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摆布
就这样,一个困扰的江老太爷,让他头疼的问题,在清韵三言两语中化解了。
皇上让江老太爷教二皇子,不听命,那是抗旨。
以皇上那邪性,天知道忤逆他,会有什么后果?
顺从总不会有错。
可要是教了二皇子,后面的问题会更多,它涉及到江老太爷会不会扶持二皇子,帮他夺得储君之位的问题。
这是关乎江家的生死存亡的大事,不可掉以轻心。
只是江老太爷和侯爷都太实诚了,他们不会撒谎。
江老太爷被贬了两年,这两年里,他先是收了楚大少爷做弟子,后又在侯府宴会上收楚二少爷做弟子,既然收了他们两个,那再收一个大皇子有问题吗?
做师父的要收弟子,谁也管不着啊,哪怕那人是皇上。
现在皇上让他教二皇子,他教便是了,可大家要知道大皇子也是他弟子。
大皇子若真的出事了,他自然而然只扶持二皇子一个。
可要是大皇子也活着,那他支持谁还真不一定了。
至少他没把后路给堵死,有了选择的余地。
可惜清韵是女儿身,不然安定侯府后继有人了。
此刻,江老太爷和侯爷心中都感慨万千。
皇上恢复江老太爷太傅官职,并下旨让他给二皇子授课的消息,一阵风传遍京都。
在满朝文武中掀起巨大波澜来。
这事,皇上未和任何大臣商议过。直接就颁布了圣旨,等大家知道时,已尘埃落定。
等小厮把这事告诉二皇子时。他正和安郡王把酒庆功。
挡路巨石大皇子已除,储君之位是安郡王囊肿之物,作为安郡王的左膀右臂,二皇子自然要好好庆祝一番了。
二皇子可从未想过皇上会扶持他,更没想过皇上给他铺了这么条宽敞的路,简直是康庄大道。
尤其当年,太后想江老太爷教安郡王。都被他给拒绝了,之后不多久,江老太爷就被贬了。
现在。皇上居然让江老太爷来教他,还是下了圣旨的。
江老太爷和镇南侯府联姻,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啊。
二皇子听得有些懵,“你再说一遍。父皇让江老太爷教我学识?”
小厮点头如捣蒜。“是呢,二皇子,你没听错,皇上已经下旨恢复江老太爷太傅之职,并让他教你。”
二皇子脑袋嗡嗡叫,幸福来的太快,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啊。
安郡王手里还拿着酒杯,脸冷如冰霜。一双眼睛阴狠的像是啐了剧毒一般。
他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来这么一招。简直釜底抽薪,他不知道二皇子是他的人吗?!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离间他和二皇子!
不过,大皇子死了,接下来要继承皇位可不就是二皇子了吗?
越过他去立三皇子和四皇子也不妥啊。
看着二皇子震惊之后,脸上腾起的欣喜,安郡王脸更青了,“怎么,二皇子想与我一争高下?就不怕这是皇上的离间之计?”
老实说,二皇子还真有些怕。
他和安郡王打小就认识,他手段有多狠,对储君之位更是志在必得,与他为敌,十有**不会有好下场,大皇子不就是个活生生的先例?
可父皇难得对他觊觎厚望,让江老太爷来辅佐他,给他铺路,他若是辜负他一番苦心,父皇失望,定会撇开他,去支持三皇弟和四皇弟。
叫他如何甘心,他真的就甘心一辈子屈居在安郡王之下?
不过,现在的他还不宜和安郡王撕破脸皮,他笑道,“父皇让江老太傅教我,我敢抗旨吗?”
安郡王笑了,他轻晃杯中酒,“你不敢,不代表江老太傅不敢。”
这一点,二皇子不可否认。
因为江老太傅就曾拒绝过安郡王。
连安郡王都拒绝了,拒绝他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倒是我痴心妄想了,”二皇子耸肩笑道。
只是眸光跳动,显然心有不甘。
安郡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二皇子笑道,“我还约了人,就先告辞了。”
二皇子走,安郡王并未起身相送。
等二皇子走后,他身边的暗卫阴森道,“爷,皇上此举,是明摆着不想传位给您,二皇子虽然没有和您撕破脸皮,心思却也明摆着了。”
安郡王眼睛尖锐如鹰隼,“看来皇上是知道大皇子离世的消息了。”
他话音未落,手上传来吧嗒一声。
酒杯被他捏的粉碎。
暗卫则道,“爷,二皇子知道你不少的秘密,就连这次……。”
他没有说完,就被安郡王给打断了。
这里毕竟是外面,怕隔墙有耳。
刺杀大皇子,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他笑道,“这事,我就是借他十个虎胆,他也不敢吭半个字。”
安郡王虽然在笑,但是那笑容有多冷,暗卫见了都胆怯。
本以为储君之位十拿九稳,可谁想到皇上会来这一招,二皇子就算是郡王爷的走狗。
可九五之尊,帝王之位,又有谁能抗拒的了那诱惑,何况有皇上帮着铺路。
二皇子出了酒楼,当即骑马直奔皇宫。
皇上还在醉酒,他不敢去打扰,连忙去找了云贵妃。
他进殿时,云贵妃正在踱步,见他过来,连忙道,“皇儿,你来的正好,皇上让江老太傅辅佐你的消息,你知道了吗?”
二皇子点头道,“母妃,儿臣就是为此事回来的。”
云贵妃很激动,手都在颤抖,她望着二皇子道,“母妃从未想过,皇上会这样做,他这是给你争夺储君的希望啊,可是太后和安郡王那……若是你真的下定决心要夺储,必定是要和安郡王撕破脸皮的,这不是件小事,母妃想了一个多时辰了,心一直在颤抖,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云贵妃很清楚,她在后宫的地位。
太后不满皇后,才提拔的她,她就是太后手里的一粒棋子,专门给皇后添堵的棋子。
有太后做靠山,只要太后和兴国公府不倒,她这辈子就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现在,她这粒,一直是太后摆布的棋子,却入了皇上的眼,皇上也要来摆布她了。
她很清楚,皇上这么做的意图。
太后给皇上添堵了这么多年,皇上不满了,反过头给太后添堵。
她夹在中间,那是活受罪。
可受罪之余,也有天大的富贵等着她。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师父可不是白认的。
看着云贵妃激动的语无伦次,二皇子扶着她坐下道,“母妃,你先别激动,这事要先弄清楚再说,我都不知道父皇是真的想扶持我,还是只是想利用我和安郡王反目。”
大殿里,没有人,只有云贵妃母子。
他们可以放心了说话。
云贵妃笑道,“大皇子如何了,咱们心知肚明,难道皇上就甘心把皇位让给安郡王,他又不是没有儿子,可是大皇子死了,剩下的皇子中,只有你最有资格,最合你父皇心意,虽然咱们一直是太后的人,可你和皇上到底是亲父子,血肉相连,岂是安郡王能比的?”
“况且你要夺嫡,必定会和安郡王撕破脸皮,就算是和皇上站在同一立场了,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其实不用云贵妃说,二皇子也是这么想的。
不仅他这么想,满朝文武都是这么想的。
而且,今儿一天,他们就对皇上刮目相看了。
别看皇上处处受太后掣肘,举步艰难,可皇上到底是皇上,是那个在战场上呼风唤雨,叫敌人闻风丧胆的“疯王”,他要让太后难过,那是手到擒来的事。
皇上不过是小露了一手,就足矣扭转局面,纵然太后使出浑身解数的帮安郡王,那手段在皇上面前也是不够瞧的。
以后他们这些大臣要再明着帮安郡王,到时候皇上龙颜震怒,只怕死的连骨头渣都找不到。
二皇子扶云贵妃坐下,他在大殿内踱步,道,“虽然父皇下旨让江老太傅帮我,不过他会不会抗旨还两说,在他没有真的答应教我之前,还是别和太后撕破脸皮,夺嫡之事,不宜操之过急。”
云贵妃听得连连点头,她其实是个很伶俐的一个人,只是脑袋转不过弯来,实在是被皇上丢的大馅饼砸的晕头转向了,馅饼太大,她娇弱的身躯承受不起。
“对对对,皇儿说的对,这事不宜操之过急,别咱们和太后撕破了脸皮,那边江老太傅不认你做弟子,咱们岂不是把太后得罪死了?”
云贵妃说着,站起身来道,“我得去永宁宫一趟,皇上此举,怕是要气坏太后了。”
二皇子不以为然,“安郡王是太后的亲孙子,我也是,太后能支持安郡王,就不能支持我了?有时候我都在想,父皇是不是太后的亲儿子了,母妃,父皇是太后亲生的吗?”
以前二皇子从来不问这事的,现在皇上偏向他,他不知不觉的偏向了皇上。
云贵妃嗔瞪了二皇子一眼道,“皇上是太后亲生的无疑,太后以前很喜欢皇上,谁知道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太后喜怒无常,长公主不就是个例子,那可是你亲眼所见,这话在我面前说了就算了,万不可传到太后耳朵里,听见没有?”
二皇子轻点了下头。(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命苦
云贵妃笑了笑,迈步出大殿,去永宁宫。
只是还没走到永宁宫前,就遇到了坐着肩舆而来的宁太妃,云贵妃福身笑道,“见过太妃娘娘。”
宁太妃坐在肩舆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底闪过一抹冷芒,笑道,“贵妃今儿容光焕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吗?”
这话听着有些阴阳怪气,而且云贵妃也不喜欢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
太后那么看,也就算了,谁让她是皇上的亲娘了。
她宁太妃,充其量不过就是太后一手养大的狗,自己都摇尾乞怜,凭什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她算哪根葱啊?
心里这样想,云贵妃自己都有些惊讶了。
以前,虽然对宁太妃有些不满,却从未这样抱怨过,今儿她这是怎么了?
是因为知道皇上要给她和二皇子做靠山,所以急于和宁太妃撇清关系了吗?
现在还摸不透皇上的态度,还有江老太傅,她不能这样操之过急,急于求成。
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平白被皇上算计了,到时候左右不是人。
云贵妃连忙调整心态,笑道,“太妃娘娘说的哪里话,我不是一直这样吗,要说喜事,倒也有一件,二皇子一直不成气候,如今皇上总算想起来他了,要给他找个先生好好教导他,我倒是省心了。”
“省心?”宁太妃笑了,“怕是以后要操心的地方更多了吧?”
“怎么会呢。皇上亲自给二皇子挑的师父,只有把二皇子教的越来越好,哪有越教越差的道理?”云贵妃笑道。
宁太妃知道云贵妃是聪明人。她一点就通,谁想到云贵妃居然跟她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用说,宁太妃也知道云贵妃是有夺嫡之心了。
想不到她和太后一手培养出来的人,最后会成为皇上手里的刀,狠狠的捅向她们。
真是关门养虎,虎大伤人。
宁太妃不愿与云贵妃多说什么,让下人抬着她走。
云贵妃倒没和她争抢。莲步款款,心情甚好的往前面走。
等她进大殿时,正好听到宁太妃和太后说话。“太后,皇上这是存了心的要跟你作对啊,他明知道太后你一心扶持安郡王,却偏偏要扶持二皇子。哪怕明知道二皇子也是您看着长大。捧在手心里疼的,左右不想如了你的愿。”
云贵妃迈步上前,她笑道,“太妃娘娘这话,我就不赞同了,你也说了,皇上知道太后不喜欢大皇子,喜欢安郡王和二皇子。现在大皇子生死未卜,是死是活还不知道。皇上这时候表明态度,不显然是有向太后服软的迹象,难不成一定要答应立安郡王为太子才行?”
“知儿莫若母,皇上性子执拗,能服这么点软已经不容易了,他退一小步,太后跟着退一步,母子才有回缓的余地,否则真的要不死不休了。”
云贵妃陪伴太后多年,她知道太后厌恶的只是皇后,对皇上更多的是失望。
只要皇上知道错了,太后和皇上虽然关系不一定能回到皇上登基之前,却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生硬。
毕竟是亲母子,又不是仇深似海的敌人。
宁太妃暗暗捏拳,她望着云贵妃道,“安郡王比二皇子更合适做储君,我也是为了大锦江山考虑!”
为大锦江山考虑?
理由倒是冠冕堂皇,为了立储一事,朝堂上争了多少次,若真是为了大锦江山考虑,怎么不见他们退一步?
说白了,不过是私心作祟罢了,却偏偏要说的那么呕心人。
她捧着安郡王倒也罢了,还要踩着她的皇儿。
她倒是想问一句了,她的皇儿哪里比不上安郡王了?!
是手段比不得安郡王狠辣吗?!
知道宁太妃是太后的心腹,哪怕她****侍奉在太后跟前都比不过,云贵妃不打算与她硬碰硬。
她望着太后道,“太后,之前我是从未想过让皇儿去夺嫡,一心扶持安郡王,将来皇儿能不做个闲散王爷就好,只是现在皇上要江老太傅教他学识,纵然我和皇儿不愿意,却也不敢抗旨不尊,听到这消息,我是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好了,特来找太后帮我定主意。”
太后知道云贵妃的难处,没人能抗拒了储君之位的诱惑,皇上这是铁了心,要跟她一争高低了。
太后轻叹一声道,“哀家知道皇上是在拿你和二皇子做伐子,存心的寒碜我,他有心扶持二皇子,哀家若是让你们放弃,对你们不公,你们也不会甘心,可安郡王和二皇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储君之位,兄弟相残吗?”
说到最后,太后声音都哽咽了。
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岁一般。
她知道,她说服不了云贵妃放弃夺储,也劝不了安郡王放弃。
那时,必定会兄弟相残。
这是太后没想过,也不敢想的事。
可是她那好儿子,那个计谋无双,曾经让她无比骄傲的好儿子却把算计用在了她的身上。
他甚至都没有直接面对她,只用了一道圣旨,就可以让整个朝廷鸡犬不宁数年之久,让她夹在安郡王和二皇子中左右为难,让云贵妃和她离心,皇上这是要逼她做孤家寡人啊。
太后很疲乏,她想起了先皇在世时说的话,“三皇儿面容温朗,俊逸洒脱,但性子委实霸道,擅弄权术,却偏偏无心于皇位,不然就是十个太子加上朕也不是他的对手……。”
当时,她还不赞同道,“我也知道三皇子心智谋略胜过太子,可皇上是不是过于谬赞他了?”
先皇大笑,“将来,你若是有机会领略一番,就知道朕有没有谬赞他了,他能算计的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先皇一语中的,她现在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看着太后疲惫不堪的神情,云贵妃有些高兴,至少太后没有一边倒的偏袒安郡王,她理解她的苦衷和难处。
云贵妃高兴,可是宁太妃就不高兴了。
她望着太后道,“安定侯府沐三姑娘是代表江家和镇南侯府联姻的,江老太爷帮谁,镇南侯府就帮谁,二皇子将来继承皇位,皇后为成为高高在上的太后,楚家凭借从龙之功,会荣耀数十年,甚至数百年,太后三思啊。”
闻言,太后脸上的神情又冷了,疲乏也去了三分。
云贵妃心底堵这一团伙,恨不得将宁太妃轰出去才好,她望着宁太妃道,“太妃娘娘有办法让皇上立安郡王为太子吗?”
一句话,问的宁太妃哑口无言。
她要是有办法,早就用了,会藏着掖着到现在吗?
云贵妃心底一笑,脸上不动声色道,“以前是安郡王和大皇子在争,皇上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袖手旁观,安郡王都没争赢大皇子,现在皇上主动帮二皇子了,宁太妃觉得安郡王还有几分胜算?”
她说完,在心底补充了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明知道没有胜算,还争什么呢,纯粹是伤感情罢了。
“二皇子和安郡王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皇上不赞同立安郡王为太子,这是显而易见的事,立二皇子为太子,可保兴国公府荣华富贵,安郡王手握大权,不正好吗?可要是二皇子放弃了,皇上会立三皇子,甚至四皇子,且不说安郡王能不能夺得皇储之位,就算成功了,只怕付出的代价也惨重……。”
云贵妃没有说完,就被宁太妃厉声喝住了,“住口!”
云贵妃脸顿时一青。
宁太妃道,“云贵妃不要被皇上丢的馅饼冲昏了头脑,做飞蛾扑火的事。”
“飞蛾扑火?”云贵妃好笑,“只要兴国公府支持皇儿,哪怕不支持,只要不反对,太子之位就是皇儿的,哪来的飞蛾扑火之说?”
“还是说兴国公府只支持安郡王,甚至为了支持他,不惜和皇儿为敌?”
云贵妃的眼神有些冷。
她一直以为兴国公和她对待安郡王和二皇子是一视同仁的,只有安郡王才名正言顺的和大皇子一争高下。
却没想到,在他们心底,二皇子远不及安郡王重要,若是要舍弃一个,被舍弃的那个人绝对是她的皇儿!
云贵妃和宁太妃僵持不下。
太后只觉得脑袋要炸开了,她怒道,“都给哀家出去,哀家要好好的静一静!”
太后发火了。
宁太妃和云贵妃只能福身告退。
两人在太后跟前吵的不可开交,可是出来,却一句话都没说。
永宁宫发生的争吵,很快就被各位大臣收买的丫鬟传了出去。
不少大臣唏嘘不已。
二皇子和安郡王好了都能穿一条裤子了,没想到转眼间,就撕破了脸皮,这还只是开始呢,后面还不知道厮杀成什么样子了。
只是这脸皮撕破的也太早了些,好歹等江老太爷真的收二皇子为徒再说吧。
这样急于求成,委实冲动了些。
就是不知道明儿早朝,看不看得到江老太傅的身影。
这可是关系到他们是站在安郡王这边,还是二皇子那边啊。
要是江老太傅真的支持二皇子,镇南侯府又默认的话,二皇子被立为太子的可能性倒是比安郡王更大一些。
要说安郡王也真是倒霉,大皇子还不知道斗垮没有,又多了个更强劲的对手,而且这个对手成长的速度,叫人震惊。
真不是一般的命苦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迟到
这一夜,不少文武大臣没能像往常那般,安然入眠。
他们在思量前程。
尤其是支持安郡王,又和二皇子走的近的大臣,更是辗转反侧了一夜,长吁短叹,纠结不已。
要是皇上真打算扶持二皇子,他们是继续支持安郡王呢,还是舍弃安郡王支持二皇子?
这个选择,太难啊。
而且一旦做了选择,就没有了回头路。
想到过不了几天,二皇子就会请他们喝茶,这些个大臣就脑壳生疼,疼的一抽一抽的,满满的都是对皇上的怨念。
他有那么多皇子,为什么一定要挑二皇子扶持呢,就不能扶持三皇子、四皇子?
那样,他们也不用那么纠结,一条道走到底不更好,现在好了,平坦大道出现了分岔,谁知道哪条路是通向荣华富贵,哪一条是万丈深渊?
历史上有多少站错队的大臣,最后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的?
那血淋淋的例子就摆在眼前。
真想就此告老还乡了啊。
一夜未眠,天麻麻亮,就爬起来洗漱,穿上朝服去上朝。
等到了皇宫才知道,今儿满朝文武来的都比往常要早一些。
这些大臣,将所有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有看热闹的,有激动的,有愁云惨淡的……
从他们脸上的神情,就能判断他们是谁的人了。
看热闹的,自然是献老王爷一拨的。他并不参与立储,虽然逸郡王和楚北走的比较近,可他也正大光明的抢过清韵。这其中关系耐人寻味,所以皇储之位是安郡王,还是二皇子,对他们影响不大,虽然没有从龙之功,但也没有拖未来储君的后腿。
无功,也没有过。胜在安稳。
激动的,显然是江老太爷那一拨了,领头老大沉积了两年多了。连带着他们这些手底下的人,日子都难过了啊,如今老大官复原职了,他又和镇南侯府联姻了。虽然是外孙女联姻的。可也联姻了不是,尤其最近一两个月,和镇南侯往来密切,他官复原职了,振臂一呼,京都的上空都要颤抖几下。
想想老大要带领他们创造新的辉煌,就激动不已。
愁云惨淡的,自然是镇南侯府那一拨了。京都有传闻说大皇子出事了,前几天。楚大少爷娶媳妇,还有浑身是血的暗卫跑回来,好好一个喜宴都给搅合没了,加上镇南侯焦急,皇后吐血晕倒,皇上又在这时候扶持二皇子,就是今天皇上沉痛的宣布大皇子嗝屁了,他们也不会觉得惊讶了。
剩下一拨纠结不安的就是兴国公府那一拨了,皇位是兴国公府这一波的囊中之物是铁定的,可有资格有能力抢的有两个人啊,到底是谁的,还不知道呢。
四拨大臣扎堆说话,叹息声,一声高过一声。
到了时辰,城门大臣,诸位大臣鱼贯而入。
很快,那些大臣就进了议政殿。
一边闲聊,一边等皇上来。
可是献老王爷和镇南侯,还有兴国公都来了,江老太傅还没来。
那些大臣的心思又动了起来了,不会江老太傅不来了吧?
等啊等,没等来江老太傅,倒把皇上给等来了。
诸大臣跪请圣安,皇上坐上龙椅,眼睛扫了一圈,道,“众爱卿平身。”
那些没休息好,加上又上了年纪的大臣,跪下来,猛然起身,身子都有些晃荡。
皇上瞧见了,但是没说什么,他知道他昨天那道圣旨会引起怎样的轰动,他瞥了眼江老太傅的位置,眉头皱了下,“江老太傅为何没来上朝?”
皇上话音刚落,便有大臣出来道,“江老太傅并未告假。”
兴国公便道,“皇上下旨让他官复原职,这是对他的器重,这才启用的第一天,就敢迟到,未免也太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了吧?!”
往常,兴国公说完,会有一堆大臣跟着附和。
今天,却格外的冷清。
他站出列,眉头皱的紧紧的。
镇南侯笑了,“看来满朝文武,只有兴国公一人觉得江老太傅未将皇上放在眼里啊。”
说着,他还点名道,“工部侍郎大人以为呢?”
工部侍郎曹大人是兴国公的心腹,有不少次兴国公一说完,他就站出来附和,今天没有,镇南侯点名了。
这会儿,曹大人冷汗直冒,都快哭了。
他说江老太傅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这是要皇上贬江老太傅的意思,偏偏江老太傅被授命教二皇子,他这不是得罪二皇子吗?
他不顺着兴国公的话说,就是得罪兴国公和安郡王。
这叫他怎么回答啊。
曹侍郎望着皇上,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江老太傅来晚了,不过早朝时间大家都知道,若是故意来迟,应该惩罚。”
故意两个字,曹侍郎咬的很清楚。
他可不是无缘无故觉得应该罚江老太傅的,那是人家确实犯错了。
好在他的回答,皇上并未说什么,他直接上孙公公喊道,“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然后,就有大臣开始上奏了。
昨晚不少大臣没睡好,这早朝,上的人有些昏昏欲睡。
一转眼,就过了小半个时辰。
外面,忽然传来公鸭嗓音道,“江老太傅到!”
这一声音,如同平地起惊雷,惊飞了多少人的瞌睡虫。
他们还以为江老太傅今天不会来了,谁想他竟然还来了。
众人朝殿门望去,只见江老太傅一身官服走进来,步伐从容,和被贬之前相比,反倒更精神了些。
他上前,给皇上请安。
皇上摆手道,“平身吧,江爱卿怎么来的这么晚?”
江老太傅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两年,臣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多年养成的上早朝的习惯早被臣给丢了,习惯使然,这才来晚了,还请皇上见谅。”
这一点,倒是合情合理。
他们休沐的时候,也起的晚,要不是丫鬟伺候,他们谁会起这么大早来上早朝,实在是逼不得已啊。
皇上怎么会为这么点小事就怪罪江老太傅呢,他笑道,“仙翁归卧翠微岑,一夜西风月峡深。闲云野鹤的生活,朕也心向往之,奈何朝廷俗事太多,朕只能把江老太傅从神仙般的生活中拽出来,江老太傅不会怨怪朕吧?”
江老太傅连忙道,“臣不敢。”
他刚说完,献王爷就笑道,“皇上恢复江老太傅的官职,让他教授二皇子学识,臣有个不情之请。”
皇上听得挑眉,“皇叔但说无妨。”
献老王爷就叹气道,“皇上也知道,逸儿顽劣成性,这些年,我也给他找了不少先生,就没一个教他超过两个月的,如今江老太傅教二皇子,能否让他一并教逸儿?”
听献老王爷这么说,兴国公心咯噔一下跳了。
他倒不怕江老太傅真的教逸郡王,让他和二皇子走的近,将来献王府会成为二皇子的助力,就逸郡王那性子,根本敌我不分,他和谁都合不来。
他心咯噔一下跳,是献王爷把安郡王的后路给堵上了。
他给太后出了主意,若是江老太傅真的教二皇子,那她也让江老太傅教安郡王。
现在江老太傅拒绝了献老王爷,太后还怎么好张那个口?
这不,江老太傅拒绝了,“献王爷着实为难我了,当年我就说过,这辈子最多只收两个学生,后来被贬,时间宽裕了才多收了个,皇上下旨让我教二皇子,我不能抗旨不遵,二皇子是我第四个学生,我教起来已经很吃力了,教逸郡王,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
江老太傅这番话,让大殿窃窃私语了起来。
毕竟献老王爷请江老太傅教他孙子,算是纡尊降贵了,谁想到江老太爷没犹豫就给回绝了。
而且他已经收了三个学生了?
除了楚大少爷和楚二少爷,还有谁啊?
他们都很诧异,因为他们不知道啊。
皇上眉头轻扬,笑道,“朕只知道楚大少爷和楚二少爷都是你学生,倒还不知道你收了三个学生,不知道是谁府上的少爷,这般有才华,能入江老太傅的眼。”
楚大少爷能拜江老太傅为师,应该是走了沐三姑娘的后门,沐三姑娘和楚大少爷联姻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人家教孙外女婿,是为了弥补外孙女儿。
楚二少爷的才华,大家有目共睹。
第三个学生,必定不同凡响啊。
江老太傅笑道,“皇上,其实楚二少爷是臣第三个学生,第二个学生是大皇子,他随楚大少爷来江家,非要跟臣学制衡之术,臣推脱不得,加上他又一心向学……。”
听江老太傅说着,一堆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大皇子已经跟江老太傅学过制衡之术了。
不过,大皇子拜江老太傅为师并不奇怪,镇南侯和江老太傅走的近,把孙子都塞过去两个,更应该学的外孙肯定不能落下啊。
然而,镇南侯表示,他并不知道大皇子跟江老太傅学习过。
如此一来,就更显得大皇子谦逊好学了。
就这样,二皇子就成了江老太傅第四个学生。
议政殿的事,有太监偷偷禀告云贵妃和二皇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凉薄
两人听江老太傅并未回绝皇上收二皇子为徒的事,都高兴不已,至于大皇子也拜江老太傅为师的事,他们并未放在心上。
大皇子已经死了,别说他是偷偷拜江老太傅为师的,就是正大光明的拜的,那也没用了。
云贵妃笑道,“一会儿下了朝,皇儿备下厚礼去江家正式拜师,还有你那几位师兄,也要一一拜访。”
二皇子有些为难,“我要去镇南侯府拜访楚二少爷?”
云贵妃笑道,“母妃知道你为难,拉不下脸面,不过你们成了师兄弟,以前的恩怨就该一笔勾销,也好趁此机会和镇南侯府拉近关系。”
“这就和安郡王撕破脸皮了?”二皇子声音有些飘忽。
云贵妃站起来,拍着二皇子锦袍的褶皱,笑道,“皇儿是人中龙凤,以前皇上是有眼无珠,你才不得不屈居人下,如今也该轮到你风光了。”
安郡王府,书房。
听暗卫禀告江老太傅去上了朝,还收了二皇子做学生,安郡王登时怒不可抑。
虽然他心底早有预料,可是真听到这消息时,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手里一只玉管狼毫笔,在他气愤下,狠狠的插进紫檀木的桌子里。
他从未想过二皇子有跟他争的一天,他从未把他放在眼里过。
可现在呢,二皇子才是他的劲敌,比大皇子尤甚!
他有江老太傅做靠山,还有三个师兄。大皇子已经死了,镇南侯府的庶长孙、嫡长孙都成了二皇子的师兄!
镇南侯府和二皇子的关系还可能差吗?!
尤其太后,她宠爱他不假。可是她也很宠溺二皇子,她可以极力反对大皇子继承皇位,甚至以死相逼,可是她做不到死也不许皇上立二皇子为太子!
想到二皇子的靠山,太后的松动,安郡王就心乱如麻。
他眼神阴狠,透着一股骇人的寒芒。
春晖院。正堂。
虽然老夫人是内宅妇人,可朝堂上的大事,尤其是立储这样的大事。她也是要知道一些的。
尤其这事还和侯府的两个亲家息息相关,老夫人就更上心了。
她望着侯爷道,“皇上如此积极的帮二皇子铺路,镇南侯也不阻止。看来大皇子真的……。”
侯爷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周梓婷站在一旁,忍不住道,“要是大皇子出事了,那右相府周瑜姑娘怎么办?她可是圣旨赐婚给大皇子的,未来的大皇子妃。”
沐清柔把玩着手中绣帕,有些幸灾乐祸,当初知道她许配给大皇子,多惹人羡慕妒忌啊。现在谁还会妒忌她?
同情都来不及了吧。
寻常亲事,要是女方未出嫁死了。男的大多会再娶,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可要是男方死了,女的再嫁的很少,不说没有,但是很少,有些在男方病逝之前冲喜,还有冥婚,甚至从此削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
周瑜和大皇子的亲事,是皇上钦赐的,周瑜姑娘敢再嫁吗?
就算她敢,又有谁敢上门求亲呢?
这会儿,大皇子出事的消息满天飞。
右相府又怎么会不知道?
右相夫人都不知道抱着女儿哭了几场了,本来一桩人人羡慕的好亲事,谁想到会变成这样。
要是大皇子真的死了,那周瑜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右相夫人生了两个女儿,夭折了一个,就剩周瑜了,她舍不得女儿受苦。
这不,她几次朝右相哭诉,“你倒是说句话啊,大皇子到底是死是活,他要真的死了,瑜儿下半辈子怎么办?”
右相也是头疼,他道,“你问我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圣旨赐婚,除非皇上收回圣旨!”
右相夫人也是伤心的昏了头了,她道,“那你去求皇上收回圣旨。”
右相气的站了起来,“胡闹!大皇子出事的消息,只是揣测而已,谁知真假,我贸贸然去找皇上退婚,这不是在咒大皇子早点儿死吗?!”
别说退亲了,皇上气头上,贬官都是小事,砍了他都有可能。
右相夫人眼眶通红,气的直拿帕子擦眼泪,“揣测,又是揣测,你除了自欺欺人,就知道搪塞我们母女,连皇上自己都放弃大皇子,扶持二皇子了,还说是揣测,这就是事实!”
右相何尝不知道右相夫人说的是真的,他就是在自欺欺人。
可除了自欺欺人,他还能做什么?
听到右相叹息,里面饱含无力,右相夫人三两下将眼泪擦干,道,“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可瑾儿已经去了,我就瑜儿一个女儿了,我哪里舍得她受苦一辈子,皇上龙威,老爷不敢犯,可镇南侯敢啊,他是大皇子的外祖父,他去求皇上退婚,皇上还能生他的气?”
右相听着,轻点了下头,“等机会合适,我试试吧。”
说完,右相就走了。
右相夫人听得出右相话中的敷衍。
他舍不得女儿是真,但他更怕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他凉薄。
可比起女儿的终生幸福,被人说两句又算的了什么?
她是急性子,大皇子和周瑜的亲事,一天不尘埃落定,她就一天寝食难安,她更舍不得女儿日渐消瘦。
让下人备下厚礼,右相夫人去镇南侯府见楚大太太了。
楚大太太正忙着了,听丫鬟禀告右相夫人来,她还怔了一下。
京都盛传大皇子遇难的消息,已经两天没人上门了,却没想到右相夫人来了。
想到周瑜和大皇子定亲,是将来的大皇子妃,楚大太太不敢怠慢右相夫人。
她连忙起身相迎。
见右相夫人眼眶有些红肿,楚大太太愣了下,连忙扶过她,关切的问道,“右相夫人这是怎么了?”
右相夫人止住的眼泪,又不知不觉的留了下来,她握紧楚大太太的手,哽咽道,“我今儿是逼不得已才来找你的。”
楚大太太点头道,“有话进屋说。”
进屋之后,只留下心腹丫鬟,其他人都叫了出去。
楚大太太扶着右相夫人坐下,给她倒茶道,“有事别急,先喝口茶再说。”
右相夫人没有喝茶,她望着楚大太太道,“我们从闺中便相识,做了二十多年的朋友了,你和我说句实话,大皇子是不是出事了?”
楚大太太轻摇头,“这事我也不清楚呢,老侯爷并未提过半句,二弟妹问了两句,还被老侯爷给呵斥了。”
右相夫人握紧楚大太太的手,“你和我说句实话。”
楚大太太就道,“十有**是出事了。”
北儿能丢了沐三姑娘去找大皇子,绝非是小事啊。
别人说,右相夫人或许还存了三分侥幸,可现在楚大太太都这么说了,她还抱什么希望?
她死死的抓紧楚大太太的手,酸涩着鼻子道,“大皇子出事,我知道对镇南侯府打击有多大,皇上赐婚将瑜儿许配给大皇子,当时我有多高兴,可听到大皇子出事的消息,瑜儿当即就晕了过去,我周家就剩下瑜儿一个女儿了,是我和相爷捧在手心里疼的,我哪忍心她未嫁人就要守一辈子寡……。”
说到最后,右相夫人几乎能哭晕过去。
楚大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右相夫人是怕大皇子出事,周瑜守一辈子寡。
要说做母亲的为女儿将来考虑,倒也无可厚非。
可周瑜嫁给大皇子,是皇上赐的婚,不忍心又能如何?
况且,大皇子的事……根本就没那么简单。
只是有些事,她根本不能说,她也摸不准老侯爷会怎么做。
她宽慰右相夫人道,“大皇子的事,还没弄清楚呢,你别着急啊,或许半个月后,大皇子会安然无恙的回京呢。”
右相夫人摇头,“你别劝我了,我心里有数。”
说完,她扑通一声,给楚大太太跪下了,这一下,着实把楚大太太惊住了。
她连忙扶着右相夫人道,“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右相夫人摇头,“瑜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就看在我们二十多年的交情份上,帮瑜儿一回吧。”
楚大太太头疼的厉害,因为她不帮忙,右相夫人就不起来了,这不是叫她为难吗?
想到什么,楚大太太眼光闪烁了下,她笑道,“你啊,平时多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乱了手脚呢,皇后性子如何,你也知道几分,你觉得她会让瑜儿守寡一辈子吗?”
右相夫人听得一愣。
楚大太太再扶她时,她就起来了。
楚大太太笑道,“其实你们什么都不用做,瑜儿安心在相府待着,皇后心软的很,她哪舍得如花一样的姑娘守寡一辈子?以我看,就算大皇子真的出事了,要不了一年半载,她就会认瑜儿为义女,给她寻门中意的亲,虽然没有太子妃,甚至将来皇后来的尊贵,但肯定差不了,这一点,我是敢打包票的。”
见右相夫人一脸懵怔的神情。
楚大太太有些生气了,“我说的话,你不信?”
右相夫人连忙摇头,“没有,我信。”
她只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大皇子和镇南侯府紧连在一起,大皇子出事,镇南侯府前途堪忧。
镇南侯府将来都是楚二少爷的啊,可楚大太太的心情好像并未受这事影响?
饶是她都关心则乱了,她怎么还这么气定神闲?
她难道不知道大皇子出事了,对镇南侯府来说打击有多大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算命
转眼,几天过去了。
这一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在屋子里待的人都懒散了,清韵便出了院子,去花园闲逛。
湖畔杨柳依依,清风吹来,柳枝如美人扭纤腰。
清韵站在湖畔大石上,眺目远望。
看远处荷叶重叠,仿佛碧玉堆砌,亭亭玉立的荷花,宛如妙龄少女,婀娜多姿。
清风吹过,送来一缕荷香,沁人心脾。
只觉得整个人骨头都酥软了,忍不住轻吟出声来。
正陶醉在这清风荷香中,却被一阵不耐烦的声音给搅合了。
“你们说,大皇子到底是死是活啊,这都过去九天了,还是一点音讯都没有,整天憋在府里,不能办宴会邀请人来玩,也没人办宴会邀请我们去玩,天天就是逛花园,再逛下去,花园里哪个角落长了几棵草我都清楚了。”
沐清柔的声音透着烦躁,几乎要抓狂了。
她最喜欢热闹,被老夫人连罚了两回,都差点憋出毛病来,正打算清韵出嫁后,她好好的玩玩,谁想到整个京都都没人办宴会了。
不仅没人办宴会,就连之前下了请帖,要办喜宴的大臣家,都将喜宴延期了,至于延到哪一天,都不知道。
好像整个京都一下子就沉静了许多,不少大臣连笑都不敢大声。
尤其是那些拥护安郡王的大臣,生怕笑声太大。会被奸佞传到皇上耳朵里,现在大皇子生死未卜,他却笑得那么开心。指不定就是高兴大皇子死了。
沐清柔抓狂,沐清芷和沐清雪两个也跟着叹气。
这日子过的人郁闷啊。
往前走了几步,瞧见清韵站在石头上,那叫一个惬意。
几人心底就不舒坦了,凭什么大家都这么烦躁,就她那么惬意?
沐清雪忍不住道,“要不我们吓她一吓?”
沐清柔当即赞同道。“怎么吓?”
沐清芷就道,“看我的。”
三人若无其事的上前,莲步款款。心情极好的样子。
清韵看着她们,她们也望着清韵,眸光还带着淡淡的不屑。
忽然,沐清芷就炸毛了。一脸惊恐的抬手指着草丛堆。“蛇!有蛇!”
那模样逼真,听得清韵背脊都发凉。
要不是青莺扶着她,她估计都会吓的摔进湖里去。
看她吓成那样,沐清柔一个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是胆小!亏得大家都说你胆大包天,我看也不过如此。”
清韵再傻,也听得出来她们三个是故意吓唬她的,她脸阴的能滴墨了。
“拿我开玩笑。很好玩吗?!”清韵冷了声音道。
清韵生气了,从脸色就能看出来。可是沐清柔几个根本就不怕,要是怕,她们也不会开这样的玩笑了。
沐清雪不以为意的笑着,“只是姐妹间,偶尔开个玩笑罢了,三姐姐怎么这么生气……。”
她话音未落,却见清韵眼睛越睁越大,渐渐的染了惊恐之色。
沐清雪两眼上翻,方才这一招她们已经用过了,就这样也想吓唬住她?
“你少吓唬我们!”沐清雪不屑道。
清韵抖着身子,道,“你们胆大不怕,我怕,见着呕心,我先走了。”
说完,她拉着青莺赶紧往前走。
青莺捂嘴笑,“姑娘,你胆子怎么那么小啊,几个小毛毛虫,就吓成这样了。”
毛毛虫?
这样的东西,几乎没几个大家闺秀不怕的,害怕程度虽然比不上蛇,却也差不了多少了。
青莺话音刚落,然后就听到沐清柔的尖叫声了。
那声音歇斯底里,穿透力极强。
清韵回头,就见到沐清柔在跳脚,沐清雪和沐清芷也好不到哪里去。
清韵忍不住笑出了声。
青莺则哼道,“活该!”
禁足了一段时间,她们怕是忘记了卫驰守着她家姑娘的事,她们当他的面吓唬她家姑娘,能讨的了好?
没拿蛇吓唬她们,算是轻的了。
主仆两个往前走,没几步,便有丫鬟过来道,“三姑娘,宁王府若瑶郡主来了。”
清韵轻点了下头,当下迈步朝二门走去。
丫鬟捂嘴笑,“三姑娘,你去哪儿?若瑶郡主在老夫人那儿呢。”
清韵脚步一顿,又转头去春晖院了。
还没进院子,便听见屋子里传来阵阵笑声,愉悦动听。
清韵饶过屏风,便瞧见老夫人拉着若瑶郡主的手说笑。
清韵见了,就故作妒忌道,“我若是不知道若瑶是宁王府郡主,还当是祖母的孙女了,祖母和我说话,都没笑的这么高兴过。”
若瑶郡主咯咯笑,笑声如空谷莺啼。
老夫人也笑的合不拢嘴,她拍着若瑶郡主的手道,“祖母还真想再添一个若瑶这样的乖孙女儿呢。”
若瑶郡主嘴巴甜的很,她道,“若瑶和清韵姐姐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她的祖母,就是若瑶的祖母。”
听听,这嘴巴甜的,哄的老夫人是眉开眼笑。
“若瑶,你来侯府之前,吃了几罐子蜂蜜?”清韵笑问道。
“我才没吃蜂蜜,”若瑶郡主笑的眉眼弯弯。
她一旁的丫鬟则笑道,“上回,三姑娘说‘朝朝盐水,晚晚蜜汤’,郡主回去之后,每天晚上睡前都喝一碗蜂蜜水,早上起来喝小杯淡盐水呢。”
“难怪嘴这么甜,”清韵恍然大悟。
老夫人坐在那里,问道,“什么朝朝盐水,晚晚蜜汤?”
清韵便解释道,“早上喝点淡盐水。有利于通肠胃,晚上睡觉前喝蜂蜜水,可以排毒养颜。”
“这倒是不错。”老夫人点头笑道。
几人说笑了会儿,老夫人望着清韵,笑道,“不用拘在我这儿,去玩吧。”
若瑶郡主就起了身,她望着老夫人,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能不能带清韵姐姐回王府,她会医术,我想她帮母妃诊脉。”
若瑶郡主轻声软语。还带了些渴求。
一般定的亲的大家闺秀,轻易是不会出门的。
尤其清韵不仅定了亲,还上过花轿,只是临时出了些变故被抬了回来。她就更要谨守礼教。不能落人半点话柄。
可宁王妃身怀六甲,她总不能来侯府找清韵吧,只能让清韵去了。
老夫人有些为难,可是看着若瑶郡主那娇滴滴的模样,实在不忍心拒绝,只得答应了。
让清韵去给宁王妃把脉,没法帮她保住胎儿是一回事。
要是不许她去,万一胎儿没保住。以后侯府还怎么面对宁王府?
听老夫人答应了,若瑶郡主连忙道谢。然后和清韵一起福身,便出去了。
刚走到院门口,就见沐清柔几个过来。
几人已经换了身裙裳,连发髻和头饰都换了,看清韵的眼神,那叫一个恼火。
只是碍于若瑶郡主在,几人脸上还是带了笑道,“三姐姐是要带若瑶郡主去花园玩吗,一起吧。”
若瑶郡主笑道,“今儿就不了,我和清韵姐姐回王府,改日我再来欣赏侯府花园美景。”
在沐清柔错愕扭眉中,若瑶郡主拉着清韵走远了。
迈过垂花门,朝侯府大门走去。
她们走到侯府门前,小厮见了行礼道,“郡主稍等一会儿,下人已经去牵马车了。”
若瑶郡主轻点了下头。
然后,便听到一阵银铃声传来。
那银铃声,不是马车上挂着的银铃,更不是荷包下缀着的银铃,声音很粗重。
清韵瞥头望去,就见不远处,有一个头发半白的道士,一只手拿着银铃摇,另外一只手上拿着卦帆。
上面写着三个字:神算子。
“咦!是他!”若瑶郡主有些惊讶道。
清韵看着她,笑问道,“你认得这道士?”
若瑶郡主连连点头,“前几日,他去过王府,他算命很准呢。”
对这些事,清韵不怎么感兴趣,可是青莺感兴趣啊,“要是准的话,让他给姑娘算一卦。”
青莺说着,若瑶郡主的丫鬟秋霜就道,“真的很准,他算出王妃怀孕四个多月,还知道王妃小产过几回,甚至连王妃这一胎能保住,是有贵人相助的缘故,没有一处是说错的,他还免费赠送了个护身符给王妃,保佑王妃和胎儿平安。”
“这么神?”清韵有些震惊。
若瑶郡主和秋霜是连连点头。
青莺就要去找他给清韵算命了,不过清韵拦住了她。
神算子又走了几步,他不摇铃了,抬眸望着侯府上空,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连连惊叹。
守门小厮是亲耳听见若瑶郡主说道士算命很灵的,这会儿他又惊叹,小厮忍不住去询问了。
态度很诚恳,问道,“道长惊叹什么?”
神算子笑了,“老道惊叹于侯府的冲天贵气。”
这是好话,小厮听得出来。
只是京都,权贵云集,要在一众权贵中算起来,侯府的贵气只能算一般。
“如何个贵气法?”小厮打破砂锅问到底。
然后神算子就说了一堆同不懂的话,别说小厮听懵了,清韵也没听懂。
小厮挠额头道,“太深奥了,能不能简单点说?”
神算子就笑道,“府上姑娘有帝后之命。”
小厮眼睛都睁圆了,连忙问道,“是哪位姑娘?”
神算子呵呵一笑,拿走卦帆走远,边走边笑道,“自然是和九五沾的上关系的。”
青莺看着神算子走远,道,“他怎么都不收钱啊?”
若瑶郡主笑道,“你不知道他每天都会看天算一卦,不收钱的,看人算卦才收钱,不像那些江湖骗子,算不准,还收人一堆银子。”
算卦的不收钱,无形中就让人信服了三分。
青莺恨不得追上去,让他给清韵算一卦,她道,“他说府里会有姑娘将来做皇后,还和九五有关,会是谁呢?”
好像除了姑娘谁都没有那种皇后的气度,可是姑娘跟九五没关系啊,而且她已经赐婚给楚大少爷了。
清韵勾唇浅笑,除了五姑娘沐清柔之外,还有谁跟九五扯的上关系?
要说九月出生的,只有沐清凌了,可惜她早出嫁了。
青莺也想到沐清柔了,然后撇嘴了,五姑娘做皇后?
她要真成皇后了,那封五姑娘做皇后的皇上,十有**是昏君了。
青莺很想说那道士算的不准。
只是方才若瑶郡主说他算的很准,她说这话,就是驳她的面子了。
心直口快的青莺,忍的颇辛苦。
好在这时,车夫赶马车过来了。
扶着清韵和若瑶郡主坐上马车,青莺和秋霜坐后面马车。
在清韵和若瑶郡主还没到宁王府前,沐清柔将来会做皇后的消息一阵风传遍侯府。
沐清柔高兴的合不拢嘴,当然了,谁一提这事,她就脸红跺脚道,“道士之言,怎么能信呢?”
沐清芷和沐清雪两个也不信,不过,她们是心里不信,甚至嗤之以鼻。
但是嘴上却是信的,而且是深信不疑,“五妹妹不信道士的话,那三妹妹呢,她可是做梦梦见过你将来会做皇后,还赏赐她一颗大东珠,我还记得呢,你忘记了?”
沐清芷这么说,沐清雪连连点头,“我也记得三姐姐说过这话,她说的时候,我就信了,现在道士也这么说,我肯定信啊,连若瑶郡主都说那道士灵验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沐清柔脸上笑的都能掐出水来。
但是她高兴,还远比不上大夫人。
大夫人高兴的都快坐不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有道士上门,说她女儿是皇后的命。
她没有收买过道士,侯府也没人会这么做,那道士是自己来的,不为钱不为利,大夫人信了九成了。
沐清柔坐在那里,一张脸红的跟天边晚霞似地,绚烂旖旎。
沐清芷忍不住道,“五妹妹是皇后命,可谁会是将来的皇上呢,安郡王还是二皇子?”
沐清柔纠结的陇起眉头。
沐清雪则捂嘴笑,道,“这有什么好纠结的,既然五妹妹是皇后命,那还不是她嫁给谁,谁就是太子,将来的皇上?”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鸡皮疙瘩乱飞。
这也就是奉承人,要她说,以沐清柔现在的身份,安郡王和二皇子着了魔,估计才会看得上她。
像安郡王和二皇子这样的人,娶嫡妻,娶的是贤良淑德,但更多的还是岳父家能带给他们的助力。
娶沐清柔能帮他们什么,娶回家拖后腿吗?
要是三姐姐没许人,或许还有两分可能。
这两分可能还是因为她是江老太傅的外孙女。
可外孙女如何比的上亲孙女?
江筱才是京都最炙手可热的大家闺秀,谁能娶到她,那可真是前世烧了高香了。
说她是皇后命,她会深信不疑。(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进宫
如沐清雪想的那样,江筱是京都最炙手可热的大家闺秀。
迎娶她,是多少世家少爷的梦想,她模样端庄俏丽,才情洋溢,完全符合嫡妻的要求。
而且她家世背景,无可挑剔,娶她比娶公主还要好。
不但他前途似锦,整个家族都多了个保护伞。
然而,这样的大家闺秀,一般人都不敢上门求亲,免得被拒绝了,被人笑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尤其这会儿皇上扶持二皇子,让江老太傅教二皇子学识。
江老太傅辛辛苦苦扶持二皇子,肯定会把孙女儿嫁给他做太子妃,将来的皇后。
要是再生下太子,那江家的地位就牢不可破了。
如此情况下,谁还敢上门求亲跟二皇子抢人?
没人敢好么,只能坐等吃二皇子和江筱姑娘的喜酒了。
不过,这些天过去了,没听说二皇子求娶江筱姑娘的事,是避讳大皇子吗?
众人都猜测纷纭。
他们不知道云贵妃已经提过这事了,当然了,再她之前,宁太妃先一步向太后请求把江筱嫁给安郡王。
这一点,着实把云贵妃气坏了,好不容易皇上给二皇子夹了块肉,她非得要来抢。
太后知道云贵妃不可能让安郡王迎娶江筱,她没有答应。
云贵妃向皇上求赐婚,皇上瞥了她道,“先前是安郡王和逸郡王要娶沐三姑娘,怎么。现在安郡王和二皇子又要抢江大姑娘了?是不是什么时候钦天监又要说她是祸国之命,下旨赐死她?!”
云贵妃被皇上训的无话可说。
她之前和宁太妃、太后是一拨的,太后会的手段。她都会。
云贵妃望着皇上,娇弱可怜道,“皇上,臣妾只是看不惯安郡王处处和二皇子作对,您让江老太傅教皇儿,他就要娶江大姑娘,成江老太傅的孙女婿。”
他们那点小伎俩。皇上还不清楚,只差没写在脸上了,他有些不耐烦道。“才让江老太傅教二皇子没几天,你就非得这么心急吗?是不是朕立二皇子为太子了,你门就巴不得朕早点驾崩?!”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云贵妃惶恐道。“臣妾不敢。”
皇上把手中奏折往桌子上一丢。冷笑道,“不敢?还有你们不敢做的事吗?!”
云贵妃心咯噔一下跳了,难道皇上知道安郡王派人刺杀大皇子的事了?
其实这事也不用查,用膝盖想也知道大皇子遇害,不可能是意外那么简单。
而跟大皇子有仇的,只有安郡王。
只是,就算知道是安郡王动的手,没有证据。也是枉然。
要是查出来是安郡王做的也好,刺杀皇子这样的重罪。就算是太后,也护不住安郡王。
只是她虽然知道,却不能说,不然她就是共犯了。
她只能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和二皇子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下去,”皇上语气冷硬道。
云贵妃觉得委屈,可也只能乖乖告退了。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云贵妃求赐婚不成,太丢脸,她不会到处说。
孙公公更不会说了,不然落了二皇子脸面,该恼他了。
是以这事并未传出来。
再说清韵,和若瑶郡主坐马车在宁王府前停下。
下了马车,若瑶郡主就拉着清韵往前走。
走了大约一刻钟,才到王妃的院子。
她走进院子,就问丫鬟道,“母妃在内屋?”
丫鬟忙福身道,“王妃在正堂会客。”
“谁来了?”若瑶郡主好奇道。
“瑾淑郡主,”丫鬟回道。
若瑶郡主脸微微红了,看着正堂的门,脚步不动了,像是定住了一般。
清韵捂嘴笑了,“方才一路走过来,走的那么急,怎么这会儿反倒不动了?”
若瑶郡主脸又是一红,她以为清韵不知道瑾淑郡主有意娶她做儿媳妇的事,把清韵拉到一旁道,“瑾淑郡主和母妃凑到一起,总喜欢拿我打趣,我怕了。”
清韵忍着没笑,青莺就先笑了。
若瑶郡主扭眉看着她,“你笑什么?”
青莺连忙摇头。
清韵笑道,“打趣这事,怕是没用的,你越是怕,她们越觉得有趣,下回她们再说,你就跟寻常一样,她们觉得无趣了,以后就不会再打趣你了。”
若瑶郡主重重的点了下头。
然后昂了昂脖子,迈步朝前走。
开始还有些气势,可是进屋之后,又开始怂了,连丫鬟要通传,她都没许。
丫鬟知道她们郡主害羞了,就没通传了。
然后,出意外了。
在屏风处,若瑶郡主和迈步出来的明郡王撞上了。
绣工精美的屏风差点撞倒,幸好清韵帮忙扶住了。
若瑶郡主开始还叫疼,可是等她看见是明郡王,脸腾的一下红的发紫了。
明郡王也有些尴尬。
他和若瑶郡主关系有些怪异,虽然宁太妃不许宁王妃把若瑶郡主许配给他,可是宁王妃根本就没把宁太妃的话放在心上,和母妃两个执意交换了定亲信物,但是没什么人知道……
将来他可能娶若瑶郡主,也有可能不娶。
就看事情捅出来,是宁王妃强硬还是宁太妃强硬了。
“怎么了?”宁王妃听到动静,问道。
若瑶郡主揉了揉脑袋,嗡了声音道,“没事呢。”
说着,她迈步进去。
明郡王则出了门。
看见若瑶郡主进来,瑾淑郡主一脸的笑意。再瞧见清韵,她笑意又深了三分。
不过,除了宁王妃和瑾淑郡主。沈侧妃也在。
清韵上前,挨个的见礼。
沈侧妃最先说话,她望着宁王妃道,“我见姐姐气色好转了许多,以前卧床不能动,现在都能出来走走了,腹中胎儿应该是保住了。沐三姑娘功劳不小呢。”
虽然之前一直说宁王妃身子差,胎像不稳,极有可能小产。
可是气色是遮掩不住的。而且她不能一直躺在床上,一直躺着,对胎儿也不好,而且骨头都躺软了。
她一下床。大家就知道她身子是差还是好了。
她说着。清韵就看向她。
沈侧妃很美,她的美不像王妃那样端庄优雅,她更多一些娇柔和妩媚。
不过这一回看,比上回貌似难看了两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因为她鼻尖和嘴角一点红包引起的?
当然了,不同的容妆呈现的美貌也有几分的差距。
清韵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沈侧妃脸沉了一沉,因为她知道清韵盯着她鼻尖的红包在看。
她极其看重容貌。脸上长包是她绝不允许的。
见清韵还看,她眉头皱了下。重重咳了一声。
清韵这才回过神来,脸有些红,盯着一个贵夫人的脸看,是件很失礼的事。
可是沈侧妃脸上的红包,红的有些不正常,她不像是包,倒像是皮肤里透出一点红,就跟玉里的杂质一般。
宁王妃坐在那里,笑道,“怎么了?”
清韵忙道,“我只是觉得沈侧妃比我上次瞧见时,皮肤白了许多,气色红润,我在想有什么药丸能有这般效果。”
被人夸,总是高兴的,沈侧妃那点子怒气,听了清韵的话,早不知道消散到哪里去了,她笑道,“不愧医术不凡,看到我气色好,就琢磨用了什么药丸,我只是服用了几粒冰颜丸,说来,太妃娘娘还送过三姑娘一盒,你没用?”
原来是服用了冰颜丸啊。
清韵摇头,有些惭愧道,“太妃娘娘赏我的冰颜丸,我只服用了一粒,就被我毛手毛脚的拿茶水给弄脏了,全给毁了。”
沈侧妃听得无语。
她可知道冰颜丸有多珍贵,就这样给糟蹋了?
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冰颜丸被毁了是假,被大夫人偷梁换柱了才是真,后来她又把冰颜丸送给了忠义伯府大太太。
细数一番,也有好一段时间了。
没听说有谁服用冰颜丸出了问题,难道是楚北多心了?
应该是了,冰颜丸是宁太妃送给她的,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她嫌疑最大,她不至于敢在送她的药丸上动手脚。
可惜了,那么珍贵的药丸,最后便宜了忠义伯府大太太。
宁王妃见清韵脸上有肉疼的表情,她笑道,“虽然冰颜丸很珍贵,不过你们都是妙龄姑娘,便是不用胭脂水粉都极美,用冰颜丸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沈侧妃听得心里又不舒坦了,不过王妃说的是大实话,岁月无情,丝毫不会怜香惜玉。
她笑道,“看我,怎么就说起冰颜丸了,若瑶请三姑娘来王府,应该是给姐姐把脉的,等把完脉,再说不迟。”
宁王妃看了沈侧妃一眼,她不是很想当着她的面把脉,可是她不走,还一个劲的催清韵帮她把脉,她也不好推辞。
“有劳三姑娘了,”宁王妃拂起云袖道。
清韵上前,帮宁王妃把脉。
只是手还没搭在宁王妃手腕上,她鼻尖一动,眉头就皱了下。
她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
好像是从王妃身上散发出来的。
清韵鼻子又嗅了两下,脸有一瞬间的冷冽。
宁王妃没看见,但是瑾淑郡主瞧见了,她心颤抖了下。
温婉端庄的沐三姑娘怎么会流露出那样骇人的表情,出什么事了?
可是眼睛一眨,又好像方才那都是她的错觉。
清韵帮宁王妃把脉,然后道,“胎儿脉象很稳,王妃保持心情愉悦就可以了,之前服用的药丸可以不吃了,回头我调制些养身药丸。王妃每日服用就可以了。”
宁王妃欣喜不已,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笑的格外温和。
屋子里。就宁王妃腹中胎儿,聊了几句。
然后若瑶郡主就拉着清韵出去了,等走远了些,问道,“母妃胎儿真的很稳吗?”
清韵点头,“很稳。”
说着,她问了一句。“对了,王妃颈脖子上挂着的是什么?”
“护身符啊。”
若瑶郡主随口答道,她还笑道。“清韵姐姐,你鼻子真灵,那护身符,我使劲嗅。才勉强闻到一丝香味。隔着好几层衣服,你就闻到了,你这鼻子是怎么长的啊……。”
若瑶郡主声音说着说着就没了。
因为清韵脸色很沉重,沉重的叫她害怕,“护,护身符有问题?”
清韵点了下头,“一会儿把护身符拿给我,最好是不惊动人。”
言外之意。就是拿别的护身符偷偷换下来。
若瑶郡主拳头攒紧了,问道。“若是我母妃一直戴着护身符会如何?”
清韵手拍着她肩膀道,“别太担忧,王妃身子很稳了,又****服用安胎药,如果不是强烈的打胎药,不会小产的。”
清韵这么手,若瑶郡主这才放心。
因为沈侧妃一直在,所以若瑶郡主一直找不到机会跟王妃单独说话。
午饭,清韵和瑾淑郡主都是在王府用的。
用了午饭后,还尝了王府买的冰淇淋,当然了,王妃只吃了两口就不敢吃了。
若瑶郡主“笨手笨脚”给王妃夹菜,结果掉王妃裙裳上了。
若瑶郡主轻吐了下舌头,等王妃吃完饭,就扶她回去换衣服了。
那时,瑾淑郡主笑道,“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府了,改日再来看你。”
不仅她走,她还让清韵陪她一起。
清韵给若瑶郡主使了个眼色,然后就和瑾淑郡主一起走了。
还没到二门,若瑶郡主就追了过来,把包裹着护身符的帕子给了清韵。
她还要送清韵和瑾淑郡主出府,被瑾淑郡主拒绝了。
走到无人处,瑾淑郡主让丫鬟退远一些,她望着清韵,道,“三姑娘,方才你帮王妃诊脉前,我见你神情并不好,但是你却未说,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清韵低头不语。
瑾淑郡主就道,“我和王妃情同姐妹,你有不便和她说的,和我说无妨。”
清韵想了想,抬眸道,“有一种药物,它不会导致滑胎,但是它会导致腹中胎儿畸形。”
瑾淑郡主身子一晃,脸色惨白。
要不是清韵扶着她,她估计都能摔了。
“王妃她……,”瑾淑郡主的声音都颤抖了,透着浓浓的无力和恨意。
他们就这么容不得人吗?!
王妃何曾有错,她的错,就错在和皇后情同姐妹,要受他们迁怒吗?!
瑾淑郡主眼眶都红了,清韵见她扶着柱子的手,几乎要抓进木头里了。
清韵叹息一声道,“现在情况还好,听若瑶说,王妃只佩戴了两日,睡觉也取下来的,所以影响还不大,要是超过半个月,就难保……。”
层出不穷的害人手段,当真叫人防不胜防。
瑾淑郡主眼眶红的骇人,她伸了手,清韵就把帕子给她了。
瑾淑郡主看着手中绣帕,握的紧紧的。
让孩子畸形,比不让他出生更加的残忍,她们的心都被狗给啃了吗?!
她迈步往前走,脚步有些蹒跚。
王府总管迎了上来,见王妃脸色不大好,眼睛还有血丝,担心她眼疾复发。
总管忙问道,“郡主没事吧?”
瑾淑郡主瞥了他道,“王爷在哪儿?”
总管忙道,“王爷应该在刑部。”
“让他即刻进宫一趟,不得耽搁!”
总管听得一愣,连忙应是,然后让人去找王爷。
瑾淑郡主出了府,坐上轿子,吩咐道,“进宫!”
声音阴冷,透着绝望。
清韵觉得,她又要招人恨了。
瑾淑郡主和皇上的感情应该很好,她的情绪应该是针对太后和宁太妃的,她如此愤怒的进宫,万一又惹怒了太后,再次被贬去封地……
清韵望天祈祷,希望是她想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收买
清韵没有想多,但她的祈祷显然没什么用处。
第二天上午,瑾淑郡主被贬的消息就传遍了京都,她从郡主贬为了县主。
听到这个消息时,清韵心猛然一缩。
她有些愧疚,瑾淑郡主问她宁王妃的情况时,她应该咬紧牙关不说的,结果连累她倒霉了。
这厢清韵才刚刚愧疚,那边丫鬟就爆出来个大消息。
虽然瑾淑郡主被太后贬了,不过皇上赏了她一块免死金牌。
清韵愧疚之心,瞬间好转了许多,在她看来,郡主那些虚头衔,实在没有免死金牌来的实惠。
就算瑾淑郡主没有了长公主的封号,偌大一个京都,又有几个人敢慢待她的?
就算被贬了,也是当今皇上唯一的胞姐,是他亲自送出京,亲自赢回来的胞姐。
是大家高攀不上的存在。
尤其是现在,太后再贬瑾淑郡主,皇上上回什么都没做,这回则赏她免死金牌,可见她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了。
就冲皇上这态度,瑾淑郡主一家子在京都横着走完全没问题。
想到这里,清韵就替瑾淑郡主高兴了。
只是还未笑出来呢,清韵又快哭了。
因为太后被气晕了,据丫鬟听到的小道消息称,太后被皇上和瑾淑郡主气吐了血……
是不是真吐血了,没人知道,但是太后晕了是真的。
几位太医照顾了太后一夜,第二天早上才堪堪转醒。
清韵听得脑袋一炸一炸的。嘴角都扯不动了,她发誓,太后晕倒这事绝对跟她没关系!
可是这样想。清韵还是忍不住抬手揉太阳穴,以至于丫鬟接下来说的话,都直接从她耳边饶了过去。
直到老夫人拨弄着佛珠,有些诧异道,“皇上让宁王妃去避暑山庄避暑?”
丫鬟连连点头,“是呢,据说昨儿下午。宫里出来四位太医,去宁王府给宁王妃诊脉,都说宁王妃的脉象稳定。如果不出意外,会安然生下一位小世子,皇上听后,就让宁王妃去避暑山庄避暑了。并派了两位太医随行。如果宁王妃腹中胎儿因为闻到什么,又或者吃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小产了,让太医提头来见。”
老夫人听着,眉头皱了皱,然后望向清韵,问道,“昨儿出什么事了?”
丫鬟禀告的事,显然是瑾淑郡主为宁王妃打抱不平惹出来的。
瑾淑郡主回京许久。虽然极少出门,但是宁王府却是去过好几回的。
以前都相安无事。昨天清韵和她在宁王府相遇,碰巧清韵又是去帮宁王妃诊脉的,然后就出事了,显然和清韵有些关系。
想到太后被气晕,老夫人就心有余悸,她迫切的想知道昨天到底出了什么事,导致了这一连串事情的发生。
老夫人望着清韵,眸底有一抹不容置疑。
清韵心里有些发苦,她望着老夫人道,“祖母,这事和我没关系。”
她说着,周梓婷就笑道,“太后晕倒这事,非同小可,兴国公府有肚量太小,外祖母也是怕侯府会被迁怒,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好有所防备。”
她都这样说了,清韵还能不回答吗?
万一兴国公府对侯府发难,侯府再被贬,岂不又成了她的错?
清韵望着老夫人道,“这事怪就怪清韵鼻子太灵,嗅出了宁王妃脖子上挂的护身符里被人动了手脚,未免宁王妃多心,清韵都没告诉她,只让若瑶郡主偷偷把护身符拿给我就算了,只是清韵嗅到护身符时,因为过于震惊被瑾淑郡主瞧见了,后来出府时,她问我为什么流露那样的表情,让我告诉她,清韵不敢拒绝,就说了……。”
“瑾淑郡主和宁王妃亲如手足,看宁王妃被人一再伤害,她怒不可抑,然后就让王府管事找了宁王一起进宫,为宁王妃讨公道,再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那护身符做的极好,用香熏的,一般的大夫根本就闻不到药香味,可是她的鼻子,天生就好,就上这么多年,用药熏养,堪称狗鼻子。
下手之人也是倒霉,遇到了她。
不过也是不长脑子,明知道她们在香烛里动手脚被她嗅了出来,还故技重施,一样的手段用两回,蠢成猪啊。
老夫人听着,手中佛珠拨弄着,问道,“护身符里动了什么手脚,会让瑾淑郡主如此生气?”
瑾淑郡主回京那么多天,都不曾进宫过一回,能让她为了宁王妃进宫,可见有多生气了。
等她听清韵在她耳畔嘀咕了两句,老夫人身子一怔。
饶是见惯了世面的她,眼睛都睁圆了,不敢置信,“你没有弄错?”
她也希望是她弄错了,然而事实摆在那里呢,清韵回道,“护身符被瑾淑郡主带进了宫,要是清韵说的不对,受罚的就该是清韵了,又哪来后面这么多事?”
周梓婷站在一旁,清韵在老夫人耳边说的,声音很小,她听不见。
但是从老夫人惊骇的表情来看,那护身符里下的绝非是一般的毒药,她甚至觉得,要不是老夫人自持身份,都要骂一声牲畜了。
而且护身符……
周梓婷忍不住道,“那护身符是不是若瑶郡主口中很灵验的道士给的?”
清韵点头,“可不就是那道士给的。”
周梓婷,“……。”
如此心狠手辣的道士,和宁王妃无冤无仇,竟然下这么狠的毒手,简直枉为人啊!
不对,道士和宁王妃无冤无仇,不会冒险去害宁王妃,显然是被人收买了。
道士被人收买才去害宁王妃,那道士来侯府说什么侯府会出一位皇后,还和九五有关,甚至矛头直指五表妹,不会也是被收买的吧?
周梓婷想到这上头,老夫人也想到了,屋子里其他丫鬟婆子都想到了。
老夫人脸黑如锅底,握着佛珠的手攒的紧紧的,破口骂道,“歪门邪道!”
骂完,她想到什么,连忙问清韵,“那道士人呢?”
清韵知道老夫人在担心什么,道士要是把他被人收买,来侯府跟前装聋作假的事说出来,侯府颜面荡然无存,会沦为京都的笑柄。
她望着老夫人道,“昨天从宁王府出来,我就让暗卫去找那道士了,碰巧让暗卫给找到了,经过暗卫询问,收买道士来侯府说那一番话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妈妈,而且那妈妈像是……。”
清韵说着,就停了下来。
因为有脚步声传来,而且脚步声很熟悉,是大夫人和沐清柔的。
她们饶过屏风,正巧听老夫人问道,“像是什么?”
清韵嘴角轻弧,道,“像是已经过世的方妈妈。”
大夫人脚步一顿,脸顿时僵硬了起来。
周梓婷低呼,“怎么可能呢,方妈妈不是已经死了吗?”
清韵点头,“是啊,方妈妈已经死了许久了,可是暗卫从道士嘴里问出来的就是方妈妈,暗卫是认得方妈妈的,当时也怔住了,还以为方妈妈死前收买的道士,可谁想道士说,方妈妈是昨天找的他,就在青石街,暗卫绕道从青石街回来,他居然瞧见了方妈妈在买糕点!”
这会儿,大夫人的脸青的发紫了。
方妈妈就住在青石街。
她昨晚高兴了一夜都没能睡着,她真的以为沐清柔能做太子妃,将来做皇后,可谁想竟然是方妈妈收买的道士!
现在,事情被清韵捅了出来,老夫人看她的眼神,就跟穿过了几十层寒冰似地,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稳了稳心神,不信道,“怎么可能,是我亲自下令杖毙方妈妈的,她怎么可能还活着?是不是暗卫看错了,那人只是相貌和方妈妈相似?”
听着大夫人的话,清韵都无语了。
世上哪来那么多容貌相似的人?
就算相似就算了,还一心为沐清柔铺路,一个陌生人,会吃饱了撑着收买道士为个不相干的人谋帝后之位吗?
尤其这个人还知道侯府不少事,知道老夫人住在什么方位,侯爷住哪里,大夫人的生辰,侯爷的生辰,还有沐清柔是五月出生的。
这样的解释,怕是连她自己都不信吧。
反倒是沐清柔的解释更为合理些,她道,“方妈妈在紫檀院待了十几年了,不少丫鬟都是她一手提拔出来的,受过她恩情,杖责之时,手下留情也未可知。”
这解释合理的叫老夫人都笑了。
“受了方妈妈的恩情,就敢把当家嫡母的话当成是耳旁风?如此下人,还留着做什么?!”老夫人怒道。
大夫人听得心一慌,还不等她说话,就听老夫人道,“把紫檀院那些受过方妈妈恩惠的丫鬟都给我卖了,还有当日杖责方妈妈的婆子,杖责三十,卖掉!”
大夫人连忙道,“那些丫鬟都不知道,怎么能就这样把她们……。”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给打断了,“你是如何知道她们不知道的?!”
孙妈妈有些想笑。
老夫人问话,最是犀利,不论你怎么回答,都是错。
大夫人说她不知道方妈妈还活着的事,那方妈妈活着,必定是有人放了水,没有丫鬟会主动承认,那紫檀院里的每个丫鬟都有嫌疑,侯府丫鬟多的是,没必要用这些阴奉阳违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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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笑话
可是这些丫鬟都是大夫人的人,换一批新的,调教收买,可不是件省心的。
大夫人舍不得那些丫鬟,除非她承认放方妈妈是她的主意,否则这个哑巴亏,她只能咽下。
这一刻,大夫人是恨方妈妈恨得牙根痒痒。
她费尽心思,只为留她一命,她为何要多管闲事?!
可是那些丫鬟,她如论如何得都保住,尤其是大丫鬟和二等丫鬟。
大夫人正想辄呢,然而清韵丢了个炸弹出来。
“祖母,那道士被刑部侍郎带走了,”清韵道。
老夫人原就发青的脸,这会儿都找不到词形容了,勉强用怕什么来什么能形容。
她怕道士来侯府的事被人捅出来,要是道士还活着,她都动了杀念了。
可清韵却告诉她,道士不仅还活着,他还进了刑部!
刑部那些酷刑,有几个硬骨头能扛着不说的?
周梓婷也惊呆了,“道士进了刑部,那方妈妈收买道士来侯府说的那些话,道士肯定会招的,到那时……。”
沐清柔急了,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地,拽着大夫人的云袖道,“娘,道士要是招了,那样我岂不是会沦为京都的笑柄了?”
说完,又把苗头指着清韵了,“你为什么不让暗卫杀了那道士?!你是存心让侯府沦为京都的笑柄!”
沐清柔指责的义正言辞。
清韵还未发怒,老夫人就怒了。
手里的茶杯一摔。老夫人冷笑道,“让侯府沦为笑柄的不是清韵,是你娘这个侯府当家主母!连自己院子里的下人都管不好。留方妈妈一命导致的!”
清韵不怒反笑,“让暗卫当着刑部侍郎的面杀道士,亏得五妹妹你想的出来,你凭什么让镇南侯府的暗卫为你去蹲刑部大牢?”
沐清柔气的脸都红了,再加上心急,她都急的跳脚了。
清韵望着沐清柔道,“我让暗卫去找道士。不是为了揪出方妈妈,让你沦为京都的笑柄,是为了保护他不被人灭口。这事就算是方妈妈做的,可她早不是侯府的人了,你那么担心做什么?”
周梓婷听得,又不厚道的抖肩膀了。她努力忍着道。“三表妹说的对,方妈妈是个早就死了的人,卖身契也毁了,就算活着也不是侯府的人,她做什么,都和侯府无关。”
事实是这样,可是大家都不是傻子。
方妈妈一个原本该杖毙的人,却活的生龙活虎。还处处为以前的主子效命,这其中的弯弯绕。哪个不懂?
该笑话的,一个不少呢。
正想着呢,就听丫鬟来报,“老夫人,三老夫人和大太太来了。”
老夫人当即脑壳一疼。
外面,三老夫人迈步进来,见一屋子的人,还脸色不大好,她挑了下眉头道,“看来刑部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老夫人心又是一沉,她恨不得轰三老夫人走了。
三老夫人走过来,笑道,“昨儿丫鬟来侯府送东西,听道士说侯府要出一位皇后,还有可能是清柔,我还替侯府高兴呢,打算今儿来道贺一番,毕竟那道士若瑶郡主都说灵验,那就是十拿九稳的事了,谁想才出门,就碰到了老太爷,就说了两句,老太爷当即皱眉让我别来,说现在京都不少人都知道那道士是侯府收买来的,目的是为了把五姑娘嫁给二皇子……。”
老夫人脸青红紫轮换了变。
沐清柔咬着牙,不让眼泪流出来。
昨天她有多高兴,今天就有多恨。
恨方妈妈,恨道士,但更多的还是恨清韵。
恨清韵多事,抖出道士弄虚作假,不然她只会被人羡慕,而不会沦为笑柄。
老夫人没说话,大夫人则道,“侯府没有收买过道士,是方妈妈自作主张,和侯府无关!”
三老夫人呵呵一笑。
那笑仿佛在说:你说这些没用,大家认定是侯府收买的,侯府几百口人齐齐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屋子里气氛很奇妙,谁也没说话。
直到侯爷进屋来,侯爷那脸黑的,就跟刚刚挖煤矿回来似地。
他进屋就冷声道,“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今天有好几个大臣在背后笑话我,说我想当未来的国丈想疯了?!”
侯爷这么生气,都没人敢说话。
可是沐大太太却扑哧一笑,很“好心”的解释给侯爷听。
侯爷听得额头青筋暴起,手攒紧了,都听到骨头嘎吱响。
大夫人站的近,天知道她有多怕侯爷会忍不住赏她一拳。
她颤抖了声音道,“我,我可以让方妈妈去刑部澄清……。”
听大夫人说这话,侯爷心底就一个想法:休妻。
蠢成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做侯府嫡妻,不休掉她,侯府迟早要被她玩掉!
不但侯爷这样想,老夫人听到这话,脑袋里闪过的两个字,也是休妻。
大夫人让方妈妈去刑部澄清,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是怕别人不知道方妈妈有多听她的话吧?!
“闹这么一出,我侯府还不知道会被人笑话几十年,要是被御史弹劾,史官写进史册里,怕是要遗臭万年了……。”
老夫人话音刚落,外面就有小厮进来道,“侯爷,不好了,有人往侯府门前扔烂菜叶和臭鸡蛋!”
“什么人,如此大胆?”侯爷沉眉道。
小厮忙回道,“就是一些刁民,听说侯府耍手段,借道士之口,谋帝后之位,觉得侯府心术不正,就跑来丢烂菜叶和臭鸡蛋了,还说什么要是侯府真出皇后。那真是老天不长眼。”
侯爷听着,拳头攒紧,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拍。
好好一张紫檀木椅子。瞬间被拍的七零八落,不少丫鬟吓的身子一抖。
饶是清韵,也惊了一下。
侯爷拍了桌子,就站起了起来,甩袖走了。
大夫人犹豫了两秒,也跟了出去。
她得去跟外面那些人解释一番,不然她女儿当真是要嫁不出去了。
要说侯府谁最气定神闲。只有清韵了。
她已经许配了人,还是圣旨赐婚,镇南侯喜欢她。就算这些流言蜚语很难听,也不会影响到她。
可是其他人就不同了,虽然京都百分之九十的大家闺秀都想做皇后王妃,但是她们还没有低劣到为了攀附皇家。不惜耍这样的手段。
要是侯府花一点点银子。借道士之口,就被皇子高看一眼,八抬大轿来迎娶,她们会被气吐血的。
而且世家望族面子上都清高,娶妻娶贤,娶闺誉清白的姑娘做嫡妻,可没人会娶一个把攀龙附凤写在脸上的大家闺秀。
这事要是不摆平了,沐清柔她们想嫁的好。除非那人真的非她不娶,不然只能期盼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清韵脸色如常。周梓婷有些难看,但是不明显。
毕竟她只是侯府表姑娘,她姓周。
她是要从周家出嫁的,只要周家名声没那么差,她嫁个差不多的人家还是没问题的。
再说大夫人她跟谁侯爷去前院。
老远的,就闻到了臭鸡蛋的味道。
她捂着鼻子往前走。
臭鸡蛋继续飞,侯爷身手敏捷,轻轻松松躲开。
可是大夫人躲不开啊。
一脚迈出侯府,然后一个臭鸡蛋迎面而来……
当时,大夫人一只脚在外面,一只脚在里面。
臭鸡蛋砸过来,她身子往后仰了仰,要换做寻常地方,她也不会摔倒,可偏偏位置特殊。
这不,臭鸡蛋直接把大夫人砸倒了。
摔的那叫一个惨啊。
侯爷都惊呆了。
侯府外面那些人也吓住了,要是丢臭鸡蛋,把侯夫人给伤了,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然后,有个很突兀的声音道,“她是装的!”
说着,他又丢了个臭鸡蛋。
一群人又开始骂了,“收买道士不算,还装柔弱,真是不要脸!”
看着迎面而来的臭鸡蛋,烂菜叶,侯爷躲闪之余,恨不得要打人了。
可是他一个堂堂侯爷,如何跟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丢臭鸡蛋和烂菜叶的贫民百姓一般见识,哪怕这些人胆大不怕死的上门挑衅。
侯爷退进侯府,周总管把大门关上了,然后扒拉身上的烂菜叶,叫苦不迭。
一旁的小厮道,“有两个人在怂恿那些百姓,我都看出来了,为什么不抓起来?”
周总管无奈道,“你也说了,是他怂恿那些百姓,要是真抓起来,只怕他又要叫侯府仗势欺人了,连朝廷都不敢犯众怒,侯府又怎么敢,你去跟着那两个人,看看是谁在背后闹腾侯府。”
小厮连连点头。
侯爷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和不绝于耳的谩骂,眉头皱了皱,再看着锦袍下的臭鸡蛋液,侯爷嫌弃的抖了抖,迈步往回走了。
至于大夫人还晕着,侯爷压根就没搭理。
走在回泠雪苑的路上,听绿儿说大夫人被臭鸡蛋砸晕的事,清韵嘴角的笑也瘪不下去。
活该她自作自受。
可是笑完,清韵又望天了。
说到底,她也是侯府女儿啊,侯府名声尽毁,她或多或少都会受些牵连。
往后出门,有人在她面前,或者背后议论这事,她能不尴尬吗?
为什么那么喜欢做皇后呢,做皇后哪里好了,虽然皇宫富丽堂皇,可到底没有自由,不过是座好看点的鸟笼罢了。
感慨完,清韵又笑了,镇南侯府又何尝不是座鸟笼呢,想到以后出府还得请示楚北,请示过他,还得请示楚大太太,清韵就忍不住磨牙。
卫驰隐藏在大树上,听清韵和丫鬟议论侯府女儿做皇后一事,他就忍不住抚额。
昨天,那道士当众说侯府有女儿要做皇后,他还暗暗惊叹,这道士有几分真本事。
可谁想,那道士竟然是被收买的。
现在闹成这样,侯府女儿这辈子都别想做皇后了,这不是变着法的坑爷吗?
要不是刑部侍郎赶到,他估计真的会杀了那道士。
可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这烂局面,只能等爷回来收拾了,也不知道爷找到大皇子没有?
清韵迈步往前走,青莺忍不住问道,“姑娘,方妈妈自作主张,收买道士弄虚作假,这事大家认定是侯府指使她做的,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事,皇上肯定会知道,会不会贬了侯府啊?”
“不会,”清韵耸肩道。
道士作假,坑害宁王妃的事,是她捅出来的。
她又不是傻子,会猜不出来道士来侯府说那些话是被人收买的?
可是她依然选择了捅出来,她这也算是大义灭亲了。
看在她的面子上,皇上也不会迁怒侯爷的。
不过,以父亲的性子,他肯定受不了,要辞官离京了。
如清韵所猜测的那般,侯府收买道士,妖言惑众,朝野震惊,不少大臣都奏请皇上贬了侯爷。
宁王笑看着那大臣道,“你知道道士作假,是被谁揪出来的吗?”
大臣摇头,“臣不知,还请宁王指教。”
宁王道,“是安定侯府三姑娘,安定侯在朝为官多年,为人正直,大家都是知道的,他能教出如此蕙质兰心的女儿,收买道士的事,他可能会做吗?就算安定侯御下不严有错,也不应贬爵。”
大臣就道,“宁王此言差矣,安定侯府收买道士一事,影响恶劣,不重重处罚,要是大家都效仿,岂不是……。”
宁王抬手打断他,道,“经此一事,以后那些江湖道士的话,还有几个人信?”
大臣顿时哑然。
然后有大臣出来道,“要说算命,臣只相信慧净大师。”
然后一堆人附和,说慧净大师才是得道高人,仙风道骨之类云云。
侯府被贬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侯爷递上的辞官回乡的奏折也被送了回来。
侯爷却没有颜面去上朝。
大夫人那一跤摔的很惨,大夫来看了,要她卧床修养半个月。
至于卖丫鬟的事……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因为有丫鬟跑老夫人院子里跪着,说是她受了方妈妈的恩惠,才买通两个婆子手下留情,也是她给方妈妈找的大夫给她治病的。
她一个人把错揽在了身上不算,还当众撞死在老夫人院子里,只求老夫人饶过紫檀院那些姐妹们。
丫鬟此举把老夫人气的够呛,但是卖掉其他丫鬟的念头也不得不打消了。
但是,休掉大夫人的想法却是更加的强烈了。
再说沐清柔,因为方妈妈好心办坏事,她一腔委屈都没地方说,只能在芙柔苑里哭。
哭的一双眼睛都肿了,也没人去安慰她一番,被她连累惨了,谁还去安慰她,她们也焦急的哭好么!
她又焦急外面人是怎么谈论她的,让丫鬟出去打听。
听了丫鬟禀告,又是一阵哭。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哭了整整两天。
然而,在一个天气格外明媚的下午,事情出现了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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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良心
碧空如洗,高远明净。
屋内,临窗小榻上,清韵正在绣针线。
喜鹊拿着团扇轻轻煽着,隐约可见上面美人嗅梅的图案。
珠帘晃动,紫笺进来道,“姑娘,表姑娘来了。”
清韵手拈绣针,头也未抬的嗯了一声。
紫笺便退了出去。
很快,周梓婷就带着丫鬟走了进来,见清韵在绣针线,而且还是大红的绸缎,上面绣着鸳鸯,活灵活现。
这像是在绣盖头?
周梓婷想到了清韵出嫁那天,那被乱作的狂风吹掉在地,最后被炸破了洞的盖头。
虽然最后还是盖了盖头出嫁了,可是盖头和喜服终是有些不搭,
周梓婷就笑了,“三表妹重绣盖头,喜服也重新绣吗?”
听周梓婷这么问,喜鹊当即朝她摇头,让她别提这事,姑娘连盖头都不愿意绣啊,让她绣嫁衣,那不是做梦吗?
就这盖头,她几天前就把绣绷子准备好了,到了今天,姑娘实在闲的无聊才动的手,要是姑娘有别的事做,她根本不会碰一下针线的。
清韵把绣绷子放心,皮笑肉不笑道,“盖头会破,是我不小心让风刮了,我重绣也应该,嫁衣弄脏,是因为花轿被退回来的缘故,并非是我的错,要是镇南侯府嫌弃嫁衣脏了,大可以再送一套来,我不会再绣一回嫁衣了。”
要依照她本意,盖头她都不想绣。
平心而论。在那么糟糕的天气里出嫁,受尽颠簸,结果好不容易到了镇南府。楚大少爷却丢了她,骑马跑了。
虽然他说了会择日再娶,但这明摆着是折腾人,换做谁心底都不好受。
不过,就是这样,她还是羡慕清韵的。
“楚大少爷当众说过,此生有你足矣。绝不纳妾,誓言恳切,整个京都都能帮你作证。那么凑巧的离京,并非是他乐意,三表妹还生他的气呢?”周梓婷看着清韵的眼神,带着羡慕。
清韵脸微微红。她把玩了手中绣帕。转了话题道,“梓婷表姐来我这儿,可是有事?”
周梓婷摇头,“也没什么事,只是闲的无趣,四处走走,就走到你这里来了。”
说着,她叹息一声。道,“自打那天侯府收买道士弄虚作假的事被捅出来。我就没见外祖母笑过,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在礼佛,五表妹她们也都待着屋子里不出来,侯府好像一下子就没了生气一般,我来侯府三年多了,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心里觉得难受。”
“尤其那些人,做错了事,非但没有悔改之心,反而把错往旁人身上推,舅舅性子正直,如何忍受的了京都那些人的奚落,都萌生了辞官离京的想法,虽然皇上没有答应,可舅舅已经两天没有出门了,今儿上午我去书房找他,舅舅都没见我……。”
周梓婷声音有些哽咽,她望着清韵道,“三表妹,我知道你素来主意多,你就忍心侯府名声就此毁了?”
她说没什么事,她还以为真的没事呢,敢情是来做说客的。
不过大夫人应该收买不了她,老夫人更不会让她来做这个说客,看来她是真心希望侯府好。
只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还说话,所以来找她。
清韵眼眸低敛,掩去眸底光芒道,“梓婷表姐太高看我了,祖母和父亲吃的盐都比我吃的饭多,他们都没辄的事,我又有什么办法?我要是有好主意,会藏着掖着不说吗,侯府名声毁了,对我又没有好处。”
清韵说着,周梓婷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她知道清韵说的是真心话,可是她还是忍不住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清韵耸肩,无能为力道,“除非侯府真的出一位皇后。”
整个京都都知道侯府收买道士说侯府将来会出一位皇后,是弄虚作假,那侯府真的出了一位皇后,那道士说的就是真的,谁还会笑话侯府,巴结都来不及呢。
周梓婷听得苦笑,以前侯府名声没毁,侯府出一位皇后的希望都渺茫,何况现在名声差成这样了?
“侯府真的没救了吗?”周梓婷声音透着祈盼。
祈盼也没有用,她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她没那本事摁着那些有希望争夺皇储的皇子郡王来取沐清柔她们。
清韵端起青花瓷茶盏,掀开茶盏盖,轻轻拨弄着,道,“我记得江家帮侯府恢复爵位,她们说侯府因为江家被贬,江家帮忙恢复是应该的,现在她们闯了大祸,她们会有那觉悟想尽办法恢复侯府名声的。”
清韵一脸她看好大夫人的神情。
周梓婷嗤之以鼻,“三表妹,侯府都被祸害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情说笑,不知道有些人只会嘴上说吗?这么大的事,除了把过错往旁人身上推,就是让一个丫鬟出来顶罪,差点把外祖母气晕过去,除此之外,她们做什么了?骂吗?要是哭能解决问题,侯府都能被眼泪给淹了!”
周梓婷的气愤,毫不遮掩。
清韵好整以暇的喝着茶,笑道,“有什么好生气的?自己气坏了,她们还过的比谁都舒坦。想想这两个月来,她们犯了多少错,祖母气了多少回,可哪一回不是雷声大雨点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杖毙个方妈妈,还能弄出个假死来糊弄人,闯下如此大祸,最后死的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丫鬟,你要怪她,她还比谁都委屈了,侯府的家规也就对我们有用,对大夫人她们来说,不过是废纸几张罢了……。”
清韵正说着,外面绿儿一溜烟跑进来。
跑的有些急。还把紫笺给撞了下,撞的紫笺叫疼不已。
“对不起啊,紫笺姐姐。我有急事呢,”绿儿飞快道。
说话忽然被打断,清韵有些生气了,难得的呵斥绿儿道,“什么急事,要这么急的?”
绿儿上前,连忙道。“以后不会再有人说侯府弄虚作假了!”
清韵听得一愣,周梓婷就问道,“为什么?”
绿儿咯咯一笑。道,“因为那道士说的是真的啊。”
清韵和周梓婷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
青莺就去戳绿儿的脑门了,没好气道。“你寻常拿我们开心就算了。居然敢拿姑娘寻开心,方妈妈收买了道士来侯府弄虚作假,道士自己都认了好么,还怎么真?”
青莺用了些力气,绿儿被戳的脑门一疼,她躲的远远的,揉着脑门,可怜委屈的看着清韵道。“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清韵眉头挑了下,道。“仔细说来。”
绿儿不敢耽搁,就把她听到的事告诉清韵知道。
事情是这样的。
道士被抓进刑部,招认方妈妈收买他来侯府弄虚作假,说侯府将来会出一位皇后,当时审问时,不少人在刑部大堂外听审。
这事,很快就传遍京都了。
虽然经过了两天,可是议论此事的人非但没少,还越来越多了。
连那些去栖霞寺进香的贵夫人遇上了,都聊了起来,毕竟当初沐清柔几个在栖霞寺进香的事,不少人都知道。
几位贵夫人也生气呢,觉得侯府那么做,实在太龌龊了些。
这不,聊着聊着,当日说清韵抽到两极之签的小和尚就听见了。
他歪着脑袋看着那贵夫人道,“你们说的是安定侯府会出一位皇后吗?”
贵夫人笑道,“是安定侯府。”
然后,她身边跟着的丫鬟,就站出来把安定侯府收买道士弄虚作假的事说了一遍。
小和尚有些懵,“不对啊,安定侯府确实会出一位皇后啊,道士没说错。”
小丫鬟嘴角的笑还在呢,听到小和尚的话,顿时僵硬,有些生气小和尚的话,她道,“安定侯府收买道士的事,人尽皆知,那道士自己都承认,他不止弄虚作假,他还差点害了宁王妃,你却说他算命算的对,你是不是也被安定侯府收买了?!”
小丫鬟嘴巴犀利的很,说的小和尚面红耳赤。
他连忙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安定侯府确实会出一位皇后,这是师伯说的,当时我还很诧异,师伯说天命不可违。”
两极之签,那注定要做皇后的。
可是沐三姑娘却许配给了镇南侯府楚大少爷,他质疑是不是弄错了,师伯笑说天命不可违。
他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弄错呢?
还有沐三姑娘出嫁那天,狂风乱作,让他对师伯的话深信不疑。
小丫鬟很生气,叉腰怒道,“你师伯肯定是被安定侯府收买了!”
小和尚气红了眼,“不许这么说我师伯!”
小丫鬟重重一哼,“做都做了,还不许被人说?!”
小和尚木讷的很,如何是小丫鬟的对手,说不过,只能生闷气了。
倒是一旁有看客笑道,“小和尚,你师伯是谁啊,让他出来对峙不就行了?”
小和尚道,“我师伯是慧净大师,他在闭关,不见外客。”
小丫鬟脸腾地一红,恨不得钻地洞了,她刚刚说什么了,她说慧净大师被安定侯府收买了啊!
其他香客都傻眼了,然后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置信。
慧净大师何等人物啊,他说安定侯府会出一位皇后,那还能有假?
最惊诧的莫过于那贵夫人了,她拧眉道,“慧净大师真的说过安定侯府会出一位皇后?”
小和尚有些生气了,他望着巍峨的佛像,双手合十,念佛号道,“佛主跟前,谁敢撒谎?撒谎者会堕入拔舌地狱。”
其实,小和尚不用发誓,大家只是被他说的话给怔住了,一时转不过弯来,才会质疑他。
仔细一思量,就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了。
栖霞寺还没哪个和尚有那个胆量拿慧净大师说事,而且一旁还有好几个和尚在,都未阻止他。
要是安定侯府将来不出皇后,栖霞寺和慧净大师的名声都会受损,这可不是小事。
然后,大家就窃窃私语了,“难道那道士真的有几分本事,算出安定侯府会出一位皇后?”
“不是有本事,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哎呀,你们说那道士得多想不开啊,明明可以靠才华谋生,非得要靠出卖良心,卖良心赚来的钱,他也用的安心?”
“谁知道呢,这世上怪人多的很。”
“……。”
渐渐的,慧净大师说安定侯府会出一位皇后的话就从栖霞寺传开,很快传遍大街小巷。
然后,就传到了侯府来。
听到周总管禀告这消息时,侯爷都蒙了。
蒙过后,又开始头疼了。
不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蔑视自己的女儿,他那几个未嫁的女儿,实在不能做皇后啊。
这不是祸害完侯府,又去祸害大锦朝吗?
要说是清韵,他会觉得是大锦之福,可偏偏……
想到什么,侯爷身子猛然一怔,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般。
双眸震惊,不敢置信。
肯定是他想多了,楚大少爷怎么可能和大皇子是双生子呢,皇后生的是龙凤胎啊,镇南侯不可能做偷龙转凤的事!
侯爷脸色太震惊,把周总管都吓了一跳,忙唤道,“侯爷?”
连喊了好几声,侯爷方才回过神来,他摇摇头,把那些不应该有的想法丢开。
他神情恢复如初,道,“侯府名声算是挽回了,是件可喜可贺的事。”
岂止可喜可贺啊,简直是高兴疯了。
大夫人还趟在床上,听丫鬟禀告这事,她的病就好了一半了,整个人容光焕发,比当初道士说那话时高兴百倍。
毕竟道士说的话,连她都不怎么信,其他人又怎么会信呢?
可是现在不同了,慧净大师说清柔会做皇后啊,这还能有假?
丫鬟在一旁,福身道,“慧净大师说五姑娘会做皇后,那断不会有假了,那道士着实可恶,凭白害五姑娘受尽委屈,哭了整整两天,眼睛都肿如核桃了。”
大夫人也很生气,不过人在高兴的时候,脾气总是格外的小一些。
“道士是很可恶,不过也算是有功了,他要不把这事闹大,慧净大师又怎么会说那话呢,清柔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大夫人笑道。
听绿儿吧啦吧啦倒豆子,清韵和周梓婷两个是目瞪口呆。
周梓婷咽了咽口水,望着清韵,问道,“你相信五妹妹会做皇后?”(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赐婚
信个毛线啊,她又不信佛,清韵赫然一笑,“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皇子郡王们相信。”
周梓婷也笑了,“怕是侯府的门槛要被人踏破了。”
清韵望着她,神情带了些捉狭,“梓婷表姐你也没许人呢。”
周梓婷脸腾地一红,她连忙起身,逃似地道,“我该回去了。”
说完,转身便走。
身后,是清韵愉悦的笑声,像清凉润柔的溪水。
青莺望着她,嘴撅了撅,姑娘也太没心没肺了,五姑娘做皇后,虽然对侯府好,可是对姑娘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好么,现在没权没势,就处处刁难姑娘了,以后当了皇后,那还了得?
“姑娘,你还笑!”青莺急的跺脚了。
清韵知道青莺是为了她好,要她急着想法子补救。
她有些失笑,这还真有些为难她了。
让她去找沐清柔服软,她做不到。
让她打消皇子郡王娶未来皇后沐清柔的心,她更做不到。
不过俗话说的好,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何况是皇后了。
清韵压根就没将沐清柔放在心上,可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啊,这不,几个丫鬟都快急哭了,清韵忍不住笑道,“放心吧,她要真嫁给皇子,将来做皇后,我最多辛苦些,成为连皇上都惹不起的存在,这总行了吧?”
听清韵这么说,几个丫鬟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眸底担忧之色更甚了。
在她们眼里,这世上最大莫过于皇上了。有什么人是皇上不敢惹的,一道圣旨下来,不仅可以让你人头落地,还能灭你满门啊。
这样掌握多少人生死的皇上,姑娘居然说要比皇上更厉害,姑娘肯定是魔怔了,在说胡话。
几个丫鬟用一种姑娘有病。需要看大夫,然而姑娘自己就是大夫,她们说找大夫。姑娘肯定会生气的神情交流着。
清韵怎么看不懂,又好气又好笑气道,“你们这么担心,要不我把卖身契给你们。让你们出侯府。各自安生去?”
几个丫鬟一听清韵要放她们走,青莺想也未想,就急急忙开口了,生怕清韵真的会轰她们走,“奴婢不走,奴婢死也要跟姑娘死在一起!”
青莺带头,喜鹊和紫笺几个争先恐后的表忠心,表的清韵额头一跳一跳的。她只是开个玩笑,至于这么认真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明天就要被处以极刑了呢,不过几个丫鬟能放弃自由,选择跟她同生共死,这份赤诚之心,叫她动容。
明媚无双的眼眸,带着闪烁笑意,清韵朱唇轻启,道,“我只是说笑的,看你们一个个紧张的,你们家姑娘我命大着呢,定会逢凶化吉的。”
她声音如涓涓细流,润物无声,几个丫鬟焦灼不安的心,好像一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是呢,姑娘几次遇险,都逢凶化吉,还把大夫人和五姑娘她们整的那么惨,她们怎么可能会是姑娘的对手呢?
想开了,丫鬟们脸上又重新洋溢了笑容,比窗外阳光还要灿烂。
皇宫,昭阳宫。
朱甍碧瓦,桂殿兰宫,绣闼雕甍,花团锦簇,高贵奢侈,亦不失典雅。
这是云贵妃的寝殿。
殿内,云贵妃正斜躺贵妃榻上,一旁有丫鬟拿了孔雀羽扇轻轻扇着。
不远处,有精致香炉,有缕缕清香散发出来,沁人心脾。
因为天有些热,贵妃榻旁的小几上,还摆了小冰炉。
殿内,很安静,只听得见微开的窗户外,传来的风吹树叶飒飒作响声,和清脆悦耳的鸟鸣声。
忽然,有一阵脚步声传来,脚步声有些沉,让斜靠着的云贵妃眉头微蹙。
她很享受这样的宁静,被人打断了,有些不悦。
丫鬟上前,唤道,“贵妃娘娘,宣王妃来了。”
云贵妃睁开眼睛,眼神还带了些惺忪和慵懒,但很快就清明了。
“快请,”云贵妃坐正了身子道。
这会儿时辰不早了,若不是有要紧的事,宣王妃不会进宫来。
丫鬟扶着她起身,才走了两步,那边宣王妃就进来了。
她走的有些急,呼吸没那种悠闲踱步的舒缓,额头上还有些细密的汗珠。
云贵妃眉头更皱了,她脚步也快了两分,问道,“你这么急的进宫,出什么事了?”
宣王妃是云贵妃一母同胞的嫡妹,她进宫见云贵妃,不用先递帖子,可以直接进来。
宣王妃眼睛往丫鬟身上扫了一下,云贵妃就道,“你们都下去吧。”
丫鬟们就福身告退了。
宣王妃上前,扶着云贵妃道,“姐姐,栖霞寺发生的事,你可知道?”
云贵妃一头雾水,“栖霞寺发生什么事了?”
宣王妃一听,心头顿时一松,不枉她紧赶慢赶的从栖霞寺赶来,总算是没白跑一趟。
她今天去栖霞寺上香,无意中听到小和尚说的那一番,她当即没有犹豫,添了两百两银子的香油钱,就急急忙坐上马车进了宫,既然安定侯府会出一位皇后,那娶未来皇后的不就是未来皇上了,她怕被安郡王抢了先,所以急急忙跑了来。
虽然她和云贵妃一样,先前都是支持安郡王,可是安郡王再亲,能亲的过二皇子吗?
宣王妃不敢耽搁,她望着云贵妃道,“姐姐,我今儿去栖霞寺帮二皇子祈福,碰巧听到栖霞寺小和尚说慧净大师说安定侯府会出一位皇后。”
云贵妃听得一怔,“安定侯府会出一位皇后不是安定侯府收买道士弄虚作假的吗?”
宣王妃连连摇头,“不是假的。是真的。”
云贵妃坐在罗汉榻上,她直勾勾的望着宣王妃,“真的是慧净大师说的?”
宣王妃知道云贵妃有些怀疑。她笑道,“我听到这消息时,也是不敢相信,可那小和尚真的是慧净大师师弟的小爱徒,他说的,断然不会有假,况且。又有谁敢拿慧净大师开玩笑呢?”
“连皇上都是慧净大师的记名弟子,他说安定侯府会出一位皇后,此事非同小可啊。安郡王的耳目遍布京都,我怕被他捷足先登,得到消息就赶了来,姐姐要早做打算啊。”
云贵妃坐在那里。神情有些迟疑。“安定侯府只是一个侯爵,给不了皇儿多大的助力,真的会出一位皇后?”
宣王妃摇头,“说实在的,我也有些怀疑,以安定侯府嫡女的身份,嫁给寻常皇子都不够资格,可偏偏就能出一位皇后了。我想应该和镇南侯府还有江家有关,沐三姑娘圣旨赐婚给了镇南侯府楚大少爷。两府联姻,江老太傅更是安定侯的岳父,有这样两座大靠山,安定侯府在京都的地位,也不容人小觑了。”
听宣王妃这么说,云贵妃连连点头,“依你这么说,安定侯府出一位皇后的可能性当真是不小了,我不可能让安郡王抢了先。”
宣王妃拿帕子捂嘴笑,“安郡王之前和逸郡王两个胡闹,险些害死沐三姑娘,二皇子和安郡王一同求娶沐五姑娘,二皇子的胜算更大。”
云贵妃也笑了,“话虽这样说,但安郡王有太后扶持,太后这几天身子不适,已经被气晕过一回了,皇上不敢再忤逆她,我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说着,她吩咐丫鬟道,“瑞珠,把燕窝粥端上,本宫要去御书房看望皇上。”
以前,云贵妃去御书房给皇上送吃的,十次里,最多只有一回皇上准了,其他时候都无功而返。
自打皇上打算扶持二皇子之后,云贵妃再送吃的去,皇上极少会驳了她。
云贵妃有信心,她能见到皇上。
她带着丫鬟,拎着食盒,去求见皇上了。
和之前一样,皇上准了。
云贵妃送上的燕窝粥,皇上也吃了几口,云贵妃这才道,“皇上,之前臣妾提议让您把江老太傅的嫡孙女嫁给皇儿,您……。”
才说了几个字,皇上眉头就皱了,眸底带了些不悦的神情。
云贵妃连忙道,“皇上,臣妾来不是为了旧事重提。”
皇上眉头松开,望着云贵妃道,“不是为了这事?”
云贵妃点头如捣蒜,道,“臣妾知道安郡王也想娶江家大姑娘,皇上夹在他和皇儿之间,会左右为难,臣妾放弃娶她了,只是皇儿毕竟年纪不小了,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婚事不能再拖了,臣妾和宣王妃商议再三,觉得安定侯府五姑娘不错,她容貌俏丽,才情不凡,求皇上赐婚。”
“安定侯府五姑娘?”皇上眉头又皱了,他以为他听错了。
云贵妃妩媚一笑,“就是她呢。”
皇上看着龙案上的燕窝粥,他努力在想安定侯府五姑娘是谁,老实说,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不过,他虽然不知道沐清柔是谁,可他了解云贵妃啊。
能让她放弃江家嫡女,转而求沐五姑娘,那沐五姑娘必定有过人之处,否则她不会放弃的。
见皇上蹙眉,还有些走神。
云贵妃就有些心里打鼓了,她怕皇上会拒绝啊,她拽着皇上的胳膊道,“皇上,臣妾都退而求其次了,你怎么还不答应啊,你就应了臣妾吧。”
云贵妃的声音,酥软入骨。
听得皇上直起鸡皮疙瘩,他道,“你当真要朕将她赐婚给二皇子?”
云贵妃慎重的点头。
“一旦赐婚,可就没有了反悔的余地了,京都大家闺秀不少,要慎重挑选,”皇上提醒她道。
娶妻不贤祸及三代,皇上对皇子的亲事,还是很上心的。
这样一个名不显,甚至连点印象都没有的姑娘,怎么能给他做儿媳妇?
皇上觉得应该要慎重些,可是云贵妃就认定她了,她撒娇道,“皇上,臣妾就二皇子这么一个儿子,对他的亲事,可是最上心的,哪敢马虎啊,您就答应臣妾吧。”
她手摇着皇上的胳膊,摇的皇上一晃一晃的。
他无奈道,“行,朕答应了。”
只要不有事没事缠着他把江大姑娘赐婚给二皇子,他就心满意足了。
云贵妃心顿时一松,连忙道,“臣妾给皇上磨墨。”
皇上更诧异了,磨墨代表着让他即可写赐婚的圣旨啊。
不过,他都答应赐婚了,早写晚写都是写,就写吧。
孙公公把空白圣旨拿来,皇上提笔沾墨,写了圣旨,然后盖上玉玺,云贵妃高兴的眼睛都冒精光了。
拿了圣旨,又道了谢,云贵妃就福身告退了。
她走后,皇上笑了,“不过是个赐婚的圣旨,朕怎么瞧她像是拿到了朕写的传位圣旨那么高兴?”
孙公公点头,深表赞同。
他记得沐三姑娘才及笄没几个月,五姑娘是继室所出,应该比沐三姑娘至少小一岁吧,也就是说她还要几个月才及笄,云贵妃那急切的样子,像是有人要跟她抢似地。
“看来贵妃娘娘对沐五姑娘是喜爱有加了,”孙公公笑道。
女人心,海底针啊。
前一刻还非要迎娶江大姑娘,转过脸,又换人了,当真是奇怪,得派人去打听打听。
孙公公和皇上不知情,但那圣旨虽然只是赐婚圣旨,可在云贵妃看来,和传位圣旨也没什么区别了。
安王府。
栖霞寺发生的事,传开之后,很快就有人传到了安郡王耳朵里。
当时,安郡王正在作画,心神丝毫未受这事的影响。
静心凝神,行云流水,大气磅礴。
可是,就差最后一点点了,暗卫来报,“郡王爷,云贵妃求皇上把安定侯府五姑娘赐婚给二皇子了,皇上答应了!”
声音很紧张,像是如临大敌。
然而,安郡王笑喷了。
手一抖,一幅上好的《看泉听风图》就这样毁了。
这么急的求赐婚,这是怕他和二皇子抢未来皇后呢?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古人诚不欺我。
安郡王笑的腮帮子都疼。
暗卫看着安郡王,几次侧目,根本不懂他为什么笑,还笑的那么酣畅淋漓,他许久未见郡王爷那么笑过了。
外面,暗卫跃身进来道,“爷,楚大少爷和逸郡王找到‘大皇子’的尸体,并未发现什么端倪,他们护送大皇子的棺椁回京,目前已经到青州了。”
从青州回京,大约要四天。
安郡王神情带笑,眼神有些阴魅道,“那些人都收拾干净了?”
“一个不留。”(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奏折
清晨,朝霞升起,泠雪苑笼罩在柔和的光晕中。
花叶上还有露珠,晶莹明亮,在缕缕清风中,像一颗颗浑圆的珍珠,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一缕阳光透过窗柩,射进屋内,照耀在床边高几上的兰花上。
风吹进来,拂过花枝,去掀纱帐。
清韵醒来了,她掀开帐篷,伸着懒腰,笑看向窗外。
虽然看不见,但是她听到树上有鸟儿在欢叫。
吱嘎一声传来,喜鹊进屋来。
见清韵已经坐了起来,她赶紧打了珠帘过来道,“姑娘什么时候醒的,这就起了吗?”
“睡不着了,”清韵揉着脖子道。
昨晚睡得早,睡得她骨头都酥软了。
穿好衣裳,清韵拿竹盐漱口,洗过脸,便坐到梳妆台前,让秋荷帮她梳头发。
秋荷一手拿着象牙梳,梳着清韵柔滑的青丝,问道,“姑娘,今儿梳流云髻吧?”
清韵看着镜中的自己,但眸光还是落在手镯玉簪上,她笑的随意,“就流云髻吧。”
自从秋荷伤愈之后,她的发髻就一直是她帮着梳的,她手法迅速,一样的发髻,喜鹊要一刻钟,她大约半刻钟就梳完了。
这不,很快就给她梳了个流云髻。
打开梳妆盒,秋荷挑了支灵芝竹节玉簪帮清韵戴上,耳朵上坠着碧玉竹枝耳坠,和玉簪遥相呼应。
再加上她今儿穿的是鹅黄色裙裳,碧色束腰。脸上只淡淡的抹了些胭脂,整个人看起来清丽无比。
秋荷看着镜子中的清韵,笑道。“姑娘这样就很美了,只是稍微素雅了些,再添一支……”
话还没说完,外面绿儿跑进来,老远就道,“姑娘,皇上给五姑娘赐婚了!”
清韵正在梳妆盒里挑头饰呢。听绿儿说这话,她扭过头来,笑问道。“赐婚给谁了?”
绿儿连忙道,“皇上把二皇子赐婚给五姑娘,不对,是把五姑娘赐婚给二皇子了。”
一着急。就容易说错话。绿儿俏皮的吐了下舌头,然后道,“这事已经传遍侯府了,不过赐婚圣旨还没到,但也快了。”
青莺撇了撇嘴,“慧净大师说话还真灵验,昨儿才知道五姑娘将来会做皇后,今儿就赐婚给了皇子做皇子妃。那二皇子岂不就是将来的……?”
绿儿点头如捣蒜,不用说了。二皇子肯定就是将来的太子,未来的皇上了啊。
可惜,三姑娘和五姑娘关系并不融洽,而且五姑娘的肚量还很小。
绿儿想不明白,同样都是府里的姑娘,为什么五姑娘就能做皇后呢,二姑娘她们是庶出就算了,可三姑娘是嫡出啊,容貌比五姑娘漂亮,比她有才华,就连身份都比她高贵三分。
虽然楚大少爷很好,可他外室所出庶子的身份,比二皇子差太远了,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绿儿望向清韵,却见她神情温和,正拿了一个花钿递给秋荷。
秋荷帮清韵戴上花钿,清韵便起了身,见她们一个个的都看着她,不由得好笑,“一个个的都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说着,她去摸自己的脸,她起身时,还看了眼铜镜,脸很干净好吧。
丫鬟们有些心酸,清韵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她走过去,拍了站的最近的绿儿额头一下,道,“我的早饭呢?”
绿儿呀的一声叫了,脸大红道,“奴婢听到这消息,就连忙跑回来了……。”
说着,她赶紧道,“奴婢这就去大厨房取饭。”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了屋子里,只余下珠帘晃动。
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啜着一边道,“不要胡思乱想,二皇子想要胜过安郡王,夺得储君之位,需要江家鼎力支持,在二皇子登基之前,他们都要巴结我。”
听清韵这么说,几个丫鬟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不由的脸色好转了许多,但很快又担心了,“可是二皇子登基之后呢?”
“皇上身体健朗,二皇子登基至少是二三十年以后的事,想那么远做什么?难道你们不相信楚大少爷能护住我?”清韵笑容清淡,如一朵盛开的山茶花。
卫驰躺在屋顶晒太阳,听屋子里的传话,他忍不住发笑。
沐五姑娘会是将来的皇后,这不是在逗他玩吗?
慧净大师只说安定侯府会出一位皇后,为什么大家就自动自觉的认定是沐五姑娘呢,就因为她未嫁,还是嫡女?
还有二皇子,他这么心急的求皇上赐婚,实在是草率。
不过,二皇子这会儿应该沾沾自喜,毕竟他如此神速,胜过了安郡王啊。
别说,卫驰猜的还真对。
二皇子很高兴,高兴的一宿都没睡,慧净大师都说安定侯府五姑娘将来会是皇后,现在皇上把沐五姑娘赐婚给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之前几位大臣,他让他们表态,是支持安郡王,还是支持他,一个个的都含糊其词。
他今儿再问一回,看他们到底站在那边!
二皇子心情很灿烂的骑着马出宫,刚出宫,就见到骑马要进宫的安郡王。
见安郡王脸色有些难看,二皇子的好心情瞬间又灿烂了三分,他笑道,“安郡王心情不好?”
安郡王眸光冷淡的瞥着他,“二皇子心情这么好,本郡王心情怎么好的起来,说来二皇子还住在皇宫,没想到消息竟是这般灵通,以前我当真是小觑你了。”
二皇子微微拧眉,他是高兴糊涂了,有些事他都没注意。
安郡王之前派人去栖霞寺。使苦肉计要跟在沐三姑娘身边,好跟着她一起陪嫁进镇南侯府,打探机密。
虽然沐三姑娘没有要那丫鬟。后来那丫鬟就把主意打到了沐五姑娘身上,借她的手,进侯府。
说来,她也进安定侯府一个多月了。
以安郡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他肯定在沐三姑娘身边安插了人。
现在江老太傅是他的人,镇南侯迟早也是。安郡王和镇南侯为敌,不就是跟他为敌?
二皇子神情敛紧,他夹了下马肚子。朝安郡王走近两步,声音压低了三分,道,“把你安插在安定侯府的人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安郡王瞥着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道,“没想到,我竟然有被你威胁的一天。”
四目相对,刀光剑芒。
安郡王先把眼神挪开,二皇子还以为安郡王怕了。
随想安郡王笑道,“楚大少爷和逸郡王已经护送大皇子的棺椁在回京的路上了。”
安郡王声音低沉,带着邪魅。
尤其是眼神,像是在说:那就是和我争皇位的下场。
他连大皇子都敢杀。何况是他二皇子了?
成功见到二皇子脸色僵硬,最后冷青。安郡王笑道,“恭喜二皇子赐婚之喜,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完,安郡王朝皇宫奔去。
他刚要进皇宫,就见两辆马车驶出来,后面还跟着四名侍卫。
那是出宫宣旨赐婚圣旨的队伍。
安郡王眸底笑意更深。
清韵吃了早饭,便带着丫鬟去春晖院给老夫人请安。
只是走进院子里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几个大丫鬟都在屋外。
周梓婷几个也是。
清韵微微诧异,道,“怎么都在外面啊?”
周梓婷摇头,“不知道呢,祖母和舅舅商议事情,不许我们进屋,不过,三表妹你可以进。”
清韵更讶异了,“我能进?”
周梓婷连连点头,“舅舅进屋前,说你来了,让你进屋。”
清韵轻点了下头,迈步上台阶,推门进去。
等她进屋后,青莺帮她把门关上。
饶过屏风,清韵就见到老夫人和侯爷坐在罗汉榻上,神情有些纠结。
清韵上前,福身请了安,然后问道,“祖母和父亲两个眉头紧锁,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老夫人看着清韵,轻叹一声,道,“皇上赐婚的事,你可听说了?”
清韵轻点了下头,然后道,“皇上把五妹妹赐婚给二皇子,这是件好事啊,怎么祖母愁眉苦脸的?”
老夫人又是一叹,她拨弄着手中佛珠道,“方妈妈收买道士,弄虚作假的事,损害侯府名声,虽然现在名声是挽回了,但是祖母还心有余悸,大夫人嚣张跋扈,身上一股小家做派,祖母实在看不上眼,现在清柔又许配给了二皇子,要是真如慧净大师说的那般,侯府会出一位皇后,应该就是清柔了,有一个身为皇后的女儿,祖母实难想象大夫人将来会有多嚣张,前两日,祖母和你父亲搜查证据,证明是大夫人放了方妈妈,导致侯府被贬,也写好了抬秋姨娘为平妻的奏折,那些证据足够让忠义伯府无话可说,可现在……。”
可现在,皇上下旨把沐清柔赐婚给二皇子了。
侯府要是这时候奏请皇上抬秋姨娘为平妻,就是和大夫人撕破脸皮,老夫人犹豫了。
“祖母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老夫人叹气道。
清韵听的一怔,她没想到老夫人和侯爷已经打算抬秋桐为平妻了。
只是太不凑巧了,皇上把沐清柔赐婚给了二皇子,要是这关头,父亲递上奏折,要抬秋桐为平妻,这不明显是对大夫人不满吗?
侯爷望着清韵,问道,“你觉得父亲该怎么做?”
清韵窘了,父亲,这是你的事啊,你怎么问我,我一个小辈,管不到你抬平妻好么?
不过侯爷既然问了,那她回答便是,“虽然这事是挺触二皇子霉头的,不过秋姨娘是皇上赐给父亲的,我想满朝文武都有心里准备,秋姨娘会被抬做平妻,所以并不会引起很大的轰动,不过,父亲的奏折最好比赐婚的圣旨要早……。”
赐婚很突然,侯府压根就不知情。
那昨天,侯爷递上抬秋姨娘的奏折,很正常。
听清韵这么说,侯爷眼前一亮。
奏折送到皇上跟前,要经过好几位大臣的手,有些奏折被扣下来的都有。
所以昨天的奏折,皇上明天甚至后天看到很正常。
为了保守起见,这奏折可以直接递给孙公公,让他代呈。
侯爷笑了。
他为拥有这样聪慧的女儿感到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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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道贺
清韵出的主意切实可行,且不宜耽搁,侯爷便忙去了。
侯爷走后,周梓婷几个就进来了,见老夫人精神奕奕,面容慈蔼,像是之前的烦心事一扫而空了。
周梓婷请过安后,就站在清韵身边,她轻推了清韵一下,压低声音道,“三表妹,你本事可真不小,外祖母之前忧心忡忡,你进来没一会儿,外祖母就心情愉悦了,你是怎么劝外祖母的?”
清韵侧过脸,看着周梓婷一脸关心和好奇的模样,清韵笑了,这是拐着弯的套她的话呢。
不过也确实够好奇的,想她听到侯爷和老夫人在商议事情,她也好奇他们在说什么。
只是,她能泄密吗?
要是叫大夫人知道是她帮着出了个主意,让秋姨娘扶正,在她兴头上泼冷水,估计半夜去泠雪苑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只是周梓婷都问了,她要是不回答,她会更好奇,所以清韵笑道,“皇上让外祖父教二皇子学识,还把五妹妹赐婚给了二皇子,可你也知道,大夫人对江家的态度,祖母怕外祖父性子执拗,就算他愿意帮二皇子,有大夫人和五妹妹在,外祖父也提不起精神了,我说会帮着劝劝外祖父,祖母就心情好转了。”
清韵说着,周梓婷连连点头。
她在侯府待了三年,她知道大夫人有多不喜欢江家,甚至为了离间侯府和江家,不惜让方妈妈做那样的恶心事。现在想起来,还鸡皮疙瘩乱飞了。
平心而论,要换做她是江老太爷。她也不甘心,辛辛苦苦,呕心沥血帮二皇子打江山,最后全便宜了大夫人母女,还不得气吐血啊。
可谁让人家命好呢,周梓婷嫉妒的想。
几人在屋子里说笑了会儿,外面。有丫鬟跑进来,道,“老夫人。圣旨到了!”
圣旨赐婚的事,大家已经知道了,可乍一听圣旨来了,还是抑制不住激动。笑意爬上脸颊。老夫人站了起来,颤了声音道,“快,快去请五姑娘去前院接旨!”
丫鬟连忙笑道,“老夫人放心,周总管已经派人去请了。”
公公来宣旨,老夫人不敢耽搁,让孙妈妈扶着她去前院。
清韵几个尾随其后。
到了正院。见守门丫鬟,老夫人问道。“五姑娘来了?”
丫鬟连忙摇头,“五姑娘还没来,大夫人也没来。”
老夫人眉头皱了下,没有说什么,迈步往前走。
屋子里,周总管在陪宣旨公公说话。
今儿来宣旨的公公面孔很生,既不是孙公公,也不是孙公公的心腹公公。
老夫人进去时,周总管就笑道,“老夫人,这位是云贵妃身边最得力的公公,徐公公。”
徐公公笑着给老夫人见礼,“见过老夫人,老夫人面色红润,身子硬朗呢。”
老夫人摇头笑着,“一把年纪了,骨头哪里还硬朗的起来,倒是劳烦公公久等了。”
徐公公连忙摇头,这门亲事可是宣王妃保媒,贵妃娘娘亲自求来的,未来的皇后娘娘啊,他能来宣读赐婚的圣旨已经是荣幸至极了,哪敢嫌等久了?
老夫人坐下来,请徐公公喝茶。
喝了半盏茶,大夫人才来。
她是两个丫鬟扶着进来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老夫人见了眉头蹙了下。
徐公公见了诧异,“安定侯夫人这是怎么了?”
大夫人苦笑一声道,“让公公见笑了,前两日侯府受流言所累,不少刁民来侯府跟前闹事,我前去劝说,被刁民用石头给砸了,躲闪之间,不小心闪了腰。”
被臭鸡蛋砸中脑门,还摔了一跤,这么丢脸的事,大夫人说不出口。
还是被石头砸伤,闪的腰,面子上好看一些。
这些事,徐公公也是有所耳闻的,他有些同情侯府,明明道士说的是对的,可偏偏被人说成是弄虚作假,这不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吗?
大夫人坐下,发现侯爷不在,问道,“侯爷人呢?”
周总管回道,“侯爷有事进宫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叮铃悦耳之声。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女子款款走来,她穿着一袭裙裳,长及拽地,腰束云带,衬的她纤细柳腰,不盈一握,云带上面嵌着宝石,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她梳着惊鸿髻,髻戴着绿雪含芳簪,耳朵上挂着赤金缠珍珠耳坠,映她的肤如白雪,面似芙蓉,娇艳无比。
她手上还拿了美人扇,见众人望着她,有些含羞带怯的拿着扇子遮住了脸颊。
清韵见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样打扮和举止,简直和之前的沐清柔判若两人啊,要是在大街上遇到,她估计会以为是林妹妹转世了。
还有那美人扇,清韵绝对相信,她不是拿来遮羞,而是遮笑的。
徐公公见了连忙恭维道,“这位就是五姑娘了吧,只听贵妃娘娘说你长的漂亮,性情好,今儿一见,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名媛淑女,姑射神人,倾国倾城啊。”
听着徐公公拍沐清柔的马屁,周梓婷碰了下耳朵。
不愧是宫里出来的,这马屁拍的比谁都溜。
他长没长眼睛啊,沐清柔虽然漂亮,可比三表妹差远了好么,就连她都比不过,还倾国倾城。
不过,徐公公的奉承,沐清柔很是受用,然后用一种大家从来没听过的娇羞语气道,“清柔蒲柳之姿,实难当公公谬赞,姗姗来迟,还望公公见谅。”
这柔弱装的,清韵觉得可以打九十九分了。
至于另外一分,不给她。不是怕她骄傲,而是她没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啊,云贵妃可是指着她做未来皇后的。
皇后要的是端庄大气。不怒自威,不是柔弱的风吹就倒啊。
弱的风一阵来,皇后就被风带着跑,让丫鬟太监们怎么活啊,天天追着后面喊,“娘娘,娘娘。你没事吧。”
喊完,估计就是骂了,“这该死的风。娘娘,咱们以后还是多吃点饭,提高点防风本事吧。”
清韵想的出神,不自觉的笑了。
青莺跟在清韵身边。见她走神。走的大家都准备跪下接旨了,她还没反应过来。
清韵忍不住伸手推了清韵一下。
清韵这才回过神来,正巧见沐清雪和沐清芷两个一脸古怪的看着她,问道,“你笑什么?”
清韵轻咳一声,道,“我做的梦成真的了,高兴啊。”
沐清芷无语了。梦见别人做皇后,还成了真的。她自己却嫁给一个身份低贱的外室所出庶子,她不应该气死才对吗,她居然高兴成这样,脑子被门夹了吧。
正好公公要宣旨,几人就跪了下去。
本来她们还抱了两分希望,毕竟慧净大师只说侯府会出一位皇后,但没有点名说是沐清柔,当然了,沐清柔希望最大,可她们也是侯府女儿啊,凭什么她们就不行?
可是听到赐婚的圣旨,她们心坠进谷底,那点希望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不过,沐清柔成了皇子妃,未来的皇后,她们虽然羡慕嫉妒恨,但她们清楚,这事对她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有个未来皇后做妹妹,谁不高看她们一眼?
徐公公用他那被人掐了脖子的公鸭嗓子宣读完圣旨,然后送到沐清柔手上,就让大家起来了。
“圣旨宣读完了,我还要回宫跟贵妃娘娘复命,就告辞了,”徐公公笑道。
大夫人连忙给周总管使眼色,让他送徐公公出去。
等徐公公和几位小公公出了门,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们就出来讨赏了,大夫人高兴的笑着,“侯府上下,赏两个月月钱!”
丫鬟们高兴的合不拢嘴,连连谢赏。
这时,有丫鬟进来,她手里拿着封信,道,“三姑娘,若瑶郡主派人给你送了信来。”
说着,她把信送上。
清韵接了信,然后拆开。
老夫人有些担心,“别是宁王妃又出什么事了才好。”
宁王府那滩水混着呢,她怕清韵搅合进去,会脱不开身。
清韵看了信,笑道,“若瑶郡主给我写的是告别信,宁王原打算过两日再送宁王妃去避暑山庄休养,可是临时改了主意,今天已经出发了,她来不及跟我告别,就给我写了信。”
“没事就好,”老夫人笑道。
清韵点点头,但是嘴角的笑很勉强。
宁王不是无缘无故临时改主意的,昨晚,宁王得知楚大少爷护送大皇子的棺椁回京,宁王妃和皇后亲如手足,大皇子更是宁王妃看着长大的,宁王妃没有儿子,她也没什么闺中好友,她有多疼爱若瑶,就有多喜欢大皇子,宁王怕宁王妃知道大皇子出事的消息,会悲痛欲绝,对她身子不好,只能尽量瞒着她。
清韵忍不住凄哀,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真听到大皇子过世的消息,她还是忍不住会想起在宣王府桃花林见到的大皇子,那样一张俊美绝伦到叫她都羡慕妒忌的脸,从此在这个世上消失,她实在于心不忍。
尤其耳畔欢笑声不绝于耳,清韵听不下去了,她出了正堂。
看见她走,沐清芷笑道,“大家这么高兴,三妹妹怎么走了啊。”
沐清柔哼道,“皇上给我赐婚,她不高兴了呗!”
沐清柔的不高兴,不仅摆在脸上,还付诸于行动。
大夫人高兴,侯府上下赏两个月月钱,但是泠雪苑没有。
泠雪苑的丫鬟婆子去拿赏钱,不仅没拿到,还被训斥了一顿。
蒋妈妈见她们兴高采烈的出去,垂头丧气的回来,不由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方才不还很高兴吗?”
绿儿性子最活乏,憋不住话道,“发钱的李妈妈说,皇上给五姑娘赐婚,咱们姑娘都没有给五姑娘道贺,就先走了,所以不给咱们发赏钱,除非姑娘去给五姑娘道贺。”
绿儿说话,屋子里都听得见。
青莺气的胸口都起伏,“姑娘在佛香院就说做梦梦见五姑娘做皇后了,当时就道贺了,还不够吗?!”
她是故意挑起泠雪苑丫鬟对姑娘不满!
谁都得了赏赐,就泠雪苑的丫鬟没有,还是因为姑娘没有给五姑娘道贺才没的,她们肯定会心生埋怨。
清韵将耳际一缕碎发勾起,笑道,“拿三千两银子给秋姨娘送去,就说我给她道贺了。”
青莺听得有些懵,她是不是听岔了?
姑娘不给五姑娘道贺,怎么给秋姨娘道贺啊?
青莺听得有些懵,她是不是听岔了?
姑娘不给五姑娘道贺,怎么反倒给秋姨娘道贺啊?
若说秋姨娘怀了身子大喜,可过去十几天才道贺,是不是晚了些?
青莺想不通,那边喜鹊已经把钱匣子抱了来,数了三张千两的银票,拿锦盒装好,递给青莺道,“快去快回。”
青莺撇撇嘴,虽然她知道秋姨娘人不错,姑娘挣钱也容易,可是哪有姑娘这样给人道贺,一出手就送三千两银票的啊。
可是清韵吩咐了,青莺只能照做。
青莺去了碧月居,把锦盒递给秋姨娘道,“这是我家姑娘让奴婢给秋姨娘送来的贺礼。”
“贺礼?”秋姨娘正要接锦盒,听青莺这么说,她手又收了回来,满眼不解的笑着,“大喜的是五姑娘,怎么三姑娘给我道贺了?”
青莺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姑娘让送来的,贺礼送到,奴婢就先回去了。”
说着,青莺把锦盒放下,福身离开。
屋子里没外人,青莺走后,秋姨娘拿起锦盒,看着三千两的银票,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三姑娘怎么会送这么重的贺礼给她?
贺礼这么重,喜事必定非比寻常啊。
秋姨娘想不通,外面丫鬟敲门,秋姨娘就把锦盒合上了,道,“进来吧。”
丫鬟就进屋来了,她手里拿着个荷包,双手送给秋姨娘道,“这是五姑娘大喜,府里赏给姨娘的两个月月钱。”
秋姨娘轻点了下头,随口问道,“泠雪苑可有异常?”
丫鬟眨眼,捂嘴笑道,“姨娘怎么知道泠雪苑有异常?因为三姑娘没给五姑娘道贺,五姑娘生气了,府里上下谁都有赏赐,唯独五姑娘和泠雪苑的丫鬟没有。”
秋姨娘听得越加困惑,随即失笑。
三姑娘聪慧异常,行事又偏于怪异,她这么做,必定饱含深意,她得好好琢磨琢磨才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回京(冰梦寒城和氏璧+)
秋姨娘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清韵为何跟她道贺。
直到第二天上午,一道圣旨传来,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清韵给她道贺是祝贺她抬为平妻。
她昨晚确实也想到平妻上了,但只是闪过这样的念头,就很快被她给否决了。
五姑娘将来会成为皇后,侯府怎么可能抬她做平妻,来羞辱大夫人给她和五姑娘难看呢?
可明黄的圣旨握在手里,由不得她不信。
秋姨娘眉间难掩一抹欣喜,要是以前,她或许对平妻之位没那么在意,以她皇上赏赐,曾经二品御侍女官的身份,侯府丫鬟婆子不敢慢待她,她也不用去正妻面前卑躬屈膝,这就足够了。
可现在不同了,她怀了孩子,她不希望孩子出生,就顶着庶出的名头。
秋姨娘很高兴,可是大夫人就不高兴了,脸色那叫一个难看,黑的就跟夜幕降临时的天空似地。
听到有公公来传旨,她以为是皇上赏赐东西给沐清柔,却没想到是一道抬秋姨娘为平妻的圣旨!
这道圣旨对她来说是羞辱,是奇耻大辱!
大夫人疼的钻心,她拳头攒紧了,望着侯爷道,“侯爷是什么时候递的奏折要抬秋姨娘为平妻的,为何我都不知道?!皇上才给清柔赐婚,她将来是要做皇后的,侯爷却在这时候抬秋姨娘为平妻,是存心羞辱我们母女,让整个京都看我们母女的笑话吗?!”
被大夫人当着一众丫鬟婆子的面给吼了。侯爷脸色铁青。
他冷看着大夫人,“我为何会抬平妻,你回忠义伯府。让忠义伯解释给你听!”
侯爷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大夫人脸色惨白,身子虚晃。
她涂着鲜红丹蔻的指甲狠狠的掐进手心里,可是她都没觉察到疼,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侯爷这么说,就不怕忠义伯府来质问他,给她讨公道。
侯爷抬秋姨娘为平妻。没有知会她,却和忠义伯府通了气,这么大的事。忠义伯府都不跟她说一声!
昨天下午,大嫂还来侯府跟她套近乎,她都只字未提!
大夫人恨不得马上回忠义伯府问个究竟,可是她等不及。她望着老夫人道。“侯爷递奏折抬秋姨娘为平妻的事,老夫人你也知道?!”
看着大夫人布满血丝,骇人的脸色,老夫人皱了下眉头,“秋姨娘是皇上赐给侯爷的,她原就是二品女官的身份,你难道就没点心里准备,她是给侯爷做平妻的?现在圣旨已下。秋姨娘是侯府二夫人的事已经板上钉钉,她懂规矩知礼仪。有她帮衬你,你会轻松许多,你若是觉得侯府待你凉薄,委屈了你,你可以去跟皇后告状,到那时,会是什么后果,你若是不清楚,可以去问忠义伯。”
侯爷和老夫人根本就不愿意和大夫人谈论抬秋姨娘为平妻的事,直接推给忠义伯,因为他们都知道,大夫人很生气,不论他们说什么,她只生气,只觉得侯府对她不公,那样还有说的必要吗?
就冲大夫人离间江家和侯府,是善妒,乃七出之条。
明着杖毙方妈妈,暗地里却放了她,是不顺父母,更是七出之条。
纵容方妈妈收买道士弄虚作假,纵然侯府真的会出一位皇后,可这种行为是犯了国法的,按理该处以死刑。
其实还要多一条偷盗,大夫人指使丫鬟偷清韵的银票,只是没闹大,所以不知道,但这却是她犯的错。
要不是侯府顾忌颜面,就该休了她,直接扶持秋姨娘做正妻,而非平妻了。
屋子里气氛很怪异,老夫人要回春晖院了。
孙妈妈扶她起来,老夫人发现清韵站在那里扭帕子,一脸纠结神情。
老夫人见了,就笑问道,“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清韵望着老夫人,道,“祖母,有件事,我想不通。”
清韵聪慧机灵,还有她想不通的事?
她倒是要听听是什么事难住她了,便问道,“什么事想不通?”
清韵拿帕子碰了下鼻子,掩去嘴角笑意,不枉费她傻站在那里,做了半天木桩子,总算问她了,那她就不耻下问了。
清韵看了眼秋姨娘,又望了眼沐清柔道,“祖母,昨儿皇上给五妹妹赐婚,侯府上下赏了两个月月钱,但我没给五妹妹道贺,所以泠雪苑上下没有,我今儿早上,态度真切的给五妹妹道贺了,五妹妹说晚了,丫鬟们还是没赏钱,现在皇上又给秋姨娘下了圣旨,抬她为平妻,我犹豫着要不要早点跟秋姨娘道贺,不然回头泠雪苑上下又没赏钱,她们该埋怨我了。”
听清韵说这话,一屋子人都倒抽气。
五姑娘胆子真大,大夫人气都快气死了,她还要给秋姨娘道贺,还当着她的面,这不是往大夫人伤口上撒盐吗?
而且她撒盐的方式,是那么的独特,叫人挑不出错来。
因为是五姑娘埋怨三姑娘在前,三姑娘在反省,毕竟犯了一次错,不能再犯第二回了。
秋姨娘站在一旁,她拿着圣旨的手有些颤抖,她何德何能,让三姑娘如此帮她。
沐清柔得了圣旨,侯府高兴上下赏赐了两个月月钱,整个侯府都欢呼雀跃。
今天,她抬为平妻,对侯府来说也是喜事一件,毕竟多了一个知规矩懂礼仪的二夫人。
但是,大夫人这么生气,侯府怎么可能跟昨天一样赏赐丫鬟们月钱呢,怕是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也没那大胆的丫鬟敢提这事。
可是清韵提出来了,还点名了替泠雪苑丫鬟们要赏钱。老夫人能不给吗?
给,是帮她立威,让侯府上下为有这个二夫人高兴。
不给。就是驳她这个二夫人的面子,往后那些下人对待她时难免存了慢待之心。
屋子里气氛很微妙。
老夫人还站着,嘴角有些抽,她要是知道清韵在纠结这事,她绝对不问。
可现在清韵都说了,她连打马虎眼都不行。
倒是周梓婷望着清韵,问道。“三妹妹不是不懂礼数的人,昨儿你忽然走了,应该是有什么心事吧?”
清韵低敛眉头。道,“昨天看着若瑶郡主写给我的信,让我想到了大皇子,楚大少爷为了找他。才忽然离京……再想到二皇子。道贺的话实在说不出口,我才先走的。”
二皇子能有如今的风光,全是因为大皇子出了事,也算是把快乐建立在大皇子的悲惨上,对即将嫁进镇南侯府的清韵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可喜可贺的事。
周梓婷笑而不语,她确定,清韵这是为丫鬟们讨公道。
五表妹到底还是太嫩了。她现在应该巴结三表妹才对,她却处处和三表妹作对。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周梓婷不说话了,屋子里就没人说话了。
最后,还是老夫人先说话,“侯府有了二夫人,是件可喜可贺的事,侯府上下赏两个月月钱!”
听老夫人这么说,沐清柔不满了,“祖母,娘又没做错什么事,爹爹抬秋姨娘为平妻,娘已经够委屈了,你还要赏下人们月钱,侯府要是容不得我们母女,那我们走就是了,以后侯府……!”
大夫人站在一旁,听沐清柔的话,心咯噔一下沉了,忙将沐清柔拉住。
老夫人最讨厌的就是数典忘祖的不肖子孙啊。
谁要是背弃侯府,背弃祖宗,老夫人也会弃之如敝履的。
沐清柔话没说完,但是她话里的意思,大家都听清楚了。
她这是仗着皇上圣旨赐婚,未来皇后的身份,要挟老夫人打消为秋姨娘抬了平妻一事道贺,甚至以后把秋姨娘这个平妻干晾着的想法,不然她就和大夫人离开侯府回忠义伯府。
这算是要和侯府恩断义绝了,以后她做了皇后,侯府别想靠着她谋荣华富贵。
清韵听得嘴角都在抽,从来只听说过过河拆桥,或者过了一半把桥给拆了,还没见过沐清柔这样的,桥都还在建呢,她就要拆桥了……
她是不是觉得只要她是命定皇后,哪怕蠢成猪,皇后之位都是她的?
清韵真心觉得慧净大师是不是忽悠人的,就跟上回她抽到两根签,他就说她抽签姿势不对,难不成他算出侯府会出一位皇后时,姿势也不对?
老夫人脸沉着,冷看着沐清柔,声音像是从远方飘来一般,“你们要回忠义伯府常住,我现在就让马车送你们去!”
沐清柔性子倔强,让她认错,还真不容易。
大夫人攒紧拳头,说好话道,“清柔只是一时嘴快,说错了话,老夫人别跟她一般见识。”
说着,拉着沐清柔道,“听话,快跟老夫人赔不是。”
沐清柔咬着唇瓣,一脸的委屈,大夫人跟她一再使眼色,她才赔礼道歉。
她就不明白了,她可是未来的皇后,她们都该巴结她才对,可现在呢,还是被她们欺在头上!
她忍无可忍。
道了歉之后,大夫人就拉着沐清柔出了门,她没有回内院,而是坐马车去忠义伯府。
忠义伯府还不知道侯府把秋姨娘抬了平妻的事,听到大夫人说,个个都睁大了眼睛,“怎么会呢,清柔赐婚给了二皇子,是未来的皇后啊,侯府就算落你的面子,也不敢落二皇子的面子啊。”
外面,忠义伯走进来,眉头皱紧道,“侯府闹出收买道士的事,第二天下午,我就知道侯爷有意要抬平妻的事了,当时我想跟你说的,只是侯府门前闹事的人多,侯爷也闭门不出,我想抬平妻的事不至于这么急,或者你也知道,就没说了,后来又知道清柔是未来皇后,料想侯爷看在清柔的面子上也打消这念头了,谁想这么快抬平妻的圣旨就下来了,怕是侯爷把供词给我看时,抬平妻的奏折就已经送进宫了。”
“供词?”大夫人敏锐的捕捉到这两个字。
忠义伯轻叹一声,吩咐小厮去书房把供词拿来。
大夫人见到供词,脸都白了。
那是方妈妈在刑部大牢招认的供词。
方妈妈供认不讳,是大夫人指使的她在给江家的贺礼上动了手脚,也是她让婆子手下留情,留她一命的。
还有其他一些大夫人做的事,比如贪墨侯府银钱等,更重要的是,当初清韵会吃到夹了绣花针的馒头,也是因为大夫人生气沐清柔推倒沐千染,清韵不甘心背黑锅。
大夫人把要清韵认罪的事交给方妈妈,方妈妈就想到让清韵畏罪自尽。
这样心狠手辣的嫡妻,休了都不为过。
侯爷念在十几年的夫妻情分上,才网开一面,只抬了个平妻,没有休了她,已经仁至义尽。
如果再让他发现大夫人视侯府家规如无物,他不会再留半点情面了。
忠义侯看到供词时,脸火辣辣的烧疼着,只觉得教女无方。
要是以前,他或许还会训斥大夫人两句,现在看在沐清柔的面子上,也是尽量忍着。
他道,“奏折送进宫时,还没人知道清柔会是未来皇后,不然侯爷也不至于做这样落人脸面的事,可现在事已至此,也只能认了。”
大夫人捏紧拳头,道,“可是我不甘心!”
忠义伯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清柔将来做了皇后,你还会把一个小小侯府看在眼里吗?做人别眼皮子太浅,你把阳哥儿教好才是正经,还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你们呢。”
之前,忠义伯还心急伯府恢复侯府的事。
现在他不急了,他外孙女会是将来的皇后,只要生下皇子,这大锦朝都是他们一家的。
经过忠义伯一番开导,大夫人心情好了许多。
她也明白,她现在要盯着的不是侯府,而是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安郡王是二皇子的劲敌啊,得扳倒他才行。
回了侯府后,大夫人没有再吵闹,甚至帮秋姨娘换住处,吩咐周总管找人牙子给秋姨娘挑丫鬟,总之,很贤惠。
转眼,一天就过去了。
侯府抬了平妻的事,没有在京都引起轰动,因为有另外一件事更轰动。
楚大少爷和逸郡王护送大皇子的棺椁回京,距离京都不过四十里路了。
以他们的脚程来看,明天上午就能回京了。
因为之前就有猜测,说大皇子出事了,所以真知道时,大家并不震惊,只感慨一声:英年早逝。
这一天上午,城门口,不约而同的聚集了一群百姓。
还有下了早朝的文武百官,都来城门口迎接大皇子的棺椁回京。
看着从远处而来的送葬队伍,一溜烟的白绸缎,还有漫天的纸钱,看的人鼻子都发酸。
为首一人,身穿锦袍,一张银色面具在阳光下,格外的耀眼。
安郡王和几位皇子骑马走近,脸上都带着凄哀之色。
逸郡王看着安郡王,又望着二皇子,他笑了,“本郡王不过离京了几日,没想到京都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本以为大皇子挂了,皇储之位是安郡王的囊肿之物,想本郡王那几日,是吃不下睡不着,犹犹豫豫了好几天,想着要不要就此浪迹天涯,再不回京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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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踹飞
在这么凄凉悲伤的气氛下,逸郡王的爽朗笑声,格外的突兀。
可大家却并不觉得诧异,因为大家早习惯了逸郡王的口没遮拦,哪壶不开提哪壶,往人家伤口上撒盐的奇葩性情。
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不合时宜,要他期期艾艾,伤心的泪眼婆娑,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可能性都比这大。
大家只当他是说笑的,然而他说的却是真心话。
要是安郡王真的成了储君,将来的帝王,以他和安郡王结下的梁子,他只有两个下场。
第一种,是他浪迹天涯,运气好的话,还能闲云野鹤,要是倒霉的话,那就只能做一只被人追杀颠沛流离,忙于奔命的野鸭子了。
第二种,是他奋起反抗,举兵造反,夺了安郡王的皇位。
不论哪一种,他都不喜欢。
他对身份要求不高,大约天老大,皇帝老二,太子老三,祖父老四,他排第五就可以了,排太靠前,压力太大,不合适他。
只是其他人不敢指责逸郡王,但是这其他人不包括安郡王,他瞥着棺椁,望着逸郡王道,“在大皇子的遗体前,逸郡王觉得说这些合适吗?”
逸郡王摸着马油毛顺华的鬃毛大笑,“有什么不合适的?如果大皇子气的从棺材里蹦出来,安郡王觉得他是想掐死我,还是更想掐死你呢?”
安郡王的脸色顿时一青,偏逸郡王当没看见似地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就是大半夜的。大皇子诈尸去找献王府找我,本郡王一定会好酒好菜的款待着,何况是青天白日了。”
安郡王说的云淡风轻,可是却听得人毛骨悚然。
二皇子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他和颜悦色的看着逸郡王道,“逸郡王行事坦荡,叫人钦佩。”
安郡王瞥了二皇子一眼。这还没进京呢,就开始拉拢逸郡王了吗?
他以为逸郡王是随随便便可以拉拢的吗?
他未免太高看了自己,小瞧了逸郡王。
正想着呢。就听逸郡王上下扫视二皇子,一脸惊诧道,“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果不其然。二皇子才跟江老太傅学了几天为人处世的道理。跟以前比,就跟脱胎换骨了一般,难道以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好吧,逸郡王只是小小的踩了二皇子一脚,然后狠狠的碾压了安郡王一脚,至于捧江老太傅,全是顺带的。
安郡王脸色阴沉,他有些忍不住想要揍逸郡王了。
整个京都只有他有本事挑起他想不顾一切凑人的冲动。
二皇子心里也有些不虞。以他皇子之尊,大庭广众之下求和。且被他这样笑话,实在是颜面扫地。
可他也清楚,逸郡王绝非三言两语就能收买的,以他和安郡王的矛盾来看,安郡王拉不下脸面拉拢他,他也不屑于和安郡王为伍。
反倒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屈居安郡王之下,也知道逸郡王是献王府的宝贝孙子,能不招惹尽量不招惹,是以就算有什么矛盾,也都是极小的,至少他没和逸郡王动过手。
至于吵架,和逸郡王有过口舌之争的人太多太多,多的他都数不过来了,所以不值得一提。
他有把握拉拢逸郡王,进而拉拢献王府。
献老王爷虽然身子骨硬朗,但年纪摆在那儿,膝下又只有这么一个孙子了,他总要为他的将来铺路吧?
逸郡王拉拢难度大,但是楚大少爷难度就小的多了。
以他镇南侯府外室所出庶子的身份,绝没有继承镇南侯府的可能,他眼神深邃,眸底深不可测,可见不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
有野心,就好办了。
二皇子正要说话,结果人家一夹马肚子,马儿就朝前走去。
安郡王和二皇子只能跟着掉转了马头,朝城门口走去。
两人不疾不徐,好像很享受这一刻。
马走的不快,城门前,站着两排官兵。
文武百官个个面带凄色,为大锦朝痛失大皇子哀恸,简直如丧考妣。
那哭声大不说,还层次不齐,听得逸郡王额头一颤一颤的,恨不得捂住耳朵了。
等走近了,勒紧缰绳。
那些文武百官们就跟上早朝似地,齐齐跪下,表示他们对大皇子过世的哀伤悲痛之情。
正哭的伤心呢,忽然一个声音传来,“谁告诉你们本皇子死了?”
说话声醇厚,像是远山晨钟暮鼓,原该让人心神安宁的声音,此刻却格外的震撼人心。
离的近的左右相,听得最清楚。
两人身子一怔,抬起头来。
正好见到逸郡王身边站着的穿着一袭锦袍的男子,将面上的银色面具摘下来,露出那张俊美绝伦,天妒人怨,人神共愤的脸来,
他丰姿奇秀,宛如一块无瑕玉石精致琢而成。
就那么看着,左右相脑中迸出无数用来赞美的词。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其醉也,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
这些都是古诗中对历朝历代那些绝世男子的描写,可用在眼前之人身上,只觉得无力,因为实在难述之万一。
可这张脸,他们再熟悉不过了,是大皇子啊!
大皇子还活着!
左相更多的是震惊,而右相则是喜悦。
大皇子还活着,他还活着!
他连忙站起来,然后见礼道,“臣给大皇子请安。”
后面那些大臣哭的正起劲呢,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一个个脸上的哀恸尽去,换上震惊的神情,一脸不敢置信。
大皇子还活着?!
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他戴着面具回来,大家还真没想到他会是大皇子,只当他是楚大少爷了。
大皇子活着,那棺椁是空的,还是有人死了?
能让大皇子和逸郡王一起护送棺椁回京,里面要是有人,其身份必定非比寻常啊。
至于是谁,大家很好奇,但是他们更好奇朝堂上的风云变化。
没瞧见安郡王和二皇子的脸么,那叫一个青红紫轮换了变,要是眼睛再瞪大半分,眼珠子都能掉出来了。
满朝文武都认定大皇子死了,皇后还悲痛吐血晕倒,就连皇上都扶持二皇子,给他造势,让他能跟安郡王一争高下,谁想大皇子竟然回来了,瞧样子还好发无损。
安郡王和二皇子站在一旁,死死的盯着大皇子的脸,那眼神犀利,像是鹰隼看中了猎物,要伸出利爪一般。
大皇子神情微动,但是一旁的逸郡王就显的心虚了。
那样子,像是很怕安郡王和二皇子多看大皇子几眼,就看出破绽来一般,甚至紧张的额头都冒冷汗了。
安郡王看了逸郡王两眼,又瞥着大皇子,见他额头光洁,没有丝毫胆怯,他就冷笑了。
果然是戴了人皮面具,连逸郡王都怕露陷,他还能气定神闲。
他派了那么多暗卫去杀大皇子,还有当日镇南侯府前浑身是血的暗卫,大皇子肯定出事了。
就算没死,也不可能这样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安郡王瞥了二皇子一眼,两人到底兄弟多年,就算最近为了皇储之位闹掰了,可多年的默契还在呢。
且不说他相信安郡王的手段,其实,二皇子根本就不希望大皇子还活着,他能有今日风光,全是建立在大皇子死了的基础上,大皇子要是活着,那他恢复原样都是好的了,谁让他和安郡王闹掰了,一次背叛终身不用。
那种前一刻,还觉得前途无限光明,皇位在朝他招手,下一刻却坠入地狱的感觉,就好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无法呼吸。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不然他会疯的。
这不,两人毫无征兆的朝大皇子出手了。
在满朝文武还没反应过来时,大皇子一脚将安郡王和二皇子踹飞了。
那姿势,是那么的熟悉。
如果地上还有一坨牛粪的话,就更熟悉了。
安郡王和二皇子砸在看热闹的人身上,很快稳住心神,冷眼看着马背上的大皇子,“你到底是谁?!大皇子没有你这么高的功力!”
逸郡王骑马上前两步,他双手捂着肚子,笑的前俯后仰,他就知道他们怀疑大皇子是假的,所以故作害怕的神情,引他们上钩,没想到一向镇定的安郡王也有这么莽撞的时候。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质疑大皇子是假的,他凭什么质疑啊?
“安郡王和二皇子像是认定大皇子已经死了,眼前的大皇子是人假扮的似地,难道大皇子离京,几次遭遇刺杀,险些丧命,是你们指使人干的?”逸郡王冷声问道。
到这时,安郡王才回过神来,他是中计了。
他拳头攒紧,骨头发出嘎吱响声,他瞥了逸郡王道,“我和大皇子认识十几年,他是不是大皇子,我心里清楚,皇室血脉,岂容他人混淆?!”
安郡王在给他贸然出手做解释,他是为了以防有人易容成大皇子,混淆皇室血统,才出手验证的。
然而,这解释在逸郡王眼里看来就是一个笑话,“你认识大皇子十几年了,本郡王认识的时间比你短几天?本郡王和大皇子勾肩搭背的时候,你只有远远观望的份,论对大皇子的熟悉,本郡王甩你几条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计谋
众人无语,郡王爷,勾肩搭背这个词是贬义好么,你这样贬义褒用不合适吧。
可逸郡王说的不错,论对大皇子的熟悉,逸郡王确实比安郡王要熟悉的多,可他们对大皇子再熟悉,也比不过皇上和皇后啊,一个假冒的大皇子,还曾有流言说他已经死了的大皇子,能蒙蔽的过皇上皇后?
虽然逸郡王做事少分寸,可这样的玩笑,却是不敢开的,毕竟这玩笑之大,形同谋反,罪不容赦,连献老王爷都护不住他。
逸郡王见安郡王和二皇子依旧不信,他两眼一翻,道,“都说了他就是真的大皇子,怎么就不信呢,要不你们过来看看大皇子的脸,看看能不能揭下来一层面具,想我们小时候还在一起泡过温泉,身上有什么胎记,都一清二楚,要不要让大皇子当众脱下袜子让你检查下他脚底的北斗七星痣,还是脱下裤子让……。”
安郡王说着,大皇子嘴角一抽,抬手把安郡王的哑穴给点住了。
瞬间,安静了。
只留下逸郡王瞪圆了眼睛,像是在骂:我在帮你啊,你怎么能敌我不分呢,快给我解穴!
大皇子扫了安郡王和二皇子一眼,骑马往前走。
文武百官自动把路让开。
但是心底都掀起惊涛骇浪来。
脚底有北斗七星痣,是帝王之相啊,主天下太平。
大家面面相觑。
人群里,有两个纤弱的身影。正被人推来挤去,苦不堪言。
正是青莺和绿儿。
青莺眼睛横扫,眸光落在骑在马背上。穿着黑衣劲装的男子身上,她歪着头道,“卫风大哥寸步不离楚大少爷,为何他骑在马背上,却不见楚大少爷人呢?”
绿儿有些呲牙咧嘴,她快被人挤扁了,她抓着青莺。生怕被冲散了,一边喊着别挤我啊,一边道。“实在是太挤了,咱们还是回府吧,大皇子还活着的消息,姑娘知道了。肯定会高兴坏了。”
青莺也有些扛不住了。点点头,两人往外挤。
短短几米的路走想来,整个人都像是瘦了一圈似地,太凶残了。
等走到人群外,绿儿有些撅嘴道,“想我们之前那么辛苦的挤到最前面,就这样出来的,真是不甘心啊。”
青莺白了绿儿一眼。道,“你再挤进去吧。我知道这难不住你。”
要不是绿儿开道,仅凭她还真不一定能挤进去。
绿儿有些得意,她道,“前面看的清楚些,你方才瞧见没有,大皇子长的可真是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男人加起来都好看。”
青莺扑哧一笑,抬手戳绿儿的脑门道,“你见过几个男人啊,除了侯爷就是府里的小厮,你……。”
绿儿呲牙,拔高了声音道,“侯府办过宴会,世家少爷我每个都仔细看了!”
青莺脸一红,她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说话太快,果然容易出差错,然后青莺就瞥了绿儿道了,“让你干活,你却偷偷看那些世家少爷,羞不羞?!”
绿儿脸腾地大红,她跳脚道,“说不过我,你就故意找我茬,哪有你这样的,再不理你了!”
青莺轻轻一笑,拉着绿儿的手道,“是我说错了,我也觉得大皇子长的好看,我以前觉得世上只有姑娘最美,好像大皇子比姑娘还要美一点。”
虽然,她不是第一次见大皇子了。
早在宣王府桃林里,她就见过大皇子,当时就惊为天人,觉得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他真的是人吗?
要不是后来楚大少爷来,她估计真的以为是遇到了桃仙呢,府里那些妈妈们,说的神话故事里,就有桃仙,不过都是女的,但是有女的,自然就有男的啊。
以前的大皇子给人的感觉是慵懒随意,但是现在再看,好像多了一分沉稳冷冽,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什么事都难不住他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她只在楚大少爷身上感到过,姑娘有什么麻烦,找他就一定能解决。
绿儿捂嘴笑,“美是形容姑娘的,哪能形容男子啊,我只觉得大皇子好看,我要再去看一看。”
说着,拉着青莺往前走。
可是看着满天飘洒的纸钱,绿儿脚步顿了顿,好奇道,“那棺材里装的是谁啊?”
那么好的棺材,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起的。
青莺踮起脚尖,也看不到什么,只见到随风飘扬的白锻,她拉着绿儿往前走,一边道,“先前你要回去,现在出来了,反倒不走了,那棺材里躺着的是谁,有那么好奇吗,你要真想知道,回头问问卫风大哥不就知道了?”
楚大少爷自从离京,就没在泠雪苑出现过了,开始她都有些不适应。
那天,他当众丢下姑娘骑马跑了,姑娘见了他,肯定没好果子给他吃。
姑娘说过,若是楚大少爷不给她一个说的过去的解释,她会用银针扎的他哭爹喊娘。
姑娘可是说得出便做得到的人啊,她得回去劝着点才放心。
青莺和绿儿坐马车赶紧回侯府。
她们从后门进的府,守门小厮见了她们,先是巴结,然后道,“你们听说了没有,大皇子他没死,他还活着。”
绿儿脖子一昂,笑道,“不止听说了,我们还见到了呢,大皇子没死是好事啊,怎么你叹气?”
小厮知道清韵是希望大皇子活着,因为大皇子是镇南侯的外孙,说来,她还算是大皇子的表嫂呢。
可是大皇子还活着……
他叹气,是忧国忧民。
“你们说。五姑娘是命定皇后,皇上把她赐婚给了二皇子,现在大皇子还活着。二皇子将来还能做皇上吗?”小厮最关心这个。
不止是他,府里上到主子,下到丫鬟都关心这事。
青莺可不希望沐清柔做皇后,所以大皇子活着她最高兴,她道,“好奇归好奇,可别乱嚼舌根。不然被人听去了,还以为咱们侯府巴望着大皇子出事呢。”
小厮身子一凛,连忙道。“这不是在两位姐姐前才这么说的吗,换成旁人,我可不敢说。”
他这么说,就是信任青莺和绿儿了。
见他守门也辛苦。青莺把买来打牙祭的糕点。给了些给他,小厮连忙道谢。
等走远了,绿儿就道,“消息传的可真快,我们都没耽搁就回府了,没想到府里已经知道了。”
进了二门,两人直奔回泠雪苑。
进了屋,喜鹊就迎上来。接过她们手里的东西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青莺一脸苦色道。“别提了,街上人太多了,都能挤死人,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说着,她去看坐在那里喝茶的清韵,神情温和,姿态娴雅。
喜鹊把东西放下,笑问道,“那见到楚大少爷没有?”
青莺摇头,“没见到,不过我见到了卫风大哥。”
“卫风大哥跟着楚大少爷一起离京的,他回来了,那楚大少爷肯定回来了,”喜鹊高兴道。
清韵哼了一声。
喜鹊捂嘴笑。
青莺解开包袱,把买的小吃食拿出来,一边道,“之前我和绿儿还把大皇子错认成了楚大少爷呢,他戴着银色面具,又和逸郡王站在一起,我就这么认为了,幸好我和绿儿挤不过去,不然我都要当众喊了,幸好没有,不然我们可就给姑娘丢脸了,不过,不止我们是这么认为的,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说着,青莺一脸的庆幸,“你说他为什么要打扮的跟楚大少爷一样呢?”
喜鹊想不通,她望着清韵。
清韵轻轻一笑,并不奇怪。
有人要杀大皇子,而且都认定他已经死了,若是知道他没死,肯定还会招来刺杀,假扮他人是最好的选择,虽然要让大家误会一段时间,但至少可以确保安全无虞。
更何况,要是大皇子没死的消息早些传回京都,又哪来京都这半个月的热闹?
清韵有些怀疑,这是不是镇南侯府耍的计谋了。
大皇子诈死,让皇上扶持二皇子,以达到离间二皇子和安郡王的目的。
这半个月来,离间计用的很顺利,二皇子和安郡王已经反目了。
就算他们知道被骗了,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了。
因为皇上用事实告诉了安郡王,纵然大皇子被他斗垮了,他还有二皇子。
二皇子敢去指责皇上吗?他不敢。
以后皇上再扶持他,他照样不会拒绝。
这就是皇位的诱惑。
只是他作为大皇子的第一备胎,以后安郡王在打压大皇子的同时,还得提防着他,免得他和大皇子鹬蚌相争,二皇子渔翁得利。
这样纠葛的皇位争斗,别说参与了,就是听听,清韵都觉得头疼了,亏得他们还那么可劲的去争去抢,不惜头破血流。
正想着呢,外面丫鬟来报,“姑娘,表姑娘来了。”
清韵瞥头,就见周梓婷走进来。
她脸色不怎么好看,清韵见了,有些诧异道,“怎么了?”
周梓婷咬着唇瓣没说话,她的丫鬟就气道,“方才在花园,姑娘说大皇子脚底有北斗七星,是帝王之相,五姑娘听见了,以为姑娘实在寒碜她,气的把姑娘一推,姑娘被花上的刺划伤了。”
丫鬟说着,清韵这才注意到周梓婷的手,用帕子包着,掩盖云袖下。
周梓婷咬了唇瓣,嘲弄一笑道,“只怕以后侯府都不能在她面前提大皇子三个字了。”
讥讽完,周梓婷又望着清韵了,乞求道,“我不想手上留疤,三表妹能不能……?”
清韵还讶异她划伤了不去找大夫,反倒来她这里,原来是要祛伤疤的药膏啊。
她和周梓婷的关系虽然不算好,但也不算坏,她要药膏,给她一点也无妨,“我看看严重不严重。”
周梓婷听得松一口气,她生怕清韵拒绝,或者要钱,那药膏太贵,她用不起。
清韵没提钱,就算是答应帮她了。
她忙把帕子摘下来,露出伤痕来。
手背上全是血,看着很渗人,但是伤的并不重,用不了一点祛伤疤的药。
清韵正要吩咐喜鹊拿药来,外面,一个丫鬟跌跌撞撞跑进来,粗喘气道,“姑娘,不好了,楚,楚大少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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