角一抹笑,淡如晨曦,清韵只觉得她看到月洒寒江、日耀雪峰。
喜鹊也看到了男子,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青莺和她说过,那日墙头栽下来一个带着面具,浑身是毒的男子,莫非就是他?
昨晚姑娘忙道半夜,就是帮他解毒?
男子眸光从清韵身上,挪到丫鬟身上,吩咐道,“出去守门。”
声音很好听,好像溪水叮咚,又像晨钟暮鼓。
但喜鹊却身子一凉,脚底心像是抹了清凉油一般,生了一股风,低了脑袋就出去了。
清韵那个气啊,瞪了男子道,“你登堂入室不算,你还使唤我的丫鬟,你还有没有一点自觉啊?!”
男子从房梁上一跃而下,笑道,“你不怕被人发现,我可以叫丫鬟再进来。”
说着,他顿了一顿。又加了几个字,“多叫几个也无妨。”
清韵一口老血卡喉咙里,恨不得喷男子一脸。脸皮真是够厚的,她望着男子,淡然一笑,“解了三分之一的毒,再来我安定伯府,气色就是不同,不像上回。身子都不稳,直接就晕了,对了。上回从墙上栽下来,脑袋摔伤没有?如果是为了感谢我的话,不用你亲自跑一趟,让卫风把银票给我送来就成了。”
清韵笑着。淡雅如一朵开的正盛的山茶花。
男子的耳根。倏然一红,在阳光照射下,竟如同血玉,有一种耀眼的美。
门外的树上,卫风和卫律面面相觑,肩膀直抖。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啊,爷从墙头栽下来的事。他们都不敢提一句,她怎么能这么直接的就问了呢。
要是这会儿他们不怕死的去送锄头。爷都能在药房挖地洞了。
男子望着清韵,他哪里不知道清韵是故意气他的,想到他从屋顶上摔下来,也确实够丢脸的。
在看清韵笑如春风,他心里就更不舒坦了,他身子一闪,就到清韵跟前了。
清韵吓了一跳,要不是她自制力强,估计都吓出声来了。
这一回,换男子笑了,他的笑声极好听,像是能笑到人心坎里去。
只是说出来的话,就讨人厌了,他俯身靠近,清韵当时抵着书桌,只能往后仰。
男子呼出来的气,都喷薄在她脸上,脖子上,有一种酥麻痒意。
男子低声道,“确实,你帮我解毒,与我有救命之恩,我给你银票是应该的,但,你趁我晕倒,当着丫鬟的面调戏我就不应该了吧?”
清韵脸腾的大红,眼神乱飘了,“谁,谁调戏你了?我没有!”
嘴上死不认账,心底后悔的直冒泡,她要是知道暗处有人看着,她说什么也不会跟青莺赌气摸他两把。
后悔没用,就开始在心底骂卫风了,他怎么什么都跟他主子说啊,这么丢脸的事,他不应该替他主子隐瞒吗?
清韵骂着,男子伸手过来,好像要摸回来似地。
清韵吓了一跳,手胡乱抓,就抓到了搭在砚台上的毛笔。
她手一拿,然后毛笔上的墨汁就撒在了男子的衣服上,就连面具和下颚上都有了。
清韵手里拿着笔,看着男子手上拿着的药材,她直接凌乱了,她好像想歪了,人家只是见她头上有药材,好心帮她拿下来,她却误会人家有不轨企图。
清韵讪笑两声,赶紧把笔丢了,拿绣帕帮男子擦起来。
可是不擦还好,一擦,男子整个下颚都是墨迹了。
清韵嘴抽了一抽,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擦干净了,我不是故意的。”
男子带着面具,但是面具下,他脸是黑的,他咬牙,一字一顿道,“我要是不调戏你,我都对不起我自己了。”
清韵脸红如霞,偏不知道怎么回答好,谁叫她手欠在前了,她望着男子,换了话题道,“楚大少爷,你看,这都快到吃午饭的时辰了,你该回镇南侯府吃饭了吧?”
“楚大少爷?”男子眉头一动。
清韵故作生气的皱眉,“卫风说你叫楚北,难道他骗我的?”
楚北一时呐呐,竟不知道怎么回清韵了。
窗外,卫风一身喷嚏打了,欲哭无泪。
爷,你别骂属下啊,属下发誓,一个字都没有透露,是三姑娘聪慧,又狡猾,她在炸你啊,你别上当。
可是楚北不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清韵脸又红了,他要真是楚大少爷,那不就是她的未婚夫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气息。
半晌之后,楚北开口打破尴尬,他问道,“你真想伯府恢复侯爵?”
清韵怔了一下,望着楚北,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只觉得好笑,“不是真想,难不成还是假想?”
楚北也笑了,“伯府恢复侯爵,除了耳根子能略微清净一些,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吧?”
清韵的娘江氏只生了清韵和沐清凌。
沐清凌已经出嫁了,她也定了亲了,如她所说。改不了了。
不论伯府恢不恢复侯爵,对她影响都不大。
反倒是伯府其他人,特别是大夫人和沐清柔。
伯府恢复侯爵。沐清柔就能挑个好亲事,大夫人所出的三少爷将来能继承侯爵,好处全在她们哪里,清韵并不占什么。
清韵很清楚,她望着楚北道,“确实,伯府恢不恢复侯爵对我影响并不大。但伯府要是恢复不了侯爵,她们会一直针对我,往后她们过的幸福还好。要是不幸福,只会把怨恨算在我头上,我招惹不起,况且。伯府没法恢复侯爵。外祖父会一直心愧不安,还有父亲……。”
虽然没有实实在在的接触过,但是沐清韵脑海中关于伯府的记忆都是温馨的,是疼爱。
为了不让江老太爷愧疚,让伯爷能坦然面对老夫人,她还是期望伯府能恢复侯爵的。
至于其他,她也管不了。
想着,清韵笑了。
楚北看着她。问道,“你笑什么?”
清韵轻轻耸肩。“伯府能不能恢复侯爵,哪是我想想就可以的,我根本无从着手。”
楚北笑了,他坐下来,道,“我可以帮你。”
清韵眉头一挑,上下扫视了楚北两眼,眸底流出三分诧异。
楚北见清韵不信,还故意抖了锦袍下摆,“你好像不信我能帮忙。”
怎么信?
不是传闻他是镇南侯府大老爷外室所出吗,这样的身份很尴尬,就算得镇南侯的宠爱,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镇南侯请皇上恢复伯府侯爵的吧?
要是这样随便,镇南侯还在婚书里许诺做什么,直接去求了不更直接叫人信服?
不过,信他一回也无妨。
清韵望着他,问道,“你要怎么帮我?”
楚北望着清韵,张口要回答,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像是走神了。
清韵脑门有黑线,说话啊,方才不是自信十足吗,怎么现在一个字都没了,不会是吹牛,被她捅破了吧?
清韵也不打扰,就等他回神。
谁想人家回神过来,只看了她一眼,就跳窗走了。
清韵凌乱了,这厮不会是有毛病吧,懂不懂礼貌啊,不请自来,还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连窗户都不帮她关好!
清韵走过去,卫风从树上跳下来,过来问道,“三姑娘,太医说你开的药方勉强半个月后才能给我家爷用一次,最好一个月用一回,我不知道该怎么给爷用。”
清韵点头道,“前三个月,一个月用一次,等你家爷身子骨调理好了,再半个月用一次,要不了半年就能把毒解了。”
说完,清韵望着卫风,很不满道,“你家主子是不是有毛病啊,话说一半,就忽然走了,他说帮我恢复伯府侯爵,问他怎么帮忙,又不说一句。”
卫风黑线,爷有没有毛病,你医术高超,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么?
不过爷忽然就走了,这还真不像是爷的性子,只是帮伯府恢复侯爵,这事说难很难,说简单也简单。
想到什么,卫风脸色也古怪了起来,他好像有些明白爷的反常了。
爷身子还虚着,早上醒来,知道他要来问问三姑娘之后该怎么治,爷就坚持要来。
还在暗处盯了半天,可见对三姑娘上了心,只是……
“三姑娘,你救了我家爷,就是爷的恩人,爷许诺的事,不会食言的,你放心吧。”
卫风说完,行了一礼。
然后纵身一跃,便消失了。
“毛病!”清韵没好气的把窗户关上了。
然后出门,喜鹊就坐在回廊上,脑袋靠着大红漆木柱子,盯着房门,眼睛一眨不眨。
听到门吱嘎一声打开,喜鹊忙站了起来,走了过来,低声问道,“姑娘没事吧?”
说着,一双眼睛往药房里瞟。
清韵摇头,“没事。”
那边,丫鬟拎了食盒过来,远远的喊道,“姑娘,该吃午饭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心大(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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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韵回内屋用了午饭。
吃完饭,看了小半个时辰的书,又小憩了会儿。
刚醒来,正坐在床上伸懒腰呢,喜鹊就打了珠帘进来道,“姑娘醒了啊,二姑娘和四姑娘来了。”
沐清芷和沐清雪来了?不知道来找她有什么事,清韵揉着脖子,随口问道,“来多久了?”
喜鹊笑道,“差不多有一盏茶的功夫了。”
清韵正掀被子要下床,闻言顿了下,眼角上挑,难得她们两个登门遇到她安睡,还这么好耐性的等着。
起床漱口,又洗了把脸,重梳了个发髻,又过去一盏茶的功夫。
正屋,沐清芷和沐清雪两个有说有笑,倒没有等的不耐烦。
瞧见清韵进来,两人笑站了起来,道,“昨晚熬了夜,中午补一觉,三妹妹可觉得好些了?”
如此关心,还是第一次。
清韵没有觉得受宠若惊,只觉得是个大麻烦,明摆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清韵福了福身,和沐清芷她们见礼,然后问道,“二姐姐、四妹妹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沐清芷坐下来,轻叹一口气道,“怎么没空,府里就我和四妹妹最有空了,五妹妹和梓婷表妹为了在桃花宴上大放异彩,这会儿正苦练琴棋书画呢,我们过来是想看看三妹妹你打算在桃花宴上表演什么。谁想到……。”
说着,沐清芷捂嘴一笑。
沐清雪也笑了起来,笑声很是愉悦。
清韵嘴角不动。脸也未红,她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午睡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难道她要在桃花宴上表演怎么快速入眠,还是给人展示一下她是怎么打呼噜的?
见清韵不笑,还打了个哈欠,沐清芷和沐清雪也不笑了。
确实没什么好笑的。她什么都不懂,现在又不用抄经书女诫,不睡觉。难道望天发呆吗?
就算是临时抱佛脚,好歹平时也会烧两柱香吧。
沐清芷望着清韵,道,“说句实在话。三妹妹你常常被罚住佛堂。琴棋书画那些东西,以前还会一点皮毛,这一两年几乎就没见你碰过,梓婷表妹是想能跟着去参加桃花宴,所以才在老夫人跟前极力赞同你去,她可不是真心为你好。”
虽然沐清芷也存了私心,不想周梓婷一个表姑娘占伯府的便宜,但这话说的确实不错。
沐清雪接着道。“就是,虽说你出门少。可你许给了镇南侯府大少爷,以镇南侯府的门第,将来什么宴会你不能参加,有镇南侯府做靠山,还没人敢刁难你,可比现在好。”
清韵抬眸,看看沐清芷,又看看沐清雪,“你们两个到底想说什么?上午才数落我,怪我和江家拖累了伯府,怎么一转眼,就变了态度?”
沐清芷脸微微红,道,“以前是我们不对,不知道三妹妹一心为了我们两个好。”
清韵脑袋有黑线了,若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她们两个说的是记名在大夫人名下的事吧?
她随口一说,转眼就忘了,她们两个还放在了心上。
不得不说,心确实够大。
清韵听懂了,但依然装不明白的望着两眼。
沐清芷没想到清韵这么呆,上午说的话,这会儿就不记得了。
两人摆摆手,把屋子里的丫鬟都轰了出去,包括喜鹊。
然后才道,“三妹妹,早上你说我和四妹妹记名在大夫人膝下的事,我们两个商议了下,觉得没什么可能,我们想记在你娘的膝下……。”
不管清韵当时说这话是诚心的,还是故意气沐清柔的。
但清韵确确实实说了,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的,她态度诚恳,不会否决。
清韵怔了下,随即笑道,“你们要记在我娘的膝下?”
沐清雪和沐清芷两个点头如捣蒜。
清韵这回是真笑了,嘴角弧起,怎么弯都弯不下去。
这两人的心比她想不但要大,而且要狠的多。
一边要便宜,一边担心大夫人,所以把她推她出去跟大夫人斗,招大夫人的白眼,她们好跟在后面捡便宜,哪有这样的好事?
清韵端茶轻啜,然后才笑道,“我是很希望你们都成嫡女,将来都能有一门好亲事,只要大夫人和老夫人同意,我是不会反对的。”
沐清芷一听就高兴道,“那这么说,三妹妹是答应去跟老夫人提这事了?”
清韵脸微沉,她什么时候答应了,她只是不反对而已,有这么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吗?
清韵眸光闪亮,唇角噙笑,点头道,“行,等机会合适,我就跟老夫人说。”
等机会合适?
什么时候是机会合适,这不是搪塞她们吗,沐清雪催道,“三姐姐,这事有什么机会合适的,我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吧。”
清韵呕血,择日不如撞日,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好像在古代,说这话,不是拜把子就是成亲吧?
让她今天去触大夫人的眉头,还是帮她们去,她除非是睡傻了,之前帮着大夫人寒碜她,现在说两句软话,她就任她们摆布了?
想到大夫人,她今儿出春晖院,老夫人正为了药包的事找大夫人呢,不知道怎么样了。
清韵望着沐清芷,笑道,“今儿老夫人留下大夫人,二姐姐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沐清芷扭着绣帕,嘴角一抹笑,带了三分钦佩。
不得不说,清韵的命当真是大,就像那签文上说的,遇难总能逢凶化吉。
咽下半根绣花针,居然还活了过来,大夫人在给她治嗓子的药里动手脚,不但没成功,还偷鸡不成蚀了把米。
“老夫人把药房管事的找了去,开始管事的死都不承认在药里动了手脚,只说府里下人办事粗心,把药材弄混了,可他是药房管事,那些药材就算混了也认的出来。”
“老夫人一气之下,打了三十板子,药房管事扛不住招认了,说是他故意的,他觉得三妹妹是祸害,只有你死了,府里才能安生,所以才在你的药里动了手脚,全是为伯府好……。”
这样的理由,傻子才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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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不急(第一更,求月票!)
可管事嘴严的很,宁肯打死,也不招认出大夫人,老夫人也拿他没辄。
老夫人是要打死药房管事的,不管清韵怎么祸害伯府,那也是主子,岂是他一个下人看不顺眼,打着为伯府好的名号就胡作非为的。
大夫人于心不忍,替药房管事的说情,觉得把管事的和他一家子丢到庄子上去就成了。
老夫人没理大夫人,依然杖毙了药房管事,他的家人一人挨了二十板子,通通发卖。
而大夫人自己,老夫人除了训斥她管教下人不利,还罚了她一个月月钱。
沐清雪道,“原本老夫人还给药房管事的机会,只要他招认出幕后主使,就饶了他家人,送庄子上去,可是药房管事什么也没说。”
清韵只笑不语。
怎么可能会说,药房管事的要招认出大夫人,在挨板子时就该招认了,定是大夫人拿他的家人要挟于他。
就算老夫人说饶了他家人,可人丢庄子上去了又如何,大夫人想要报复他家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被卖了,总比被大夫人报复没了命强。
由此可见大夫人的手段之狠毒,对下人的震慑力有多强。
清韵把话题岔开,沐清雪眉头微皱,道,“三姐姐,你说希望我和二姐姐都能有个嫡出的身份,正说的起劲,却故意把话题岔开,不会只是嘴上说说吧。”
清韵脸微沉,她是说过希望她们有嫡出的身份。难道说了,她们能不能有嫡出的身份就是她的责任了,她的义务了?
“我说机会合适。会提这事,四妹妹还想我怎么样,我要是说希望你和二姐姐都能进宫做皇妃,我是不是还得想办法送你们两个进宫?”清韵语气生冷,透着三分不耐烦。
沐清雪脸一哏,不知道怎么回清韵,只生气道。“你要是做不到,就别给我们希望,我们……。”
清韵心底的火气腾的一下就憋不住了。什么叫她给她们希望,她倒是想问问,她什么时候给过她们希望了?
在伯府,她们两个庶女都敢对她大呼小叫。她几时说话这么管用过?
她说着。沐清芷赶紧出声打断她道,“四妹妹,你别心急,三妹妹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
沐清雪便不说话了,坐在花梨木椅子上生闷气。
沐清芷则望着清韵道,“四妹妹是心急了些,可你也知道,若是能有个嫡出的身份。对我们这些庶出的女儿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将来说亲门第也会高三分。”
小事上。沐清雪最冷静,遇到大事,冷静的反而是沐清芷了。
清韵冷不丁一笑,“你们倒是高看我,你们觉得在老夫人那里我说话很管用,我说让你们记在我娘的名义下,老夫人就会听?大夫人会不阻拦?我连自己的亲事都做不了主,遑论帮你们,我是希望你们都能有嫡出的身份,将来挑门好亲事,能帮衬伯府,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这样希望不对,还是我应该希望你们将来都嫁的比我差,下半辈子过的痛不欲生才好?难道只要是我希望的,我就要为之努力,将希望变成真的,甚至为了你们不惜去和大夫人为敌。”
“我倒是想问一句了,你们凭什么认定我就会帮你们?是凭着听你们说伯府被贬是我,是江家的错长出来的老茧吗?”
清韵一口气说了一堆,都有些口渴了。
沐清芷和沐清雪两个脸涨的发紫,就跟霜打的茄子似地恹恹的。
心口堵着气,却不知道怎么舒缓,她们没法回答清韵。
从侯府被贬之后,两人看清韵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半点敬重也没有,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舔着脸面要清韵帮她们谋个嫡出的身份,清韵说不反对,甚至时机成熟会帮她们,她们居然还催她,当真是给她们三分颜色,就不含糊的把染坊给开了。
沐清芷捏紧拳头,双眸闪着一簇火苗。
片刻之后,那抹火苗散去,沐清芷望着清韵,笑道,“三妹妹也太激动了,我们两个只是来试探一下你的,我们知道你不会帮我们,你也帮不了我们。”
沐清雪凝眸,看着沐清芷。
沐清芷朝她轻摇了下头,是她们太操之过急了,清韵不是傻子,会任由她们使唤。
沐清雪耷拉了脸,讥讽一笑,“连累侯府被贬,这是事实,我们跟在后面倒霉,难道抱怨几句都不行吗?”
沐清芷就望着清韵道,“这一点,五妹妹说的对,伯府被贬,我们跟着受了多少委屈,以前那些巴结讨好我们的人,都在背地里讥笑我们,就连我们的月钱,都从十两变成了七两,三妹妹,你有疼你的大姐姐,我们呢,姨娘的月钱也跟着消减,我们就不委屈了吗?”
清韵笑了,笑声酣畅淋漓。
除了笑,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在人家心里,伯府被贬是她的错,她们抱怨那是应该的,甚至是轻的,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沐清芷望着她,冷了脸问,“你笑什么?”
清韵嘲弄一笑,“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父亲重情重义,不愧于天地,却遭到这么多人的抱怨,难道不可笑吗?”
清韵是好脾气,不然就直接说笑话她们眼皮子太浅了。
江家是安定伯府的亲家,江家出事,做女婿的都不帮着说话,这样趋利避害的势力小人,不知道谁猪油闷了心会和他结交,要是伯爷真的袖手旁观,不知道他还怎么在京都立足了,那时候,她们还是侯府千金,却没什么人敢娶了吧?
京都那些高门世家,互相联姻,她们还真以为是看中了彼此的性情容貌,有多少都是只看家世背景的?
不都是求个互相帮衬,要是哪一天他们出事了,亲家却不闻不问,这样的亲家要来何用?
留着逢年过节多个送礼的吗?
沐清雪也笑了,“父亲是重情重义,可更多的还是偏袒!”
屋子里就三个人,所以沐清雪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出了这个门,她打死不承认说过这话就是了。
再说了,其实大家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只是敢想不敢说罢了。
安定伯府的亲家不只是江家,还有忠义侯府,伯爷对忠义侯府的态度远不及他对江家的一半。
沐清芷也笑了,“要是哪一天忠义侯府出事,父亲绝对不会像帮江家一样帮忠义侯府。”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只是想证明伯爷不是重情重义,只是偏袒江家,但清韵却觉得好笑,“如果江家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父亲还不遗余力的帮江家,那才是偏袒,我想以父亲的性情为人,要是江家是这样的话,父亲对外祖父别说有半分敬重,指不定还会大义灭亲。”
清韵这话中深意不浅。
沐清芷听明白了,要是忠义侯府出事,伯爷不帮忠义侯府,那绝对是忠义侯府不值得帮。
这一点,她不反对。
沐清芷挑了下眉头,想不到清韵说话会这么的严谨,她想抓她错处都抓不到,她只说江家,不提忠义侯府一个字。
清韵敢说忠义侯府的不是吗,沐清芷断章取义的本事她不是没见过,大夫人原就看她很不顺眼了,她说忠义侯府的不是,除非嫌日子太舒坦了差不多。
这个话题,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沐清芷又说起别的来,聊了一会儿之后。
沐清芷就转了话题道,“对了,还有两个月就是老夫人的寿辰了,三妹妹开始准备寿礼了没有?”
清韵嘴角微勾,她有预感,她们今天来,除了嫡出的身份,就是为了老夫人的寿礼了。
清韵摇头,“还有两个月,不急。”
只说了这一句,就没了下文了,不说不错,谁知道哪里是坑,等着她往下掉?
沐清雪暗气,她怎么就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只得问道,“三姐姐怎么不好奇二姐姐打算送什么给祖母?”
清韵嗡了嗓子道,“我是挺好奇的,但我藏不住话,要是不小心说漏了嘴,传到祖母耳朵里,寿宴那天,岂不无趣。”
沐清芷撕扯绣帕,笑道,“去年祖母的寿宴没有大办,我们送的都是些小针线,今年应该会大办一番,我想送些不一样的。”
清韵点头,表示赞同,然后继续喝茶。
沐清芷一心想清韵问她准备的寿礼,她好将话题引开,可清韵偏偏不如她的愿,她又有些拉不下脸,一时间,屋子里有些安静。
可她都来了,也提到寿宴了,也只能咬着牙继续了。
沐清芷睁着一双明仁杏眼,望着清韵,语气温和道,“我和四妹妹打算合绣一幅双面绣百寿图给祖母拜寿,我们挑了各种丝线,都不满意,想着用金线最好,能压沐尚书府一筹,让祖母高兴,只是我们两个……。”
话说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人家是来借钱的。
一幅双面绣百寿图,没有二三十两黄金来买绣线不可能绣的完,就以她们两个的月例,就算加上大姨娘和二姨娘的,也完不成。
钱,她手里有不少。
可借给她们,清韵想都没想过,她们感情还没好到借钱的地步,要是真好,几百两银子就是送给她们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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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牛皮(第二更,求月票!)
清韵赫然一笑,“送寿礼,贵在心意,又不是和谁攀比,量力而为就好。”
沐清芷柔了声音道,“伯府处处被尚书府压着,我们只是想祖母高兴,难道你就不想祖母高兴?”
清韵望着沐清芷,嘴角荡漾一抹浅笑,“我自然想祖母高兴了。”
沐清雪就接口道,“那三姐姐,你掏四十两黄金,我和二姐姐出力绣百寿图,到时候我们三个送给祖母,让她高兴。”
闻言,清韵没差点被胸腔喷薄而出的老血给呛死过去。
她还以为她们来是借钱,敢情是来要钱拉她一起的。
她出钱,她们出力。
听起来很公平,可她花四十两黄金,也就是四百两银子,完全可以准备一份很好的寿礼给老夫人了,为什么要带上她们两个?
绣的寿礼,重在心意,她只掏了钱,那钱还不是她攒的,是人家镇南侯府送的,却不插手,就跟献上四十两黄金有区别吗?
而且伯府要大办寿宴,就算伯府没落了些,可以前送出去的人情,人家都会还回来,到时候肯定会来不少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幅金线绣成的百寿图,还是双面绣的,必定震惊满座宾客,到时候传扬开,她们孝顺还心灵手巧,名声在外,她这个掏钱的可不会被人记住,区区四百两银子,有几个贵夫人会看在眼里?
拿她的钱,去讨老夫人的欢心。扬自己的名声,亏她们想的出来。
清韵摇头,“送给祖母的寿礼。我另有想法,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沐清雪和沐清芷两个就不高兴了,“三妹妹,方才我们问你可准备了给祖母的寿礼,你说没有,现在又有了想法,你不愿意掏钱就直说。何必这样惺惺作态。”
清韵好声好气的和她们说话,居然换回来惺惺作态四个字,再好的脾气也沉不住了。偏沐清雪还在一旁起哄,“就是,镇南侯府送来三百两黄金,还有大姐姐送你的一千两银票。只让你拿四十两黄金出来。不过是九年一毛,买金丝线绣百寿图给祖母都不愿意,伯府为了江家牺牲了多少,祖母因为侯府被贬,在三老夫人跟前受了多少讥笑,我们几个日日想着怎么能帮祖母掰回一局,好不容易想到个好办法,偏你小家子气。舍不得,是不是祖母被三老夫人气死你才高兴?”
沐清雪说着。清韵就那么看着她,眸底冷笑连连。
说来说去,不还是那事,怪伯爷帮江家,害侯府被贬吗,就因为这事,她就该心存愧疚,在她们跟前低一等,她们提什么,她都只有照做的份,否定就是对不住伯府做出的牺牲。
要是伯府不能恢复侯爵,她往后还有日子过吗?
要想活的坦荡,就不能受愧于人。
清韵站起身来,脸色不耐道,“够了,我会竭尽全力帮伯府恢复侯爵,让祖母高高兴兴!”
方才沐清雪说了一通,清韵没说话,她们还以为说服了清韵,谁想到等了半天,就等出来这么一句。
沐清芷笑了,笑清韵不知天高地厚,“帮伯府恢复侯爵?你可真是会大言不惭,大姐姐联姻,祖母和大夫人送了多少的礼,如今都两年了,一点音讯都没有,你以为恢复侯爵只是你嘴上说说呢。”
清韵也笑了,“伯府恢复侯爵是难,但不是没有可能,在这之前,你们天天把江家害侯府被贬挂在嘴边,我就算不耐烦,我也尽量忍,等伯府恢复了侯爵,我不希望再听到半句。”
沐清芷也站了起来,“你要真有本事,让伯府恢复侯爵,我若再多说一句,我就咬断舌头!”
说着,她看了一眼坐着没动的沐清雪,见她两眼望着天花板,嘴角微勾,也跟着看,嘴上问道,“四妹妹在看什么呢?”
沐清雪微微笑,“看人吹牛皮呢。”
说完,她望着清韵,笑容更深,“希望三姐姐说到做到,别让我们等太久。”
清韵知道她们不信,在笑话她吹的牛皮满天飞,她没必要说服她们。
她坐下来,换喜鹊进屋倒茶。
清韵以为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有丫鬟在,沐清芷和沐清雪不会再提百寿图的事了,谁想当着丫鬟的面,她们还不死心道,“百寿图的事,希望三姐姐再考虑考虑。”
说完,她们才起身走。
喜鹊端着茶进来,有些懵懂的看着清韵。
见清韵皱眉,就知道没好事。
其实不用看,她也知道,有好事也不可能轮到她家姑娘,她只希望她家姑娘别被二姑娘她们算计了。
喜鹊换了新茶,清韵才端上手,青莺就回来了。
她一脸喜色的进来,只差没在脸上写有好事几个字了。
喜鹊见了就笑道,“这么高兴,捡到银子了?”
青莺摇头如波浪鼓,她回头看了两眼,见没人在,方才说话道,“银子哪是那么好捡的,要有也是人家送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两个十两的银锭子。
喜鹊看的一愣,“谁出手这么大方?收人家这么多银子,肯定没好事。”
青莺走过来,丢了一个银锭子给她道,“定国公夫人给我和你的,我知道她有求于姑娘,我不想收她的钱,然后帮她在姑娘跟前说好话,可是大姑奶奶让我收,我又不能不听。”
说着,青莺一脸苦瘪之色。
不过想到她拒绝,青莺又忍不住想笑。
定国公夫人塞银锭子给她,说是昨儿打了喜鹊一巴掌,委屈了她,这些钱是给喜鹊治脸的。
她当时就摇头道,“不用了,喜鹊脸肿着,姑娘亲自调制了药膏,我出门时,已经好全了。”
一句话,定国公夫人当时就下不来台,哼,谁叫她让人掐了姑娘,还打喜鹊的!
喜鹊望着青莺,她知道青莺的脾气,不由得愈加好奇了,“那你方才高兴什么?”
青莺凑上前,望着清韵,把声音压的低低的禀告道,“不知道定国公夫人是不是故意的,奴婢去了之后,就陪大姑奶奶说话,定国公夫人就去了,她把银子塞给奴婢之后,就有人拿了礼单过来让她过目,那是准备了送沐尚书府去的请期礼,原是六十四抬,定国公夫人看了之后,改成了五十六抬,说是不能越过大姑奶奶去……。”
青莺高兴,就是高兴这事,尚书府把沐千染许给定国公府三少爷,不就是晾准了大少爷身子不好,将来国公府由三少爷继承么,现在大少爷的病,只要清韵愿意出手相救,治好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那天,青莺陪着清韵去尚书府。
沐千娇说以后沐千染和沐清凌就是妯娌了,她们又是堂姐妹,叫沐千染多关照沐清凌。
什么关照,不过是借机寒碜伯府而已,要是叫尚书府知道,大少爷的病能好,绝对会气的牙根直痒痒。
青莺说着,喜鹊也捂嘴笑了,“之前定国公府送给沐尚书府的纳采礼和问名礼都比伯府重三分,没想到最重要的请期却不能越过伯府,沐尚书府肯定要生气。”
可是沐尚书府生气没有她家姑娘生气来的叫人可怕啊。
沐尚书府再怎么生气,亲事定下了,沐千染就得出嫁,可清韵不一定会帮大少爷治病。
清韵嘴角也带了笑,问道,“大姐姐还好吧?”
青莺连连点头,“好着呢,不过大姑奶奶心太软,今儿大姑爷又发病不清醒了,她希望姑娘你能早日救治大姑爷。”
清韵就猜到沐清凌会心软,不由得有些抚额,她怎么就那么傻呢,人家做娘的宁愿儿子多病些日子,甚至一年半载,也要给儿子纳妾,现在她心软了,以后小妾添堵,谁来怜惜她?
反正恶人已经做了,那就做到底。
想到纳妾,清韵眼角不期然抖了两下。
她也定亲了,未婚夫也见到了,人家病歪歪一身的毒能解啊,不会他以后也纳妾吧?
清韵脸红了一红,发觉自己想太多了,便喝了口茶,出了门。
她没有回屋,而是去花园逛逛。
远远地,便听到有缕缕琴音,悠远婉转。
周梓婷在花园凉亭弹琴。
凉亭四周蒙了纱绸,随风而动,越加显得抚琴之人身影朦胧。
清韵迈步走了过去。
一曲毕,周梓婷停手歇会儿,丫鬟端茶给她喝。
她喝了两口后,把茶盏递给丫鬟,眼角余光扫到清韵,她微微讶异,“桃花宴在即,凡是参加桃花宴的都要表演,你怎么不抓紧时间练习?”
清韵脸微窘,好像她是没怎么上心,就听周梓婷继续问道,“对了,你打算表演什么?”
这话还真把清韵问倒了,对桃花宴,她根本一无所知。
她摇了摇头,正打算问问,就听周梓婷道,“不会,还不赶紧练习,外祖母说了,到时候出了差错,一起罚,你可别连累我们。”
“行了,你回去练习吧,再不到别处玩去,别影响我练琴。”
说完,周梓婷手又搭在了琴弦上,琴音又响了起来。
清韵没生气,青莺气大了,什么态度啊,这里是花园凉亭,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姑娘就在凉亭坐着,她也没权利轰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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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姓周(为小米020903亲和氏璧加更)
清韵转身走了,青莺还暗剁了下脚。
周梓婷很用功,清韵在花园逛了小半个时辰,她就练了小半个时辰,几乎没有歇片刻,连清韵都佩服她的毅力了。
而且,让清韵吃惊的是,第二天一早,她起床洗漱,打算去给大夫人请安,她就在凉亭练琴了,而且练了半个时辰了。
去紫檀院给大夫人请了安,清韵又去春晖院给老夫人请安。
刚走到屏风处,就听屋内有说话声传来,“老夫人,姑娘在花园凉亭练琴,让奴婢代她来给老夫人您请安。”
说话声有些苍老,清韵饶过屏风,就见到一个老妇人。
应该是周梓婷的奶娘,周妈妈。
她说完,沐清柔就笑道,“连来给祖母请安的时间都没有,表姐未免也太用功了吧?”
这不是夸赞,是怪罪。
周妈妈笑道,“可不是,奴婢也是这样劝她的,只是姑娘倔强的很,说把琴练好了,去参加桃花宴,才能给伯府争面子,奴婢就是磨破嘴皮子,她也不听。”
她这么说,老夫人心都软成了一滩水,哪里还会责怪周梓婷,只笑道,“梓婷的倔强,是随了她娘了,她娘未出嫁前就喜欢在流韵苑外的凉亭弹琴,只是这天气凉的很,仔细别冻着了。”
说着,吩咐丫鬟道,“让厨房炖碗燕窝粥,给表姑娘送去。”
沐清柔暗气,她辛苦练舞。比弹琴更辛苦,祖母都没赏赐她燕窝粥!
不过她周梓婷就是能弹出绕梁三日的天籁之音也没用,她不可能有机会去参加桃花宴!
清韵上前。福身请安。
老夫人脸色温和,问道,“梓婷抚琴,清柔跳舞,你在桃花宴上表演什么?”
清韵回道,“画画。”
老夫人就想到那日清韵的画了,画的很传神。还算不错,至少不会落了伯府的脸面。
正要督促清韵两句,大夫人进来了。
她脚步有些不复以往的沉稳。有些急切,老夫人见了就道,“出事了?”
大夫人摇头,“没出什么事。只是外间传闻。说是这一回桃花宴,皇上皇后她们都去宣王府,是有意给大皇子、二皇子他们物色皇子妃,忠义侯府知道了这事,派人来跟我说,伯府有请帖,就不带清柔去了……。”
周妈妈还没走,她站在一旁。起先听大夫人说皇上皇后会去,还是给大皇子他们物色皇子妃。脸色就带了喜色。
可是听到后面,那抹喜色荡然无存,还显得有些僵硬生冷。
忠义侯府不带沐清柔去了,安定伯府又只有一张请帖,难道她还能奢望大夫人不让沐清柔去,让周梓婷去吗?
老夫人眉头皱了一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大夫人话说的漂亮,她面带愧疚道,“我娘家出尔反尔是有些不对,可我当初去求她们,是不知道宣王府会给咱们伯府送请帖来,伯府收了请帖,我没有回去说一声,还占着娘家的名额,原就是我不对了,现在人家要收回去,我也不好拦着,只能委屈表姑娘不去了……。”
想到周梓婷为了能去参加桃花宴,昨晚练琴到半夜,一大清早就起来了,就是想给伯府争脸面,老夫人就心疼不已,谁想到忠义侯府会反悔,不带清柔去,就少了一个名额。
偏偏帖子请的是清韵,她不能不去,否则就让梓婷替她去了。
要依照才华性情,梓婷犹在清柔之上,可清柔才是伯府嫡女啊,她只是个表姑娘。
老夫人望着大夫人,问道,“就没别的法子,再弄一个名额?”
大夫人心中不愠,但脸上不动声色道,“桃花宴请帖珍贵,加上皇上皇后都去,就更珍贵了,咱们伯府不是没有请帖,我哪好意思去张口求人,不过往年,黑市都会有卖桃花宴请帖名额的,据说卖到一千两银子一张,今年,估摸着怎么也能卖到三千两……。”
言外之意,就是想去就得掏银子买了。
不过就是一千两,老夫人都不可能掏出来买,何况是三千两了。
清韵站在一旁,恨不得开口道:那我多出来的名额要卖钱,你们谁也别抢,价高者得。
就这样,周梓婷没法去参加桃花宴了。
丫鬟赶紧去花园凉亭禀告她。
周梓婷当时正在弹琴,聚精会神,丫鬟一禀告,她就分了心,手一动,直接把手指割破了。
一滴鲜血冒了出来,滴落在琴上。
周梓婷怒从心来,一张脸涨的发紫,恨不得把琴给摔了。
周妈妈心疼,一巴掌打在了丫鬟的脸上,骂道,“没长眼睛呢,姑娘在练琴,就说这些事!”
丫鬟委屈,不敢吭气,缩着身子要退出去。
周梓婷望着她,吼道,“我手受伤的事,不许告诉老夫人!”
丫鬟连连称是,然后赶紧了跑。
幸好她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不然今儿肯定不止挨了一巴掌这么简单,指不定要挨几十板子,她真是倒霉,叫她有事赶紧通知她的是表姑娘,又不是她愿意跑腿的,以后这样的事,给多少钱她也不做了!
周妈妈握着周梓婷的手,看着她发红的眼睛,巴拉巴拉往下掉的眼泪,心疼的心一揪一揪的,瞥头吩咐丫鬟去拿药来,然后劝道,“姑娘别气坏了身子,桃花宴到底只是个宴会,咱不稀罕去。”
周梓婷扑在周妈妈心里哭,“外祖母再怎么疼我,我到底也只是个表姑娘……。”
周妈妈嘴上安慰周梓婷,心里也是恼火不已,这会儿四下没人,她就骂了,“都怪忠义侯府,出尔反尔,要是开始就不让姑娘去,这会儿也不至于这么失望。”
周梓婷正哭的伤心,听到周妈妈说这话,她眼神闪了一闪,想到之前大夫人和沐清柔的反常,她抹了眼泪不哭了。
“之前外祖母不让三表妹去参加桃花宴,大夫人就有些反常,我当时只顾着高兴,没有多想,指不定忠义侯府从一开始就没许诺带五表妹去!”周梓婷很聪明。
周妈妈脸冷了,“你是说大夫人为了在老夫人面前撑脸面,故意骗老夫人的?”
周梓婷点头,“我只是猜测,还不确定,你去打听打听。”
周妈妈点点头道,“我这就去问问,要真是这样……。”
说着,周妈妈眸底一冷,有抹狠毒一闪而过。
丫鬟拿了药来,周梓婷抹了药,伤口有些疼,但是不注意看不出来。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眼眶有些红,丫鬟要拿粉给她抹,她咬了牙道,“不用!”
说完,就迈步下了台阶,朝春晖院走去。
她进正屋时,屋子里还在说桃花宴的事,因为皇上要给皇子物色皇子妃,所以更慎重了。
要是沐清柔能被选中做皇子妃,这对伯府来说可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大夫人笑道,“两年前才选的秀,那时候几位皇子年纪稍小了些,等明年又偏大了一点,皇上皇后有意在桃花宴上物色皇子妃,也很正常,可惜宣平侯府是给清韵下的帖子,她定了亲,当真是没必要再去,不然不就能把梓婷带上了。”
听着大夫人这话,周梓婷脸要多冷就有多冷,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
她迈步进去,脸上的冷色褪去,只带了三分委屈,余下的七分是认命。
她福了福身子,轻咬唇瓣道,“外祖母,我不去了。”
声音沙哑中透着倔强,再加上微红的双眸,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满腹苦楚。
老夫人招手,周梓婷就挨着她坐下了,老夫人道,“好孩子,委屈你了。”
周梓婷咬着唇瓣,摇头,她没有说话,像是一张嘴,眼泪就控制不住往下掉。
她越是这样,老夫人越心疼。
这不,又赏了她一个玉镯子。
沐清芷几个看着,肚子里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涨。
委屈?
她周梓婷委屈什么了啊,她原就是表姑娘,这请帖就没她的份好不好,她们这些伯府女儿,只因是庶出,所以就不能去,她们更委屈好不好!
上回赏了她一套头饰,又加一个玉镯子,她们什么都没有!
再这样下去,祖母那里的好东西不得全被她骗走!
老夫人对周梓婷的宠溺,清韵都有些看不过眼了,老夫人如此偏袒周梓婷,可不是什么好事,俗话说得好,不患寡而患不均,虽然嫡庶有别,但她也有那个自知之明,不会奢望去争什么,她也不在乎,可还有沐清柔呢,大夫人一双眼睛盯着呢。
那些东西虽说都是老夫人自己的,她爱赏赐给谁就赏赐给谁,谁也管不着,可要是没有周梓婷,老夫人手里那些东西,绝大部分不还是沐清柔的,在大夫人眼里,老夫人是把原本属于她女儿的东西赏赐给了一个外姓人啊。
还有周梓婷,作为外孙女儿,她讨老夫人欢心可以,可她心大,想和沐清柔一争高下,这不是找罪受吗?
要不是她姓周,她都分不清谁才是伯府嫡女了。
拿了玉镯,周梓婷的眼泪才歇住了,依偎在老夫人怀里。
老夫人怕她伤心,轻拍她肩膀,摆摆手道,“都回去吧。”
清韵几个便起身福身告退了。
等出了春晖院的门,沐清柔彻底憋不住了,跺脚道,“她要是改姓了沐,住流韵苑,祖母怎么疼她,我也认了,可她姓周!”(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肚量(粉红120+)
沐清芷嫌弃沐清柔不够气,火上浇油的笑道,“要真改姓了沐,这一回桃花宴五妹妹你可就去不了了。”
沐清柔险些气炸肺。
清韵不愿参合,带着丫鬟就回泠雪苑了。
虽然她定了亲,桃花宴和她关系不大,画画还算凑合,老夫人还是叮嘱她要多练习,不可丢了伯府的脸。
清韵只能听话,乖乖练习作画了。
画了几幅花鸟山水后,清韵就没兴致了,坐在那里打哈欠。
喜鹊站在一旁伺候,青莺不在,她昨天奉命去定制桃花小屋,约定今儿上午去取。
清韵歇了一盏茶的功夫,喜鹊就主动的帮清韵摆好画纸,用镇纸抹平。
清韵没辄,只好继续了。
只是才提笔沾墨,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青莺的脚步声,”喜鹊笑道。
她正要过去,门吱嘎一声打开,青莺拎了个大包袱进来。
喜鹊忙搭了手,问道,“累了吧?”
青莺额头有细密汗珠,她摇头道,“都是些木头,看着很沉,其实一点都不重。”
喜鹊拎在手里,还真的不沉,只道,“那你一脸的汗,我还以为很沉呢。”
青莺抹了汗珠,道,“虽然不沉,但我是一路小跑回来的,方才我在街上,听说这一回的桃花宴和以往不同,以前是大家闺秀擅长什么就表演什么,这一回不是了。说是改抽签决定了,表演什么看抽到什么。”
喜鹊一听,就望着清韵了。眸底有担忧。
姑娘就会画画啊,要是抽到别的可怎么办,到时候丢了伯府脸面,老夫人肯定会责怪姑娘的。
清韵也头疼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要是抽到下棋和作赋。她可以当场飙泪了。
清韵忍不住问道,“宣王府年年桃花宴都一样,怎么今年改了呢?”
并非所有大家闺秀都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宣王府这样一改,只怕有不少人不高兴了。
表演最拿手的,才更有可能叫皇上皇后和云贵妃他们看中啊。
万一因此错失了皇子妃之位,心中对宣王府的怨恨可不是一点两点。
青莺点头道。“不是宣王府要改的。街上都说是大皇子提议的,皇上让他也参加桃花宴,大皇子说往年的桃花宴他虽然没露面,但是都看过,人还是那些人,舞还是那些舞,他过目不忘,看多了嫌弃腻味。今年就不去了,可皇上和皇后是打算给大皇子他们选妃的。他不去不行,大皇子就随口一提,皇上觉得甚好,桃花宴就改了……。”
闻言,喜鹊加了一句,“大皇子真讨厌……。”
喜鹊还没咕噜完,就啊的一声捂着脑袋叫了起来。
一粒鹅卵石砸青石地板上,发出清脆响声,如珠玉坠盘。
石子是从窗户飞进来的。
清韵朝窗户走去,就见一黑影闪过来。
正是卫风。
清韵看着他,秀眉轻挑,眸底一抹心虚,瞬间烟消云散
虽然镇南侯府是大皇子的外祖家,这个朝代也没有什么言论自由,背后说大皇子讨厌,还被人逮着了,不是小事,但谁叫人家有求于她了。
“有事?”清韵嘴角带笑,若无其事的问卫风。
卫风嘴张了下,又合上了。
他是有事来的,想托三姑娘帮爷一个忙,在桃花宴上夺魁,可听丫鬟方才的抱怨,他又有了些犹豫。
三姑娘就算聪慧过人,可到底还未及笄,有那么高超的医术,又常年住在佛堂抄家训佛经,如何学习琴棋书画,他提这事,不是叫三姑娘为难吗?
可是来一趟,什么都不说,就打了丫鬟一下,又忽然离开,只怕三姑娘要多心了,便寻了话题问,“我是来问问,我家爷的身子,能喝酒么?”
闻言,清韵眸光一凝,清澈明亮的眸底就带了些怒气。
他一身的毒,最忌讳的就是喝酒了,酒对他来说,如同砒霜。
这事她没有叮嘱,但太医都会说吧,看来卫风肯定是阻止了他,才来问她的。
“他为什么要喝酒?”清韵问道。
“爷心情不是很好,想借酒浇愁,”卫风回道。
语气有些喟叹。
清韵倒是好奇了,“他有什么好愁的?知道身子的毒能解了,不应该高兴吗?”
卫风不知道怎么回答清韵了,爷愁就是愁身子渐愈。
“以前爷一副病歪歪的身子,连出门都难,一心只想着活命,倒也不用想其他,现在身子渐好,要想的事就多了,越想就越心烦,”卫风叹息道。
“……越想越心烦,所以还不如死了算了是吧?”清韵没好气道。
卫风愕然,她没想到清韵说话这么的冲,连忙摇头,“爷一身毒,痛起来生不如死都坚持了下来,何况是现在了,只是爷想报仇,可是要报仇,必定要舍去一些舍不得的东西……。”
卫风这样一说,清韵脸色就缓了三分了。
楚北身上的毒,原就来的不寻常,没人能误食毒药,中那么一身的毒。
想他中毒六年,所受的苦楚,岂是常人所能想象的,只怕他能坚持下来,就是因为心中的恨意。
现在身子渐好,确实该思量怎么报仇了,亦或者早思量过了,现在该着手了。
只是六年前,他才十二岁,这样小的年纪,能招惹来什么敌人,难道给他下毒的是镇南侯府的人?
清韵想问,但是知道的太多,对她并无益处,所以忍着了。
“我不知道你家爷舍不得什么,但喝酒解决不了问题,”清韵道。
卫风点头,表示赞同。
然后他等着,清韵却不再说什么了。
卫风忍不住道,“三姑娘就没什么话想属下转交给爷的?”
清韵脸一窘,她有什么话好跟楚北说的,不熟好么!
要说有什么,还真有,“让他以后懂点礼貌,走之前,要记得打招呼。”
卫风脸红了,三姑娘肚量真心不大,都过去一天了,还记得爷的失礼之处呢。
清韵抚额,见卫风迟迟不走,便问道,“你想我跟你家主子说什么?”
卫风轻咳了咳嗓子道,“只是一些劝酒的话,让爷保重身子,你不想做寡妇之类的……。”
清韵没差点被口水呛死,抚着额头道,“我不介意做寡妇的。”
卫风,“……。”(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晕倒(求月票)
三姑娘,你说话能别这么直接么,我家爷要是知道了,没喝酒醉死,不先被你活活气死了啊。
见卫风那样,清韵觉得自己说话伤人了些,就道,“你家爷身子骨要好,还得半年呢,就算报仇,也不急于这一年半载的,这半年时间,多想想清楚不就行了。”
清韵说的云淡风轻,可是卫风叹气,“要是真有半年时间可以想就好了。”
他说话声极小,但清韵还是听清楚了,正要问两句呢,卫风就作揖告辞了。
清韵两眼一翻,说的不清不楚的,鬼才知道你家主子纠结什么呢。
等卫风走了,青莺才骂道,“下手真重,喜鹊脑门上都砸出来一大包了!”
喜鹊咬着唇瓣,有些后怕道,“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说大皇子的不是。”
清韵没在意,大皇子凭一己喜好,觉得桃花宴无趣就让皇上改了,旁人还不能抱怨他两句了?
想到桃花宴上,她作画的可能性只有八分之一,清韵也不练画了。
让丫鬟把包袱拿来,把桃花木屋风铃制好。
又拿了颜料来,把木屋涂上颜料,挂在窗户上,有风吹来,铜铃作响。
青莺是喜欢的不行,看清韵的眼神都冒着光,“姑娘真聪明,这样的礼物,玉萱郡主肯定喜欢。”
清韵点头一笑,不喜欢也无所谓,“就挂这里晾凉味道。”
说完,她就起身去了内屋。
流韵苑。内屋。
周梓婷瞅着指腹的伤口,有些肿了,她在给自己抹药。
外面。周妈妈进来,摆手让丫鬟退出去,方才道,“姑娘,查清楚了,忠义侯府今年也就一张请帖。”
周梓婷的脸立马冷成冰块了,冷笑如刀。“我记得忠义侯府有三位嫡女,一张请帖都不够她们用的,居然还大方的挤出来一名额给五表妹?”
周妈妈冷笑道。“不过是欺瞒老夫人不会去打听罢了。”
“最近两年,外祖母越发不管事,不过就是想着忠义侯府能帮伯府恢复侯爵,往常大夫人都说忠义侯府有在帮伯府。如今看来。十有八九是糊弄外祖母的。”
周梓婷看着指腹,眼光一闪,有抹寒芒一闪而逝。
第二天一早,清韵跟以往一样,起床穿戴洗漱,然后去给大夫人和老夫人请安。
以前几次,在紫檀院,清韵都没和大夫人说几句话。
今天。大夫人开口了,她望着清韵道。“你已经定了亲,桃花宴去不去对你影响并不大,我不反对你去,是因为你的画画功底还算凑合,就算不能替伯府争光,也不至于丢伯府的颜面,但现在,桃花宴规矩改了,我伯府不能冒险,更是为了你好,人要懂得藏拙,所以明儿去参加桃花宴,你和清柔进了宣王府后,你就借口身子不适回府吧。”
清韵听呆了。
这不是赤果果的过河拆桥吗?
还是为了她好?
如此理由,清韵偏还找不到好借口回绝了,谁叫她什么都不会了。
可要她巴巴的送沐清柔去宣王府,然后再回来,除非她脑子秀逗了!
清韵的眸光从青石地面上落到大夫人脸上,道,“我回来了,就留五妹妹一个人在宣王府?”
大夫人在端茶轻啜,她说的很清楚了。
清韵压抑着心底怒气,要真惹毛了她,她明儿病的起不来床,谁也去不了。
“我可以不参加桃花宴,但明儿我想在街上逛逛,”清韵眼神坚定道。
大夫人眉头一皱,她不喜欢别人忤逆她。
她身边的丫鬟就道,“三姑娘,你借口身子不适,没法参加桃花宴,怎么还能逛街呢,改日吧。”
丫鬟说完,大夫人就放下茶盏道,“下去吧。”
也算是默认了丫鬟的话,不许清韵明天逛街,让她改日再去。
清韵就带着一肚子邪火出了紫檀院。
等到无人处,青莺才忍不住气的跺脚道,“哪有这样欺负人的,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清韵拳头攒紧,忍着心里愤岔道,“她是伯府当家主母,哪怕宣王府给我下了帖子,去不去却不是我能做主的。”
青莺很生气,但是见清韵生气,她又劝道,“不去就不去,反正姑娘也定了亲了,将来姑娘以镇南侯府大少奶奶的身份,想看那些大家闺秀表演,有的是机会。”
话虽如此,但心底的气还是够憋屈的。
清韵去春晖院给老夫人请安。
清韵心中积了火气,脸上再忍也带了三分,沐清芷见了,就问道,“三妹妹心情好像不好?”
清韵看了眼老夫人,方才道,“母亲让我明儿送五妹妹去宣王府就回来。”
清韵语气略带抱怨。
沐清芷和沐清雪两个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又笑了。
老夫人眉头微沉,显然大夫人让清韵送沐清柔去宣王府就回来的事,她并不知情。
她虽然也不想清韵去参加桃花宴,但她不会像大夫人这样戳人心窝子,哪有不许清韵去,还让清韵送沐清柔去的道理。
但现在大夫人提了出来,老夫人虽然心中不屑,却也不好反对,只能顺着大夫人的话说了。
她拨弄着手中佛珠道,“你定亲了,不去也罢。”
清韵还有什么好说的,伯府两个当家做主的都怕她去宣王府参加桃花宴,丢伯府的脸面,还要拿她做垫脚石,她还能怎么样?
偏沐清芷还在一旁道,“三妹妹,我们都知道你心中有怨,但祖母和母亲也是为了你好。你可别一气之下,病着了,连累五妹妹去参加不了桃花宴。”
沐清芷这么说。老夫人眉头就凝了起来。
以己度人,这样的事搁谁身上,也不可能甘心。
清韵笑了,笑沐清芷考虑周全,“放心,我就算真病了,就是扛。也会扛着把五妹妹送到宣王府才病发。”
说着,清韵还加了一句,笑容灿烂。透着满满的真诚,“我这么辛苦,五妹妹要是选不上皇子妃,就太辜负我了。”
这一回。沐清芷和沐清雪都笑了。
那么多大家闺秀。以沐清柔的才学容貌性情,想选皇子妃?
除非皇上皇后瞎了眼还差不多。
有些人,没有自知之明就算了,还让一堆人跟着受委屈。
不过,老夫人到底比大夫人心软,这不,看清韵委屈,赏了她一根金簪。
可一根金簪子。怎么化解的了清韵心里的憋屈?
昨儿周梓婷没法去参加桃花宴,老夫人可是赏了她一只玉镯!
清韵受的委屈比她小了?
要不是长者赐不敢辞。清韵还真想把金簪还老夫人跟前小几上去。
清韵起身,欲告退。
正巧这时,外面一丫鬟火急火燎的跑进来,道,“老夫人,有人闯进咱们伯府,还晕倒在了流韵苑外。”
闻言,一屋子人眼睛都睁大了。
老夫人脸色却是青的。
偌大一个伯府,却被人闯了进来,还是内院,还是个男子!
孙妈妈就担忧了,“别是什么贼匪才好……。”
清韵额头有些黑线,她担心是楚北。
虽然他身上的毒去了三分之一,可还有三分之二呢,要是真的毒发,还会挑地方晕么?
而且当初就那么巧的被她撞见,难保今儿不是丫鬟眼尖看见了……
所幸是在流韵苑外晕的,要是晕倒在泠雪苑,她可以撞墙以示清白了。
她正走神,屏风处,两粗壮婆子抬着一男子进来。
男子晕着不算,还被五花大绑着,脸上鼻青脸肿的,但穿戴不凡。
一身竹青色蜀锦袍子,用金丝银线绣了暗纹,腰间带着玉佩,头束玉冠。
没戴面具,瞧身量也不是楚北,清韵就放心了。
心才从嗓子眼落回去,孙妈妈一句话,又叫她挑眉了。
“怎么瞧着像是定国公府三少爷?”孙妈妈语气惊诧。
她是望着老夫人说的,老夫人看了孙妈妈一眼。
孙妈妈就扶了老夫人起来。
当时,两粗使婆子已经把人放下了,男子就倒在地毯上。
老夫人是见过他的,定国公府大少爷顾明川卧病在床,是他这个做弟弟的骑着高头大马代他来伯府迎娶沐清凌的。
其实,府里见过他的人不少,只是顾一川鼻青脸肿的,丫鬟就算觉得眼熟,也不敢胡乱说话。
老夫人多看了两眼,当即道,“快扶起来。”
两粗使婆子赶紧把顾一川扶坐到花梨木椅子上。
只是婆子怎么折腾,顾一川就是不醒,老夫人见了脸色越沉,赶紧道,“快去请大夫来。”
说完,又加了一句,“再派人去定国公府,告知定国公夫人一声。”
老夫人眼神带着担心,怕顾一川有什么万一。
虽然还不知道顾一川好端端的怎么出现在伯府内院,还一身的伤,叫人认不出来,但定国公府和安定伯府是姻亲,顾一川又即将迎娶沐千染,更是亲上加亲,他要是在安定伯府出了什么好歹,定国公府和沐尚书府都不好交代。
孙妈妈扶着老夫人坐回去,顾一川还晕在椅子上。
清韵坐在那里不动,她可以看得出来,顾一川的伤看着很重,其实只是一些皮外伤。
至于他晕着不醒,像是被人点了穴道?
被点了穴道,人动弹不得,那他晕倒在伯府……莫非点晕他的人是伯府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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