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掌心
献老王爷和逸郡王相依为命,献王府没有女主人,就连丫鬟婆子都少。
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逸郡王的双亲已经过世了,他的亲事自然老王爷做主了。
可老王爷不好办啊,他又不认得几个大家闺秀,更不知道她们脾性如何,没法挑。
他倒是知道要找媒人,可媒人也不好找啊,他也不认得几个贵夫人,而且自家孙儿的顽劣性子,名声在外,虽然家世是一等一的,可这浑水一般人不愿意接,老王爷也拉不下脸面去求人。
这不,两手一推就把给逸郡王挑媳妇的重任丢给皇后和长公主了。
献王世子是为国捐躯的,老王爷把逸郡王的亲事丢给皇后,皇后就算很为难,也不得不答应。
老王爷更干脆,连带着聘礼什么的都丢给了皇后,钱,献王府不缺,可缺的就是掌舵的人啊,王府好多年不办喜事了,一群大男人的眼光,准备的东西估计未来孙媳妇也看不上,既然如何,又何必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既然卖了情面了,所幸干脆点,让皇后和长公主包圆了。
献老王爷觉得他的安排很妥当。
可在逸郡王看来,分明就是胡闹啊。
“给我定亲,不先问问我的意思就算了,还没定下来,就先把大红绸缎给挂上了,这是想干嘛啊?”逸郡王恨不得扑上去把大红绸缎给扯下来了,看着碍眼的很。
“都给我取下来!”逸郡王皱了眉头道。
总管头有些大,在心底呼嚎命苦,他怎么这辈子尽伺候难缠的主了,只要打定主意了,谁劝都没用。
他就说了郡王爷知道了会闹,老王爷不信,这才刚挂上呢,郡王爷就不满意了,他都怀疑老王爷是不是知道郡王爷抄家过来,所以脚底抹油先溜了,让他独自面对郡王爷。
可郡王爷的怒气,他可招架不住啊,总管面露苦色,“郡王爷不要为难我们,这是老王爷吩咐的。”
逸郡王两眼一翻,“祖父吩咐你们听了,现在我吩咐的,你们照做就是了,哪来那么多话来搪塞我。”
他实在搞不懂祖父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总管眼角有些扯,郡王爷总会说些叫人无法反驳的歪理,老王爷让他们挂红绸,他们是挂了,也算是完成了交代,可再听郡王爷的取下来,这不是把老王爷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
总管望着逸郡王,眸光落到明郡王身上,希望他能把他家郡王爷拖走。
明郡王看懂了,但是他摸了下鼻子,表示如此重任他承担不起。
总管轻叹一声,道,“郡王爷,您让我们把红绸取下来,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老王爷定下了,七天之内让你迎娶新媳妇过门,这不是又要挂上去吗,这来回的折腾就不必要了吧?”
总管在献王府混了大半辈子了,知道这麻烦事,他是解决不了了,只能踢皮球丢给老王爷了,原本这就是他闹出来的。
看到红绸,逸郡王就不耐烦了,再一听总管说他七天之内就要娶媳妇,逸郡王直接就在风中凌乱了。
明郡王掩嘴轻咳了,肩膀抖不停,尤其是见到逸郡王一脸懵逼的表情,心底更是乐开了花。
逸郡王算是他见过最雷厉风行,想一出是一出的人了,却没想到献老王爷更甚。
亲事还没定呢,还不知道逸郡王将来要娶谁,就把大喜之日定下了,有这样娶亲的吗?
逸郡王凌乱之后,直接暴走了,“七天时间,让我上哪里去找个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的姑娘去?!”
没让你找啊,知道你不靠谱,老王爷这不是把重任交给皇后和长公主了吗?
你只要抬着花轿去把郡王妃抬回来就行了,至于感情,慢慢培养就是了,有几个世家少爷是自己选的,不都是掀开盖头才见到媳妇的么。
“告诉他,我不急着娶媳妇!”逸郡王呼哧喘气。
总管一脸为难,他抬手指着红绸,道,“郡王爷,老王爷连红绸都挂上了,聘礼也准备了,决心很大呢,他决定的事,很难改变。”
逸郡王跳起来了,“爷我决定的事,也很难改变!”
总管点头,表示他知道,可是有句话,叫做姜还是老的辣啊,怎么说,老王爷也是长辈,是王府最大的主子,在郡王爷和老王爷发生冲突的时候,他们心是偏向老王爷的啊,再说了,老王爷做的又不是什么坏事,郡王爷年纪不小了,也该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郡王爷,老王爷过不多久就要上战场了,这一回的情况不容乐观,老王爷怕三年五载的都没法回京,他不在京都,管不了你,虽然也能写信托付皇后,可他还是想亲眼看着你把孙媳妇娶进门,喝孙媳妇敬的茶,七天时间老王爷都等不及,他原是想三天的……。”
总管说着,明郡王跟着点头,老王爷坐镇京都,逸郡王都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翻天,这要不在,他都没法想象,有谁能管的了逸郡王,还是得娶个媳妇管着才行。
拍着逸郡王的肩膀,明郡王点头道,“老王爷考虑的不错啊,他上了战场,确实没法为你的亲事分心,早早的定下,才能安心。”
嘴上说,明郡王心底却不这么想,纵观整个京都,管的了夫婿的都寥寥无几了,管的住逸郡王的……明郡王都不敢想那会是怎么剽悍的一位姑娘。
总管说的动情,很明显,他打动了明郡王,自家主子没打动,“祖父要上战场,难道我就不用去了吗?”
“战场要去,可郡王妃也是要娶的啊,”总管苦口婆心道。
“等战争结束了,再娶不迟,”逸郡王很干脆。
总管眸底都带祈求之色了,“迟早要娶,郡王爷何不现在娶?”
“我不想现在就娶媳妇!”逸郡王有些狂躁了。
哪有这样的,不想娶还硬逼着,懂不懂什么叫强扭的瓜不甜啊?
他微微皱眉,斜总管了一眼,“好端端的,祖父怎么会起意让我赶紧娶媳妇?”
总管就道,“这不是宸王爷比郡王爷你也大不了一点点,他都要当爹了,你媳妇还没娶,老王爷心底不舒坦了……。”
逸郡王两眼一直,破口便骂,“我就知道不会无缘无故!宸王妃怀孕了呕吐,我背了黑锅,挨了那么多瞪眼,现在又害我提前娶媳妇,还不知道娶谁,她是不是天生克我啊!”
明郡王笑出了声。
对于丫鬟瞥逸郡王,丢小眼神的事,逸郡王确实委屈,难为他忍了,没把丫鬟丢出去。
逸郡王气的跃身而起,直接把王府匾额上挂着的红绸给摘了下来,不步流星的就进了王府,直奔外院书房。
一般情况下,老王爷都会在书房里。
小厮守着门,见逸郡王怒气冲冲的过来,红绸在他手里飘荡着,带着凌凌杀气,小厮们很识时务的跑远了。
逸郡王双手一推,书房的门就大开了。
书房内,献老王爷正在看兵书,还有边关地形图,在为不久就要到来的战争做准备。
正看着呢,就听到门被愤怒的推开,有脚步声传来。
他还没有抬头,一大红绸就飞了过来。
“我不想娶媳妇。”
红绸丢在桌子上,献老王爷也不生气,或者说已经习惯了,这是预料之中的事。
他把红绸拿起来,丢到跟进来的总管手里,道,“现在娶媳妇,对你有好处。”
逸郡王眉头一皱,一脸祖父你别想忽悠,我不会上当的表情,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什么好处?”
献老王爷坐下来,看了明郡王一眼,笑道,“宸王妃都有身孕了,明郡王也定了亲,就你还慢吞吞的不着急,将来他们的儿女都出世了,你媳妇都还不知道在哪里,等你再生儿子,估计他们的儿子一只手就能拎着你儿子到处跑,就跟拎小鸡似的,你不觉得屈辱吗?”
献老王爷说着,逸郡王脑子里就闪现一副画面。
楚北的儿子在前面跑,他儿子在后面追,摇摇晃晃的,路都走不稳,被嫌弃了,然后一手拎着,行走如风。
而他儿子没被吓哭,故意也吓蒙了。
那绝对不能忍啊!
他老爹我潇洒不羁,走到哪里都万众瞩目,养个跟屁虫还被嫌弃的儿子,他这爆脾气,会忍不住抽死丫的。
看着逸郡王一脸愤愤不平,绝对不允许此事发生的表情,明郡王看献老王爷的眼神带着崇拜了。
他这是掐住了逸郡王的七寸啊,知道他不能容忍自己儿子给他丢脸,而年龄是最不容跨越的。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是一个两三岁孩子能比的吗,就算是妖孽也不行啊,更何况是宸王和宸王妃的生的……
他似乎已经预料到逸郡王会败下阵来了。
献老王爷见逸郡王有些松动了,他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笑来。
自己养大的孙子,能叫他蹦出手掌心?
他可没忘记自家孙儿的抱怨,“当初要不是我年纪小,武功差,我会给宸王救我的机会,我救他还差不多!”
心高气傲,不服输的孙子,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错再犯一回?
这个理由,足够说服孙儿娶媳妇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章 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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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郡王心底挠的很,就像是被人塞了一团鹅毛进去了一般,极不舒服。
见孙儿还有些纠结,下不定决心,献老王爷笑着添了一把火,不疾不徐,“你要是能忍,那祖父就许你晚几年也成,但这几年,你是别想上战场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就多留在京都修……。”
不等献老王爷说完,逸郡王就道,“我娶!但我有一个条件!”
献老王爷挑眉,他就知道自己孙儿没那么好说话,他问道,“什么条件?”
“我要自己挑!”
献老王爷笑了,“你挑可以,但只能在大街上挑,别给我去闯人家香闺,你闯几个,祖父就给你娶几个。”
明郡王,“……。”
总管,“……。”
老王爷的话,真是听得人手脚无力,不能闯香闺是对的,可媳妇为什么只能在大街上挑啊,那是娶郡王妃,不是买大白菜啊。
逸郡王也黑线了,他如此慎重对待的事,怎么觉得在祖父眼里就是个儿戏呢,他凑上去,挑拨他祖父了,“听说有公鸡拜堂的,祖父你让我在大街上挑,不担心我挑只老母鸡回来?”
老王爷笑了,云淡风轻,“你要觉得老母鸡能给你生儿子,祖父不反对。”
逸郡王,“……。”
明郡王是彻底憋不住了,哄笑出声。
逸郡王两眼一翻,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见明郡王笑弯了腰,又回头,将他拖走了。
两人走好,总管有些忐忑的看着献老王爷了,“王爷,你就不担心郡王爷他真的……。”
献老王爷笑了,“他会答应,是因为我激将了他,怎么可能跟我赌那一口气,不过我有预感,他挑的媳妇必定有过人之处。”
献老王爷有些期待,自家孙儿的眼光,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入的了他的眼的。
总管在一旁陪笑。
他也很期待,王府好多年没有女主人了,他里里外外一把手,累啊。
可是大街上能随便挑到有过人之处的好媳妇吗?
而且还有家世背景……这些老王爷没想过,郡王爷就更没想了。
本来交给皇后和长公主,她们肯定会考虑到的,可偏偏老王爷答应郡王爷,随他的意。
可也不想想,大家闺秀,有几个没事整天的往外蹿的?
“王爷,要不要透点口风,让大家知道郡王爷要在大街上挑媳妇?”总管提议道。
他怕啊,大街上多是寻常百姓,万一郡王爷脑袋一抽,挑个歪瓜裂枣的可能性小,但挑一个目不识丁的可能性大啊。
那样,他非但没有减轻负担,反而更累了。
献老王爷大笑了,“这主意不错,去办吧。”
总管得了吩咐,就赶紧下去忙活了。
献王府办事,向来别具一格。
这不,连透点口风都格外的招摇。
总管让小厮骑马,手里拿着锣鼓瞧着吸引人主意,然后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家郡王爷要娶媳妇了,以后多一个人管他了!”
然后就有人问了,“是哪位郡王爷要娶媳妇?”
小厮得意道,“献王府逸郡王。”
“是他!”
“也是,只有他被人管着,对咱们来说是好消息。”
“天啦,有人能管得住他吗,他这是要祸害哪家姑娘啊?”
小厮,“……。”
老王爷让他们来告诉郡王爷要娶媳妇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他怎么觉得这一喊,这两日大街上没有大家闺秀了?
小厮本来还高呼,结果听到祸害两个字,然后就喊不出来了。
有人催问,“郡王爷娶哪家姑娘啊,怎么之前都没听到?“
小厮扯了嘴角道,“宸王妃怀了身孕,老王爷觉得郡王爷年纪不小了,也该娶妻生子了,临时起意,暂时还不知道,所以京都大家闺秀都有可能,我家郡王爷行事向来特别,他不喜欢强扭的瓜,希望挑个有眼缘的姑娘,最好是碰巧遇到,老王爷怕他是搪塞,所以让我等来告诉大家一声,共同做个见证。”
做个见证?
话说的好听,不就是告诉大家逸郡王要在大街上挑媳妇么?
不过献王府的身份,足够大家趋之若鹜了。
小厮溜达了一圈,然后就回府了。
这事一阵风传遍整个京都。
逸郡王没有再管抄家的事,他正为娶媳妇的事头疼呢,他觉得他是不是太冲动了,谁能保证宸王妃生的就是儿子,万一是个女儿呢?
这厢头疼不已,结果更让他头疼的还在后面,他回了宸王府。
若瑶郡主就递给他一个精致的绣球,“给你。”
逸郡王一脸狐疑,“我要绣球做什么?”
若瑶郡主笑的眉眼弯弯的,“你不是要在大街上挑媳妇吗,总不能看中了,直接扛走吧,你可以拿绣球丢她。”
“你丢轻点啊,别把人扔坏了,”若瑶郡主还不忘记叮嘱他。
逸郡王脸有些黑,他路上都没有耽搁,就直接回府了,这破事至于传的这么快吗?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逸郡王问道。
若瑶郡主捂嘴笑,“一刻钟以前。”
她前脚出王府,就听到小厮敲锣打鼓,她心中一动,然后折返回去拿了绣球来。
逸郡王呼嚎,“祖父坑我!”
明郡王笑道,“这还不是怕你出尔反尔,这段时间,京都糟心事太多,正好趁这个机会,乐呵乐呵。”
“你怎么不给人乐呵!”逸郡王没好气道。
可事到如今,他答应祖父了,祖父也广而告之,他不挑郡王妃也不成了。
可是一想到骑马在大街上挑媳妇,他心底怎么那么的堵呢。
看见逸郡王一脸郁闷,清韵觉得好笑。
不过这事发生在逸郡王身上,大家不觉得有什么,要换成旁人,大家会惊呆的。
若瑶郡主表示,她想去凑热闹。
清韵正想赞同,结果逸郡王没好气道,“你要是去凑热闹,看我笑话,我可不管你许没许人,和我同姓,我把你娶了!”
若瑶郡主脸一红,“我才懒得去呢!”
怕逸郡王真的会拿她做搪塞,若瑶郡主真的没去。
不过逸郡王第二天骑马过八大街时,眉头扭了又扭,火气很大。
街上人不少,都是一些长得不入眼的小丫头涂红抹腮,就跟猴屁股似的,看的人嘴角抽抽,他这是得多眼瞎才会选她们啊,还有不知道是想嫁给他,还是送女儿来顺道瞅瞅的大娘……
大家闺秀,根本就没两个,还是那种恨不得扑过来,叫郎君娶我的花痴。
逸郡王忍着恶寒,把八大街逛了一圈,然后就回来了。
献老王爷知道后,眉头皱了,他没想到他都让小厮去通知了,居然没人给他面子。
他火大。
他孙儿是顽劣了些,但没有那么差吧?!
总管劝道,“老王爷息怒,京都那些世家望族的小心思,您还不懂么,郡王爷娶媳妇,他们巴不得嫁女儿过来呢,只是又怕早了,被人笑话攀龙附凤,才故作矜持,明后儿,街上人肯定多,您要等不及了,在朝堂上跟皇上抱怨一两句,估计明天八大街要人满为患了。”
献老王爷性急的很,他觉得总管说这话只是在宽慰他,还是他这些年的宠溺,逸郡王纨绔不羁,坏了名声,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皇上笑问他,“王叔,逸儿挑到媳妇了?”
献老王爷看着皇上,心底有些堵,他这脸色像是有孙媳妇的人吗,明知故问,“别提了,我看逸儿要是选媳妇选个一年半载的,八大街上的铺子有八成要关门歇业了。”
皇上不厚道的笑了,但是努力忍着。
不少大臣都憋笑。
皇上轻咳一声,道,“大家闺秀,原就极少出门,在大街上挑媳妇实在有些荒谬,不过献王府情况特殊,没有主母,皇后和长公主倒是可以帮忙,只是逸儿性子纨绔,他那性子,朕实在想不出来哪样的姑娘嫁给他合适,皇后和长公主也不好做主,还是让他自己挑个有眼缘的稳妥,众爱卿若是有意和献王府结亲,愿意有逸郡王这样的女婿,不妨给个薄面,让丫鬟陪同,出府逛逛,也不用刻意,就当是寻常逛街即可。”
皇上发话了,谁敢不给面子啊?
然后,第二天,八大街拥堵了。
当然了,主要造成拥堵的还是丫鬟和小厮。
大家闺秀出门,一个得带好几个人啊。
那么多大家闺秀都出府了,就是皇上选秀也没这么多姑娘啊,雍容端庄的有,娇媚无骨的有,环肥燕瘦……看的人眼花缭乱。
不当嫡女出门了,庶女和丫鬟都出来了,逸郡王既然在大街上挑,那就是不挑家世背景的,只看眼缘,都来碰碰运气,万一就走了****运呢?
是以,人多的有些惊人。
然而,逸郡王却早早的就离开了。
没办法,谁让他逛到一半,就开始流鼻血了。
大家捂嘴笑,郡王爷这是姑娘看太多,挑花了眼,血气上涌了啊,确实该娶媳妇了。
对此,逸郡王就两个字,“狗屁!”
他哪里是招架不住啊,分明是被熏的!
各种香味混杂,对鼻子那叫一个折磨,他就不明白了,他挑媳妇靠的是眼睛,不是鼻子好么,用的着每个人带一个花园在身上吗?
还走到哪跟到哪儿,好像存心跟他过不去似的。
想发火,还得忍着。
现在好了,纨绔之名就算了,又多了个好色的名声。
逸郡王有些泪流满面,他实在想不通,他怎么就有了这么个倒霉名声?
他们出门是不是都忘记把脑子落家里了。
他要是好色,用得着被逼着在大街上挑媳妇吗?!
想到他昂着鼻子,看到的那些大家闺秀羞怯中带着惊恐鄙夷,在心底骂他登徒子色鬼,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远的眼神,可脚步却跟着他挪动,逸郡王就想哭,能真诚一点吗?
他的目标是将来生的儿子能碾压手提将来的小太子……
可那些出门都能忘记带脑子的大家闺秀,就算美成天仙,他也不敢娶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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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浪费
从献老王府下定决心给孙儿娶媳妇起,就拿了银票去找皇后,皇后答应了,便去了钦天监,挑黄道吉日。
只是挑日子,至于八字合不合的,他活了大半辈子了,这东西他不信,况且也没八字可以合的。
钦天监知道献老王爷心急,赶紧的挑了两个日子,一个是三天后,一个是七天后。
依老王爷的性子,他肯定是希望越快越好,但皇后也要有时间准备,才选择了七天后。
逸郡王抄家路过王府,就已经浪费了一天时间了。
是以,老王爷只给了他五天时间选媳妇,留一天时间送聘礼,第二天迎娶郡王妃过门。
时间太短,太紧迫了。
第一天,街上没什么人,浪费了。
第二天,流鼻血,又给浪费了。
第三天,倒霉的下雨了,老天爷浪费了他一天时间。
看着窗外的雨,逸郡王是两眼婆娑,欲哭无泪,本来时间就不够用,让他心烦意乱了,他来凑什么热闹啊,这不是玩他吗?
而且,这一场雨,还不知道要下多久,万一下个两三天……
那可真跟总管说的一样了,盖头掀开,才知道他未来的娃他娘长得是何模样。
逸郡王望着天,一脸郁结难舒。
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真的故意和他作对,他越是祈祷雨停,雨越下越大,缠缠绵绵从早上下到傍晚天擦黑。
一天,就这么在风声雨声中过去了。
好在第二天起来,天放晴了,空气清爽,天蓝云白。
吃饱喝足,逸郡王摇着玉扇准备出门,清韵笑道,“希望你今天能挑到将来的郡王妃。”
逸郡王嘴角微微抽,“你这么说,我有强烈预感今天会失败。”
清韵,“……。”
好吧,正是因为觉得会失败,她才会有这样希望。
清韵看了喜鹊一眼,喜鹊就端了个托盘来,上面放着一个天蓝色锦缎口罩。
“这是什么?”逸郡王有些好奇。
清韵笑道,“你不是怕被香味熏吗,我让丫鬟给你做了个口罩,虽然不能绝对的阻止香味,但很管用,你可以试一试。”
逸郡王正为这事苦恼呢,他昨天觉得要是真的扛不住了,那他只能上屋顶了。
拿了口罩,逸郡王蒙上了,然后凑到桌子上去闻饭菜香。
闻的见,但比不戴口罩好太多了。
“谢了,”逸郡王道谢一声,便大瑶阔步的走了。
只是多走几步,步伐就有些古怪,没办法,屁股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呢。
等他出王府,就左右张望,找明郡王了。
说好了,在这里等他,怎么还没来啊?
明郡王没来,逸郡王就站在大门前等他,左等右等,等的他不耐烦了,明郡王才骑马过来。
“怎么这么慢啊?”逸郡王望着他,再多等一会儿,他都怀疑他撂挑子不来了。
明郡王勒紧缰绳,笑道,“八大街人太多了,根本就没法骑马,我绕道从西街过来的,多耽误了会儿。”
别说他不敢不来了,就是长公主也催着他盯着点逸郡王,别让他被逼急了,就胡作非为,这也是老王爷叮嘱的。
他的任务,就是看着逸郡王挑郡王妃。
小厮扶着逸郡王坐上马背,虽然垫了软垫子,但屁股还是有些疼。
不过他能忍,只是不能骑太快。
只是刚上马背,逸郡王就觉得肚子一阵叫唤,他眼角有些抽。
明郡王察觉了,问道,“怎么了?”
逸郡王抓紧缰绳道,“我肚子疼,可能是昨晚着凉了。”
“不行了,我要上茅厕!”
说着,他就翻身下了马,捂着肚子进王府。
明郡王就坐在马背上等他。
然后,他就看见逸郡王迈步出来,然后一上马,又赶紧下马,去茅厕。
如此反复了五六次。
再出来时,逸郡王的脸都有些苍白了,脚步虚浮无力,要不是小厮扶着,他都能直接摔地上去了。
那样子,看的明郡王都不忍心了,他赶紧下来,扶着他道,“你这样子,还能去吗?”
逸郡王嘴角挤出一抹无力的笑来,“不能去,也得去啊。”
“肚子不疼了?”明郡王觉得如果还疼的话,真的没必要上马,这样反复,那受了摧残的屁股受不住啊。
“上马吧,”逸郡王艰难道。
小厮扶着他上马,然后朝八大街走去。
好在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要说也真是奇怪,宸王府门前为什么就没有大家闺秀来呢,这样不是近水楼台吗?
明郡王不知道,其实那些大家闺秀还真想来,只是不知道是谁传的流言,逸郡王只在八大街挑郡王妃,其他地方不去,所以哪怕他们明知道宸王府前好,也没人来。
更何况,她们出来是打着买东西的幌子,宸王府那条街也没有商铺啊。
屋内,清韵正在修剪花枝。
绿儿打了珠帘进来,手里还拿着个小瓷瓶,脸颊有些红,气喘吁吁的。
清韵看着她,问道,“逸郡王服药了?”
绿儿摇头,“没有,奴婢一路跑着去,还是晚了一步,郡王爷已经骑马走了。”
“走了,那应该是没事了,”清韵放心道。
清韵继续修剪花枝,外面,紫笺进来道,“王妃,若瑶郡主来了。”
离得近就是好,若瑶郡主一天可以来好几趟。
看见她来,清韵把剪刀放下,笑道,“今儿这么晚来,莫不是存心避开明郡王吧?”
一下子被戳中心思,若瑶郡主脸红了,但是嘴还硬着,道,“才不是呢,他又不能吃了我,我避开他做什么,我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也没有个下文。
清韵的笑就变得揶揄了,若瑶郡主脸更红了,她坐下来,转了话题道,“太后病了。”
清韵微微一怔,“太后病了?”
这事,她怎么都不知道,她撇头望着青莺了,青莺也摇头,她不知道啊。
这么大的事,她要是知道,怎么可能不告诉王妃呢。
若瑶郡主就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我来就是为了这事,母妃听说太后病了,让我进宫探望太后,可我极少进宫见太后,加上又出了兴国公府的事,我进宫可以,可我都不知道跟太后说什么……。”
她借口街上人太多,加上逸郡王说她要是去看他的热闹,就把她抢了,搪塞住了宁王妃。
宁王妃没有要求她一定要去,只是她出门的时候,多留了个小心眼,在屏风处站了一会儿,听到母妃和嬷嬷说话。
宁王妃摸着肚子,问道,“街上一直那么多人吗?”
嬷嬷笑道,“人挤人,奴婢还从来不知道京都有那么多的大家闺秀。”
“大约什么时候散?”王妃问道。
嬷嬷就道,“王妃莫不是打算进宫吧,你这身子……。”
王妃轻叹一声,道,“身子很稳,进宫倒是不妨事,只是太后还病着,若瑶不去,我去探望她,我怕太后会多想。”
以前,她不知道宁王妃为何处处针对她,不喜欢她,如今总算是明白了。
先太子因皇后而死,那是太妃的亲生儿子,她和皇后的关系几十年如一日,太妃恨不得剥皇后的皮,又怎么愿意看到她和皇后亲近。
还有王爷,太妃换了儿子,是希望儿子能登上帝位,可是天不遂人愿,先太子死了。
她想,宁太妃看到宁王,估计心都在滴血。
只是她不能拿宁王怎么办,因为整个宁王府还靠宁王撑着呢,他若是倒下了,宁太妃还能一心为安郡王谋算吗?
她拿宁王没辙,只能拿她出气。
她挺着大肚子去见太后,这不是在提醒太后,她长子如今都还没有嫡子呢。
嬷嬷知道王妃守礼,可是她还怀着身孕呢,多走两步,嬷嬷都担心,何况是进宫了,嬷嬷劝道,“太后病了,宫里有的是太医,王妃当以腹中胎儿为重,奴婢多劝着点郡主,郡主懂事,她会进宫的。”
王妃摸着肚子道,“若瑶去最合适,只是她不是心甘情愿的去,我怕她到时候会说错话,容我再想想。”
嬷嬷叹息了一声。
然后丫鬟端了燕窝粥给宁王妃,这事就给打岔了过去。
知道宁王妃今儿不会进宫,若瑶郡主也就没进去了,免得她偷听被训斥,然后就来找清韵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长公主和皇上都不去探望太后,她母妃急着要她去呢?
见若瑶郡主不明白,清韵笑道,“三十多年前的事,真相大白了,你父王才是太后的亲儿子,只是被宁太妃调换了,太后才没有怎么疼过他,将来再想疼你父王,也不知道从何疼起,而你父王,和太后也不怎么亲厚,宁太妃虽然不怎么疼你父王,可你父王却是一直当她是亲娘,孝顺有加,两人生分了这么多年,不是说是亲母子,就能亲厚的起来的,估计还会比以前更疏远,你母妃让你去探望太后,是为了你父王好,将来你调皮些,拽着你父王多去几趟永宁宫,走动的多,关系才能亲厚起来,你父王这辈子最期盼的估计就是被亲娘疼了,你母妃这是在帮你父王如愿呢,估计也是长公主和皇上的心愿。”
只是这难度,怕是有点大。
虽然宁王被调换,不是太后愿意的,可这么多年,亲生儿子被调换,她都不知道,这就说不过去了。
还有,如果不是宁太妃,龙椅上坐的就是宁王了。
光是这一点,太后就没有办法弥补了,难道她还能逼着皇上把皇位让给宁王吗?
除非皇上自愿。
以皇上那不在乎皇位的性子,估计还真有可能。
可皇上愿意了,百官会答应吗,宁王到现在都还没有儿子呢,宁王妃是怀了身孕,可她已经落了几胎了,这一胎能保住,还全靠清韵。
况且,当年先太子死了,宁王就是先皇的长子了,他是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可先皇还是选择了皇上,因为皇上更合适做皇帝。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既然当年错了,就只能一路错下去了。
这么多年,没有太后护着,宁王是皇上最信任的兄弟,宁王府什么都不缺,她想弥补宁王,靠给赏赐可不行,宁王府不缺。
如果没人从中劝和,拉亲关系,太后和宁王的关系亲和不起来。
原本,做这事最好的是皇上和长公主,可惜了,他们两个估计不怎么愿意。
然后,这个重任只能落到若瑶郡主身上了。
她既是宁王府郡主,又是将来的长公主儿媳妇,两边都能拉和。
想到若瑶郡主和明郡王的血缘关系,清韵眼皮都在跳,太近了。
可在古代,表哥表妹什么的是亲上加亲的好事。
清韵说着,若瑶郡主坐在那里听着,她有些扭帕子,“你的意思是,母妃想让我把太后当成亲祖母一般尊敬,然后撒娇?”
清韵点头。
若瑶郡主就苦着一张脸了,这也太为难人了吧,“我做不到。”
清韵笑道,“这事急不来的,慢慢来吧。”
若瑶郡主点头了,惆怅道,“我多么希望自己有个弟弟或者妹妹能帮我分担一下。”
感慨着,她忽然笑了,“我怎么这么笨啊,我可以把琳琅叫上啊。”
说着,她就吩咐丫鬟了,“你去东王府一趟,就说我吃了午饭,就去找她玩。”
丫鬟得了吩咐,就福身出去了。
外面天气好,昨天在屋子里闷了一天,这会儿地上全干了,清韵就有些坐不住了,便和若瑶郡主逛花园去了。
花园里,花团锦簇,蝴蝶翩翩飞,空气中有一抹淡淡的混合清香,闻之,沁人心脾。
清韵站在湖畔柳树下,徐徐清风,带着花香袭来,吹过耳畔一缕散发。
远处,若瑶郡主和丫鬟在扑蝴。
欢笑声传的很远。
怕她久站,丫鬟还抬了桌椅来。
清韵坐着,一边看着,一边吃酸梅。
看着彩绘碟子里的酸梅吃完了,香兰就道,“秋荷姐姐去买酸梅,怎么这会儿都还没回来?”
她这边刚抱怨,那边红笺就抬手一指,笑道,“那不是来了吗?”
远处,秋荷瞧见红笺指她,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三分。
见秋荷过来,手里虽然拿了东西,但是太少了,香兰就道,“王妃酸梅吃完了,你买了吗?”
秋荷将手里油纸包放下,道,“街上人太多了,又多是姑娘,爱吃这些小吃食,惯常买的铺子都卖完了,我又另外找了一家,买了好几种,可是出来的时候,被人一挤,给挤散了,就剩下这么点了。”
秋荷把油纸打开,把酸梅放在盘子里。
清韵拈了一颗,塞嘴里,咬了一下,一股子酸味袭来,以前她估计会觉得酸掉牙,这会儿觉得够味道,过瘾,她点头道,“味道不错,倒是比之前的还要好吃,对了,可看到逸郡王了?”
秋荷点头,表示看到了逸郡王。
绿儿凑过来,睁着一双闪亮眼眸,捂嘴笑道,“他戴了口罩,没有再流鼻血了吧?”
秋荷轻摇头,嘴角的笑也有些憋不住,但是努力忍着,“郡王爷没有戴口罩,也没流鼻血,但是他……有点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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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三妹
秋荷忘不掉从醉香楼里传来的吼声,现在想想,还忍不住想打哆嗦。
有点惨?
逸郡王怎么会惨呢,那么多大家闺秀出门,让他挑选做郡王妃,他比许多人都幸福了,就是流鼻血,丫鬟们都不同情他,觉得他是幸福过了头,怎么秋荷会用有点惨来形容他呢。
太好奇了,丫鬟就催问秋荷了。
秋荷便娓娓道来。
其实她知道的也不多,毕竟她只是去买酸梅,凑热闹只是顺带的。
街上人太多了,大家都想往逸郡王身边凑,离的近,才能看的更清楚些啊。
可近处的位置就那么多,大家都来抢,难免会发生争执,你推我攘,力求最先。
两个姑娘挤来挤去,惹恼了一旁的姑娘,那姑娘脾气火爆,猛的一推,就把其中一位姑娘推到前面去了。
那姑娘身子不稳,往前一倒。
人摔倒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抓东西,这不,就拽到了逸郡王的马尾巴。
当时,马儿就受惊了。
逸郡王极力的勒紧缰绳,才没有踩到人,可是马儿受惊太大了。
逸郡王也控制不住,大家一吓,就赶紧把路让开。
可是那么多人,一下子,哪能全部退开啊。
为了不伤及无辜,或者在必须不可避免的情况下,伤害的人越少越好。
逸郡王当机立断,掉转马头,朝一旁的醉香楼跑去。
马跑的不慢,酒楼只有那么大,一路狂奔,然后找不到出路,还刹不住蹄子,那就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朝墙撞去……
许是因为逸郡王死死的勒紧缰绳,再加上跑的速度不是特别快,墙又很结实,所以没有撞破,马也停下了,估计是晕的。
但一撞之下,因为惯性,逸郡王往前一扑。
直愣愣的扑在了墙上。
那一扑不算什么,习武之人,撞两下没事,重要的是滑下来,别忘记了,逸郡王屁股上还有伤啊。
他一滑下来,屁股着地的……
受了伤的屁股,又来这么一下,饶是爱面子的逸郡王,也顾不得了,吼出了声。
是真他娘的疼啊,屁股都不想要了。
不过,在逸郡王的当机立断下,醉香楼损失不少,但没有人死在马蹄下,除了逸郡王倒霉了之外,就一个传菜小厮撞破了脑袋,没有性命之忧。
逸郡王疼的趴在地上,都不起来了。
明郡王担心他疼的受不住,要送他回来,或者去看大夫,都被逸郡王给拒绝了。
“别碰我,让我缓缓,”逸郡王眼泪没差点疼出来,钻心的疼啊。
这一缓,就是一盏茶的功夫。
等屁股缓过来了,逸郡王才爬起来,还不用明郡王扶他,自己起来的。
那三个姑娘就吓坏了,尤其是拽了马尾巴的那个,更是吓的腿软。
可怜她们连跑都不敢,怕罪加一等。
尤其见逸郡王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怕他有什么万一,到时候大祸临头,罪及家人。
等逸郡王起来,她们三个赶紧过来请罪,求逸郡王饶了她们。
逸郡王看着她们三个,扯了嘴角道,“算了,你们也是无心的。”
多么的大度,大度的一堆人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寻常时间,谁得罪了逸郡王,那觉得要脱掉两层皮的,现在,这几个姑娘害他疼的那么惨,他居然就算了?
逸郡王什么时候幡然悔悟,这么好说话了?
不会是撞坏了脑袋吧?
明郡王有些担心,他望着逸郡王道,“你没事吧?”
逸郡王斜了他一眼,“我能有什么事?”
明郡王就道,“她们连累你撞墙,就这样算了?”
逸郡王呵呵笑了两声,“算了?你觉得可能吗?”
那三个姑娘脸顿时一白,正要求饶呢,就听逸郡王磨牙道,“这笔账,我会算在未来郡王妃头上的,本郡王为了娶他,遭这么大罪,还不知道她在哪个角落里凉快。”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愤岔。
众人表示,替未来郡王妃默哀。
那三个姑娘如释重负,再不敢奢望做什么郡王妃了,灰溜溜的回家了。
还有其他人,因为方才的意外,都心有余悸,不敢再靠逸郡王太近。
逸郡王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只是屁股遭了那一通罪,就算缓过来了,也还是够疼的,走路疼的不行,哪还有心思挑郡王妃啊。
一条街走到底,逸郡王就不干了,“回去!”
秋荷回来,约莫过了一刻钟,他就回来了。
清韵帮他把脉,确定无碍,便不管了,至于上药,有的是人帮他。
一天,就这么浪费了。
第二天,逸郡王起的有些晚,刚要吃早饭呢,献老王爷就派人来了,对逸郡王道,“郡王爷,老王爷让我来提醒你一声,你只有一个上午的时间了,让你不要太挑剔。”
逸郡王一听,就将手里的筷子拍在了桌子上,“不吃了!”
然后,就起身走了。
那小厮要跟着他走,结果逸郡王一手拎着他,直接丢树上去了。
好凶残。
逸郡王出了内院,朝外院走去。
见小厮手里捧着衣服,逸郡王眸光一动,嘴角划过一抹笑。
他拦下小厮,挑了身衣服换上,然后徒步出门。
看见他那样,明郡王眼珠子没差点掉下来,“你怎么这样打扮?”
逸郡王笑道,“今天不用你陪我了。”
明郡王骑在马背上,笑道,“这是打算出奇招了?”
这样子,要不是他多看了两眼,谁能认出他是逸郡王啊?
逸郡王轻叹,“不是什么奇招,就是怕了。”
时间不等人,逸郡王不敢多耽搁,就迈步走了。
好在屁股养了一夜,不那么疼了。
只是多走一会儿,肚子就饿了,他昨晚没怎么吃,早上就喝了一杯茶啊,好饿。
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逸郡王往前走,一路头微低着,没办法,认识他的人太多了。
他现在是小厮,那些酒楼不是他消费的起的,只能吃路边摊了。
刚看见有面条的,正要过去呢,一摸腰间,荷包没了。
逸郡王脸都黑了。
他转身回头,就见到一消瘦男子掂着荷包,还转身回头看他,眸光带了些诧异,一个小厮身上居然带了那么多银子。
四目相对。
那消瘦男子一惊,迈步便跑。
逸郡王能不追么,一大早上的,就让一个小毛贼寻了晦气,这一天都不会有好心情!
寻常时候,逸郡王还能动用武功,现在屁股疼,连跑都有些吃力。
饶是如此,逸郡王还是追了他两条街。
最后实在跑不动了,方才作罢。
就在他作罢的时候,有另外一个青衫小厮拎着那贼过来了,直接丢到他跟前,道,“你这小厮真笨,不知道喊抓贼吗,你只要喊,会有许多人帮你的。”
居然有人敢说他笨?
还有这小厮怎么看着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逸郡王努力想,可就是想不起来。
这时候,那贼要跑。
逸郡王脚一抬,直接将人踢飞了。
青衫小厮,“……。”
原以为他追不上贼是太弱了,可能一脚将人踢飞,弱不了啊。
逸郡王拿了荷包,转身就走。
时间不多了,他还有重任在身呢。
青衫小厮看他不说话,连句谢谢都没有,就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是哑巴。”
逸郡王,“……。”
你才是哑巴!
他刚要开口呢,好了,肚子叫空城计了。
青衫小厮笑了,“我知道了,你肯定是饿的没力气了。”
说完,青衫小厮呀的一声叫了起来,“糟了,可能来不及了。”
说着,他就要往前跑。
可是跑了两步之后,又回头了,拽着逸郡王的袖子,道,“前面有比赛,不要钱,还可以随便吃,你跟我一起去吧,等我得了第一,分你一半。”
不容逸郡王拒绝,拉着他便跑。
逸郡王就跟着他去了。
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包子店新开张,用举行比赛的方式来打响名声。
四下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但参加比赛的却不多,只有十个人。
馒头虽然好吃,但是一箩筐的馒头就不好吃了,会撑死人的,还是看别人吃,涂个热闹吧。
包子店总管手里拿着铜锣,笑道,“还有没有人参加了,一会儿锣鼓一响,就不能参加了。”
“快开始吧!”
有人催了。
总管正准备敲,青衫小厮老远就喊,“我参加!”
他手举得高高的,扒拉开人群,然后拉着逸郡王挤进去,笑的一脸灿烂。
总管看着他,又看着比他高一个脑袋的逸郡王,道,“你们两个都参加?”
青衫小厮连连点头,“都参加。”
总管笑道,“行!”
这样的比赛,当然是人越多越热闹了。
两人入了桌,又有伙计端了两竹箩包子来,腾腾的热气,香气四溢。
这包子的味道,有点熟悉啊。
刚想着呢,铜锣就敲响了。
大家都吃起来,逸郡王也不例外,他倒不是为了得奖,他是真饿了。
一口咬下去,包子清香四溢。
果然熟悉,和当初安定侯府宴会上的包子味道差不多,还有比赛吃包子的法子,不会是清韵开的包子铺吧?
不过很快,逸郡王就把这想法抛诸脑后了,包子铺利润太低,绝对入不了清韵的眼。
他在走神,吃的也不算快。
一旁的青衫小厮看不过去了,“你不是饿了吗,你这样子吃,肯定赢不了的。”
逸郡王望着他。
小厮又改口了,“对了,我要赢,那你慢慢吃。”
然后,就飞快的吃起来。
那模样,越看越眼熟。
逸郡王恍然了,他想起来了,难怪觉得眼熟了,安定侯府宴会上,她吃包子,惊呆众人啊。
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她比试一番,只是找不到机会。
没想到她云麾将军府上的姑娘,居然会打扮成小厮出来和人比试吃包子,这得是有多喜欢吃包子啊?
机不可失,逸郡王浑身充满了斗志了。
他两顿没吃了,他觉得他能吃下一头牛,要是输给一个姑娘,他真是没脸见人了。
逸郡王扭了扭脖子,正式发威。
他速度很快,和之前慢条斯理的啃包子,天差地别。
青衫小厮压力很大,一边盯着他,一边飞快的啃着包子。
竹箩里的包子迅速的减少。
其他人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速度奇慢。
再看逸郡王和青衫小厮的比他们吃的多,而且速度还不慢,他们就知道没有胜利的希望了,一个个相继败下阵来。
最后,就成了青衫小厮和逸郡王斗了。
一堆人在一旁替他们喝彩。
太特么能吃了,谁家小厮啊,替他们主子擦汗,要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铁定养不起啊。
很快,就到最后一个馒头了。
逸郡王先拿手里。
青衫小厮紧随其后,只比他慢了一个呼吸的时间。
这一局,逸郡王赢了。
但肚子也够撑了。
总管敲锣,宣布他赢。
再一众的鼓掌声中,把十两银子的奖赏端给逸郡王。
逸郡王有些得意,能跟他斗的人,还没出生呢。
青衫小厮摸着肚子,撑的有些站不住了,直打饱嗝,“我,我吃太饱了,我回家了,你小心点,别又遇到贼了。”
说着,他往前走。
吃太多,步子都迈不开了,好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歇会儿。
逸郡王也觉得迈步子有点难受,不过今天吃的痛快。
等他走到八大街,差不多就到午时了。
有马车停在那里,看见他过来,公公赶紧下来,道,“郡王爷,你怎么这身打扮啊,难怪没人找着您了,您有中意的郡王妃人选吗,如果没有的话,皇后和长公主帮你物色了两个,你随老奴进宫挑……。”
“已经有了,进宫吧。”
说着,他往马车里爬。
半个时辰后,有侍卫骑马出宫,传召云麾将军和夫人进宫。
两人诚惶诚恐,唯恐出了什么大事。
结果直接就被领着去了长信宫,皇后和长公主在那里见他们。
两人有些懵,尤其听到皇后问他们苏三姑娘许没许人的时候,就更蒙了。
两人没往逸郡王要娶他们女儿上头想,配不上啊。
但还是如实的点头了。
没有。
皇后就高兴了,“没有就好,逸郡王看中府上三姑娘了,要娶为郡王妃。”
苏夫人当时就睁圆了眼睛,“看,看上小三妹了?为,为什么啊?”
没道理啊,她一直担心会嫁不出去的女儿,居然入了逸郡王的眼,这不是祖坟冒青烟了吗?
长公主乐了,她笑道,“逸儿说府上三姑娘极好,能吃,不挑食,好养活,最重要的是,以后有意见不一的时候,可以比赛,谁吃的多就听谁的,不会有矛盾。”
这样奇葩选媳妇的理由,也真是没谁了。
云麾将军有种被馅饼砸晕的感觉了。
逸郡王这是……打算以后大小事都听他女儿的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九章 矜持
看着云麾将军夫妇从进门起,就一直处于懵怔的状态,长公主和皇后是你看着我摇头,我看着你轻叹,眸底俱是无奈好笑。
她们这几日也给逸郡王挑了几位家世门第,容貌才情皆上佳的姑娘,以备后选。
可逸郡王看不中,她们也没办法啊。
强扭的瓜不甜,尤其逸郡王那更是没法强扭,既然老王爷答应让他自己挑选,那娶什么样的姑娘还不是随他心意了。
云麾将军府上的姑娘,她们了解不多,甚至没什么印象,但皇上还记得,在安定侯府宴会上,云麾姑娘特别能吃。
能吃是福。
尤其是吃了还不胖的姑娘,那是不知道修了几世才修来的口福,她都羡慕。
“对于这桩亲事,不知道云麾将军可愿意?”
他们那表情,皇后实在看不懂,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索性问的干脆点儿。
云麾将军眼皮抖了下,望着自家夫人了,虽然府里大小事他可以全权做主,可是有个逸郡王这样纨绔到三天不惹事,估计就皮痒的女婿,夫人不亲口应承,回头吵起来,她一句话抵了,说是他答应的,她不好当着皇后和长公主的面拂他的脸面,他可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现在一起答应,将来有什么事也能一起承担。
云麾将军看着自家夫人,大殿内其他人嘴角就带了笑了,想不到云麾将军还是个惧内的。
苏夫人脸皮薄,感觉到大家的视线都在她身上,脸红着,更是站立不安,她用小眼神唆云麾将军了,看什么看,皇后问的是你,你看着我做什么,往常在府里,也没听你这么听话过!
苏夫人头微低着,当没看见。
献王府上门求亲,就是借她十几个胆子,她也不敢不答应啊,何况还是皇后和长公主共同保媒,这是京都独一份的,指不定一会儿皇上还会下旨赐婚,将军府几时得过这样的青睐了。
可逸郡王和棠儿……
苏夫人是怎么想怎么不配,尤其逸郡王说的那话,有意见不合的时候,就比谁吃的多,比别的就算了,在吃这方便,虽然说出来不是什么长脸的事,但说句良心话,她女儿可从来没弱过谁呢。
女儿还小啊,她还想多留个一年半载的啊!
大殿内,很安静。
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安静的皇后蹙眉了,长公主将手里的茶盏放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那声音像是击打在云麾将军的心头,突的一下跳了,他赶紧问道,“夫人,这桩亲事你意下如何?”
苏夫人抬头,狠狠地瞪了下云麾将军,然后才看着皇后和长公主,她声音惶恐道,“苏府门第浅薄,做梦都没想过能高攀上献王府,棠儿年纪小,她前头还有一个姐姐未出嫁,我没想到她这么早就要嫁人,许多规矩都还没有教……。”
苏夫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噗嗤笑声给打断了。
苏夫人到嘴边的话愣是生生给忍住了,她望着长公主,长公主笑意浓烈,像是一朵盛开的娇艳牡丹,“规矩二字,苏夫人在逸郡王身上看到过?”
苏夫人,“……。”
苏夫人尴尬了,尤其四下低低的笑声,想要不敢笑,憋得辛苦,更是叫她脸红。
逸郡王是出了名的不讲规矩,要真讲规矩,那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他在大街上挑啊。
他都不讲规矩了,哪好意思要求旁人讲规矩?
所以棠儿没有学规矩不重要。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虽然苏夫人不反对,当然了,她也知道反对没用,但她还是留了个心眼,她望着长公主和皇后,有些忐忑的问,“逸郡王他真的说,以后和棠儿有意见不合的时候,就用比试吃的来解决?”
长公主眉头皱了,眸光有些不悦,“这么大的事,我还能骗你不成?”
长公主的说话声不似方才那样温和,带了些威严,苏夫人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赶紧补救道,“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小女在吃方面,随了她爹,我怕逸郡王比不过小女……。”
不是怕,而是铁定比不过啊。
听了苏夫人的解释,长公主的眉头松开了。
当然了,她也不是真生气,只是她和皇后同时保媒,苏三姑娘除了特别能吃,力气大之外,实在没有其他优点入的了她们的眼,苏夫人和云麾将军还迟疑不决,这不明显看不上逸郡王吗?
逸郡王是她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不说等同亲生儿子,半个儿子是有的,儿子被人轻视,做娘的能高兴?
皇后看着长公主,嗔了她一笑,方才笑道,“这事,苏夫人大可以放心,逸郡王那话是当着皇上的面说的,本宫和长公主都可以作证,如果你不放心,大可以找献老王爷聊两句,本宫想,献老王爷不会不答应的。”
云麾将军连连称是。
虽然皇上知道,但这事还得老王爷亲口许诺才行,不然回头逸郡王输给棠儿两回,他变卦了怎么办?
“那这亲事就这么定了?”皇后面带笑容,声音轻柔如湖畔清风。
“定了,定了。”
云麾将军和苏夫人两个连连点头。
亲事商议定了,接下来便是商议聘礼了。
皇后坐在凤椅上,看着两人道,“献王府没有当家主母,也多年不曾办过喜宴,老王爷对这些事也不热衷,但逸郡王是他唯一的孙儿,亲事是一定要办的体面热闹,献老王爷纵横沙场几十年,献王世子更是为了朝廷血撒疆场,献王府一家是我大锦朝的功臣,逸郡王的聘礼,除了老王爷准备的十万两银票之外,另外准备了八十抬,明儿会由礼部尚书送到府上,后天迎娶府上三姑娘,凤冠霞帔就用世子妃当年出嫁的,如果不合体,宫里还有不少,虽然时间紧迫,但这些还是要尽量做好。”
苏夫人点头如捣蒜,出嫁是女儿家一辈子的大事,岂能马虎。
只是逸郡王后天成亲,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她要不好张口推迟几天,要是多给几天的话,逸郡王指不定选的就不是棠儿了。
想到成亲,苏夫人就头大,喜宴什么的,真是的一点都没有准备啊。
好在这些年,府里多少也给几个长大的姑娘准备了陪嫁,少不得先挪用,回头再补上了。
亲事定了,喜宴也商议了下,知道苏夫人会很忙,皇后就没有留他们了。
两人福身告退,然后急急忙回府。
本来云麾将军还打算去找献王爷,结果刚出宫门就碰上了。
云麾将军就问了下,献老王爷嘴角有些抽,但还是努力维持笑容道,“既然逸儿当着皇上和皇后他们的面说的,就不会食言,苏将军大可放心。”
云麾将军就放心了,然后告辞回府。
再说苏将军府,宫里突然传召,府里上下都忐忑不安呢,生怕出了什么不好的事。
等听说逸郡王要求娶苏棠儿,一个个下巴差点掉地上去,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
苏老夫人惊站了起来,道,“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
云麾将军哭笑不得,他就知道,听到这消息,大家都是这反应,他道,“这么大的事,我敢随便开玩笑吗,就是不知道小三妹什么时候入了逸郡王的眼,对了,她人呢,回府了?”
苏老夫人就道,“这时辰应该回来了。”
丫鬟有眼色道,“奴婢去问问。”
很快,丫鬟就回来了,她是扶着苏棠儿进来的。
苏棠儿发髻有些凌乱,看的苏老夫人直蹙眉,“这是怎么了?”
丫鬟没敢说话,苏棠儿摸着脑袋,她当然不会说她是吃撑了,行动不利索,方才一惊吓,一着急,差点摔倒的事,她道,“爹爹,丫鬟说逸郡王要娶我,是真的吗?”
云麾将军点头。
苏棠儿小脸微白,“为什么啊?”
云麾将军,“……。”
他还想知道为什么呢,找她来就是想问问清楚,结果女儿还问她。
苏夫人看着苏棠儿,问道,“你上午都去哪儿了?”
苏棠儿不敢隐瞒,就道,“我去西街了,八大街人太多了,人挤人,都能把人挤成肉饼,我就没去了……。”
话还没说完,她就打了个饱嗝。
声音之大,叫苏夫人眼皮都在跳。
要是以往,女儿吃的这么撑,她肯定少不了一顿呵斥,可如今,她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人家挑中她,就是因为她能吃,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挑媳妇的理由,偏偏挑的还是她女儿,要是她自己挑媳妇,她铁定不会挑这么能吃的姑娘。
将心比心,她一直控制女儿的饮食,只许她和她几个哥哥吃一样,绝对不能多,不就是怕将来嫁不出去,或者嫁到婆家被人笑话。
“不管什么原因,这桩亲事已经定下了,后天你就要出嫁了,”云麾将军坐下道。
苏棠儿当时就抓着苏夫人的胳膊了,“娘,我能不能不嫁啊?”
苏夫人拍着她的手,正要说话呢,一旁的苏蜜儿笑道,“三妹,我看你就别想爹爹娘亲改主意了,娘整日里把你会嫁不出去挂嘴边,好不容易盼到有人上门求亲,她怎么会把人往外推呢,况且求亲的还是献王府逸郡王,你要是不嫁,是把他面子往地上踩,逸郡王那性子,岂会善罢甘休,再说了,在府里,爹爹娘亲束缚着你,不许你多吃,逸郡王就看中你吃的多,力气大,嫁进献王府,你可以敞开了吃,多好啊?”
好吧,这个理由实在叫人心动。
苏棠儿有些动摇了,她饭量大,娘亲要她跟大姐二姐她们吃的一样,她软磨硬泡才跟大哥他们一样,就是这样,也才吃了个半饱,经常夜里饿的睡不着,偷偷让丫鬟买糕点垫肚子,被逮到了就是一通数落,说的什么话,自然是怕她嫁不出什么的,她的愿望不多,只是想填饱肚子啊。
二姐说的对,她这么能吃,娘亲都怕她嫁不出去,逸郡王愿意娶她,她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逸郡王那么纨绔,最喜欢捉弄人了,他要是欺负她可怎么办啊。
她虽然想顿顿吃饱饭,可也不想被人欺负啊。
等苏夫人说,逸郡王说她和他意见不一时,就比赛吃东西,谁赢了就听谁的,苏棠儿瞬间放心了。
“我嫁。”
回答的那叫一个干脆利索。
苏夫人扶额了,叮嘱苏棠儿道,“虽然逸郡王是看中了你能吃,但你怎么说也是一个女儿家,不比你父亲他们是要上场杀敌的,出嫁了,娘也不能再时时管着你,但有一条,你必须答应娘。”
苏棠儿望着苏夫人,问道,“答应娘什么?”
苏夫人就道,“不能比现在胖。”
敞开了吃,那纤弱柳腰还怎么保持啊,五大三粗的,哪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苏棠儿没有犹豫,很爽快的就应了。
刚答应完呢,外面就有丫鬟来禀告了,说是有大家闺秀要给她送添妆。
苏棠儿脸红的跟猴屁股有一比了,她们消息也太灵活了吧,她都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呢。
云麾将军府,忙着筹备喜宴,忙的是脚不沾地,苏棠儿是收添妆收到手软。
相比较她,逸郡王就清闲多了。
屁股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借着这个理由,楚北让他回献王府,他都可以不回去。
“等成亲那日,我再回去也不迟。”
明郡王看着他,嘴角微微抽,“你挑中云麾将军府苏三姑娘,真的只是因为她能吃?”
“还有力气大,”逸郡王补充道。
要只是能吃的话,他还不如养头母猪呢。
能吃,力气大,还是女的,整个京都就这么一个了,况且她心地还挺善良,就更难得了。
明郡王扶额,“女孩家,要那么大力气做什么?”
逸郡王笑了,笑得眸底闪亮,透着一抹坏笑,明郡王有些头皮发麻,这笑容他太熟悉了,他每次要算计人,就会这样笑啊。
“将来你就懂了。”
等着被我儿子女儿当小鸡仔拎吧。
逸郡王越想越得瑟,觉得自己选择没有错。
两天,一眨眼就过去了。
这一天,逸郡王早早的就被卫驰喊醒,送回献王府。
回府之后,换上新郎礼服,就骑马去云麾将军府迎亲了。
各种热闹,就不多说了。
亏得用好药养了几天,逸郡王屁股好的七七八八了,不然在马背上一连坐几个时辰,也够他受的了。
绕城一圈后,方才回献王府。
射花轿,迈火盆,跨马鞍,然后拜天地。
一切都按部就班,井然有序,再就是入洞房了。
苏棠儿顶着凤冠安静的等他回来,逸郡王则被人拉去喝酒了,他狐朋狗友多,新婚之喜,怎么可能让他早早的就入洞房。
一通灌酒,逸郡王有些醉了,老王爷心急抱孙子,眼睛瞥过来,那些狐朋狗友方才罢手。
逸郡王带着一身酒气被送回新房。
什么规矩的,且不说了,逸郡王也不是那样守规矩的人啊,一把掀开了苏棠儿的盖头。
他还没看清楚苏棠儿,苏棠儿先惊呼了,“是你!”
逸郡王打着酒嗝了,“没错,就是我!”
扑面而来的酒气,熏的苏棠儿脸大红,想到她在大街上和逸郡王比赛吃包子,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还奇怪呢,她又不认得逸郡王,甚至没说过话,他怎么就要娶她了,她甚至猜他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
她望着逸郡王,有些忐忑道,“你是因为吃包子比赛赢了我,才娶的吗?”
逸郡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苏棠儿就道,“那一天,我是吃饱了才出门的,一路吃到西街,不然我才不会输给你。”
逸郡王,“……。”
一个激灵袭来,逸郡王的酒瞬间就清醒了。
他睁大眼睛看着苏棠儿,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
逸郡王一脸你不可能这么能吃的表情。
看着逸郡王那不可思议的模样,苏棠儿嘴忍不住上扬,有些得意道,“你比不过我,以后你都要听我的,男子汉大丈夫,你可要说话算话。”
脖子昂着,像是一只斗胜的公鸡。
逸郡王,“……。”
他哆嗦了下身子,几乎瞬间就转了身,还没打开门就喊了,“祖父,我不娶了!我要退亲!我之前说的都是闹着玩的,祖父啊啊啊……。”
门被反锁了。
逸郡王喊得很大声,声音穿透力很强,隔得好远的,吵闹不休的宴席都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虽然这桩亲事是有些滑稽,出人意料,可才刚拜堂啊,而且逸郡王从头到尾都一脸的意气风发,没有丝毫的强逼之意,他们都觉得苏三姑娘有福气,有本事能驯服逸郡王这个大纨绔,结果现在就又说不娶了,这是要闹哪样啊?
大家望着献老王爷了。
献老王爷面不改色,微微笑道,“黄毛小儿,初入洞房,有些矜持是难免的,大家不必在意。”
众人喷酒。(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阴影
在兴国公和安郡王谋逆失败的阴影中,逸郡王欢喜热闹的,以雷霆之势,迎娶了云麾将军府上的苏三姑娘。
至于逸郡王为什么挑中了苏三姑娘,旁人不得而知,所以越发好奇。
尤其在洞房之时,逸郡王还高呼要退亲,就更叫人匪夷所思了。
不过,已经拜过天地了,既成夫妻,就算再百般不愿,逸郡王也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宴席上,不少人听到逸郡王那后悔而无助的呼喊和呐喊,不少大臣心底暗爽。
有逸郡王的悲惨呼唤下酒,宴会上,觥筹交错,一个个吃的红光满面。
这一天,京都是热闹的。
可是第二天,京都就开始蒙上一层阴影了。
献老王爷喝了孙媳妇敬的茶,就带着亲卫兵离京了。
兴国公谋逆逃亡边关在前,献老王爷匆匆忙给逸郡王成亲,火速离京在后,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献王府怎么会如此急慌急乱的行事?
怕是要打仗了啊。
随着献老王爷的离开,一个个人心惶惶。
而且,这样的惶恐不安很明显。
京都各大粮铺的粮食涨价了。
献老王爷离京的那一天,到傍晚时分,粮价涨了一成。
第二天,各大粮铺开张不到一个时辰,又涨了两成。
粮食越涨价,买粮食的人就越多,唯恐它还会继续涨,到时候买的更少。
买的人越多,粮食就越涨价。
这就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再加上有趁机发国难财的,晾准了战争爆发,粮价会翻番,战争越残酷,打的越久,粮价就越高,就是翻两番三番,甚至是十番都有可能,这会儿粮价还便宜,手中又有银子,还不赶紧的买入,回头再卖掉,能可劲的赚一笔。
繁华大道上,一驾奢华马车停在那里,绣着暗纹的车帘子被一只纤弱无骨的手撩起来。
看着前面拥堵的街道,若瑶郡主一双眼睛东张西望,透着些迷茫和好奇,问卫驰道,“前面出什么事了?”
卫驰坐在车辕上,听到若瑶郡主问话,他嘴角微微抽。
真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亲王府郡主,街上抢粮都抢成这样了,她都不知道,便解释了两句。
卫驰赶马车,清韵自然在了。
宁王妃希望若瑶郡主进宫看望太后,若瑶郡主纠结了好几天,这才答应。
只是不巧,琳琅郡主身子不适,没法陪她,她就来找清韵了,正好清韵也有好几天没有进宫给太后和皇后请安,就陪她一起。
若瑶郡主是欢呼雀跃,高兴的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有清韵在,哪怕太后不是她亲祖母,她也乐意进宫的,尤其她还怀着身孕,宁王妃根本就不许她跟清韵提这事,她怀了身孕只敢在屋子里,甚至是在床上待着,以己度人,也觉得清韵还是待在王府里安全些,尤其她和若瑶郡主出门,还遇到马车出事过。
可是若瑶郡主嘴快啊,宁王妃刚吩咐的话,她转过脸就给忘记了。
清韵要进宫,楚北不反对,但派了八个暗卫,外加卫驰九个,把马车前后左右都给围了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大牢笼。
虽然清韵觉得没有这样的必要,两三个暗卫足够了,可她要不答应,楚北就不许她进宫。
她除了妥协,也没别的法子了。
这会儿掀开车帘,入眼就看到马车前两个骑在马背上的黑衣暗卫,他们背脊挺得直直的,纹丝不动,如果不是马儿不耐烦的甩着尾巴,她都要以为马车之所以停下,就是因为这两个大雕塑立在那里。
多看了会儿,清韵眉头就皱了,“要多久才能通行?”
卫驰站在一旁,道,“京都怕是还有不少铺子和这个一样,被人堵得水泄不通,巡城官兵不够用了,等他们来,估计还要一会儿,属下让人去开道。”
卫驰是看着清韵说的,见她没有反对,便让暗卫去开道了。
一般情况下,清韵不赞同他们用王府特权,强行让百姓让道。
但买粮食除外,她并不希望看到人们哄抢粮食,抬高粮价。
宸王府的名头很管用,暗卫一亮出来,拥挤的街道,愣是挤出一条车道来。
不过,这一段过去了,没一会儿,又堵上了。
衣食住行,这吃是最重要的。
一条街上,粮食铺少说也有四五家,就这样走走停停,寻常一刻钟的路,愣是多走了一倍的时间。
若瑶郡主掀着车帘望着窗外,她望着清韵道,“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打仗需要很长时间,以后京都都会这样吗?”
清韵轻轻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若瑶郡主轻吐了下舌头,清韵比她大不了多少,她没见过,清韵自然也没见过啊,她怎么净是问下傻话啊。
看着巍峨的宫门,若瑶郡主心思就转开了。
一会儿,见了太后,她要说什么话啊,要不要提父王呢,可是提了父王,她又能跟太后说什么呢?
要是寻常时候,她只要请安就行了,可是她是来讨太后欢心的,她要主动说话啊。
可她和太后又不熟,也不知道太后喜欢什么啊。
若瑶郡主还没想好和太后聊什么,马车就停下了。
只是她想的入神,清韵喊她下车,她还愣了一下,“这么快就到了?”
清韵知道她在走神,她当不知道,笑问道,“方才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
若瑶郡主望着清韵,有些不好意思道,“清韵姐姐,一会儿我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可要拦着我点儿。”
清韵失笑道,“你不必太紧张,没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真,真的吗?”若瑶郡主双眼闪亮,透着一抹欣喜。
母妃就是担心她在太后面前说错话啊,她想知道什么不能说,母妃又摇头说不知道,让她看太后脸色说话。
她哪里懂看人脸色啊。
也正是因为怕说错话,她才不想来,想着清韵说她可以随便说话,她自然高兴了。
清韵笑着点头。
她说什么,若瑶郡主都相信,这不之前的担忧和纠结一扫而空了。
等丫鬟扶着清韵下了马车之后,她也下来了。
有公公在前面带路,两人朝永宁宫走去。
两人刚走到永宁宫,就瞧见丫鬟领着一位太医过来。
那太医身上穿的衣裳还有些眼熟,和一般的太医不同,像是赵院使穿的。
莫非这位就是新上任还没有两天的王院使?
看到清韵,王院使赶紧上前,恭敬的给她和若瑶郡主请安。
他能接任院使一职,还多亏了宸王妃呢。
赵院使明知道宁太妃进宫之前就怀了身孕,隐瞒不报,就是助纣为虐。
虽然最后,他将所有知道的,都和盘托出了,在兴国公逼皇上禅位一事上,功不可没,再加上清韵许诺他,会饶他一命。
逼宫一事后,皇上重新召见了他,询问当年的事,然后罚了他三十大板,官降两级,罚俸三年。
这样的惩罚对赵院使来说,已经不算是惩罚了。
请了安后,王院使就望着领路公公了,他虽然是院使大人,可论起医术,宸王妃甩他好几条街,有她在,哪里需要他给太后看病啊,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而且,宫里头治病和宫外不一样,万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有时候用药会下意识的轻一些……这在宸王妃看来,估计就是庸医了啊。
那是会影响仕途啊。
王院使心中百转千回,他不想当着清韵的面给太后看病,但又想凑在一旁,看看清韵是怎么给太后看诊的,好从旁偷师。
清韵不知道王院使在想什么,若瑶郡主拉着她迈步走了。
虽然清韵医术不错,给人看病也不费什么事,可给宫里头人看病又不是她的义务,那都是太医分内的事。
王院使就亦步亦趋的跟在清韵身后了。
远远的,就听到季嬷嬷催了,“太医来了没有,怎么这么磨蹭?”
有丫鬟回道,“已经去请了,很快就来了。”
再然后就是,“来了,季嬷嬷,太医已经来了!”
“宸王妃也来了!”
季嬷嬷原是要转身回去的,听丫鬟说宸王妃来了,她脚步顿了下,又转了身。
她快步过来,瞧见若瑶郡主,她眸光亮了三分,赶紧过来,福身给清韵和若瑶郡主请安。
不等她福身,清韵便扶起她来,笑道,“嬷嬷多礼了。”
季嬷嬷眼眶一红。
怎么会多礼呢,给宸王妃行礼,原就是她应该做的,况且她揭穿了宁太妃的阴谋,化解了太后和皇上之间的仇怨,她就是跪下给她磕几百个响头,她也甘愿啊。
更何况,她有膝盖疼的老毛病,太后开恩,她也吃了不少太医开的药,都没什么效果。
可是前些时候,宸王妃进宫时,让丫鬟塞给她几贴药和方子。
她服用过后,腿疼的毛病虽然没有根治,但是好太多了,她觉得她能多活个几年。
正不知道如何感谢清韵好,就听清韵问道,“方才我听嬷嬷急着找太医,太后的病很严重吗?”
清韵问完,见季嬷嬷面上一喜,她就不解了,她问太后的病,她高兴什么?
清韵哪里知道,季嬷嬷早就想找她给太后看病了,只是太后不许她去请,而且谁敢擅自做主,她会重重责罚。
季嬷嬷知道太后执拗,不敢违逆。
这会儿清韵主动问,那她说就不算忤逆太后了,她赶紧道,“自打兴国公谋逆,到今儿,太后就没有笑过,吃的更是少,身子哪里受的住,再加上昨晚,太后又梦魇了,浑浑噩噩,一晚上,奴婢也不知道她后来有没有睡着,早上到现在滴米未进,劝她吃,她只说不饿,奴婢没辙,只能请太医来了……。”
“梦魇?太后做噩梦了?她做了什么噩梦?她发烧了吗?”若瑶郡主一连蹦出好几个问题。
季嬷嬷听得既欣慰,又心酸。
这话若是当着太后的面问该多好,这些天,皇上和长公主冷着太后,不闻不问,她能看出来,太后心里不好受,太后希望有人来看她,哪怕只是来责怪她,可是关心没有,责怪也没有,好像将她给遗忘了一般。
被人遗忘,比被人怨恨更残忍啊。
看着若瑶郡主眸底的担忧,季嬷嬷替太后高兴,连若瑶郡主都关心她,皇上和长公主他们哪会不关心呢。
只是她没法回答若瑶君主的话啊。
太后做噩梦,梦到的是宁王被北晋挟持了,说出来,不是多添一个人担心吗?
她只能挑能回答的回答,“太后做了噩梦,但是没有发烧。”
若瑶郡主稍稍放心,一脸过来人,经验充足道,“没发烧就好。”
清韵听得一笑。
季嬷嬷就领着两人进殿给太后请安了。
老实说,见到太后,清韵吓了一跳。
若瑶郡主更是没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太后的寝殿,她们真不敢相信眼前脸色苍白,双眸无力,头发白了大半的人是她们认识的太后。
那保养得宜的,全然不似五十多岁人的皮肤好像几天之间不见了,换了副寻常人家老太太的肤质,暗淡、松弛,没有一点光彩。
任凭你如何寻找,也瞧不见一点高高在上的帝后威严。
和印象中的太后,简直判若两人。
清韵在心底一叹。
这些天,太后是把自己折磨了个够啊。
她连自己都折磨的不成人样了,宁太妃的下场可想而知了。
看着清韵和若瑶郡主眸底的惊讶,季嬷嬷鼻子酸的厉害,眼泪像是控制不住了一般,她也不想太后变成这样,可是太后不听,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忍着心痛,随手抹掉眼角的泪珠,季嬷嬷迈步走过去,轻声唤道,“太后,宸王妃还有若瑶郡主来看您了。”
太后望过来。
迎着阳光,她看见了好几个朦胧的身影,晃动,然后重叠。
好一会儿,她才看清楚哪个是清韵,哪个是若瑶郡主。
看见太后紧闭眼睛,然后再张开,如此反复了三次,嘴角才渐渐划开一抹带着苦涩的欣慰笑容。
清韵见了,心咯噔一下跳了。
太后……不会要失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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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吃完
心中担忧,清韵还是找了个理由给否决了,这么多天了,太后估计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吃过一顿饱饭,头昏眼花再正常不过了。
可在没有吃什么,身子极度虚弱下,愤怒、忧伤、伤心哭泣个几天,失明也是不是什么离奇的事啊。
虽然她对太后没有多少感情,哪怕有,也只是一点点的同情,但她也不能坐视太后真的眼瞎啊,哪怕有这种可能,她也得将她扼杀在摇篮里。
毕竟太后是皇上和长公主,还有宁王的亲娘,皇上和长公主怨恨疏离太后,只是因为这么多年太后太蠢,对包藏祸心的兴国公和宁太妃信任有加,帮着他们来欺负他们姐弟,如今兴国公谋逆了,可以说太后是最大的帮凶,如果不是太后压制皇上,皇上平衡朝堂,兴国公手里的兵权早被人给抢光了,没有兵权在手,他还谋逆个屁啊。
估计在兴国公没有落网之前,他们都不打算原谅太后了。
至于太后不吃东西,身子虚弱,他们并不担心,当年先太子被皇上杀了,太后都熬过来了,何况是现在了,太后比他们想象的要坚强的多,何况宁王还在北晋,太后怎么也会等到宁王回京,母子相认的。
那时候,他们母子和好了,太后眼瞎了,太医们不得尽量医治啊,万一太医们治不好,她这个外传的医术玄而又玄的孙媳妇能独善其身?
眼睛没失明,治疗起来容易,要是真失明了,那可就难多了。
为了将来不麻烦,清韵觉得她得好好的给太后把把脉。
看见太后对着她们笑,清韵就迈步上前,福身给太后请安了,“这些天,清韵都没来给太后请安,实在不孝。”
清韵上前了,若瑶郡主只好跟着上前了,听到清韵的话,她歪头看了她一眼,见清韵脸上带着真诚,她精致的脸庞上,就有些窘红了,她才几天没进宫给太后请安啊,这就不孝了,那她好多天没来,不是更不孝了?
对了,现在好像轮到她给太后请安了,她该说什么好啊?
一着急,若瑶郡主心有些慌了,看到太后这样,她心底也不是滋味儿,尤其见太后让清韵起身后,就看着她。
看的很认真,好像要将她看清楚了,刻进心底一般。
那想疼爱却心酸的眼神,让若瑶郡主有些不自在。
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看过啊!
太后鼻子有些酸,眼眶一红,就更看不清楚了,任是她再怎么努力,都觉得模糊不清。
更模糊的是宁王小时候的身影,她最疼先太子,其次是皇上和长公主,宁王她从来就没有认真看过,只知道他很懂事,先皇夸过他两句。
可先皇夸了他之后,就夸皇上,她连一丝宁王会威胁到先太子的想法都没有过,又怎么会将他放在眼里?
还有这个亲孙女,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没有抱过她一下,她孙子孙女不少,抱得最多的是安郡王,其次是二皇子,再就是长公主府赵世子和明郡王。
只是六年前,长公主一家被她贬到封地之后,她就极少再见到两个外孙儿了。
看着太后眼眶越来越红,若瑶郡主彻底慌了,有些手足无措,怎么办,怎么办啊,太后看着我哭了,我现在该说什么啊?
对,太后看着我哭,肯定是想父王了。
可是母妃叮嘱过她,她不能在太后面前提父王……
不能提父王,那提母妃好了。
若瑶郡主为自己想到一个好话题,纯真的脸上流露一抹笑容来,她上前,福身道,“若瑶给太后请安。”
甜甜脆脆的声音,精致如玉的脸庞上笑意如春,好像清晨的第一缕晨曦,驱走了黑夜的阴霾。
太后心中一软,竟是迫不及待道,“快起来。”
若瑶郡主清脆的应了一声是,只是等她起身之后,又再一次的福身了。
连着请两次安,还从未有过呢,季嬷嬷有些惊讶,正要开口呢,就听若瑶郡主再一次开口了,这一次说话声更甜,就像是抹了蜜一般,“若瑶进宫之前,母妃再三叮嘱若瑶,要代她给太后请安,她身子重,街上又拥堵,等过些日子,她会亲自来给太后请安的,这一次就让若瑶代劳了。”
太后听着,眼眶又湿润了三分。
她没想到宁王妃没有怨她,反倒这么有心,太后越发愧疚。
二十年来,她厌恶太后,又何尝对宁王妃有过好脸色,她和皇后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当年先太子因皇后失了魂,不正是因为她和皇后合奏了一曲吗?
这么多年,所有和皇后交好的人,她都不待见,但她从未对宁王妃下过手。
可先太子是宁太妃的亲生儿子,她怎么能容的下宁王妃,宁王妃嫁给宁王这么多年,宁太妃不许她生下宁王的子嗣啊,当年宁王妃生若瑶郡主,如果不是若瑶郡主命大,只怕是一尸两命的下场,想到自己的漠视和纵容,差点让若瑶郡主丧命,太后再次哽咽。
若瑶郡主努力保持的镇定,再一次崩溃了。
为什么又哭了啊,方才还对她笑来着……
看着若瑶郡主扭头望着清韵,一脸苦瘪,害怕说错了话,季嬷嬷就慌了,赶紧小声提醒太后。
这么多年,宁太妃几乎****都来给太后请安,没少说宁王府的事,她很不待见若瑶郡主,因为若瑶郡主不怎么喜欢给她请安,当然了,进宫给太后请安就更少了。
好不容易给盼来了啊,而且瞧着胆子不大,不过太后哭,给人瞧见了,有些害怕是在所难免的,可这一回吓住了,以后不来了怎么办啊?
现在的永宁宫不比从前了,最是需要热闹的时候,来的人越多越好。
太后回过神来,赶紧拿帕子擦掉眼角的泪花,连道了三声好,夸王妃有心了,然后问道,“你母妃她身子……可好?”
若瑶郡主心道,你都这样了,应该关心自己先啊,母妃好吃好喝,心情也好,自然好了。
不过这话,若瑶郡主不敢说出来,嘴上道,“母妃以前身子不大好,可是清韵姐姐医术高超,母妃现在气色红润。”
太后欣慰一笑,“气色红润就好。”
她刚说完,若瑶郡主就拉着清韵上前了,她道,“虽然王院使在外面,不过论起医术,没人比的过清韵姐姐,太后气色差,让清韵姐姐帮你补过来。”
若瑶郡主将清韵拉倒太后跟前,又将她摁坐了下来,那样子,倒像是不许太后拒绝一般。
这样的太后,没有精气神,她看着害怕。
清韵坐下后,就望着太后了,“太后,我帮你把脉。”
太后原想说不用的,可是清韵说完,就直接把她的手拉过去了,细致的帮她诊脉。
太子身子很虚,愤怒、生气久了,伤了肝,肝开窍于目,泪为肝液啊!
肝好,则目光有神,看东西才清楚明亮。
这事,有必要跟皇上说一声。
太后这是心病,喝药是有用,可补回来的,还抵不了哭出去的。
尤其这会儿,比起吃药,太后最需要的还是吃饭。
清韵帮太后把脉,季嬷嬷在一旁看着,有些紧张。
等清韵收了手,她就要问话,结果清韵先开口了,她道,“太后几日没有吃饭了,身子太虚,影响我断症。”
季嬷嬷连连称是,然后抱怨道,“自打那天起,太后就没有好好吃过几口饭,身子哪里受的住,奴婢劝,她又不听。”
说着,她又问太后了,“奴婢让御膳房准备吃的端来?”
太后摇头,正要说没胃口。
若瑶郡主就先她一步道,“季嬷嬷,你让御膳房多烧几个小菜,我早上吃的不多,也有些饿了。”
季嬷嬷听得眼睛都亮了。
若瑶郡主这是要陪太后用饭啊,她连连点头,生怕若瑶郡主反悔一般,迈了脚步就走了,太后的意见反倒不重要了。
结果季嬷嬷走到珠帘处,清韵又加了一句,“我想吃酸菜鱼。”
季嬷嬷高兴的回头,“奴婢记得呢,一会儿就端来。”
御书房时刻准备着太后要吃的菜,永宁宫的人什么时候去,都能端十七八盘子菜来,而且是荤素皆有,浓淡事宜。
反倒是清韵要吃的酸菜鱼,是现做的,稍微耽误了些时间。
偌大一张桌子,宫人们鱼贯而入,将桌子摆的满满的,香飘四溢。
这些天,清韵也有些食欲不佳,早上孕吐,吃的不多,这会儿闻着香味,真是的食欲大动。
有若瑶郡主和清韵陪着,饭菜又端到了太后的寝殿,太后不吃,她们两个小辈哪好意思动筷子啊。
哪怕太后虚脱无力,也得打起精神啊,何况她还没有蠢到,看不出来若瑶郡主和清韵要吃饭,多半是为了她。
她们再怎么喜欢御膳房的吃食,只要吩咐一声,要几个御厨都不是事儿。
这份孝心,太后没有理由拒绝,她伤的人已经够多了。
上了桌,若瑶郡主先给太后盛了一碗粥。
腾腾热气中,若瑶郡主笑道,“太后许久没有吃东西了,先喝一碗粥垫垫肚子先。”
若瑶郡主没有把碗放下,太后伸手接了。
若瑶郡主俏皮一笑,“不许浪费哦。”
季嬷嬷听得想笑,这一碗粥分量可是不少呢,就是寻常时候,太后能吃半碗就不错了。
听着若瑶郡主的话,太后眸光有一瞬间的迟疑,不过,她点头答应了。
若瑶郡主笑的更开心了。
清韵姐姐都赞赏她了,等一会儿回府,说与母妃听,母妃肯定会夸她懂事。
太后拿了汤勺,给自己舀了一勺子,刚放进嘴里,外面就传来一阵说话声,“好香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家丑
话音刚传入耳,便有丫鬟进来禀告,“太后,逸郡王和郡王妃来给您请安了。”
季嬷嬷脸上就笑开花了。
今儿,永宁宫可真热闹。
逸郡王那性子,走到哪儿都注定是个活宝,有他在的地方,就不可能不热闹。
要是以后天天能这般热闹,太后也没有心思胡思乱想,心情好,身子自然就好了。
季嬷嬷高兴,她看着太后,笑道,“逸郡王迎娶了郡王妃,奴婢还没有见过郡王妃是何模样呢。”
逸郡王娶亲闹剧,宫外传遍了,宫里自然也不例外。
季嬷嬷为了逗太后高兴,这些有趣的事都会告诉太后知道,但太后并未说什么。
当初,逸郡王和安郡王抢清韵的事,为此,她还下了懿旨要清韵的命,每每看到清韵,便会想到这事。
太后将手中碗放下,点头道,“让他们进来。”
丫鬟就福身退出去了。
很快,逸郡王就进来了。
进来的只有他一人,丰神俊朗,器宇不凡。
不是说郡王妃一起的吗,怎么没瞧见她进来啊?
若瑶郡主张望了会儿,问道,“苏棠儿呢,不是说她也来了吗?”
逸郡王迈步上前,耸肩道,“不小心惹毛了她,甩脸子,不乐意跟我一起进来。”
逸郡王惹毛人的本事,若瑶郡主再清楚不过了,一点都不好奇,只是没想到苏家三姑娘这么有个性,因为逸郡王惹毛了她,就连来给太后请安都不愿意一起啊。
可是没一起来,宫人怎么会那么禀告,不会是在外面等着吧?
“你怎么惹毛她了?”若瑶郡主很好奇。
逸郡王进来,没有请安,很自来熟的就在她们对面坐下了,“宫外街上买粮食的人太多了,还大打出手,我一时看不过眼,就说了两句话,然后就把她给惹毛了。”
他说一半,留一半,若瑶郡主心就像是被猫挠了一般,催道,“不带这样说话的,这不存心吊人胃口吗?”
逸郡王就是故意的,这会儿见她太好奇,再加上眼角余光瞄见苏棠儿走到珠帘外了,他就笑了,只是不等他开口,清韵先捂嘴笑了,“他嘴里几时蹦出来过好话啊,肯定是见买粮食的人多了,就吩咐人多买一点,他新娶的郡王妃特别能吃,别被人买光了,到时候郡王妃饿肚子。”
逸郡王,“……。”
他一脸古怪的看着清韵了,拔高了声音问,“你是不是在一旁偷听到的?”
“用膝盖猜的,”清韵笑容明媚,如一朵盛开的山茶花。
若瑶郡主庆幸嘴里没塞吃的,不然非得笑呛了不可。
都不用脑袋就猜到了,清韵姐姐真厉害。
屋子里,其他人都在憋笑。
就连缺少笑容的太后,都忍不住笑了。
逸郡王甘拜下风了,“你厉害!”
那边苏棠儿脸红如霞,恨不得钻了地洞好。
清韵朝她招手,让她赶紧过来,笑道,“逸郡王喜欢损人,京都谁人不知啊,当是耳旁风刮过就算了。”
苏棠儿连连点头。
结果逸郡王就叫了,“什么叫喜欢损人啊,我说的是大实话!大实话!”
他还特意的强调了一遍。
清韵飞过去一记眼刀,“也不知道是谁跟皇后说,就看中了云麾将军府上三姑娘能吃,好养活,力气大的?”
逸郡王,“……。”
看着逸郡王语噎,苏棠儿心情特别好,还是有人眼睛是雪亮的,但是很快,原就微红的脸就大红了。
因为清韵揶揄一笑,“打是亲,骂是爱,吵吵闹闹才痛快,要不了几天,就习惯了。”
苏棠儿恨不得扭头就走了。
一个逸郡王,她就招架不住了,再加一个清韵说笑,若瑶郡主捂嘴笑的花枝乱颤,她虽然能吃,但是脸皮不厚啊。
苏棠儿止步不前,清韵怀了身孕,不能向以前那样走动随意。
若瑶郡主起身,将她拉过来,也没有给太后请安,就直接摁到逸郡王身边坐下了,道,“你现在是献王府郡王妃了,老王爷离京了,他就越发无法无天了,我猜老王爷走之前,肯定把管他的重任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管着他。”
我哪里管的住啊。
苏棠儿眸光有些委屈,他简直就是个泼皮无赖。
逸郡王来之前就夸饭菜香,进来就坐下,季嬷嬷就给丫鬟使眼色,添了两副碗筷来。
逸郡王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扭捏,拿了筷子,很“恩爱”的给苏棠儿夹菜,那速度,很快碗就堆的小山高了,他还一脸柔情似水道,“你早上吃的不多,多吃一点儿。”
苏棠儿磨牙,“我早上吃够了。”
“哪够啊,才吃了六个包子,两个馒头,一碗粥……。”
一屋子人,“……。”
六个包子,两个馒头,一碗粥,都够她们吃一天了。
苏棠儿气的牙根痒痒,恨不得当着太后的面咬死逸郡王了。
可是逸郡王一脸有本事你就咬啊,这话人前人后我都敢说,人后你敢咬我,人前你敢么?
挑衅,赤果果的挑衅。
一屋子人都感觉到两人眸光你来我往间,火花四射,杀气腾腾。
逸郡王手抬着,袖子微微落下,就让人看见他手腕上的牙齿印子。
不用说,肯定是苏棠儿咬的。
逸郡王眼角余光瞄到若瑶郡主看见了,他等若瑶郡主问他呢,可是若瑶郡主看过后,看着苏棠儿的眼神带着崇拜了。
咬的好!
逸郡王心酸,他这是无言的陈述家暴啊,你们都看见了,为什么不帮我说两句话啊,日子没法过了。
苏棠儿气红了眼睛。
清韵瞪了逸郡王一眼,人是他吵着闹着要娶的,怎么又嫌弃人家吃的多了。
她拍着苏棠儿的手道,“他故意激怒你,肯定是有目的的,千万别生气,不然就上当了。”
苏棠儿郑重的点头,“就是,他以为他能赢我,才娶我的,却不知道我能轻轻松松就赢他,他不服气,所以这几天,有事没事就找我茬,我才不会上当!”
轻轻松松就赢逸郡王?
天可怜见,要不是逸郡王那喷火的小眼神,她都要笑喷了。
她还纳闷呢,逸郡王怎么会定下谁吃的多就听说的,敢情他是以为自己赢定了,至少也是旗鼓相当,谁想到低估了苏棠儿的本事啊。
自己挖的坑,自己跳了下去,难怪火气这么旺盛了。
“他还拿三从四德要求我,还好,老王爷帮我了,”苏棠儿语气带着感激。
她多么希望老王爷能多待几天再走。
彻底憋不住了,清韵笑出了声音。
不用说,肯定是逸郡王见吃的没希望赢了,就要求苏棠儿出嫁从夫,很理直气壮,可别忘记了,他经常忤逆老王爷啊,他能要求苏棠儿三从四德,老王爷就能要求逸郡王听他的话啊。
总不能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事。
一环扣一环,直接把逸郡王压死。
“家丑不可外扬,知道么?”逸郡王黑了一张脸道。
苏棠儿反驳道,“是你先说的。”
逸郡王唆了她一眼,耷拉了双眼,“我那是替你自豪。”
苏棠儿,“……。”
看着两人不挑地方的斗嘴,一群人笑的腮帮子都疼。
太后也觉得这两人是冤家,一般人可招架不住逸郡王,难为苏三姑娘了。
这样小打小闹,你掐过来,我咬过去,一顿饭吃的是有滋有味。
太后一碗粥吃碗,若瑶还给她添了一大勺。
吃饱了,太后有些乏了。
一行人便告退了。
出了永宁宫,若瑶郡主就拉着苏棠儿问了,“洞房花烛夜,那一晚你们……。”
唰,苏棠儿脸红成了猴屁股,羞的脑袋恨不得钻地里去。
若瑶郡主脸也红了,别想歪啊,她只是好奇那天逸郡王说不娶她,最后怎么就不了了之了。
苏棠儿脸红的能滴血,她道,“他是说要退亲的,吵了好半天,老王爷丢了一把小匕首进来,说退亲不可能,他要真不愿意看见我,只有出家一个法子了……。”
然后,逸郡王就不闹了。
她还以为自己要独守空闺了,因为逸郡王说要退亲,当然了,她也做好了逸郡王是闹着玩的心理准备。
可是,他们还是圆房了。
好像吵着吵着,就你咬我,我咬你了。
最后气氛就不对劲了。
好像这几天都是这样,吵到最后,就咬起来了。
他的肉硬邦邦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原谅
出了永宁宫,一行人迈步朝长信宫走去。
走了约莫百来步,就远远的瞧见周梓婷带着丫鬟走过来。
她今儿穿了一身漩涡纹纱绣裙,梳着同心髻,金镶玉的头饰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她面颊红润,肤如凝脂,齿如瓠犀,端的是楚楚动人。
看见清韵和若瑶郡主几个,她脚步快了几分,迎上前来。
相互见了礼,周梓婷看着巍峨的永宁宫一眼,问道,“你们见过太后了?”
显然,她也是来给太后请安的。
清韵点头道,“见过了。”
周梓婷明亮带笑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三分。
自打兴国公谋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太后的面了,哪怕她不落一日的来永宁宫,太后也不见她。
可太后病了这么多天,清韵到今天才来了一趟,就见着了太后的面,周梓婷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不过想想,云贵妃来了几趟,太后也没有见她,她心底就舒服了许多。
眼角余光瞄到若瑶郡主揽着清韵的胳膊,还有逸郡王妃他们的说笑声,周梓婷眸光又黯淡了三分。
原先有那么一点渴望二皇子能做储君,将来能母仪天下的心也跟着黯淡了三分。
有镇南侯府,江老太傅,还有献老王爷拥戴,二皇子拿什么跟他们争皇位?
她甚至庆幸,当初“大皇子”出事的消息传开,皇上让江老太傅教二皇子,离间了他和安郡王的关系,打那之后,他们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不然安郡王谋反一事,二皇子能不受到一点牵连?
想开了,周梓婷眸底的黯淡化开,她看着清韵的眼神真诚了许多,还夹带了几分担忧,“宁太妃那事之后,我就没有见过太后了,云贵妃问过太医,只知道太后情绪不好,消瘦了许多,却没有见过她,我****来也只是碰运气,希望太后能见我,你们见过太后了,她还好吧?”
说到最后,语气里带了些羡慕和妒忌。
清韵听得一笑,道,“太后确实清瘦了许多,精神不济,如果今儿不是若瑶郡主,太后估计还吃不下半碗粥,她这会儿十有**已经睡下了。”
就算不睡下,估计也不会见周梓婷。
周梓婷希望太后身子健康是真,一直以来,太后都是云贵妃和二皇子的庇佑,以前是,现在是,将来更是。
二皇子当初有一线希望跟楚北争储君之位,依靠的不正是太后。
寻常时候,太后心情好,小辈侍奉跟前,权当是热闹,可现在太后心情抑郁,怎么会见她们呢。
听清韵这么说,周梓婷轻轻一叹,感慨宁太妃害人不浅,既然太后歇下了,她不便去打扰,瞧她们是要去长信宫给皇后请安,就顺道一起了。
若瑶郡主暗撇了下嘴,虽然周梓婷没有得罪过她,但她和她又不怎么熟,多她一个人在,说话都得留心三分,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说出口的话要在心中绕三圈,唯恐说了什么忌讳,被人寻了把柄。
只是周梓婷毕竟是清韵的表姐,聊的又是侯府的事,她不好插嘴也插不上嘴,她和苏棠儿互望一眼,然后落后两步,聊自己的。
若瑶郡主对苏棠儿和逸郡王的亲事,既同情又羡慕,同情的自然是太匆忙了,什么都没准备好,羡慕的也是太匆忙。
匆匆忙忙的,就不需要自己绣嫁衣了啊,她和明郡王的亲事定下了,连婚期都大概定下了,等父王从北晋归来,就让钦天监挑定日子,让她出嫁。
昨天,她已经挑好了嫁衣的样式,母妃要她亲手绣,这对她来说,太难了,她真怕到时候嫁衣丑的,沦为京都的笑柄。
前面,周梓婷和清韵聊侯府的事。
自打清韵出嫁后,侯府的事她就没有怎么留心了,知道她事忙,老夫人和侯爷也不来打扰她。
沐清柔被人辱了清白,对外宣传摔断了腿,半身不遂,前些时候,在风口浪尖上,一直养在府里,后来就送到庄子上去了,连着大夫人一起派了人严加看管起来,据说已经疯了。
但,没人在意。
倒是另外两件事,让清韵上了心。
兴国公逼宫失败,楚北最大的劲敌安郡王并非龙子龙孙,可以说没有人能跟楚北争了。
当初,祭天时,她献舞献出凤凰异象来,大家更是认定她会成为太子妃,将来的皇后。
尤其楚北还对她宠爱有加,她还怀了身孕。
安定侯府就更炙手可热了。
府里没有成年的少爷,没法娶亲,可还有两个未嫁的姑娘呢,虽然是庶出,可联姻更多看的还是她们的爹,而后才是嫡庶。
没看见人家一个表姑娘都成了二皇子妃吗?
寻常人家,表姑娘只比庶出好一点点,有些甚至还比不上,侄女儿能比得上亲生女儿?
这不,这些天,侯府门槛差点被人踏破。
沐清芷和沐清雪两个收到的邀请函都能有厚厚一沓,几乎每天都有。
好像之前,她们高攀不上,甚至不敢想的人,都能想上一想了。
她们喜滋滋的做着世子妃郡王妃的美梦,可怎么也没想到,老夫人给她们挑的亲事是远嫁。
晴天霹雳,直接把两人劈傻了。
怎么可能是远嫁呢!
大锦朝最富庶,最奢华的地方就是京都的,没有别的地方能比的,这里是她们从小生长熟悉的地方,亲人朋友都在这里,早已经习惯了,她们不愿意背井离乡。
可将她们远嫁的主意,是侯爷、二夫人还有老夫人一同商议决定的。
上门求亲的人的确不少,也有侯府世子,郡王府嫡次子,老夫人闲的没事,就和二夫人挨个的分析,觉得以沐清芷和沐清雪的心性,如果真嫁给了这些人,尤其是嫡次子,她们能安安分分的不对世子之位动心?
一旦动心,就会造杀孽。
两人不算聪慧,嘴又欠,心眼小,但心却很大,还很擅长利用自身的优势,借侯府的势力为自己谋好处,让她们和世家联姻,没得联出祸端来。
如今的侯府,也不需要她们联姻,不添乱就谢天谢地了。
还是远嫁了好,眼不见为净,万一将来清韵真做了皇后,她们是皇后的庶姐、庶妹,身份水涨船高,一旦惹什么事了,会连累清韵。
为了以防万一,决定将她们远嫁。
虽然远嫁,但毕竟还是侯府女儿,亲事上,老夫人不会马虎。
她和二夫人挑的是那种为官清廉,颇有贤名,家风肃严的官员,品级低一点没关系,重要的是人品,而且当家主母还要很厉害,能管的了夫君和儿子的。
能把夫君管的死死的,媳妇在她们手里还能蹦跶的起来?
在这样人手底下,只要安分守己,有侯府做靠山,日子会过的很舒坦,可要是居心不良,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当年,侯府被贬,为了恢复侯爵,不惜将嫡长女嫁给缠绵病榻的定国公府大少爷,如今侯府权势日盛,却破天荒的选择将女儿远嫁,还真是叫人诧异。
不过,当初拿主意的当家主母不同,一个连女儿赏赐都惦记的当家主母,能有什么好心思?
到底是御前二品女官,眼界就是不同。
至于大夫人的娘家忠义伯府,已经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因为大夫人坏了名声,没少磨难清韵,除了和楚北作对的兴国公,谁还敢和他们走的近?
而兴国公还真看不上忠义伯府,要权没权,要钱没钱,养大的女儿还坏了宁太妃大事,没灭他满门就算不错了。
是以,但凡和忠义伯府有点关系的都给断了,忠义伯府上下是如履薄冰,夹着尾巴做人,之前还指望沐清柔翻身,谁想到她半身不遂了,忠义伯府是彻底没了前程了。
这些都是清韵意料之中的事,但听周梓婷说起来,心情还是很好。
很快,就到长信宫了。
来的不知道该说巧,还是该说不巧,公公禀告之后,她们迈步进去。
走了没几步,还没看到人,就听到云贵妃说话声了,“姐姐,你就去看太后一眼吧,妹妹知道,这么多年,太后因为先太子的事,一直记恨着你,没少刁难你,甚至逼迫皇上将你废了,可皇上并没有听太后的,而且太后是被宁太妃给蒙蔽了,她已经后悔了,太医说了,太后这几天,消瘦了好几圈,再没有了以往的光彩,如果再不放开心怀,身子会吃不消的,你当真就那么狠心吗?”
云贵妃声音带了些哭泣了,十分忧心太后的病情。
皇后坐在凤椅上,精致白皙的脸带了些怒气,不为所动。
云贵妃咬咬牙,直接就跪下了,“求姐姐原谅太后!”
珍珠站在皇后身边,看到清韵几个进来,再见云贵妃跪下,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气死她了,云贵妃来长信宫有一会儿了,之前东拉西扯说宫里的事,方才有丫鬟过来,在云贵妃耳边嘀咕了两句。
过了一会儿,她就把话题往太后上面引,若瑶郡主她们进来,她正好求皇后,还是跪下来求,要说不是掐着时间的,她会信?
她这是逼着皇后去看太后!
不然传扬出去,她这个贵妃把太后当亲娘疼,皇后却漠不关心,她也不想想,太后这些年是怎么对皇后的!
两位皇子一位差点被兴国公他们毒死,一位至今生死不明,就因为太后恨皇后,所以对自己的亲孙子的生死视若无睹,这些事,旁人忘记了,皇后怎么会忘记?!
皇上和长公主这么多天,没有迈步进永宁宫一步,不正是因为皇后吗?
太后伤了他们不假,可伤害最深的还是皇后。
皇后不原谅太后,皇上和长公主哪好意思原谅太后。
她倒好,跪下来求皇后,回头长公主和皇上还得承她一份情。
越想,珍珠越来气,气的胸口直起伏。
看见云贵妃跪在地上,一口一句求皇后原谅太后,清韵也不舒坦了。
皇后原不原谅太后,那是皇后的事,她这么苦苦相逼就太过分了。
她迈步上前,恭敬的给皇后行礼,然后又看了眼云贵妃,笑道,“贵妃娘娘跪着,清韵还真不知道如何给你见礼呢。”
云贵妃心中不虞,但脸上不动声色,她望着清韵道,“你应该是从太后那儿来的,对太后的病情,你应该最了解,你快帮我求求皇后,让她……。”
她吩咐的理所应当。
不过没等她说完,就被清韵给打断了,“要是云贵妃你早从中调和,太后和皇后的关系也不至于僵硬二十年,更不会闹到今日地步。”
云贵妃脸一哏,到嘴边的话生生忍住了。
清韵心下好笑,她才说了一句,就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太后和皇后不合,她应该最高兴才对,怎么可能劝太后原谅皇后呢,杀了皇后,给她腾位置才好呢。
可现在轮到皇后恼太后了,她又跑来求皇后原谅太后,说白了,她从始至终都是在抱太后的大腿,她凭什么要皇后为了她能好好的抱太后的大腿,太后能一直庇佑她和二皇子委屈自己呢?
脸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你,你就不管太后的死活了?”云贵妃捏了拳头问。
清韵轻轻一笑,笑意璀璨的有些晃人眼球,她笑道,“我会管,但不会跟云贵妃你这样管,你以为母后去太后跟前,说一句我原谅你了,太后的病就好了?太后的心病可不止这一处,兴国公谋逆,大锦百姓会遭受战乱之苦,宁王还在北晋,比起母后一句原谅,这些更让太后惶惶不安,贵妃有办法帮着解决?”
“国家大事,自有皇上和百官操心,哪轮得着我管?”云贵妃不虞道。
国家大事轮不到你管,就有理由把手伸到皇后这里来?
你伸就算了,还要拉着她一起,她还没有迷糊到那份上。
清韵不愿和云贵妃说什么,转而望着皇后了。
皇后也当云贵妃是空气,眸光落到清韵小腹上,眸光炙热,久久不挪开,看的清韵有些脸红,她轻声唤道,“母后?”
皇后这才把眼睛挪到她脸色,见她气色红润,她道,“你怀了身孕,不在府里养胎,怎么进宫了?”
语气带了些嗔怪,但闪着光芒的眼睛,表示着高兴。
听到清韵怀了身孕,她恨不得出宫看她,只是她贵为皇后,一旦出宫,必定是大阵仗,到时候一翻折腾,反倒让清韵劳累,只能忍了。
如今看到,总算是心满意足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挟持
听着皇后看似责怪,实则宠溺的话,若瑶郡主不好意思道,“母妃一定要若瑶进宫给太后请安,若瑶笨嘴拙舌怕说错话,才拉着清韵姐姐一起来的,有若瑶陪着,还有九名武艺高强的暗卫,不会有事的。”
皇后听得一笑,她问道,“你母妃安好吧?”
若瑶郡主点头如小鸡啄米,“母妃很好,就是许久都没有见到您呢,想的慌。”
“确实有一段时间没见了,”皇后的声音里也透着思念。
自打出了先太子之事后,太后明里暗里的打压她,她心情糟透了,以前的闺中好友就断了往来,就只剩下宁王妃一人了。
当年,她和皇上,宁王妃和宁王,四个人一起爬山,游湖,她和宁王妃抚琴奏曲,皇上和王爷比剑,做什么事都痛快,原以为能这样过一辈子……
想到二十年前的事,皇后还心如刀割。
“是我害了你母妃,”皇后声音哽咽。
如果宁王妃不是和她交好,宁太妃怎么会那么狠心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下手。
若瑶郡主看着皇后,她连连摇头,母妃这些年是受了不少罪,可怎么能算在皇后头上呢,母妃连太后都没有责怪啊,又怎么会怪皇后呢,要怪就怪太妃和兴国公,是他们狼狈为奸,害了母妃!
再想开一点,二十年前,要不是先太子被皇后迷倒,被皇上失手误杀,现在做皇上的就是他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若瑶郡主大着胆子坐到皇后身边,揽着她的胳膊,脆生生道,“母妃昨儿还说,她这辈子最好的姐妹就是皇后您呢,她还自责,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您心底的苦,您要这么说,母妃知道了,该伤心,觉得您跟她见外了。”
若瑶郡主挨着皇后,向小狗一般蹭着,把皇后的伤感都给蹭飞了。
她一边蹭,一边看着跪在大红牡丹地毯上得云贵妃,眼睛乎眨乎眨,修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翅膀,翩翩振动。
云贵妃凭空就生出一股子懊恼来了,总觉得若瑶郡主是在笑话她:难怪皇后不要她起来了,坐的高高的,看着她跪着,心里就是舒服,我要多看一会儿。
云贵妃暗暗咬牙,知道自己劝不动皇后了,又何必跪着给人看笑话呢。
她斜了一旁跟着跪着的丫鬟一眼,丫鬟跪的认真,云贵妃更气了,没眼色的丫鬟,也不知道扶她起来!
还有儿媳妇,也不知道扶她起来!
一个两个的笨成这样,是要活活气死她吗?!
正恼火着呢,那边逸郡王丢了坚果壳在丫鬟脑袋上,丫鬟一惊,扭头看着逸郡王。
逸郡王无语了,云贵妃身边的丫鬟也太蠢了点吧,真不知道笨成这样的丫鬟,云贵妃也好意思带出门,尤其丫鬟还一脸害怕和迷茫。
郡王爷进殿之前,她就跪在这里了,也没看他一眼,不应该得罪郡王爷啊,他为什么要拿坚果壳丢我脑袋啊?
心中忐忑,哪还顾及的上云贵妃啊,还是周梓婷先反应过来,她也跪在一旁,她先起来,然后伸手去扶云贵妃,一边道,“母妃,宸王妃难得进宫一趟,和皇后肯定有体己话要说,咱们先回去吧?”
云贵妃看了坐在一旁,端茶轻啜,笑意点点的清韵,然后又看了皇后一眼,才顺着周梓婷的手起了来。
她身子娇贵,才跪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膝盖酸疼,有些受不住了。
等云贵妃一行人走了,大殿内就热闹起来了。
正说说笑笑呢,外面有公公进来了,给皇后行礼道,“娘娘,皇上知道宸王妃进宫,让她去御书房一趟。”
皇后就看向清韵了。
清韵已经把茶盏放下了,她起身道,“那我先去御书房。”
若瑶郡主就道,“我陪你一起去。”
清韵笑道,“你陪母后说话,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福了福身子,便跟着传话公公走了。
长信宫离御书房稍微有点远,好在现在已经入秋了,空气清爽。
因着她怀了身孕,领路公公不敢走太快,闲庭踱步般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
远远的瞧见她过来,守门公公就进去禀告了,等她到的时候,不用等候,直接就进去了。
御书房内,除了皇上和孙公公之外,还有一男子。
清韵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男子年纪看着比皇上年长几岁,身材魁梧,皮肤黝黑,泛着健康的光芒,双目炯炯有神,一看就知道是个武艺高超的,远非卫驰他们能比的。
在清韵打量男子的时候,男子也看了清韵几眼,他突然抱拳,给清韵跪了下来。
清韵吓了一跳,干嘛跪我啊,我不认识你啊。
清韵有些无措的看着皇上,皇上笑了,却是对那男子道,“卫离,你吓着朕的儿媳妇了。”
姓卫啊。
清韵有些懂暗卫的身份了。
别看卫离看着孔武有力,听到皇上说话,他挠了后脑勺两下,道,“属下和龙虎卫上下两千兄弟都感激宸王妃和宸王殿下,实在不知道如何表达,唯有一跪了。”
当年,龙虎卫叱咤风云,叫敌人闻风丧胆。
他们龙虎卫哪个不自豪,不骄傲?
可有一天,先太子突然暴毙而亡了,皇上就开始发疯了,他们只当是皇上痛失兄长,受了打击,不过先太子他们并不喜欢,没本事不说,还心大,想抢他们,做他们的统帅,他死了,龙虎卫上下可没人心疼,因为他们知道,先太子死了,皇位就是皇上的了。
龙虎卫会成为皇上的近卫兵,只听皇上一个人的吩咐,还有比这个好的事吗?
他们等到皇上登基了,正高兴呢,结果当头棒喝,一盆冰水浇下来,凉了两千龙虎卫的心。
皇上要解散龙虎卫!
他们抗议,可皇上不为所动,执意要解散,他们哪里甘心啊。
两千兄弟跪求皇上收回旨意,跪了一天,皇上都没有改主意,只说他以后都不会再上战场了,也不再需要龙虎卫,不解散,只能养在那里,他们会颓废。
他的龙虎卫是一群枭雄,他宁肯解散,把最辉煌留下,让他们各谋前程去。
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只能顺从皇上的意思解散了。
可他们生是龙虎卫的人,死是龙虎卫的魂,这辈子,他们只认皇上为主。
他们解散了,而且一群兄弟在解散的那一天,用铁烙在身上留下龙虎卫的印记,为的就是将来皇上会改主意,他们能重逢。
这一等,就等了二十年。
说是望穿秋水也不为过。
等的绝望,心都快死了。
可是前几日,他上街售卖猎物,无意中看到朝廷公告栏上挂了一张别具一格的告示,上面没写什么字,就一个符号,那是龙虎卫的符号!
皇上召集龙虎卫了!
当时,他就热泪盈眶了,盯着那告示看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看错,皇上真的召集龙虎卫了。
他没敢耽搁,当即收拾了包袱,赶到京都。
到了京都,一打听才明白,二十年前,皇上为什么会解散龙虎卫,全是因为先太子是皇上杀的,皇上心灰意冷,只想等安郡王长大,把皇位传给他。
他们不再埋怨皇上的狠心了。
但是对于清韵,他们是感激万分的。
是她和宸王查到了兴国公和宁太妃的野心,查到了先太子并非龙种,皇上杀的不是自己的亲兄长,皇上在战场上,杀敌无数,杀一个外人,还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孽种,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别说愧疚之心了,只会觉得痛快。
皇上放下了,才重拾雄心,才有龙虎卫的重聚之日。
叫他给宸王妃当牛做马,他也心甘情愿啊。
果真是龙虎卫呢,清韵赶紧请他起来,“卫将军多礼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快请起。”
皇上也让卫离起来。
卫离这才起来,可怜一魁梧汉子,眼角都又了泪花儿。
清韵朝他一笑,然后上前给皇上行礼。
皇上给她介绍道,“他叫卫离,是龙虎卫副将,宸儿身边的护卫卫律就是他亲侄儿,一会儿让他随你去王府,见见卫律。”
清韵点头应下,“卫律一心盼着龙虎卫能重建,卫将军去见他,他肯定会高兴坏。”
卫风他们是龙虎卫遗孤,这些龙虎卫就是他们的长辈。
卫将军高兴不已,然后道,“皇上,属下先告退了。”
皇上笑道,“没什么是龙虎卫不能知道的。”
卫离就不说话了,他感受到皇上的信任,站在一旁,不动如山。
皇上这才望向清韵,问道,“见过太后了?”
清韵点头,“见过了。”
“太后身子还好?”皇上问道。
难道这么多天,皇上都没询问过太医吗?
清韵思岑了几秒,望着皇上道,“太后可能会失明。”
言简意赅。
却是叫皇上脸色一变,“怎么会失明?”
清韵微微耸肩,怎么会失明,皇上您稍微想一下不就知道了。
偶尔哭一哭,对眼睛好。
可是哭多了,就伤眼睛了啊。
皇上眉头皱紧,问道,“你跟皇后说了?”
清韵摇头,嗡了声音道,“没有,清韵不想母后为难,太后只是露了些苗头,只要照顾得当,就不会失明。”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需要调制一些药丸给太后服用。
皇上坐在龙椅上,点头道,“不告诉皇后是对的,朕让她受了二十年委屈,不能再让她委屈求全了。”
他也不奢望皇后和太后的关系有融洽的一日,他只盼着皇后能有痛快欢笑的一天,那一天,估计只有找到北儿了。
可暗卫派出去一拨又一拨,始终没有消息,估计还得宸儿去找,他们是双生子,找起来,应该比暗卫容易些。
可是他要御驾亲征,宸儿得留下来监国啊。
要是宁王在就好了……
这一刻,皇上特别的想念宁王,他们是亲兄弟,应该痛饮庆祝。
正想着呢,有一道黑影一闪,出现在御书房内。
清韵的小心肝扑通一跳,御书房也许暗卫神出鬼没,不怕吓坏皇上啊。
暗卫出现之后,他手里拿着两个小竹筒递给皇上,道,“皇上,边关有消息传来。”
“快呈上来。”
暗卫赶紧把竹筒送上。
皇上打开其中一个,看过后,欣喜万分。
孙公公笑道,“皇上,可是有好消息?”
皇上笑道,“兴国公的十万兵马收复有望!”
孙公公听了,当即笑开了花,“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还有一个呢,皇上快看看,肯定也是好消息。”
皇上将信放下,打开另外一个。
可是才看了一眼,皇上脸上的笑容就僵硬了,变得铁青。
他一拍龙椅,冷声喝道,“北晋当真是找死,居然敢扣下宁王!”
皇上双眸冰冷,他手一用力,那信就在他手里成了一团粉末。
孙公公站在一旁只感觉到温度下降了许多,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想到方才他还说是好消息,他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宁王被北晋扣下了,怎么可能是好消息呢。
这消息坏透了,比当初宣王被扣下还要糟糕。
当初北晋扣下宣王好歹还有个正当理由,可扣下宁王,明显是故意的啊。
皇上还等着宁王回京呢,还有先太子从皇家族谱上除名,变更宁王身份,还有皇后所出双生子,这些事,一直都是宁王负责的,现在全乱套了。
清韵站在一旁,嘴角一抽。
还指望太后的心情有所好转呢,宁王被北晋扣下的消息,够她哭好几天了……
真是多事之秋。
宁王被扣这么大的事,皇上当即要召见镇南侯还有几位大臣商议,清韵不好再待下去,便福身要告退。
皇上看着她,本来想开口,最终忍了,道,“下去吧,这事暂时不要告诉若瑶郡主。”
这是要清韵隐瞒呢。
其实不用皇上叮嘱,她也不敢告诉若瑶郡主啊,可是这么大的消息,又能瞒得住几天呢。
还有皇上方才欲言又止,不知道想说什么。
想说就说啊,您是皇上,又什么不能直说的啊,闹得人心里跟猫挠了似的,直痒痒。
皇上不说,清韵就告退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 如何
出了御书房,方才领着她来的小公公,又负责将她送了回去。
本来聊天正欢,却突然被皇上传召去了,一个个都好奇皇上找清韵去是做什么,但又不敢随便打听,忍的辛苦。
清韵知道她们好奇,她选择性的说了点,“皇上知道我去永宁宫了,找我去问问太后的病情。”
太后的气色,若瑶郡主几个是亲眼见了的,皇后不甚关心,是以这个话题没有继续。
大殿内,又闲聊了会儿,时辰不早了,便起身告退。
走之前,皇后赏了不少东西,给宁王妃补身子的,还有苏棠儿的……几乎人人有份。
坐上马车,出了宫门后,就和逸郡王和苏棠儿分道扬镳了。
街上依旧拥堵着,好像比来时还要拥挤些,她甚至透过车帘,观看了一场因为争抢买米而发生的斗殴。
这场斗殴平息的很快,巡城官兵过来,没有询问闹事经过,手一挥,直接吩咐将两个闹事者拖走。
闹事者挣扎叫嚣,虽然清韵没听说那名号,但似乎有些来头,可是抓着他的官兵可不管这些,狠狠地一拳打在他肚子上,那男子当时就疼的嗷的一声叫了起来,身子蜷缩,倒在地上,哪还有方才那副趾高气扬,一副你惹我,你祖上几辈都要倒大霉的神情,只差没抱着官兵的大腿喊爷爷饶命了。
官兵懒得瞥他,手一抬,道,“带走!”
就有两个官兵过来,拎起他,拖着往前走。
打人的官兵眼神冰冷,眸光扫了一圈,道,“方才只是警告,如果还有买米发生争执斗殴,阻碍交通,不会这样轻易就放过他,都给我进大牢,牢房饭菜管饱!够你们吃下半辈子!”
声音充满了暴戾之气,听得人背脊发凉,身子不自主的往后缩,唯恐触了官兵的冷眼,惹祸上身。
好在官兵撂下狠话之后,就走了。
经过方才一闹,道路倒是畅通了许多。
马车徐徐朝前,若瑶郡主一直掀着车帘,看着窗外。
马车不大,走走停停,又有些颠簸,清韵不晕马车,也觉得有些头晕想吐了。
她拿了酸果塞嘴里,借着酸味儿,让自己清醒些。
她拿绣着空谷幽兰的香罗帕,擦拭着指尖,无意间抬头,忽然瞥见一袭淡紫色身影。
那身影身姿曼妙,体态婀娜,只是罩着一方淡蓝色纱巾,倒是和她腰间的淡蓝色绣着复杂而精致的花纹束腰相得映彰。
起初,清韵只觉得那女子有些眼熟,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似曾相识。
不知道是谁呢?
正好奇呢,忽而一阵风吹来,吹起女子的纱巾,清韵眉头微微一挑,复而抬头看了眼她头顶上的匾额。
那是一家药铺。
堂堂右相府周二姑娘居然亲自来买药,而且还不带一个丫鬟,街上人来人往,拥堵不堪的时候,这也太奇怪了些吧?
马车朝前走,她忍不住把帘子再掀开一点,眼睛往后看。
便看到一个模样瘦高的丫鬟拎着四五包药出来,站到她身侧,生生比她高了小半个脑袋。
当真是奇怪呢。
大家闺秀身边的丫鬟,尤其是带出门的贴身丫鬟,仪容都不是随便的,丫鬟站在一旁,是为了衬托主子的貌美端庄,这丫鬟站在旁边,倒显得周二姑娘矮了不少,她还从未见过哪个大家闺秀甘愿牺牲自己来承托丫鬟的呢。
清韵看着,突然被一袭锦袍给挡住了视线。
楚北骑马过来,道,“看什么看的这么入神呢,我来了,都没有察觉。”
话里带酸,好像空气中都嗅到一股子酸味儿了。
清韵摇头一笑,“我在看周二姑娘和她的丫鬟呢,对了,一大清早就不见你人影,你忙什么去了?”
马车没有停,汩汩朝前。
楚北的马蹄和马车保持一致,他看了眼远处,眸光深远道,“这一次京都粮食涨价,一天发生几次哄抢,我怀疑是有人在背后煽动,去查了下。”
献老王爷离京,大家猜到会起战乱,这很正常,但天子脚下,不比边关,就算边关打的水深火热,对京都的影响也不会太大,如今战乱还未起,京都却先乱了,这太不正常了。
原来是去找江牧枫了啊。
想到楚北和江牧枫的协议,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他帮江牧枫夺得江家掌家权了没有?
清韵正要问呢,那边有侍卫骑马过来,声音带了些急切道,“王爷,皇上召见,让你去御书房一趟。”
本来皇上召见,那是越快越好。
可惜街上拥堵,马儿别说痛快的跑了,悠哉踱步都做不到,这不是妨碍他传话吗,皇上今儿召见了不少大臣,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王爷去晚了,皇上指不定会怪罪他,影响前途啊。
皇上召见,楚北只好先进宫了。
楚北走后,清韵将车帘放下。
若瑶郡主坐在一旁,轻轻叹息道,“也不知道父王什么时候回来,要是他在,也能帮皇上和宸哥哥分担一二。”
若瑶郡主声音里透着想念,她很想父王了。
清韵听着,想到在御书房,边关送来的密信,宁王被北晋挟持了,不说有没有生命危险了,一时半会儿是绝对回不来的。
宁王在一众的亲王中,最得皇上的信任,现在他是皇上亲兄弟的事,更是人尽皆知。
北晋挟持了宁王,这是要皇上投鼠忌器啊,只怕,北晋的目的还不仅于此。
毕竟,宁王才是先皇的长子,大锦朝立储素来讲究立嫡立长,如果不是兴国公和宁太妃,这皇位可就是他的,再加上他在朝中,威望不小,要是能说服宁王争皇位,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这边,清韵这样想。
那边,远在北晋的宁王打了个喷嚏,正揉脖子呢。
他身前桌子上,丫鬟刚将饭菜摆好,八菜一汤,色香味俱全,光看色泽,就知道好吃了。
可是方才,宁王那一喷嚏,打的实在不是时候,全喷饭菜上了,这菜他是不会吃了。
他对面还坐着一男子,年纪约莫五十岁左右,手里正拿着筷子呢,手指很粗,象牙玉筷在他手里,显得格外的清秀。
见宁王捏鼻子,他眸光一冷,有一抹寒芒闪过。
但是很快,他又笑了,丝毫不介意的把手中筷子放下,道,“看来,是有人想宁王你了。”
回应他的,是宁王愉悦的笑声。
这世上会想他的人不多,一只手就数的过来了,并不难猜测,但他就是高兴,因为他也想她们,想的心头碎了,恨不得能长一双翅膀飞回京都。
他不敢想象,如果若瑶和王妃知道他被北晋挟持了,会担忧成什么样儿。
男子也笑了,他一边笑一边抬手,站在一旁目不斜视的丫鬟便上前,将桌子上的饭菜端走。
“被人惦记的滋味很不错,宁王就不想早点回去看王妃和女儿?”男子笑问道。
宁王斜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未变,“我很想回大锦,但北晋既然挟持了我,会轻易放我回去吗?”
他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男子大笑一声,“宁王未免太小看我威远大将军的气度了,我不但会放了你,我还会送了一场惊天的富贵。”
宁王嘴角的笑更深了三分,他不是傻子,威远大将军是什么善茬吗,还送他惊天的富贵,他贵为宁王,是皇上最信任的兄弟,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什么惊人的富贵?
“人知足才能常乐,”宁王眼里没有一丝对惊天富贵的好奇。
“知足才能常乐?”威远大将军玩味似的咀嚼这几个字,眸底流露出一抹戏谑讥笑来。
他可不信,世上有人真的会知足,说这话的,十有**是个懦夫而已。
不过对于宁王,他以前也知道不少,宁太妃和太后扶持安郡王,他却能和皇上做好兄弟,成为他最信任的人,虽然不排除血缘使然,但在皇家,杀兄弑父,又哪来的亲情可言?
总之,宁王不简单。
不过,再不简单,比起大锦朝那疯了的皇帝,还是要简单许多。
威远大将军看着宁王,笑道,“宁王来我北晋多日,怕是还不知道大锦朝发生了什么变故吧?”
宁王听了,心咯噔一下跳了。
他确实有多日没有朝廷的消息了,北晋准许他入关之后,他就被一层又一层的暗卫包围起来,明面上,他好吃好喝好玩,可实际上,他并没有一点自由。
送出去的消息,他也清楚,多半是被劫了下来。
他很想问,可是看着威远大将军一副等着他问的神情,宁王心就冷了下来,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不然他心情不会这样好。
看到宁王眸底的光芒从好奇到平淡,几乎是眨眼睛间,威远大将军有些恼火了,他一拳头砸过去,本来想断对方几根肋骨,却打在了软软的棉花枕头上,叫他如何不窝火?
“你当真不好奇?”威远大将军按耐不住性子了。
宁王没有笑,他笑不出来,“大将军也说了,我消息不通,你说的话,我如何能判断真假,既然判断不了,不如不知道。”
威远大将军有些心口郁闷,他真不应该把他看的太紧了,本来还想边吃边聊,如今他实在没有那个闲情雅致,也不想绕什么弯子了,他直言道,“兴国公偷了太后手中圣旨,逼你们大锦皇上禅位,我实在没想到,大锦朝先太子,二十年前是死在自己亲弟弟的手里,难怪太后处处压着皇上了……。”
威远大将军说着,宁王惊站了起来,他脱口便道,“这不可能!”
威远大将军呵呵一笑,“有什么不可能的,别说是皇家了,就是寻常世家,里面的肮脏又少了?先太子垂涎皇后美色,夺弟所爱,被弟弟给杀了,这很正常,换做是我,我也会痛下杀手。”
这世上的仇,最深的就两个。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威远大将军觉得很寻常,可宁王不觉得,皇上不是那等狠心之人,他不会做杀害亲兄弟的事!
可威远大将军说的话,他又不得不相信。
太后手中有皇上的圣旨,这事他知道。
当初他没少劝皇上,不要意气用事,他几次三番的举荐皇上将圣旨要回来,可是皇上没有答应。
兴国公心胸狭隘,手段却狠毒至极,偷圣旨逼皇上禅位的事,他做的出来。
还有太后逼迫皇上,嫌弃皇后……
皇上性情大变,从意气风发到颓废甚至战场寻死,好像就是从先太子过世开始的?
不会……先太子真的是皇上杀的吧?
宁王有些心颤。
以他对皇上的了解,皇上有可能真的会禅位给安郡王啊!
“皇上他……如何了?”宁王声音像是抖筛子一般。
威远大将军笑了,“皇上会如何,宁王你可是皇上最好的兄弟,猜不出来吗?”
宁王眸光冰冷,再不复方才的温文尔雅。
威远大将军站起来,笑道,“历朝历代,杀父弑兄的人不少,可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斩草除根的,你们大锦朝的皇帝不够狠心啊,居然容的下安郡王活着,一个没有了皇位的皇帝,能有什么好下场?”
宁王睚呲欲裂。
威远大将军笑了,“大锦朝已经变天了,安郡王登基,血流成河,你来北晋,反倒是躲过了一劫,我愿意帮你对付安郡王,但我有一个条件。”
宁王拳头攒紧了,手背上青筋暴起,血液沸腾,像是要爆体而出。
“你不会那么好心!”宁王咬了牙道。
威远大将军爽快一笑,“的确,凭白送你一个皇位那是不可能的,我要你登基之后,将肥水之西全部给我。”
肥水之西,有大锦朝十座城池。
他手中没有兵权,要想杀安郡王,只能依靠威远大将军。
他既然有能力灭了安郡王,却只要十座城池。
宁王眸光一闪。
他威远大将军吃的下一头牛的胃口,却只吃了一个玲珑虾饺就说饱了,他会信?
就算皇上真的杀了先太子,可他的皇位是先皇传的,镇南侯会任由安郡王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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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细作
他宁王不是傻子,会任由他威远大将军糊弄,而且,他想威远大将军也不会将他认为是傻子,以为他好骗,就随意信口开河。
如果他们真的要合作,首先便是要坦诚。
如果说的这些都是假的,只要给他自由,哪怕只是半个时候,他也会查的一清二楚。
宁王眼神晦暗不明,总觉得大锦朝是出现了前所有未的危机,叫他一颗心惶惶不安,他望着威远大将军问道,“你想我做什么?”
听到宁王这么问,威远大将军笑了。
他眼神透着自信的风采,宁王既然这么问,就代表他相信了他的话,就算没有全信,至少也信任了一部分。
他还以为他是一块磐石呢,没想到也没想象的那么难以撬动。
正好这时候,丫鬟端来酒水来。
威远大将军心情不错,他亲自给宁王斟酒,一旁跟着的护卫目露不善。
他宁王不过是北晋的阶下囚,何德何能,大将军居然给他斟酒,连皇上都不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大将军也太给宁王面子了。
宁王也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他很给威远大将军面子,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酒喝了,该聊正事了。
威远大将军还没回答宁王的问话呢。
可是威远大将军连喝了三杯,然后喝了一声,“好酒!”
然后,他将酒杯放下。
一旁的护卫就端了笔墨纸砚来,直接放到宁王跟前,道,“不用你做什么,只需要你在这****帛上写上你宁王的大名,盖上印章即可。”
宁王眉头皱紧,他斜了威远大将军,笑道,“这就是大将军合作的诚意?”
什么都不知道,就要他签字画押,谁知道这锦帛上会写些什么?
他这不是跟皇上把空白圣旨给太后一样了吗?
当初他不赞同皇上那么做,今日他又怎么会答应呢。
威远大将军有些不悦了,“宁王,你不要不识好歹,我是在帮你打江山!”
宁王笑了,笑意酣畅淋漓,“俗话说得好,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把威远大将军比作黄鼠狼,威远大将军眸光一冷,他身后的护卫就拔刀了,他不许任何人侮辱他的主子,就冲宁王说这话,他就想砍了他。
不过威远大将军抬手阻拦了他,“你这冲动的性子,几时能改一改?”
那护卫没有说话,哗的一下,将刀放回剑鞘中。
正好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黑衣暗卫,他进来,对威远大将军道,“大将军,萧妃挟持了皇后,要您放了宁王。”
威远大将军的脸唰的一下就铁青了。
宁王也怔住了。
萧妃,便是大锦朝和亲北晋的端敏公主封号。
宁王没有想到,柔弱的端敏公主为了救他,会胆大到挟持北晋皇后,她实在是太冲动了。
北晋皇后可是威远大将军的女儿啊,她这不是拿鸡蛋去碰石头吗?
宁王替端敏公主捏一把冷汗,尤其威远大将军怒气冲冲的离开。
他当即离了桌,要跟着他一起出去。
可是刚走了一步,又被那脾气暴虐的护卫给拦下了。
明晃晃的刀,被窗户投射进来的阳光一照,泛着冰冷的光芒。
宁王眸光微凉,透着一股子寒芒,好像护卫要不把路让开,他要硬闯了。
护卫重重一哼,手里的刀比方才合上更加的大声。
他蓦然转了身,吩咐道,“把门锁好,要是让宁王逃了,你们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守门护卫连忙应是。
门哐当一声被合上,将宁王愤怒的脸色一并关了起来。
他眉头微皱,眸光落到门角落里。
那里有一个很小的纸团。
是方才护卫合刀时,因为震动,从他袖子里掉出来的。
他心中一动,走过去将小纸团捡了起来。
纸团上写了两行蚂蚁大的字,却是看的宁王身子僵硬。
不!
这不可能!
先太子怎么可能是兴国公和宁太妃生的孽种?!
他怎么可能是太后生的?!
宁王几欲暴走,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找问问清楚。
可是他手抬起来,却在碰到门时停了下来。
他眸光落到手中小纸上,这张纸应该是方才那护卫故意留下的,他一问,岂不是将他给暴露了?
他知道皇上安插了不少眼线在北晋和南楚。
他是皇上最信任的兄弟,他知道皇上这辈子已经不打算再驰骋疆场了,少年意气风发,想灭了北晋,夺了南楚的雄心,在太后的一再逼迫下,早已烟消云淡。
可皇上放弃了自己,却没有放弃大皇子,他从小就教他读兵书,运用兵法,是为了有朝一日,大皇子能完成他的心愿。
二十年来,皇上一直为大皇子铺桥搭路,为的是让他能走的顺畅些。
方才威远大将军的护卫莫不是皇上留在北晋的眼线?
宁王越想越激动,皇上的眼线已经走到威远大将军的身边了,而且连来和他谈合作,他都在场,明显是威远大将军的心腹啊。
屋外。
那护卫吩咐完,就阔步上前,追上威远大将军。
威远大将军撇了他一眼,护卫就道,“将军放心,属下做的滴水不漏,接下来该怎么办?”
威远大将军笑了,“先晾他一日,这一回,务必要从宁王口中将大锦朝隐藏在北晋的细作一网打尽!”
越说,威远大将军嘴角的笑越冷。
敢烧掉京都西郊一半的粮仓,等抓到那些细作,会让他们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
再说宁王,从收到小纸团起,就一直盼望着再一次收到护卫的消息。
这也是人之常情,而且端敏公主挟持了北晋皇后,也不知道最后到底如何了。
等待,最漫长。
宁王被关在奢华的屋子里,想逃,逃不掉。
且不说屋外有护卫看着,暗处还有暗卫,就连这屋子,他都逃不出去。
这屋子是威远大将军府上特制用来看押犯人的,屋子看着和普通房屋并无区别,但它其实是钢铁打造的,就连窗户都上了锁,纵然他力气再大,也挣脱不开。
宁王尝试了几回,就认命的放弃了。
而且,从他打喷嚏之后,威远大将军府就没有再送吃的来,只两个时辰给他一碗清水,像是拿断粮来逼他答应。
饿了一天,宁王只能躺在床上来保持体力了。
正闭眼假寐呢,忽然听到一熟悉的声音传来,“开门,大将军让我来问话!”
宁王眼睛猛然一睁。
门,吱嘎一声被打开。
光线黯淡的屋子,因为门被推开,忽然亮堂了起来,刺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护卫进屋之后,看到宁王不适应屋子光线,想转身把门关了。
但是他手碰到门之后,先是要关上,随即迟疑了一瞬,开的更大了。
那样子,像是关心宁王,又像是怕被人知道一般。
护卫转身,朝床榻走过来,他问道,“大将军提议之事,不知道宁王殿下考虑的如何了?”
问的很大声,像是说给屋外人听的。
宁王看着他,护卫从袖子里拿出一方白帕出来,递给王爷,小声道,“王爷先吃。”
帕子里就藏了一个白馒头。
这对饿了两天的宁王来说,堪比鲍参翅肚了。
因为信任,宁王伸手接了。
要不是要在护卫面前端着宁王的架子,估计他都要大快朵颐了。
他把帕子藏起来,道,“先告诉我,萧妃如何了?”
护卫大声道,“萧妃太天真,以为挟持了皇后,就能威胁大将军放了你,她一介女流,胆子不小,可惜太蠢!”
“萧妃如何了?!”宁王再次问道。
护卫笑道,“萧妃被皇上打入冷宫了。”
说完,然后小声道,“但是没有性命之忧,大将军原是要杀了萧妃的,皇上和百官没有允许。”
宁王明白,每一个朝代,有主张打仗的,就有反对打仗的。
萧妃是大锦和亲公主,也是镇南侯嫡亲的孙女儿,杀了她,这一场战争就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了,留着她,好歹将来谈判的时候,还有些筹码。
没有性命之忧就好,宁王提了两天的心总算是能放下一点了。
他既然来北晋了,得想办法把萧妃救出去才行。
不过看着这牢笼似的屋子,宁王自嘲一笑,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端敏?
护卫见宁王很信任他了,他道,“王爷,我会联系人手救你出去。”
宁王忙道,“不可!”
护卫就望着宁王了,“王爷?”
宁王摇头一笑,“太冒险了,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轻举妄动。”
皇上花了那么多年的心血,才让那么多人在北晋站稳脚跟,而且只怕都不是寻常身份,一旦暴露,肯定会坏皇上大事。
让他不要轻举妄动,看来是全心的信任他了。
护卫心中高兴,连忙道,“大将军信任我,我知道府中花园有一处密道,可以直通府外。”
从密道进出,只要安排的好,可以做到悄无声息。
宁王有些心动了。
“你万事小心,”宁王叮嘱道。
护卫连连点头。
没有再小声说话,继续大声交谈威远大将军吩咐的事。
谈不拢后,宁王就开始轰人了。
护卫发了一通火后,就走了。
他走之后,宁王就开始吃馒头了。
到了半碗,守门护卫给了他一碗粥,这是怕他饿死了。
第二天,在宁王饿的饥肠轱辘的时候,护卫又来了。
这一回,他脖子上多了一处明显的划痕,像是被刀给划的,他进来道,“王爷,我去找了其他人,商议营救你的事,一部分人赞同,一部分人觉得不能铤而走险,差点打起来,甚至还怀疑我是细作,是易容的。”
护卫摸着脖子,那道血痕就是被人怀疑是易容,验证而留下的。
不过,他能活着回来,就证明他的身份了。
宁王看着他颈脖上的血迹,眸光有一瞬间的闪动,他摇头道,“我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不必急着救我。”
不急?
你自然是不急了,可是大将军急啊!
“王爷,安郡王方才还飞鸽传书来大将军府上,兴国公举兵谋反了,有他打头阵,朝廷……。”
护卫不敢多说,因为宁王额头青筋暴起了。
护卫心急如焚,“王爷,你倒是赶快拿主意啊,我不能久待。”
宁王拳头握的嘎吱响,问道,“皇上什么意思?”
一句话,直接把护卫给问懵了。
皇上什么意思?
他哪里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啊?!
他赶紧道,“皇上重召龙虎卫了,像是要和北晋一决雌雄,王爷在,皇上和龙虎卫必定会束手束脚。”
听到龙虎卫三个字,宁王就激动了,双眼都泛光。
护卫就道,“王爷?”
宁王笑道,“我高兴呢,既然龙虎卫重聚了,皇上肯定会亲自上战场,别说一个威远大将军了,就是十个,也不是皇上的对手。”
护卫眼神有一瞬间的阴冷,很快又恢复原状,连连称是。
宁王就道,“你去找过万春楼二掌柜没有?”
护卫摇头,万春楼他知道,还去玩耍过,大掌柜他经常见到,为人八面玲珑,和不少达官显贵都有交情,二掌柜的他也见过,只有一面之缘,他第一回见到,就觉得不对劲,因为大掌柜的对他很敬重,点头哈腰,唯恐招呼不周,看着就不像是个简单人物。
“没有,”护卫老实道。
“他手里有不少毒药,无色无味,可杀人于无形,你小心些,别暴露身份。”
要他给大将军下毒?
从屋内出去后,护卫就去找威远大将军了,把李掌柜的事告诉威远大将军。
威远大将军听得脸色冷沉,没想到他一直要找的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派人将万春楼围起来,把二掌柜的给我带来,务必从他口中问出同党,”威远大将军的声音透着一股嗜血冷意。
护卫领命,“是!”
护卫带着百名护卫将万春楼团团围住,里面的人不管是嫖客还是那些姑娘们,通通都关了起来。
万春楼二掌柜的被这突如其来的查抄给吓住了,当即过来打招呼,问理由。
护卫一个反手,就将他扣住了。
二掌柜的下意识之下,就反抗起来。
他武功很高,护卫和他周旋了许久,都没能赢他,但是护卫多啊,一哄而上,将他擒住了。
护卫很生气,一怒之下,将二掌柜的胳膊废了一只。
然后,将李掌柜的带回将军府,严加审问。
一问之下,懵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桂花
那二掌柜的身份可不寻常,他是南楚成王爷,是南楚太后最宠爱的小儿子。
大锦朝、北晋,还有南楚,三国鼎立。
如今北晋和大锦朝开战,那是铁定的了,三国平衡被打破,南楚想作壁上观,也不会有人给他机会。
之前,右相还主张拉拢南楚,许以好处,皇上犹豫了一晚上,还是决定作罢。
南楚不是那么好拉拢的,没必要受那等鸟气,人家估计等着大锦朝去谈联盟,越是这样,越不能做送上门的给人宰割的事。
现在他重整龙虎卫,当年龙虎卫的厉害,南楚是领略过的,皇上的疯王之名,不正是南楚先喊起来的,可见有多惧怕了。
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大锦朝还不去拉拢南楚,以皇上对南楚君王和群臣性子的了解,他们反而会忌惮一二。
如今,成王在北晋受伤了,且不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北晋,人家或许只是觉得北晋山川景致秀美,前来欣赏,人家既不偷,也不抢,更没在北晋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被北晋给废掉了一只胳膊,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南楚会善罢甘休?
这时候,南楚隔岸观火,可比南楚和大锦朝联手要好的多啊。
知道闯下大祸,护卫差点没吓尿裤子,威远大将军一张脸也青的可怕。
他威名赫赫,手段狠辣,却没想到,他也有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时候!
他想借着宁王的手,将大锦朝安插在北晋的暗卫一网打尽,却被身陷囹圄,是他阶下囚的宁王反算计了一回!
这要传扬出去,他一张老脸都给丢尽了!
威远大将军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知道成王的身份后,他杀气腾腾的去找宁王了。
宁王依然倒头大睡,因为他实在没有别的事可做,他多么想翻翻兵书,临摹下字帖,或者垂钓,下棋,绘画……哪怕最简单的,去看一眼蓝天都做不到。
不睡觉,难道傻坐在那里发呆吗?
门被一脚踹开,将睡的香甜的宁王从美梦中惊醒过来,他刚要起来呢,就被威远大将军拎了衣领子起来。
宁王很无语,他已经五六日不曾洗澡了,脏的他都快疯了,威远大将军竟然也不嫌弃……
他正想着呢,忽然嘴角一疼,挨了一拳。
一股甜腥味伴随着疼传来,紧跟而至的是威远大将军的愤怒,“你敢算计我!”
虽然挨打了,但是宁王很高兴,威远大将军怒气而来,他就知道他的计谋成功了,虽然他远在北晋,成了阶下囚,也能帮皇上一点忙,哪怕就是现在死了,也死而无憾了。
不过威远大将军的话,他就不喜欢听了,什么叫算计他?
要说算计,也是他威远大将军算计在前吧,他在北晋霸道惯了,没少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事,但他宁王不在其内!
他抹着嘴角的血迹,瞥了护卫一眼,“我倒想问问,这算计二字从何而来?”
护卫睚呲欲裂,恨不得将宁王给剁碎了喂狗。
他在大将军身边,兢兢业业五六年,从未办错过一件事,就因为他宁王,他给大将军惹下这么大祸端来,指不定他将来的前程都给葬送了,叫他如何不生气愤怒?
护卫拳头攒的紧紧的,努力压制心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气,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我不是大锦人的?”
他自认自己做的够好了,却还是被宁王给发现了,他不甘心,不知道原因,他就是死也会死不瞑目的。
宁王赫然一笑,指着他脖子上的伤道,“画蛇添足。”
皇上安排在北晋的人,身上不会留什么印记,那样会极容易被人识破,大家联系的时候,会带上自己的匕首。
匕首的样式很普通,种类繁多,但有一点,他们的厚度都是一样的,重量有区别,但是很明显,有五钱之差。
而他脖子上的刀,伤口很细,像是用软剑划伤的。
而且易容术,一般看的是耳后,那个地方最容易忽视,不会是脖子。
再退一步说,他是威远大将军身边的护卫,整个北晋,做卧底有他这么成功的,就算有,至多一两个,跟在威远大将军身边,不应该经常给朝廷送有用的消息吗,怎么可能陌生的还会被怀疑是细作?
这不明显告诉他,这人有问题吗?
宁王指出护卫不足之处,护卫神情一松。
还好,不是他言语之间,泄露了自己,是脖子上的伤闹的,这伤可不是他要弄的,是和他作对的另外一个护卫提议的,误事的是他。
他可以两手一推,把责任推到他身上去。
想到这些,护卫的脸色好了许多,怒气也消散了不少,他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南楚成王在北晋的?!”威远大将军怒道。
那种怒气,恨不得席卷一切。
其实也不怪他恼火了,北晋是他的地盘,连皇上都忌惮他,可南楚成王来北晋了,他不知道,阶下囚宁王却知道,这不是一个笑话吗?
他都觉得自己的脸被宁王给打肿了!
而且,自从宁王来北晋,一直有他的人暗中看着,他跟什么人接触,护卫都会调查一二,但凡有一点嫌疑,都入了大狱。
威远大将军问话,宁王带着血的嘴角笑意很深。
果真是成王。
之前,被北晋几位大臣陪着,逛北晋闹街的时候,他无意中看见了万春楼二掌柜。
他衣裳不算华贵,但是手中一把紫檀木扇子却是格外的惹眼。
上面镶嵌了八颗红宝石,皆是菱形的,而且大小不一,很是华贵。
那红宝石,是大锦朝珍宝阁里卖的。
有一回,他将若瑶给惹恼了,哄她高兴,就陪她去珍宝阁挑头饰。
若瑶挑了两套,另外看中了这八颗宝石,一定要买下。
当时南楚厉王世子跟随思辰来大锦给太后贺寿,也去了珍宝阁,他也看中了这八颗宝石。
他当时还拉着另外一少年道,“成王兄不是一直在找玉石镶嵌在扇子上吗,还有比这八颗宝石更合适的吗?”
另外一少年点头称是,“你将这八颗宝石买下送给成王兄,他肯定高兴。”
那少年就要掌柜的把宝石包起来。
当时,掌柜的很为难。
这宝石已经被人买下了啊,他不能再卖给别人了啊。
少年语气霸道,好像没什么是他不能买的,若瑶听得生气,要开口说那是她的。
宁王拦下了她,几颗宝石而已,就算再珍贵,它也只是宝石,他们来大锦朝给太后贺寿,来者之客,就算闹大了,闹到皇上跟前,皇上也还是会将宝石送给他们。
既然结果一样,又何必争一时之气?
宁王哄若瑶道,“父王库房里还有不少稀罕宝石,你喜欢什么,随你拿。”
若瑶当时还赌气,“我就喜欢那个。”
“非要不可?”宁王问道。
若瑶郡主就撅嘴了,父王真是的,她要买那八颗红宝石,还不是方才他多看了它几眼,目露赞赏吗?
父王待她好,她当然也希望送父王一点可心的东西,虽然是父王付钱的。
“那我不要了,”若瑶郡主眸光不舍道。
她这么懂事,宁王很高兴,亲自给她挑了一只上等玉镯。
是以,那宝石宁王认得。
厉王世子买的宝石,价值不菲,又明言了是给南楚成王的,就不会另外送人,就算要送,身份只会比成王只好不差。
不管是谁,那人总归是南楚人,而且身份不差,这就足够了。
至于说他手里有毒药,倒也没有说错,既然是卧底,就肯定会备有毒药,一来杀人之用,二来可以自尽。
而告诉护卫,是让他以防万一,一不留神,中了敌人的招,或者让人咬舌自尽就不好了。
护卫也不失所望,居然废了南楚成王一条胳膊,手段够狠。
宁王哪里知道,护卫会废成王一条胳膊,正是因为他提醒的那话,成王要抽出腰间软剑,护卫以为他要下毒,毒那东西,很多时候可以逆转处境啊,没得被他全部撂下了,反正他是细作,迟早是死,所以下手才毫不留情,直接废了他一只胳膊。
然后,就倒霉了。
成王倒霉在前,威远大将军还不知道南楚会怎么生气呢,这股怒气,全部转到宁王身上了。
之前,对待宁王,以他的手段和性子,算是手下留情了,如今却是不会了。
各大酷刑,轮番加在宁王身上。
很快,北晋威远大将军废了南楚成王一条胳膊的事,通过飞鸽传书送到皇上手里。
皇上看后,大笑了半盏茶的功夫,“北晋威远大将军心思缜密,没想到居然也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废了成王一条胳膊,而且废的很彻底。
北晋太医们束手无策,没法补救了。
成王是南楚太后的心尖儿,南楚对北晋不会再有半点好感,就算北晋说是被人算计的,可他说的话,南楚会信吗?
他威远大将军是那么好被算计的?
笑了一通之后,想到什么,皇上笑声戛然而止。
脸色忽然变得阴沉起来。
当时,御书房内还有不少大臣,一个个都惊呆了,皇上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吧,方才还高兴,怎么一转眼又脸色阴沉了。
有擅长揣摩的,心中就忐忑了,不会和宁王有关吧?
宁王被挟持,人就被关在威远大将军府呢。
牡丹苑内。
花园内,清韵正和丫鬟们摘桂花,打算做桂花糕和桂花酿。
她要亲自动手,丫鬟们不许,怕她胳膊抬久了,会动胎气。
清韵很无语,她又不是豆腐渣做的,至于那么脆弱吗?
她执意要亲自动手,没办法,她太闲了,都快闲出毛病来了。
丫鬟们怕啊,尤其见清韵踮起脚,要扒拉高处的桂花。
正扒拉着呢,秋荷重重一咳,道,“王妃,王爷回来了。”
清韵斜了她一眼,“这一招,已经用烂了!”
秋荷望着她,“爷是真回来了。”
清韵没好气道,“真回来了又怎么了,我不过就是采点桂花,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秋荷就看着远处走过来的楚北,一脸无辜,然后看着喜鹊她们笑。
你们都听见了,我可是告诉过王妃,王妃回来了,王妃自己不信的,一会儿王妃被修理了,肯定会拿我出气,你们要帮我说话啊。
几个丫鬟会心一笑,别看秋荷最老实,她狐狸起来,谁都扛不住。
楚北走过来,就看到清韵努力的往上抓,那脚尖踮着,好像要摔倒一般。
他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他脚步快了三分,过去将她高举的手一把抓住。
可怜清韵好不容易才抓住的桂花枝往上一弹,震落了一地。
头上,身上,全都是。
可是清韵嘴角微抽,“你,你怎么回来了?”
一副被逮到心虚怕被责骂的模样。
楚北看着就心软了三分,道,“有事,就先回来了。”
他牵着清韵往回走,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清韵好奇了,这不像是他啊,她现在怀了身孕,前两日走路不小心崴了脚,他是恨不得连屋子都不让她出了。
难道是出了别的什么事?
正要问呢,就听楚北问道,“被废掉的胳膊,能不能复原?”
清韵听得一怔,“谁的胳膊被废了?”
楚北就把南楚成王的事告诉清韵了,然后道,“父皇打算趁此机会和南楚联盟。”
“我不知道南楚成王伤的怎么样,没法判断,”清韵摇头道。
楚北大致的形容了一下,清韵就道,“只有一半的把握,而且就算复原,也只能恢复一半,想拿笔写字,几乎没有可能。”
“一点希望都没有?”楚北问道。
清韵耸肩道,“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就看他成王有没有毅力了,如果他能做到十年如一日的锻炼,还是有可能的。”
有可能就好。
右手被废,一个人基本就被废了。
大锦只有给足了希望,南楚才会心动。
清韵回屋坐下,就听到屋外传来砍伐的声音。
她脸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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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安心
听着屋外一声又一声砍伐传入耳内,清韵胸口都起伏不定了,一张脸红似天边绚烂的晚霞。
她被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
这边才请教她能不能医治废掉的胳膊,刚得到满意的答复,转过脸就把她的桂花树给砍了,方才她还以为他今儿心情好,特别好说话,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她呢。
他要是当着她的面吩咐暗卫,她说什么也不告诉他南楚成王的胳膊还有治好的可能。
清韵很生气,桂花树哗啦一声倒地时,她的怒气达到了极点。
当然了,听到桂花树砍伐的第一声,她不是没想过叫停的,力挽桂花树于暗卫刀下。
可暗卫不是寻常樵夫,那一刀劈下去,再粗的树干也砍掉一半了,救不了了。
心中憋屈,清韵唰的一下起了身,转身要走。
可是刚转身呢,手就被握住了,长着老茧的指腹摸在她软嫩皮肤上,有些刺疼。
她努力挣扎,可是楚北勉强才用了一分力,她都挣脱不开。
她回头,怒视楚北。
她清澈明净的眸子,染上星星点点的光芒,里面火光霹雳巴拉的燃烧,有燎原之势。
楚北就知道她生气了,尤其清韵要他松手,他敛了敛眉,道,“你要去哪儿?”
清韵哼了一声,“牡丹苑的桂花树砍了,青梅苑还有。”
有本事你全部让人砍了啊。
没有了桂花树,还有青竹,她还能采竹叶,再不行,她还能爬假山!
她还就不信了,他能把偌大一个王府的树全给砍了,假山也给搬走!
清韵气势汹汹,大有和楚北杠上的趋势。
楚北见她柳眉倒竖,一副不会善了的架势,他嘴角向上翘了翘,霎时间,满室生辉。
饶是在气头上,清韵心肝也忍不出颤了颤,却更恼火了,她都快被气死了,他居然还笑的出来!
不愿和他多待,清韵狠狠地一甩他的手,结果当然和之前挣扎一样,没甩开。
但是要睁开他抓着的手,除了用力之外,她还有别的办法呢,她有一副锋利无比的牙齿。
抬起手,清韵狠狠地咬了下去。
楚北呲疼一声,松开了手,便瞧见手背上清晰的牙齿印,他抬眸望向清韵,道,“你还真咬啊?”
“谁让你不松手的,下次还咬!”清韵揉着手腕道。
说完,再不看他,转身就走了。
等出了门,她就傻眼了。
只见院子里老槐树下,摆着一堆桂花枝干,还有小杌子和小几,小几上摆着盘子。
绿儿手里拿了一支桂花,喜滋滋道,“这样就好了,王妃可以坐在这里慢慢摘桂花,还不用担心会累着。”
清韵脸上一个大写的尴尬。
再听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清韵想到那牙齿印,她脸一红,恨不得一头朝桂花树撞去。
她想走,可是脚像是黏在了地上一样,根本就挪不动。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楚北走到她身后了,他手背往前伸,让清韵看见他手背上的牙齿印,声音清朗带了些无辜道,“挨的有些冤,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清韵目不斜视。
几个丫鬟倒是探了脑袋,隐约可看见楚北手背上有淡淡的牙齿印子,淡的都快看不见了,估计用手揉一揉就消了,哪里用得着药啊。
不过,王爷手背上的牙齿印,很明显是王妃咬的啊,她方才迈步出门时,脸上是带着怒气的,虽然怒气很快就消散,然后一脸懵怔,但是她们可以笃定,她们没有看花眼,方才王妃是真生气了。
这会儿王妃一脸尴尬,强忍着镇定,显然是误会了王爷。
有热闹看了。
丫鬟们内心一致感慨。
王府很悠闲,平时活又不多,不但清韵闲的发慌,她们也是一样啊,难得有热闹可以瞧,一个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嘴角绽放一抹大大的笑,合不拢嘴。
清韵站在那里,听着四下传来的低笑声,还有落在她身上的眸光,她脸越来越红,红的可以媲美西红柿了。
她又望了楚北一眼,指着地上的桂花树枝道,“杀鸡取卵!”
的确有些杀鸡取卵了,不过,“王府桂花树多,至少有三四十棵,砍个几棵,不妨事。”
刚刚说的话,就被送还了回来,心眼真小。
她敢肯定,这是在杀鸡儆猴。
下一次,她还自己去摘桂花,她摘一棵,他就让人砍一棵,还美其名曰是怕她累着,这样更方便她摘桂花,她就是想生气,都没法生了,不然人家该说有这么一个宠爱她的夫君,她还百般不满,太不识好歹了。
有个如此疼爱她的夫君,她甚是感动,好像不投桃报李,都有些良心不安了。
是不是该给他下点巴豆,帮他排毒养颜一番?
一阵风吹过,桂花飘香。
地上的桂花花瓣夹着几片落叶,翻滚远去,香气渐浓。
楚北望着远处,被砍掉的桂花树干,眼角余光却是瞄着清韵,看着她一会儿扭眉,一会儿舒展,眼神明亮。
他背脊就有些发凉了,这小女人没安好心。
正想着呢,就听清韵笑道,“牙齿印是有些深了,我去给你拿药。”
楚北当即就道,“不用了。”
清韵看着他,露出一抹璀璨笑容,“怎么不用呢,夫君肤白如玉,万一留下点伤疤就不好了。”
楚北眼皮扯了一下,想要说没看见,他刚肯定,他要这样说,清韵会说他得眼疾了,要给他治眼疾,他眸光一转,笑道,“牙齿印可爱,我喜欢留着。”
清韵,“……。”
她没想到楚北会选择这么不要脸的理由,叫她一时间招架无力。
眼角余光看到四下丫鬟们,脸红一片,一脸羡慕的看着她,清韵想掐死楚北了,他绝对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望着楚北,楚北笑看着她,眸底情深温柔,清韵磨牙道,“夫君喜欢,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咬几个。”
楚北,“……。”
听着清韵的话,楚北脑子里自动闪现一大清早,他还睡的朦朦胧胧的,就被一阵刺疼给惊醒,清韵伏在他胸前,一脸邀功的问,“你看,这牙齿印好看不?”
不好看,重新给你再咬几个。
好看,那就再给你咬几个。
女人,得罪不起。
怀了身孕的女儿,更是不能惹,万一动怒,伤了胎气,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谴责他。
楚北在心底一叹,捏着清韵的手道,“娘子喜欢就好。”
清韵脸又没骨气的红了。
这个话题是不能再继续了。
明明是吵架,最后就变成了打情骂俏,她的脸皮没他那么厚。
清韵看了楚北一眼,迈步要下台阶。
那边,有一道清丽的身影跑过来,环佩叮当作响。
清韵抬头望去,就见若瑶郡主拎着裙摆跑过来,她眼眶有些红肿,像是哭了许久。
这是怎么了?
清韵心中腾起疑问,紧接着便有一个猜测,不会是宁王被北晋挟持的事,她知道了吧?
若瑶郡主每次来,脸上都挂着笑,而且她天性乐观,丫鬟还从未见她哭的这样伤心过,一个个都怔在那里,祈祷别出了什么大事才好。
若瑶郡主跑过来,她一句话没说,就直接把清韵抱住了。
方才还是梨花带雨,这会儿抱紧清韵,她终是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清韵拍着她的肩膀,担忧道,“出什么事了?”
她虽然猜到了,但是不能直接了当的问,她可没忘记,她答应过若瑶郡主,以后有什么事,不会瞒着她。
前几日,楚北告诉她时,她就想到若瑶了,她知道隐瞒她不对,但她还是选择了隐瞒。
因为这事,若瑶和宁王妃知道了,除了多两个担心的吃不下饭的人之外,并无用处。
若瑶郡主没想过清韵知道,她相信清韵不会隐瞒她,她哭着道,“父王被北晋挟持了……。”
她一直盼着父王归来,可是一天一天过去,父王非但没有回来,甚至连半点消息也没有,她几乎天天都派人去问孙公公。
孙公公总说,“王爷福大命大,就是刀山火海,他进的去,就能安然无恙的回来,何况是北晋了。”
她也一直相信父王能毫发无损的回来。
可方才丫鬟再进宫询问,带回来的消息却是王爷被北晋挟持了!
听到这消息时,母妃手里端着的茶盏直接就摔在了地上,脸色唰白。
她心中担忧,还得先宽慰母妃,让她别担心,不然动了胎气可怎么办?
等安慰完母妃,她再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偌大一个王府,除了王妃和几个信得过的丫鬟,她根本就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
她想到了清韵,总觉得就是天塌下来,有她在,就会没事,所以她就哭着来找清韵了。
她需要清韵给她一个宽心的回答,她眼泪糊在清韵身上,她含糊不清的问道,“我父王他……会不会有事?”
清韵拿了帕子,帮她擦拭眼泪,道,“若瑶,你不要太担心,王爷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那是皇上的亲大哥,虽然这么多年,皇上和宁王的关系一直很好,可知道宁王是皇上的亲兄弟到现在,他们还没有见过呢,皇上怎么可能让他出事呢。
当年先太子死,皇上就自责了二十年。
宁王会去北晋,是皇上吩咐的,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皇上的下半辈子估计都会在自责中度过了。
还有太后,她如何承受的起这样的打击?
若瑶郡主抽泣着,断断续续道,“父王他真的会没事吗?”
清韵知道她只说没事,太苍白了,没有说服力,她看着若瑶郡主,眼神坚定道,“北晋挟持宁王,是为了要挟咱们大锦朝,王爷对他们有用处,他们不会把王爷怎么样的。”
至于受点皮外伤,那是不可避免的。
若瑶郡主就道,“可是南楚成王,北晋威远大将军就废了他一只胳膊。”
南楚成王是南楚太后的小儿子。
父王是大锦太后的长子。
论身份,两人除了长幼顺序不同之外,并无差别。
北晋威远大将军都敢断成王一只胳膊,难保不会对父王怎么样。
万一他们也废掉父王一只胳膊怎么办?
越想,若瑶郡主越是担忧。
清韵拉着她往屋子里走,一堆人看着,总归不好。
进了屋,她道,“方才我还和相公谈起南楚成王的事呢,北晋不知道怎么回事,废了成王一条胳膊,又找太医帮他医治,应该不是故意废掉的,王爷是以使臣的身份去北晋的,两国相交,不斩来使,北晋不会把王爷怎么样的。”
“可我还是害怕,”若瑶郡主红着眼眶道。
害怕担心是肯定的,就连她,都替宁王担心,何况若瑶郡主还是宁王的女儿了,骨头相连,血浓于水,要是不害怕,不担心,那都不正常了。
楚北坐在一旁,他道,“皇上在北晋安插了不少眼线,他们会确保王爷没有性命之忧的。”
清韵想起之前上官姑娘中毒时,那态度恭敬的姓卫的男子,他是北晋威远大将军麾下洪将军收留的义子,是龙虎卫的人。
清韵说的话,若瑶郡主信了三分。
楚北话不多,身份又特殊,他都说王爷不会有事了,若瑶郡主信了七分了。
眼泪渐渐止住,还有些抽泣,但没来的时候那么担心了。
清韵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说那么一堆,还不及楚北说一句管用呢。
不过不哭了就好了,她问道,“王妃如何了?”
若瑶郡主拿帕子擦干眼泪,道,“母妃受了不少惊吓,我怕她会动胎气,给她服了一粒你给的安胎药……。”
想到什么,若瑶郡主就看着清韵了,“前几日,你给我安胎药,是不是知道父王被北晋挟持了?”
清韵知道宁王被北晋挟持的消息瞒不住,怕王妃伤心担忧之下,会动胎气,所以先制了几粒安胎药,让若瑶郡主带回去,当时若瑶郡主还吓住了,怕王妃有事。
清韵以皇上做幌子搪塞了过去,皇上和太后一定要王妃平安无事,为了以防万一,多备几粒安胎药,太后和皇上才能心安。
若瑶郡主这才没有多心,这会儿,她总算是想起来了。
但是,清韵能承认吗?
两手一推,又推到皇上身上了,“你不说我还没有想起来,怕是皇上早就知道了,才叮嘱我的。”
然后,她就望着楚北了,眸光还带了些自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楚北,“……。”(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接近
看着清韵责怪楚北,若瑶郡主连忙拉住她,把话题给岔开,她知道不论是清韵还是楚北隐瞒她,终究是为了她和母妃好,她不能因为自己,让两人起矛盾。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了。
楚北起身去了书房,若瑶郡主担心王妃,所以急着要回王府。
清韵正好闲着没事,就陪她一起去了。
若瑶郡主来宸王府找清韵也没一会儿,她走的时候,王妃还睡着,回去的时候,王妃不但醒着,眼眶也肿着。
很显然,她根本就没有睡着,怕若瑶担心,故意装的。
宁王妃记挂宁王,清韵没少劝她,加上皇上派了孙公公来传话,说他会竭尽全力救宁王回来,让她放心。
当着孙公公的面,宁王妃歇不住的眼泪硬是忍住了,旁人她可以不信,但是皇上,她必须要相信。
孙公公走后,清韵帮宁王妃把了脉,又宽慰了一通,许是哭的太久,加上怀着身孕,宁王妃这回是真睡着了。
不凑巧的是,这边宁王妃刚睡下,长公主就来了。
宁王被背晋挟持的事,瞒的很死,饶是长公主也不知道。
现在皇上让右相和越国公去南楚商议联盟之事,这事才传开来。
长公主可是一心盼望着宁王回来,兄妹三人痛痛快快的聚一场,再就是把若瑶郡主和明郡王的亲事办了。
可是现在宁王被背晋挟持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宁王子嗣单薄,若瑶郡主又是他心尖儿肉,不让他亲自送嫁,也说不过去啊。
除了这事之外,还有一事。
宁王府,除了若瑶郡主之外,还有宁欣郡主,之前宁太妃将她许配给了兴国公府大少爷,太后口头答应了,但是没有正儿八经的下旨赐婚,现在兴国公府谋逆,兴国公府大少爷更是身首异处,这桩亲事自然无疾而终了。
总不能让宁欣郡主给兴国公府大少爷守寡一辈子吧?
怎么说她也是宁王府郡主啊。
她娘沈侧妃虽然是宁太妃选的,可最终也死在宁太妃手里,她一个女儿家,就算以前没少和若瑶郡主作对,可死了亲娘,宁太妃虽然没死,但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呢,王爷又远在北晋,可以说她一下子就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好在宁王妃为人厚道,又身怀有孕,之前小产太多回,对腹中胎儿是千般宝贝,唯恐出半点纰漏,而且隔几天,就会让府中下人施粥救济穷苦百姓,为腹中孩子积福,是以对待宁欣郡主和以前一般无二,甚至还要好两分,吃穿用度,但凡公中给若瑶郡主多少,就有她多少。
若瑶郡主以前和宁欣郡主不对盘,最近也改观了不少,甚至有些同情她,兴国公府大少爷那就是个混人,可是太妃那么疼她,不也将她往火坑里推,而且她娘沈侧妃还是太妃害死的,有仇都没法报,再者沈侧妃死了,王府里不会再有别的妾室来给她母妃添堵,将来王府会很平静,她一个及笄郡主,过不多久就要出嫁了,没必要和她抬杠。
宁欣郡主待嫁之龄,宁王妃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只是她身怀有孕,不便操心太多,加上,她认识的世家少爷也不多。
这些年,她一直盼望能给宁王添个嫡子,怀孕了,就努力保胎,没有怀孕,就吃药增加怀孕的几率,是以极少出府。
前些天,她和长公主闲聊,无意中提到这事,她是想长公主帮她留意一二,毕竟长公主府有两个少爷,结识的世家少爷多,但凡去长公主府玩的,总会去拜访她,如果有合适的,还请她从中保个媒,宁王子嗣单薄,宁欣郡主也是他可心疼的,她没能为宁王添嫡子,心中有愧,宁欣郡主嫁的好,他也高兴。
宁王高兴,她就高兴。
长公主知道太妃和沈侧妃没少坑王妃,不过坏事做多的,肯定是太妃,再者,人死如灯灭,以前的事就不追究了。
宁王妃拜托她的事,她应下了。
这不,物色了这么多天,她总算挑到一个不错的,打算和王妃商议一下,再看看宁欣郡主的意见,如果都没事,就定下来。
毕竟不是她女儿,不能大包大揽。
而且,宁欣郡主的亲事也没有那么着急。
虽然沈侧妃不是嫡母,但侧妃也是上了皇家玉蝶的,她死了,宁欣郡主不用守孝三年,但也不能这么急着就出嫁,怎么着也要守个一年半载的。
她的亲事可以慢慢挑。
只是她已经及笄了,再过几个月,就该十六了。
那时候再议亲,年纪大了些。
再加上,家世、容貌、才情都合适的少年郎不多见,宁王妃又心急,长公主又是个急火性子,这事早定下来,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长公主风风火火的来,除了这两桩事之外,更多的还是怕王妃担心,寻个理由来劝她宽心的。
只是太不凑巧了,王妃歇下了。
要是平常时候,丫鬟肯定将王妃喊起来,这一回,倒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长公主不在意道,“是我来的太不凑巧了,不要吵醒她。”
其实,她也猜到清韵会宽慰宁王妃,只是她毕竟太年轻,她不放心,才跑这一趟的。
这会儿王妃还能睡下,她稍稍心安。
不过,既然来了,就这样回去,长公主却是不干的,左右府里没什么事,就等王妃醒过来也好。
她知道,宁王妃心里积着事,就算睡,也睡不了多久。
若瑶郡主领着她去花厅喝茶吃点心,清韵作陪,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因为宁王的事,王府上下蒙着一层阴影,欢笑声好像少了许多,更多的是强颜欢笑。
喝了半盏茶,宁欣郡主过来给长公主请安,她脸色有些憔悴,但还算精神,眼眶有些红,应该是为宁王被北晋挟持的事担忧哭泣过。
长公主有心提起那桩亲事,可是还得宁王妃先点头了,才能与她说。
这边,正聊着呢,外面丫鬟来报,“郡主,琳琅郡主来了。”
长公主听着,面露愉色,琳琅郡主来的目的,只怕和她一样,怕宁王一事,若瑶郡主太担心,来劝着点。
她们两个都是她未过门的儿媳妇,能这般和睦相处,她高兴着呢。
将来世子继承长公主府,皇上也会封他为郡王,和明郡王封号一样,两人现在是郡主,将来是郡王妃,不会像寻常世家那样,为了个爵位,争破头去,什么样的兄弟情也给争没了。
琳琅郡主没想到长公主也在,进门就先闹了个脸红。
她和若瑶郡主不同,宁王妃和长公主是几十年的好姐妹,若瑶郡主可以说是绕着长公主的膝盖长大的,如今宁王更是长公主的亲兄弟,远非她能比的。
至少看到长公主,若瑶郡主只是有些羞涩,而她,都有些不知道如何自处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步子迈的不够好,一会儿又担心手放的位置不对,怕失了礼仪,有些惶惶不安。
以前,她也不这样,这不是婚期将至,即将嫁进长公主府,紧张的。
好在若瑶郡主看见她脸红,知道她羞于见长公主,拉着她上前给长公主请安,长公主看着她满意的笑,她的紧张感才消了几分。
几个人在屋子里聊着。
小半个时辰后,王妃就醒了。
听丫鬟说长公主来了,王妃当即一怔,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来,“怎么不喊我起来?”
丫鬟有些惶恐道,“是长公主不让奴婢喊的。”
宁王妃也知道长公主对她的关心,知道她怀孕在身,没什么人敢来打扰她,一个人闷在王府里,会寂寞,所以隔三差五的就来,有时候还带着自己做的糕点,这份情,她都记在心里呢,这会儿听丫鬟说长公主来了许久了,她赶紧道,“快扶我起床。”
丫鬟们不敢耽搁,赶紧帮宁王妃更衣梳头,然后扶着她去花厅。
长公主见她过来,赶紧起了身,道,“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宁王妃惭愧道,“你来了,我却还睡着,实在失礼。”
这话,长公主不爱听,嗔怪了她了,“这话就太见外了,和我还说什么失礼,你睡着了,我还来,岂不是我失礼在前?”
宁王妃当即称自己该打,“是我笨嘴拙舌,说错了话。”
长公主扶着王妃坐下,然后看着若瑶她们道,“难为你们耐着性子陪我坐了半天,都玩去吧,不用陪在这儿了。”
这是有话和宁王妃单独说呢。
也是,长公主来了半天了,说完正事,也该回府了。
若瑶郡主就起了身,和清韵她们出去了。
还没出院门呢,丫鬟又过来了,“宁欣郡主,王妃让你进屋说话。”
宁欣郡主微微一怔,指着自己道,“只我一个人?”
丫鬟连连点头。
宁欣郡主看了若瑶郡主一眼,若瑶郡主就捂嘴笑了,她知道是什么事。
宁欣郡主脸红了,转身进了屋。
长公主给她挑的是顺国公府嫡长孙,这些年,顺国公府有些没落,但这嫡长孙着实不错,去年中了举人,今年会参加秋闱,高中进士不在话下,能凭着真本事,不像一般的世家少爷,一味的蒙祖荫,是个有志气的。
有才学,家世不差,将来宁王府扶持一把,前途不可限量。
而且,他和赵世子是好友,能入得她儿子眼的,品性自然是不必说了。
本来儿女的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宁王妃还是觉得应该征求下小辈的意见,毕竟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宁王府不需要女儿来联姻,自然宁欣郡主满意更重要。
宁王妃看着宁欣郡主道,“王府最近半年,出了不少变故,你的亲事,王爷不在,也只有我给你定了,我身子不便,拜托了长公主,长公主挑的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顺国公府大少爷和赵世子是好友,人以群分,品性可见不错,但婚姻大事,讲究个缘分,长辈觉得合适,小辈未必会中意,我也不强求你答应,你且考虑考虑,再给我答复。”
宁欣郡主心中感动,太妃和她娘以前没少磨难王妃,王妃能以德报怨,不趁着父王不在的时候,往死里折腾她,她就感激涕零了。
她的亲事,是长公主挑的,肯定不会差,不然她也没法跟父王交待。
她再考虑,不是驳长公主的面子吗?
况且能做赵世子的朋友,还能比兴国公府大少爷那酒囊饭袋差?
她现在不比从前了,母妃死了,还是太妃间接害死的,从那时候起,她便没有了飞扬跋扈的资本。
宁欣郡主心中感激,连声音都带了些哽咽,她点头道,“婚姻大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妃和长公主给女儿挑的人,必定是极好的,宁欣心怀感激。”
这是答应了。
王妃点了点头,她便福身高退。
她走之后,长公主便说起若瑶郡主的亲事来,她拍着宁王妃的手道,“我原想着将若瑶和琳琅一起迎进门,双喜临门,也省的我再操一回心,谁想到宁王他……你也别担心,宁王会平安无事的回来的,皇上不会让他出事的,我急着儿媳妇进门,但也不能不顾及你,若瑶出嫁了,没人陪你,我于心不忍,我看,世子的亲事先办,等宁王回来,再迎娶若瑶进门。”
王妃听得鼻子泛酸,本来亲事都商议定了,也就最近半个月的事了。
长公主却顾及她,将明郡王的亲事延后,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握紧长公主的手。
再说清韵,她来宁王府也有半天了,便没有多留,带着丫鬟回府了。
刚出宁王府大门,绿儿便迎了上来,道,“王妃,表姑娘来了。”
听到表姑娘三个字,清韵第一反应是周梓婷。
可是一想,她现在是二皇子妃了,那表姑娘应该是江家表姐了。
果然,来的是江筱。
江筱难得来王府,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清韵赶紧回王府。
江筱没有去内院,而是在外院正厅喝茶,顺便等她。
一盏茶才喝了两口,就见清韵回来了,她赶紧放下,起身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清韵笑道,“不知道表姐来,不然我早回府了。”
她现在怀了身孕,谁见了她,都会扶着她,她也习惯了,顺着江筱扶着,她坐下来,问道,“表姐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江筱嗔了她一眼,“没事我就不能来了?”
清韵失笑,“自然是能来了,我欢迎之至。”
江筱也坐下来,道,“要说事,还真有一件。”
清韵望着她,“什么事?”
江筱微微耸肩,“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右相府周二姑娘和我走的很近。”
要说她和周瑜姑娘也没什么交情,以前来往也不多,自打祖父被贬之后,以前偶尔的往来也断了。
而且,周二姑娘和清韵,还有大皇子的事,京都人尽皆知。
周二姑娘和清韵的关系好不了,她是清韵的表姐,关系也不可能会好。
可就是这样,前几日,她参加越国公府宴会,就明显感觉到周二姑娘存心交好。
本来,她也没多想,表现的不亲厚,也不疏远。
谁想到,回府之后,周二姑娘给她送香包还有团扇等闺中好友才送的小玩意,还邀请她去相府玩,一副很熟稔的模样,叫她摸不着头脑。
人家盛情相邀,她又不好拒绝。
可是不拒绝,真要她去右相府玩,她还真有些怕,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听到江筱提到周二姑娘,清韵就想起那日在街上看到周二姑娘,之前不正常,现在就更不正常了。
周二姑娘骨子里是骄傲的,她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却故意接近江筱,不会是有什么目的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