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隐忍
她声音轻柔,如蔷薇花般娇艳欲滴的唇瓣,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温柔浅笑,就像是荷塘里,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似乎在人眨眼间,就要清艳绽放。
那双漂亮眸子,清润泛着光泽,就那么望着他,若非他定力深厚,怕是要被她吸进那一汪清泉中。
两人就那么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丫鬟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了他们,只是一双眼睛就滴溜溜乱转了。
最后还是清韵先出声,她咦了一声,道,“你身上的毒像是又去了一些,你提前解毒了?”
楚北轻点了下头,证实清韵所言。
清韵没有说什么,楚北的身子骨比她预想的要好,提前几天解毒并无妨碍。
可是卫风跳进来,望着清韵道,“三姑娘,提前解毒对爷身子有没有什么影响?”
清韵好笑,擅自提前解了毒,事后再来问她,有这样遵医嘱的吗?
不过见卫风略带担忧的脸色,好像是出了什么问题的样子,只是她看不见楚北的脸色,只能凭直觉判断他身子骨又好了些,便问道,“有话直说。”
卫风就道,“爷昨晚让钱太医帮忙施针,也吐了不少毒血出来,只是今儿早上练剑时还很精神,之后便昏昏欲睡,做什么都没法集中精神,就方才,爷还在树上睡着了……。”
说着,卫风看了楚北一眼。见他脑袋上有绿叶,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取下来。
还没等卫风做决定,楚北已经走到清韵身侧坐下了。
清韵伸了手。道,“我看看你脉象。”
楚北把手伸了,清韵握着他的手,纤弱的指尖搭在楚北的脉搏上,神情认真的帮着诊脉。
见她眉头有些皱陇,卫风心都提了起来,等清韵收了手。他连忙问道,“有问题吗?”
清韵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望着楚北道,“不是什么大问题,是钱太医帮你施针时,施针手法有些不到位导致的。他应该是有一瞬间走神了。”
索性他反应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卫风听着,眼睛瞪的圆圆的,点头如捣蒜,有些激动道,“三姑娘真是神了,爷昨晚药浴时,睡着了,钱太医帮他取下针时。他喊了一句‘不,不要’。钱太医就不敢动了,后来才反应过来,赶紧把银针取下。”
“我喊了吗?”楚北望着卫风问道。
卫风郑重的点头,“爷喊了,属下几个听得真真切切的。”
应该是睡着了,还做了什么噩梦。
“没想到你还有说梦话的习惯,”清韵捂嘴笑。
“我有吗?”楚北神情冷肃。
说梦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卫风摇头,“昨晚是第一次听爷说梦话。”
清韵想了想,给了个解释,“应该是半睡半醒间,被银针扎疼了,才说的。”
楚北脸黑了,卫风有些抖肩膀。
三姑娘倒是和钱太医想的一样了,钱太医听楚北说不要,回过神来,失笑道,“扎针是有些疼,可是不要也得要啊,你且忍忍,毒解了就好了。”
可事实上,爷是那种被刀砍了脖子都不会哼一声疼的人,尤其被毒折磨了六年之久,他们从未听爷叫过半句疼,怎么可能被银针扎一下,就说不要的人呢。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卫风望着清韵,问道,“那爷怎么办?能治吗?”
清韵耸肩,摇头,“没办法治,只能等它自己好了。”
“需要多久?”楚北问道。
“大约三五天。”
卫风大松一口气,三五天而已,不妨事。
清韵一个姿势坐久了,有些僵硬,她动了下,不小心碰到了受伤的脚腕,有些呲疼。
楚北望着她,眉头皱着,问道,“你脚怎么了?”
方才就觉得她一直坐着,有些不对劲,没想到却是脚受伤了。
清韵听着,多看了楚北一眼,嘴角轻抽了下,她今天好像格外的自作多情。
父亲来,她以为是担心她受伤的,结果他说对她医术放心,来是跟她说马车的事。
她以为楚北来,也是因为她脚受伤,结果他根本不知道这事。
好吧,崴脚这样的事,在身为暗卫的卫驰眼中看来,那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了,就跟喝水不小心呛了下似地。
再者,清韵不是被刺杀崴脚的,是自己走路失神才伤了自己,而且,对清韵的医术,他比侯爷更放心,那还有告诉爷的必要吗,爷又不是大夫。
所以,楚北才对清韵把脚崴了这事一无所知。
清韵有些内伤,回道,“只是走路时,有些走神,不小心把脚崴了下,没什么大碍。”
楚北听着,道,“以后走路不要想事情。”
清韵轻撅了下嘴,谁走路不想事情,只是她比较倒霉罢了。
楚北不知道忠义伯府的事,他以为清韵走神是因为马车的事,喜鹊也是这样认为的。
想到清韵受了委屈,她就愤愤不平,道,“虽然姑娘今儿没受什么伤害,可兴国公府如此羞辱人,实在叫人气愤,偏偏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侯爷想给姑娘讨个公道都做不到。”
要是喜鹊再大胆一点,她就会直接说了:兴国公府是把对楚大少爷你的怒气撒在了姑娘头上,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楚北眸底流出一抹冷芒,不过,很快就消散了,他望着清韵道,“马车的事,我知道,只是没有证据,就指责兴国公府,反倒成了污蔑。”
清韵听着,眉头上扬了下,“你要来暗的?”
明的不行,那只能来暗的了。
清韵已经在想,有什么毒,可以狠狠的折磨一下兴国公府大少爷。
很快,清韵就挑到了两种毒。
然而楚北的回答,却叫她大吃一惊,怔在那里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因为楚北说,他不打算报复。
不来的明的,也不来暗的。
别说清韵吃惊了,就连卫风也惊呆了,这不可能是主子说的话啊,虽然爷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可被人羞辱了,不可能咽的下去。
要是能咽,又何来当众赏兴国公府大少爷一脚,将他踹进牛粪里的事?
正想着呢,就听清韵问楚北道,“你吃药了?”
她不仅问,手还在楚北跟前晃。
楚北握着她的手道,“不是不报,是时机未到,兴国公府心胸狭隘,锱铢必较,又是外戚,是扶持安郡王夺嫡的最大助力,将来安郡王登基,必定会重用兴国公府,可兴国公府如此小肚鸡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纵然没有证据,可大家依然心知肚明,就算皇上还有五成想把皇位传给安郡王,有兴国公府这样的外戚,只怕也只剩下两三成了。”
传位,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要顾虑的事情多着呢,毕竟他们都想着皇位能世代永传,凡是有可能影响皇位传承,影响国祚的事,都要扼杀在摇篮里。
而历朝历代,外戚****的事,实在太多,外戚可以说是帝皇施展制衡之术的关键。
兴国公手里已经有十万兵权了,要是安郡王登基,必定会铲除镇南侯,以今日兴国公府行事肚量,只怕连献老王爷都不能幸免,到时候大锦朝的兵权,至少有半数在兴国公的手里。
兵权高于皇权,到时候安郡王行事,必定受兴国公掣肘,再来一个排除异己,这大锦朝可就是兴国公手中之物了。
照这样发展下去,大锦朝就会走向灭亡。
楚北说着,望着清韵,问道,“为了大局,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清韵笑了,她好像明白皇上把大锦律法给楚北看的原因了,皇上这是要镇南侯府行事光明磊落的意思啊。
兴国公府用肮脏手段,为人所不齿,镇南侯府则行事坦荡,光明磊落。
当即高下立见。
清韵望着楚北,笑道,“你好像做什么事,都大有深意。”
赏给兴国公府大少爷的那一脚,狠辣至极,可偏偏叫人挑不出来错,毕竟兴国公府大少爷羞辱人在前。
可赏了兴国公府大少爷一脚之后,他怒气消了,可是兴国公府的怒气这辈子都消不了了,以后看到楚北,行事都会走三分极端。
一走极端,就容易犯错。
清韵不信,兴国公府大少爷在楚北手里犯了错,还能逃掉,肯定会倒霉,一倒霉就又生气……从此陷入恶性循环。
楚北低笑,笑声醇厚中带了三分压抑,“皇上一日不立储,镇南侯府就不敢掉以轻心。”
清韵轻笑,镇南侯府用心到底还不够,大皇子才是关键啊。
可惜人家太任性了些。
“兴国公府算计我的事,以后有机会,我自己报,”清韵笑容清丽,恍若一朵盛开的山茶花。
屋子里,两人在闲聊。
外面,青莺打了帘子进来,凑到清韵身边道,“姑娘,绿儿打听清楚了,大夫人回忠义伯府,是侯爷帮她出了个负荆请罪的主意。”
“负荆请罪?”清韵眉头敛紧,有些憋闷。
她好不容易才让忠义侯府被贬,就这样让它再恢复爵位,她不甘心。
可被自己的爹坑,有什么办法呢。
“这样就难住你了?”楚北端茶轻啜,悠哉而问。
那种成竹在胸,天下之事,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的样子,叫清韵觉得有些牙痒。
清韵瞥了他一眼,笑容中透着几分诡异,十分晃眼。
“你虽然厉害,但也不要小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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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诚心
楚北凤眸闪亮如星辰,他手指轻敲桌子,笑声绵长,“有何妙计?”
“负荆请罪。”
清韵笑声清灵,比窗外枝头上立着的黄莺还要婉转动听。
楚北眸底笑意更深。
这女人的脑袋瓜转的可真是快,他是甘拜下风了。
喜鹊和青莺两个站在一旁,面面相觑,小脸皱成了包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侯爷帮大夫人出的主意是负荆请罪,这是能帮忠义伯府恢复爵位的好主意啊。
姑娘也说负荆请罪,却能破了忠义伯府的如意算盘,她们怎么听着愈发迷糊了?
两丫鬟想了一夜,也没能想明白,问清韵,清韵只笑不语,然她们自己琢磨去。
一夜安眠。
翌日,又是一个艳阳天。
阳光晴好,碧空无云。
昨晚睡觉前,又抹了些药,脚腕的崴伤已经好了大半了,虽然走路还有些疼,至少不用丫鬟扶着就能走了。
清韵起床洗漱,吃过早饭,就去书房抄大锦律法了。
她没有去给老夫人请安,因为她伤了脚,行走不便,二来她出嫁在即,满打满算只有二十天了,要忙的事还多着呢。
就单说,皇上把秋桐赐给侯爷时,曾格外叮嘱让秋桐教她规矩,到现在都还没交。
老夫人琢磨着,就算时间紧迫,怎么也要让秋桐教清韵几天,否则一个罔顾圣令的罪责可担待不起。
等清韵脚伤好。秋桐就来教她规矩了,为此,清韵甚是头疼。
清韵借口要抄大锦律法。把那些绣坊派给她的活计一股脑全推了,谁都知道她耍了小滑头,可偏偏没人敢说什么。
这不,吃了早饭,清韵就在书房抄律法,已经抄了一个时辰了。
喜鹊端了茶水过来,轻声道。“姑娘,你脚伤未愈,不宜劳累。先喝口茶歇会儿吧。”
“先放下吧,我把这页抄完再歇,”清韵提笔沾墨,头也不抬的回道。
喜鹊就站在一旁。静静的守着。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
青莺轻快着脚步进来,嬉笑颜开道,“姑娘,奴婢可算是知道负荆请罪的妙计了。”
喜鹊一听,当即问道,“怎么用的,你倒是快说啊。”
喜鹊问完,清韵正好写完这一页最后一个字。把紫檀狼嚎笔搁下。
青莺看着清韵,水汪汪的眸底带着崇拜之色看着她。看的清韵都要以为她是一朵花了。
清韵瞪了她一眼,青莺这才咯咯笑,把她打听到的事,徐徐道来。
她说的绘声绘色,听得喜鹊是津津有味。
今天一大清楚,天才麻麻亮。
瑾淑郡主府下人,打开大门,便发现有人垂着脑袋,跪在大门前,把郡主府下人吓了一跳。
上前一问,才发现是忠武将军府孙家二少爷。
上回围殴明郡王的人中就有他。
经过这些天的反省,孙二少爷已经知道错了,这不来瑾淑郡主府负荆请罪。
郡主府下人听说这人打过他们家郡王爷,虽然知道错了,还负荆请罪,可时辰还早,哪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去吵醒主子的。
这不,下人们把门一关。
等瑾淑郡主知道孙二少爷罚跪时,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瑾淑郡主心肠软,加上明郡王说孙二少爷武功差的很,虽然也在围殴他的人之列,可是拳头都没碰到他,就被他给踹飞了。
要说,他应该算是受了委屈的那一个了,还这般认错态度良好,瑾淑郡主对他很是赞赏。
等明郡王亲自去扶他起来,冰释前嫌的时候,孙二少爷负荆请罪的事就传遍京都了。
再加上,有好几位王公大臣上早朝,都要路过瑾淑郡主府跟前,这不看的清楚。
这样知错就改的少年郎,他们也赞赏不已。
这不,上早朝的时候,几位大臣就把这事禀告皇上知道了。
听到负荆请罪四个字,忠义伯就有些兴奋,他笃定伯府能恢复爵位。
可是嘴刚没忍住,流露了一丝笑意,然后就僵硬了,因为那大臣说负荆请罪的是忠武将军府孙家二少爷!
不是忠义伯府二少爷啊!
忠义伯觉得他听错了,还有另外一个人,也以为他听岔了,就是忠武将军。
他儿子昨晚一夜未归,他临睡前,还气的牙根痒痒,要不是宵禁,他都恨不得让家丁去把那不肖子抓回来,赏他一顿竹笋炒肉呢。
却怎么也没想到,他那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不肖儿子,居然开窍了,居然知道负荆请罪了。
一定是昨晚列祖列宗听到了他的祈求,不然那不肖子怎么会忽然变的那么懂事。
正走神呢,忽然被人推了一下,身后的大臣笑道,“孙将军,还不赶紧谢恩!”
孙将军有些懵,“谢,谢恩?”
方才高兴坏了,压根就没听到皇上说了什么啊,他谢什么恩?
那大臣有些抚额,“皇上又恢复你归德将军的官爵了。”
忠武将军是正四品。
归德将军是从三品。
皇上一高兴,他又官复原职了。
孙将军一听,一颗心高兴了噗通乱跳,几乎要从嗓子里飞出来,赶紧跪下来谢恩。
皇上见了,笑道,“虽然之前孙二少爷德行有亏,但能负荆请罪,也算是浪子回头了,孺子可教,希望孙将军回去,对孙二少爷的管教不能懈怠,为朝廷培养栋梁之才。”
孙将军听了,连连点头。
回去一定严加管教,以后要再发现儿子去青楼酒肆和人厮混。非得打断他双腿不可,不然要是被人弹劾,只怕他要连同一家老家滚出京都了。
不过儿子能知错悔改。负荆请罪,也真是叫他大吃一惊。
不仅孙将军大吃一惊,忠义伯府大少爷更是吃惊不小。
他早上起来,美美的吃了一顿,在忠义伯府老夫人和大太太的千叮铃万嘱咐下,才骑马到瑾淑郡主府来负荆请罪。
他把锦袍脱了丢给小厮,然后背着荆条。走到瑾淑郡主府前跪下。
才跪下呢,就听到有人笑道,“今儿真是邪门了。怎么那么多人负荆请罪啊?”
王大少爷一头雾水,还有别人负荆请罪吗?
他默默的跪在那里,心底不住的祈祷伯府能恢复侯爵。
他跪了半个时辰,冷硬的青石地板。跪的他膝盖骨都疼。
郡主府总管倒是过来请了两回。可是他就是不走。
明郡王一袭锦袍,打着玉扇出门,瞧见王大少爷跪在那里,他看都没看一眼,就要走。
总管喊住他,“郡王爷,忠义伯府大少爷还跪着呢。”
明郡王皱了眉头,还未说话。
那边有骑马声过来了。不悦道,“怎么这么的磨蹭啊。才刚刚出门……。”
说完,逸郡王瞧见有人跪在地上,就望着明郡王道,“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还让忠武将军府二少爷跪着呢,皇上都夸赞他知错有加,孺子可教,你还不原谅他呢?架子不要太大。”
明郡王两眼轻翻,道,“你瞧仔细了,这是忠义伯府王大少爷,可不是孙二少爷。”
逸郡王有些懵,“难道弄错人了?”
明郡王下了台阶,失笑道,“没有,在王大少爷来之前,我已经让孙二少爷回去了。”
“懂了,”逸郡王会心一笑,摸着马油毛顺滑的鬃毛笑道,“这是第二拨,还有没有第三拨、第四拨了啊,你要忙,我们就改日再游湖,我可不想玩的时候还得分心,玩都玩不痛快。”
明郡王翻身上马,望着王大少爷道,“行了,我不怪你了,你回去吧。”
说完,明郡王一扬马鞭,就奔远了。
王大少爷犹豫了片刻,就爬了起来,灰溜溜的回府了。
等回府之后,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板子,连带这王大太太都挨骂了。
“同样是负荆请罪,人家天不亮就去跪了,他倒好,慢慢吞吞的,原本是板上钉钉的事,都能被他给磨蹭没了!”忠义伯气的差点撅过去。
听青莺说完,喜鹊连连点头,道,“我也懂了。”
清韵正喝茶,她抿了一口,笑道,“懂什么了?”
喜鹊笑道,“姑娘聪明啊,能力挽狂澜,化腐朽为神奇。”
青莺也连连点头,“就是,这样的主意,就是给奴婢一百年的时间,怕是也想不到。”
可是姑娘,那么小会儿就想到了,同样是脑袋,为什么姑娘的就格外的聪慧些呢。
清韵摇头一笑,“这叫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第一个吃螃蟹的,叫人钦佩。
可紧接着第二个吃的,只能叫嘴馋。
忠武将军府孙二少爷跪,那是认错。
忠义伯府王大少爷后跪,在大家看来,那是冲着皇上会恢复忠义伯府爵位去的,目的性太强,认错的诚心都没了。
喜鹊捂嘴笑,双眼泛光,满是期待道,“大夫人这一回,肯定又要被气晕了。”
大夫人得知这事,的确被气的够呛,气的她想晕都晕不了,脑袋涨疼的厉害,她咬牙骂道,“真是一群猪,愚不可及!好好一个主意,本该人人称赞,闹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成了个笑话!”
丫鬟在一旁道,“夫人别生气,侯爷主意多着呢,再让侯爷帮着想一个就是了。”
大夫人瞥了丫鬟一眼,冷笑等到,“侯爷心软,才帮一回,你以为还有第二回吗?!”
让她为愚蠢成这样的娘家,再去跪第二回,惹侯爷和老夫人生气,她决计不干,况且,忠义伯府也没什么拿捏她的了。
自己办事不利,怪不到别人。
丫鬟被吼的,缩着脖子不敢接话。
再说老夫人,她听到这消息,她拨弄着佛珠,轻叹道,“莫非这就是命?那么好的复爵机会,都能白白错失,忠义伯府想恢复爵位,怕是无望了。”
孙妈妈端茶过来,笑道,“奴婢只觉得太巧合了些。”
“确实巧合,”老夫人接了茶,她知道孙妈妈指的是泄密,像侯府,不就有尚书府的眼线,还有其他的。
“不过负荆请罪的主意,侯爷能想到,别人自然也可以,大夫人昨天那么急急忙赶回忠义伯府告知,昨儿怎么不去请罪,认错还挑时辰,不怪被人抢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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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喜脉
时光飞逝,转眼,就过了小半个月。
这半个月,清韵未曾踏出侯府半步,便是连二门都没出。
借着崴脚,在泠雪苑抄了四天大锦律法,之后,便是跟随秋姨娘学规矩礼仪。
和她一同学习的还有周梓婷。
当然了,大夫人还想沐清柔她们跟着一块儿学。
老夫人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不过最终还是打消了。
沐清柔性子骄纵,比清韵更需要学习规矩礼仪,这一点,老夫人心里很清楚。
可沐清柔和清韵两个凑到一块,说不了三句话,必定吹胡子瞪眼起争执,这规矩还怎么学?
况且,清韵出嫁在即,沐清柔连亲事都还未定,要学规矩,以后有的是时间,没必要和清韵搅合在一起。
就这样,大夫人想早日免了沐清柔责罚的想法,再一次夭折。
这一天,晴空湛蓝,明净如洗。
灿烂的阳光从层层密密的树叶间,透射下来,在地上洒下粼粼光芒,偶尔一阵风吹来,树叶晃动,那光芒也在移动,仿佛碧波粼粼。
花园,双层飞檐六角凉亭内。
清韵坐在那里,端茶轻啜,风儿调皮的掀起她裙角和青丝。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微微侧头。
周梓婷迈步走过来,她莲步款款,衣袂动人,见清韵看着她,她微微耸肩道,“是我,不是秋姨娘。”
她在清韵跟前坐下。有些不解道,“要说秋姨娘,最是守规矩懂礼仪。还教我们要遵守时间,约定好巳时二刻在这里碰面,这都过去两刻钟了,她都没来。”
因为等的有些不耐烦,所以周梓婷在花园里闲逛了会儿,走累了,来凉亭歇歇脚。
其实她也不喜欢学规矩。可是秋姨娘身份不同,她是皇上跟前的御侍女官,一般大家闺秀都会请宫里的嬷嬷教规矩。可那些嬷嬷如何跟御侍女官比?
跟着皇上的御侍女官学过规矩,说出去,别人也会高看她两眼,便是再枯燥无味。也得咬着牙学啊。
好在只要学两天。以后就不用学了。
丫鬟给周梓婷换了盏新茶。
清韵笑道,“秋姨娘应该是有事耽搁了,我已经派丫鬟去找她了。”
正说着呢,那边一道浅绿色身影飞奔过来,老远就喊道,“姑娘,不好了,秋姨娘晕倒了!”
说话的正是绿儿。
听她说秋姨娘晕倒了。清韵惊站了起来,快步下台阶。问道,“好端端的,秋姨娘怎么会晕倒?”
绿儿一路跑着回来的,光洁的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她拿帕子胡乱擦了一下,粗喘气,说话断断续续道,“就,就那么晕,晕了……。”
清韵眉头皱紧,道,“你先歇会儿再说。”
喜鹊去倒了杯温茶,递给绿儿,道,“喝茶。”
绿儿口渴着呢,接了茶,不带歇的,一口喝完。
不小心喝了片茶叶,她转身吐进草丛里,然后才道,“听秋姨娘的丫鬟说,这几日,秋姨娘早上起来,都有些呕心想吐,以前还能忍,今儿早上起来,是吃什么吐什么,差点连苦胆都吐出来,吐的她脸色苍白,她涂脂抹粉了一番后,急急忙要来见姑娘,只是还没出院门,人就晕了。”
“呕吐?”周梓婷听得睁大眼睛,望着清韵,问道,“是中毒了吗?”
见清韵嘴角带了抹笑,周梓婷就摸不着头脑了,用一种指责的眼神看着清韵,“秋姨娘都晕倒了,你还笑。”
清韵能不笑吗,根本控制不住好吧,她努力忍着,道,“秋姨娘可能是怀了身孕了。”
周梓婷眼睛猛然睁大,“怀孕了?这话可不能乱说,三表妹,你确定?”
清韵轻摇头,虽然她有九成把握,但话不能说满了,只笑道,“暂不确定,不过秋姨娘晕倒这么大的事,侯府肯定会帮她请大夫,是不是有了身孕,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的确,秋姨娘身份特殊,她晕倒,丫鬟第一时间禀告大夫人。
当时,大夫人正在屋子里看账册,因为看账册,看久了,有些眼睛酸疼,便端茶轻啜。
才喝了一口呢,就听丫鬟禀告秋姨娘晕倒了,大夫人当时就愣了下,“晕倒了?怎么会晕倒?”
丫鬟就巴拉巴拉一阵倒豆子,大夫人是过来人,她生了一双儿女,秋姨娘那分明就是怀了孕的先兆啊。
想到秋姨娘怀孕,大夫人当时就惊站了起来,许是忘记手里还端茶茶水,这不,全泼了。
不仅撒在了账册上,就连手也被烫了。
不过,这茶水端上来有一会儿了,没那么热就是了。
大夫人脸色苍白,背脊都在发凉。
自打秋桐被皇上赏赐给侯爷,进了侯府也有不少日子了,一直本本分分的待在碧月居,除了偶尔会去花园逛逛之外,从未占着自己是皇上赏赐的,是皇上身边的御侍女官身份就提些非分要求。
尤其是最近,她教清韵和周梓婷规矩礼仪,侯爷虽然每日都会去碧月居小坐片刻,但从不宿在那里。
她还为此纳闷,毕竟做妾室的最巴不得的便是侯爷留宿,哪有把人往外推的道理,派了丫鬟去打听才知道,秋姨娘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了侯爷。
她也曾以身子不适,回绝过侯爷,可那是因为来了葵水啊。
难道前些天她身子不适,不是因为来了葵水吗,怎么就有呕吐怀孕征兆呢?
大夫人双手握紧,祈祷别是她想的那样,希望是她想多了。
大夫人赶紧出门,只是才走到院门口,就见红绸过来,福身道,“大夫人,老夫人听闻秋姨娘晕倒了,让你给她请个大夫。”
大夫人脸色原本就有些难看,这会儿又冷了三分,一个妾室晕倒,用的着她一个老夫人那么关心吗?!
大夫人气归气,她在心底如何贬低秋桐,都掩盖不了她被赏赐给侯爷前,是御侍女官的身份。
忍着怒气,大夫人努力挤出一抹笑来道,“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一会儿就到,我去看看秋姨娘。”
红绸把路让开。
大夫人去了碧月居,进屋时,正巧听清韵道,“是喜脉没错,已经一个多月了。”
大夫人还存了三分侥幸的心,听到这话,瞬间像是掉进了冰窟窿,冷的她脸都泛青。
她迈步进去,见周梓婷和清韵,她眸光难掩一抹怒气,“不是学了规矩吗,怎么还来这里?”
清韵是嫡女,秋姨娘是妾室,她来看秋姨娘不仅是纡尊降贵了,还有**份。
周梓婷是表姑娘,她是寄居在侯府的,她来看秋姨娘,算是管舅舅房里的事了。
清韵知道大夫人心情不好,故意找茬,把气撒在她和周梓婷身上,她望着大夫人,规矩的请安道,“秋姨娘虽然是父亲的妾室,可教我们规矩,是御侍女官的身份,我们探望的是也是那个教我们规矩的女官。”
大夫人原就生气了,清韵这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因为她告诉大夫人,秋姨娘身份特殊,侯府里那些规矩,放在秋桐身上并不合适,她不是一个低贱的姨娘,她曾是二品御侍女官。
大夫人牙关紧咬,却拿清韵没辄。
只能把气撒在丫鬟身上,“大夫怎么还没来,怎么办事的?!”
丫鬟有些胆颤心惊,忙道,“已经去请了,很快就会来。”
其实,丫鬟很想说,三姑娘医术高超,她都说秋姨娘怀了一个月的身孕,哪里还需要大夫来把脉啊?
太医治不好的定国公府大少爷和瑾淑郡主,三姑娘都有法子治好,还诊不出喜脉吗?
伺候秋姨娘的丫鬟望着清韵,问道,“我们姨娘有没有什么大碍?”
清韵摇头,有些抱歉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最近几天,为了教我们规矩,有些劳心伤神,才会晕倒。”
听到清韵说这话,秋桐实在不敢担,连忙道,“三姑娘折煞秋桐了,教三姑娘规矩,是皇上吩咐的,秋桐不敢懈怠。”
秋姨娘说这话,只是不想清韵歉疚,可听在大夫人耳朵里,就不是这个意思了。
她觉得秋姨娘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是有皇上做靠山的人,她要拿她怎么样,也要悠着点,再说白点,就是打狗还得看主人。
她冷笑一声。
她不管她以前是什么身份,进了侯府,就是一个妾,她才是嫡母。
很快,丫鬟就领了大夫来。
大夫帮秋姨娘把脉后,和清韵说的一般无二,已经有一个月身孕了,因为劳累,才会晕倒。
大夫把脉过后,大夫人让他开药方。
药方刚开完呢,侯爷就来了。
得知秋姨娘怀了身孕,侯爷那张儒雅中带了些威严的脸,满是笑容,格外的刺疼大夫人的眼睛,连心都揪疼了起来。
大夫人福身给侯爷请安,侯爷只说了一句,“起来吧。”
大夫人起身时,侯爷已经坐到床边了,紧紧的握着秋姨娘的手,拦下要起身给他请安的秋姨娘,道,“你身怀有孕,就不要讲那么多虚礼了,好生歇养着。”
丫鬟拿了大夫开的药方过来,笑嘻嘻道,“奴婢去抓药。”
秋姨娘轻点了下头,侯爷眉头挑了下,看了清韵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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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内伤(二更)
旁人不知道,侯爷是知道清韵帮宁王妃保胎的事,连太医都保不住的胎儿,她能保住,与其让秋姨娘吃那些寻常大夫的药,不如吃清韵开的。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实在不好张那个口。
清韵懂侯爷的意思,她也是万分希望秋姨娘这一胎能保住的,她正要说话呢。
外面,喜鹊跑进来,拽了拽清韵的袖子。
她神情有些焦急,都快哭了。
清韵心也跟着提了起来,随着喜鹊出了门,然后问道,“出什么事了?”
喜鹊凑到清韵身边,嘀咕了几句。
清韵眼睛睁圆,她迈步便往外走,一边不信的问道,“没骗我?”
喜鹊都跺脚了,急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恨不得发誓道,“那么大的事,奴婢怎么敢骗姑娘你呢。”
清韵也知道喜鹊不会骗她,更不会没分寸的乱开玩笑,可是喜鹊说的事,叫她不敢相信啊。
楚北来了。
喜鹊给他泡了最好的茶,可是他才喝了一口,就猛的吐了一口血,然后晕倒了。
难道有人在她喝的茶水里下毒了?
可府里上下都知道她会医术,能辨识毒药啊,便是下了毒,也是白下,有人那么傻吗?
清韵匆匆忙出了碧月居,她走的极快,几乎可以说是三步并两步了。
周梓婷站在内屋门前瞧着,眉头皱的紧紧的。忍不住道,“三表妹怎么走的那么急,出什么事了?”
她刚说完。青莺和绿儿就出来了。
青莺有些抱怨道,“喜鹊也真是了,只顾着叫姑娘,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说着,两丫鬟更是走的飞快。
周梓婷瞧着,眸底闪过一抹光芒。
再说清韵,急急忙回了泠雪苑。她脸有些红,额头还有些汗珠,一颗心跳的很快。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累的。
喜鹊走之前,吩咐紫笺在门口守着,不许人进屋。
这会儿见清韵回来。她大松了一口气。再不回来,她真是憋不住了。
清韵推门进屋,站在珠帘外,就瞧见卫风道,“三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
清韵打了帘子进去,眼睛一扫,就瞧见桌子旁有一滩血迹。
那血迹鲜红。不像是中毒。
楚北昏睡在小榻上,卫风一脸焦急的站在一旁。
清韵走过去。喜鹊赶紧搬来凳子。
清韵坐下,抓了楚北的手帮忙把脉,一边问道,“他又施针了?”
卫风连忙摇头,“没有,爷打算等三姑娘进门再帮他施针。”
清韵了然。
可是越把脉,清韵眉头越皱紧,卫风和卫驰心都提紧了,那样子,好像下一刻就会说,“没治了。”
正怕着呢,就听清韵问道,“他和人打架了?”
卫驰就望着卫风了,他没有随身跟着楚北,不知道他有没有打架。
可是卫风一脸茫然道,“没有啊。”
清韵有些不悦,“果真没有?”
卫风不懂清韵怎么生气了,但是他很肯定道,“真的没有。”
“没打架,那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内伤呢?”清韵不信。
证据摆在这里呢,有必要撒谎吗?
卫风一脸惊呆,望着清韵道,“三姑娘是说爷吐血,是因为内伤?”
他以为是中毒所致。
清韵点了下头。
然后卫风就摇头道,“不可能,属下一直跟着爷,寸步不离,爷最近一次和人动手,还是五天前和江大少爷切磋拳脚啊。”
江远,远远不是楚北的对手啊,和爷打架,一直是江大少爷被虐。
见卫风一脸不信,清韵眉头扭紧了,难道是她心急把错脉了?
这不可能啊。
清韵又帮楚北把了回脉,很确定道,“绝对是内伤。”
“可爷没有打过架啊。”
“难道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爷是坐在这里喝茶,忽然吐血的。”
卫风哭笑不得,他还从未听说过谁一边喝茶,一边练功的,就算有,爷也不是那么勤奋的人啊。
清韵不知道楚北是怎么受的内伤,现在当务之急是帮楚北治内伤。
她要帮楚北施针,外面青莺进来,道,“姑娘,表姑娘来了,方才你走的急,她怕出了什么事,过来看看。”
清韵敛眉了,她现在正忙着呢,没时间招呼她。
“请她去正堂喝茶,告诉她,我现在有事,等忙完了再见她,”清韵吩咐道。
青莺就去禀告周梓婷了。
周梓婷看着内屋,心道,果然有问题。
她很想进去瞧瞧,可是她还不敢硬闯,只能去正堂等了。
内屋,清韵刚要帮楚北施针,银针还没扎下去呢,楚北又吐了一口血。
卫风一脸惊滞。
爷莫名其妙的受内伤就算了,还忽然内伤加重?
“这也太邪门了吧?”清韵帮楚北把脉,一脸无语道。
这绝对是她见过的最奇葩的病人,没有之一。
晃晃脑袋,清韵赶紧帮楚北医治,要是再晚一点,楚北的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喜鹊站在一旁,手攒的紧紧的。
本以为治好楚大少爷身上的毒,他就无性命之忧了,可以和姑娘夫妻恩爱,琴瑟和谐的安稳幸福的过一辈子。
可谁想到楚大少爷还会忽然内伤,这是姑娘在身边,能及时救他。
可要是姑娘不在呢,姑娘岂不是随时都有可能要做寡妇了?
喜鹊在走神,清韵喊她道。“被傻愣着了,快去拿笔墨纸砚来。”
喜鹊回过神来,转身要走。
这才想起来。内屋就有笔墨。
她赶紧拿了,往砚台里倒了些水,要研墨。
清韵见了,头都有些疼了。
她起了身,迈步往外走。
院子里,周梓婷在那里赏花,她在正堂坐不住。
见清韵出来。她正要说话呢,却见清韵急急忙的朝药房走去。
周梓婷到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
她心底有个猜测。跟了上去。
才靠近药房,就听清韵吩咐道,“点两个炭炉。”
“是,”青莺应道。
周梓婷要进药房。结果被绿儿拦下了。“药房重地,表姑娘请回。”
周梓婷也不生气。
她转身便走,毫不犹豫。
丫鬟跟在一旁,小声道,“奴婢怎么觉得三姑娘房里有病人?”
还用觉得吗,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要是换成旁人,倒能算是个把柄了,可惜是那个人是清韵。
镇南侯府派了暗卫守着她。在暗卫的眼皮子底下,还有人找清韵治病。这人必定是镇南侯府允许的。
不会是楚大少爷吧?
要真是那样……
那她同情清韵了。
以她的医术,到现在楚大少爷还病的那么重,那么急,显然病的很棘手,不好治。
成亲在即,未婚夫却病重,心情肯定不好。
她这会儿看她的热闹,这不是讨人嫌吗?
周梓婷走过来,见喜鹊出门,她道,“三表妹忙着,那我就先回去了。”
喜鹊朝她福了福身,“表姑娘慢走。”
清韵抓了药,告诉青莺怎么煎药,然后又回了内屋。
银针还扎在楚北身上呢,她得取下来了。
可是见楚北唇瓣发白,内伤还在加剧。
真是见了鬼了。
这要再重一点,她真的要没出嫁,就当寡妇了。
可是现在,她只能等青莺把药端来。
她望着卫风,问道,“这几日,你家主子没什么反常吧?”
卫风点头,“爷这几日脾气很暴躁,有些坐立不安,就连睡都睡不安稳,而且眼皮子一直在跳,爷好像只有在三姑娘你这里,才跟平常一样。”
卫风就是发现了这一点,才把楚北怂恿了来。
也幸好叫来了,不然在锦墨居吐血晕倒,他不敢想象太医能不能救爷。
“右眼跳?”清韵问道。
卫风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两只眼皮一起跳。”
清韵,“……。”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两只眼皮一起跳……又是什么?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吗?
清韵看着楚北,他带着面具,清韵看不清楚他的容貌,但是她能想象的出来,他此刻的脸色,定然惨白如纸。
想到楚北身上中的那些毒,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毒,折磨了六年之久,期间所受的苦楚,岂是她能想象的出来的?
现在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了,谁想到又一次脚差点踏进鬼门关。
楚北眼睛闭着,但是清韵脑子里总是那一双深邃带着璀璨光芒的眼神,眸光潋滟,他从没有把外室所出庶子这个身份放在心上,从他身上,她没有见到一丝一毫的卑怯。
有的,只是自信。
就像是悬崖峭壁上,一株劲草,即便是瑟瑟疾风,也吹不倒它。
清韵坐在那里,握着楚北的手,一动不动。
青莺端了药来,道,“姑娘,药煎好了。”
清韵接了药碗,让卫风扶楚北起来。
掰开楚北的嘴,清韵帮他喂药,可是他根本就咽不下去,药全流了出来。
清韵没辄,道,“你们先出去。”
喜鹊几个连忙退下。
清韵又望着卫风和卫驰了。
显然,他们也要走。
两人不敢耽搁,纵身一跃,就出了门。
等他们都走了,清韵端起药碗,直接先喝了一口,然后俯身喂给楚北。
才喂了几口,门吱嘎一声被打开。
青莺跑进来,看到清韵用嘴喂药,直接惊呆了,脸瞬间红的能滴血。
清韵脸也窘红了,有些恼羞成怒。
都说了没有叫唤,不许进来,她还跑进来!
青莺恨不得转身就走,可是一双腿像是被人定在那里似地,她低着脑袋,结结巴巴道,“姑,姑娘,侯爷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住手
不是她不听话,实在是不得不跑进来啊。
这个时辰,姑娘不会睡觉,一般不是看书,就是做针线,侯爷要是进屋,她们做丫鬟的,有胆子阻拦吗?
清韵有些抚额,她知道侯爷来所为何事。
可没必要来的这么急吧,秋姨娘还怀着身孕呢,他怎么不多陪着她点啊。
不过,从侯爷这么心急来找她要安胎药,可见秋姨娘在侯爷心目中的分量了。
可这会儿,她实在没空见他啊。
“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就说,就说我在更衣,”清韵寻了个理由道。
青莺赶紧转身出去,怕晚一点,侯爷就被喜鹊拦下了,她怕喜鹊惹怒侯爷。
等青莺走了,清韵转了身。
想到方才她用嘴喂药,被青莺瞧见了,脸就发烫,再加上嘴里的药苦涩难咽,整个人像是要炸了一般。
清韵端起药碗,又喝了一口,继续喂给楚北。
一口接一口。
很快,一碗药就空了。
放下药碗,清韵又帮楚北把了脉,脉象虽然很乱,但情况好歹是稳定了,也算是松了口气。
想到还有五天,他们就要成亲了。
可成亲前夕,他却忽然内伤病重,五天,只能算是堪堪把身子养好一半啊。
要是这五天,再突发点什么情况……
还不知道骑着高头大马代替楚北迎娶她的会是谁了。
清韵只希望,别找什么公鸡跟她拜堂。她会疯的。
心中百转千回,清韵转身拿了个薄被帮楚北盖上。
就在搭上薄被时,有一瞬间。清韵瞧见楚北赤果的胸前,有斑驳的血痕,触目惊心,惊的她手中被子都掉落在地。
身子凉了半截,可是眼睛眨了一下,见到的又是宽广有力的胸膛,白皙如玉。完美无瑕。
是她看花眼了吗?
清韵直愣愣的盯着楚北,要说他受了那么重的内伤,还不是练功走火入魔导致的。应该有些皮外伤才对,可他除了吐血,一点其他征兆都没有。
内伤那么严重,外伤就该如她瞧见的那般才合乎情理。
清韵紧盯着他看了半天。可就是看不出丝毫端倪来。
那边。有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有些熟悉,但步伐有力,绝非几个柔弱丫鬟能有的。
清韵瞥头,就见侯爷走过来。
他脸色隐隐有些难看,儒雅温和中带了些怒气。
青莺紧随其后,一脸歉意的看着清韵,不是她不拦着啊,实在是拦不住。侯爷一定要进来。
既然侯爷都进屋了,清韵也没什么好阻拦的了。况且,她从不觉得救人有错,尤其救的这个人还是她即将要嫁的。
清韵落落大方,毫不心虚的福身,唤道,“父亲。”
站在珠帘外,侯爷就见到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躺在小榻上,不用猜,也知道只会是楚北。
可就算他们定了亲,没几天就出嫁了,可该有的男女大妨总要有吧。
侯爷迈步过来,见清韵眼神清澈,楚北还躺在小榻上,丝毫没有要见礼的意思。
侯爷怒意隐隐有些憋不住了,可就在他要说话时,却闻到一股血腥味。
他转身,便瞧见地上有一滩血迹。
他眉头更皱,问道,“他怎么了?”
清韵不是习武之人,有好些事她都不懂,正好可以问问侯爷,她如实回道,“其实,女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才,我在秋姨娘那里,楚大少爷来找我,丫鬟给他沏了壶茶,他喝了几口,就忽然吐血,丫鬟就把我找了回来,我发现他受了极严重的内伤。”
侯爷听着,眉头陇紧。
虽然现在的重点是他未来的女婿受重伤了,可他实在忍不住关注丫鬟给楚北沏茶这事。
显然楚大少爷经常来啊!
和人私斗,受了重伤就往泠雪苑跑,敢情有人帮着治就有恃无恐了。
越听,侯爷越生气,他要的是一个成熟稳重,能守护清韵的女婿,不是要嫁女儿去守护他啊。
可是下一秒,侯爷眉头更皱了。
因为清韵继续道,“我以为他和人打架斗殴了,可是并没有,更没有什么走火入魔的情况,尤其是方才,我给他盖被子时,还瞧见他胸前有斑斑伤痕,可是再细看,却又没了,好像是我看花了眼一般,可女儿确定,没有看错。”
说着,清韵望着侯爷道,“女儿只是略通些医理,并不懂武功,父亲是习武之人,可听说过这样的情况?”
没打架也没走火入魔,却受了极严重的内伤,而且身上的伤痕还若隐若现,似有似无?
侯爷习武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情况,简直是闻所未闻。
侯爷摇了下头,“没有听说过。”
清韵有些失望。
侯爷就问道,“他伤的很严重?”
清韵也说不上来,“现在情况还算稳定,只是之前内伤一直在加剧,我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更严重,女儿也知道,把他留在闺房医治,有违礼数,可他现在伤的这么重,不宜来回搬动……。”
侯爷额头就开始跳动了,楚大少爷来泠雪苑已经出格了,现在清韵还要留他,悉心观察?!
不许两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可最终他忍下了,清韵救他是为了他好,更是为了她自己好。
尤其清韵帮定国公府大少爷治病,楚大少爷都知道,现在轮到他了,反倒不许清韵治了,这是本末倒置。
“虽然不能送他回镇南侯府,但送他去书房还可以,”侯爷退一步道。
这一点,倒是和清韵不谋而合了。
她没想把楚北留在她闺房睡,她出嫁在即,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有人送添妆来,万一人家要参观她的内屋,却见楚北在这里……
她几乎预见,她的大名会再一次传遍京都。
连忙点头答应,然后道,“父亲来是因为秋姨娘吧,清韵帮她把了脉,明儿就帮她治安胎丸。”
侯爷轻点了下头。
他走到小榻边,多看了楚北几眼,这样诡异的病症,实在叫人担心。
什么都没做,却惹来一身的内伤,实在是……
想到什么,侯爷眼神凝滞了下。
他记得十九年前,他们那时候,还年少气盛,没少和当时的镇南侯府大少爷,也就是如今的楚大老爷比武切磋。
他还记得那天,楚大老爷弯弓射箭,别看楚大老爷有些纨绔,射箭术堪称百步穿杨,百发百中。
那一天,却破天荒的失手了。
大家都很惊呆,望着他道,“怎么会失手呢?”
楚大老爷当时这样说,“我也不知道,手腕忽然疼了下,像是被刀割了一般。”
之后,京都就传闻皇后割腕的消息。
楚大老爷和皇后是一对龙凤胎,皇后割腕,他也有感觉。
可楚大少爷受伤,皇后却感觉不到。
龙凤胎是会遗传的。
镇南侯生了一对龙凤胎,当今皇后也是。
楚大少爷是楚大老爷所生,是他抱回的外室庶子,没人知道他生母是谁,何时出生,会不会他其实是龙凤胎中的一个?
侯爷越想越觉得这可能性很大,再见楚北戴着面具。
侯爷想都没想,就走过去,要摘下他的面具。
可是还未碰到呢,卫风和卫驰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阻拦侯爷道,“侯爷,请住手。”
侯爷手已经碰到楚北的面具了,却被卫风抓紧了。
侯爷眉头皱紧,这两个暗卫武功不错,躲在房梁上,他居然都没发现。
卫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到当初清韵也是要看爷的脸,只能说父女如出一辙。
卫驰站在一旁,寻了个由头道,“侯爷,爷脸上的面具有毒,轻易不能碰触。”
“有毒?”侯爷笑了。
这样的理由,他会信?
况且他女儿医术不凡,便是中毒了,又有何妨?
不过就冲他是楚大少爷未来的岳父,清韵的爹,两个暗卫就敢如此大胆的抓紧他的手,可见楚大少爷的脸,当真是不能瞧了。
越是这样,他越是好奇。
做岳父的看自己女婿的脸有何不可?
要是哪一天,他将面具摘下,在街上遇到,岂不是相见不识?
卫驰看着清韵,希望她能帮忙说两句好话,清韵说好了,可惜是火上浇油,她望着侯爷道,“父亲,你还是别看楚大少爷的脸吧,谁看,暗卫就要谁的命呢。”
卫驰直接凌乱了,哪有三姑娘这样嫌事情不够乱的啊?
“三姑娘、侯爷,你们别为难属下,属下只是奉命行事,”卫驰行礼道。
侯爷看了看卫驰,又看了看抓着他手的卫风,最后眸光落到楚北的脸上。
侯爷笑了。
一个外室所出庶子,还一身的毒,医治了六年,都没能医治,要换成旁人,估计早放弃了,可镇南侯府没有,镇南侯很看重楚大少爷,甚至隐隐有超过楚二少爷的势头。
楚大少爷的身份绝不简单。
加上,他又带着面具,问题应该是出在他生母的身份上,要是他是龙凤胎中的一个,那容貌必定和另外一个酷似,至少有七成相似。
卫风虽然抓着侯爷的手,可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要是侯爷一定要看爷的脸,他该怎么办?
真的要当着三姑娘的面和侯爷打架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小忙(二更)
卫风不敢和侯爷硬碰硬,以免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知道,清韵是站在侯爷那边的,且不说她一直对爷的容貌感兴趣,就一个在家从父,她就越不过去了。
卫风思岑再三,决定赌一把,他松了手,恭谨的跟侯爷赔礼。
他赌赢了。
侯爷把手收了回来,没有要看楚北的脸,他堂堂侯爷,还不会为难两个暗卫,要看女婿的脸,还得要用武力,说出去没得叫人笑掉大牙,等回头跟镇南侯说一声,正大光明的看便是了。
侯爷走了,临走之前,又看了楚北几眼,眼神有些复杂。
像是同情他,又像是透过他,在同情另外一个人。
就凭兄妹之间的感应,就伤的这么重了,另外一人,必定伤的更重,十有**……
能让楚大少爷戴着面具,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来守护的人,必定对他对镇南侯府很重要。
侯爷轻叹一声,迈步走远。
清韵觉得纳闷。
她怎么觉得父亲像是知道楚大少爷为何内伤似地?
是错觉吗?
不管是不是错觉,侯爷走了,没有多言半个字。
楚北还昏睡不醒,清韵一直守在床边,唯恐他病情反复。
卫驰站在一旁,问道,“爷什么时候会醒?”
清韵摇摇头,“不知道。”
说完,吩咐丫鬟道,“熬些燕窝粥。”
熬燕窝粥。是让楚北醒来可以吃,他内伤严重,又吐了那么多血。需要吃东西。
可是粥熬好了,楚北一直没醒,反倒是清韵,午饭吃不下,被丫鬟逼着喝了一碗燕窝粥。
楚北醒来时,天边晚霞都散尽了,华灯初上。
他醒来时。眼睛疲乏的像是粘在一起,只有唇瓣在动,有些渴。
就这样。清韵喂他喝了一碗药。
之后再喂了一碗粥。
然后,楚北继续昏睡。
转眼,月上中天,夜凉如水。
青莺和喜鹊两个见清韵一直守在小榻前。就连平时习惯的小憩都省了。脸上带了疲乏之色,便上前道,“姑娘,你也累了一天了,该歇息了。”
卫驰也道,“属下送爷去书房。”
楚北留在这里睡肯定不行,清韵不可能整晚不睡觉,他们暗卫不能在她睡觉时。还守在屋子里。
可是人不在,万一清韵心血来潮要看楚北的脸怎么办?
送楚北去书房是最稳妥的。
不妨碍清韵睡觉。要是有什么事,还能找清韵。
清韵也有些困了,送楚北去了书房后,没留一会儿,她就回屋了。
舆洗了一番,就上了床。
只是一夜翻来覆去,久不能寐。
楚北的病,找不到病根,就像是一根刺卡在清韵的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难受啊。
第二天醒来,清韵觉得脑袋有些涨疼。
青莺和喜鹊进屋伺候,知道清韵关心楚北,不等她开口询问,青莺就道,“姑娘,奴婢方才去见楚大少爷了,睡了一夜,他好多了,早上醒来,吃了一碗血燕窝。”
清韵听得略微放心。
喜鹊就道,“姑娘昨晚肯定没睡好,这会儿时辰还早,也不用跟秋姨娘学规矩,再睡一会儿吧。”
清韵头疼着呢,听到楚北没事,她提紧的心略微放松了些,这不,又睡了过去。
这一夜,不仅清韵没睡好,同样没睡好的,还有大夫人。
清韵是担心楚北的身子睡不着,大夫人是担心加害怕。
她担心秋姨娘肚子里怀的是个儿子啊,别看秋姨娘现在不争不夺,可没有做娘的不为儿女考虑的,她扶正的可能性很大,她绝不允许侯府有人跟她平起平坐!
清韵头疼,还能再睡一会儿。
可大夫人必须得起床,还有四天,清韵就要出嫁了,她必须打起精神来,把喜宴办的漂漂亮亮,不能让老夫人生了扶持秋姨娘的心。
丫鬟伺候大夫人起床,洗漱打扮之后,大夫人服了粒养神丸,用来提神醒脑的。
丫鬟端了饭菜来,她坐下来吃着,胃口不是很好,她看着一桌子的菜,根本就不想动筷子。
“大厨房给碧月居送什么吃的去了?”大夫人问道。
丫鬟站在一旁,忙问道,“昨儿知道秋姨娘怀了身孕后,侯爷和老夫人都让人去大厨房传了话,秋姨娘要吃什么,就给她做什么,大厨房怕做的饭菜不合秋姨娘口味,特地拟了菜单,送去碧月居,让秋姨娘挑了再做的……。”
越说,丫鬟声音越低,因为大夫人脸色很难看。
现在大厨房管事是老夫人的心腹,大夫人就是想收买都收买不了,尤其做事用心谨慎,难抓到错处,大厨房的管家权,大夫人一直想收回来,可是一直没机会。
“不过是一个妾室怀了身孕,就这般捧着,迟早要爬到大夫人您头上来!”碧春愤愤不平道。
大夫人冷笑一声,“爬我头上来,也不怕摔断她脖子!”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穿着青色裙裳的丫鬟福身道,“大夫人,拂冬姑娘求见。”
“拂冬姑娘?”大夫人眉头敛紧。
她对这个名字实在没什么印象了。
碧春便提醒道,“大夫人,您忘记了,拂冬姑娘就是那救了五姑娘的许姑娘啊,还是您赐的名呢。”
大夫人这才想起来,想到许姑娘,大夫人心底还是忍不住有些感激。
要不是许姑娘仗义相救,清柔这辈子可就毁了。
“快请,”大夫人连忙道。
丫鬟就出去了。很快,许姑娘就进来了。
她一身丫鬟打扮,模样清秀中透着些伶俐。
她进了屋。规矩的福身行礼,“拂冬见过大夫人。”
大夫人心情不好,但见到她,脸上还忍不住露了三分笑意,“你是清柔的救命恩人,不必多礼,对了。这些天,你找到你弟弟没有?”
拂冬摇头,有些失望道。“还没有。”
大夫人就宽慰她道,“这事急不来,慢慢找,总能找到的。”
拂冬连连点头。
大夫人笑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拂冬进府。就安排她住芙柔苑,沐清柔却在佛香院受罚,是以这么多天,大夫人并没有去过芙柔苑,也没见过她。
今儿她忽然来,肯定是有事。
拂冬点头道,“这些天,拂冬几乎天天出府去找弟弟。昨儿遇到了一同逃难的姐妹,拂冬想。可不可以也让她进府伺候?”
这个要求,着实没理了。
府里的丫鬟,都是人牙子领来,精挑细选才留下的,还没有走后门的呢。
大夫人有些犹豫,虽然拂冬救过沐清柔,可现在是侯府丫鬟了,哪有这样拎不清的?必须要敲打敲打了。
这厢,大夫人还没开口,拂冬就道,“请大夫人屏退左右,拂冬有几句话想和您单独说。”
大夫人怔了下,再看拂冬时,只觉得她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她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
碧春几个心有不满,可是却不敢违逆大夫人,只能福身告退了。
等丫鬟走后,大夫人才望着拂冬道,“说吧。”
拂冬没有说话,她走上前,拿了块令牌给大夫人看。
大夫人看着令牌,直接愣住了。
拂冬笑道,“那点小忙,大夫人可愿意帮奴婢?”
大夫人眉头敛紧,她没有立即回答。
她不傻,拂冬被清韵所救,要为奴为婢,报答救命之恩,却被回绝了,又救了她女儿,进得侯府来,一定要做丫鬟。
她的目的昭然若揭。
就是冲着清韵和镇南侯府来的。
那小贱蹄子,她正愁不知道怎么收拾,有人要代劳,她何乐而不为?
还有镇南侯府,想到镇南侯府的暗卫,帮清韵算计她,大夫人就一肚子邪火。
“这个忙,我帮了。”
又睡了一个时辰,清韵醒来,精神饱满了许多。
她洗漱穿戴完,便去了书房。
她进屋时,楚北正将一碗药,一饮而尽,那样子,倒像是喝酒似地。
清韵见了,放心一笑道,“好转了许多。”
卫风趁机奉承道,“三姑娘医术高超,妙手回春,是爷的救星。”
清韵两眼一翻,“少拍马屁。”
卫风瞬间凌乱。
清韵望着走到楚北跟前坐下,抓了他的手,帮着把脉。
脉象比昨天要稳定了许多,却也多了三分心悸、慌乱和焦灼。
清韵眸底闪过一抹狐疑,他在害怕什么?
就连眼神,都不复以往的镇定从容,睥睨天下的气势,反倒像是受了伤的麋鹿,叫人忍不住想呵护。
“你之前有过忽然受伤的情况吗?”清韵问道。
清韵喜欢研究疑难杂症,越是难治的病,她越是感兴趣,不论楚北是因何吐血,她非得查出来不可。
楚北摇头。
虽然他心底隐隐有些猜测,可是他不敢相信。
他绝不相信!
知道楚北心情不好,清韵站起来道,“你内伤太重,要多休养,我就不打扰你了。”
清韵出了书房,转身去了药房。
她得帮秋姨娘调制养胎丸。
这一忙,便是一个多时辰。
她要多调制一些,过几天,她出嫁了,就不那么方便了。
除了养胎丸之外,清韵还制了几粒药丸,怕万一有人要害秋姨娘腹中胎儿,可临时保命。
还有宁王妃,她之前准备的药丸,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要吃完了。
她应该要去帮着把脉,看看需不需要换个药方。
事太多太杂,有些顾不过来了。
这边正忙着呢,外面便传来一阵敲门声,是绿儿在敲门,她道,“姑娘,老夫人让你去春晖院一趟。”(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教训(君若无言和氏璧+)
清韵应了一声,便放下手中的活,去了春晖院。
屋子里,除了老夫人和周梓婷外,还有大夫人。
老夫人神情慈蔼,面色温和透着宠爱,大夫人神情则是疏远和淡漠。
清韵上前,福身请安,然后问道,“祖母和母亲找清韵来可是有什么事?”
老夫人见了清韵,长满褶子的脸上就忍不住绽放出笑来。
以前,清韵就乖巧懂事,经过秋姨娘一番调教,学了规矩礼仪后,越加的端庄有礼,进退有据了。
只可惜秋姨娘怀了身孕,又有些反应,不然清韵还能在出嫁前把规矩学全了。
“还有什么规矩礼仪,秋姨娘没有教你?”老夫人淡笑问道。
清韵还未说话,周梓婷就笑道,“祖母,三表妹聪慧异常,要不是我拖累,秋姨娘早教会她了,昨儿秋姨娘原打算教我们皇家祭祀和帝王典礼,今儿教什么,倒是没说。”
“皇家祭祀?帝王典礼?”大夫人听得怔了下,“她怎么连这个都教?”
清韵要嫁的不过是镇南侯府外室所出庶子,以他的身份,能参加皇家祭祀和帝王典礼?
就算他能参加,还能带着女眷一起?
便是连她都不一定能参加好么!
想着,大夫人就笑了,“连这些不必要的东西都教,也难怪秋姨娘劳心伤神了。”
话里话外,都是怪秋姨娘是自找的。
老夫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其实秋姨娘只要教清韵一些寻常的,比如迎来送往,再就是和权贵夫人之间如何相处就行了。没想到秋姨娘教的这么全面。
清韵站在一旁,道,“当初,秋姨娘教我们这些的时候,清韵也很诧异,觉得没必要,但是秋姨娘说。她是奉命教清韵,只要她会的知道的都教,否则就是违抗圣命。”
人家不嫌麻烦教她。她就得学啊。
不过,她对皇家祭祀和帝王典礼更加感兴趣些,毕竟她不知道。
老夫人听得一笑,道。“多知道些。总不会坏事。”
老夫人说完,大夫人就望着她,笑道,“秋姨娘怀了身孕,请大夫来帮她诊了脉,和清韵说的一般无二,甚至清韵说的还更细致些,我见她也是会开药方的。所幸离出嫁还有几天,不妨给秋
姨娘制些养身保胎之药。帮她稳胎。”
听大夫人说这话,那叫一个贤惠,简直叫人刮目相看啊。
她不是最希望秋姨娘保不住胎的吗,怎么还会让她帮忙?
清韵心中一转,就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了,侯府上下都知道她会医术的事,而且医术不凡,侯爷昨天还去了泠雪苑,大夫人猜也猜的出来是为了秋姨娘去的。
既然知道侯爷会要清韵帮秋姨娘稳胎,她说不说都改变不了什么。
不说,没人会怪她。
但是说了,就能彰显她贤惠大度了,她看重侯府子嗣,绝不是跟大家想的那样,希望秋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
原本老夫人对大夫人还存了三分戒心,听她这么说,她心略宽了几分。
望着清韵,老夫人有些怀疑道,“你会制安胎养身的药丸吗?”
清韵还未答应,大夫人就笑道,“怎么可能不会呢,之前我还纳闷,若瑶郡主怎么就和清韵走的那么近呢,到昨儿我才反应过来,宁王妃怀了身孕,定是清韵帮着治了,宁王府欠着清韵的恩
情,才会一再送钱来。”
听大夫人的话,清韵眉头皱了下,她帮不帮宁王妃保胎,关她什么事,她要这样猜测,对她没好处啊。
不过,宁王妃的事,确实叫人起疑。
宁王妃为了保住腹中胎儿,是遍请大夫,现在知道她会医术,却没有人来请过她帮忙,尤其她和若瑶郡主还走的很近,就更应该请她了。
只怕,宁王妃腹中胎儿保住的事,宁王府不少人都知道了。
宁王妃的事,清韵不愿多谈,她只站在那里,笑道,“母亲放心,秋姨娘教我规矩礼仪,腹中怀的又是我的弟弟妹妹,我一定会帮她的。”
大夫人的脸就隐隐难看了,她放心,她放哪门子的心,这小贱人故意戳她伤口!
清韵就是故意的,谁让她口是心非了。
那边,孙妈妈端了个匣子过来,放在老夫人身边的小几上。
老夫人摸着匣子,望着清韵道,“这是你娘留下的陪嫁,你和清凌两个平分,清凌早早的出嫁了,你的一半,当初赔染姐儿用了一万两,余下的都在这里了,给你做压箱底。”
闻言,大夫人眉头皱了下,她没想到老夫人会把江氏留下的东西都给清韵做压箱底。
压箱底,除了那些教女儿行房之物外,就是私房钱了,不放在明面上给人知道。
江氏一半的陪嫁有多少,大夫人心底清楚,她原打算把这些放在陪嫁里,那样公中就少掏一部分。
现在做了压箱底,那公中不就得多掏了?
这一点,大夫人绝不允许。
她站起来道,“老夫人这样做不妥,当初清凌出嫁,姐姐留下的一半陪嫁给她做了嫁妆,大家都知道,现在轮到清韵却做了压箱底,外人问起来,还以为老夫人你偏私清凌,把姐姐的陪嫁全
给了她,轮到清韵就没了呢。”
偏私沐清凌?
偏私她,会把她嫁给中风偏瘫的定国公府大少爷?
清韵只觉得讥讽,她想讽刺大夫人两句,又怕老夫人听了心里不舒坦,再者,现在顾明川身子渐好,没必要再提以前那些事了。
见老夫人眉头微皱。有些不悦,有些思量。
虽然大夫人说这话,更多的还是私心。但不否认,她说的还有三分道理。
她也知道老夫人疼她,想多给她些傍身之物,她笑道,“祖母,娘亲留给我的陪嫁,还是放在明面上吧。”
老夫人在心底轻叹一声。道,“你娘留下的陪嫁,除了店铺庄子之外。还有不少其他东西,算算也有三十六抬了,再加上镇南侯府送来的,之前皇上和太后赏的。侯府帮你准备的。就超过两
百抬了……。”
十里红妆固然风光,可风光的背后,也会招小人啊。
侯府嫡女嫁给镇南侯府外室所出庶子,这样的联姻,只能算是一般,远比不上郡主公主出嫁。
可陪嫁却越过了郡主,甚至一般的公主,这说不过去啊。
有了清韵这个先例。回头大家肯定会一边想压过清韵,一边咒骂她。
出嫁风头有就行了。没必要钱多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
知道老夫人顾虑,大夫人就笑道,“那就送一百八十抬,其他的东西适当减一点,不可太出风头。”
她说着,老夫人斜了她一眼。
明明只要把江氏的陪嫁当做压箱底就行了,她倒好,那点私心非得写在脸上不可吗?
清韵也无语了,她望着大夫人道,“那皇上和太后赏赐的东西,就当做压箱底便是了。”
“那不行,太后和皇子赏赐的东西,都是珍贵之物,放在明面上好看,况且皇上赏的东西,不少人都知道,不给你做陪嫁,指不定还以为我侯府没下了,”大夫人拒绝道。
要是能不给,她会给吗?
实在是逼不得已。
想到什么,大夫人望着清韵道,“对了,还有你自己存的私房钱,有多少,也要跟侯府报备一声。”
大夫人话音未落,老夫人的脸就铁青铁青了,狠狠的剜了大夫人一眼,“说的什么胡话?!”
大夫人也不怕,只道,“老夫人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一般大家闺秀出嫁,也没几个私房钱,知不知道的无所谓,可清韵不同,我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万一以后清韵死了,还没能留下个一儿半女,她抬进镇南侯府的陪嫁,是要悉数送回侯府来的。
不知道到底送走了多少,万一将来抬回来的少了,谁知道?
就算生了一男半女,侯府也要知情,万一将来楚大少爷续弦,贪墨了怎么办?
总之,侯府必须要知道。
大夫人理由充分,可是清韵会告诉她吗,她笑道,“母亲思虑的对,清韵有多少私房钱,昨儿已经告诉父亲了。”
你要是有胆量,你就去问父亲。
大夫人脸一哏,想追问都没理由了,那样倒不像是为了清韵好,只是惦记她的私房钱似地。
她忍着怒气,努力挤出一抹笑道,“侯爷知道就可以了。”
说着,她伸了手,丫鬟把一礼单送上。
大夫人接了,递给老夫人道,“泠雪苑丫鬟不少,我派人去询问了,有大半会随清韵陪嫁去镇南侯府,另外一半,大多父母兄弟都在侯府,不愿骨肉分离,我也不好勉强,就从各个院子里挑
了人补齐,还有……。”
大夫人巴拉巴拉一阵倒豆子,然后道,“比起清凌出嫁,侯府给清韵准备的只差陪房丫鬟和贴身妈妈了,这两个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准备。”
陪房丫鬟,那是准备了在清韵不方便的时候,给楚北暖床用的。
因为楚北许诺过,此生绝不纳妾,所以侯府还准备,有些不妥。
可一般大家闺秀出嫁都有的。
另外就是贴身妈妈了,这是给清韵管家用的,沐清凌有江妈妈。
大夫人知道清韵不是软柿子,她准备的人,清韵不会同意,所以干脆不准备了,免得给人话柄,说她往清韵身边塞眼线。
大夫人这样处置,老夫人很满意。
她想了想道,“陪房丫鬟就不必了,至于贴身妈妈,这个必须要有,我看就让蒋妈妈跟着清韵吧。”
蒋妈妈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二把手。
除了孙妈妈,就属她了。
商议了小半个时辰,清韵才出春晖院。
青莺抱着小匣子,紧跟在清韵身后,她道,“姑娘,你怎么要了大夫人给你准备的大丫鬟啊?”
塞进来几个小丫鬟就算了,都是做粗活的,进不了内屋,不妨事。
可是大丫鬟一定要是心腹才行啊。
这一点,她当然知道了。
不过,大夫人明知道她对她存了警惕心,连贴身妈妈都避嫌,又怎么敢在大丫鬟上做文章?
“暂且留着吧,等进了镇南侯府,再说不迟。”
丫鬟若是值得信任,她就用。
若是不可用,随便寻个理由贬了,打发了,或是许配人,都可以。
这么点小事,她还不会放在心上。
正想着呢,就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还有银铃声。
清韵寻声望去,耳畔是青莺的说话声,“是五姑娘她们。”
青莺的声音里带了些不悦,真是讨厌,还没到一个月呢,又给放出来了。
沐清柔几个走过来,远远的瞧见清韵,当即骂了一声,“晦气!”
骂完,又换了一副明媚笑脸。
看着她们,清韵并不诧异。
明天,应该就有人来给她送添妆了,沐清柔她们和她姐妹情深,为了她都去栖霞寺祈福一个月,她出嫁,她们肯定高兴的奔前忙后。
果不其然,几人走上前,和清韵相互见了礼后。
沐清柔就笑了,笑意未达眼底,“一会儿我们要去逛街。”
这句话,明摆着是在挑衅。
罚她又如何,没到时间,她们不照样出来了?
清韵笑道,“我很期待五妹妹给我挑的添妆呢。”
能出来又如何,还不是为她选添妆?
沐清柔牙关咬紧,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选的添妆,你一定会满意的。”
清韵勾唇浅笑,把路让开。
沐清柔趾高气昂的走了,像是一只斗胜的公鸡。
清韵觉得好笑,真是白罚了那么久了,一点长进也没有。
“姑娘,她们不会在添妆上动手脚吧?”青莺有些担心。
清韵耸肩道,“放心吧,她们不敢。”
就算她们敢,大夫人也不会允许的。
她比以前谨慎小心的多了,这样明显叫人抓到把柄的事,她不会做的。
如清韵所料,大夫人真的不许沐清柔在添妆上动手脚。
为此,沐清柔还很不高兴,“娘,她那么欺负女儿,女儿受够了,我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
知女莫若母,沐清柔想什么,还能瞒得过大夫人?
大夫人拉着沐清柔坐下,道,“娘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一会儿给自己挑一套喜欢的头饰,至于教训她,放心,会有人教训的,不需要咱们动手。”
沐清柔听得不解,“除了我们,还有谁要对她出手?”
大夫人摸着沐清柔的脑袋道,“是谁,娘不能告诉你,你性子咋呼,万一说漏嘴了怎么办?你只要知道是上回闯进咱们侯府杀她的人就行了。”
沐清柔呲牙,“我还以为是谁呢,就那些人,能成功吗?”
上门刺杀,没成功就算了,还送了命,实在太弱。
沐清柔看不上眼。
大夫人有些哽住,不知道怎么回答沐清柔了。
好在沐清柔自己想通了,笑道,“有人收拾她,那女儿看热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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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添妆
清韵回到泠雪苑,喜鹊就迎了上来,压低声音道,“姑娘,楚大少爷回去了。”
清韵朝书房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人还没走,她或许会挽留下,既然人都走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的内伤有所好转,又有暗卫陪同在侧,回镇南侯府不成问题。
回屋,喝了杯茶,歇了会儿,丫鬟就把午饭端了来。
清韵昨晚吃的不多,早上更是吃的少,这会儿肚子有些饿了。
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竟有些食欲大动。
正吃着呢,紫笺进屋来,道,“姑娘,蒋妈妈带了几个丫鬟来。”
清韵轻点了下头,紫笺就出去了。
慢条斯理,细嚼慢咽,一刻钟后,清韵才放下碗筷。
擦拭了嘴角,又净了手。
等她回身时,丫鬟已经手脚麻利的把桌子上的饭菜都撤了下去,正在擦桌子。
青莺打了帘子进来,走到清韵身边,有些高兴道,“姑娘,大夫人给你准备的大丫鬟换人了,换成了蒋妈妈的女儿香兰。”
清韵挑了下眉头,道,“让她们进来。”
青莺就出去,领着蒋妈妈还有几个丫鬟进来。
蒋妈妈年纪不大,约莫四十五岁左右,模样白净,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一看就是个行事严谨的人。
她进来,规矩的福身,给清韵见礼。
不等她弯腰下去。清韵便扶了她一把,不是虚扶,用了些力气的。
“蒋妈妈和我太客气了。祖母疼我,才忍痛割爱,将你给了我,蒋妈妈跟着我,是屈才了,”清韵笑容温婉道。
她知道蒋妈妈是老夫人和孙妈妈一起培养的接班人。
再过一两年,孙妈妈就该慢慢放权给她了。可以说,蒋妈妈的前途一片光明。
老夫人这一回,是真的忍痛割爱了。
清韵本想拒绝的。因为她知道培养一个心腹有多难,可是她必须要一个管事妈妈,一般人分量不够。
听清韵这么说,蒋妈妈连忙道。“三姑娘折煞奴婢了。能跟着三姑娘你,是奴婢的福分,旁人可没有这样的机会。”
蒋妈妈眼神清明,透着真诚,绝不是一般的恭维,她是真心的。
虽然她在春晖院前途会很好,可是老夫人让她跟着三姑娘,是看重她。
她看人很准。三姑娘性子虽然偏于温婉,但柔中带刚。说话做事,都极有分寸,虽然她嫁的只是个外室所出的大少爷,但楚大少爷甚是得镇南侯看重,有镇南侯府扶持,前途必然风光。
加上楚大少爷当众说过,此生绝不纳妾,必能免除内宅阴私,日子会很轻松。
主子心情好,做奴婢的才好啊,她所求不多,只要安分度日,再给女儿挑门中意的亲事,她便满足了。
蒋妈妈见了礼,便轮到丫鬟了。
蒋妈妈指着香兰,道,“这是小女香兰,她性子有些笨拙,做事有些一板一眼,但很听话,奴婢这辈子,就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实在不忍心骨头分离,才求了老夫人给了这么个恩典,谁想老夫人竟给她大丫鬟的身份,把大夫人给您准备的大丫鬟留了做二等丫鬟,大丫鬟责任重大,她实在担待不起,姑娘还是另外选一人……。”
她话未说完,清韵便打断她道,“香兰是祖母安排的,必然能胜任大丫鬟,蒋妈妈又何必谦逊,况且,泠雪苑的丫鬟,不论等级,只要忠心为主,我都不会亏待她。”
蒋妈妈连连称是。
另外三个小丫鬟,都长的清秀可人,清韵给她们赐了名字,安排了住处,便让她们都退了出去。
等她们走后,清韵眸光落到梳妆台上的匣子上,道,“拿过来。”
喜鹊就过去,把匣子捧到清韵的跟前了。
打开匣子,一张大红帖子跃然入目。
拿起来,才知道是三张。
一张是江氏留下的陪嫁单子,一张是沐清凌出嫁,从礼单里分走的,另外一张是余下的,也就是给她的。
清韵随便看了两眼,她和沐清凌的礼单,除了少了一万两银子外,几乎没什么差别。
匣子上面是银票,清韵数了数,正好一万两。
可是礼单上写的是六千八百两,多的,应该是老夫人给她的。
银票下面是铺子、庄子还有田产,也比江氏留给她的多了三百亩良田,一个铺子,还有一个四进庄子。
再下面,便是庄子铺子上管事和小厮的卖身契。
清韵眼睛有些湿润,要说老夫人送她的东西不算多,但她知道,这两年,侯府被贬,老夫人为了恢复侯府爵位,送了不少东西出去,留下的东西并不多了。
还能送她这么多,已经很难得了。
她知道,老夫人这是在弥补她,而她能弥补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清韵让青莺把她手里有的田契和铺子拿来,这些东西要归拢下了。
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
光是铺子,就有八个之多,有些地段偏僻,有些则是在闹街。
良田就更多了,算上皇上和太后赏的,侯府准备的,镇南侯府送来的,还有她娘留给她的,居然有四千三百亩。
庄子,两个五进的,五个四进的,还有三进的庄子,更是有十个……
还有首饰,一整套,精致昂贵的,就有二十四套了。
绫罗绸缎,更是数不胜数。
“怎么会有这么多?”清韵忍不住低呼了。
丫鬟捂嘴笑,“姑娘还没算上银票呢。”
这些东西虽然多,但银票才是最吓人的。足足有十八万两呢,不对,是十九万两。方才匣子里那一万两没算上。
怕是连公主出嫁,都没姑娘陪嫁多呢,足够姑娘奢侈的过一辈子了。
想到她有那么多银票,清韵便让青莺拿出来细细数一番。
每一笔钱的来历,清韵都还记得。
这要是都摆在明面上,还不得被人羡慕妒忌死。
做人要低调。
清韵想低调,可是有时候根本就低调不起来。
第二天上午。正好侯爷休沐在家。
清韵拿了调制好的养胎丸和保胎丸去找侯爷。
侯爷打开抽屉,给了她一个锦盒。
锦盒不算大,清韵接了。道,“父亲给我的是什么?”
“打开瞧瞧,”侯爷笑道。
清韵就打开了,锦盒里不是她猜的首饰。而是叠起来的几张纸。
一万两银票。外加两个铺子、一个庄子和四百亩良田。
清韵,“……。”
见清韵看着田契有些走神,侯爷笑道,“爹爹知道你不缺这些东西,可这是爹爹对你的一番心意。”
清韵脸微微红道,“这些东西,女儿很喜欢,只是想到将来要看一堆的账册。就有些头疼。”
清韵说的是肺腑之言,这些铺子将来要怎么经营。她得好好琢磨,若是每个都花心思,她得累死。
侯爷看清韵苦恼样子,就忍不住头疼,有些人想看,都还没有呢,她还嫌麻烦。
他正要说点什么,外面却传来一阵敲门声,“侯爷,江老太爷来了。”
闻言,侯爷立马站了起来。
父女两个一起去大门口迎接。
然后,父女两个齐齐傻眼了。
因为不止江老太爷来了,还有四十多个小厮和二十抬绑着大红绸缎的陪嫁。
侯爷见了,就道,“岳父这是……?”
江老太爷笑道,“清韵嫁给楚大少爷,是安定侯府和镇南侯府联姻,更是我江家和镇南侯府联姻,我这个做外祖父的,岂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可这些也太贵重了,都是岳父你的心头好,”侯爷拒绝道。
江老太爷送来的,不是什么田产铺子,也不是什么珍稀古玩,只是些书籍字画。
清韵可能还不识货,不知道有多珍贵,可侯爷知道啊,有些甚至连皇上都觊觎。
江老太爷居然送了二十抬来,这比侯府准备的要贵重的多,一看就知道是个书香世家的女儿出嫁。
看着礼单,清韵见识到了什么叫一个书香世家的底蕴。
江老太爷笑道,“书籍字画,世上有千千万,可外孙女,我这辈子就两个,岂有舍不得的道理?”
江老太爷都这样说了,侯爷还有什么可拒绝的,说实话,这些字画,他看着也眼热啊。
这几天,要不告假在家,慢慢欣赏?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领着江老太爷进府,侯爷一边吩咐周总管道,“这些字画,抬书房去,再多派几个可靠的人守着,不可出半点纰漏。”
周总管连忙应下。
上午江老太爷送了二十抬添妆来,下午沐清凌和顾明川来了。
两人没有抬一堆东西来,只带了两口大箱子。
但是那大箱子不是一般的大,是定国公夫人亲自准备的给清韵的陪嫁。
里面有五百两黄金,五千两白银,还有两匹云锦,四匹蜀锦,还有四套头饰,和一间铺子,一个四进院子。
清韵见了,连忙道,“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沐清凌笑道,“要是能拒绝,我就不带来了,比起明川能站起来,这些东西对定国公府来说,不算什么,你安心收下便是。”
这几年,为了给顾明川看病,花去的钱又岂是这些能比的。
定国公夫人还嫌这些轻了呢,让清韵别嫌弃。
顾明川坐在轮椅上,笑着点头。
清韵收礼收到手软,只能道谢了。
这些是定国公夫人准备的,沐清凌另外准备了一份,她道,“我准备的礼就轻多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清韵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套羊脂玉百合花头饰,精致华贵,叫人爱不释手。
寓意更好,百年好合。
更重要的是,这套头饰是沐清凌亲手设计的,花了半个月时间。
礼虽然轻,但情义最重。
清韵抱着锦盒,笑道,“姐姐送我这么珍贵的头饰,还是亲手设计的,这份心意,就胜过一切了,等忙过这段时间,我也给你设计一套。”
沐清凌点头轻笑,在心底由衷的祝福清韵,“那姐姐就等着了。”
清韵把锦盒递给丫鬟,拉着沐清凌进府,一边道,“姐姐在设计头饰上天赋异禀,绝不输给金满堂,我觉得我们两可以一起开个铺子,专门卖头饰,你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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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应该能出嫁了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分寸
六月初六,大吉大利的好日子。
往年这一天,少说也有五六拨迎亲队伍穿街过道,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
可是今年,却格外的冷清。
先有兴国公府大少爷和东王府琳琅郡主成亲,想在这一天成亲的官宦人家都纷纷避开。
后兴国公府大少爷被楚北一脚揣进牛粪中,琳琅郡主闹着要退亲,这门亲事虽然还没退,但是原定的成亲之日却取消了。
侯爷找镇南侯商议,将成亲之日延期,又延到了这个六六大顺的好日子。
然而,没过多久,又延期到了六月初八。
不少人心底都打鼓了,六月初六是不是不好啊,不然这么绝好的日子,为何镇南侯府不要?
然后,不少把成亲之日定在这一天的小门小户,都跟着延期了,再然后这一天,就冷冷清清的了。
看着窗外的艳阳天,天蓝如碧,干净的看不见一丝的云。
老夫人轻笑道,“镇南侯还怕会下雨,我看这天格外的好。”
孙妈妈站在一旁,笑道,“今儿天气委实不错,寓意又好,不过三姑娘晚出嫁两日也没什么,还能多陪老夫人您说说话。”
“是啊,出嫁了,不比在府里,****都能见到,”老夫人声音里透了些不舍。
她喜欢清静,也喜欢热闹。
上午时,有一堆模样俏丽,声音柔美的孙女承欢膝下。说说笑笑,人也精神些,下午安安静静的念佛经。为侯府祈祷,这是老夫人喜欢的。
只是府里的女儿年纪相仿,过不了两年,一个个就都要嫁人了,到时候府里会有多冷清,老夫人都不敢想。
老夫人有一种嫁女儿的心情,既高兴。又心酸。
孙妈妈知道老夫人舍不得孙女儿出嫁,笑道,“老夫人。今儿天气好,又有好些大家闺秀来给三姑娘送添妆,这会儿都在花园里玩呢,咱们也去瞧瞧?”
老夫人听得心中一动。笑道。“身子有些惫懒,出去走走也好。”
花园里,甚是热闹。
清韵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大家闺秀来给她送添妆,她也不记得来了多少人了,反正喜鹊说,她已经收到六十份添妆了。
有些人,面生的很。可是都认得她。
一个个亲昵的拉着她说话,偏偏清韵还叫不上名字。那叫一个尴尬啊。
这些大家闺秀都来侯府参加过宴会,清韵邀请过她们,那便算是朋友了,她成亲大喜,做朋友的自然要来送份添妆了。
这样的理由,清韵竟无法反驳。
而且送添妆,是送祝福的意思,只要送,她就得收,不能拒绝。
清韵是千叮呤万嘱咐丫鬟,一定要把谁送了添妆,送了什么一定要记清楚了。
收了人家的礼,将来自然要还礼了,不然就太失礼于人了。
看着好好的添妆,渐渐演变成添妆宴,清韵都觉得,这些个大家闺秀来给她送添妆反倒是其次,来玩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侯府也没料到,会来这么多大家闺秀来给清韵送添妆,加上又时值正午,这些大家闺秀玩的高兴,一点打道回府的意思都没有。
人家来送添妆祝福,总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吧,这不大厨房就犯难了,不知道准备什么吃的好,仓促准备,怕有失水准,到时候侯府丢了脸面,怕挨罚啊。
大厨房管事没辄,这不找大夫人。
大夫人忙着呢,没空搭理她,也是不想搭理,让她来找老夫人。
花园,凉亭处。
老夫人正喝着茶,看着不远处,当初办宴会的地方,不少大家闺秀玩的高兴,那欢笑声,竟是比琴音还要悦耳动听。
老夫人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可是很快,阴霾就过来了,大厨房管事柳妈妈急急忙跑来,把大厨房的难处跟老夫人禀告,“奴婢已经吩咐大厨房尽全力准备吃的,可今儿来的大家闺秀实在太多,根本来不及准备……。”
有些大菜,是要才宴会前一天,甚至前两天就要准备了。
可没有谁家宴会,连一个像样的大菜都没有的,那会被人笑话死的。
老夫人眉头紧锁,她也知道这不是大厨房的错,她看了看天色,这会儿离吃午饭,就算拖着,也不能超过一个时辰了。
“让大厨房尽量准备吧,”老夫人没辄道。
孙妈妈就道,“老夫人,不如问问三姑娘吧?要是侯府有蛋糕那样的吃食,就算饭菜差一点,好歹脸面上过的去。”
老夫人想了想,吩咐丫鬟道,“叫三姑娘过来。”
清韵正陪那些姑娘玩游戏呢,丫鬟走过来,喊了她一声,她没听见。
丫鬟只能大着胆子拽她云袖了,清韵回头,问道,“有事?”
丫鬟点头,“老夫人找三姑娘去说话。”
清韵看了凉亭一眼,让周梓婷代替她继续玩,她则迈步朝凉亭走来。
迈步上凉亭,清韵便瞧见了柳妈妈。
她脑袋一转,就知道出什么事了,等她行礼时,老夫人就笑道,“祖母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大家闺秀来给你送添妆,还像是约好了一起似地,大厨房来不及准备吃的,你可有办法,让她们玩的高兴,吃的也尽兴?”
老夫人说着,柳妈妈祈求的看着清韵,“三姑娘,大厨房实在准备不及,时间太短了……。”
柳妈妈只差没给清韵跪下了,清韵哪能不答应?
这些大家闺秀可是来给她送添妆的啊。
清韵想了想道,“祖母。我尽量帮忙,对了,大厨房大菜来不及准备。怎么也抄几个小菜应付一下。”
柳妈妈连忙道,“小菜没问题。”
清韵便点头了,然后出了凉亭。
迈步下台阶,她便吩咐了青莺几句,青莺睁大眼睛道,“姑娘,那不是为喜宴准备的吗?”
清韵摇头道。“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拿来再说,还有两天时间。足够另外准备喜宴上用的。”
清韵打定主意,青莺也劝不了,只能去告诉卫驰了。
清韵走到大家闺秀中间,笑道。“大家先别忙。听说我两句。”
那群大家闺秀便停了下来,清韵笑道,“今儿我很高兴,我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朋友来给我送添妆,大家的祝福,让我却之不恭,又受之有愧,看你们玩的热闹。我方才萌生了个想法,不如今儿办个宴会如何?”
清韵的提议。大家一致赞同。
就算她不提议,大家也把今儿当成宴会了,不是宴会,胜似宴会。
清韵笑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但我要先说一句抱歉,今儿的午餐可能会很简单,只是一些清淡小菜,算作点心给大家填填肚子,晚宴会提前一个时辰,大家吃饱喝足,方才回家,大家意下如何?”
清韵话音未落,便有姑娘接话道,“我怎么觉得我要留着肚子晚上再吃?”
一群大家闺秀哄然而笑。
凉亭处,老夫人摇头直笑。
她们这些人,还是太拘泥了些,既然时间赶不及,又何必强求,直接跟清韵这般说了,午膳只准备一些清淡小菜,提前说一声,便不算失礼。
加上,晚膳再弥补,反而叫大家期待晚宴吃什么。
清韵站在那里,见大家的意思,还真的打算留着肚子,晚饭在吃。
清韵笑道,“大家要留着肚子晚宴上吃,我不反对,但午饭多少吃一点,不然该没力气玩了,我去给大家准备吃的,让梓婷表姐她们陪你们玩。”
站的近的大家闺秀,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今儿是来给你送添妆的,却麻烦你给我们准备吃的,实在不好意思,这不成我们来给你添麻烦了吗?”
清韵嫣然一笑,摇头道,“来者是客,让你们吃好玩好,是侯府的本分,何来麻烦之说,今儿宴会到底匆忙了些,等有机会,我再好好宴请你们。”
说完,清韵便福身告退了。
她和柳妈妈去了大厨房,先是安排午膳,六菜一汤,三荤三素,都是一些简单小菜。
虽然那些大家闺秀都说要留着肚子晚上再吃,可是一上午玩的尽兴,耗了些体力,不知不觉一碗饭就吃完了。
吃了晚饭,她们继续去玩,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而且,下午又来了十几个送添妆的,知道她们玩了一上午了,那叫一个后悔啊。
清韵在大厨房,吩咐下人榨果汁,没有一刻停歇。
没有榨汁机,只能用石碾、木碾,再用纱布过滤。
“果汁再弄这么多,这些送冰窖冻上,再榨的就不需要了,”清韵吩咐道。
厨房丫鬟媳妇子连忙应是。
清韵走到桌子旁,上面摆满了杨梅,足有十几盘子,上面撒了糖,晶莹剔透,清韵拿了个塞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叫人精神一震。
她笑道,“把这些端去给那些大家闺秀们尝尝。”
五六个丫鬟就把杨梅端了出去。
那些大家闺秀都吃过杨梅,但大多都是煮酸梅汤,放在冰窖里凉会儿,天气热时,吃起来,那叫一个清爽。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糖拌杨梅的,还是极少,但很好吃。
“我觉得再这样下去,不等吃晚宴,我就要撑了,”有大家闺秀道。
一旁的大家闺秀嗔了她一眼,“那你还往嘴里塞?”
“控制不住啊……。”
“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吃晚宴了,我是真的不能再吃了。”
有大家闺秀说着,见另外一大家闺秀把盘子端走,她又改口了,“我再尝最后一个。”
“你不是说不吃了吗?”
“……就最后一个了,真的是最后一个了。”
她吃着酸梅,道,“回去让丫鬟也给我这样做,比酸梅汤好吃多了。”
“行了,知道回去能吃到,还一个劲往嘴里塞,先别吃了,去那边玩会儿,不然一会有好吃的,你真吃不下,看你怎么办?”
凉亭处。
老夫人也连吃了几颗杨梅,孙妈妈见了道,“不酸牙吗?”
老夫人笑道,“没那么酸,我也能吃几颗,你也尝尝。”
孙妈妈和老夫人是主仆,却情同姐妹,老夫人让她尝,她也不推脱,便尝了一颗,果然没想的那么酸。
老夫人吐了核,那边柳妈妈急急忙过来,她见了问道,“时间不多了,大厨房准备的怎么样了?”
柳妈妈摇头,“奴婢不知道呢,三姑娘一直忙着让丫鬟洗菜切菜,到现在还有好几个灶台没生火。”
“还没生火?”老夫人眉头皱紧了。
这时候,应该是大厨房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啊,怎么连火都没生。
柳妈妈只摇头,她不知道呢。
孙妈妈倒是很信任清韵,只笑道,“三姑娘有分寸,咱们静静的等着便是。”
很快,小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有丫鬟来请大家闺秀去用晚宴,还是用午饭的地方,却和中午不大相同了。
正堂中间,好几张桌子拼起来,上面摆着青花瓷大盘子,上面摆了各种各样的……生菜。
有洗的干净的小青菜,青翠欲滴,也有切的很薄的牛羊肉,还有豆腐……
少说也有十几样。
“这是要吃什么?”有大家闺秀小声嘀咕。
然后就听清韵道,“喜欢吃辣的坐这边,稍微一点辣的坐这边,不能吃辣的,坐这边,请大家就坐。”
一群大家闺秀一头雾水的依照自己的喜好坐了下来。
等她们坐下,清韵才道,“我们今儿吃的叫涮涮锅,吃法很简单,那边有洗干净切好的菜,大家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放入锅中,熟了就能吃了,除了自己烫菜之外,还有十几种熟菜、糕点,以及水果和果汁供给大家挑选。”
涮涮锅的吃法,简直闻所未闻,不少人都来了兴趣。
不过现在锅还没有端上来,清韵笑道,“还在准备底料,估计还要一刻钟,大家先品尝下,我为大家准备的甜点。”
说完,青莺就吩咐丫鬟端了甜点来。
看着放在跟前的小碗装的,还冒着丝丝寒气的吃食,一群大家闺秀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懂这是什么。
有忍不住先吃的,尝了一口,当即冷的直叫,又舍不得吐出来,硬生生的咽了下去,然后才道,“好凉,好好吃!”(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造化
看着她们喜欢,清韵就放心了。
她准备的是冰淇淋,现在早已经入夏了,天气会越来越热,她还没哪个夏天,是没有冰淇淋的陪伴的。
古代没有,就让它有。
复杂的她做不出来,但是简单的,还拦不住她。
原本,冰淇淋是为喜宴准备的,一来是为了热闹,二来是为楚北的酒楼做宣传。
只要名声打出去,倒不一定非得喜宴上吃不可。
小碗冰淇淋,很快就吃完了,翘首以盼了好一会儿,火锅才端上来。
锅很大,也是清韵让酒楼送来的。
有她亲自示范,加上又很简单,很快,大家就吃的不亦乐乎了,都不用丫鬟帮忙。
烫呼呼,刚出锅的菜,在加上冰凉的果汁,那叫一个爽啊。
老夫人和大夫人一桌,见大家闺秀们吃的呼哧呼哧,她忍不住扶了下额头,哭笑不得。
幸好今儿没有贵夫人来,不然叫她们瞧见了,该生气了。
她们辛苦培养出来端庄大方,笑不露齿的大家闺秀,被清韵一个什么涮涮锅就诱惑成了这样,简直有失端庄。
要换做以前,她哪敢想象大家闺秀吃饭,有说有笑,吃到一半,还放下筷子去拿菜的?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时不时就听到一声,“呀,我衣服怎么弄脏了?”
这不是把一群大家闺秀往歪了带吗?
下回,可不能这样了。
想着。老夫人鼻子有些酸,清韵后天就要出嫁了,怕是没下回了吧?
正伤感着呢。耳畔就传来孙妈妈的说话声,“老夫人,你尝尝这龙虾,大厨房送了两回来,转眼就没了,好不容易才拿到一点呢。”
老夫人看着放在跟前的小盘子里,有五只龙虾。色泽诱人。
“尝一个,”她笑道。
孙妈妈赶紧帮她剥好,老夫人试了试。笑道,“不错,我吃着比涮涮锅还要好。”
刚说完,那边就传来沐清柔的说话声。“去大厨房催催。多准备些龙虾来,还有这酸梅汤,要冰的,快点拿来……。”
她吩咐完,丫鬟就去找清韵了,“三姑娘,没有冰的酸梅汤了。”
清韵笑道,“拿两块稍大一点干净的冰块。放在酸梅汤里端来就行了。”
那边,厨房媳妇子端了一大盘子龙虾来。笑道,“龙虾来了!”
然后,就一堆声音出现了,“我要!”
“给我留点儿!”
“我还没吃过一只呢,别跟我抢啊!”
“赫赫,好辣啊!”
“能不能做稍微不辣一点的来?”
“那边好辣,我要在你这里吃些清淡的。”
声音此起彼伏,哪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形象啊?
老夫人,“……。”
这也就算了,这些大家闺秀居然吃着还玩了起来,玩抽王签。
整个屋子,那叫一个热闹喧嚣。
老夫人喜欢热闹,可是太热闹了,她架不住啊。
加上吃饱了,老夫人就让孙妈妈扶她回春晖院了,走之前,对大夫人道,“你也忙你的去吧。”
大夫人还没打算走呢,可是老夫人这是在轰她。
她不走也得走了。
没有长辈在,大家就玩的更尽兴了,大家都一样,也没谁会说谁不端庄,端庄久了,难得放荡不羁一回。
一顿饭,吃啊玩啊,整整一个时辰才歇住。
大家玩的很尽兴,又有些小失望。
可惜,沐三姑娘嫁给的不是镇南侯府嫡出的二少爷啊,不然以后这样的宴会少不了,偏偏她嫁给的是外室所出庶子,可没几个当家嫡母会大方的把管家宴会权交给一个庶子长媳,尤其镇南侯府还极少办宴会。
宴罢,清韵送她们出府。
一个个的都依依不舍,再次祝福清韵和楚大少爷。
等送走了她们,周梓婷望着清韵,由衷的钦佩道,“三表妹,这一回,我算是彻底服了你了。”
谁家宴会,不是提前几日准备,可三表妹只有几个时辰,还把宴会办的叫大家这么高兴,都舍不得离开了。
清韵疲乏的摇头,“我实在太累了,我要先回去歇着了。”
周梓婷捂嘴笑,让青莺和绿儿送清韵回去。
等回了屋,瞧见桌子上堆的小山高的礼物,清韵头皮都发麻。
她忍着疲乏,泡了个热水澡,便上床歇下了。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醒来,清韵便打趣她道,“姑娘,有人给你送添妆来了。”
清韵瞬间欲哭无泪。
喜鹊推了青莺一下,道,“是若瑶郡主和江大姑娘给姑娘送添妆来,没旁人了,两人早来了,这会儿在正堂聊天呢。”
清韵赶紧下床,洗漱打扮一番,就去见若瑶郡主。
进门,先挨了一记哀怨的眼神,“你昨儿办宴会,都不派丫鬟告诉我一声。”
清韵连忙赔笑道,“是临时起意,要是送帖子办宴会,哪能少了郡主?”
若瑶郡主坐在那里,嘴撅的几乎能悬壶了,“我想昨儿送添妆的人比较多,不能和你单独说话,才想今儿来的,谁想到竟然错过那么大的热闹,悔的我肠子都青了。”
她怪清韵,更怪自己。
清韵拉着她道,“我知道错了,下回办宴会,一定第一个邀请你好不好?”
“还有我呢?”江筱站在一旁笑道。
清韵哭笑不得,“都第一。”
三人扑哧一笑,坐下来聊天。
若瑶郡主送给清韵的是一套红珊瑚头饰,江筱送的是一块玉佩。
两人知道清韵疲乏。只坐了小半个时辰,便告辞了。
清韵要送她们出府,被两人阻拦了下来。江筱笑道,“和我们还见外什么,明儿还有的你累呢,你好好歇着,回头我们去镇南侯府找你玩就是了。”
青莺送她们出府。
清韵回屋吃早饭。
她本想好好歇一歇,可是哪有歇的时候。
一群丫鬟婆子来泠雪苑,挂红绸。贴喜字,忙的很呢。
临到傍晚的时候,蒋妈妈红着脸。抱着一个锦盒来,递给清韵道,“这是给姑娘准备的压箱底,奴婢放床边了。姑娘一会儿记得看。”
清韵脸腾地一红。像是抹了胭脂一般。
蒋妈妈知道她女儿家皮薄,把锦盒放下,便出去了。
丫鬟拎了热水来,伺候清韵沐浴。
清韵美美的泡了个热水澡,便上了床。
丫鬟也很累,想到明天还要跟着花轿绕着京都走一圈,丫鬟就想哭,好在四个大丫鬟可以轮流。
丫鬟回去睡觉前。提醒清韵道,“姑娘。你要记得看啊。”
看什么看,不看也知道。
清韵心中腹诽。
可还是忍不住把锦盒拿了过来。
锦盒里出了chun宫图,还有精致的栩栩如生的瓷娃娃,足足三十六个。
清韵正要伸手去拿,忽然一阵风吹来,吹的窗户砰砰作响,吹的书乱翻。
寂静的夜里,狂风乱作,还真的挺吓人的。
喜鹊和青莺才脱了衣服,还没上床呢,听到窗户响,赶紧过来,帮清韵关窗户。
彼时,清韵已经躺在被窝里装睡了。
两丫鬟帮她掖了掖被子,只留了两盏灯,便出去了。
夜风吹在身上,还真是凉。
青莺忍不住道,“明天不会下雨吧?”
喜鹊呸呸两声,“不许乌鸦嘴。”
嘴上这样说,可是心底还是忍不住担忧,怕明天会下雨。
喜宴上下雨,且不说人受罪了,就是那十里红妆,也不知道要损失多少,那些绫罗绸缎可浸不得半点水啊。
风,呼呼的刮了一夜。
谁都担心会下雨,侯爷怕江老太爷送的那些字画会被雨淋湿,连夜吩咐下人一个个的用油纸包裹好,确保万无一失。
这一夜,侯府一点都不清闲。
然而,一夜过去,一滴雨都没下,只是风很大。
老夫人起的很早,跪在佛前,诚心祈祷,“今儿可千万别下雨啊,就算要下,也等到花轿抬到镇南侯府,拜过天地再下。”
祈祷完,又念了三遍佛经。
孙妈妈过来请老夫人吃饭,然后道,“老夫人,全福娘娘已经来了,这会儿应该帮三姑娘梳头了。”
老夫人轻点了下头,她去偏屋用饭。
侯爷正好进来,敛紧眉头道,“六月初六,日子好,天气也好,非得要延迟两天,这倒好了,遇上这么狂风乱作的天气,万一下雨了可怎么办?”
不止侯爷有怨念,老夫人也有啊,可是六月初六都过了,再抱怨有什么用,她笑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认命了,想想那些迎亲嫁娶的碰上下大雪,不也认了。”
侯爷叹息一声,也就不说什么了。
这边,侯爷不抱怨了,那边镇南侯却是怒的不行。
“什么今天是黄道吉日,比六月初六更合适成亲,哪里合适了?!”镇南侯气的脸都泛青。
镇南侯府上下都无语了,说六月初八合适成亲的是老侯爷您好么,没别人了啊。
楚大老爷望着老侯爷问道,“父亲,是慧净大师说今儿更合适北儿和沐三姑娘成亲的?”
老侯爷没好气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果不其然,就是慧净大师让父亲改了主意,换做旁人,还没那本事。
可看着外面的天,还有被风吹飒飒作响的树叶,他实在没看出来,今儿哪里吉利了。
再说栖霞寺,一小院前。
慧净大师望着天空,凝视半晌。
他呢喃道,“雨过天晴云破处,诸般颜色作将来。”
“罢了,能帮的都帮了,剩下的,全看他们的造化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任性
清韵从没想过,在古代成亲会这么的麻烦和累,辛苦的她恨不得说不嫁了。
一大清早,洗漱完,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有的只是蒋妈妈拿棉线扯她脸颊上的汗毛,疼了还不许她吭声。
刚拔完脸上的汗毛,便有全福娘娘来帮她梳妆,一边梳头发,一边说吉利话,没有一句是重样的,着实长了回见识。
梳发髻,戴着沉重的恨不得能压断脖子的凤冠,然后坐在床上,等花轿来迎娶她。
这一等,便是小半个时辰。
清韵觉得太迟,可事实上,算早的了。
知道楚北身子骨差,受了严重的内伤,加上天气又不好,侯爷特地叮嘱了拦路官,意思意思就放楚北进侯府,他可不想瞧见新郎官劳心伤神,来迎娶媳妇,结果累的吐血倒在侯府,那岂不成入赘了?
外面唢呐吹的欢,鞭炮更是不要银子似地,一直响啊响,响人耳朵里都是嗡嗡嗡的炸响声。
清韵出闺阁,一般是哥哥或者弟弟背她出去,可惜侯府大少爷几年才九岁,身子骨弱,哪里背的动清韵啊。
这不,老夫人请了二房的沐文信来背清韵。
自从上回侯府办了宴会,尚书府端着架子不帮忙,二房乐意相助后,侯府和二房的关系是越走越近。
送清韵出嫁,沐文信更是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不过今天,沐文信也是够窘的。
他背清韵出闺阁。还没出泠雪苑呢,一阵风刮来,直接把清韵的大红盖头吹飞了。
好巧不巧的吹到了鞭炮处。等鞭炮炸完,清韵绣了半个月的大红盖头,脏了不说,居然有了好几个破洞。
饶是嘴巴伶俐的喜婆,看到那破了的盖头,也词穷了。
真是邪了门了,她帮人送嫁二十多年。还是头一遭遇到这么邪门的事,这亲事不吉利啊。
这话她只敢在心里说,这可是皇上赐婚。不嫁也得嫁啊,赶紧道,“还没出闺阁,赶紧换个盖头来。”
可谁出嫁。会准备两个盖头?
没有盖头。不能走啊。
沐文信只能背着清韵站在那里等着了,可怜眼睛里进了沙子,眨眼睛都疼,眼泪直流,不能擦一下,更不能走回头路,不然不吉利。
要说侯府盖头也有不少,丫鬟赶紧去拿了当年江氏出嫁用的盖头来帮清韵盖上。这才能继续走。
清韵无语了,她当初就跟侯爷说。她就穿娘亲的嫁衣出嫁,结果被侯爷一口否决,谁想到头来还是用上了?
忍着眼睛不适,沐文信背着清韵去正堂,拜别侯爷和老夫人。
彼时,楚北已经在正堂等候了,和她一同跪拜。
本来该哭嫁的,可是清韵哭不出来,再加上的大家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只想着清韵赶紧出嫁,早点拜堂,他们早些安心。
拜别父母,跪谢了养育之恩。
沐文信再次背着清韵,出侯府,坐上花轿。
楚北翻身上马,骑着油毛顺滑,绑着大红绸缎的马,朝前走去。
清韵坐在花轿里,受尽颠簸,等花轿走远了,过了两条街,侯府的嫁妆还没有抬完。
要依照规矩,楚北得领着花轿绕着京都走一圈,大约要两个多时辰。
等他们到镇南侯府,天边差不多有晚霞了。
婚礼,一般都是在黄昏举办,新人拜完天地,送入洞房之后,新娘坐床,新郎给宾客敬酒。
但是,今天的风实在是大,楚北身上的内伤,才好了一半,不吃不喝,还不能方便,各中煎熬,谁成亲谁知道。
娶个喜欢的,再苦再累,心里也甜的像是抹了蜜。
要是娶个不喜欢的,那真是生不如死啊。
楚北不是个拘泥于小节的人,他更舍不得清韵受累,这不,走了两条街后,他道,“不走了,直接回镇南侯府!”
楚总管跟在身后,有些不赞同道,“大少爷,这不合规矩。”
楚北不以为然,“规矩也是人定的,回府!”
楚总管苦口婆心的劝道,“我也知道今儿天气不大好,可成亲大事,一辈子就这一回,吃点苦也是值得的,大少爷就忍忍吧,怎么也挨过中午吧,这会儿侯府正在接待宾客呢,花轿这会儿抬回去,肯定会乱成一锅粥的。”
楚北很固执,但楚总管却是个会捏人死穴的,他道,“早早的把沐三姑娘迎娶回去,对她不好,我知道大少爷不信,可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当是为了三姑娘,大少爷再忍忍?”
楚总管这样说,楚北还敢拿清韵冒险吗?
他只能骑在马背上,由卫风牵着一步步往前走。
风满楼,二楼。
窗户敞开着,一男子倚窗而立,看着楚北骑马过来,风很大,吹的他侧过脸去。
本来四平八稳的花轿,在狂风乱作下,竟吹的东倒西歪。
里面的人有多受苦,可想而知了。
安郡王依窗轻笑,正好有风吹来,一片绿叶吹过窗前。
他手轻轻一动,两只便紧了绿叶,他笑道,“扶龙之气?帝后之命?嫁给一个外室所出庶子,上苍都看不过去,要阻止了吗?”
一旁暗卫笑道,“阻止他们的不是上苍,是镇南侯。”
六月初六,多么阳光明媚的日子啊,非得要延迟两天,选了这么个倒霉日子,这对新人,当真是可怜啊。
尤其楚大少爷身上的毒还没解,这么辛苦的把媳妇娶回去,连洞房花烛都做不到,还有比他更可悲可叹的人吗?
风很大,安郡王手拿着绿叶。一个不留神,绿叶就被吹飞了。
好巧不巧的落在楚北的身上。
安郡王眉头皱紧了下,对那片绿叶很是不爽。在他手里待的好好的,非得要去楚北的怀里。
正巧这时,一只白鸽飞过来,落在窗户旁。
“是信鸽,肯定有好消息传来!”暗卫欣喜道。
安郡王嘴角轻弧,抓过信鸽,从脚腕上取下竹筒来。
然后把信鸽往空中一抛。
他打开信条。上面只有几个字:大患已除,爷高枕无忧矣。
安郡王笑了,笑声酣畅淋漓。透着肆意和愉悦。
暗卫还从未见他这样高兴过,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安郡王为什么高兴。
暗卫当即跪下,道。“属下恭喜爷如愿以偿。”
除掉了大皇子。其他人根本不足为惧。
安郡王又看了纸条两眼,确定没有看错,笑道,“不要小觑了镇南侯府,就算没了大皇子,照样可以扶持别人。”
暗卫笑道,“属下从不认为,还有别人可以与爷一争高下。”
“是时候去镇南侯府送贺礼了。”安郡王笑道。
再说楚北,骑在马上。走了一条又一条的街,侯府下人不知道撒了几箩筐的铜钱。
办喜事撒铜钱,这是京都的习俗,让大家一起粘粘喜气,也添些热闹。
花轿里,清韵被颠的七荤八素,她敲了敲花轿,喜鹊就问道,“姑娘?”
“还要多久才到啊?”清韵透着有些碎,透着祈盼。
喜鹊有些心疼她,道,“姑娘,还要一个时辰呢。”
清韵,“……。”
快哭了有些有,简直是度日如年啊。
等她再问的时候,回答她的是秋荷了,“姑娘别急,还有半个时辰就落轿了。”
还有半个时辰……
幸好今儿天不热,不然她得热晕在花轿里不可,时间啊,你倒是过的快点啊。
只后悔她没带银针在身上,不然真恨不得扎晕自己,也免得受罪。
盼啊盼,总算是盼过了半个时辰。
香兰道,“姑娘,已经看到镇南侯府了,要不了一会儿就到了。”
清韵大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看到点曙光了。
她揉着脖子,身子坐直了些。
一会儿后,香兰就道,“姑娘,奴婢看到镇南侯府大门前的石狮子了!”
香兰的说话声淹没在鞭炮和唢呐声中。
鞭炮声中,还有司仪喊道,“落轿!”
“请新郎下马!”
下马了,接下来就该射轿门了吧。
果然,司仪喊道,“请新郎射轿门。”
清韵清楚的听到,箭射在轿门上的声音,一颗心紧张的扑通乱跳。
楚北连射了两箭,就在他拿了第三支箭,要射出去时。
远处,一匹骏马飞驰过来,马背上驮着个黑衣劲装男子。
马飞奔过来,在镇南侯府前停下。
黑衣男子身子一动,就滚了下来。
他浑身是血,惨不忍睹。
大喜日子,切忌见血,尤其是这男子一身血的倒在侯府门前,实在是不吉利啊。
卫风见了,心顿时凉了半截,“爷,是卫兴!”
楚北拿着箭的手一抖,那支箭射偏了,直接从花轿上空射了出去。
楚北把手中剑一丢,就蹲下去看卫兴,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声音颤抖,带着恐惧。
卫兴嘴角干裂,话都说不清楚,只用手去掏胸前,像是要拿东西,嘴里含糊道,“大,大……死!”
说完,人就晕死了过去。
楚北心掉进冰窖,他从暗卫胸前摸出一份信。
随手撕开,瞥了两眼。
他双拳攒紧,整个人都带了暴戾之气,什么也没说,直接翻身上了马,道,“花轿抬回安定侯府,我择日再娶!”
说完,人已经骑马走远了。
花轿临门,新郎却跑了,这样的变故,叫人匪夷所思。
镇南侯府下人赶紧去禀告镇南侯。
镇南侯气的拍桌子,“有什么事,比他娶媳妇更重要的?!”
卫风什么都没说,把信送上。
镇南侯看了,直接惊站了起来,脸色青的可怕,像是随时要癫狂一般。
他手一动,信就在他手里成了灰烬。
其他人见镇南侯这样,都知道没好事要发生,像是喜事变丧事的感觉。
楚大太太道,“京都还没有花轿都迎回来,再送回去的先例,北儿走了,这喜宴也得完成,让彦儿代他拜堂吧?”
楚大太太是一番好意,但是镇南侯并不领情,“既然没有先例,我镇南侯府就开这个先例,把花轿抬回安定侯府先。”
话音未落,镇南侯已经在正堂外了。
楚大老爷紧随其后。
楚大太太头疼,真是有其祖,必有其孙,做事太任性,这一大烂摊子,两人甩甩手就走了,留给她收拾。
“行了,把花轿抬回去!”楚大太太没好气道。
可怜清韵,坐在花轿里,不知道怎么办好呢。
楚北的话,她听见了。
他居然丢了她,骑马跑了,到底什么事,比跟她拜堂还要重要的?
清韵一时气不顺,加上脖子太酸,她难得的任性一回。
直接把盖头揭了,把凤冠取下来,直接丢了出去。
这一举动,着实惊坏了人。
不过也难怪沐三姑娘生气了,坐花轿颠簸了一天,到头来,居然送回安定侯府,是泥人也有三分气了。
镇南侯府不是急着娶她吗,怎么都到家门口了,还闹了这么一出?
楚大少爷任性就算了,镇南侯还由着他,哪有这样骄纵孙子的?
这奇葩事,够京都议论半年了。
ps:今天居然万更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信任
花轿被送回安定侯府时,侯府门前已经点了花灯了。
清韵从花轿中出来,她发髻很凌乱,朦胧光线掩不住她脸上的怒气。
一群丫鬟小厮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花轿被抬到镇南侯府,楚大少爷箭都射了出去,虽然有一支箭没射中,可也算是把三姑娘迎娶回去了,就差拜堂成亲了,可谁想到,还被送了回来?
虽然楚大少爷说择日再娶,可择日是哪一天?
而且,出嫁不是件轻便事啊,不吃不喝,连解手都不行,整个就是活受罪。
受一回都嫌累,他还要三姑娘受两回,真不会怜惜人。
清韵穿着大红喜服,她轻提裙摆上台阶,感觉到大家看她的眼神带着同情,清韵就忍不住在心底狠狠的咒骂楚北几句。
他就算有要事要忽然离京,可好歹先跟她打个招呼吧,简直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做梦都没想到,她都出嫁了,结果还回了侯府。
下一回,他想娶她,她还不乐意嫁了!
忍着胸腔喷薄欲出的怒意,清韵一步步往前走。
看着清韵有些凌乱的脚步,周总管轻叹一声,继续忙他的,跟着清韵被抬出去的十里红妆,又给抬了回来,得小心安置啊。
清韵累了一天,又饿又渴,在加上心烦意乱,她不想去春晖院了,直接迈步朝泠雪苑走去。
可是她想的很好,只是才走到二门。就有婆子道,“三姑娘,之前春晖院有丫鬟来传话。说是你回来了,让你去一趟。”
清韵抬手,轻揉太阳穴,喜鹊扶着她,迈步朝春晖院走去。
才饶过屏风呢,就听到沐清柔的说话声,她说话声带了同情。但是眸底则满是幸灾乐祸的笑,“今天风大,早上三姐姐你盖头被吹落时。就该择日成亲的,也省的你在花轿上颠簸了好几个时辰,最后再被送回来择日成亲的好。”
想到清韵吃苦受累,沐清柔的心情就格外的好。虽然外面天还阴着。乌云密布,很是压抑。
但是她的心情,却是两个月来最好的一天。
总觉得外面阳光明媚,春光灿烂。
老夫人和侯爷坐在罗汉榻上,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老夫人瞥了沐清柔一眼,眼神带了些不虞。
大夫人心情就不那么好了,她望着老夫人道,“今儿清韵和楚大少爷成亲。不少大臣和夫人来道贺,贺礼我侯府也收了。现在花轿被送回来,楚大少爷丢下清韵走之前,还说择日再娶,也就是我侯府还得再办一回亲事,那些贺礼该怎么办?不送回去,下回清韵再嫁给楚大少爷,侯府就会很冷清,若是送回去……。”
送贺礼的人实在太多,要送回去,肯定要她去送,她会累死的。
本来筹备清韵出嫁事宜,她就忙的晕头转向了,本以为清韵出嫁了,她能好好歇几天,没想到会比之前更累。
老夫人何尝不知道这事难办,她手里佛珠拨弄着,敛紧眉头道,“楚大少爷走了,镇南侯府还有其他少爷,都能代替他拜堂成亲,为何一定要将花轿送回来?”
“和安定侯府一样,镇南侯府也收了贺礼,楚大太太思虑周全,要让楚二少爷代替楚大少爷拜堂,这算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可镇南侯却不答应,一定要将花轿送回来,是何道理?”老夫人
想不通,问侯爷道。
侯爷摇头,“这一点,我也想不通。”
要说镇南侯府有意退亲,那不可能,清韵和楚大少爷的亲事,是圣旨赐婚,没有退婚的可能。
而且,楚大少爷走之前也说了,择日再娶。
更重要的是,楚大少爷当众说过,此生有清韵足矣,绝不纳妾。
可到成亲大喜之日,却丢了清韵跑了。
他跑了也就算了,镇南侯和楚大老爷也跑了,丢了满堂宾客,这是件极其失礼的事啊。
还有那骑马回来,浑身是血的暗卫,就是因为他,楚大少爷和镇南侯才失了分寸。
能让镇南侯府如此惊慌失措的,绝非等闲之事。
尤其暗卫还说什么,“大,大……死!”
想到什么,侯爷脸色一变,直接惊站了起来。
他如此激动,倒是把老夫人吓了一跳。
老夫人难得骂道,“一惊一乍的,嫌我老婆子今儿一天受的打击还不够呢?”
老夫人骂了一句,侯爷回过神来,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大了些。
可要是事情真如他所猜测的那般,大皇子真的死了,那京都真的要变天了。
镇南侯府那么着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再急,心中再悲痛,也该多忍一刻钟,等楚大少爷拜了堂再说吧?
应该是他猜错了。
侯爷坐下来,望着清韵道,“父亲也知道你今儿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但父亲相信,镇南侯府这么做必定是有苦衷的,明儿父亲会和你外祖父一起去镇南侯府问问清楚,你先回泠雪苑歇息吧,不要多想。”
“什么苦衷?再大的苦衷,在那么关键时候也该忍忍吧,他拜了堂再跑,我侯府都无话可说,可怎么能把花轿给送回来?!”大夫人气道。
侯爷听得敛眉,“够了!现在花轿已经抬回来了,再说那些还有意义吗?”
大夫人望着侯爷道,“这一切,都怪镇南侯,好端端的六月初六成亲不正好,非得要改到今儿,不然能有这么多晦气事?”
老夫人听了头疼,“行了,都少说两句。”
侯爷什么都没说,甩袖走了。
看着他走,老夫人轻叹一声,“这办的都叫什么事啊,好端端一桩喜事,竟闹到这般地步,镇南侯府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和清韵出嫁撞到了一起,还偏偏就那么巧了。
清韵上前,福身道,“祖母,是清韵不孝,让你担忧了。”
老夫人摇头道,“这不关你的事,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
清韵便福身告退了。
她实在累的不行了。
清韵出了春晖院,喜鹊拎着盏灯在前面照路。
走到半道上,天上忽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珠砸在脸上,还有些生疼。
“姑娘,咱们走快些,雨越下越大了,”喜鹊有些着急道。
喜鹊着急,清韵却笑了。
担心了一天一夜的雨,总算是下了。
这是时辰,她的陪嫁也都抬进侯府了,就算下雨了也没关系,也算是老天厚待了她一回。
走了几步后,紫笺就带了丫鬟来接清韵。
走到内屋前,清韵抖落身上的雨珠,然后迈步进屋。
才走到珠帘处,就听到青莺愤怒的说话声,“把话说清楚,楚大少爷为什么要丢下我家姑娘走了,不说清楚,你别想走!”
青莺和绿儿两个堵在窗户前,不许卫驰出去。
可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如何拦得住武功高强的暗卫?
可偏偏还就拦住了。
清韵打了珠帘进屋,她瞧见桌子上,有一凤冠,正是被她丢在地上的凤冠。
卫驰把凤冠送了回来。
卫驰听到脚步声,他回头就见到清韵走进来。
清韵走到桌子前,随手拿起凤冠,直接丢给了卫驰,“几斤重的凤冠,我顶了三个半时辰,脖子都快断了,我既然丢了,还送回来做什么?!”
卫驰也知道凤冠很沉,爷今天丢了还坐在花轿里的三姑娘跑了,实在叫人生气,可凤冠怎么能丢呢?
“说吧,他到底去哪儿了,去做什么事了?”清韵冷了脸道。
卫驰摇头,“爷走的匆忙,那封信,属下没看到,老侯爷给捏成了粉末,但属下知道,若不是出了天大的事,爷不会丢了三姑娘匆忙离京。”
“什么天大的事?”青莺撅了嘴道,“镇南府那么多少爷和老爷,他们不能去办吗?花轿抬回来的时候,我还看见楚二少爷和楚三少爷傻站在那里,他们怎么都没骑马走,就楚大少爷跑的比谁都快,娶我家姑娘,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事!”
要不是她家姑娘医术高超,楚大少爷现在能生龙活虎的,救好了他,他却辜负她家姑娘,实在气人。
尤其他身上还有内伤,那么着急的骑马,恨不得长一双翅膀飞走才好,也不怕内伤复发。
有些事,卫驰真想如实跟清韵吐露,可是他不能啊。
卫驰把凤冠默默放下,望着清韵道,“爷今儿不娶你,是他的错,但对三姑娘你来说,或许是件好事,属下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还请三姑娘见谅。”
说完,他朝清韵作揖。
然后,纵身一跃,就跳窗户走了。
几个丫鬟气的跺脚。
清韵站在那里,眉头紧锁。
不娶她,对她来说还是件好事?
那她还得谢谢他不娶之恩了?
清韵蓦然一笑,笑容清冷如月光。
“摆饭,我饿了。”
声音平缓,和平常并无区别。
几个丫鬟听得,却是面面相觑。
别人不了解清韵,她们清楚啊。
姑娘越是生气,越是喜怒不形于色。
这样的气憋在心里,等楚大少爷回来,姑娘绝对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的。
因为他不信任姑娘。
连暗卫都知道的事,姑娘却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默认
香兰带着丫鬟去大厨房领饭菜,几个丫鬟伺候清韵换下喜服。
晚饭,清韵大快朵颐了一顿。
蒋妈妈伺候在一旁,见她连吃了两碗饭,几盘子菜,更是差点见了底,想劝她少吃些,又不好张口。
又累又饿了一天,原就受尽了委屈,还不许她吃饱,这还是人吗?
等收拾菜盘子时,蒋妈妈吩咐喜鹊道,“姑娘晚饭吃了不少,尽量让她别睡太早,容易积食。”
“可不睡觉,也没别的事干啊,”喜鹊望着蒋妈妈,无能无力道。
她总不能让姑娘绣针线,那样姑娘该恼她了。
说笑逗姑娘开心,她们自己都笑不出来,又怎么让姑娘开心呢。
蒋妈妈轻叹一声,“希望楚大少爷早些回来吧。”
这一夜,泠雪苑格外的平静。
上到主子,下到丫鬟都累的倒床便睡。
睡的早,醒的就早。
天才麻麻亮,清韵就醒了,她躺靠在大迎枕上,脑袋像是空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
秋荷和青莺两个鱼贯而入。
见清韵醒了,青莺有些怔住,“姑娘这么早就醒了啊?是起床,还是在床上继续躺一会儿?”
“起来吧,”清韵声音有些飘忽。
两丫鬟细细打量了下清韵的神情,不像她们想的那样。姑娘不是一夜没睡,只是早醒了些,精神头足着呢。
秋荷捧着衣裳来。对清韵道,“姑娘,今儿穿这套海棠浣花锦裙裳吧?”
清韵瞥了那裙裳一眼,那套裙裳很美,但只有六成新了。
七八成新的衣裳,丫鬟都装在了箱子里,抬镇南侯府去了。如今都在外院呢。
“就这套吧,”清韵掀开被子下床。
衣裳是旧的,头饰更是没有。
饶是秋荷再怎么梳发髻。这回也犯了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不过清韵对这些并不在乎,“就这样吧。”
刚说完呢,外面传来一阵动静。
秋荷心上一喜。应该是喜鹊和香兰把东西要回来了。
她放下紫檀木梳子。道,“奴婢去拿头饰。”
院外,八个婆子抬着四个大箱子来,因为走的急,累的有些粗喘气。
喜鹊不好意思道,“几位妈妈辛苦了。”
然后和香兰给她们塞荷包。
几个妈妈拿了荷包,沉沉的分量,让脸上瞬间迸出一抹笑来。道,“喜鹊姑娘说的哪里话。咱们做奴婢的帮主子抬东西是本分,可不敢说辛苦,不过说实在话,这箱子真是沉啊,胳膊肘都快要断了一般。”
说着,她一边揉胳膊。
箱子有多沉,喜鹊心里清楚,所以才说辛苦的。
而且,今儿要辛苦她们的地方还多着呢,还不知道姑娘要在泠雪苑住多久,哪怕只住十天,这院子也要恢复成姑娘出嫁前的样子。
秋荷走过来,问道,“姑娘惯常用的头饰放哪个箱子里的?”
喜鹊指着其中一个道,“这个。”
秋荷就打了开来,抱着首饰盒便回了屋。
秋荷帮清韵梳了个流云髻,挑了天蓝色吊坠垂在眉心,有点睛之美。
身后,喜鹊几个丫鬟艰难的抬着大箱子过来。
秋荷忙转身去帮忙。
清韵见了就皱眉,忍不住心烦,她迈步往外走。
站在门口,看着树上挂着的红绸,她道,“都给我取下来。”
蒋妈妈走过来,她也觉得挂着红绸不合适,道,“取下来吧。”
清韵在门口站了片刻,紫笺和红笺就拎了饭菜回来,清韵便回屋用饭了。
没事做的她,继续去春晖院给老夫人请安。
半道上,碰到了侯爷。
清韵上前请安,侯爷看着她,笑道,“气色比昨儿好多了。”
清韵则问道,“父亲,我今儿能出府吗?”
“出府?”侯爷没想到清韵会想出府,他眉头微挑了下,“一定要出府?”
清韵摇头,“也不是一定,只是想出去散散心。”
侯爷知道她心情一时间好转不了,只是出府这事,他还真不知道该不该允许她出去,“容我想想。”
侯爷迈步进春晖院,清韵落后两步。
屋内,老夫人正端在轻啜。
见侯爷来,她微微愣了下,“侯爷这么早就下朝了?”
侯爷摇头,“没有去上朝。”
老夫人把茶盏放下道,“和江老太爷一起去镇南侯府的事,也没那么急,就是下朝回来去也行,或许不用你去,镇南侯就跟你解释了呢。”
她不赞同侯府告假,朝堂上的事,变化诡异,要时时清楚才行。
侯爷坐下来道,“不是我不去上朝,是皇上不上朝,昨晚皇后吐血晕倒,皇上宿醉了一宿,一大清早,孙公公就派了公公来禀告此事,我就是进了宫,也见不到镇南侯。”
清韵听得一怔。
她从不关心侯爷上不上朝的事,就是哪一天休沐,丫鬟不说,她都弄不清楚。
却没想到皇后吐血晕倒了,皇上还宿醉了一宿?
直觉告诉她和昨天她嫁不成功有关。
难道真的是大皇子出事了?
她正想着呢,那边老夫人就问出声了,“不会真的是大皇子……?”
那么忌讳的字眼,老夫人也不敢冒然说出来。
侯爷轻叹一声,“谁知道呢,现在京都揣测纷纭,都说大皇子可能在外犯了险,但并没有什么证据证实这件事。”
但能让镇南侯大惊失色。让皇后吐血晕倒,让皇上宿醉不醒,只可能和大皇子有关。
“要真是这样。我看你和江老太爷也别去找镇南侯了,”老夫人轻叹道。
比起没有迎娶清韵进门,镇南侯失去一个外孙要严重的多。
尤其这个外孙还极有可能问鼎九五之尊的位置,关系着镇南侯府的存亡。
要是大皇子真的没了,安郡王又有太后和兴国公府鼎力支持,储君之位非他莫属。
将来安郡王登基,可能会对镇南侯府手下留情网开一面吗?
一朝天子一朝臣。只怕连安定侯府都难幸免。
越想,老夫人脸色越难看。
丫鬟奉了茶上来,侯爷道。“我也知道镇南侯心情不好,可花轿无故被退回来,我总要知道缘由,况且有什么事。我或许还能帮上点忙。”
这个或许。侯爷说的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他看着清韵,道,“父亲知道你心情不好,等这件事弄清楚了,父亲许你外出散心。”
清韵点头应下。
侯爷说完,拍了拍清韵的脑袋,迈步走了。
清韵花轿被退时,天色已晚。加上昨天天气不好,街上行人很少。这事没有流传开。
经过一个上午,京都的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
伴随而来的自然是造成这件事的暗卫,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再加上,皇后吐血晕倒,皇上宿醉,大皇子不幸离世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么大的事,虽然没什么证据,但足够震惊朝野了。
皇上不上朝,但是满朝文武都闻讯而动,尤其是右相,大皇子可是他未来女婿啊。
一群大臣汇聚议政殿,这是在逼皇上上朝。
皇上却在长信宫守着皇后,对此不闻不问。
太后知道了,凤颜震怒。
这不,带着云贵妃去了长信宫,见皇上宿醉了一宿,就是这会儿,都像是没有醒过来一般,昏昏沉沉的。
太后怒道,“皇上该以江山社稷为重,皇后晕倒,自有太医诊治,你就是守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太后说完,云贵妃就道,“也不知道怎么的,外面都在传大皇子出事了,闹得人心惶惶,臣妾听着也是心神不安,那些大臣进宫,应该是为了这事,他们守在议政殿,见不到皇上是不会离开的,皇上还是去见见他们吧,皇后这里,有臣妾守着呢。”
皇上坐在凤榻旁,他手缓缓攒紧,一双眼睛冷如寒冰。
他没有动。
太后觉得皇上是在忤逆她,脸色更加难看,“皇上若是不去,那哀家去!”
孙公公一听,登时急了,赶紧道,“皇上,奴才伺候您更衣。”
孙公公要扶皇上起来。
皇上抬手拂开了他,望着太后道,“太后想怎么做?”
“让大皇子即刻回京,到时候流言自然不攻自破,”太后冷了声音道,“半个月,他若是不回京,皇上即刻立安郡王为太子!”
闻言,皇上眸底一抹光芒蹿过。
太后以为他会阻拦她,可是皇上一句话没说,反而挑衅似地道,“给朕拿酒来。”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太后气的甩袖而走。
议政殿,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尤其是后妃,有干政之嫌。
满朝文武等在那里,以为皇上会来,谁想到没等来皇上,反倒等来了太后。
而且太后充满怒气的话,像是给原本就波涛汹涌的海面,投进一颗巨石,掀起数丈高的水幕。
“即刻传召大皇子回宫,半月之期不归,皇上会即刻立安郡王为太子!”太后如是道。
右相听得一怔,连忙道,“太后,这事皇上应了吗?”
“皇上知道,”云贵妃回道,“他没有反对。”
没有反对,就是默认了。
右相身子一怔,脸上的血色尽失。
皇上不反对,大皇子他……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满朝文武议论纷纷。
镇南侯迈步进来,他望着高高在上穿着凤袍的太后,脸冰冷如霜。
兴国公见了,就道,“皇上都默认了,镇南侯有意见?”(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恢复
镇南侯冷然一笑,“皇上都答应的事,我岂敢有意见,现在大皇子还在前州查案,有心之人故意散播大皇子出事的消息,我不知道他意欲何为,但老夫想问一句,若是大皇子半个月内回京了,是不是皇上就立大皇子为太子了?”
这样一问,倒是把所有人都问住了,包括太后。
她眉头紧锁,死死的盯着镇南侯,想从他脸上看出来点什么。
镇南侯很镇定,和平常的脸色一般无二。
他越是这样,越是叫大家心中忐忑。
尤其他望着太后道,“太后怎么不说话了?”
云贵妃就道,“皇上没有说立大皇子为太子!”
听到云贵妃说话,镇南侯就呵斥道,“这里是议政殿,有你一个小小贵妃说话的地方吗?!”
云贵妃气的咬紧唇瓣,一双眼睛盯着镇南侯,阴狠如吐着蛇信子的毒蛇。
左相站在那里,他知道镇南侯是在强撑,大皇子出事的消息,没有看到尸身,他就不会接受。
既然皇位是安郡王的囊中之物,又何必这样咄咄相逼呢?
逼急了镇南侯,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啊?
左相望着太后道,“太后,臣以为立储之事非同小可,不应这样儿戏,还需从长计议。”
左相带头,其他大臣跟着附和。
众怒难犯,太后让了一步,“传召下去。命大皇子半个月之内回京,否则严惩不贷!”
最后四个字,太后说的格外的重。
大皇子如果不能在半个月之内回京。那惩罚不会轻。
太后甩袖走了,是越想越气。
她在长信宫撂下那么重的话,皇上都不为所动,敢情是晾准了她过不了镇南侯这一关呢。
安王府,凉亭处。
安郡王在饮酒,不远处,有琴声和曼妙的舞姿。
暗卫过来。将议政殿发生的事,禀告安郡王知道。
然后道,“郡王爷。下一步该怎么做?”
安郡王轻晃着酒杯,“帮镇南侯府找到大皇子的尸体。”
暗卫有些为难,据摊子回报,大皇子身负重伤。必死无疑。
只是他死前。跌落湍急的瀑布下,暗卫搜寻了两天两夜,都没找到大皇子的人,应该是尸骨无存了,怎么找啊?
可要找不到大皇子的尸体,将他死亡的消息公诸于众,镇南侯府不会认命的,那样郡王爷立为皇储一事。就会平添波折。
暗卫转身要离开。
安郡王又叫住他道,“先去兴国公府一趟。楚大少爷离京去找大皇子,让大少爷安分点,别给我横生事端。”
“是。”
春晖院,内堂。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清韵就坐在她身边,老夫人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祖孙两说着话。
清韵已经坐了半个时辰了,坐姿不大好,屁股都僵硬了。
外面,丫鬟上前道,“老夫人,周总管来了。”
老夫人望过去,便见周总管上前来,他行礼道,“老夫人,奴才去镇南侯府问了,是楚大太太见的奴才,镇南侯府昨儿收的贺礼,没有退还回去,楚大太太说了,下回喜宴从简,不再大操大办。”
喜宴从简?
那不是太委屈清韵了?
老夫人有些不悦,昨天喜宴闹到那地步,都是镇南侯府的错,凭什么要让清韵受委屈?
老夫人不同意,清韵握着她的手道,“祖母,你就当是怜惜清韵,喜宴从简吧,再来一回,清韵也不干了。”
清韵语气撒娇,眉间亦没有了委屈之色,好像恢复过来了。
老夫人就放心了,嗔了她一眼,“行,祖母随你。”
刚说完呢,外面丫鬟进来道,“三姑娘,若瑶郡主来看你了。”
清韵听了,便望着老夫人道,“祖母,我去迎接若瑶郡主。”
老夫人点点头,看了周梓婷一眼,道,“你陪清韵一起去。”
周梓婷忙不迭的应下。
清韵便和周梓婷去迎接若瑶郡主。
等她见到若瑶郡主时,她已经进了二门了。
一路上,见到不少丫鬟抱着大红绸缎走过,之前还喜气一片的侯府,瞬间平淡了许多。
清韵上前,福身要给若瑶郡主请安。
只是不等她福身下去,就被若瑶郡主扶住了,她道,“别总和我见外嘛,我是来找你玩的。”
“什么玩,分明是知道我心情不好,来开解我的,”清韵由衷的笑道。
有这样一个真心实意的朋友,是她的福气。
若瑶郡主脸微微红,见清韵笑容灿烂,她望着清韵道,“你不介意我骂楚大少爷吧?”
“不介意,”清韵笑道。
若瑶郡主就放心的骂了,“他真是个混蛋,我一直以为逸郡王最混蛋,没想到他有过之无不及,就算再有什么急事,也不应该让花轿回安定侯府,择日再娶你啊,最最可气的是,镇南侯还纵容他。”
若瑶郡主一口气骂完,都不带喘气的,她望着清韵道,“我觉得逸郡王说的对,他如此羞辱你,你不能忍气吞声,应该趁机去求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
清韵听得一愣,“求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
若瑶郡主点头。
她身侧的丫鬟就道,“三姑娘别听郡主胡说。”
若瑶郡主瞪了丫鬟一眼,“我哪里胡说了,我觉得逸郡王说的对。”
清韵眉头皱了下,问道,“怎么回事,说清楚点,我不明白。”
若瑶郡主揽着清韵的胳膊道,“方才我坐马车来找你。逸郡王拦下了我,他知道我是来开解你的,他让我给你带句话。让你进宫找皇上退婚。”
“他又要娶三表妹?”周梓婷在一旁接口道。
若瑶郡主摇头,逸郡王说这句话时,她也以为他又对清韵动了歪心思,谁想逸郡王一句话把她差点噎死。
“没呢,他说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也不娶清韵姐姐。”
清韵,“……。”
周梓婷。“……。”
逸郡王嘴巴够毒,若瑶郡主则太实诚了些,她咋就不知道转述一下呢。非得把话传的一字不差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三表妹差成什么样子了呢。
他既然不娶三表妹,那为何要让若瑶郡主给三表妹带这样一句话呢?
周梓婷不解之处,也是清韵不明白的地方。
要说逸郡王和楚北。那简直就是哥两好了。为了帮楚北娶她,被皇上罚扫了一个多月的马厩,他说这话,必定有深意。
直觉告诉她应该听逸郡王的没错。
只是她真的要进宫找皇上退婚吗?
楚北只不过说择日再娶,而且不是故意不娶她,才把她送回安定侯府,她这样做,是不是过于心狠了?
清韵有些犹豫不决。
若瑶郡主说完。就把这事抛诸脑后了,拉着清韵说笑起来。
沐清柔几个赴约去了。所以不在侯府里。
清韵陪着若瑶郡主在花园逛了会儿,难得周梓婷离开了会儿,她问若瑶郡主道,“王妃没事吧?”
若瑶郡主望着清韵,摇头道,“母妃没事啊,为什么这么问?”
清韵笑道,“我怕我会医术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你和我走的又这么近,我怕害王妃的人起了疑心。”
若瑶郡主捂嘴笑,“早起疑心了,只是被父王给搪塞了过去,再加上母妃又有小产征兆,没人起疑,不过你给母妃调制的药丸,只剩下几粒了。”
清韵笑道,“王妃的药丸,我倒是调制了些,只是王妃服药这么久,我需要给王妃重新把脉。”
“这简单啊,赶明儿我来接你去王府,”若瑶郡主道。
清韵让喜鹊去拿药丸来。
等拿到药丸,若瑶郡主又待了差不多一刻钟,便回府了。
她走之后,清韵去了春晖院。
老夫人看着她,道,“听梓婷说,逸郡王托若瑶郡主给你传话,让你找皇上退婚?”
清韵听得眉头一皱,她没想到周梓婷嘴会这么的快。
周梓婷知道清韵有些不高兴了,她道,“三表妹,你别怪我嘴太快,我是担心你气头上,会意气用事。”
她这么说,清韵连一点不悦的神情都不能表露了,否则就是不知好歹了,她道,“我知道梓婷表姐是关心我,不过逸郡王托若瑶郡主给我传话,应该不是存心消遣我,我打算派丫鬟去献王府找他,等问清楚再说。”
清韵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侯爷的说话声,他道,“不用派丫鬟去找逸郡王了。”
清韵听得一愣,忙起身给侯爷请安。
老夫人见了就道,“为何不用了?”
侯爷笑道,“方才镇南侯托逸郡王去找楚大少爷,让他尽快回京,若是楚大少爷不回,让他把人打晕了带回来,这会儿他和楚二少爷应该一起出京了。”
老夫人听着,道,“你和江老太爷去找镇南侯了,事情问清楚了吗?”
侯爷摇头道,“去找了,但是还没问出口,江家总管就找了来,好像是江家出了什么事,江老太爷急急忙回去了,镇南侯只说楚大少爷的事,等半个月后在说,就让我回来了。”
“江家出事?”清韵心提了起来。
刚问完呢,外面就有丫鬟火急火燎的跑进来,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有,有好,好事呢……。”
说话囫囵不清,老夫人听得皱眉头,“什么事,这么急?”
丫鬟顿了顿,才道,“皇上恢复江老太爷太傅的身份了。”
老夫人听得一愣,不敢置信,“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丫鬟笑着重复一遍,“刚刚,皇上恢复了江老太爷太傅的身份了。”
老夫人有些懵了,她望着侯爷道,“皇上不是罢朝了吗,满朝文武在议政殿等他,皇上都没有露面,怎么恢复江老太爷的官职了?”
虽然早料到江老太爷有一天会官复原职,可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
整个京都都在为大皇子是不是出事了揣测纷纭,皇上却忽然恢复江老太爷的官职,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侯爷摇头,笑道,“皇上做事,向来叫人琢磨不透,不过江老太爷恢复官职,总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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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难题
江老太爷官复原职,不仅对江家是好事,对侯府来说更是好事一桩。
江老太傅的门生,遍布京都,被贬之前,是能和镇南侯、献老王爷以及兴国公抗衡的存在,可见其在朝中的影响力了。
安定侯府和镇南侯府联姻,侯爷又是江老太爷的女婿,安定侯府就等于有了两大靠山。
只要大皇子安然无恙的活着,安定侯府几乎能在京都横着走了。
这样的大喜事,如何叫人不高兴?
老夫人高兴坏了,当即叫人备下重礼,要去江家道贺。
侯爷拦下她道,“道贺的事先不急,皇上在这时候恢复江老太爷的官职,必定大有深意,我先去江家一趟。”
说着,侯爷起身要走。
清韵站起来道,“父亲,我和你一起去。”
侯爷顿住脚步,望着清韵。
清韵端庄明艳的脸上,写着坚决,不容回绝。
侯爷还真的没有回绝,带着清韵一起去江家了。
虽然江家是清韵的外祖家,但是她现在身份很奇葩,不宜外出,不过侯爷同意,老夫人也就没说什么了。
周梓婷站在一旁,看着清韵的背影有些走神,心底还有些羡慕妒忌,如果她也有这样一个势力庞大的外祖家就好了。
坐上马车,很快就到江家了。
江家门前,来了不少软轿,大门前,还有几位穿着官服的大臣。
其中有几个侯爷还认得。正是江老太爷的门生。
瞧见侯爷来,那些个大臣笑的那叫一个殷勤,和侯爷称兄道弟。
江家总管左右招呼。为难道,“诸位大人先回去吧,我家老太爷这会儿正头疼着呢,不见外客。”
那些大臣就道,“恩师为何头疼,可否要紧?我等能否帮着排忧解难?”
四五位大人,你一句我一句。江总管都头疼了。
侯爷见了直摇头,他迈步朝前,直接进了江家。清韵尾随其后。
侯爷和那些大臣身份不同,他是江家的女婿,半个江家人,他能进江家而不被阻拦。那是理所应当的事。
往前走了几十步。便瞧见江大老爷走过来,他脸色有些复杂。
侯爷见了就诧异道,“岳父恢复官职是好事,怎么他头疼,你也愁眉苦脸的?”
江大老爷苦笑道,“父亲恢复了官职是好事不错,可皇上在恢复父亲官职的同时,丢给父亲一大难题。”
“什么难题?”侯爷更诧异了。
能让江老太爷头疼的难题肯定不一般。纵然是当年被罢官,他都云淡风轻。
江大老爷无奈道。“皇上让父亲给二皇子讲课。”
侯爷心底一震。
他儒雅温和的脸上,像是一碧如洗的天空,忽然间卷起诡异浓云,压抑的人连呼吸都绷紧了。
他虽然猜到皇上这时候恢复江老太爷官职,肯定是有缘故,却没想过,皇上让江老太爷给二皇子授课。
皇上这是要江老太爷扶持二皇子?
难道大皇子真的……
侯爷不敢想,江大老爷道,“父亲在外书房,他让我去请镇南侯来,我就不陪你去了。”
江大老爷走后,侯爷朝外书房走去。
书房前守着的小厮,瞧见侯爷和清韵过来,连忙叩门道,“老太爷,侯爷和表姑娘来了。”
“让他们进来。”
侯爷和清韵近前时,正好听到江老太爷说这话。
小厮推开门,弯腰道,“请。”
侯爷迈步进屋,清韵紧随其后,就像是侯爷的小尾巴。
书房内,江老太爷坐在花梨木椅子上,他跟前是一宽敞的书桌。
此刻上面有些凌乱,都是一张张的纸,上面零星写了几个字:镇南侯、兴国公、献老王爷、二皇子、安郡王……
江老太爷应该是在分析局势。
侯爷和清韵上前,给江老太爷行礼。
江老太爷的脸色前所未有的肃然,是清韵从没见过的江老太爷。
侯爷眸光扫了遍书桌,没有说话。
江老太爷手里拿着一张纸,写着三个字:大皇子。
他望着侯爷道,“听说了皇上让我给二皇子授课的消息了?”
侯爷老实的点头,“方才听舅兄说了,小婿摸不透皇上此举的深意。”
江老太爷摇头一笑,“皇上到底还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三皇子殿下,掩起利爪将近二十年,随便一出手,就将朝堂搅的天翻地覆,至于深意,我勉强也只能猜到一二。”
“请岳父指教,”侯爷虚心求教。
江老太爷把手中纸张放下,道,“关键还在大皇子身上。”
现在还不知道大皇子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如果大皇子真的出事了,那皇上让他给二皇子授课,显然是存了扶持二皇子的决心,另外就是通过他的手,保住镇南侯府。
这些年,二皇子和安郡王其实是同一战线的,云贵妃和太后更是亲如母女。
二皇子虽然没有明着和大皇子争斗,却也没少帮安郡王,算是和镇南侯府为敌了。
如果让镇南侯扶持二皇子,他不会甘心。
可有他从中游说,镇南侯或许会放下架子,真心扶持二皇子,就算不扶持,至少不会打压。
云贵妃的娘家势力也不小,皇上存心扶持二皇子,让他和安郡王相争,二皇子和安郡王必定决裂。
安郡王的势力必定会削弱,此消彼长。
那时,二皇子和安郡王争斗,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要是大皇子遇害,是安郡王背后动的手脚。或许二皇子还有把柄,他要是抖出来,帮大皇子报仇。扳倒安郡王,这皇储之位非他莫属。
若是大皇子还活着,皇上此举的目的,应该只是找个借口,让他官府原职,另外给云贵妃和太后一点教训,让她们为了储君之位反目。
以前有大皇子挡路。就算皇位不给安郡王,也轮不到二皇子。
他不敢奢望,或许有过奢望。只是不敢表露,现在皇上给了他夺储的希望,他还会隐忍,处处以安郡王马首是瞻吗?
别人有。不如自己有。
半个月时间。足够二皇子和安郡王反目了。
侯爷听着,连连点头,然后道,“知道大皇子是否还活着,岳父才好出手。”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江老太爷要是教了二皇子,就等于是捆在了二皇子那条船上。
这一步,要是踏了出去。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可现在皇上都要江老太爷给大皇子授课了,江老太爷若是借故拖延。拖上七八天都行,可要是拖延半个月,只怕二皇子该不满了。
为了借助江老太爷的势力,二皇子肯定会隐忍,可这根刺会一直卡在二皇子心里头,将来二皇子羽翼丰满了,这根刺就会成为江家的祸根。
皇上这是给江老太爷出了难题啊,也难怪江老太爷会头疼了。
清韵站在一旁,道,“外祖父让舅舅去找镇南侯,就是想知道大皇子是不是还活着?”
江老太爷叹息,“就怕什么都问不出来,反倒要挨打。”
当初,侯府把沐清凌嫁给定国公府大少爷,至少无性命之忧,他都心如刀绞,何况是外孙儿遇害?
就算他知道大皇子出事的消息,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到最后,他不会认的。
而他,直接了当的询问,无疑是将镇南侯鲜血淋漓的伤口剥开,在上面撒盐。
他还真怕镇南侯一个忍不住灭了他。
“其实挨打也不错,”清韵忍不住咕噜道。
她说的小声,江老太爷没听见,但是侯爷听见了。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从他女儿嘴里说出来,侯爷的震惊可想而知了。
“不可胡说,”侯爷大声道。
清韵,“……。”
亲爹啊,她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说过就算了,你这样一大声,这事还怎么过去?
父亲是故意的!
江老太爷望着清韵了,笑道,“有话不妨直说。”
清韵只摇头,打死她也不开口了。
侯爷就笑着把清韵卖了,“清韵说挨打也不错。”
江老太爷询问镇南侯大皇子是不是出事了,被镇南侯气头上打了两拳,身受重伤,十天半个月不能面圣很正常。
不面圣,就不能给二皇子授课,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关系就暂时不能确定了。
拖到半个月后,不就知道大皇子是不是还活着了?
那时候,江老太爷不是不愿意教二皇子,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二皇子就是要怪,也只能怪镇南侯,怪不到江老太爷身上。
清韵这主意有些大逆不道,不过江老太爷却笑了,到底是他亲孙女,有手段,也够狠,“主意倒是不错,不过让外祖父挨镇南侯的拳头,外祖父过不了心里那一关,谁知道那老小子出手有没有分寸,没得真把外祖父给打残了,外祖父是文臣,用的都是儒雅手段。”
清韵有些凌乱,在她看来,手段就是手段,还分什么粗暴和儒雅啊?
能行得通的就是好手段。
清韵有些凌乱,在她看来,手段就是手段,还分什么粗暴和儒雅啊?
能行得通的就是好手段。
清韵望着江老太爷道,“其实,要清韵说,事情没有外祖父想的那么复杂,皇上下了圣旨,让您教二皇子,你只是听命行事,听皇上的总不会有错吧,再说了,楚大少爷和楚二少爷都尊你为师,先来后到,二皇子勉强排第三,就算大皇子还活着,江家只要和镇南侯府同气连枝不就行了吗?”
江老太爷听得眼前一亮,点头道,“接着说。”
清韵耸肩一笑,“外祖父大可以认二皇子为徒,不过他要排第四,他有三个师兄。”
听清韵说完,江老太爷思岑了几秒,便站了起来,他捋着胡子,双眸泛光道,“清韵不说,我还没想起来,或许这才是皇上真正的目的所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