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三颗人头
形势开始急剧恶化,短短几十秒不到,便向着最不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我只能咬咬牙,暂时不去想古弈的事情。
可怜的大嘴,脑袋肿的连眼睛都快找不着了,可以说只要露肉的地方全裹满了砂石,棱角分明的沙子扎进了肉里,和黑红色的血混在一起,简直就是第二个血尸。尽管看不到自己,估计也好不到哪去,尤其是那个痛,都快背过气了,好在身上除了数不清的擦伤和划伤外,再没有其他的大问题。
眼看着山洞要塌,我和大嘴的眼睛不约而同的对在了一起,我看到了大嘴眼中的恐慌和着急,按照大嘴天不怕地步怕的性子,这种情况在他身上是极少出现的,再来不及多想,两人互相搀扶着拔腿就跑。
明明看着洞口的亮光就在前面晃悠,但跑着跑着就变换了方位,甚至目测离洞口不足百米的距离,但眼睁睁的看着洞口越来越小。
我和大嘴心里明白,这是山体倾斜导致山洞两侧的石头往中间挤压,如果再挤压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山洞就会完全的消失,照我们这个速度跑的话,很可能还没到洞口,人就变成石头的一部分了,所以,我急忙松开大嘴,两人没命的往洞口冲。
很快地面也倾斜了,而且出现细细的裂缝,头顶上方落下的不再是碎石,土尘弥漫间,成块成堆的往下砸石头,根本就没法判断下一次砸落下来的石头落在什么位置,我们两人几乎是全靠运气往前冲,尤其是身后,始终像跟着一台推土机,轰轰烈烈的推着我们往前跑,好在掉落下来的全是巴掌大碎石块,不然我和大嘴早就光荣了。
仅仅是跑了十几米的距离,两人全身上下就被汗水浇了个透,所有的伤口一起开始痛,要不是觉得自己还没活够,我估计早就疼的腰都直不起来啦。
这是要被活埋的节奏,整座凤凰岭的山头已被纵横交错的山洞掏空,尤其是靠近中心的位置,因为那些石柱子支撑着,一直坚持到了今天,如今,石柱子被血尸撞倒的倒,断的断,整座山头就变成了一个倒扣的龟壳了,一旦有一处倒塌,便会形成连锁式的反应,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眼看着洞口越来越小,远远望去灰蒙蒙一片,几乎快变成一线天了,现在不仅需要超乎常人的体力,更重要的是心里承受能力要强,所以,我和大嘴憋了一肚子苦水谁也没心情说话,只能惨笑着继续往前,能坚持到现在可以说全靠运气,跑慢一步就会被后面滚落的石块砸成肉泥,踏错一步可能小命就呜呼了。
沿路上始终没看到血尸的影子,不用想那畜生肯定是去追古弈了,到现在我都想不通古弈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能引起嗜血成性的血尸注意,难道会和她的身份有关?
对于这个问题,以前是不愿意想起,现在却有点安奈不住,感觉离答案只差一步了。
谢天谢地,在洞口只剩不足两米宽的时候,我和大嘴狼狈的爬了出来,刚出洞口就险些被风吹的从山坡滚翻下去,没想到洞内是天塌地陷,洞外又是飞沙走石。
风刮的有些怕人,顺着山坡往上吹,呜呜作响,按级数分的话都快赶上台风的级别了,远远看去天地连成了一体,弥漫的沙尘遮天蔽日,空气中到处是土腥子味,乍一看,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好不容易蹲下身体站稳脚跟,我急忙向洞口两侧瞅去,发现要找的人一个都不在,地上也没留下任何标记,只有几处浅浅的脚印,不像是打斗的痕迹,我多少心里好受了些。
大嘴骂骂咧咧的,说好久没见那个傻妞了,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却让老天都嫉妒了,我和大嘴说她们应该没跑远,咱们也别耽误时间,现在就分头找,一旦有发现就连鸣三枪告知,如果碰到血尸就先行避开,想方设法求援。
大嘴摸了摸腰间的手枪,骂我不懂得珍惜资源,现在都什么年月了还鸣三枪,干脆不管遇到什么情况,直接一枪了事。
好吧,我也没揭大嘴的短,就当被屁崩了。
大嘴蹭的一声将直刀拔了出来,也没和我商量,一瘸一拐的沿着坡下向西南方向走去,那我只能往北走了,正好有点逆风,走起来相当的费力,脚下全是卷成团的枯枝败叶,路上还的紧闭着嘴,防止风沙灌入肚内。
可能要下雨了,头顶上时不时的会传来雷声轰鸣的声音,只是被风声压制的很低,差不多一口气小跑了二里多地,眼前依然是风沙漫天飞,根本就没有人的影子,哪怕一个脚印。
此时的心情和天色一样的灰,没有生机,我有点焦头烂额,快撑不住气了,正要换个方向继续寻找,忽然发现几十米开外的一堆树杈枝叶堆的有问题,有半间小房子大小,如果是风卷在一起的,那肯定会很乱,但这堆不是,而且全部是差不多粗细的树枝,很明显是有人故意收集在一起的。
我把枪摸出来,正要冲天搂下扳机,但最终还是说服自己忍了下来,顿了几秒后,继续往前连走了十几步,在快要接近那堆树杈的时候停了下来,出于习惯和谨慎期间,我重新检查了一遍枪支,发现没有问题,便探出一只手远远的扯住一棵胳膊粗细的树杈向外猛拖,却不料这些支支叉叉的东西互相盘结在一处,被我用力一拖,所有的树杈就借着风飞了出去,留下原地一片片灰白色的树叶和断枝。
还有三个黑色的东西,已经被树叶杂草盖的只剩下巴掌大一块了,看着奇怪,我试着往前走了一步,突然发现那三个黑色的东西不对劲。
我操,那是人的头发,被吹的乱糟糟的。
原来是三颗人头,而且中间那颗我第一眼就看着非常的眼熟,我猛的想起那应该是古弈,我最熟悉的古弈,就一眼,我就有点慌了,感觉马上就将崩溃,伴随着脑袋里嗡的一声,接着便是天旋地转,脑海里出现了三人被血尸蹂躏的画面,最后被血尸残忍的把脖颈拧断。
心一横,我一步冲过去,伸手向中间那黑色的头发抓去。
220 射杀
心里一紧张,手一抖,本来以为会把古弈的头提起来,不料,刚刚抓住古弈的头发就发觉不对劲,这不光是头,随着周围树叶和树枝的松开,忽然露出了古弈的脖子,还有蜷缩的身体。
想不吃惊都难,本以为古弈已经被血尸残害了,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另一回事,她们可能故意藏身在此处的,趁着风大又是逆风,想凭此躲过一劫,现在看来三人确实是成功了。
我急忙把古弈从枯枝乱叶间抱了出来,古弈还是昏昏沉沉的,蜡黄蜡黄的脸色,嘴角挂着早已干透的血痂,心里免不了一阵阵揪心的疼,算下来昏迷快三天时间了,现在还没有苏醒的迹象,看来情况要比我想的复杂的多。
把古弈放在一侧,转过身我轻轻的拍了一下右侧的那颗脑袋,也不知道是谁的,装死的水平倒是一流,风吹不动,心想你愿意装,那就继续让你装,正准备手上使点力气的时候,没想到在树叶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吓了我一跳不说,感觉有硬邦邦的东西直接顶在了我的屁股上。
“别……别开枪,是我。”我哪能感觉不到那硬邦邦的东西是支枪,心里一突,马上往前一扑,勉强的躲开了枪口,只听身后“啪啪啪”就是三声,接着又是“唉呀妈呀”一顿喊叫,情急之下只能顾此失彼,也不知道肚皮下面压住了谁,听那声音感觉都快断气了。
“崔……大哥,真的是你……你没死?”软绵绵的声音带着三分意外,在我起身的时候,正好阡陌手里提着一把银白色的手枪从“地下”爬了起来,头上还顶着几片枯黄的树叶,表情很是滑稽。
我像死人吗,只不过身上的伤口多点,傻不拉几的丫头,这分明就在拿上次的事说事,我回头看了阡陌一眼,然后感觉肚子下面有东西在使劲的往起升,不用猜那肯定是夏玲丫头了,赶紧翻站起,有点缩手缩脚的把露出半个身子的夏玲拉了出来,夏玲被我拉出来扶着坐好后,已经委屈的没了人样,先是愣了好一会,看样子还想哭几声,但一听四周呜呜吼叫的风声马上窜到了阡陌怀里:“某些人原来坏的流油了都。”
三人都没事,只是一场虚惊罢了,貌似此时的风更大了几级,抬头看时整个天空都成黑灰色的,尽管是背对着风口坐着,但依然被打的后背生疼,三人谁也不知道血尸到底往哪个方向跑了,所以一番商量决定先不能轻易行动,等大嘴来了再说,毕竟人多力量也大。
期间,我还问她们老余头这么没有和你们在一起,阡陌看样子是不想说,只有夏玲眼神中带着一丝怨气,告诉我老余头死了,死的连尸骨都没剩下,我知道夏玲是在诅咒老余头,结合阡陌的表情已经能猜到几分真相,关键时候,老家伙肯定是一个人溜之大吉了,既然他这样,死活也就不管我的鸟事了。
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后,灰蒙蒙的地平线上多出了一个灰溜溜的人影,高高的举着工兵铲,张牙舞爪的向我们这边跑着就过来了,夏玲挣扎着站了起来:“是嘴哥,应该是听到刚才的枪声才跑过来的。”
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忽然想起和大嘴的约定,竟然一激动把那会事就忘了,要不是刚才那三声枪响正好被风吹到大嘴耳朵里,再过一会,即便想和大嘴会合也成了难事了。
大嘴跑过来的后,盯着地上的四人好一顿细瞅:“老崔,说你什么好呢,就你这点觉悟,白白的浪费两颗枪子,那一颗枪子就够普通人家喝一个月稀粥的,罢了,罢了,下去好好的反省去吧。”
我倒是搂着古弈没什么反应,但阡陌就有点脸色挂不住了,欠了欠屁股,用袖口擦了几下嘴角的沙土:“此地不宜久留,我看咱们还是挪窝吧。”
其实,我也有这个打算,现在人多眼睛也多,而且风沙弥漫的正好也是一种掩护,即便血尸感觉敏锐,在这种环境下也会大打折扣,如果风一停,反倒更危险了。
大嘴和夏玲光顾着嘘寒问暖了,也没什么更好的主意,最后就按阡陌说的,我们一行五人,大嘴走在前面负责开路,阡陌和夏玲找来一个结实木棍,把所有的装备绑在一处,担当起挑夫的角色,我背着古弈走在人群最后,因为逆风行走太慢,顺风又怕闹出的动静被血尸感觉到,在我的提议下,五人切着风往前快步走去,远远的还能看到灰色的尽头有片绿油油的东西,如果不是搞错方向的话,一直走下去应该就是之前给村口立碑的地方。
风刮的紧,呼呼的声音也大,也就省得我们路上聊天了,所以大伙尽管走的不轻松,但速度和来的时候也差不多少,在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看到了稀稀拉拉的树林边缘了。
在林中穿行,视觉受阻,危险就多一分,所以众人也不管男女,但凡有武器的,此时都掏了出来,大嘴肩头抗着工兵铲,手里还握着手枪,因为ak的子弹全部用光了,带着还不如一根烧火棍方便,大嘴咬了咬牙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埋了,最后还板着脸敬了个军礼。
周围的树木越来越稠密,感觉风也小了很多,安静了不少,偶尔路过几颗干死的树,能听到树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动,但这种安静,总让人心感觉压抑,越是安静心里越高度紧张,总感觉那些粗壮的树后藏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形物,就等着我们经过,尤其是阡陌,可能是因为亲眼见过血尸,导致那血肉翻腾的身影已经牢固的烙在了大脑里,此时双腿抖的很厉害,走起路来显得更加的明显了。
看来我不开口做点思想工作不行了,沉甸甸的背着古弈的同时,还要挤出一丝力气,挖空心思专找些轻松愉快的旧事,当故事讲个几人听,在林间转悠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后,我们终于找到了来时的脚印和刻在树干上的刀印,再看天色掩盖的几乎连树头都看不到了。
树林里有的就是做火把的料,所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四人各自举着一根呼呼冒着浓烟的油质木棍,又往前走了一程,随着逐渐的深入,火把到了最后也只能照亮脚下一片,四周影影绰绰的,正当我们商量着要不要原地扎营休息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大嘴做了个静下来的手势:“嘘!有动静。”
自进入森林后我们的心就一直悬着,大嘴这么一摆弄,谁还能受得了,四人没敢再多迈一步,将火把高高的举过头顶。往上看是望不到头的参天大树,往左右前后看是密密麻麻的的树干,五米之外黑黢黢一片。
大嘴说的没错,如果仔细分辨,确实能听到些动静,好像有东西在疯跑,踩踏着地面上那些沉积下来的枯枝败叶发出哗哗的声音,仅仅是十几秒的时间,声音就大了很多,直到我能清晰的确认出声音的方位后,然后迫不及待的安顿众人躲在一颗足有两人合抱的树后,为了混淆被攻击目标,我让大嘴把所有的火把收集起来,插在离我们三米外的空地上,这样火把就可以吸引住敌人,我们藏在树后,正好可以进行一轮小型的火力攻击。
动静越来越大,可能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冲天的火光,脚步声由远及近就像野猪在疯跑,听的真真切切,十有八*九是血尸。
“一旦靠近火把,不管看到啥,大家千万别心疼子弹,尽情的招呼就是。”我压低声音向身后的三人传音,也就在我们目不转睛的盯着噼噼燃烧的火把,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突然从一颗树后窜出一个人影,血淋淋的大手一伸就要抓向火把。
221 狡猾的小鬼子
人影扑近火把的瞬间,大嘴骂了一声小鬼子,没有搂下扳机,我也是心里嘎登了一下,为了防止走火,把瞄准的枪口猛的向上举起,但我没有三头六臂,再想拦下阡陌和夏玲已经来不及了。
“啪啪啪……啪啪。”
耳边连着响了四五声,感觉耳鼓膜都穿孔了,枪声刚一停下,阡陌啊了一嗓子,像是拿起了一个烫手的山芋,赶紧把枪扔在了地上,双手捂着眼睛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夏玲更是第一次开枪,在后坐力的影响下,胳膊一哆嗦也不知道子弹偏到了什么地方,反正最后是一屁股坐着了树下:“妈呀,我杀人了,我把小野杀了。”
这一刻,我也是脑袋里嗡嗡作响,所有的可能都估算到了,唯独没想到会是阮波涛他们一伙,阡陌说他们去找坂田去了,来回差不多三天时间,按理说不可能回的这么及时的,难道他们有事提前返回来了?
我们隐蔽的位置离火把远不过五米,当时,我也是考虑到两位女同胞不经常用枪的情况,才故意让她们不管看到什么都开枪,这完全是为了照顾她们的反应时间,现在也不知道那倒霉的小野怎么样了,但愿他福大命大没有被乱枪击中。
情急之下,我只看到小野在枪响的瞬间,嘴里喊出几个重音节的日文,紧跟着身体扑倒在地,直到现在还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下,不知死活。
大嘴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趴在我耳边低声了几句,他的意思让我过去看看小野死没死,要是死了就算了,如果还有一口气在,就学习一次雷锋精神,干干脆脆的给小野补上一枪,省得他受活罪。
猛的一听,大嘴的想法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毕竟现在是和平时期,法制社会,杀人是要偿命的,而且还是同伙,不过,换个角度想,又觉得大嘴说的其实也对,当年日本侵华期间杀害我们那么多同胞,该还的迟早要还,何况我这也是为了他考虑,做好决定,我刚想走过去的时候,忽然听到同样的声音在林中再次响起,而且还有两个人的争论声,风风火火的扑近,边跑边谈论枪声的事情。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事我认了。”阡陌一激动就要冲出去,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要出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结果被大嘴拦下来一顿丑骂:“你傻呀,现在黑灯瞎火的,走出去十有八/九被当做野人一枪撂倒,死了也是白死,除非你看上哪个小鬼子了,愿意去陪葬。”
“你……胡说八道。”阡陌结结巴巴的,脸色一变,乖乖的和夏玲挤在了树后,呆呆的出神,再没敢乱动。夏玲早已抖成了一团,背靠树干蹲在地下,脑袋埋在双腿间,看样子刚才受了不小的刺激,在我们小声谈论的时候一直没有开口。
也就在我们四人你看我,我瞅你的空档,两道昏黄的手电穿过树干射了进来,紧接着是两条黑影从树后飞奔了出来,全部手里提着枪,两人在看到倒在地上的小野后,一个急刹车后不自觉的退后两步,愣在了原地。
透过树叶的缝隙隐隐的能看到两个人,其中一人个子挺高,左胳膊上缠满了绷带,往下看去那条胳膊肘部以下空荡荡的,在看清那人的脸后,我扎扎实实的吃了一惊,是坂田。
原来坂田没死,而且全身上下除胳膊缺了半条,看起来活的还好好的。
紧挨着坂田站立的是累的呼呼大喘的阮波涛,虽然阮波涛比之前变的更加的黑瘦一些,但还是很好辨认的,貌似二人此时还没有回过神来,呆呆的看着地下的小野,坂田翻着母狗眼。
“巴嘎……”坂田第一个反应过来,谨慎的往两侧瞅去,脸色在火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突然像夜猫子吼了一声,身子一矮躲在了阮波涛身后,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我们藏身的这颗大树:“是谁?是谁他妈伤了我兄弟,滚出来说话。”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小鬼子他妈的就是狡猾,六亲不认,此时竟把阮波涛都算计了,这可就苦了阮波涛了,满头白毛汗还没散尽,现在被坂田吓的腿都站不直了,都几十岁的人了,眼看半条腿跨入棺材拉,口吐着白沫,被坂田拥的东倒西歪的。
阮波涛脸色越来越白,话语间已经含糊不清:“坂田老弟,大家都是混饭吃的,况且还有过协议的,白纸黑字写的清楚,你们要对我的安全负责,你这是……”
“哪来的协议?”坂田眯着眼睛咯咯一乐,瞅都不瞅阮波涛,猛的将胳膊从后面勒紧,阮波涛像打了鸡血一样,很快脸也红了脖子也变粗了,然后坂田操着别别扭扭的汉语冷笑道:“好吧,那咱们就说说协议的事,协议第三页还说了,你那性感的侄女随时都的听我们的话,她做到了吗?这次她为什么没有和你们一起行动,如果不是老子福大命大,怕是早就喂了王八鱼了,而且你那侄女鬼鬼祟祟的,鬼才知道他是不是在等那两个中/国人,目的何在呢?阮老大,这事协议上写了吗?”
“这……这完全就是胡扯。”阮波涛忽然激动了起来,使劲的挣扎了几下,无奈独臂的坂田都比他力气大,再加上坂田手中握着枪,阮波涛也不是糊涂人,见势不妙马上吭哧几声赔笑道:“刚才老余头说的明白,崔老弟和于老弟被血尸堵在山洞中,怕是现在早就挂掉了,所以这事肯定有误会,咱们还是去瞧瞧小野的伤势吧,人命关天哪。”
“老余头的话你敢信,我还不敢呢,行走江湖多年我只相信自己,相信手中的枪。”坂田将阮波涛往前推搡了几步,来到小野身侧,脚尖对中小野的屁股刚抬起,只听刚才还像死人一般的小野,忽然发出一连串呵呵的声音,在阮波涛瞪大眼睛的同时,小野拍掉屁股上粘挂的树枝树页已经站了起来,动作很麻利,根本就没有受伤的迹象。
小野在装死,而且装的像模像样,竟然连我和大嘴都没有看出来,真是没天理了,五发子弹愣是没伤着他皮毛,四人藏在树后一直没有做声,吃惊的看着眼前滑稽的一幕,大嘴倒好说,对于事不关己的事情向来听都懒的听,关键是阡陌,一听说自己的人身自由都被彻底的规划了,早已气得眉头凝成麻花了,要不是我一直从后面抱着,捂着她的嘴,怕是早就憋不住冲出去了。
该听的也听了,不该听的也听到了,尽管阮波涛和坂田的说话声音一直被压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奈何我们就在几米外的树后,估计阮波涛他们肯定想不到,那么现在也该换我们粉墨登场了。
222 求同存异
大嘴带头走了出去,他身后紧跟着夏玲和阡陌,我抱着古弈跟在最后,五人刚一现身,马上两个黑洞洞的枪口指了过来。
“诸位,不要告诉我你们分不清血尸和人,现在给个交代吧。”小野缓缓的变过脸色,板着脸说道。
我瞅了一眼小野,心道交你娘个嘴,几乎没在他眼前逗留,权当他脑子被刚才吓傻了,便直线走到阮波涛和坂田跟前,伸手推开坂田指过来的枪口,对着阮波涛说道:“那个老不死的,他人在哪里?”
然后,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等着阮波涛告诉我答案。
如今的老家伙,已经不是我当初认识的哪个学者形象的老余头了,甚至面对眼前这两个小鬼子,我都不需要去克制那种想喷射出的火气,远了不说,就眼下来看,我们所经历的种种都是拜他所赐,古弈昏迷不醒,我和大嘴数次危机重重后又险象环生,甚至时间一耽误就是半个多月,导致古弈身上的七星砂全部显现了出来,我预感到古弈还没醒过来的真正原因和她身上的七星砂有很大的关系,也许……她再也不会醒过来了,以前我相信人定胜天,现在我更多是的相信运气,事分好坏,全为运气使然。
我粗略的给老余头定下了三宗罪,其他两宗且不说,光是古弈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这件事,已经足够我亲手撕了他。
我不知道老余头和阮波涛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我只想找点找到虚幻城,哪怕那城池真的存在于一个未知的地方,为了古弈我也会义无反顾,我不止一次的掏出那份地方和此处的地形做对照,几乎就没有任何联系,我现在有点怀疑那份地图压根就是假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陷阱,一个杀人的陷阱,用来坑杀像我一样贪心不足的人。
“看来……你们还是对老余了解的太少了,就在你们还在山洞内和血尸纠缠的时候,他就直奔湖边的方向去了,正好在哪里碰到了我们,还口口声声说你们几人生还的可能已经没了,此地的血尸已经温养了千年,是专门用来对付那些打虚幻城主意的人的,还有那口十吨黄金铸的大鼎,莫不说是咱们几人,即便是准备充分的考古队,来了也是有来无回,抛开血尸不说,就说水里的鱼,牙齿硬的能一口咬碎一块石头,平时藏在河底的乱石中,只要有移动的活物经过,后果可想而知。”
老余头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坂田的孔袖管,继续说道:“幸亏你们是从山洞出来的,不然我的好兄弟们,咱们真的就只有一面之缘了,刚才老余极力的拦着我们不让过来,崔老弟你说我是那种不顾手足的人吗?眼看我们已经成功了一半,这成功的果实我不能一个人独吞啊,只要是兄弟,人人有份。”
“不过也不能怪你们,就连我这老江湖也算计不过他,所以,老余头的话最多只能信一半。”阮波涛话锋一转,像是交代后事,说完最后一句话,整个人显得消瘦了一圈,我不知道他的话里水分有几层,但最后那满是感激的眼神,还担心让我信以为真,心道你也不是什么好鬼,说的他妈冠冕堂皇的,如果不是惦记着自己的侄女,八头毛驴也拉不回来你们几人。
同样,我也假装茅塞顿开的看了阮波涛一样,暂且就当他为我考虑了,这伙人本来就是临时组建的,根本就谈不上一条心,甚至这只是个开始罢了,真正的较量怕是很快会来。
求同存异吧,我又看了眼小野,直勾勾的盯着他的枪口,直到小野苦笑了一声,将手枪收起来,反手拿起一根火把,向周围晃了一圈。
“说多了都是屁话,老余头是不是还在湖区,看我过去把他剥皮抽筋。”大嘴也捡起一根火把,阴森着脸抬了抬眼皮。
老余头守着那便死水干什么?莫非有发现?我顿了一下,知道大嘴那驴性子子,虽然说话喜欢夸大几分,但绝对是个手黑的主,为了不耽误大事,我还是在人后嘱咐了他几句:“千万别这么想,从立场的角度看我们还是兄弟,再说咱们年轻,犯不着和一个棺材瓤子费那劲。”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误会也好,碰巧也好,反正没有闹出人命,所以,剩下的时间大伙寒暄了一阵,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俗话说的好,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所以,约莫半个小时之后,一行人举着火把浩浩荡荡的向湖区走去,大嘴和小野负责开路,夏玲和阡陌走在队伍中间,其他的人尽可能的不要掉队,因为接下来我们还要穿行几片稠密的灌木带,为了有效防止血尸突袭,大伙除了我都是人手两根火把,按照阮波涛的说法,只要不会利用火的东西,都怕火,天生的。
队伍再次壮大起来,给了不少人信心,即便我们走的是夜路,大伙也能放开手脚全速前行,除了路上要小心不能引起山火外,几乎一路上没什么阻拦,很快,前面就出现的水声,准确的说是风浪声,看来外面的风还没停下,湖面上发出的动静一声高过一声。
我不知道是不是风朗声太大,将一直昏睡的古弈吵醒了,反正我感觉后背上的古弈突然动了一下,而且有两个热乎乎的泪珠子掉在我脖子上了,我以为古弈要醒,心里一激动,对着她的耳边念叨了一阵,不过很失望,古弈只是动了几下嘴唇,继续沉睡。
“快到了,大家都精神着点啊。”小野低沉着喊了一声,脚下变快了很多,带着一群人绕过几颗歪脖子树后,向一片开阔地疾走,地下的杂碎不堪重压发着“嘎吱嘎吱”的细声,周围再无遮挡的树木,眼前突然清亮了很多,往远处了看,一片浑浊的水面画着水圈向一个方向褪去。
湖水难道最近被污染了?我记得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很清澈,仅仅一天时间就变了样,脑袋里飞快的想着个中原因,却见大嘴撒开腿还在往前走:“老余头,老家伙你出来,大爷保证不消死你,老……”
就在大嘴的声音回荡出很远时,我忽然听见一道重重的落水声,还有快速的滑水声,心里一紧,以为有人不小心掉进了湖里,我马上*将火把举过头顶向水面看去,发现水里并没有挣扎扑腾的动静,倒是扩散出不少水圈,比之刚才风吹过的水圈大了好几倍,一直退至了我们脚下。
“大嘴回来,有血尸。”我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时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大声的传话给大嘴,大嘴猛的回头,刚开始还以为我和他开玩笑,很快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像死人一样,倒提着火把就往回跑。
在大嘴身后十几米的水面上,忽然多出了一个通红的人形影子,抡起的胳膊像船桨一般,正使劲的拍打着水面。
223 天有不测风云
水面像被煮过一般,溅起无数的水花,一个血腥味极重的人形怪物,像刚刚被剥了皮一样,一步一跳的向人群所在位置疾驰过来。
借着十几把火把的亮度,能看到血尸之前被ak爆开的血肉,周围已经长出了白色的肉芽,足有指头粗细,像白色的蛆虫随着血尸挪动上下左右来回的甩着,眨眼间,所有的人都被唬住了,尤其是大嘴,血尸离他最近,此时已经完全不顾及个人形象了,声音沙哑的喊着救命,日后必有重谢,眼看没人理他,大嘴掉转身子将火把高高的砸了出去,然后自己连爬带滚着向人群疾驰。
可惜,大嘴用力太猛,火把侧着血尸的头顶掉进了水里,“嗤嗤”两声后,那片水域完全的黑了下来,血尸正好被遮在了夜色中。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要命的往林子里跑,人群马上乱了起来,三个人影调转头就跑,其中就有大嘴,一手提着火把,一手挥着工兵铲,太容易辨认了,跟紧大嘴身后的是阮波涛和夏玲,一个个抡圆了腿一头就扎进了林中,很快那三个光点就消失了。
我担心就是这种情况,敌人还没进攻,我们内部就开始瓦解了,不说战斗力瞬间减少了一半,周围的亮度也暗了很多,我也想过跟着大嘴一起跑,但一想到背后沉甸甸的古弈,马上放弃了打算,我斜了一眼还留在原地的小野和坂田,也不知道两人是被吓的腿长在了原地,还是凭着有几下子身手不消一跑。
与其跑出去找死,还不如往人群里扎堆,我知道眼下人数虽多,但血尸很可能第一个攻击的目标就是我,毕竟古弈在我身上,所以,情急之下,也为了古弈的绝对安全,我也顾不上脸红了,背起还在昏睡的古弈向小野和坂田身后奔去,在场的人也就这他们两人身上还有大杀伤性武器,就在我一步跨到两个小鬼子身后时,刚一转身,就发现原本躲在一个矮树后的阡陌也窜了过来,漂亮的脸蛋上被树枝条划的七横八竖的,也不问我同意不同意,就绕到了我身后。
如果不是这环境不合适闲话,我真想问问那越南妞,大家各死各的,我什么地方得罪她了?老是阴魂不散的逮着我不放?
小野和坂田可能是第一次遇到血尸,还不知道血尸的威名,也怪我之前没有告诉他们血尸生命力的顽强,估计除了炸*弹和那些大杀器外,枪械和刀具对它来根本就构不成威胁。
“一具僵尸就把你们吓尿了吗?啊?”坂田回头怒骂,声音提到了极限,我不知道他是真自信,还是故意给自己壮胆,反正一幅天底下舍我其谁的感觉,将火把插进土里,双手端着短冲,和小野交换了个眼色,肩并肩站成一排。
看似牛逼哄哄的,但我心里一点谱都没有,万一他们只是打肿脸充胖子,我他妈就跟着倒霉了,就在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转着弯,暗道这两个家伙靠不靠谱,如果不靠谱我该上树还是往林子里跑的时候,忽然一阵黑风吼过,紧接着就是一道立闪。
伴随着闷雷由远及近,立闪在头顶一炸竖着就劈了下来,瞬间,将我们周围照的白花花一片,黑皱皱的云层压的很低,层层叠叠的树影摇晃的人眼花缭乱,湖面上溅起的水花稀里哗啦的冲击着岸边……
我暗骂了一声鬼天气,急忙向血尸奔过来的方向看去,血尸呢……
不对劲呀,原本血尸出现的位置现在空荡荡一片,只有几只很深的脚印,不光是我马上慌了神,小野和坂田二人也是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小野慌慌张张的回头,看样子他是想在我脸上找答案。
“血尸怕雷?还是见我们火把多先躲了起来了?”这是我能想到最权威的答案了,貌似小野真信了,冲我点了下头,手指紧扣扳机,眼睛瞪得溜圆警惕的望着四周,不放过哪怕一丝风吹草动。
时间在我们几人东张西望中流过,谁也没有注意到血尸的去向,心里免不了都挽着一个紧张的疙瘩,天气变的越来越离谱,糟了,这他妈是要下倾盆大雨了。
从第一个雷声过去,头顶上的闪电和闷雷就没有间断过,裹着水沫子的黑风越来越猛,卷动着黑压压的云层快速的从头顶上飘过,看着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黑夜的原因,我总感觉那云层触手可及,仿佛就悬浮在树头上面。
坂田因为身上缺少个零件,也没有熟悉,身体不能很好的平衡下来,三番五次的被吹翻在地,起身后吐着嘴里的沙尘骂着娘,刚开始,四人虽然紧张,但勉强的还能站成队形,被这么一折腾大伙早就乱糟糟一团了,四个满身臭汗后背不约而同的靠在了一起,黑风呜呜着吹的我们几人不停的挪着位置,小野和坂田插在地上的火把噗了一下,冒青烟了。
火把一灭,四人靠拢的更紧凑了,都像如临大敌一样,阡陌双手抱着一支银白色的手枪,一会看看周围,一会又看看我,我往紧搂了下古弈,慌慌张张中用嘴和右手换了个新弹匣。
明知手枪不这么管事,但有总比无枪,关键是手中握着枪心里踏实。
此时,再看小野和坂田两人,看来是真害怕了,也不知道从那掏出两把快没电的电筒,两道红澄澄的光柱来来回回的扫射,勉勉强强能照出四五米远,现在唯一的火光就是我和阡陌手里的火把了,按照我的推测,如果我们的火把也灭了的话,鬼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和阡陌小心的挪动着身体,两个湿漉漉身体艰难的靠在一处,围成一道半圆形的防线,勉勉强强能挡住风头,两人紧张的望着手里的火把,每一次火把被吹的左右摇晃,我的心也跟着慌了起来,心里求爷爷告奶奶的盼着千万不要掉雨点啊,水火不容,万一天要下雨,这火把我总不能揣在怀里吧?
闪电越来越密集,几乎是一道刚落,另一道已经在半天炸开,银白色的线条贯穿了整片黑云,雷声轰隆着滚出很远,震的人心痒难耐的,如果换过平时还能捂住耳朵,现在只能硬撑着,还不敢张大嘴巴,这天气……太他妈罕见了,至我记事起还是头一次遇到,即便是大西北的新疆也没有这么威猛的风吹过。
天有不测风云,又是一股风贴着地面呼啸而来,借着闪电看的清楚,这他娘的是旋风,风眼里不光有灰蒙蒙的沙土,还有镐把粗的树枝乱转,我暗道不好,刚想招呼小野和坂田反过身来,四人把火把保护严实,最后还是慢了一步,仅仅是那阵旋风从身边路过,两根火把像似商量好的一样,不分先后,没有挣扎同时灭了。
“崔大哥,现在怎么办?我们上树躲躲吧,凑乎到天亮应该就问题不大了。”阡陌紧张的望着我们三个男人,然后将眼睛定在了我身后的古弈身上。
与其费力不讨好的往树上跑,还不如躲在树后相对安全一些,也难怪,他们压根就没有学士正面交过手,也就不知道个中厉害,就我们能看到的树,有一颗算一颗,看着结实,其实根本就经不起血尸疯狂撞击,到时候还没等血尸攻击,自己便掉下来摔成肉酱了,显然上树是最不可取的办法了,何况时间还紧迫,我背着古弈也没法子爬树。
本来我想提个反对意见,但却被坂田抢了话头:“倒是可以试一试,到时候咱们居高临下的也好近距离射杀血尸,如果它不识相,我倒不怕浪费几颗子弹,你说呢小野君?”
眼看小野没加思索的点头,我知道他们在这种节骨眼的时候,根本就自顾不暇了那还会考虑我的处境,我在暗骂大嘴不仁不义的同时,借着天空中刚刚升起的亮度,试着寻找一颗歪脖子,既好爬掉下来也不高,顶多身上个皮肉擦伤。。
拿定主意,我开始往林子里张望,但转动身子之时,眼睛却不自觉被湖面上一道不起眼的红色吸引了过去,之前几人光顾着讨论血尸,再加上风太大,刮的周围灰蒙蒙的一片,谁也没注意过湖面的变化,现在猛的一看,发现湖面上有淡淡的红色光晕,潮动的湖水推搡着白沫子,几乎就要没过我们的脚面了。
如果仅仅是这些,我也不会惊动他们几位了,关键是借着闪电亮起的瞬间,我看到黑沉沉的湖面下,一些模糊的轮廓线,乍一看,就像一座座错落有致的宫殿倒立在湖中。
224 坂田惨死
那是一处处古时候才应该有的建筑物,尽管是头朝下,却不影响它的壮观和雄伟,粗壮的殿柱子和各式各样瓦砾的颜色都很真实,仿佛就是实际存在的,远远看上去,整个湖面好像成了一处深藏在地下的宫殿,惊的在场人都不敢呼吸了。
如果再往前凑凑,绝对会让人身临其境的,但血尸的消失一直让所有人的心都悬着,没人敢挪动位置,当人们还沉浸在湖中震撼的一幕时,从不远处的树林中飘过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都他妈散开!”
我知道就眼下这种情况,没人会怀疑这是在开玩笑,都火烧腚了,绝对没人会闲的蛋疼乱开玩笑,所以,众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血尸,齐刷刷调转枪口向四周张望,个个神经崩到了极致,连呼吸声都变了味道。
“那是……鬼火吗?”阡陌第一个吃惊的抬起头,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很快小野就摇动表示不赞同,看他的神色,貌似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一个足有一米大的橘红色的球状火团,正悬停在湖面上方的半空,忽然变大又忽然缩小,小的几乎就看不到了,正当我们以为火团消失了,刚松了一口气,发现橘红色的火团猛的爆出一道红色亮光,映的整个天都火红火红的,就连云层上劈下来的树形闪电在这红光面前都矮了很多,仿佛只是小蛇在游动。
“这是球形闪电,又称滚地雷,很邪门的,谁也不要挪动位置。”这是我第二次见识这种离奇的自然现象了,尽管看起来比第一次看到的大了几倍不止,还是一眼认了出来,之所以不让人挪动位置,是因为球形闪电会感应周围的动静寻找目标,尤其是人动过之后引起的空气流动,球形闪电尽管看着骇人,但它存在的时间很短,少则十几秒多则几分钟,所以,我那样说是有根据的。
但显然有人不信我的话,就在我小心的打量着球形闪电外面包裹着的紫色光后,发现身边的小野和坂田往后退了几步,可能是他们以为球形闪电就是树形闪电的一种,越是聚堆的地方越危险,意思已经很明显,他们想远离我和阡陌。
“我操,都不要跑……”我的善意提显得有气无力,连个屁的作用都没起到,两人撒开腿向着树林的位置就跑,仅仅是眨眼的功夫,我的不安就被应验了。
球形闪电突然抖动了一下,原先的橘红色火团已经变成了橙黄色,同时爆出耀眼的金黄色光线,晃的我赶紧闭上了眼睛,要动了,尽管知道球形闪电很可能是朝着小野和坂田动的,但我还是本能的缩紧了脖子,将低着头的微微颤抖的阡陌也搂了过来,透过眼皮能看到黄色的光线忽然一闪消失了。
忽然听到有惨叫声,脑袋里顿时嗡嗡一起来,不知道小野和坂田受到了什么伤害,能叫的这么凄惨,好像就不是从人嘴里发出的,我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浑身一个机灵,举起手电向小野和坂田逃窜的方向晃去。
发现球形闪电已经消失不见,外面的风也停了,有细细的雨点落下,远远望去天空一抹黑,这一切应该才是黑夜应有的,林子外围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应该是坂田,断掉的胳膊很显眼,正无力的低垂下来,可能被吓傻了,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那声惨叫应该是小野发出的,也不知道他刚才遇到了什么,现在人已经不在周围,不会是死了吧?尽管不这么喜欢他两,都毕竟那是人命,更是一起要继续走下去的队友,人命关天,每死一个我们的战斗力就少一分。
再次有火光亮起,是从林子里射出来的,一行五人动静闹腾的挺大,浩浩荡荡的向小野跑去,五人刚一走出,我一眼就认出了跑的最快的老余头和跑的最慢的……是小野。
日的,原来小野没死,那他刚才像个女人似的尖叫个鸟,我又看了一眼熟悉的老余头,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了,和阡陌一起也向坂田的位置走去。
几分钟后,人群重新整合到一处,本来我是想先把老余头从人堆里揪出来,好好的揍他一顿,然后再找大嘴算算账,问问他姥姥亲,还是娘舅亲,只是,还没等我有所行动,那老家伙竟主动的向我走了过来:“崔老弟,咱们之间的误会可是闹大了,老弟要是觉得老头不是个东西,那你就揍我几下好了。”
人家让我揍,我还下不去手,那我还是人吗?
老余头像要英勇就义一样,仰起脖子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望着我:“兄弟,咱们都是**的接班人,都是能屈能伸的大人物,就我这身子板你看着随便揍,老头要是嗯啊一声就和你姓了……”老余头说的头头是道喋喋不休,我本想让他闭上嘴,伸出手刚想掐他的脖子,忽然发现老余头本来就细细的脖子上有五个清晰的手指印,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大嘴干的,看样子那印子足足比之前的地方高了半公分,我竟有点不好意思下手了。
“坂田君,我们没事了,你这是……”
“坂田……好像不对劲,好像是睡着了。”
“让我试试吧,他刚才没听崔老弟的话,可能被球形闪电吓着了。”
坂田难道真的被刚才一幕吓成痴呆了,不可能的,一群人正围在坂田身边轮流着,换着法子喊叫,好奇之余我也凑了过去,正好看到小野快速的将枪口收起,伸出一只手向坂田的肩头拍去。
想象之中,坂田应该一个机灵后,马上瞪着眼睛看向四周,看着这么多关心他的人,不哭也会眼圈发红,只是,小野手掌刚一接触到坂田的肩膀,坂田整个身体就向内塌了回去,仿佛那是一尊泥塑,因为风吹日晒的太久,受到外力后瞬间便成了一堆零零散散的小部件,但眼前这一幕是真真实实的,坂田那么高大的身体,瞬间就变成了地上一堆褐色的灰尘,无声无息,只有那支短冲落地后,发出叮当一声响。
在场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仿佛剩下的只有心跳声了,没有人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小野那只手一直悬着,直到无力的垂落后看向了我:“这是怎么回事……球形闪电到底他妈是什么东西?”
225 落水
夜色凝重,淅淅沥沥的小雨点顷刻间就变成了倾盆的大雨,坂田的死让每个人心里都蒙上了阴影,谁都没心思拿出避雨的工具,任凭被大雨淋着湿透。
球形闪电,连科学家都没法解惑的东西,我更是白扯,所以,我懒得说的太多,只是对着小野无奈的摇了摇头,告诉他那东西很邪门,如果下次见到,记得不要跑,实在害怕的不行,就轻轻的绕过去。
挖人家祖坟损阴缺德,而且大多数墓葬都极难寻找,有的被深埋地下,更有的还在会选择海葬,中间遇到的离奇事,危险劲不可预料,所以干这事死几个人很正常,刚进野人山就死了村口和老村,现在坂田也死了,曾经还是一名刀口舔血的雇佣兵,刚还死里逃生了一回,但终究厄运难逃,死法更让大家不能接受,被球形闪电烧的连个骨头渣都没留下,直接变粉末了,想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我多少觉得有点对不住那小鬼子,之前人家明明大难不死,我硬是给立了个碑,不知道这中间有没有诅咒的元素,现在坂田真的死了,那我只能说他本该死,短命鬼。
雨还在磅礴着往下倾斜,所有的人都被包在了水雾之中,一时间谁都没了主意,如今火把没法点起,手电在雨夜光线又短促的气人,武器装备更是只有两把短冲了,小野抱着一把,坂田遗留下来一把,现在被大嘴收留了。
这种情况下如果血尸想要伏击我们,怕是全的完蛋,看众人各怀心事,我就想劝劝阮波涛赶紧离开这里,只是看了他一眼,发现阮波涛在原地发呆,刚开始,我以为他还沉浸在坂田惨死的一幕里,慢慢发现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湖面,神色还呆痴,只有嘴巴在动,好像在自言自语,声音低的外人根本听不到,而且口型还不对劲,应该是越南语。
阡陌担心她叔叔有什么三长两短,急忙凑过去,将耳朵贴近阮波涛嘴唇,听着听着脸色就变了,她一边听还一边翻译出了声音:“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我花了大半辈子的心血不可能搞错地方,我要下去看看……”
尽管阡陌翻译的不是原汁原味,但我们也不傻,那还听不出阮波涛要干什么,阮波涛一直在翻来覆去的重复着那几句话,眼神越发的呆了,不知道是不是冷的,两个膝盖不住气的往一起磕碰。
不管这段日子大家相处的有没有感情,但他年岁在那放着,我担心他被淋出个好歹,忙着从贴身包裹里揪出一件防水服,抖了抖正要给他披过去,不料人家不买账,用手把我挡开了,就在我心里念叨着这老家伙不识抬举的时候,发现阮波涛一扭头撒开腿就跑,嘴里继续嗷嗷着。
因为下雨的原因,我们脚下这片早就成了水洼地,而且通往湖泊的方向还带着点下坡,所以,阮波涛刚一冲出去,速度就很快,而且也没带手电,几乎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雨夜了。
“回来,危险啊!”阡陌原地愣了一下,然后一跺脚哇的一声叫了出来,也不顾不上地下有多黏糊了,举着手电摸着黑就追了出去,声音一直拖出了很远,才被掩埋在哗哗的雨声中。
看着阡陌消失的方向,我暗暗的头疼,不知道该不该去追,关键我现在还不是一个人,地上被雨水冲击的稀哗哗的,一不小心就的和古弈抱团滚翻在地,指不定滚到什么地方,一想起刚才湖面上那黑森森的大殿轮廓,感觉浑身上下都凉飕飕的,禁不住就是一个寒颤。
不追吧,眼看着一老一少越跑越远,又觉得于心不忍,我决定还是过去看看吧,谁让我这人心地善良呢。
我没看支吾其他人,只和大嘴招呼了一下,开始时大嘴还给我摆脸子看,说人家一家子的事,你惨呼个鸟,自己的老婆还活不活死不死的呢。
后来大嘴发现所有的人都举着手电往湖边照,也就不情不愿的给我照着亮,两人先用手电找到阡陌的脚印,小心的探着水坑追了过去。
本来地面上有层薄薄的树叶的,现在早就被雨水冲走了,露出了沟沟壑壑的深浅水渠,在手电光下像无数条亮闪闪的小蛇一直蜿蜒向下,发出哗哗的声响。
刚追了几步,我就有点后悔了,因为我发现越是往前走路面越难走,全是很滑溜的泥汤子,再想沿着阡陌和阮波涛留下的脚印往前就没可能的,那些拖的很长的脚印已经被遮盖的严严实实的了。
大嘴忽然停了下来,举着手电让我往前面看,一条很深的滑行痕迹,正好是一个人的宽度,比手电的光柱还长,直直的通入了黑黢黢的夜色之间。
我安慰大嘴说道:“可能他们从这里滑下去了,应该不会溜出多远的,加把劲吧。”
按我估计,我们现在里湖边应该不远了,即便不借助手电,也能看到湖面上那层若隐若现的红光,也不知道那红光来自哪里,和我当初从那个竖井下来后看的一样,或许是这里的水质特殊,里面有某种能发光的矿物质,现在看来似乎在慢慢的扩散,一直往上,如果继续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和低低的云层连在了一起。
懒得琢磨太多,感觉阮波涛他们也是有爱心的人,虽然不像我和大嘴这种积极分子,但也不远不近的跟在不远处,几道手电就紧跟在我和大嘴身后,再往后才是老余头,此时正唉呀妈呀的叫着,可能是刚才滑到了,等了半天发现没人去扶他,自己又掉队了,现在正淌着水火急火燎的往前赶呢。
地面越来越滑溜,坡度也陡了很多,少说也有二十多度的样子了,步步都的小心翼翼的猫着腰,即便是这样,总感觉脚下还是踩不实,借着湖面上升起的红光,能看到一条黑线在缓缓的摆动,应该是湖边的位置。
“继续……还追吗?”大嘴看了几眼可能有点心虚,话虽没有带出意思,但嘴巴有点硬了,就在他想回头查看下其它人有没有跟上来的时候,突然一条腿侧滑了出去,瞬间身体腾空有点摇摇欲坠的,本来我背着古弈就已经呼呼大喘了,见大嘴要倒,心里一紧张尽最大可能的往前跨了一大步,本意是想用肩头把他顶起,但人没够得着,反倒我身子一歪屁股一疼,稀里糊涂的滑了出去,经过大嘴时连他也是被我一脚铲到在地。
“我操……操……操。”大嘴一连骂了我三个脏字,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试着往两边抓握,发现抓到手的全是泥和烂树叶,又试着用脚刹车。
比起大嘴我就惨多了,两个人的分量全加在我一人身上,先不说屁股火烧火燎的疼,和身上那些伤口进了水之后的麻痒,滑行的速度就让我感觉眼睛都花了,还好在滑到的时候古弈被往前甩了一下,正好落在了我怀里。
以前我也没感觉到这里会有这么大的坡度,可能是被雨水冲走了硬土层所致吧,反正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让我冷不丁想起了小时候玩过的土飞机,随便找个坡陡的地方,屁股下面放个木板,助跑几下一屁股蹲到木板上,玩的还乐此不彼的。
但现在不同于年幼时,没了那份心境,眼看着湖面由最初的一条线变成了一个黑乎乎的面,不仅没看到阡陌和阮波涛的影子,自己也搭了进去。
“我操,谁他妈的推我了,老子要活刮了他……阮老大……拉……拉住我……”.
就在我继续往下滑的时候,也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很乱很吵闹,但很快耳朵又清静了,就连大嘴的声音也快听不清楚了,耳边只有屁股冲击水面后的哗啦声,好在这地面够滑,不然,我真怀疑我的屁股还能不能保住三分之一。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眼前明明是密密麻麻的雨点,但抬起头远远往上看时,发现那些雨点都是带着颜色的,五颜六色的雨点形成了一道通天入地的水幕,正好遮挡在我跟前,再往下看明明是漆黑的湖面,发着亮晶晶的红光,落在眼里却是一扇朱红色的油漆大门,正缓缓敞开,像一张巨型的方嘴,等着我自行滑入进去。
大嘴大叫:“老崔,快点想办法刹车,再晚了就被包肉馅饺子了,别忘了坂田的胳膊是这么掉的,湖水里肯定有喜欢吃人肉的东西。”话罢,大嘴那边的手电光也灭了,可能是他把手里的电筒插进泥里当减速器了用了。
经大嘴一提醒,原本我昏昏沉沉的脑袋突然清醒了不少,屁股下面滑溜溜的泥水像似变成了针毯,甚至感觉眼前原本就不是个湖泊,而是一个火山口,里面翻腾着滚热的岩浆。
无奈,我现在已经离火山口太近了,速度快不说,冲击力奇大,不管怎么抓握周围,始终没有能够固定身体的位置,伸直双腿使劲的蹬向地面,发现根本就用不上力气,眼睁睁的看着湖面向我扑了过来,“哗啦”一声后,劈头盖脸的水就迎了过来,脖子一缩,眼前一黑,搂紧古弈就向湖底沉去。
226 小心牙鱼
按理说深潜和武装泅渡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心里非常忌惮这湖水,而且现在的古弈在水下溺亡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我刚刚缓过一口气,马上搂紧古弈开始向上扑腾,恨不得立刻钻出冰冷刺骨的湖水。
刚把脑袋露出水面,还没来得及抹掉挡在眼睛上的水珠子,就感觉四周已经嘈杂成一片了,有扯开嗓子大喊着的声音,还有噗通噗通掉进水里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大嘴他们,此时都在水面下翻腾。
莫非阡陌和阮波涛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跑的没影了?
不可能的事,一定是也掉进了水里,一时间没有找准方向,不知道游到了什么位置,应该还有一种可能的,他们刚入水就被里面的生物拖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
水里危险,我再不敢多想,甩了甩还很僵硬的脑袋,卖力的踩着水抬起古弈的一条胳膊,将她架了起来,把手电含在嘴里,然后猛的单手划向湖面,手电能照出的有效范围有限,远不过十米,还好刚才翻滚下来的距离也不算远,还能模糊的看到湖边,水面一涌一涌的,不时的有拳头大的石头被洪水冲击的滚入湖水中,我给自己鼓下了劲,正要照着湖边游过去,发现就在几块石头刚从高坡上滚落进水面的那一秒,水圈扩散的中心位置忽然有个黑色的东西露了出来。
本以为是有人要钻出水面,嘴里刚想招呼一声,却发现有点不对劲,那个黑色的东西不像人头,因为它刚才快速的动了一下,换了个视角再看,发现更像是条鱼的脊背,高高的隆起,纯黑色的,手电晃上去还能看到星星点点的鱼鳞返回来的光。
可能是弄残坂田的不明生物,就在我脑袋像被揍了一闷棍的时候,发现有好几道手电从我身后射出,齐刷刷的向着那个黑色的东西照了过去,四五条光线叠加在一起,看的清清楚楚,那确实是个活生生的脊背,离我们不足六米的距离,应该不下两尺的长度,那东西似乎感觉到了光线,脊背猛然抖了几下,翻起一连串水花后下潜了。
其实,这期间小野和大嘴已经齐齐的举起枪瞄准了,可惜还没搂下扳机,就听大嘴重重的惋惜了一声,急匆匆的喊道:“不想成为第二个坂田的,都跟在我身后往岸上游,难得我主动献身一次,机会难得啊。”
我明知道这是大嘴想乘着人多好办事,自己水性又好,想浑水摸鱼冲过去,但确实也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我们又不是鱼虾,即便手里有武器,都能狗刨几下,但水下一抹黑的可怕,谁也不敢保证那东西扑咬过来的时候,能安全脱身,所以,在大嘴游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第一个动了起来,似乎其他人也默认了,一时间水面上全是飞溅的水花,然而游在最前面的大嘴仅仅是游出了一米多,忽然就停了下来,也没和众人打招呼,折返身就往回游,水花溅的很高,像是刚学会游泳,狗刨的十分卖力。
大嘴的疯狂举动让身后的众人全部失神了,呆呆的看着水面,一个尖锐的女声马上叫了出来,“妈呀,这么多黑鱼。”
这一刻,我也是头皮像炸开了,看着离岸边不到半米的五条黑色的脊背,马上意识到退路被截断了,从这里上岸的可能性已经是零。
“大嘴,往湖中心游,哪里有颗枯树,足够容得下咱们几人。”在我突然想起那颗粗实的枯树后,马上传话给最前面的大嘴,听我怎么一喊,余下的老余头、小野和夏玲马上扑腾了起来,也顾不上动作的可观性了,只求能游到人群前面,尤其是小野,狠不得能马上超过大嘴,但我他妈就苦逼了,拖着古弈只能被甩在人群最后了,甚至每次用脚蹬水的时候,总是担心脚尖正好伸到那些东西的嘴里,被咔嚓一口咬掉。
印象中这湖水清澈的有些荒唐,没有半点杂质,但万万没想到这清澈见底之下,却隐藏着杀机,从变天起风的那刻算起,这湖水就变了,近看水面是黑色的,贴着水面往远处看更是黑红色的,其实仔细再看水并不是黑色的,更不是红色的,所有的颜色都是来自水下,那些庞大的宫殿轮廓,那原本是海草所处的位置,可能是情况太过紧急,此时谁都来不及谈论湖下的怪异情况,都像闷葫芦一样,半张着嘴巴,脸蛋憋的通红,顾前不顾后的向大嘴靠拢。
尽管我也是手脚扑腾的挺欢实,但随着人群越是靠近湖心位置,心里越不踏实,按照第一次的印象,那颗枯树应该就在前方,粗略估算一下距离,也应该是出现在视野的时候了,难道我记错方向了?
我已经被游的最慢的夏玲扔下三米多了,游得最快的大嘴此时连拍打水面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心里一紧张,卡在古弈胸前的胳膊忽然就收紧了一下,本来脸孔朝上的古弈忽然喷出一大口水沫,而后,古弈像被电击了一下,肩膀一阵乱抖,紧接着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过后,隐隐能听到古弈的嗓子眼里有一个咕噜声来回的在喉咙里响动。
先是被古弈的折腾吓了一跳,然后才意识到古弈要醒,真是天助我也,我下意识的往古弈身上看去,正如我想到的那样,古弈的的手脚确实在小范围的划水,胸口处动的更厉害了,终于在她喉咙剧烈的抖动了几下之后,发出了一个很低沉的声音:“小心牙鱼!”
牙鱼,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想必就是我们看到的那些黑脊背的鱼了,但我现在是喜忧各半,高兴的是昏睡了几天的古弈终于醒了,忧的是我们两人被甩在了人群最后,如果此时牙鱼包抄过来,几乎没有一点生还的可能,再加上古弈刚刚说的哪四个字,让我根本就来不及高兴,马上转着脖子将手电远远的射出去,向四周查探起来。
左侧七八米处,三个油亮的黑色脊背在湖面上闪了一下,马上下沉了,右侧没有任何动静,但水面上有密密麻麻的十几条水线,隆起有一拳头高度,正对着我和古弈的位置飞速的接近着。
“小心牙鱼!”古弈忽然睁开了眼睛,但却没有看我,而是挣扎着回头向我们身后看去。
227 螳螂捕蝉
古弈如此,我那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恨不得马上变成一条鱼,逃离这是非危险之地。
那是一条足有一米长的黑鱼,在我回头看的瞬间,正张着红色的大嘴,在一片飞溅的水花包围中向我和古弈风卷残云一般的窜了过来,因为离的近的缘故,黑鱼的牙齿都看的清清楚楚,上下两排,整整齐齐,白白净净的像锯齿一样,每颗锯齿的长度都在十公分之上,随着鱼头扬出水面,那张血盆大口已经撑开到了足能吞下我身体的大小。
难怪古弈口口声声说小心牙鱼,原来这黑鱼果真是牙齿了得,长的膘肥体壮不说,还会组队,打死我也不敢相信它们是吃素的,不太发达的眼睛像幽灵灯一样……
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这他妈要是被咬上一口,不管是哪个地方,绝对会骨断筋折,坂田的胳膊就是最好的例子。
两米多的距离,如果没有古弈的话,我还有回旋的余地,即便不能虎口脱险,也能来个两败俱伤,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一刻感觉离死那么的近,脑袋瓜嗡的一声,再来不及考虑,趁着古弈能自己勉强的浮水,一把将古弈扯到了身后,嘴里叼着手电不便说话,只希望古弈能理解我的心急如焚,时间上也来不及呼救,唯有自己一个人面对。
绝望中,也不知道从什么位置摸出一把短刀,往前一比划,感觉还没有鱼的牙齿锋利呢,这尼玛的怎么拼,况且,我们的周围已经被黑鱼包围,这还不包括水面之下看不到的地方,说不好就在眼前这条黑鱼冲过来的时候,其他的黑鱼也会蜂拥而至,将我和古弈瞬间撕扯成肉片。
我清楚的意识到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成则为自己和古弈争得一线逃生的机会,败则成为鱼食,没有第二个选择,所以,在黑鱼快接近我一米的时候,我果断的向黑鱼已经冲出水面的下颚处瞅去,哪里白花花的像个倒三角,应该没有鱼鳞覆盖。
哗啦,黢黑的水面上溅起一整水花,漫天的水珠夹着雨点劈头盖脸的罩了下来,就在我刚刚挪开一个身子的距离后,猛的自飞落的水帘中探出一张血红色的大嘴,对着我刚才挪来的位置扑咬了下来。
完了!我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一下子疲惫到了极致,千算万算,没算到黑鱼在我移动的同时也换了攻击的方向,而且速度上比我还要快十分之一秒,而且其他的黑鱼也已经离的很近了,能清楚的听到四周惊起的水声。
我的眼睛里变成了黑白的世界,整个嗅觉系统都变成了恶臭的味道,那是自上而下,斜着向下的一张血盆大口,白森森的尖牙俯冲着我所在的这片水域飞速的合拢。
该舍就的舍弃,我一闭眼将攥着短刀的胳膊迎了出去,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最有效的防御了,真正的心灰意冷,真正的千钧一发,我没对自己抱有任何幻想,只求断臂之后,能再拉着古弈重新潜入水下,试试运气,可否侥幸一次,是不是真的该着我们死。
古弈很虚弱的啊了一声,抱着我的后腰很微弱的拉扯了我一把,但对一切即将发生的事实都于事无补,然而……
然而就在我紧紧的咬着牙,将那条胳膊挺的笔直,高高扬起的时候,不敢想象的一张更大的嘴,以更快的速度破开水面。那似两面白色的城墙,似巨浪般腾空而起,那嘴露出水面的部分比鲸鱼的嘴还要开阔,但绝对不是鲸鱼,这里可是内陆,是什么?我不知道,现在的地球上应该没有,如果非要联想,那绝对是史前的恐龙家族成员,可能吗?我也想说服自己这是在做噩梦。
仿佛似水底升起的四面小山,之间是个小型湖,将我和古弈,甚至包括哪些刚才还在虎视眈眈的黑鱼,全部收拢到它的嘴里了。
我和古弈就在它像道裂缝一样的嘴角处,能感觉到离我们最近的几颗獠牙,比我胳膊还长,上面布满了黑红色的血丝,还有这片水域,像开锅了,有气泡咕噜着翻出水面破开。
震骇之下,我和古弈把死都忘记了,貌似这些黑鱼比我们更骇然,仿佛那是与生俱来的天敌,我的小半条胳膊还留在黑鱼的嘴里,它竟然没来得急咬下,飞自嗓子发出一声口哨一样的刺耳声后,飞溅起水花越过我和古弈的头顶,对着那个峡谷一般大小的嘴角跳离了水面,这样一来我的胳膊还有握着的短刀正好卡在黑鱼的一排牙缝中间,连带着我和古弈一起被黑鱼带离了水面,就在我和古弈再次落水的时候,耳边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咔嚓声,光是这个声音就让人腿肚子发抖,这已经不是怕不怕死的事,而是本能的恐惧。
那个超然大嘴合拢了,排山倒海一般搅动着湖面,湖水激荡着起伏,我和古弈抱成团像片不起眼的树叶,在一番翻江倒海的折腾后,我的手电也沉入了水下,四周全黑,根本就分不清楚现在是在湖里,还是在那张嘴里,反正满脑子的天旋地转,反手搂紧古弈随着水面一起涨高再落下,反正是身体已经由不得自己了,直到某一刻,水面再次潮落下来,我和古弈头下脚上的往水底落去,才猛然意识到在那张大嘴合拢的瞬间,是那条黑鱼误打误撞的将我们二人拖出了虎口。
反正是还没死,那就的珍惜眼前的机会,至于往哪个方向逃,在没有任何照明工具的情况下,我只能拖着古弈没头没脑的沿着一个方向奋里拍打着水面,偶尔斜一眼略显红色的半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和其他队员会合,恐怕只有这样才能有一丝活头。
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天真他妈让人啼笑皆非,最关键的时候,是黄雀挽救了我一条胳膊,最最关头的时候,竟然又是螳螂帮我捡了一条命。
不知道是我们压根就游错了方向,还是大嘴和小野他们已经成了黑鱼肚里的腐食,总之,几分钟过去了,飘荡的湖面上再没有看到黑鱼的影子,再没有看到半个光点。
其他人会去了哪里?
1 抬棺尸
此时,除了两眼茫茫,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了,不能死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此地风水又怎么恶略,说什么也的找到其他人,尽快游出这片水域。
但心急如焚只是一方面,我和古弈划水的动作又不敢太夸张,生怕惊动水下面的那位爷。
那可是动一动嘴就能让你不知道这么死的主,古弈可能和我想法差不多,已经拼出了最大的力气,争取不在沿途上拖累着我,或许是因为我的存在才不是显得很惊慌,反而要比我还沉着。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尤其是哪个超然大嘴,仅仅是露出了一张嘴而已,就已经超出了我的见识和想象,老子什么时候见过比鲸鱼还大的活物,还好那张大嘴歪打正着的帮了我们一把,将其他的牙鱼转瞬间吸进了肚里,不然的话,就拼我和古弈现在的战斗力,怕是已经在阴曹去和马克思请罪去了。
古弈刚醒,身体还很虚软,除了一直皱着眉头,偶尔也会点点头,她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尤其还是在这种环境下,两人前后也没和我说上几句话,现在只能没命的往前游去,希望找到大嘴他们。
“定错方向了?怎么会一个鬼影都没呢?”我回头和古弈小声念叨,一旦脑袋里有这个念头,身体就要停下来,扭头的时候看着古弈对我摇头,古弈简简单单的说了四个字:“感觉没错。”
古弈感觉没错,那几乎就是对了,其实现在也只能靠感觉了,四周一码黑,要星星没星星,要月亮没月亮的,只有那从天上轮罩下的红色,将牛憋屈的能看出一米左右的模糊轮廓。
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的照明工具,两眼猴急猴急的干瞪着,其实是全拼感觉往前探路,湖水冰凉,身上的关节部位都快冻僵了,时不时的还会涌过来一个浪头,眨眼间就把我和古弈推向高处,身上仅剩下的装备和衣服早就泡了水,此时变的鼓鼓囊囊有还沉甸甸的,我担心再找不到出路,怕是再游不了多久,两人就的沉如湖底喂鱼,想着这些我更加的想游的快了,但往往是事与愿违。
迎头一个浪尖过来,马上又退了回去。
我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也该是扔东西的时候了,黄金有价,生命无价,再贵重的东西也不比命当紧,所以我一边卖力的划着水,一边还心里盘算着该扔什么东西呢,除了几枚铜镜不能扔,其他的都是累赘了。
“前面有漩涡。”古弈突然冷冷的打断了我的念头,听她表达的这么急促,我心里猛的一沉,就想往远处看去,但又发现手里根本就没有手电,心里一惊。正要仔细的和古弈确认这事,忽然感觉我们游起来速度变快了,还有就是明明往后划水,身体应该往前推进才对,现在确实身体接近横着走了,似乎是水里有东西,在一点点的拽着我们走。
“回头!”我再也不敢迟疑了,拽着古弈的手腕就往回游。
漩涡,那同样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这片湖水我是了解了,第一次见时,静的像个处子,美的令人心醉,但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一个泼妇了,此时,我和古弈齐头并进的折回身向着相反的方向游动,心里急的都快嘴里喷火了,但发现往回游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不管你怎么样使劲,身体总是控制不住的往一侧摆动。
两人也就连着扑腾了不到半分钟的样子,我感觉身体就要虚脱了,再也没有力气可以试出来。
感觉扯着我们身体的力气还在加大,而且此时,我已经清楚的感觉到了那股力,即便不用眼睛看,也能感觉四周的水正呈螺旋状,顺时针的向下卷动而下,如果不反抗还感觉不是很明显,越是反抗这个下旋的趋势越明显,几乎就是等于有人拽着我们的脚腕向湖底拉扯。
湖水才几米的深度,而且当日我也见到了里面悠闲摆动的水草,那么这漩涡是这么形成的,还有那个超然大物究竟来自哪里,一直隐藏在水底,还是外来的物种,但那么大的体积总的有个安身之所吧。
古弈慌了,开始往嘴里灌水,嗓子里传出撕裂般的咳嗽声,我也是想放弃的心都有了,终究是一死,费这么大劲此找死这他妈不是扯淡吗?
现在我有种爬墙的艰难,头上脚下迎着冰凉的水面,做着滑稽的动作,只要能往前蹭一点,动作怎么夸张都行,甚至我把灌满水的鞋都蹬掉了,即便是这样,裤袋上还是像系了一个粗大的绳子根本甩不脱的。
哇的一声,古弈连着呕吐起来,划水蹬水的动作停了下来,忽然我感觉身边一空,古弈的身体就要被水卷走,慌忙之下,我也放弃了挣扎,探出胳膊一搂,勉勉强强的将古弈的脚腕抓住了,这样一来,两人就像张枚树叶子,飘飘忽忽的打着转向不知道的方向转去。
我能做的就是死死的搂紧古弈,死活就紧紧的抱着吧。
还有大嘴和小野他们,很有可能已经先我们一步被带离了这里,现在死活难料,感觉天旋地转的越来越厉害,连睁开眼都感觉非常吃力,不管有多费劲,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强忍着眼眶的撕裂感,瞪着眼看着黢黑的周围,黑色的世界,黑色的湖水,呼啸着揉*搓着我们的身体,感觉全身没有一处是完整的了,腿也不是自己的,胳膊也似折断了巨疼,偶尔能趁机呼吸一口满是臭味的空气。
迷迷糊糊的听古弈小声的念叨了一声,她想家了,想回家。听着让人心绞痛,无由的让我也想起了自己的双亲,心里刺痒的难受,我想出口安慰古弈几声,但一张开嘴就是迎面盖过来的水花,被硬生生的灌了几口之后,脑袋一下胀大了好几倍,好想坦坦荡荡的大睡一觉。
但我的意识还很清晰,感觉只是瞬间的功夫,就穿越了无限远的距离,眼前闪过了太多的东西,七彩的琉璃云,又好像是绚丽的北极光,画面感特别真实。
我和古弈被水压挤的更紧了,仿佛连肉都长在了一处,脑壳子里翻江倒海间,我抱着古弈向一个大型的漏斗底部坠去,感觉被水簇拥这挤过了一个狭长的通道,然后冲击到一片满是大水泡的地方,再然后就是无休止的翻滚,停下来的那一瞬间,眼睛里满是金光闪闪。
说不清过了多久,感觉有东西在拉扯我怀里的古弈,出于想出手阻止的意识,我猛然睁开眼看向那些东西。
一个佝偻的背影正扯着古弈的头发,一寸一寸的退着走,还有几个黑色的背影抬着一个挺重的物件向远处走去,它们动作很僵硬,只能做些简单的姿势,前方有几盏荧绿色的火苗在跳动,而这一切我发现自己只能看,手脚根本就抬不起来,像被麻醉了一般。
我无法阻止这一切,只能看着古弈被拖着慢慢远去,脑袋歪在一侧的肩头,被越拖越远,偶尔的,古弈嘴里会冒出一串白气,随着眼睛慢慢的适应这里的环境,我有些勉强的看清了那几个远去的黑影,它们抬着的是一口棺材一样的东西。
那些黑影不应该是人,而是一具具僵硬的死尸。
2 掌灯人
黑暗、阴冷和潮湿,外加那些莹绿色的灯头,干瘦入骨的僵硬尸体,带着陌生逼人的死人气息,从我醒来后就没有发现半点水迹的痕迹,简直和湖区就是两方世界,让我突然想到了死亡。
难道这里是传说中的阴间地府?我们所有的人都死了?我的心底马上被痛苦的绝望占据了。
传说中的无常鬼,只有在小时候的迷信故事里才听说过,但和现在的情况竟是非常的吻合相似,如果不是我们死了,那我们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这个连吸气都冷的打寒颤的地方,随着一拨又一拨死尸的相继走远,我的脑袋陷入了疯狂的挣扎状态。
老子一直都在失败中活着,至今还没有轰轰烈烈的成功过,死有不甘……
片刻之后,我的眼睛不再那么肿痛,那些跳动的莹绿色灯头忽然重叠在了一处,原来是一盏灯,勉强的跳跃着,像似要随时熄灭,远远的看像飘在半空某处,或者是被东西提着往前走的。
随着灯头的越来越远,发出来的怪异光线逐渐暗淡,变小,最后变成了绿豆大小,和那口棺材样的东西突然消失不见。
一并消失的还有那一些死尸的黑影,它们从头到脚被披着的黑色布袍罩着,虽然我躺在地上视线受阻,但能感觉到周围再没有第二个出气的了,孤零零的就剩下我自己,我可能是被他们遗忘了,或者……
我没敢继续想下去,但不管是那种情况,显然,此时对我是很有利的,是个难得的机会。
脑袋依然浑浑噩噩的,像个缺少润滑油的机器零部件,痛的不能转动哪怕小半圈,再加上周围光线太暗,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大嘴的影子,古弈被拖到了什么地方我也没看清楚,大体的估摸着,她应该是被刚才抬走的那口棺材带着走了,不然再没有第二种说法了。
我试着动了动腿,发现还是指挥不动,没有半点知觉,这和传说中人死之后的情况差不多,灵魂和**分离,灵魂归于天,躯壳归于土,你的身体已经不再属于你支配了,所以才会显得无能为力。
可能是我还不想死,属于那种死后能便僵尸的主,在人间活的憋屈,所以我很不开心,哪怕扯裂眼眶,也的好好折腾一番,我使了很大一番劲,发现全身上下只有右手的小拇指传来一丝动静,能很小幅度弯曲回来。
迷迷糊糊中,随着小拇指触地,我的脑海里还传来一点生硬的感觉,小拇指刚一使劲,正好勾住一个冷冰冰东西,很硬,应该是金属器物。
这是一把刀?吗?
我有种难掩的表达不出的兴奋,感觉脚底的血都在往头顶狂涌,一股想要复仇的冲动,恨不得把小拇指勾住的东西,使劲的攥到手里,显然这个环境下,武器的重要性比任何时候都要重要。
无奈啊,我的身体像被万能胶粘到了地上,小拇指能勾的住却动弹不了,我只好强迫自己先静下心来,既然手指能动,说明我还活着,这绝对是个天大的喜讯,之所以现在还不能动弹,可能是我被什么东西下了传说中的蒙汗药,又或者是被动了手脚,既如此,看眼下的情况药劲似乎在慢慢的消褪。
为了不触景生情,我干脆把眼皮都闭死了,反正有眼不能视物,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全部的心事都用在了小拇指上,很久了,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去做一件事,我发现慢慢的右手的中指也能略微的动弹,从有了感觉到能僵硬的弯曲,前后不过五六分的时间,心里一激动,忽然想睁开眼,感觉一下这个与我格格不入的世界。
但马上被自己愚蠢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再次强迫自己继续静下心来,开始尝试着活动手掌和食指。
此时,我需要做的就是在隐忍中积攒力量,把所有的不甘和仇痛全部压制下去,只要记住那个复仇的方向,老子就先做会宋江,然后再做李逵。
我真的做到了,差不多半个点后,我的右手已经能握成拳头状,手边的哪个冰凉之物也越发的清楚起来,确实是刀,而且还很长,刀刃挺宽,类似于鬼头刀或者开山刀那种,如果猜的不错的话,这应该是小野遗落下来的开山刀,平时见他很少出鞘,马上就要便宜我了,他奶奶的,如果不是我的胳膊还很酸麻,现在就恨不得伸手把刀抓过来,掂一下分量。
时间就像融化后的糖汁,很慢很慢的,在我的刻意隐忍下一点一滴的流着,在我发现光着的脚板和整条腿传来感觉时,我感觉激动的都有泪珠子爬出来了,终于不用在压制这种亲痛仇快的冲动了,手掌一探,死死的将那把刀背抓紧了些,听着全身关节发出的咔吧弯曲声,是那样的过瘾,终于能大手大脚的施展一番了。
“起!”我积攒了所有的力气,咬紧了牙关,手脚猛的抬离地面,但刚要翻身爬起,几乎就是同一时间内,感觉双手双脚忽然被什么东西摁住了,一阵凉飕飕的接触,顿时就五脏六腑的翻腾不休了,老子绝望透顶,手脚再想抬起,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完全脱力了。
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让我大喜大悲的时候,也被周围的动静吓了一条,慌慌张张间,奇快的睁开眼,扯着眼角往头顶的方向看去,发现几米之外飘着一盏灯,发着幽幽的莹绿色的光,那光线其实很暗,但却很刺眼,因为我们看惯了正常的光线颜色,光应该是红黄色的,给人温馨的感觉才对,但这个不是,完全相反,让人心底发麻。
那是一个通体一尺多高的纸糊的灯,薄薄的纸,跳跃的绿色灯芯,有细细的铁丝龙骨交叉的护在纸的外层,隐约能看到里面晃动的灯头,有拇指头大,那盏灯并不是悬空飘着的,能看到一条从黑色中探出来的胳膊轮廓,提着它,离开地面一米多高。
灯的后面,有个人或者是鬼,它难道是头头,那种类似于赶尸人巫师的存在?不知道什么原因,看着那盏灯,我感觉身上更冷了,说不清凉意来自什么方位。
我下意识的想缩一缩脖子,想把腿脚也收回来,却吃惊的发现身体再次动不了,四肢像被大石头压住了,让我最难受的还是脖颈位置,同样冰凉一片,一阵紧似一阵,等我散开目光看清发生的一切时,才知道原来我的脖子和四肢被五个铁箍一样的圆形东西套住了,那东西像个力道奇大手掌,越是挣扎箍的越紧,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乎脖颈被卡的细了一圈,要不是我及时停止挣扎,恐怕现在连幽幽气都喘不过来了。
同样的是黑色穿戴的死尸,很呆痴的分开站在我身体两侧,借着幽暗的光线能看到它们很骨感的胳膊,和半尺多长的手指骨,它们是人是鬼还是僵尸,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我的脑海轰隆,根本分辨不清,现在唯一能知道的是它们受那个掌灯人的指挥,只要那盏莹绿色的灯在半空划个略微的弧度,这群尸体就会有所动作,五道铁箍把我生硬的抬离地面,我感觉我真的要死了,动弹不了,手脚冰凉,嗓子眼火辣辣的疼,喊不出来,像是被血馒头堵上了。
掌灯人什么来头,莫非这么快就把我那些战友收拾了,看来是我误判了,不是人家遗忘,而是有计划的屠*杀,现在该轮到我头上了。
罢了,反正肯定的要死,干脆我也不闭着眼睛了,索性就眼睛随着那盏灯一直移动,直到看到一口黑漆漆的棺材样东西,随着我的接近,被缓缓的开启了一条缝,准确的说那是一口抽屉式的木匣子,有一米多高,一米五左右的长度,从那抽屉拉开的瞬间,我的心里开始害怕极了。
说到底,每个人都有一个怕的存在,不是你不够胆大,而是你是生命体,是生物,终究逃脱不了相生相克的宿命,总有一样东西是你的克星,别看我和大嘴大大咧咧的,一路上风里来弹里去,风风火火的走到今天,其实,大嘴的致命弱点就是怕失去我,那他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而我的致命弱点就是怕……绝望。
此时此刻,那种歇厮底的呐喊在心里越来越强烈,我生怕被装进那个棺材样的东西,在我看来那是装死人的东西,一旦进入里面,便自成一片天地,属于另一个世界,即便是你还有口气在,也的活活憋死。
嘎吱,嘎吱,嘎吱……抽匣发出刺耳的响动,随着抽匣被缓慢的拉开,我发现里面有白腾腾的气冒出,而我想要挣扎,却发现手脚和身体像被冰冻了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寸寸被移进里面,像被抬死猪一样的摆弄着。
抽匣底部是层铺开冰快,大小不一,白森森的有点目眩,给我的感觉是专门用来保存尸体的,类似于藏尸柜。
我使劲的握了握拳头,怒视着掌灯人的方位,和那条不是很明显的胳膊,很像看看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一切很快就被浓浓的夜色淡化了。
3 棺中夜行
虽然我的身体不能动,但脑子里意识清楚,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身不由己,只能龟缩的像只猎物,被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抬起,哐当一声扔进了那个特制的抽屉里。
这些家伙从始至终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给我的感觉就是满身活人勿近的死人味,未开化、很野蛮,没有人情味,像执行命令一般,它们也不问问我此时的感受,后脑勺先砸在那些冰块上,当时眼睛就冒金花了,紧接着膝盖又磕在抽匣的一侧,感觉像被磕碎的痛,本来身上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此时更是雪上加霜,饥寒交迫。
就在我极力挣扎着想爬出来的时候,抽屉被重新推回原位,瞬间,我被隔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小世界内,那盏唯一的灯也消失了。
我暗暗叫苦,这下真完了,抽匣就他妈针尖大的空间,哪能容下我这一米八的身体,腿伸不开,一直蜷缩着,想坐起来又处处碰头,我动了动刚被解放的手脚,被箍的酸麻红肿,貌似是自由了,可我知道,这自由是绝对的相对。
屁股下冰凉一片,像掉进了冰窟窿,貌似里面还有淡淡的血腥味还没散干净,既然脱不了身,干脆我就自觉的省点力气算了,停止了没有意义的挣扎。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忍着等机会,等待机会逃脱。
这个抽匣子做工应该很考究,身在里面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动静,我只感觉在我屏住呼吸来适应里面腥臭的气味时,抽匣子被抬了起来,开始摇晃着往一个方向走去。
时到现在,我反而不这么害怕了,开始盘算着怎么样能逃出去,我想里面肯定有个通向外面的孔道的,它们不会让我憋死在里面,与其那样还不如当初就让我挂掉,所以,我一激动马上开始摩挲着抽屉四壁。
抽屉是木质的,指甲掐上去感觉木质很坚硬,每隔尺许就会摸到金属防护,我费了很大的力气,腰都扭成田螺状了,才勉强的把里面摸了一遍,很失望的发现没有孔,但呼吸还能通畅。
孔在哪里,我有点急躁了,在里面被晃荡的脑袋昏昏沉沉的,防不胜防的时候还会重重的撞在坚硬的木板上,就在我想要放弃继续寻找通道的时候,忽然想到了身下的那层冰块,赶紧侧过了身体,探出手指粗暴的刨着那些碎冰块,刚刨了还几下,吃惊的发现手托部位黏糊糊的,双手一搓还有些滑腻,似乎应该是油腻,我刚想把鼻子尖凑过去闻闻个究竟,抬起手掌的不经意间,手指缝里竟然带起了一缕毛发,期初还以为是动物的皮毛一类,但抓在手里一搓*捏,顿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一片。
头发,他奶奶的还是人的头发,分明就是新鲜的,带着血污,而且还是女人的,足有一尺多长,一头被我抓在手里,另一头还被固定在抽匣的底部某处,准确的说是被铺在底部。
古弈!我忽然想到了古弈,还有夏玲或者阡陌,双手似触电一般抖了起来,脑袋里嗡嗡的响成了一片,即便是沙子也能想到,原来我的身下铺着一张新鲜的人皮,然后在人皮上面又铺了一层冰块。
我想这个时候给谁都会觉得别扭,觉得阴森,我也顾不得细想这人皮藏在冰下的阴谋,同时尽量不去把她和古弈她们联系起来,反正黑灯瞎火的也没法考证,才勉强把各种情绪压制了下来。
我必须的尽快出去,不然迟早也的被活剥了皮,想象一下那种疼法,那种场面,真的让人不寒而栗,难怪这里会有血腥味。
说不清过了多久,我才勉强的接受了眼前的事实,一手拽着那些丝丝缕缕的头发,另一只顺着头发继续刨着碎冰块,直到指尖上感觉到一阵滑溜溜,稍微用手指一碰,心里再没了侥幸,冰凉彻骨的人皮。
如果说这里有连着外面的通道,那就必定在人皮下面,一想到这可能就是唯一的逃生希望后,我咬了咬牙根,歪过脑袋正准备沿着头发把身下的人皮从冰块下分离出来时,忽然感觉整个抽匣猛的砸在了地上。
我的心也随之要跳出来一般,可怜我他妈还吃了二年的军粮,也没少浪费国家的弹药,事到如今既没能保护了自己的战友,连心爱的女人都是生死不明,罢了,罢了,像我这种人活着也是耻辱,死了也无妨了。
想到这里我直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了起来,把眼睛一闭,一幅听之任之的举动。
一连串刺耳的咔嚓后,抽屉被拉开,先是有个凉飕飕的呼吸吹在我脸上,可能是人家误以为我死了,还没等我坐起身来,脸色被狠狠的抽了一巴掌,火烧火燎的疼,从小到大,还没人敢打我脸的,老子那受过这种窝囊气,登时就不顾后果的火冒三丈了。
“你妈……屁股……开喇叭花……”我刚想出口成章的骂个痛快,忽然撩了下眼皮,只看了一眼,卡在嗓子眼的几个字就吐不出去了。
尼玛这张脸还是人吗?数不清有多少道皱纹,更看不出眼睛的轮廓,鼻子塌陷,嘴巴被细细的绳子密密麻麻的缝了一圈,一顶不知道戴了几十年的黑色破旧毡帽,缺了半个帽檐,几乎盖住了半个脑袋,黑色的布袍一直垂落至脚背上,如果不是我有心理准备,就这么一下就的被吓个半死。
老家阴着绿色的脸膛,若是单纯的看那些皱纹,我想面前这张脸足有两百岁了,因为离得近,看的也真切,在莹绿色的灯光下,这张脸上所有的皱折也是绿色的,像裱了层蛇皮。
这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就那么在一尺开外俯视着我,我被猛的惊了一下后,本能的跳起来又往后退了一步,再想退第二步,感觉后背已经被尖尖的东西顶住了,不用看也知道是刀或者矛之类的武器。
转圈再看,原来四周还站在五六个黑影,他们清一色的一手握着武器,另一只手里提着一和黑色的圆圈状金属物,类似于钳子,把我围的水泄不通。
那个圆圈大小不一样,有的正好比脖子细了那么一圈,有的正好人的腿腕粗细,可能是我当时的注意力全部在那张老脸上了,愣是没有及时发现这些鬼影。
其实,在我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本来是打算是逃跑的,现在才知道人家是有备无患,我发现四周除了那些感受的黑衣人,在远处就是水了,貌似水*很深很开阔的样子,发出哗哗的浪涛声,飘着浓浓的水星子味,给人一种无边无际的绝望感觉。
好在我临时改变了主意,不然还不得和这些家伙零距离拥抱了,想象一下就感觉恶心的要命。
“大爷,你们抓错人了吧,我可是良民啊,不行你我给你看一样东西。”情急之下,我也是没了办法,尽量语气亲和童叟无欺,想到背包里有本《*主席语录》,一想到面前这个老头即便不给我面子,但毛爷爷的名字肯定是如雷贯耳的,肯定会优待我一番,只是,我刚准备动手去翻腾,不料就那么一个很小的动作,忽然感觉后脑勺被重击了一下,脖根一阵断裂般的疼痛,眼看着脑袋浑浑噩噩的要倒下,忽然脖子再次被那个铁圈套牢了。
我草,这尼玛完全把我当狗了,这口气老子有机会一定的出,但此时我还的满脸赔笑,有道时好汉不吃眼前亏呢。
好在我这身子骨够结实,如果换了普通人,在断粮断水的情况下那还能经得起这样折磨的,貌似对面老头很意外的看了我一眼,因为我发现,在那堆皱纹间有两个发绿发白的眼珠子快速的睁开了一下,仅仅是那么几秒后,老头用脑袋带动着身子转过了身体,那盏莹绿色的纸糊灯在他手里向左右摆了三下,老头开始往前迈腿,我也被那个铁圈生拉硬扯的往前挪动,还有那个很尖的东西,可能是担心我跑路,一直顶着我的后腰不松。
如果我现在来硬的,成功的把握还很大,就眼下这一圈人我真还就不放在眼里,只是,在我没有看到古弈和大嘴的时候,我还的装个弱者,正所谓不见兔子不撒鹰,我不能一个人溜之大吉,那样即便能苟且活条命,良心也早就死了。
所以,我需要用我的命去赌,赌这些家伙一时半会不会把我怎么样了,赌我对他们有很大的用处,再赌大嘴和古弈他们几人还活着。
4 幽灵船(一)
很难说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好像永远是没玩没了的黑夜,还看不到一丝星星点点,我记得当时和古弈掉进了湖里,还险些被里面的鱼啃食,然后遇到了漩涡,再然后就是被冲的昏头转向的,最后应该是昏死过去了才对。
那么现在……难道这是一处还没有被开发发现的原始部落吗?看着有点像,但又不完全像,毫无疑问的跟在我身后那些东西是死尸,不是我能想到的任何一种生命体,它们没有自主的意识,也没有呼吸,只有走在前面掌灯人的那盏灯,一直在指引着它们的方向和动作。
这倒让我想起了早些年盛行于东南亚一带的驱鬼术和降头术,据说,当然我也没有亲眼见过,他们可以利用某些特制的药物和符咒让死人重新站起来,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最为邪门的就是养鬼,然后重金或租或卖给那些生意人,即可生意兴隆,又可用来防身,当然论起这些歪门邪道的祖宗,根源还在中国,祸头就是那些妖道。
所以,权衡之余,我开始重点的留意那个掌灯老头,他才是真正的幕后,尤其是那张嘴,为什么要缝起来,看上去被缝住后也有些年头了,还有就是这里的东西长的我们有个很明显的不同处,就是手指很长,好像没有手掌,五根手指完全展开来管有一尺多。
此时,我被那些抬棺尸簇拥着不得不加快速度,向那盏灯的方向走去,貌似再往前走是个码头了,潮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哗哗的,那声音落在耳朵眼里让人感觉特别孤独,凭空生出一种无力感,感觉离家的方向越来越远,忽然心里抓痒挠腮的难受,不知道大嘴和古弈现在再何处,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受尽虐待。
第一次碰到这么蹊跷的事情,一时间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如果按点算,差不多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后,掌灯人突然停了下来,果然,我借着那盏灯往前了看,几步之外隐隐约约是条平整的石板路,笔直的通向了夜色下。
不出意外,我再次被推搡了起来,很不情愿的抬脚迈上了石板路,突然感觉这他妈是条不归路啊,但胳膊弄不过大腿,我被生拉硬扯的又走出了十几米后,发现掌灯老头忽然消失了。
这是什么情况,准备在这里对我动手,以为老子就那么脆弱不堪吗?
我突然生出一股蛮力,虚晃一步,一个大翻身后避开了后腰处的尖刃,同时一把抓向脖子上的铁圈,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那个铁钳般的铁圈抢到了手里,感觉身后有东西扑了上来,在来不及回头的瞬间,摆起胳膊肘就是一击,好久没有这么卖力战斗了,感觉那肘子砸的特别恨,有骨头断裂的声音,然后才是一个很响亮的落地声。
鬼终究是鬼,没有什么智商,竟然是排长一字型的队跟在我身后,这下三步之内再没了磕绊,眼看时机成熟也就没了恋战的心情,突然折过身体就往左侧冲去,心里暗道这黑灯瞎火的,只要我跑谁还能撵的上。
事有不巧,我刚跑了还不到三五米,忽然发现那盏莹绿色灯忽然又出现了,而且那个位置要比我高很多,本来我不想多生事端的,只想一门心思跑路,坏就坏在我忽然发现掌灯老头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是阡陌,那身紧身的衣服让我一下子心跳加快了起来,再没了跑的心事。
“阡……”呆呆的看着阡陌的方向,我刚想破开嗓子喊一声,突然感觉喉咙处一紧,陌字就被勒回去了,然而那干尸鬼下手比我还恨,直接就让我眼泪汪汪的。
再次被擒,我说不出什么想法,如果大嘴和古弈也在掌灯人手里,那么我这牺牲也就值了,接下来的时间,我被铁钳牵着往前走,走脱了石板路,然后踏上一条油汪汪的木板路,两尺多宽,五米多长,三十多度的斜坡没走一步,那木板就颤动一下,木板的一头搭在一艏红绿相间的破木船上,刚刚踏入木船,我的心就是一阵莫名的心慌,说不清不舒服来自哪里。
感觉这船特别别扭,虽然只能大概的看清船头的轮廓,但那颜色让我突然想到了棺材铺里那些烧给死人的折纸。抛开这些不说,我急不可耐的向阡陌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她的身后还躺着几个人,看样子都被五花大绑了,嘴里还塞着东西。
因为光线的缘故,除了靠近掌灯人的阡陌外,暂时还看不出其他人是谁,只是一堆东倒西歪的人影轮廓倒在船板上,不过,既然人都在,起码我的心放下了一半,看样子这船要把我们运到一个地方才算完事,所以,接下来就是我们想办法逃走,事在人为嘛。
感觉这首木船很大很破,每次脚落地木板都会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让人听着很不舒服,心里有些不安稳,也不知道这木船是怎么样在大风大浪里坚强的,真担心一个迎头浪就会把它拍的稀碎。
我先是凑近眼阡陌,既然人家不让说话,我也就很识趣的和阡陌点了一下头,阡陌扬了一下头发帘,已经没了先前的容光,脸依然俊俏,却爬满了死灰色,一缕细发粘在嘴角处,小巧的鼻尖抽了几下,见她这般挣扎的表情,我担心她会情绪失控坏了我的计划,所以就赶紧移开了视线。
但脑子里还是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阡陌右半拉脸明显要比左侧的高,头发更是乱糟糟四处飘开着,双手反剪在身后,身上满是污垢也看不出是本来的皮肤还是衣服……
阡陌够可怜了,在我走过她身侧时,眼角余光看到脖子上有条很刺眼的伤口,上面盖了层厚厚的碎草叶。
掌灯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如雕像一般,只有手里的那盏灯头在小幅度摆动,如今我也顾不上什么忌讳了,越过阡陌后往前大踏步走去,拉扯着身后的干尸拼命的往后退,最终,我在那群人里看到了一张脸。
老余头可能是听到了动静,突然从人堆里扬起了脖子,眼睛瞪的很大,好像又老了不少,应该是被打过,脸上有隐约的抽痕,嘴里塞的鼓鼓囊囊的。
我和老余头对视了几秒,在我被身后的几个抬棺尸拉扯着后退时,老余头笑了,很邪恶的一笑,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我操。”在被拖倒的瞬间,我恶狠狠的挤出一个字,连带着唾沫星子感觉正好砸在了老余头的脸上,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应该要了,我也没有例外的被帮了起来,掌灯人提着灯向船中间走去,我们这群人被那些抬棺尸抬腿的抬腿,拉胳膊的拉胳膊,总之陆陆续续的排成一行,远远的跟在掌灯人身后,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我们被拖行了很长呢的距离,向下走过了三层木质楼梯,又拐了五六个弯,等停下来后我被两个抬棺尸扔了出去,感觉落在一个很拥挤的仓房里,还没等我翻过身,紧接着,又扔进来一个人,不偏不斜的正好砸在我胸口上了。
5 幽灵船(二)
这一砸险些没把我的苦胆水挤出来,不过,心里还是乐意这样的,好歹是个伴,如果是大嘴或者古弈就更好了。
会是谁呢?对方没有发出声音,黑灯瞎火的我也看不到脸,凭感觉很有可能是个女的。可能是对方摔闷了,到现在还爬在我胸口上不起来,直到有脚步声渐渐走远,我往起来挺了挺腰身。
想问问对方是谁,无奈我的嘴也被堵上了,用牙一咬感觉是块布,再使劲发现布里面还包着木块,应该是泡过水的,咬的久了会把里面的水挤进喉咙里,很涩很快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
我试着用舌头顶了一下布包,发现根本用不上力气,反而感觉嘴巴快要撕裂了,就在这时,那个人从我身上滚了下去,很快有个很低沉的声音传到了我耳朵了,确实是个女声,但不是古弈。
失望之余,我赶紧从嗓子里挤出几个音节回复了过去,嗯啊了几声,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鉴于时间紧迫,我没再等对方回话,便将脑袋使劲的往地上的木板蹭去,可能是塞的不禁的缘故,来回蹭了几下,感觉嗓子里立马轻松了很多,呼吸也轻快不少,不过我没敢说话,侧着耳朵听了听外面没有走动的动静,便大体估摸了一下那个人的位置,把嘴凑了过去。
很不巧,感觉嘴唇碰到一片湿漉漉的东西,仔细一想才知道是对方的头发,因为某种原因可能被汗水打湿了,那就接着再来吧,我也是心急没和对方打招呼,带着粗重的呼吸又把嘴伸了出去。
可能是对方以为我要借机占便宜,就在我刚把嘴唇伸过去的时候,发现对方在使劲的扭头,同时抬起一条腿,用力的往我肚子上顶,这次赶了个巧,我感觉一口啃在了人家的脖子上,细细嫩嫩的肉说咸不咸,说苦不苦,不知道是不是饿了的缘故,我硬是压低声音后咽了口唾沫。
眼看对方挣扎的更加厉害了,为了不引出太大的动静,我不得不耐着性子小声说道:“操蛋,你真想死在这里不成,赶紧把嘴给我,我帮你咬掉塞在嘴里的东西。”
这招果然奏效,在对方平静下来后,我第三次凑了过去,先是伸出舌头探了一下,接着才下的嘴,一叼一扯很快就把那团发臭的东西吐在了一旁。
“你真的是崔大哥?刚才……那个我以为你是小野呢……”对方在喘息了几口后,同样小声的说道,听的出来那声音里的激动是发自肺腑的,“你这么会……”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同时也知道这妞子是阡陌了,所以就没让她继续说下去,而是用最直接的口气小声说道:“想出去的话就不要想那么多,转过身去,我试试能不能绳子解开。”
“好!”阡陌应了一声,也没再唧歪,原地翻个身,正好双手的位置就在我下巴跟前,我试着用下巴碰了下绑在阡陌手上的绳子,感觉像是某种皮质的,有指头粗细,结结实实的绕了三圈,心道不是铁链就不妨碍我咔嚓断,刚要咬下去,忽然船剧烈的摇晃了一下,紧接着船体开始出现了倾斜,角度越来越大。
触礁了!我的意识一下子强烈了数倍,暗道这破船一旦触礁肯定的散架,最起码也的撞处一个大窟窿,船内一旦进水,到时候我们这帮人行动不便,十有八*九都的葬身水底。
“崔哥,拉住我。”阡陌在翻滚中尖叫了一声,这声尖叫够高够亮,似乎是忘记了所处的环境,但这声音落在我的耳朵里,心里却是恨她恨的牙根都痒痒,知道这妞子要坏事了,心里暗暗的着急。
不过,我也好不到哪去,想靠身体支撑一会,但随着船体的大幅度倾斜,我也是开始身不由己的翻滚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几乎就是直直的往下掉,耳朵里传一个咔嚓声,还没来得及分辨声音发自哪里,身体就砸在一块中空的木板上了,正好膝盖一下胸口以上被架空了起来,其余的部位横在了半空中。
心知阡陌肯定是砸开一个窟窿后掉了下去,所以,我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也跟着掉下去,鬼知道下面回是什么,万一他妈的是一堆横七竖八的乱木棍,那我不就变成刺猬了。
求生的本能让我身体挺的笔直,几乎和挺尸没什么分别了,但也仅仅坚持了几秒的时间,先是膝盖处发出一声清脆的木板折断声,然后耳朵旁也出现了这样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没一道落在耳朵里都被无限的放大了,尤其是心慌,蹦蹦的乱跳,此时已经听不到阡陌的任何动静了,在我想来肯定是摔死了,所以,我更的坚持住,一秒,两秒,三秒……只要船不翻,肯定会平衡下来的。
“咔嚓!”干干脆脆的一声响,我的身体再没了支撑物,随着大大小小的木板开始往下坠去,知道这下算是交代了,尼玛连写遗书的时间都没有。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落地了,落地之后还被反弹了一下,然后又往下滚了几圈,身体才完全停下,这是什么鸟不拉屎的龟地方,为什么这么冷。
如果说刚才再仓房里很冷,但身体还能够接受,毕竟那是真真实实的温度,只要动起来,完全可以抵消了那种冷气,但此时,我明显感觉有点吃不消了,不光是气温低,主要是这里让人感到阴冷阴冷的,有股子寒气能穿透衣服,钻入皮肤之下,进入骨髓之中,短短的时间我已经打了好几个寒颤了,在意识到这里怪异的同时,我开始挣扎着往起爬。
注意力回到身边,突然发现身体四周全是人,不……
是尸体,一个散开了的尸堆,感觉硬的地方是头和关节部位,软的地方是后背和前胸,就算我是靠挖死人糊口的主,但此时此刻腿肚子都在打颤了,本来就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所见到的一切都能让我联想到阴曹地府,现在身下又有这么多尸体,谁敢站出来拍着胸口说,老子就不怕?
尤其是我身下这具尸体,感觉靠近下巴的位置更是软绵绵的,胜似无骨,而且皮肤都还有弹性,似乎给它一口气马上就能活过来,这他妈是标准的肉身不腐,不愿进入轮回的守尸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睁开了眼睛。
再不能迟疑了,我二话没说正要向着一个低矮的位置翻滚,忽然感觉两条腿被尸体缠住了,登时心里就抓狂般的没了主意。
6 幽灵船(三)
“啊……”
一个很尖细的女人声音飘荡开来,我满脑子全是那些死人留下来的印象,亲眼所见的,死在身边的……瞬间,让我有种被恶鬼缠身的感觉,本能的想挣脱,可使了半天力,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还被绑着,双脚也只能在有限的空间胡乱的蹬着。
尸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现在已经不能用怕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那是怕的要死要活的感觉,不会因为你不惧死亡而减少半分,再加上四周一片死黑,外面不时的还有东西撞击着船体发出异样的动静,看不到看不见数不清这里有多少尸体,只记得在滚落下来的时候,沿路都是冷冰冰的人,横七竖八的倒着一片,包括我身下这具。
“你……是人是鬼?”声音很细柔,像被掐着喉咙发出。
又是一阵心惊肉跳,我再也来不及多想,就算是滚,也的滚的远一些,但是忽然间,我又吃惊的发现这个悠悠低沉的声音特别耳熟……
“阡陌……你还没死?”我猛的想起这原来是阡陌的声音,暗暗的吃惊这娘们看似弱不禁风,命还真硬朗,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愣是没摔死。
不过,仔细一想,也不是什么奇迹之事,毕竟我们身下是一层一层死人,如果不是这些尸体做缓冲,怕是铁人也的摔崩了。
看来我和这个越南妞缘分不浅呢,这样还能聚在一起,而且还是以这种一上一下的重叠方式,不过,我现在可没心思占她便宜,心里想的只是赶紧离开这里,想尽一切办法把其他的人救出来,尤其是古弈,七星砂已经全部出现,如果得不到好的医治,怕是命不久矣。
“托你的福,不死也快了。”阡陌在我身下连着咳嗽了几声,然后,用近乎哀求的口吻小声说道:“崔大哥,先把你的胳膊肘挪开好吗?”
“我这胳膊碍着你什么事了?”因为看不见我也没法问,只是心里叨咕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肘不偏不斜,正好横在了一对软绵绵的东西上,似乎我的胳膊一动,那两个东西也跟着要动,是阡陌的哪个位置,好歹我也是过来人,哪能不明就里。
这也就幸亏是黑灯瞎火的地方,我和阡陌全凭的是感觉,要是略微有个光亮,指不定这越南妞的羞成什么样呢,我也是感到特别扭,没法再解释什么了,赶紧侧过身体留给阡陌一个能挣扎的空间。
眼下的环境,我和阡陌再没有多余的心情叙旧,人心都不在哪了,哪还有这份闲心,这里应该是船体的最底层,这个位置之前应该是封闭的才对,面积不大,才导致那些尸体能堆积起来,好在四周黑黢黢的,免去了视觉上的不适。
仅仅是一艏破船而已,里面堆积着这么多尸体,着实出乎我的意料,而且这些尸体好像经过特殊方法的处理,如果不是面对面,基本闻不到腐烂的味道,也确实他们身上还有弹性,关节都能小幅度的弯曲。
甚至,我的脚下就蹬着一具尸体,应该是眼睛的位置,因为没穿鞋的缘故,我能感觉到大拇指都快要潜入尸体的眼眶里了,凉飕飕的,滑溜溜的,我着实不敢使劲,生怕一不小心瞪的冒泡了。
原本以为这里就我们一行人和那个掌灯人领着一群抬棺尸呢,现在事情稍微有些复杂,所以,我和阡陌暂时谁也没有挪动地方,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更贴近了一些。
“崔大哥,你说人死还能活过来吗?”阡陌的嘴突然贴着我耳朵上,我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反正一下子心里毛森森的。
如果换做以前,我想都懒的想,就会告诉她,你娘的不是废话吗?能活过来还叫死人吗?可现在……
我想到了沿路上那些抬棺尸,说白了它们只要不动就是一具尸体,望闻问切一番,它们确实没有呼吸,我再不相信人死如灯灭那句老话了,不过眼下,我还的昧着良心安抚阡陌的情绪:“别瞎说了,人不就是个会说话的动物吗,只可惜碍于道德和法律,不然肉都可以吃的,快点翻过身来,我先替你把手上的绳子弄断。”
现在,我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事,留心着周围的动静,以防万一。
“奇怪了,这么会……感觉有东西在顶*我的后背呢?”阡陌一边小声念叨着,一边吃力的扭动身体,我感觉到她的双手快要转到我身侧的时候,然后一脚踹开那具冰凉的尸体,攀着阡陌的身体往下蹭了几下,正好将嘴唇抵在了阡陌的手上。
其实,看似刚才我和阡陌经历了一番生死,但过程也就几分钟,船体好像在反着方向回旋,又好像反着方向回了个很大的角度,也就是说刚才并不是触礁了,不然就这朽木板船,那能坚持到现在,但具体是什么动静能让整艏船倾斜,又回正,又回旋……我也迷茫了。
还是那个方法,我忍着这里发霉发臭的尸体堆,全当在吃臭豆腐了,用舌尖探了一下绳子的位置,深吸一口气,迫不及待的在阡陌双手间啃了起来,也不知道这绳子是用什么动物的皮质拧的,啃起来还有点嚼头,淡淡的咸中带着一丝涩。
尽管阡陌被我压的牙齿嘎吱嘎吱响,但她还是极力的配合着我的动作,我快速的咬断一根根滑溜溜的纤维,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绑在阡陌手上的绳子就被我啃出一个很大的缺口,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知道这话真假,我不知道该不该深信,凡是不好的都被我赶上了,现在都快成了惊弓之鸟了。
“有人……”
“崔大哥,有东西过来了……”可能是我的心事全在阡陌的那双细手上了,导致她第二次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我才停下动作,蹬了一下发酸的牙根,侧起了耳朵。
“嘎吱……嘎吱……嘎吱……”
果然……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多,就在我们头顶上走动,日了天了,眼看着捆绑阡陌的绳子马上就断了,我赶紧提醒阡陌先不要管那些,然后,自己仿佛变成了一直疯狗,此时嘴里正叼着一块骨头,在阡陌的手上就啃了起来,因为情急,中间还出现过几次口误,把人家姑娘咬的使劲的用腿夹我,愣是没哼一声。
“崔大哥,我来帮你。”就在阡陌如被大赦的时候,快速的抽出双手,还没来得急撑着屁股下的尸体坐起身来,我发现这墨黑的地下空间突然多出了一盏灯,绿莹莹的特别刺眼。
遭了,我怕阡陌不知觉的喊出声来,登时就把她再次推倒,压在了身下,倒是阡陌很配合,双手使劲搂着我的腰,嘴里叼着我的衣服,一个劲的用力。
可惜了,只差一步,现在我即便有心要反抗,也力不从心了,和阡陌再没了男女之分,静静的如被绑在一起,瞪大眼睛盯着那盏灯,发现那莹绿色的灯光只是出现了,飘在离我们十几米处,似乎在观察,陆续的抬棺尸迈着僵硬的步子站到了掌灯人两侧,很快就形成了一道歪歪斜斜的黑墙。
为今之计就是活人装死人,而且连呼吸也的装出来,我强忍着要吐的心事,把脑袋压的很低,一直往下再低,直到把半张脸埋进了阡陌和一具尸体中间的缝隙里。
要命呐,也不知道这是云南的什么地方了,竟然还生活着一群比原始人还原始的东西,尤其是想到掌灯人那张被缝的密密麻麻的嘴,感觉自己的嘴也被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