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要玩就玩大的
我知道躲在这里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说什么都不能再错过,更不能再被逮住了,等船一靠岸,一切的一切都的玩完。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押在阡陌身上了,所以,我用外人几乎听不到的声音,悄悄对阡陌说道:“帮我解绳子。”
“确定?”阡陌顿了几秒,挺了一下脖子,像蚊子一样细声道。
“确定。”这个确定我说的非常坚决,好像接下来我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能救亿万人于水火之中的事情,面对周围凉飕飕的尸体,浑身一下子热腾腾起来了。
要么被玩死,要么就被彻彻底底的玩死吧。
阡陌的双手有些颤抖,开始哆嗦着绕过我的腰往后摸去,这个能拯救人类的使命,现在就交给这双冷冰冰的小手了,我的计划能不能顺利展开,全落在这个越南妞身上了。
阡陌的两只手一直没有停顿,先是摸到我的胳膊,再顺着胳膊往下滑去,然后像猫扑老鼠一样,猛的抓向我手腕上的绳子,开始使劲扯了起来,虽说两人配合的几乎没有声音传出,可我还是担心的要死,登时额头就见汗了。
十几米说远不远,虽说我们在暗处,但看不清对方,不等于对方也发现不了我们,像他们这些人,常年累月的生活在黑暗之中,怕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光线,所以我相信掌灯人的灯,绝不是仅仅用来照亮的,主要作用应该是用来发出某种信号的。
在阡陌没有帮我解开之前,我能做的就是瞪大眼睛盯着那盏灯,看着左右摇晃的莹绿色灯头,心脏越发跳的厉害了,砰砰的左冲右突,着实让人心慌。
好在那盏灯始终悬着没动,那只白的像白蜡棍的胳膊也一直被黑色的布袍盖着,似露非露。
不大一会功夫,阡陌的身上开始冒汗了,因为两人几乎零距离的贴着,我也沾光不少,几乎整个身前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像过了水塘,尤其是她的那双手,抖的越来越厉害,手指像沾了油似的,着实让人心急,所以为了我们的伟业大计,我只好将嘴贴近阡陌的耳朵边,悄悄地安慰说道:“稳住点妹子,咱们时间还很充裕,崔哥相信你能行的。”
“你打算逃跑?”阡陌的声音都变了调门,可以想象她此时的脸色肯定好看不到哪去,紧接着她又一连问了我几个问题:“带着我不?有路线吗?这里可不比那个湖区,即便能逃出去,又有多大把握上岸?”
问的我也是一头雾水,尤其是最后一个,我知道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远不说这片水域有多开阔,就说那黑乎乎的水里,想着都让人心惊,别说噗通一声跳下去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咱们要玩就玩个大的,一会你跟紧了就是,革命的事业从来都是摸黑前进的,路线太清楚了,反而容易落入敌人的圈套。”我对阡陌小声说道,似在安慰她,其实就是给自己加气罢了。
眼下确实就是怎么个情况,我只能记得被那些抬棺尸推搡着下了三次楼梯,然后那些七拐八拐的方向就记不清了,不过,即便能记住又怎么样,反正黑灯瞎火的也找不到,按照推算,我们应该在船体的地下三四层间……
就在这时,阡陌双手往我腰上一摊,感觉她身上软的像团烂泥,和刚刚分娩后的女人差不多。
“完事……”
阡陌情不自禁的长吁了一声,可能是因为激动,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声音略微显得有点刺耳,尖尖的尾音带着破空声传了出去。
这下好了,不用再藏着掖着了,心里反倒轻松了不少,感叹之余我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虽然还有点酸麻,但终究没有束缚了,瞬间像捣坏枷锁的奴隶,充满了干劲,然后猫着腰,一鼓作气的把两人脚上的绊扣也解了下去,试了下那皮质绳子挺结实,我没舍得扔,在手里团了一下,揣进了怀里。
就在这时,阡陌突然拉了我一把,声音急促的喊道:“崔大哥快跑,我们被发现了,你……你刚才怎么不拦着我点。”
嘴在你身上长的呢,你让我这么个拦法……这女人……
确实是被发现了,那盏灯的灯头像被人挑了一下,灯头突然亮了许多,然后开始左右的摆动,能看到那排抬棺尸动了起来,向着尸堆这边靠了过来。
唯独那个掌灯的老头没有挪动地方,站在原地轻悠的动着手里的灯,落在我眼里,那等划过的是一条没有轨迹的亮线,但我明白这里面肯定有说道。
我操,看来计划赶不上变化了,按照我之前的盘算,一旦我们被发现,应该是掌灯人先挪过来查探才对,然后才让那些抬棺尸把我们拿下,就现在这种情况下……我登时就傻眼了。
那些抬棺尸动作僵硬动的也慢,无奈这十几米的距离有点太近,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经能出现在尸堆的脚下了,估计下一步就要把整个尸堆包围住,慢慢的往上爬了,到时候即便我能冲出去,但这个越南妞够呛。
我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住气,所以,我把手掌按在阡陌的肩头上,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跑了?要跑也是你先跑才对。”
“那你……你想把我当诱饵?”听得出来,阡陌一下子怒了不少,所以,我的赶紧解释一番。
“话不能这么说的,只是咱们计划有变,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你只需把那些抬棺尸引开就行,到时候我去找你。”
我怕阡陌理解有误耽误大事,所以在那些抬棺尸还没有正式包抄上来前,尽量交代的详细了点,好让她心里有个底。
“好吧,你要是真把我卖了,我觉不会轻饶你的,走着瞧!”都这个节骨眼了,阡陌她也不能再说什么,狠狠的掐了我一把,快速的从死人堆里挣扎了起来,我也是刚把一只手搭在她的后腰上,准备借点力气给她,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我们的脚下在动,这种动不同于船体的摇晃,是直接有东西在挪动,试着想站起来,导致阡陌一个站立不稳,一屁股跌落了出去。
黑暗中,阡陌的声音回荡着:“我早就说了它们是活的……”
8 擒拿掌灯人
难怪这些尸体保存的这么完好,原来它们也被动了手脚,现在可能是掌灯人给它们传达了什么指令,所以,尸堆开始动了。
像座小山丘慢慢的开始从内部塌陷,给人的感觉就像掉进了一堆虫子中间,而且大部分都光着身体,有的慢慢的直起了脖子,有的伸直胳膊抓向我和阡陌的脚腕,更有的嘴里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像是在磨牙,偶尔能看到几张嘴,张的像个黑洞,翻过其他的尸体向我们这边咬了过来。
丧尸,这让我瞬间想到了在非洲一带被巫毒教控制下的丧尸群,它们行动缓慢,远没有僵尸那般迅速,但它们的血液有极强的传染性和腐蚀性,一旦沾染,自己也就被变成丧尸的一员了,更不能让它们闻到血腥味,否则它们会群攻,好在这些尸体动的比较缓慢,貌似只是半成品,还不具备真正丧尸的能力,暂时对我们也造不成威胁,只是感觉不好受,毕竟是尸体,生前是人不是牲口,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这样更让我对掌灯人产生了兴趣,甚至我在考虑把他的灯抢过来玩玩,再把他的嘴撬开,应该能问出大嘴和古弈他们的下落。
事不宜迟,在那些尸体还没有完全苏醒前,我使劲的推了阡陌一把。
我对阡陌喊道:“快跑,发什么呆呢。”
可怜的阡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从尸堆顶上推了下去,一路啊啊着,向着抬棺尸走来的反方向翻滚了下去,几秒后,可能是已经滚到这个地下仓库的边缘了,撞的木隔板发出轰咔的声音。
“崔红心,你不得好死,你不能说了不算数啊,不然老娘要你好看……”
估计此时的阡陌对我已经恨之入骨了吧,听那声音都是咬着牙喊出的,其实,我也好受不到哪去,手里既没有照明设备又没有武器呢,站在高高的尸堆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一边拉扯着爬过来的尸体,一边还的盯防着掌灯人。
听到阡陌爬起身来向一个方向跑去,踩踏的船板空空乱想,果然,那些抬棺尸没在往尸堆这边过来,而是绕了过去,呈扇形向阡陌的方向围了过去,手里的各种铁器碰在一处,发出尖锐的碰撞声。
朦朦胧胧中,我看到眼前的尸墙出现个缺口,知道机会来了,手忙脚乱中,我把几个爬过来的尸体踢的滚翻了下去,然后对着那盏灯的位置猛冲了过去,踩踏的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我感觉自己的速度都能参加奥运会了。
可能是掌灯人也没想到我会对他突然发难,先是一愣,接着做了一个很让我傻眼的动作,那盏灯在他手里甩了一下就熄灭了,瞬间,我感觉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之中,所有的威胁在身边被无限的放大着。
本来我已经冲到了掌灯人的身前,伸出一只手正打算先把他的黑袍紫抓住,然后再把他拖过来,用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这样我就能完全的控制了掌灯人,凭我的身手,我自信能牢牢的控住这个老鬼,到时候给他逼供一番。
灯突然熄灭,让我没有一点心理防备,在我冲过去时候,竟然扑空了,原地哪里还有掌灯人的影子,但我不相信他能瞬间钻到地缝去,所以,我的一只手抓空之后,马上来了个扫堂腿。
本意是想把藏在暗处的掌灯人扫翻在地,腿划过地面的瞬间才意识到这次又扑空了,光脚板正好扫在一块木隔板上,咔擦一声,一阵剧痛袭来,不知道是我脚趾头断了还是木板断了,反正是想大喊着叫出来声。
我本能的想收回脚看个究竟,就在这时,突然感觉脑袋后面有阵风扑了过来,我操,这是非常下流的偷袭,而且节奏把握的非常巧,正好是我身后的一个死角,心里一紧知道已经躲不开了,手里也没有能硬接下来的东西,索性就翻转胳膊肘回击了过去,但愿是个拳头吧,不然老子这条胳膊就的作废。
碰撞的瞬间,感觉胳膊肘扎扎实实的砸在一个东西上,应该是一个又干又硬的拳头,骨头对骨头,割的我胳膊生疼,然后才感觉到一股反冲的力,推着我往前噔噔噔了几步。
这是哪个掌灯老头发起的一拳?力道怎么大,速度快的像猴子,我暗道自己这次是托大了,真心小看了哪个干瘦的掌灯老头了,但已经是骑虎难下了,我不把他擒住,阡陌就的活活累死在这里,心里猛的生出一股狠劲,试着向刚才袭击我的方位挪了过去。
说实话我也不是吃素长大的,刚才是一下子适应不了这里的黑暗环境,现在反倒心里静了很多,略微转了一下耳朵,便能听到一个微弱的呼气声,显得很急促,似乎在尽力的压制着,这个喘息声就在我身后不远处,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对方手里有武器。
“崔……崔大哥,我快跑不动了……”耳朵里猛的收到阡陌急迫的喊叫声,脑子里马上闪过了阡陌的身影,满头大汗,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身后撵着一群干瘪的尸体,快把她逼到死角了,还有那群丧尸,像无头的虫子一样满地爬动,找着它们的攻击目标。
看来今天只能是你死我活了,没有第二个选择,刚才和掌灯人瞬间交手,我承认掌灯人也很强,受过某方面的严格训练,如果他手里有武器的话更会如虎添翼,但我真想弄死他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现在的关键是我要生擒他,这就有点难度了。
黑暗中,我使劲的握紧了拳头,然后又突然展开成八字掌,面对身材瘦小闪躲速度奇快的掌灯人,我只能用擒拿手了,而且我还带着防割手套,这样就大大的降低了自己受伤的可能。
蹑手蹑脚间,我猛的转过身,突然向左侧跨出一步,果然,那个微弱的呼吸声马上停了下来,在我脚尖落在木板上的瞬间,感觉有阵风向右冲去。
看来这黑灯瞎火的也有好处,本来我是虚晃了一招,就是想引的掌灯人往右跑,正好此时我的右手就等在他面前,感到掌灯人带起的风逼近,我猛的收手,打算把掌灯人锁在原地,也确实有东西抵在我手上,瞬间的意识,让我感觉那不是人的身体部分,而是一件金属器物,更像是把刀。
9 狭路相逢
眼前这个不起眼的老头,本就是个伸手干练力道刚猛的练家子,手里忽然又多出了一把刀,瞬间让我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凭感觉那把刀刀身很长,而且形状奇特,远不是我所接触过的直线型或者流线型,刀身上竟然有很锋利的倒钩。
本来我是要凭借着防割手套一下握死刀刃的,然后再把他生擒住,但就在刚才接触的一瞬间,胳膊一侧扎扎实实的顶在了锋利的钩挂了,凉飕飕的一疼,感觉血就喷了出来,迫不得已我只好快速把手掌翻开。
同时,我往后连退了三步,感觉有东西贴着地面向我这边爬了过来,木制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哧哧声。
“崔大哥,我跑不动了,崴脚了,你到底能不能行啊,再不完事我就撞墙自杀了……啊……都死开些……”
“再坚持……”话到嘴边我马上收了回来,不然我这里就成了众矢之的了,那样还纠缠个毛线。
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各种声音都有,交叉在一处,一个分神就很难再分辨出掌灯人的气息,毕竟人家也是过来人,更懂得怎么样掩饰自己的不足。
看来有些轻敌了,掌灯人要比我想象的难对付,凭着手中一把造型怪异的武器就让我近不了身,还好刚才那一下,他也没想到我下手会先他一步,不然,我这条胳膊当场就废掉了。
说白了刚才两人都在互相试探对方,至于掌灯人现在怎么想我管不着,但我必须的尽快把他拿下,一来外围的形势对我不来,二来,我担心阡陌被那些抬棺尸逮住,最主要我担心掌灯人感觉到我的辣手后趁着黑色掩护溜之大吉。
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心急。
近不了身……还的手下留活口,太他妈有挑战性了,自打离开连队就没像今天怎么热血过,疼痛算什么,是对我最好的奖励,伤痕是我的勋章。
貌似外面起风了,吹打着船体不住气的打缠,整个船体忽高忽低的,来回的扭动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动,更有我不愿意去想的声音,有东西在撞击船底板,力都很大,没撞一下,船体就跟着上涨一次,哪里的木板发出细细的开裂声……
“阡陌,听到声音就往我这边跑吧,该结束的时候了。”忽然间,我热血沸腾了起来,心里给自己下了死命令,一如我们在部队的时候,半夜接到的那些一指宽的细纸条,往往只有几个字,但纸条的背面有几个字是必须有的,死,也的斩首,爬着,也要凯旋。
今天,这块骨头我必须把他啃下,我快速的从怀里掏出一根绳子,有分量够结实,就是没有挺度,我把绳子一头打了几个死扣,出现拳头大一个疙瘩,另一端在胳膊上饶了几圈。
一寸长,一寸强,那么一寸柔呢?我还是第一次靠一根绳子来战斗,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在我盘算的中间,感觉到掌灯人的气息变换了各方位,似乎离我远了那么一点,我猜掌灯人凭借着对环境的适应熟悉程度,和外面杂乱的干扰声来迷惑我,然后用刀进行偷袭,或者干脆想溜走,最初,老家伙肯定没把我放在眼里,现在才发现我也是个难缠的主了,貌似他现在想做什么都有些晚了……
“老子戳瞎你眼睛,踹你裤裆……撕烂你的老嘴……”
说这些无聊话的时候,我把手中的绳子已经笔直的抖了出去,绳头带着呼呼的风声,直奔掌灯人气息最重的方位,往后三寸的地方。
啪的一声脆响,感觉绳子击中了东西,还没有被弹射开来,我知道肯定是将掌灯人身上的某一部分缠住了,同时,恶臭扑面的空气中呼啸着一声,带着凉飕飕的冷气向我脖子处切了过来。
“咦,肾还不需啊。”在感觉到那时刀舞出的动静后,我马上一个大翻身,将身体打横过来,两条腿直直的踢向掌灯人的下盘,心道,除非你从小学的是童子功,马步够稳,不然老子今天就废你的狗腿。
刺啦……我还是感觉刀刃贴着我的脑瓜飞了过去,脸上火烧火燎的疼了一下,感觉应该是被倒钩拉开一道血线,而且的脚竟然再次落在了空处,只是扫到一个衣服的摆角。
好险啊,我再反应晚十分之秒的话,喉咙就被那倒钩戳穿了。
噔噔噔……掌灯人小跑了三步,我感觉手里的绳子崩的笔直,嘎嘣嘎嘣的响,知道掌灯人这是来不及解开绳子头,靠笨办法挣脱,所以,情急之下,我把手中的绳子往后一扯,感觉掌灯人被我扯着往前倾的瞬间,抬腿横扫了过去。
再没有任何的意外,咔嚓一声,接着是一个笨重的东西猛的砸向地面,机会难得,我已经乘机滚了过去,先是手掌扣住一个干瘦的胳膊肘,再利用反关节往一拉一扭,直接将掌灯人,那个干瘦的老头牢牢的反锁在地板之上。
其实,这个过程也就是两个呼吸的时间,一个干瘦的身体已经被我一连串的动作压在膝盖下方了,可能是我刚才有点心急,力道把握的不是很准,听到那声咔擦声后,已经猜到掌灯人的腿被我扫断了。
此时,老家伙整个脑袋抵在木板上,还想要挣扎着起身,但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力气和狠劲,在我眼里他已经等同于一条死狗,如果不是想着有话要问,只需一个手指就能把他废了。
接下来,我试着空出一手将他的那把怪异的刀夺下来放在身侧,算是解除了他身上的危险之物,等下去慢慢研究,然后才想到了那盏灯。
但摸索了好一阵,发现四下空空,知道那盏灯肯定是被老家伙藏在了什么地方。
看来那盏灯和我想的一样,作用不仅仅是照明的,这样一下,我更想把它弄到手玩玩了。
“老头,你能听懂人话吗?识趣的就把东西交出来,兄弟一向仁慈,不欺负老少,灯呢?”我不确定掌灯人能不能听懂我这口天津口音,只好试探着问了一句,掌灯人像似没听到我说话,照样自顾自的挣扎。
本来,我还想继续追问下去,实在好奇那盏灯的来历,但就在这时,黑暗中,一个跌跌撞撞的声音急乎乎的传来过来。
“崔大哥快跑,这里面全是尸体了。”
10 抢灯
阡陌喊的声嘶力竭,几乎要脱力,同时人也跌跌撞撞的扑了过来,如果不是我伸出胳膊挡了一下,也许就一头栽倒地上了,不敢相信她是怎么样在伸手不见五指环境下躲过那些抬棺尸和地下的尸体合围的。
把阡陌扶正时,四周的动静已经越来越大了,感觉脚下的船体随时会沉没,随便一听就能听到地面上指甲挠着木板发出的声音,嗤嗤……
声音往一处聚拢,但又四下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只知道数量多的惊人,似乎有的还在互相撕咬,仿佛是往一群饿狗中扔了几块带筋的骨头,正在疯狂的争抢,嘴里发着让人牙碜心痒的低沉音和撕扯声。
有的声音已经离我们很近了,仿佛就是伸胳膊抬腿的距离,阡陌像筛糠一样,双手扶着我的肩膀大喘,着急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顾着用尖细的指甲往我身上招呼。
“这边来。”我一看此地在不能留了,说话的同时,已经一掌重击在掌灯人的脖颈部位,让他暂时停止了挣扎,然后摸到那把刀后交到了阡陌手里,这才一手抓着掌灯人的肩头,另一只手抓着阡陌的袖口向一个位置摸去。
只是凭感觉那个位置还没有东西爬过去,而且往哪个方向略微带着有个明显的坡度,应该暂时安全,我现在才深有体会什么叫做无头的苍蝇,我和阡陌刚刚卯足了劲,跑出去还不到十步的距离,我就一头顶在了对面的木板上,顿时感觉天灵盖都陷进去了,眼睛冒着金星反应好好一阵,总算把那阵眩晕的感觉克服了过去,马上气急败坏的将掌灯老头扔在地上。
“搜他,肯定有火柴手电之类的东西。”我急匆匆的对阡陌说道。
阡陌会意后啊了一声,但很快又哭丧着说道:“崔大哥,还是你来吧。”
我以为这个女人在假装矜持,不愿意触碰男人的身体,嘴里还想骂她几句,都什么时候了,你娘的还注意这些细节,你们越南女人不是很放得开吗?只是话到嘴边觉的还是节省点时间为好。
没再理会阡陌,我往掌灯人身上摸去,撩开那件油乎乎布袍,里面是件贴身的粗布衣服,光溜溜的没有任何多余的点缀,只是在靠近腰两侧的位置好像挂着几个布兜一样的东西,我刚把手伸进去,马上就缩了一下脖子,手上马上就爬满了东西,开始密密麻麻的沿着袖口往上窜。
不知道是蚂蚁,还是什么毒虫之类的,反正虫子个头不大有个坚硬的脑壳,挺恶心人的,登时心里就有点发毛,生怕被毒虫叮咬,然后赶紧拉出手抓紧袖口向地面猛甩,直到那种毛森森攀爬的感觉消失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那个布兜里面是空的,听着周围的动静,我只好让阡陌用刀在四周来回的劈砍着,迫不得已再次动手,我把掌灯人的翻了过来,往他腰的另一侧摸去,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我没有贸然下手,用手指贴着衣料表面划拉。
“手电?”惊喜的同时,我的手指正好捏住一个圆长形的东西,干脆我也不掏人家衣兜了,直接撕下来得了
把那个类似手电的东西握在手心,感觉外形和我们平时家用的手电没什么分别,只是个头小了几圈,屁股后面有指肚大小一个坚硬圆盘,我试着推了几下没反应,按了几下按不动,然后才想到拧。
貌似圆盘有些生锈,能拧动但有点吃不上力,太小了,还没有一枚纽扣大呢,扣在手里让人干瞪眼,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我只好不情愿的低下了头。
吱呀一声,将那小东西大角度拧开,发现有道绿色的光很缓慢的从手电中溢出,像只朦朦胧胧的睡眼,很不乐意才睁开那般。
“你大爷的这是手电吗?”饶是老子家穷底子薄,家里的手电也比这个高级,这完全是个慢热型的东西,而且那光柱照出去的距离几乎连我尿的远都没有,真让人捉急。
绿色的光线照向趴在地上的掌灯人,本来个子就矮,现在还蜷缩着,正好被黑色的布袍盖严严实实的,乍一看像一具蝙蝠的尸体。
再照向阡陌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额头拧了个麻花,一副有的用就不错了的表情。
“那盏灯……还是跑吧,来不及拿了。”
“伸长胳膊给我照亮。”
“你找死……你……”
不拿不行,在阡陌的惊呼声中,我已经扑了出去。
在我们右侧不远处,正好有个木槽,上大下小很像饮驴用的,刚好那盏灯只露出了一部分,一看就知道是掌灯人故意干的,要不是我们脑袋里有个印象,怕是就被忽略过去了,现在的问题就是我的争取把灯抢到手。因为在那盏灯的两侧已经全是绿森森的人手了,近的几乎指尖就能触到木槽,远一点的还在往前探着,互相争抢着往前伸,哪些手让人看了触目惊心,有的断了手指,有的上面挂着黏糊糊的人体组织,还有的被断裂的木板贯穿过去血流不止,更有甚至,它们的手已经没了,只剩下一截血肉模糊的肉桩子,来回的摩擦着地面,想挤掉其他的手,往外冒着黑血。
手电光暗的气人,但还是能隐隐看到那些藏在手后面的面孔,嗓子了发着憋闷的响动。
撕裂开的嘴,血糊糊的鼻窟窿,裸*露的眼眶骨……能看到的几乎没有一个是完整,那一个都能让人茶饭不思。
难道它们还有思想?不然哄抢这盏灯干什么?
我只能强忍着翻江倒海的胃一大步跨过去,在只剩下两根断指的手刚钩挂住那盏灯一侧龙骨的瞬间,一把将灯抓了过来。
来不及细看灯的构造,马上就想折身往回返,那知这一用力竟然没有甩脱那只手,反而把它身后的尸体也带了出来,光溜溜的表面反着绿色的光,像是水肿了,另一条胳膊被啃咬的已经脱了皮了。
“小心脑袋。”听到阡陌的喊声,我才意识到一丝危险,刚才光顾着注意那具尸体了,完全没注意到其他的东西,尤其是木槽的另一侧,正好阡陌的手电照不到。
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往那边瞟了一眼,两个黑色的铁圈分别从两个方向已经向我扣了下来,每个铁圈大小都在一尺左右,能收缩,正好能卡主人的脑袋,以前被这个东西套过,再次看见本能的有点犯怵。
那些抬棺尸的动作慢,但这两个铁圈落的速度很快,貌似是自由似的落下。
11 计划
按理说我应该马上松开手,用最快的速度躲避开两个铁圈,但那样做,我就亏大发了。》UU小说,www.uu234.com
所以我没理会阡陌的催促,抓紧灯架,猫着腰一个箭步窜了出去,脑袋是躲过去了,但后腰却被砸了个结实,哐哐两下,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真够缺德的,后背肉多的地方有的是,偏要往脊梁骨上招呼,要不是我趁机收了口气,怕是脊梁骨就被干断了,这下半身就的瘫痪,身在这种地方,连轮椅都享受不到,就的被那是活死人围上来饱餐干净。
我忍着痛喊过去让阡陌不要傻等着,赶紧找出口啊,然后回头将那两个手指头掰断,一脚将独臂尸体踹翻了出去,省的像个半挂车老是跟在我身后。
“崔大哥,快快快,这边有道。”可能是我们忽然踩到狗屎了,就在我刚返回到阡陌跟前时,绿色的手电光忽然定在了一个地方。
我只是瞟了一眼,就感觉那个黑乎乎的窟窿有点眼熟的很,当初被阡陌砸塌,现在倒成了我们的逃生要道了,来不及细想,阡陌头前举着手电引路,我把那盏灯往怀里一搂,拎起掌灯人跟了出去。
破口不远,顶多五六米,貌似那里成了唯一的安全地带了,地板除了散落的碎木屑,刚一临近两人便低头钻入,可能是隔绝了那些抬棺尸和活死人的缘故,相比外面的吵杂,这里静了不少,一番折腾,又累又饿,口干舌燥的,真想找个这样的休息地方,哪怕十分钟,但我和阡陌谁都没有放慢速度。
她担心自己叔叔的生死,我还担心大嘴和古弈的安危呢。
手电照过之处空荡荡一片,整个空间内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偶尔看到墙上挂着几个歪歪斜斜的木质画框,框内已经空空的,只留下木框贴着墙摇摆着,随着阡陌的手电往远照,又看到两个木床架,旁边是些发了霉的被褥。
这里之前应该是客房之类的,是人来人往的地方,此时空荡荡的不堪入目,既是客房那肯定有门,我跟着阡陌继续往前挪动。
果然,几步之后,一扇虚掖着的门出现在了绿色的光圈内,门随着船体的摇晃时而合上,接着又像似被人踹了一脚,大展开后又慢慢的合上,门上有人为破坏出的一个洞*眼,应该是方便和门框锁在一起的。
阡陌没做停顿,伸出手指插*入洞*眼,就要把门拉开。
“别动!”我一步跨过去,用脚尖把门从里面卡住,然后才用手指点了点门外,趴在阡陌耳边小声说:“不对劲。”
确确实实,在门缝快要打开的一瞬间,我发现在靠近门框的一侧探出一只眼睛,和普通人的眼睛大小差不多,因为吃惊我只记得那双眼睛睁的很大,挂着明显的血丝,很快就闪了。
阡陌触电似的把手缩了回来,一下子手电也拿捏不稳了,在落地的瞬间被我接到了手里,现在不确定门框左右藏着多少东西,所以,我也不敢冒失走出去。
贴着门板听了下,没有明显的呼吸声,但我清楚这样一直躲着对我们不利,我把阡陌拉向门的另一侧,然后单手提起掌灯人往外一点点送出。
直到我把掌灯人整个上半身都露了外面,还停留了十几秒,才把他拉了回来,是我刚才看走眼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又把手电突然伸了出去,拉回来再突然的伸出去,几个来回外面依然没有动静。
“惊弓之鸟。”阡陌小声的念叨了一句,我点了点算是默认了,讪笑着重新提好掌灯人的身体,用脚把门踢开,然后迈出一步。
呼的一声,一个棍子模样的东西就落了下来,情急之下,我猛的抬起掌灯人护在脑袋上方,扎扎实实的一棍子正好落在掌灯人的后脑勺处,被砸的从我手中脱了出去,重重的倒在地上,见势不妙,我刚想调转伸开溜,突然的门框另一侧闪出一个亮闪闪的东西,直奔我的胸口过来,因为正好被卡在门框中间,已经躲闪不及,心惊之余只好用手电往外挡了一下,咔擦一声,白花花的刀刃砍在手电上,溅出几串火星,捎带着我的肩头也火辣辣的挨了一下。
往回退的中间,我看清楚了那是一把明晃晃的武士*刀,一击没中,那把刀没有穷追猛打,收回去后就没了动静,那根棍子也是,慢慢的被拖到了黑暗的角落。
刚才没来得及害怕,现在立在原地腿抖的有点控制不住了,太大意了,要是没有这把手电的话……我都不敢想下去了。
不过,真是怪人怪事啊,照着那么快的速度再给我来几下,非得见血不可,看那两个家伙的身手又不像抬棺尸,难道这里还有日本人不成,我想到了小野又觉得不可能,看来想从门上走出去有点困难。
“他们不让咱们出去,可能是这扇门只能进不能出吧。”阡陌冲上来一脚把门踢上,然后把我拉到远离门的位置,从裤摆上扯下一条布条,给我肩头上简单的绕了两圈,见我身上的伤口不止这里一处,又要在裤子上拉条条,被我一把制止了。
我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只能死人出。”刚才的一幕就是很好的解释,掌灯人探出头没事,手电也没事,偏偏我不行,我长叹了一口气,指了指阡陌的腿,“我身上的伤口太多了,就算你脱光了也不见得好使。”
“胡扯,还不快想办法,我们再这里最多坚持五分钟,后面那些东西就会追过来的。”
“是这个理啊,我需要计划一番,你身上带火了吗?”我一边抚摸着手电上的直槽,一边看着阡陌怀里的那个灯架,不知道我提着灯能不能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况且照这样下去,我们还会遇到很多抬棺尸和活死人,能学着掌灯人把它们控制最好。
不然就的耍狠杀出去,刀枪无眼,这样一来后果谁也法预料了。
12 我死你就自杀
灯的顶端有张嘴,其实是提手,表面绛紫色已掉了三成三,露出斑驳的黑色金属,但没有锈迹,与其说是盏灯,不如说是件做工考究的工艺品,带着腐臭味的古董。
它不同于我们历朝历代的宫灯,更不同于打更人手提的马灯,好像更轻了一些,再或者……也有可能是我心里觉得是。
如果把他拿到潘家园,随便晃一条街就能换回一沓钞*票,怕也是有价无市,不过,它的真正价值可不在表面。
灯分里外二层,外面一层是龙骨,龙骨细的地方如火柴,粗的有筷子那般,龙骨之间纵横交错却不交*合,乍一看是两只眼睛,换个角度再看就变成一个骷髅头了,两目深陷,整个造型似镂空一般活灵活现,如果转圈看,能看到的东西更多,舌头、耳朵、女人身体、断肢……任凭你想象。
龙骨看着很细,其实很结实,结实到你一屁股坐上去都不带变形,这种材质之前我没见过。里面是那层半透明的纸,形如壶胆,薄如蝉翼,既能防风又不影响亮度,就算在我和那个活死人的争抢中,这层纸都没有半点破损,透过纸能看到里面大体的情形,八角的底部盘着两条蛇,彼此缠绕一直到中心的位置,两个蛇头高高的扬起,很是难舍难分,似乎在对视,又好像马上要发起撕咬,其中一个蛇头嘴里吐着绿色的灯芯,有半截已经烧的碳化,另一个蛇头嘴里是一个孔,我猜应该是用来点火和保持氧气供给的,果然,在灯座的正下方我摸到一个指头粗的圆孔。
灯芯看上去油汪汪的,应该见火就能着。
利用阡陌找打火机的间隔,我把手中的灯彻底熟悉了一遍,刚一抬头,就见阡陌给我扔过来一个东西,亮闪闪的。
“老古董了,姑且试试吧。”阡陌说完,警惕的看向周围。
“你们这些女人真怪,最宝贵的东西永远要留到最后一刻吗?”我把东西接在手中,没再理会她。
阡陌收了收眼睛,说:“我……我有吗?”
其实我也就随便一说,不料这女人动了五味真火,羞答答的。
“子弹?”我摊开手心一看不免愣了一下,见阡陌表情古怪,用两指将那颗子弹夹住靠近手电下一看,才发现看走眼了,只不过和子弹的外形有点像罢了。
才想起这是子弹打火机,也叫军用油性打火机,铝制外壳,利用煤油和打火石起火,标准的德国货,做工简单不占地方,方便队伍中的瘾君子携带。
拿掉盖子,我着急用拇指扒拉了几下,嗤嗤嗤火星四溅,感觉拇指都快磨掉皮了,这家伙就是不起火,我又换了个手,打火机还是没有着火的意思,我这脖根鬓角开始就见汗了,正要扬起手打算把它从门缝外扔出去,不料被阡陌抢了过来。
阡陌把打火机放进嘴里,然后又拿出来交到我手上,上面还带着黏糊糊的口水,说道:“没用过这么高级的打火机吧?再试试看。”
我来不及擦拭,直接摸到打火机的滚轮,刺啦一声,火苗带着淡淡的煤油香烧了起来,连忙把火苗移向灯座底部小孔处,火苗扑闪了一下就钻了进去,再沿着蛇头吐了出来,呼的一声,绿色的灯芯烧了起来。
“崔大哥,赶快把灯吹了,它们都过来了。”阡陌脸色煞白,掐着我的胳膊焦急的等在一旁。
怎么回事?灯亮起的瞬间,整个船底板都晃了一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是一连串的晃动,接下来陆陆续续有声音传了过来,先是门外的,接着是身后的,像几百人同时抬脚落脚引发的共振。
我也一时没了主意,这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完全没想过点着了灯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听那声音,应该是刚才我们呆的地方所有能动的都动了,似乎它们和这盏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灯不着它们还感觉不到方位,一旦亮起来,仿佛都睁开了眼,一个个有了生命。
门外的动静更大,东西还没露头,那种让人牙痒的声音就传到了耳朵里,咔嚓……咔嚓,听声音应该是在挠墙。
“不试试怎么知道子丑寅卯,不过,这个死老头还的带上,他可能是这里唯一会说话的。”
把手电和那把怪异的刀交给阡陌保管,我一手提着掌灯人干瘦的身体,另一手举着灯,用脚尖勾开门,先把灯送了出去,莹绿色的光照下,突然探出两个脑袋,在黑色的布袍下只能看清楚三只眼睛,深陷在塌回去的眼窝里,其他的部位已经严重碳化,在灯光下是墨绿色的,和衣服很难分出界限,其中一只眼睛我见过,里面满是红血丝,另一个眼窝是空的,一条黑绿色的结痂从头顶越过脸颊,像条蜈蚣一直延伸至耳垂下面,导致它的那半边脸明显萎缩了很多。
过往的经验告诉我,他们早已经死亡至少十年以上,现在看到的纯粹是一具尸体,因为某种原因站在我的对面,三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绿色的灯芯,似乎捉摸不定。
迈出前脚,后脚没敢跟上,身体的重心也在后脚根上,在没看到那把武士*刀前,我是万万不敢走出这扇门的,差不多僵持了一分钟的样子,身后的动静已经逼近了,阡陌扭回头用手电晃了一下,马上人像中邪了,眼睛直愣愣的瞪着我看,似乎在告诉我,她如果死在这里,全是我造成的。
脑袋里空荡荡一片,之前记下的几个动作没有一个适合现在的场景,看情形我的自己创造几个动作了。
为了防止万一我把阡陌推离身边,一来方便我应对突发情况,二来如果我成了那三只眼的攻击目标,省的把她牵扯进来,阡陌似乎懂了我的意思,抬起头,眼睛有点雾蒙蒙的,突然挤了一下眼睛,问我:“想好了,我们非要这么做吗?”
“没有什么好想的,我死你就自杀,大家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好过不到哪去。”我做好坏的打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已经不讨厌这个有点妖的越南女人了,虽然说不上好感,起码遇到事情我已经把她考虑进去了,但不是因为她长的漂亮。
学着掌灯老头慢条斯理的动作,我把右手举过头顶,无非就是怕自己脑袋挡了光线,然后一寸寸往前伸出,跳跃的火苗一点点破开黑暗,手刚伸出门框位置,心脏突然抖了一下,我发现那三只眼睛全部合上了,感觉不对劲,想收回胳膊转身,但已经来不及了,明晃晃的武士*刀连同那根黑木棍,已经出现我头顶的正上方了。
13 偷渡客
眼看刀棍齐齐落下,我急忙把掌灯人这个肉盾举过头顶,已经做好了倒霉的准备,憋着呼吸等了几秒,发现头顶上静悄悄的,感觉不对劲,偷偷的往外看了一眼。
纯粹吓唬我?
原来这两个家伙不是要对我下手,应该是在引路,或者还有深层次的意思,武士*刀和黑棍子交叉在我头顶上方,像似进行着某种礼节,反正我是理解不了,只知道眼下安全了,马上回头扯了阡陌一把,两人头也没回,直奔外面。
慌不择路,两人一口气跑出几十米,感觉到身后没有追赶的东西,才大喘着停了下来,手电往四周一照看,发现这里是条狭窄走廊,宽不足两米,莹绿色的光柱下漂浮着灰蒙蒙的尘埃,地上之前应该铺过地毯,地板上依稀可辨残缺的碎块痕迹,只是腐烂的厉害颜色已经很难辨出,感觉头顶上有声音,我急忙举高灯笼往上看去,才发现是个灯槽在乱晃,现在灯没了只剩下个空壳子随着船晃动,偶尔撞上顶面,发出叮当的声音。
阡陌忽然声音短促的说道:“前面有门,咱过去看看。”
果然,顺着手电照出的轮廓,能看到再往前五六米远处,破烂不堪的墙壁上镶着一个更破烂的门框,为了不发生刚才的突然情况,我把阡陌手中的刀接了过来,在灯下扫了一眼,发现这把刀虽然有点难看,但拿在手里感觉挺威风,前面是个半圆,有点像党*徽上的那把镰刀,内侧锋芒毕露,不过它的作用应该是用来收割人头的,刀身上一侧是锋利的刀口,另一侧是凸起的倒钩,像一排丑陋野猪牙,倒是关键时候能当锯子用。
我走在前面,一手提刀一手提人,阡陌负责照明跟着我身侧靠后,两人贴着另一面墙向那扇门慢慢靠近,在离门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门是虚掩着的,和我眼睛平行的高度斜挂着一块四方的木牌,此时只有一个角也钩挂着,似乎只需一口气就能吹到地上。
应该门牌号,不知道以前是几号,反正现在只能看到一个汉字的“扒”了。
本来想从门缝看个究竟,可惜只能看到一个墙角,手电照射过去地上是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毛皮还是毛发,看的有点费劲。
我们都在找人,所以本着不放过一寸地方的想法,我让阡陌等在一边,然后将掌灯人撂在地下,接过阡陌递过来的手电,用刀头顶在门上猛的使劲推门,哐当一声,没想到把门顺势推倒了,一下子露出里面脏乱的地面,一股恶臭夹带着灰尘扑了出来,我憋着鼻息赶紧把手电凑了过去,飞速的在四个墙角转悠了一圈,心才算平稳了下来。
是间废弃的客房,我对阡陌支吾了一声,阡陌脸色看着有点阴沉,“还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了,我叔叔他们人呢?”
“里面的房间肯定不少,只要我们挨个找,肯定能找到他们,关键是咱们要有斗志,这方面我们中国人的意志,是你们越南人学不来的,八年时间把狗赶出家门,解放战争又三年……对吧?”我和阡陌继续沿着走廊往前走,为了打破死气沉沉的局面,我有话没话的和阡陌唠上两句。
“咦!以后请不要叫我越南人,更不要后面加个妞,我说过,我的祖籍在福建,光长胡子不长记性的混蛋。”阡陌把我训斥完,还不忘在我脚面上踩一脚,虽然她根本就没这么使劲,但我没鞋,再加上地面上全是碎小的东西,免不了呲牙咧嘴一番。
五行缺鞋,腰里缺枪,看来接下来的任务又多了一项,找双死人鞋对付着穿穿,不然我就成了光脚司*令了。
又是一间客房,和上一间情况差不多,应该属于同一个级别的客房,所以里面除了墙角没有那堆杂物外,该有的零碎都在,破床,破椅子……甚至还有一些吃剩的动物骨架,看不出是猫还是狗。
走廊幽深,时不时的随着船体翘了起来,弥漫着不堪忍受的味道,我们一连找过了六间客房,手电电量马上告急,还是没有任何的收获,要说收获就是我现在的脚很疼,可能是踩到什么带尖的东西,四周都有血渗出。
“掌灯人要醒了,带着他怪累人的,要不……扔下?”
阡陌说话时,掌灯人已经动了一下,很快又蹬了几下腿,就在我考虑着这么处理他的时候,老家伙完全醒了过来。
老家伙可能以为为自己一直在做梦呢,小眼睛一睁就想站起来,被我当头一巴掌拍的蹲在了地上,喉咙里咕噜了一下,为了防止他趁人不注意逃走,阡陌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绳子。
在我们路过第八个客房的时候,终于发现走廊出现了急转弯,两人本来情绪低落,在看到转弯处的楼梯时,不约而同的长出了几口气,我猛的使力拽着掌灯人的肩头向楼梯爬去,突然发现那张被缝的密密麻麻的嘴动了一下,一瞬间眼睛也挤开了,就在我信心满满的时候,一个不注意让他把脚插*入了木质的楼梯板缝隙间,本来这些经年累月的木质楼梯就岌岌可危,那经得起这么折腾。
咔嚓一声,我身后的楼梯就散架了,可怜的阡陌刚好跟在后面,啊了一声,就再也看不到人了,等我好不容易拉住那只冰冷的小手时,发现滑溜溜的脸蛋多出了几条血印子,满眼的委屈,泪珠子都在打转了。
不过我这人从来没有哄女人开心的经验,再说此地也不适合甜言蜜语,只好伸手替她扒拉下凌乱的刘海,意思意思刚想转身继续爬楼梯,忽然发现半截的搂梯下方蹲着一个黑影。
要说不害怕是鬼话,仅仅一眼,吓的我半天没缓过一口气来,楼梯下面正好是个死角,加上我们着急往上爬谁都没留意那个黑黢黢的角落,也幸亏阡陌的手电刚才没往下面照,不然就的被活活吓死。
如果现在告诉阡陌,她的反应肯定太过激烈,又喊又叫的,所以我没敢对她声张,只是踮着脚尖先把她拉到了我身后,然后才一脚踩住反抗挣扎掌灯人,小心的探出脚掌,踩在最末端一块晃动的楼梯板上。
头发又长又乱,一动不动,身上披着红色的缎面衣服,看着像死人。
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弯腰的瞬间,刀头向下勾去,眼看着刀头就要削在那个人的肩头上,也不知道从哪扑来的一阵刺眼的水雾,在我眨眼的功夫,不到十分之一秒的空档,刀落空了,咔擦一声,扎扎实实的劈在了楼梯的木板上,还险些伤到我的脚。
黑影没了,甚至我都没看见是从那个方向逃走的,太他妈邪门了,握着刀的手都在抖。
“崔红心,你疯了?”阡陌猛拍我的后背,在我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阡陌的脸色都变了,不敢和我对视,双唇紧闭着牙齿噔噔乱响,耳朵都炸起来了。
“忘了告诉你,刚才下面有个人影,不过现在跑了。”担心把阡陌吓出个好歹,我只能实情相告,但明显她不信,非要亲眼看看那个人在什么地方躲着了。
看就看吧,无非就是想消除自己的心理阴影,手电照过去,那个位置已经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滩水迹,正慢慢的向四周扩散。
阡陌忽然对我冷笑道:“难道会是偷渡客,想不买票上船?”我就知道她不相信,无所谓的事了,反正现在死无对证,任凭她这么死皮赖脸,时间紧迫我们还的赶路,刚才一幕权当我做噩梦了。
“也有可能是半路上船的呢。”我简单的应付了阡陌一声,提起掌灯人匆匆忙忙往前赶去。
14 死无葬身之地
这里应该是船的倒数第二层,明显感觉摇晃的厉害了,走廊内腥人的气味和飞扑的灰尘掺合在一起,让人呼吸起来多少有点困难,暂时风平浪静,但我有种隐隐的不安,就凭刚才那人闪退的速度,如果想为难我,恐怕我活不到现在。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可怕,该不会真的是半路上的船吧,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这首船到底是什么来头,而且人家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所以,眼下当务之急尽快找到大嘴他们,人多力量大,人多才有可能活着上岸。
爬上楼梯转了一个弯,前面又是一条黑黢黢的走廊,两侧好像多了一排排画框,还没等手电照过去,那种特有的摩擦声已经听的很真切,往前十几步,地上忽然多了些细碎的东西,是碎裂的木块,阡陌用脚措了一下,压低声音和我说。
开始时还不以为然,本来就是艏木船,出现这些是很正常的事,但随着我们越发往里走,地上的碎木块多了起来,零零星星的散落着。
“阡陌,等等再走。”忽然有点心慌,我把阡陌拉了一下,没让她继续往前走,在快要靠近一扇门的时候两人停了下来。
“崔大哥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是红的?”阡陌转过身,忽然伸出一只手,快要碰到我下巴时,又突然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我眼睛有点躲闪,谨慎的小声问道:“你很热吗?”
噗!食不裹胃,衣不遮体,我他娘都快冻成蜡像了。
本来我还有点半信半疑,以为自己真的变成关二爷了,但再看阡陌的举动,含情脉脉的手指尖,很可能是这娘们被眼前的场景吓的脑袋不好使了,有点胡言乱语。
罢了,反正现在也不是安慰的时候,等经历过这趟,老鼠胆也能变成熊胆了。
“说正事,你有没有感觉这里好像刚刚打斗过。”
“嗯,真有点像呢,看来我叔叔和于大哥他们就这在附近,咱们……”
我也是这么想的,地上的打斗痕迹已经很明显,除了没见到血迹,其他的都很刺眼,木板上刀砍过的痕迹,地上撕碎的衣服条,还有留在墙上的几个大脚印。
只是掌灯人像要被开赴刑场,又是挣扎,又是拖着地不走,每挪动一步前面都有一个火坑等着他,一张老脸更显得皱皱巴巴,他越是这样,我们约坚信要找的人就在附近。
前面就是一扇门,我和阡陌紧走了几步,我抬起脚正要破门,忽然看着那扇门板一阵心惊肉跳。
门上还挂着半块破镜子,摇摇晃晃的,虽然已经被灰尘遮盖的没有半点光泽,但不知是谁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手印,正好从那印子里能看到外面的情形,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头发卷曲敞着衣襟,惊奇的是他那张脸,是红色的,红的有棱有角,一直通向了胸口位置。
“草?这真的是我?”一惊之下,我恨不得一拳砸掉那块镜子,但猛的想起阡陌刚才的话也就默认了,用手背在额头上蹭了几下,发现那红色蹭不掉,似乎是从血液里流出来的,但我感觉也不热啊,这你娘的是脸红谁呢?
没有答案,也就全当快要看到古弈了,激动的呗。
咣当……
木门被我扎扎实实的踹了一脚,但没飞也没裂开,好像是上了锁的,或者是从里面顶住了。
“崔大哥,你脚疼使不上劲,让我来试试。”阡陌向我凑了过来,看样子这娘们也是急了,我看了眼阡陌露在空气中的半拉胸脯,没压制住性子的说道:“试什么?这是门板,又不是床板,那凉快呆哪去。”
“你……真是好心被当了驴肝肺了……”
在阡陌的白眼中,我又连续踹了几脚,除了荡起的灰尘一次比一次大,门缝连一寸都没有扩大,它越是这样越发让我觉得门内有东西,但破不开门说什么都空话,我又试着用刀劈砍了几下,发现这扇门的木料出奇的坚硬,每刀落下顶多是个白印子。
而且还应该具备隔音的效果,我试着爬在上面听了一会,里面安静的很,只有船体被来回的扭动发出的吱呀声显得近在耳边。
突然扭头看了眼掌灯人,这老家伙此时正也凶巴巴的盯着我,而且那眼神一点也不屈服,貌似在挑衅我不敢杀他?
“老了老了胆倒是变肥了啊。”说罢,我猛的伸出手抓住掌灯人干瘦的脖颈,伸出另一只手探出两个指头,在他嘴边划拉了一下,使劲一扯,可能力气用的有点大,险些连带着掌灯掌的脖颈被扯断,听着嘎嘣嘎嘣一连串几声,顿时,掌灯老头脸上就没有了人样,张着血盆大口怒视着我,似乎想一口把我吞下肚子。
“老不死的,现在给你一次说话的机会,我兄弟他们在那,不然就咔擦了你。”我强压着一肚子火气,继续抓着老家伙的脖子,另一只手已经不知道该放在那里了。
呼哧……呼哧……
掌灯人光张嘴不说话,那张嘴很让人恶心,满嘴的黑血块,和嘴唇上被撕裂开的血道子了,我现在就是他的阎罗王,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会有人不怕死,这和活了几百岁没有关系。
十秒过去了,我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在阡陌吃惊的眼神中,另一只手中已经多了半块镜子,里面能照出我们三人的不完整的身影,镜子斜着落下,眼看就要穿进掌灯人的脖子。
“停!停!停!”阡陌使劲拉着我的胳膊喊了三声停,“崔大哥,他没舌头这么说话,不信你自己看看。”
果然,掌灯人撑开嘴大喘着,我略微弯腰看了几眼,真如阡陌所说,那张嘴里不光没有舌头,牙齿也没有,那张脸很老,老的已经看不出年岁,有淡淡的水珠静静地流过那些沧桑的皱纹,快速流向下巴,静静往地面跌去……
掌灯人抖了一下血糊糊的双唇,缓缓的紧闭在一起,开始没有节奏的颤抖着,还有那喉结,似乎在吞咽着什么。
“崔大哥,不要杀他了,他……其实挺可怜的……”阡陌低着头小声说道,这句话让我多看了她几眼。
“我也没说要他的命吧,咋呼一下……”
“嘘!”我不知道阡陌忽然听到了什么,脏兮兮的手很没礼貌的把我嘴捂上了,“好像有人在说话……死无葬身之地……”
15 你们惹不起
船似乎驶近了风平浪静的海域,再没了滔天的风浪声,周围的杂音也跟着变的微乎其微了,这种情况下,我没理由怀疑阡陌会听错。
两人激动的手忙脚乱,匆忙间驾着掌灯老头,抓了快要没了光线的手电就往走廊里跑去,一口气冲到了一扇宽大的门前,才放慢速度停了下来。
大门破旧的已经没了年头,能看到门上脱漆后的留下地图般痕迹,门很大,足足比之前看到的那些宽了一倍不止,按照阡陌的引路,那句死无葬身之地就是在这扇门附近传出去的。
门还没上锁,锈迹斑斑的门把手耷拉了下来,很有节奏的来回摆着。
四周鸦雀无声,黑黢黢的走廊往两侧延伸着,给人一种昏昏沉沉的感觉,阡陌皱了下眉头,半蹲姿的斜靠在门框上,屏住呼吸把耳朵凑了过去:“难道是我听错了?不可能呀,那句话分明就是有人大声喊出来的。”
“没什么可能不可能,临门一脚的事,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阡陌看我要动手,急忙将颤抖的手的向我伸了过来。
“希望你没有听错。”紧握阡陌的手,抬起脚猛的向门板踹去,哐当一声,厚重的大木门咔嚓一声,反扑起一股子灰尘重重的砸在地上,尘土打着旋向四周飞舞着,两人没有任何的犹豫一头扎了进去,顿时眼前灰蒙蒙一片。
为了以防万一,我把刀头紧紧的护在阡陌的胸前,直到尘埃些许落定,前面能隐隐看到一条有长没宽的巷道,两人才踮着脚尖踏着厚实的门板,借着微微的亮光侧身钻入了进去。
巷道似乎很久没有人走动了,到处盘结着蜘蛛网,上面挂满了黑色的虫子尸体,那些掉渣的木板透着很重的腐木味,阡陌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提着手电,很小心的避让着那些蛛网,生怕那些干瘪的虫子尸体粘在头发上。
女人天生都这么爱臭美,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穷讲究,哪像我任凭那些蜘蛛网挂的满头都是,眼睛始终不敢离开正前方,巷道足有几十米长,尽头才出现了一个九十度的急弯,呈丁字形继续向里延伸了去,不过不长,我们刚走了几步便被一扇朱红色木门挡了下来,门是虚掩着的,透过门缝看到里面黑漆漆的空间。
“小心为妙,那声音十有八……九是这里发出的。”
我正要伸手推门,阡陌突然开口,其实我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人,僵尸斗过,血尸也斗过,机关也破过,貌似这世界已经没有我怕的东西存在了,但唯独听完阡陌的话后心里嘎登了一下,不知道咋地心里有点发毛,总感觉那扇门后藏着很多东西,似乎只要我一开门就会扑出来。
干脆我他妈死了算了,前怕狼后怕虎的还能干个鸟事。
哐当一声,伸脚将那扇门板踢开后,将刀横在手里,拉紧阡陌走了进去,刚走几步,一股子很难承受的冷气就扑了过来,直往人骨子里钻。
感觉这里应该是冷库才对,安静的程度、阴冷的气氛和医院的太平间有点像,简直和外界就是两个世界,光是刚进门已经让人有点受不鸟,如果进到里面还不的冻成冰坨,不光这些,还我忍受那些浓烈的腥臭味。
心里隐隐有点着急,如果大嘴和古弈他们真的被弄到了这里,怕是现在很难再站着出去了,我拉了把有点失神的阡陌,不顾一切的往里跑去,随着手电破开黑色的角角落落,感觉里面很大,而且应该是长形的。
两人急急忙忙的又走了十几步,感觉手电要歇菜了,照出去的光柱越来越短,而灯笼的光又是扩散形的,光线不聚照不远,仿佛石沉大海一般,不得不让人捉急,果然,阡陌晃动手电间刚看到一个黑色的东西,彻底的瞎了。
凭感觉那东西在我们右侧五六开外,我急忙拉起阡陌奔了过去,只是一张桌子,桌面上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里面有液体,我用手背碰了一下里的最近的一个瓷坛,里面有哗啦的声音。
我把灯举过头顶,除了桌子外,不远处还有一把粗笨的椅子立在桌子的对面,同样摆放的很整齐,而且上面没有灰尘,似乎是被擦拭过的。
有点让人寻味了,桌子摆放的当不当正不正的,是什么个意思。
“崔大哥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不一样吗?”阡陌忽然说道,正好手指尖刚要抓向一个白色的东西。
“不要碰那玩意!”感觉到那东西被抓握的溜光溜光的,我赶紧把阡陌往后拉了一把,然后把灯笼靠了过去,发现是一串项链,是用各种骨码串起来的项链,其中有几段是人的手指骨,难怪看着有点眼熟。
项链正好挂在椅背的一侧上,记得刚才阡陌并没有碰到,但它在摆。
“死无葬身之地,你刚才还听到什么了。”我忽然问阡陌道。
“好像是……你们惹不起。”这几个字被阡陌说的字字诛心,我也是愣了一下,本能的向四周看了一圈,似乎这里除了这张桌子外再没有其他的摆设了。
“咱们进错地方了,走吧。”说罢,我拉着阡陌就往外走。
“难道这里有人居住?”
有没有人我不知道,但至从我们进来后,就觉得这里有些奇怪,忽然想起,这里的一切都很干净,地板上没有灰尘和杂碎,桌子虽然破旧但并不脏,还有那些瓶瓶罐罐摆放的也很怪异,似乎上一秒还有人坐着这里享受着可口的茗茶,下一秒人便不见了。
阡陌似乎懂了我的意思,没再追问为什么,便随着我向那扇朱红色门的位置跑去,两人的速度都很快,没办法不快,我总感觉背后有一种眼睛盯着脊梁骨,至从在楼底下看到了那个黑衣人后,我现在也不敢托大了,偌大的一首船吱吱扭扭的疾驰在黑色的水面上,没有机械的轰鸣声,注定让人看不透,也注定有些东西最好不要惹,我们的目的是救人。
匆匆忙忙的钻过那条巷道,跨出那扇门后我这心才算彻底的平静了下来,突然发现掌灯老头不见了,被四马攒蹄了还能跑路,太没有天理吧,然而确确实实这里除了我和阡陌再没有第二个会出气的东西。
我刚要举高灯笼照照掌灯老头,忽然听见巷道里面传出一声清脆的关门声,哐啷……
声音不大,但落在我们心里却是惊心动魄的很。
16 重聚
我宁愿相信那扇门是因为船体摇晃才关闭的,其他的可能,一概不往那个方面想。
阡陌像被吓坏了,缓过神后说什么都不干了,拉着我一路狂奔,活脱脱一只受惊后的毛驴,直到感觉前面黑乎乎的像是走廊的尽头,感觉不对劲刚想停下,忽然脚下一软,身体再也稳不住了,两人向商量好似得,斜着就扑了出去,脑袋扎扎实实的撞在一面墙上,咔嚓一声也不知道木板断没,反正我的腮帮是快掉了。
趁着阡陌捂住脑门呲牙咧嘴的时候,我扭头看向身后,几步外黑色的布袍鼓鼓囊囊的,时不时还动一下,是掌灯老头,顿时有点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这老家伙是怎么挪过来的,瘦小的身体被我一把提了起来,本想胖揍他一顿解解气,但想到现在大嘴和古弈还没着落,留着有点用,万一失手打死了什么都没了,最后只好愤愤作罢。
走廊到了这里呈九十度转了过去,但没到尽头,五六米外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似乎有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让人精神为之振了下,这时候正好阡陌也缓过劲了,额头上顶着肉墩墩的黑紫包,恼羞之下,抢过我手中的掌灯老头二话不说拖拉着就走。
越是往前,迎面吹来的风就越大,刚才还被臭汗荫湿的皮肤马上就被吹干了,就在我纳闷的时候,弥漫着腐臭味的走廊再次出现了急转弯,用灯笼照去,发现是处不到一米宽的木制楼梯斜着向上,大部分的扶手已经脱落,飘满灰尘的踏板空的空断的断,完整的几乎不到一半。
“好大的穿堂风啊。”阡陌一脚踩楼梯上的木板,歪着脖子向上观瞧,看样子想上,但又有点犹豫,似乎还怕发生上次的情况。
最后还是在我的催促下才小心的踩了上去,由我来断后,为了防止上次的情况再发生,我干脆把掌灯老头抗了起来,不过,这次老家伙倒是听话没有再挣扎,阡陌快走到一半的时候,我才抬脚试了试踏板,感觉了下木板承重力,刚要抬腿,忽然看到阡陌慌慌张张的又返了回来,有两次脚下踩空了,险些又掉了下去。
“崔……崔大哥,我又听到声音了,这次肯定没骗你,不信你……”阡陌指了指头顶上面,示意我上走听听。
前几次都是阡陌一个人听到,我只能被动的跟从,不过这次我也听到了,声音很弱,断断续续的飘来进耳朵像似争吵。
“快走!”我催着阡陌加快速度,踏板被踩的嘎吱嘎吱响,楼梯的木架子晃得的很剧烈,感觉随时会散架,两人快走过一半的时候,声音明显的大了不少,而且还能分辨出至少三个人的声音,其中有个浑厚的男高音。
老的女的……都他妈躲开……我操,又爬过来两只,奶奶的头顶上面啊……同时,还有让人心悸的劈砍声。
“大嘴?”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那个吵的最欢的声音确实太像大嘴了。
“肯定是嘴哥,好像我叔叔也在……”
分辨着那些声音,我和阡陌快要饿扁的身体马上像注入了强心剂,两人已经顾不得脚下的踏步能不能承受的了,气喘吁吁的一前一后就往上冲,刚一爬到楼梯的顶端,还没来得急站稳脚跟,发现灰尘弥漫的走廊深处,有几条明暗不一的手电光柱混杂在一处,顺着光柱能看到一堆人影,其中两人手中正挥舞着明晃晃的武器。
“是大嘴他们,我先过去帮忙。”心里一激动那还顾得上阡陌,把灯笼靠在她脚下,几乎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大嘴他们跑了过去,刚冲到两人身后,正赶上大嘴手中的工兵铲笔直的落下,劈砍在一个长着鱼脸的三角脑袋上,锋利的铲刃从嘴里没入,咔嚓几声,斜着飞出。
登时就有血雾喷出,在手电光下呈飞洒状散出很远,包括围坐成一圈的另外几人也没能幸免,全部被披红挂绿了。
刚才事发突然,我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个东西的样子,就被大嘴劈飞了,那家伙倒是对自己挺狠的,血肉模糊几乎变成一摊肉泥了,貌似还没有死透,闪着鳞光的尾巴一翘一翘的,还剩一只完整的眼睛,此时正闪着凶残的红光,紧紧盯着大嘴。
虽然我没有亲自上阵,但看着大嘴满身的血污,淋漓的大汗,感觉比他还要紧张,眼睛一直没敢离开大嘴左右,随着大嘴手里发狠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老崔?真……真是你?”大嘴刚一收手,可能听到了身后的响动,忽然转身,生平第一次眼睛瞪的那么大,直勾勾的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大嘴眼睛里竟然水汪汪的,表情也极不自然,像似受了多大的委屈。
其实,我心里也不怎么好受,嗓子眼里赛赛的难受,以为再也看不到大嘴他们了。
“如假包换啊。”我给大嘴挤出个笑来,刚想跑过去和他来个熊跑,忽然发现他头顶斜上方的木隔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裂缝,紧接着便是咔嚓一声,几块木板同时断裂。
这次我看的清清楚楚,自黑色的缝隙探出一个黑的发亮的三角轮廓脑袋,拳头大的眼睛透着野蛮疯狂,刚一露头张嘴便咬,呲着白森森的尖牙,几乎就不给大嘴反应的时间,我赶紧冲大嘴喊道:“小心你身后。”
“嘴哥躲开……”
“于老弟身后……”
“咦!”与此同时,离大嘴不远的小野刚把砍刀从一条黑鱼身体内抽出,还没顾得上甩掉哩哩啦啦的血迹,马上一愣。
我话音刚落,已经目睹那口白森森的獠牙悬在大嘴头顶上方了,心里一突,也没听懂大嘴骂了句什么,猛的一个大翻身,手中的工兵铲狠狠的拍了出去,动作看似潇洒,其实在我看来多少有些仓惶了,你妈这是在玩命呢,稍稍慢上一拍脑袋就的被咬成骨头渣。
我暗骂大嘴这个蠢货,都他娘什么时候了,还玩那些虚的,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回头,以最直接的方式一铲子招呼过去。
咔嚓一声,精钢的铲头像似拍在了一块铁板上,瞬间,黑亮的鱼头万朵桃花开,白森森的牙齿向两侧崩飞了不少,工兵铲也被弹出,呼的飞出老远,我刚把脚挪开,铮亮的铲头就插*在了我身前的木板中,同时,大嘴被反震的往后倒去,快滚到我脚下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刚才真还没注意到大嘴的身后,现在低头一看才发现他身后绑着一个黑色的东西,貌似捆绑的很结实。
比起大嘴那条鱼更惨,倒飞出了五米多远,黝黑发亮身体裂的血肉翻开,露出红白相间的肉质,白森森的骨刺都穿了出来,刀刃般的尾巴忽闪了几下没了动静。
这厮,太莽撞了,我刚想冲上去把他臭骂一顿,忽然发现大嘴身后的那个包很有问题,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刚才情况紧急没来的及细看周围,现在扫过人群才发现唯独古弈不在场。
“大嘴,古弈人呢?”说罢,我试着靠近大嘴,刚想伸手翻看一下他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珍贵需要拼命的护着,不料还没等我靠近他,大嘴已经翻身站了起来,眼神闪烁,神色还有点慌张。
“老崔,我把古弈给你带回来了。”
17 黑海魔影1
其实我早就预感到古弈出事了,只是不敢往哪方面去想,大嘴身后背了那么大一个东西,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到,还有刚才那一幕,凭大嘴的伸手不应该把自己的弄的那么狼狈。
除非那个包里有相当贵重的东西,需要他用自己的命来保护,不然大嘴不会那么傻。
看了大嘴一眼,眼睛慢慢向他身后移去,往前挪了几步,小心的抓过来一个绳头使劲一拉,几层已经发霉发臭的衣服自动的翻开到了一侧,古弈就那么仰面竖躺着,脸色发青,尤其是印堂周围,还能看到几条青黑色的线,若隐若现的,似乎是实质的被埋在了皮肤之下,眼窝深陷,长长的睫毛挂满了灰尘,整张脸都消瘦了一圈,鼻子显得更挺了。
和她姐姐古拉死后的症状一样,都是七星砂病发,完全不能被治愈,一旦六颗红砂变为七颗,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束手无策,唯一的办法就是在病发前集齐七枚古铜镜,按照上面提供的线索找到一个地方,哪里才可能有医治的良方。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沿路的奔波,加速了古弈身体的病变,使得她每况愈下,七星砂随时可能发作,但她不止一次的说自己不怕死,只是想多陪我些日子,感觉和我在一起时间过的很慢长,很充实。
吻着古弈冰冷的额头,感觉我的天就要塌下,地也要沦陷,可惜我代替不了她。
“古弈走时,说了什么没有?”我生硬的咽了几下,看着大嘴一字一顿的问道。
“没有,等我们醒来的时候,发现一盏等快速的在头顶上飞来飞去,等大家意识清醒后发现绑在身上的绳子全断了,那个时候的古弈身体已经凉了。”大嘴僵硬的拧过脖子,沙哑的声音缓缓传来,我生怕漏听一个字,把耳朵都扩了起来,再次看向古弈时,忽然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可能大嘴看到我脸色变换的有点可怕,连忙抓住我的肩头摇看几下,皱了下眉头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口说道:“好像听到过一个声音,但不确定是不是古弈的,她说怕黑,想死在哥哥的怀里。”
“没了?”我反手抓住大嘴的胳膊腕,逼问道。
大嘴嘴唇动了一下,没有开口,光是忙着冲我点头,让我很失望,恨不得给他一拳头。
“只是想死在我怀里吗?”摸着古弈冰冷般的额头,忽然有种时间上的过往,脑袋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古弈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她虽然一个人过的清贫,眉宇间还带着古拉走后留下的淡淡忧伤,还有对父亲的深深挂念,但那个时候的她还有盼头,盼着父亲归来,带着让全族人振奋的消息。
但至从跟了我之后,古弈在一点点改变,沉默寡言了不少,虽然一直不离不弃的跟在我身后,但脸上的焦虑骗不了我,那不是她笑一笑就能掩饰得了的,更不是那张带着古典美的脸能遮掩起来的,距离集齐七枚古铜镜还相去甚远,两人都是心知肚明但谁都绝口不提。
“可惜了,这么好一个姑娘,怎么就中毒了呢,崔老弟,还请节哀啊,等咱们出了这里,我亲自选一块风水宝地给弟妹厚葬。”
“我这大侄女可真够命苦的,从小就没吃过甜头,完了完了还要遭这个洋罪。”
“都他妈的闭嘴。”本来,这里最该死的就是阮波涛和老余头两人,此时还装模作样的假慈悲,真他妈老天不开眼,让这两个犊子都活的还有滋有味的,不公平啊。
“不太像中毒!”阡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垫着脚尖紧盯着古弈看了几眼,似乎在用神色征求我的同意,最后见我两眼茫然才小声的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古弈是被下了降头,我了解很多越南和东南亚的降头术,也小心的研究过一些,有些诅咒一旦种下,哪怕你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让你全身腐烂而死,说的再可怕点,即便你能侥幸逃过一劫,那你今后的子子孙孙不一定能逃过,也就是说这个降头可以世世代代的存在,直到有人发现后去破除,当初第一次看见古弈的时候,我就发现她气色低迷……”
还没等阡陌把话说完,人已经被我拽到了古弈跟前,这越南妞以为自己说错话了,神色慌慌张张的,手腕也很快冰块一片,见我抓着手腕没有放开的意思,还以为是我要把她给古弈献祭,正要看口喊叫,却见我慢慢的揭开了古弈胸前的衣服,眼睛登时就睁大了,“七星……真是降头,那种被诅咒种下的降,难怪呢。”
见阡陌反应激烈,其他人举着手电也想过来看个究竟,忽然被大嘴用工兵铲当远远的逼停了,“谁他娘敢往前走一步,老子就翻脸不认人。”
大嘴本就是个哎红脸的汉子,心黑手狠,翻脸比翻书都快,他这么一闹腾,谁还敢过来,只能隔着几步的距离,伸着舌头往过来瞧。
尤其是老余头,脸上那条把崩的笔直,垫着脚尖问道:“阡陌侄女子,你刚才说七星什么来着?能不能说的清楚一点。”
我刚想冲过去闪老余头个大嘴巴,不料一直把守在人群最前的小野恶狠狠的瞪了老余头一眼,骂道:“给你过头七,够清楚了吗?”
小野紧接着又说道:“诸位,这里怕是不能再呆了。”
虽说他的汉语表达的磕磕巴巴,但声音很是急迫,让所有的人一愣,很快,原本还等着古弈的那些眼睛马上随着手电光开始四处张望,紧接着便绕过我和大嘴向后跑出很远,似乎还不放心,几个人一字排开顺着墙角蹲了下来。
用老余头的话说,可不能给年轻人添堵。
正如小野所说,这里确实不能再呆了,原先还算安静的走廊突然多出了一些声音,开始时这些声音还很低,像似有东西在啃噬这里的木板,几乎就是眨眼的功夫,那种蹭蹭的声音完全变了味道,似乎有成群的东西沿着走廊向我们窜了过来,沿路撞击的木板咔嚓声不断,手电光下整条走廊变的灰蒙蒙一片,全是飞舞着的灰尘。
“妈的,又来了。”大嘴忽然转过头阴着脸骂道,将手中的工兵铲交到了我手里,小野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猛的将开山刀上往墙上一磕碰,上面的血迹抖落一地。
还是大嘴懂我,同时递到我手里的还有半瓶启开盖的白酒,我只看到酒瓶上一个驴子,已经一口闷了,刚把空酒瓶甩出去,在手电光够不着的地方猛的扑出几个黑影,它们的腿脚似乎很发达,在地下一蹬一窜便是两米多远,几乎是眨个眼的时间,四个黑的发亮的鱼头已经对着我和小野咬了过来。
18 黑海魔影2
我现在正愁着一肚子恶气没地方发泄呢,偏偏有东西撞到了刀口上,管它三角脑袋还是什么东西,借着一股子酒劲,抡起工兵铲就砍。
其中一个鱼头被我一铲子正好劈在脑壳上,听着咔嚓一声,铲刃像劈柴一样,正好将扑在最前的一刻脑袋砍了下来,登时就有零碎的内脏喷射了出来,红的粉的白的甭提有多恶心人了,溅的全是都是血沫子。
眼看着另一只也跟着肆无忌惮的扑进,一个黑影在我眼前晃了一下,那张嘴比我脑袋还大三圈,呲着满嘴白森森的尖牙就咬,工兵铲再想收回来已经时间不够,心里一发狠,便是飞起一脚,因为距离太近了,脚上的力气根本就施展不开,落脚点正好在那个脑袋的下颚骨上,瞬间就像踢着了铁板上,那个疼法险些没让我背过气去。
那个黑脑袋带着一个不对称的身体在空中横翻着就飞了出去,只是我一看那飞出去的方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本想提醒小野一句,但晚了,因为小野就在我斜上方三四米的位置。
此时,小野凭借着锋利的开山刀刚刚解决掉一个黑鱼头,伸手间也是捉襟见肘的,正要用刀背格挡开另一只,估计做梦也不会想到一个脑后勺正好被飞过去的鱼头戳了个准,小野一个没站稳,身体就向前倾斜了下去,而正对着脑袋的哪口白森森的尖牙也咬了下去,我再想过去驰援已经爱莫能助了。
“黑脑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紧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提醒小野了,从我这个角度看,他的脑瓜已经有小半个被那张嘴叼住了,我竟然随着那排锋利的牙齿合拢,嘴里竟然模拟出了一个声音,咔嚓,小日本的脑壳子要碎了。
就这个光线,这个距离,这个手忙脚乱的间隙,反正我是够呛能多过去,估计小野也够呛,因为他的身体还在往前扑。
可能这小子哪辈子积德行善过一次,就在他的脑袋眼看着就要变成骨头渣的瞬间,呼的一声,自小野耳侧飞过一个明晃晃的东西,不偏不斜,正好飞进了那张嘴里,很无语的卡在了嗓子眼的地方,那张嘴愣是一下子没有合上。
是个机会,我猛的将工兵铲飞了出去,精钢的铲刃直接破开了怪物梭形的肚子,又是一阵内脏飞溅,离的最近的小野完全没了人形,粉红色的肠子挂的满身都是,更有一截胳膊粗细螺丝状的非常正好自小野的脑袋上垂了下来,一边滴着血水,一边在小野嘴边晃悠。
那颗三角形的黑鱼头砸在了小野的脚前,带着一截粉红色的脊椎骨扭了几下,终于不动了,致死都没把那张嘴和尚,大嘴背着古弈空出双手负责照亮,正好一束光照进那张嘴里,原来刚才飞进去的是个空酒瓶,不用问也知道是大嘴用脚踢出去的,勉勉强强救下了小野。
小野可能被吓的不轻,吐了一口血沫子,拄着开山刀单腿跪在了地上,我看到一时反应不过来,而走廊里那些渗人的声音一直没断。
我可以死,但是大嘴不能死,古弈也不能葬在这穷山黑水间,摸着良心说我也不希望其他的人出现伤亡,毕竟我曾经出身在部队,最直接的使命就是舍己护他人,所以,出于不能放过一个怪物的想法,我往前跑出几步,挡在了小野前面。
我刚一站好,大嘴的手电还没跟上来呢,自走廊的顶棚上斜着就跳下两个黑影,几乎就是同时扑近,根本就不给人缓歇的时间,本来肚子就空了好几天,来回一动,满肚子的酒精在晃荡,即便是铁人,也是锈迹斑斑了。
我知道这些家伙的冲击力很强,脑袋硬的像块铁,而且还武装到了牙齿,硬碰过去根本不行,情急之下,我只能先闪身让开,几乎在闪开的同时将手中的工兵铲最大气力的劈砍了下去。
打蛇打七寸,我也瞧出来了,这些家伙的肚子很脆弱,所以,此时工兵铲落下的位置正好是两个鼓鼓囊囊的肚子,耳边听见噗噗连着两声,那两个黑影因为惯性的缘故飞了出去,一个比脸盆还大的黑色脑袋穿进了走廊一侧的木板里,另一个在地板上蹦了几下,滚在了小野的脚下。
“我就那么好欺负吗?”小野貌似有点气急败坏,骂的声音都串味了,接着便是一阵剁肉的声音。
船体使劲的晃了几下,带着嘎吱嘎吱的响动,一股凉飕飕的风吹过来,里面裹着很重的血腥味,本来我想借着一身酒劲杀出一条血路,把这些人一个不留的带出去,现在看来是够呛了,明知道风吹过来的方向可能就是船舱的出口,但明显感觉走廊一头的动静越来越密集。
关键是那些声音听着很混乱,已经不是单纯的顺着一个方位逃窜,里面好像夹杂着打斗撕咬的成分,还有我们的脚下和走廊的两侧,似乎也有杂乱的动静,初听好像是有风卷起的杂物掉落,乍一细听,感觉那些声音绝不是简单的动静,似乎有成百上千的东西在大逃亡,摩擦着地面发出嗤嗤的声音。
难道那些死尸嗅到我们的方位了?不可能,它们绝对没有这么快的速度,这艘破木船里还有其他的东西存在?听这声音,似乎我们被围困了,如果真是那样,继续呆在这里无异于是瓮中捉鳖,这些人很可能会被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包了人肉馅饺子。
“老崔,撤回来,咱们找个地方的躲一下了。”我刚要提醒大伙,忽听大嘴喊我,听着声音有点发颤,很可能他也感觉到周围的不对劲了,大嘴可不是那种自乱阵脚,喜欢退缩的人。
小野见我退的果断,胡乱的在脸色摸了一把,跟着人群扭头就追,此时,包括大嘴在内的所有人已经跑出了一小段距离,拖得拉的地上响成了一锅粥,人人自卫的猫着腰贴着走廊一侧往前冲,也不问问前面有没有更可怕的东西等着他们,四五条手电光束毫无目的的到处乱射,只需一个动静,马上就会聚过去。
一行人刚刚跑了十几米的样子,远远的看到有团绿色的光在前面晃动,开始时只是一个点,很快就变成一个光团了,绿莹莹的有点飘忽不定。
“鬼火!”跑在人群最前面的夏玲一个急刹车,突然惊叫了一声,女人的嗓子本就尖细,再加上环境的因素,鬼才知道那声音飘出了多远,在她停下的瞬间,出于本能的开始没头没脑的往身后抓去,也不知道谁那么倒霉,夏玲胡乱的抓住了人家身体的哪个部位,夏玲的声音还没落干净,顿时又响起了另外一个声,比夏玲的还要尖细高亢,似乎是某种动物在叫春,呶的一嗓子,喊停了所有的人。
哪里来的鬼火,分明就是掌灯人趁人不备自己解开绳子逃跑了,也怪我没来得及和众人说清楚原因,此时除了我之外,所有的人都不敢动了,更有甚者互相拥挤着拼命的晃动电晃,可惜手电照出去的距离有限,前面依然黑黢黢一片,只有那团绿莹莹的光飘的时快时慢。
“快跑,比鬼火更可怕的东西在后面呢。”三言两语说不清,我也没心情和他们解释,正想着越过人群带头往前跑的时候,突然发现那团绿光不动了,紧接着便听见一阵快似一阵的撞击声。
嘭……嘭……嘭嘭嘭……
声音不远,就在我们前面十几米处,我刚想冲过去抓个现行,突然发现那个撞击声连带着那团绿光同时就消失了。
脑袋略微一转弯,马上语重心长的对众人说道:“前面可能有出口,能行能动的都他娘的跟紧我啊。”
19 黑海魔影3
这些人那个不是猴精猴精的,我都说的这么肯定了,那个不是卯足了腿劲跟在我和阡陌身后。
我有十足的把握猜测,掌灯人肯定知道哪里有出口,所以他才趁着我们不备之时,伺机逃了,也只有他熟悉这里的情况。
至于那老家伙为什么要跑,只有再次把他生擒才有答案。
果然,等我们一口气冲过去的时候,发现那个位置有个半人高的洞口,是被人用头生生的撞断两块厚实的木板留下的,宽窄程度也刚好能通过一个成年人。
大伙刚一冲过来,举着手电七手八脚的往里看,发现洞口后面隐藏着一条斜着向上的暗道,暗道不足一米宽窄,一人多高,里面灰蒙蒙一片,像似刚刚刮完沙尘暴,可能是掌灯人刚才冲进去后搅起的,土腥味十足,暗道四周全部是用黑森森的金属焊接成的框架,焊口处可见大片大片的锈斑,然后再用宽厚的板材密封封闭,貌似地面还做过防滑处理,像搓衣板似的一层一层往上,整体看上去就像一个狭长型的木桶。
暗道悠长一眼看不到尽头,而且里面风还很大,呼呼着通过这里时已经被挤压的变了音调,幸亏里面没有铁轨,不然还以为对面有火车呼啸着冲过来了,冷风至上而下的灌入衣服里,冰凉冰凉的,感觉马上就变成冰棍了,都是禁不住身体一阵冷颤,要不是被逼得紧,谁愿意站在这里当风向标。
暗道很可能是专门用来逃生的通道,类似于安全通道那种,因为一直没有启用过,才导致里面像地窖般阴冷。
“崔老弟,你确定这里能通往外面吗?要不……”老余头半个身子已经跨进去了,可能是意识到了不妥,忽然扭过头,脸上满是狐疑。
在老余头扭头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一撅屁股放什么屁了,所以就趁着风大假装听不清他的话,催促着喊道:“谁第一个来都行,不用谦让,何况我们应该照顾年长的。”
本来我就对他有成家,这哑巴亏他不吃也的吃,谁让他扑的最猛呢,话罢,我还担心老家伙不肯就范,手掌搭在他后背上使了点劲。
“大家都跟紧余叔啊,千万别掉了蛋。”
“大侄子……崔老弟……你……”老余头嘟嘟囔囔的,后背一耸一耸像背着一口大铁锅,被我推的吭哧吭哧往里跑,再加上后面众人的推搡,速度是越来越快,外面惊心动魄的声音逐渐被暗道遮掩了下来。
暗道内越来越冷,感觉身上各处关键都冻僵了,丝丝缕缕的寒气像针尖一样,沿着皮肤肆无忌惮的蔓延,沿路上还能看到星星点灯的血迹。
而且越是往里,里面的灰尘越重,还参合着外面的被吹进来的水气,能见度越来越低,也判断不出走了多远,暗道内除了凛冽的风吼,只剩下一片干咋咋的咳嗽声,真让人担心一个不慎能把心肝都喷出来。
我担心大嘴背着古弈掉队,偷空往后扫了一眼,发现只能看到两个人头,紧跟着我身后的阡陌缩着脖子低着头,垂落下来的刘海儿把脸挡的严严实实的,上面挂着晶莹的冰碴子,阡陌身后才是大嘴,此时脸色铁青,似乎想把嗓子里那股痒痒劲憋回去,鼻子里喷着白气,脸色越来越青。
“”老余头忽然停了下来,双手死死的抓着一侧的金属料直哆嗦,看那样子就是打死他也不肯往前一步了,大嘴举起胳臂手电往前一晃,发现前面蜷缩着一个黑影,大部分的地方已经被白蒙蒙的东西盖住了,乍一看像个包裹,仔细再看,包裹内有暗淡的光线溢出。
也不能怪老余头怕的要死,至从我们进入这片黑暗的世界后,就没碰过一件事能按常理来判断,这已经不是怕死不怕死的事了,而是让人精神上就接受不了,意志不坚定者绝对会精神崩溃。
“我草,这不是那个死老头?”大嘴骂骂咧咧的,听那声音估计恨的牙根都痒了,说着话已经把阡陌挤到了一边,伸手就要抢我手里的工兵铲,看那阵势还不的把掌灯人劈成肉酱,不管掌灯老头现在死没死,栽倒大嘴手里肯定没个好。
其他人也跟着骂娘,甚至有人喊着要把掌灯人点着了取暖,简直就是出门没带脑子,这可是木船,点火就等于**,听那声音应该是阮波涛的,不知道这老头什么时候变的气急败坏了。
“先别莽撞,他现在还不能死,起码的等咱们离开这艘船才行。”我急忙把大嘴挡了下来,给大家稍作解释,也怨不得他们义愤填膺,没接触过掌灯人肯定不知道他身上的秘密,这里也就我和阡陌了解一些,不管这么说,掌灯人还的继续留着,多会等我们绝对安全了,随时弄死他都成。
掌灯人之前身上就带着重伤,现在也不知道死活,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我过去后还是先用工兵铲捅了一下,登时老家伙就受疼嗯了一嗓子,然后想挣扎着起来,结果动了几下又没了反应,最终还是我把他提溜了起来。
掌灯人脸色煞白,看来沿路上没少失血,那条断腿算是废了,白森森的骨头岔子已经扎了出来,我担心他熬不多久,专门说服老余头给他做了止血措施,然后才重新把人绑结实,担心他冻死,又说服大嘴往他空荡荡嘴里灌了几口烈酒。
“暴殄天物啊,老子都是按口计算着喝的,老崔你……你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大嘴小心的擦拭着瓶口,脸上心疼的要命,其他人虽不说什么,估计心里已经把我骂的体无完肤了。
唯独掌灯老头,突然睁开了眼,挣的很大能看到里面的浑浊,但没了惊恐,那到昏昏欲睡的眼神和我对视了几秒,慢慢又合拢了。
我看了眼大嘴身后的古弈,陪了几个下贱的笑脸,再没做解释,扛起掌灯人就走。
这一刻,我的眼眶热乎乎的,满脑子全是古弈嬉笑的场景,然而,除了大嘴,我的坚强没人能够戳穿。
船体颠覆的越来越猛,包括我在内,所有的人都不同程度的出现了晕船的症状,之前还能憋回去,似乎一下子到了临界点,同一时刻,出现了两个哇哇的呕吐声,顿时,本就不怎么新鲜的空气中多处了另一股味道,随着风扩散的很快,惹逗的我也担心没憋住。
很快又有人嗓子里怪叫了起来,这次老余头倒是挺拿心的,脖子一扬赶忙扯起自己的衣服把嘴捂住了。
暗道内的风越吹越猛,夹杂着清脆的哗哗声,应该是潮动的风浪拍打着海面,跃上了船头,之前灰蒙蒙的巷道内飞尘已经被浓浓的水腥味替代,流进鼻孔让人感觉很清爽,所有的人呼吸急促了起来,肚子里咕噜声不断,虽然这段斜坡体力消耗严重,但个个又像打了鸡血。
十几步之后,暗道出现了尽头,是几块拼凑在一起走风漏气的木板,木板已经严重腐朽,链接处已经出现了宽大的缝隙,明晃晃的手电光沿着缝隙穿了出去,为了谨慎我让所有人把手电压在脚下,本来还想安顿几句的,不料小野似乎已经豁出去了,一个健步冲了出去。
咔嚓一声,一股带着级数的风吼,卷着零碎的木茬子向巷道内飞溅,就在我们紧紧的护着脑袋的瞬间,小野就地一个翻滚冲了出去,紧接着是老余头,然后是阮波涛和阡陌,还有脸蛋没冻的红扑扑的夏玲,反倒是我本来是走在前面的,关键时刻被人挤到了最后。
“妈个巴子的,憋死大爷了都,先得喝口酒压压,酒乃粮食之精华也,免得被别人惦记着……”大嘴手里握着一个亮晶晶的白酒瓶,刚把脖子扬起,嗓子里咕噜了一声,愣在了原地,其他人也是,看样子上来后就没挪过地方。
“什么情况?”我刚一走出,感觉视线一下子开阔了很多,确实是甲板不假,周围还亮闪闪的,心里刚松了一口气,还以为看到了天上的星星呢,但这星星似乎离的有点太近了。
突然觉得情况不妙,就近夺过一把手电往四周照看,才发现全部是眼睛,一层一层的往远了看足有几百只。
我刚想提醒大家回暗道里退,已经有人反应过来喊了出来,人群大乱,可惜,就连大嘴和小野都没等到转过身,船体毫无准备的翘起,几乎形成了一个四十度的斜坡,我本能的丢下掌灯人,伸开手臂往四周抓握,才发现光秃秃的甲板根本就没有能抓握的地方,只有天旋地转,完全不给人挣扎的余地,嘈杂中,有清晰的吞咽声,还有摩擦抓挠甲板的动静,眼睁睁的看着一群人像肉球似得快速的往那些眼睛跟前滚落,就这阵势让人顿时感觉心灰意冷,即便手里还紧握着工兵铲。
我下意识的想看看大嘴和古弈,刚把脖子直硬找到大嘴的方向,混乱中,看到几十道黑影同时向大嘴扑了过去,心里一阵绞痛,从来就没体验过会死的怎么憋屈,马上*将眼睛闭上了。
甚至我都想到自杀,努力的感觉到工兵铲铲刃的位置,刚想把脖子伸过去,就在这个间隙,感觉船体侧向剧烈的晃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声闷声闷气的低吼,从来没有听过怎么难听的声音,似乎是从水面下传出来的,我下意识的睁开眼,正好看到两个红色的东西,足有脸盆大小,红的有点娇艳,似乎能滴出水来,正俯视着甲板。
20 诱饵
其实,那双眼睛也就出现了几秒,但给人感觉肯定会有事要发生,这个时候,我已经快万念俱灰了,也就谈不上怕不怕一说。
轰!船体受到猛烈的撞击,随之而来的是那种失控般晃动,四周风浪声滔天而起,甲板往下坠去,给人的感觉这艘传解体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我的身体像一枚树叶,顷刻间,不受控制的被颠了起来,然后,翻着跟头重重的落回甲板,脑袋刚一碰向甲板整个人就蒙圈了,能感觉到身体快速的滚了几圈后才慢慢的停下。
还好最后落在了木质的甲板上,如果换做铁板,不死也的重度残废。
按刚才那个震动的力度来说,船应该是触礁了,给人的感觉很真实,甚至能听到船体内部传来的木料开裂声,整艘船被停下的瞬间,之前大幅度上扬的甲板也跟着正了过来,似乎正被风卷的丝丝颤抖。
刚才我被摔的闷了,完全没留意其他人的去向,忽然被一阵阴冷裹着水汽的风迎头吹过,整个人像洗了个冷水澡,一个激灵,赶忙抬头看向周围,庆幸手电还没撒手还在亮着,而且这种防水防震防极限温度的三防手电着实经摔,举起一晃,第一眼看到工兵铲立着插在甲板上,赶忙挣扎着翻起身将工兵铲抢过来。
尼玛,这是哪里,甲板上空无一物,只能看到黑色的甲板往四周延伸,耳朵忽然被一阵嗤嗤的声音吸引,眼睛不由自主的跟着往上瞟,很远的地方弥漫着一层紫色的光,无数的紫色电弧像受惊的小蛇猛窜,连起来看似乎就是一张无边无际的紫色大网罩在头顶,将整个天空包裹,借着这个亮度能看到翻滚的云层压的很低,触手可及。
想到大嘴和古弈还不知道死活,我开始低头猛跑,直到手电的光像跌进了万丈深渊,小跑几步,低头一看原来是甲板的边缘,腐朽的甲板上露出新鲜的木茬子,也就是说整艘船到我脚下这里齐齐的裂开了,另外半个早就没有了动静,除了震撼大自然的力量外,就是心生绝望。
手电往下照去,忽然发现有无数的光点在远处亮起,红的,绿的……那些光电会动,应该是能感应到我手电的位置,开始快出的往我这里聚拢,大多数应该是来自水底,能听到哗哗的破水声,只有一小部分应该是趴在船体的裂口处去,垂直的往上窜,远远看去给人一种千家万户的感觉,不过一点也不温馨,反倒身上毛冉冉的,刚想调头就跑,忽然被一声吼声惊呆在原地,声音似乎是透过水面发出的,刚才就听过一次,发生在船还没有解体之前。
吼声如雷灌耳,震荡着传来,再次看到了那双红色的眼睛,似两轮残血的骄阳从水底升起,紧跟着,船体猛的倾斜下沉,好在我靠着工兵铲的帮助没有从裂口处滑了下去,不过也被惊出了一头冷汗。
其实,我早就知道那些眼睛的背后,肯定是一些凶残的东西,现在,他们和我一样被这个声音吼的瑟瑟发抖。
我也想往后退,奈何腿上软的使不上劲,短短的数秒时间,我只能想个傻逼一样听着一阵狂风卷起,一个庞大的黑影在手电光柱下一闪而过,感觉那是一条巨大到绝伦的蟒蛇,所过之处那些光点大面积灭去,所剩零星的全部顿在了一处。
眼前一幕,太颠覆人的三观了,也许,这艘船压根就没有触礁,而是被那条大蟒蛇缠住了,而且它还对那些凶残的东西感兴趣,反倒对我这里视而不见,嫌小吧,都不够打个牙祭。
也就是说这艘船是被那个庞然大物生生的弄断,断就断吧,只要在找到大嘴他们之前不要下沉就行,我现在怀疑大嘴他们在另一半上,如果是那样就麻烦大了。
想到大嘴和古弈,我马上压制下那些不适,扭头就跑,刚才还算干净的甲板,所过之处,多出了很多黑乎乎的东西,暗红色的液体反射着手电光,正沿着甲板缝在蠕动着散开,看样子这里刚才经历过一场恶战,继续往前,手电所过之处全是血淋淋的尸体,成堆的,成片的,成快的,反正就是没有保存完整的,随便看一眼就是十几具,大部分尸体已经像肉饼一样紧贴在甲板上,中间也有些残破的肉块泡在血污之中,看着让人心颤。
“大嘴……小野……”我赤脚淌着血水,边跑边喊着,直到喊的嗓子都哑了,但始终没有得到半声答复,空阔的甲板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在四周回荡,偶尔有风怒吼着吹过,除了感觉有些凄凉,还感觉到一股不祥的念头,但又不敢往哪方面去想。
眼睛扫过,满目疮痍,好在还没有发现属于人的零部件,感觉或多或少还有丝希望,刚想继续往前排,忽然发现有凉飕飕的东西滴在了脖子里,我下意识的用手一摸,黏糊糊的,很酸很臭。
这种凉飕飕的液体越滴越多,除了呼啸着的风声外,耳朵里还多出了一道细细的嚼咽声,让人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些吃肉的场景,让人不忍卒听。
可能我也是饿极了,跟着声音还咽了几口,猛的抬头往上看,发现离头顶三米多的位置,一个大的出奇的黑影把手电的光挡了个严实,第一眼还以为是船上的桅杆倒了下来,再一细看马上惊出了一声冷汗,滚圆滚圆的一条黑色东西,上面布满了灰色的斑纹,溜光溜光黑皮上有数不清的吸盘,悠闲的往外翻番着黑色的肉质,那些粘液应该就是吸盘里面挤出来的。
离得这么近,甚至我还能看到吸盘周围密密麻麻的黑色绒毛,还湿漉漉的。绝对不是蟒蛇,倒像是一条触手,类似于章鱼那种能恶心到人的物种,和我身体一比较感觉足有三四米的粗细,貌似这个大家好不建议我近距离观察它,很随意的悬在我头顶上方,偶尔动一下,有乳白色的液体至斑纹间渗了出来,然后像雨点般落下。
在看到这个庞然大物的第一眼,我马上想起了在那片湖区出现的那张嘴,同样大的出奇,再联想到刚才那双像烈烈骄阳的眼睛,这些已经完全超越了我的见识,即便是海洋霸主鲸鱼也不过如此,除非回到史前,那个恐龙横行的纪元年代。就我这一米八多的个子,在这条触手前显得太渺小了,就这样的体型估计长度肯定也是个惊人的数字,况且这还是它的冰山一角。
这个世界太他妈疯狂了,我严重怀疑除了我幸存之外,其他的人都成了整个怪兽的盘中餐了,不仅大嘴他们一下子没了影子,没了动静,原本那圈虎视眈眈的长着鱼头的东西也一并消失了,要不是大嘴他们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估计我也就精神沦陷了,一阵阵眩晕,就在我不知所以的时候,那条触手上所有的吸盘齐齐张开,吓得我拔腿就跑。
听着身后咔嚓咔嚓一阵惊人心跳的动静,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白森森的骨架像雨点般落下,其中不少骨架看着非常眼熟,完全符合人体的结构,圆圆的头颅,长长的腿骨,和甲板碰撞的瞬间,咔嚓一声,裂成了碎块,就在我忐忑不安间,黑色的触手扬起一阵风消失不见。
好在这些骨架的数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人数,还能麻痹我一时,也许是船舱里的那些尸体也有可能。
不过,我才不相信它会无缘无故的消失,肯能是又重新潜回了水里,等待着大批的猎物扎堆出现,反倒是我,变成了人家的诱饵。
虾大吃鱼,弱肉强食的世界,远远的望去,周围不时的还有亮点闪烁,只是都没有再靠近我,船体继续在海水里摇晃,似乎在下沉,感觉有股力量,想把整艘船都拖到水下。
猛的,三个人影从我眼前一闪消失,速度出奇的快,已经超出了人的极限速度,快到我只看到一个健硕的后背,一个很大的脑壳子,明知道那黑影肯定不是大嘴他们,但我还是毫不犹豫的,以最快的速度追了过去。
21 海冥族
庆幸自己第一次怎么果断的决定,刚刚跑出没几步,身后便是一声巨响,似乎是甲板被某种东西击穿了,声音传入耳朵后让人跟着心悸。
联想到楼梯下面那个人影,我断定他们肯定是同伙,一直藏身在这艘船里,鬼才知道他们在图谋什么,现在能肯定的是,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观察之内,而且应该知道大嘴几人的下落,刚才我就是这样想的。
四周黑不隆冬,冰凉透骨的风贴着甲板呼啸着往前,我每跑出一步,都感觉相当吃力,身体被风卷的飘忽不定,加上甲板的剧烈摇晃,身体很难跑出直线。
一口气追出了几十米,别说是人,连人家的屁都没闻着,太他娘的快了,简直就是在贴着甲板飞,这样的速度,就算是我吃饱喝足的全盛时期估计也是白搭。
不过,甲板再大也有限,我就不信他们真能插翅飞走,既然都追出了这么远,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了。
呼哧……呼哧……
风呼呼的从耳边吹过,偌大的甲板,仿佛只有我一个人在大口的喘气,四周空无一人,脚底被零碎的东西割的生疼,刚想停下来喘几口,忽然发现前面有几个亮点,刚亮了一下,马上又灭了,似乎很是急迫的样子。
绝对是大嘴没错了,整艘船里也只有我们手里才有手电,想着马上就能见到那几张熟悉的面孔,恨不得能一步跨过去。
好像已经接近船头的位置,隐隐能看到甲板两侧的轮廓线,和那些歪歪斜斜的护栏,甲板出现明显的上扬,感觉越来越靠近大嘴他们,反而心里越来越紧张的不行,似乎有点近乡情怯,不敢想想大嘴和古弈现在的处境,万一下一秒,他们不能出现在我眼前……
“崔呀,都在等你呢。”突然,从黑暗中冲出一人,尼玛,这是要吓死我呀,好在我马上认出了来人是小野,正在纳闷这些人为什么要等我呢,听那意思没我还不行了似的,而且小野的语气极其的顺耳,心里越发感觉不对劲,莫非是大嘴出事了?
忐忑不安间,小野已经拽着我的胳膊拐向了另一侧,十几步之后,看到一群人正在紧张的原地渡着步,刚一听到我和小野的动静,阮波涛和夏玲便主动迎了出来。
“我就知道崔老弟吉人自有天助,没事就好啊,终于是盼回来了……”
“崔大哥……呜呜……”
尤其是夏玲丫头,一句话还说完整,已经捂着脸呜呜上了。
这些人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角色,刚一停下,我马上在人群里扫了一圈,直到看到大嘴和古弈,感觉所有的担子一下子全撂了下来。
“我又没死,你像娘们似的哭哭啼啼有个鸟用。”突然发现大嘴两眼通红,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是这个节骨眼,打碎的牙还的往肚子吞,生怕被大嘴的情绪感染到,我极不情愿的把大嘴骂了一顿。
大嘴没怒,反而乐呵着说道:“我也就是担心你死了后古弈该交给谁呢,总不能让我吃饭睡觉都背着吧。”
“说正事啊说正事,崔老弟,有个人想见你,妈的,那死鬼还挺认人的。”阮波涛忽然对众人往下压了压手,示意安静,然后很亲热的攥住我的手掌,两眼直勾勾的发着泪光,估计看见他亲爹也不过如此,这感觉让我有点不习惯,不动声色的甩了好几下,愣是没甩开那双颤抖的大手,只好将注意力转向人群,我倒是好奇是谁想见我,难道除了大嘴还有其他人,听阮波涛的意思应该是另有其人的。
“谁想见我?”我开口说道,眼睛一一扫过那些满是污垢的脸,最后大有深意停在了阡陌脸上,刚想推开人堆走过去,感觉后背被人死死的抓住了。
“浅浅推……”
刚转过身,忽然一只手就伸到了面前,刚看了一眼那只手,心里突了一下,吃惊连连的看着死气沉沉的掌灯人,一时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原来这老鬼会说话,虽然那句话多半的靠猜,毕竟我还是听懂了,按照他现在激动的表情来看,他刚才应该是想说,谢谢崔,只不过因为舌头少了一半,加上几十年了没有开过口,音调肯定把握不准。
掌灯人想见我,关键是我和他不说没有感情,而且他那条断腿还是我的功劳呢,莫非世界上还有怎么贱的种,我上前一步将掌灯人扯出了人群,竟然第一次看到掌灯人脸上有了笑容。
我瞪了掌灯人一眼,说道:“看来还是没把你揍够。”。
却见掌灯人不仅没有避开我的眼神,反而拄着一条腿,努力的想往我耳边凑。
“崔老弟,船可能马上要沉,咱们的抓紧时间了,这片海域大的没边没沿,真到那个时刻,在坐的人一个也跑不了,你不为自己考虑,也的为古弈想想,她再经不起折腾了。”阮波涛说的语重心长,还不时的调转手电,借着他的手电光我看到了古弈,看到了大嘴,最后又看到了五个人,他们没有和我们的人站在一起,显得很孤立。
原来是他们呀,好让老子一顿追赶,到现在我这呼吸都难平下来,看着那五人,我感觉鼻子都气歪了。
其他人见我看向那五个人的脸色不对劲,脸色也跟着变化了起来,大嘴忽然插话说道:“说起来,咱们还的谢谢人家,要不是人家出手,老崔,恐怕咱哥俩只能在阴间再聚了。”
大嘴说的恳切,不相信谁,我的相信大嘴,看来事情确实就是如他说的那样,似乎比我想的要复杂了点,联想到三个人从我身边跑过那一幕,现在想来应该是人家故意要把我引过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没有他们,很可能我已经水下做鬼了。
看着大家一脸着急的样,我看了一眼掌灯人,马上低下了半个头。
突然感觉耳朵有点痒,想爬进了虫子,接着才是一个很低沉沙哑的声音,那声音似乎是从喉咙里滚出来的:“你救我,我只相信你……”
声音着实很难听很噌牙,而且到了后面,感觉自己像陷入了一个恐怖的泥潭,竟不由自主的双手冒汗了,感觉生死攸关,我还是咬着牙一字不漏的把那段近似冥语的话听完了。
脑袋有点晕,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五个人,按照掌灯人重点提调的,他们应该叫海冥族,从不和活人说话,也没有交集过,即便是他也是第一次正面遇到,这次能出手帮我们,应该另有原因,总之,绝对不能惹的那五位爷不高兴。
我又提起头看了眼自己人,看到了一群眼巴巴的表情,看起来比我还要紧张,他们无非是想知道掌灯人刚才和我说了什么,一时之间,我很难把掌灯人的话复述给他们听,因为我需要一个消化吸收的过程,对于掌灯人的话我不能全信,毕竟我和他之间不存在信任关系,有些东西的去自己验证。
我示意大家往跟前凑一凑,刚准备开口,忽然感到甲板一阵摇晃,肉眼可见,船头快速的往下沉去,似乎真的被掌灯人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