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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土土的包子     昨日之门txt下载     昨日之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30章 我是CEO

    余杉苍白着一张脸,狼狈的从地面上爬起来。方才那突如其来的头疼欲裂,简直就是生不如死!他回过头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那扇门,然后这才四下打量起来。

    房子里的情形一如九九年,只是地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他在不远处发现了一部手机,还有一个手包。他走过去拿起来,手机是黑色的苹果6,解锁之后翻了翻,通讯簿里多了一堆自己并不熟悉的联系人,微信里同样如此。随意点开最上方置顶的微信联系人,扫了扫聊天记录,大多是‘什么时候下班’‘晚上吃什么’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让余杉注意的是那个陌生的联系人,很漂亮,感觉很熟悉,却让他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人是谁;那手包里放着一叠钱,大概有个四、五千,除此之外就是自己的证件以及门钥匙、车钥匙。那车钥匙上是沃尔沃的车标,看起来这个时空的自个儿混的还不错?

    “这回我又成什么人了?”余杉自言自语了一嘴,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久之后那些新增的记忆就会涌上脑海,让他多出一段本不属于他的记忆。这些记忆会让他多出许多熟悉的人,多出更多没经历过的事儿,然后在某个清晨醒来,他会搞不清楚到底哪些记忆才是自己真实经历过的,从而迷失其中。

    这实在太可怕了!

    正当余杉要收起手机,手机却突兀的响了起来。余杉骇了一跳,哆嗦了两下才把手机抓在手里。他定睛一瞧,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串陌生的号码,联系人为‘公司’。

    他皱了皱眉头,滑动手机接听。

    “喂?”

    电话刚一接通,对方就语速极快的质问道:“余总,你现在在哪儿?”

    嗯?余总?自己在这个时空究竟是开了公司还是混成高管了?

    余杉镇定的反问:“怎么了?”

    电话中的女声焦急的说:“阳光投资的人现在就在会客室,高工正想法设法拖着,原定的谈判还有十五分钟,您就上一趟厕所的功夫怎么就失踪了?”

    “哦……我这边有点急事。”

    “您到底在哪儿?”

    余杉报了所在小区的位置,对方立刻大呼小叫起来:“我的天,这下肯定来不及了。我再想办法拖一拖,您等着别动……”电话里传出一阵杂响,女人语速极快的跟身旁的人说着什么,跟着拿起电话说:“我男朋友就在附近,您见过的,现在您去小区门口等着,他五分钟就到。”顿了顿,女人又补充了一嘴:“一定等着啊,千万千万别再玩儿失踪了!”

    电话挂断,余杉略有些呆滞的盯着屏幕,琢磨半天也没想起来给自己打电话的是谁。

    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那些新增的记忆一会儿就会涌上脑海,现在多想无用。余杉收拾好东西,就要出门。出门的时候费了半天劲,那防盗门小二十年没动过,里头的锁芯都渍住了。出了门余杉一路小跑,等到了小区门口,一辆白色的科鲁兹正停在门口的辅道上,瞧见余杉赶紧按了两下喇叭。

    司机从车窗探出脑袋朝着余杉招手:“余总,这儿呢,快点快点,姗姗就急疯了!”

    余杉一路小跑钻进车里,没等他系安全带,白色科鲁兹咆哮着就蹿了出去。

    “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来见一个人。”余杉找了个借口解释完,这才来得及瞧上两眼司机。那司机还算年轻,应该不到三十。穿着衬衫、西裤,戴着眼镜,一脸的理工男面相。余杉恍惚觉着面熟,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这人姓甚名谁。

    那司机边开车边说:“亏着我今天休假,又正好在这边保养,要不然姗姗肯定疯了。”

    余杉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麻烦你们了。”

    小伙子连忙客气了几句。接下来的时间里,余杉搞不清楚情况不好开口,小伙子面由心生,闷的长毛,于是车厢里一面安静,只余发动机的咆哮声。

    一会儿的功夫余杉就受不了啦,他坐在副驾驶上分明有种玩命的感觉。眼瞅着下一秒就要撞上了,紧跟着小伙子一个急转,擦着前面的车尾与侧面的车头飘飘悠悠的就过去了。也亏着余杉有安全带绑着,否则早飞出去了。

    “慢点,慢点!”

    “没事儿,余总你就放心吧,我每次比赛都是第一名。”

    嗯?难道自己看错了,这位一脸理工男面向的家伙还是个赛车手?

    余杉敬仰的问:“什么比赛?”

    “事业部极品飞车大奖赛啊,姗姗那新手机就是我上次赢的奖品。”

    我勒个去……没容余杉吐槽呢,小伙子手机响了,就见小伙子抄起手机一边接听,一边单手操控方向盘。

    “喂……姗姗啊,快了快了,最多五分钟肯定到,我的技术你又不是不知道……哎?别挂啊,咱晚上吃什么?我看楼下新开了一家黄焖鸡……行行行,你忙去吧。”

    余杉这会儿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只能睁大了眼睛,抓紧扶手,眼睁睁瞧着科鲁兹在一个个险象环生中穿街过巷疾驰而去。

    随着一声剧烈的摩擦,车子停在一幢大厦前,小伙子臭屁的吸了吸鼻子,说:“我没说谎吧,说五分钟就五分钟。”

    余杉被晃得有点儿晕,挑了个大拇指,什么话都没说就滚下了车。紧走两步扶着柱子,对着面前的垃圾箱干呕了半天,余杉心说丫挺的,再坐你车我就是孙子!

    又呕了几下,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女人一阵风一样的出现在他面前。

    “余总,你可算回来了!”不容分说,拉着余杉往里就走。

    听声音,余杉认出来这位就是之前跟自己打电话的女人,也就是那个疯子司机的女友,姗姗。

    “别着急,反正已经迟了,再迟一会儿也没什么。”

    那姑娘都快哭了:“余总您心可真大,一个亿的a轮啊,谈了两个月眼看就快谈妥了,您这会儿又不急了?快走吧,高工已经撑不住了,人家阳光投资的人也快不耐烦了。”

    “好好好,你松手,我自己能走。”

    余杉这会儿就算有一肚子的疑问也没法说出口,只能听天由命的跟着姗姗进了电梯,上到了二十一层。电梯门一开,余杉就瞧见前后身后的背景墙,上面用艺术字体写着硕大的四个字:黑陶科技。

    紧跟着余杉脑子嗡的一声就炸开了,数不清的记忆片段涌上脑海。如同一幕幕影片片段,在眼前快速、重叠的一一晃过。

    这个时空里,没了父母、妹妹,没了赵晓萌,孤零零的余杉在九九年做出了不同的选择,他选择了深港大学。学的是计算机应用,毕业后进了一家外企软件公司做开发。之后朝九晚五一直干到了一零年,小有积蓄的余杉也不知脑子怎么抽了,突然辞了职,然后租了个偏远的仓库搞起了创业。他玩儿的还不是熟悉的软件业,而是门槛看起来很高的d打印。挺过了最初两年的艰难,余杉找到了天使投资,拿到了首个天使投资。用这五百万,余杉招兵买马,从仓库搬到写字楼,三年时间里烧钱无数,终于找对了方向。然后不出意外的,投资人找上了门。

    这十几年时间里,余杉在大学交过一个女友,就跟大多数的大学情侣一样,毕业后天各一方,没一年就分了手。之后断断续续交过几个女朋友,不是性格不合,就是因为物质基础最终没走到一起。他现在有个交了三年的女友,是个公务员,在海关工作。

    两人志趣相投,在余杉最困难的时候,这姑娘愣是把自己新买的车给卖了,用卖车的钱支持余杉继续创业。

    至于眼前的姑娘,名叫李珊珊,是公司顶着hr名义的大管家,上上下下的琐事几乎全靠这姑娘摆平。

    记忆刷新带来骤然的眩晕,让余杉一个趔趄赶忙扶住前面的桌面。

    “余总你怎么了?”李珊珊赶忙关切的问。

    “没事儿,”余杉摆摆手:“坐你男朋友车后遗症。”

    李珊珊眼睛一瞪:“李瀚又飙车了?”

    余杉心有余悸的说:“你也知道他这爱好啊?”

    李珊珊很恼火:“要不是他追了我的尾,我能认识他个宅男?”

    感情这俩人是这么认识的啊。

    性格颇有些小辣椒的李珊珊咬牙切齿了一阵,估摸着是在琢磨晚上怎么收拾李瀚,然后上下瞧了瞧,突然单手捂脸:“余总,你怎么换了这身衣服?”

    余杉上下打量了下自己:牛仔裤,运动鞋,运动外套,看着很休闲、得体,但这身现在明显不合适。

    李珊珊急了:“这可怎么办?我得赶紧给你找一身合适的。”

    记忆刷新后的余杉对眼前的局面已经有了底,他摆摆手:“用不着,就这么进去。阳光投资能选择投资我们,不是看我穿的是什么,而是我们的技术跟理念。”(未完待续)

第331章 另一种可能(上)

    “余总,你这不合……”

    随着余杉推开会议室的门,李珊珊提醒的声音戛然而止。会议室里,阳光投资一行七人已经坐在了会议室的右侧,左侧则是余杉五年来拉起来的核心创业团队,工程师高成远正站在投影屏幕前演示着ppt。余杉分明瞧见,瞧见自己进来的刹那,高成远先是松了口气,紧跟着就对自己的着装皱起了眉头。

    余杉冲着投资人谈判团队颔首致意,然后从容不迫的走上前,笑着说:“对不起,我因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迟了一会儿。而这件很重要的事情涉及到今天的谈判,请容我卖个关子,一会儿再说。”

    余杉转头看向高成远,抬手拍了拍他消瘦的肩膀,接过遥控器说:“接下来由我来向大家阐述。”

    余杉踱了两步:“首先,零售就是零售,它本身不分新旧。”

    “从电商在中国兴起,一个又一个行业都在被科技与数字化的力量改变。消费升级也并不是什么新风口,中国当下正经历的、被视作新鲜事物的消费升级,在美国、日本等国家都发生过。

    如果从电商产业带来的冲击来看,我总结四条变革的方向:

    用户驱动、

    所有业务环节尽可能在线、

    活的数据闭环、

    机器决策、

    如果我们把这几年中国数字化的产业按顺序来看,第一波被影响最大的行业是服装产业。

    回顾过去十几年,没有伴随着数字化变革的国有服装品牌几乎全部都销声匿迹了。而现在活跃的服装品牌,基本都符合上述4个努力方向,以及基本做到了4个关键词。

    大家如果有机会应该去看看中国这些年销售额10亿以上的服装品牌。他们已经做到了价格由总部统筹管理,总仓,门店一盘货控制,不再是厂家把货甩给经销商就不管了,而是在价格管控下做了细致的分工与分润,门店销售的每一件商品不管是直营还是加盟,都通过系统实时的反馈给总部。”

    “我刚刚去了几家店,其中一家是耐克。我看好了一双鞋,没有我的尺码。结果服务员很热心的告诉我附近哪家线下店有货,以及如果我不着急可以直接从线上订货。而我去到一家4s店,询问原厂保险杠,4s店的售后却给了我完全不一样的答案。”

    下面坐着的都是有车一族,闻言会心一笑,几乎所有的车主都被4s给坑过。价格且不说,效率极其低,有些偏远的地方,为了等配件可能多花上一周的时间来修车。

    “对,没错。价格昂贵,我那台沃尔沃的前保险杠,4s报价4900,私人专修报价800,这还不算喷漆价格。然后两家店统一口径,店里没货,得等厂家发货。毫无疑问,传统的汽车销售与售后模式,必将经历变革。”

    余杉按了几下遥控器,指着ppt上的表格说:“截止倒现在,我国的汽车保有量逼近一亿七千万,也许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已经突破了这个数字。预计三年后,这一数字会突破两亿。届时超过百分之六十的汽车处于脱离保质期的状态,更有一部分汽车因为品牌保有量、型号等各类问题,面临着配件困难的问题。以前这些车主只能忍受高昂的天价,有的干脆从国外发配件,而我们黑陶给了这些车主另外一个选择——d打印!”

    d打印这个行业刚刚兴起,从前不管怎么热炒,全都是噱头,整个行业根本就没找到这个行业的盈利点。五年的时间余杉从懵懂中摸索,逐渐摸索出了这个行业的脉络,也找到了盈利点,那就是针对中高档车的售后配件。

    d打印的成本是按照克来计算的,廉价的fdm可以做到几毛钱一克,稍好的光固化就要一块多。你要说用d打印给捷达做配件那纯粹是开玩笑,可要将目标瞄准沃尔沃之类的中档车,这件事完全有利可图。

    余杉接下来侃侃而谈,引用了后汽车时代这个关键定义,描述了国内将近万亿的售后市场,对比了d打印配件与市场上的原厂、副厂配件的质量、价格、物流,讲述了黑陶科技测绘的市面上三十年来超过百分之九十三的各类汽车配件,又大致介绍了黑陶的渠道以及盈利模式。

    整整四十分钟好似路演的陈述一气呵成,洒脱自如,整个人透着浓浓的自信。

    随手放下遥控器,余杉笑着说:“我之所以说这么多,是想告诉阳光投资的各位,黑陶现在能做什么、以后会做到什么。我希望黑陶与阳光投资不仅仅是投资人与被投资者这样简单的关系,我希望二者之间更是合作伙伴一样的关系。”

    掌声如潮。余杉的演讲很精彩,这是他应得的。他微笑着说:“我建议休息十分钟,听我啰嗦了这么久,大家也放松放松。”

    没有人反对,桌椅响动声中,有人有人靠在椅背上放松,有人径直站起了身。一个略微谢顶的中年人径直朝余杉走过来,余杉辨识了一下,这人是阳光投资此次谈判的负责人胡利民。

    “余总。”

    “胡总。”

    两人握了握手。寒暄几句,胡利民径直说:“余总,介意单独聊聊吗?”

    “没问题,请。”

    余杉引着胡利民出了会议室,走了几步进了一间小会客室。李珊珊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这会儿当起了小跟班,待两人入座,麻利的为两人端来了咖啡,说了声‘慢用’这才关门离开。

    胡利民喝了两口咖啡,放下杯子说:“余总,我就直说了,黑陶的盈利周期要多久?”

    余杉想了下说:“如果有可能,我根本就不想上市。”

    在胡利民皱眉的时候,余杉又说:“在我看来,黑陶就是我得孩子,相信没人乐意给自己孩子多找个爹。”

    胡利民大笑:“余总看起来对黑陶信心十足啊。”

    “所以我刚才说了,我更希望阳光投资是跟黑陶一起前进,能为黑陶铺路架桥的合作伙伴。”

    胡利民问:“不知道余总怎么看d打印这个行业。”

    余杉笑了,说:“在我看来d打印本身不是一个行业,而是可以跟现在所有的制造业相结合。如今d打印刚刚兴起,各类研究部门如同雨后春笋。保守估计,00年会有百分之二十的公司成立内部研发部门,等到了十年之后,这个数字还得翻上一番。d打印前景广阔,它既可以跟食品结合,制作d打印的蛋糕,也可以跟高精尖的航天业结合,制作高模碳纤维组件。据我所知,西门子公司的研发部门正在研发用d打印制作耐高温涡扇。眼下的d打印就跟此前的互联网一样。九九年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互联网前景广阔,但没人知道互联网到底能做到什么。到了今天我们再看,互联网几乎能跟任何传统行业兼容。而d打印也是一样,十几年后,它会无所不能。”

    胡利民提醒了一句:“但作为投资人,我更关心的是回报前景。”

    余杉说:“所以我希望我今天的演讲能转变胡总你的观点。希望黑陶对于阳光投资来说不仅仅是割韭菜一样上市套利的投资、被投资关系,而是共同前进的伙伴关系。我们之前做过调查,阳光投资与阿里巴巴关系匪浅,在即将推出的汽车超市概念里有着很重的话语权。”

    “你希望黑陶参与汽车超市项目?”

    “合则两利嘛。”

    胡利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沉思了下,说:“百分之二十二,不能再少了。”

    余杉微笑着伸出手:“合作愉快,胡总肯定不会为这个决定后悔。”

    到了这一步,整个谈判的大框架已经定下,剩下的细节自有阳光投资的团队与余杉聘请的ipo团队协商,黑陶的a轮融资几近圆满。

    等送走了胡利民的团队,黑陶的众人先是沉寂了一下,紧跟着欢呼声陡然起来。相比之前阳光投资一直坚持的百分之二十八,一亿百分之二十二绝对是个巨大的胜利。

    高成远还好,只是振臂欢呼,李珊珊已经兴奋的红了脸,晃着余杉的胳膊叫着:“余总你太牛了,你到底跟胡利民说了什么?那老狐狸怎么会让步的?”

    余杉松口气之余,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了别的地方。他瞥见了墙壁上挂着的电子表上的时间。下午四点十二分,又看了下具体日期,顿时心里发凉。他这一回整整丢失了一天半的时间!继续下去,会不会一下子丢掉一个月甚至一年?

    他压下心里的惊骇,瞧着兴奋的众人说:“晚上搞个简单的庆功宴,这事儿李珊珊负责。另外,我会在近期做出具体的股权激励方案。”

    话音刚落,欢呼声更大了。有彪悍的女程序员更是高呼了一声:“余总你太帅了!”

    余杉挥挥手,又激励了几句,这才让众人各自归位。他自己干脆钻进了方才那间小会客室,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刚躺下没几分钟,口袋里就传来了手机的震动声,余杉接通电话,就听电话那头一个低沉充满磁性的女声说:“刚才姗姗给我发微信,说是谈判很成功?”(未完待续)

第332章 另一种可能(中)

    来电话的是余杉这条时间线上的女友卢静,她在海关工作,小有手段,余杉创业不久,这姑娘就不知用什么手段拉拢了李珊珊,以至于余杉以及黑陶有什么风吹草动,这姑娘总会在第一时间知道。

    “呃……”余杉沉吟了一下,时间线的跃迁让他脑袋里不断的刷新着新增记忆,这种感觉很奇怪,就是你明知道眼前这人你根本就不曾认识,可偏偏记忆告诉你,你们俩很熟!最熟悉的陌生人?好像有点反了,确切的说应该是‘最陌生的熟人’。

    余杉沉吟着不知怎么开口的时候,卢静在电话那头轻笑道:“怎么?还想给我个惊喜?”

    “呵,没有没有。就是一直压在胸口的大石头总算卸下来,现在整个脑子有点空。”余杉解释着说。

    “空的好,你这两年一直绷着,我都怕你什么时候绷不住,整个人就垮了。”卢静的语气有些幽怨,也有些心有余悸。松了口气,卢静说:“总算看到曙光了。老余同志,革命虽然重要,身体也同样重要。我知道谈成了你以后肯定还得忙,但咱们之前可说好了,不论如何你都得抽出至少两周时间陪我出去旅游。”

    卢静一说,余杉就回忆起了这件事。似乎创业之初卢静就嚷嚷着两个人一起好好出去玩一趟,余杉答应了,只说忙完了这一阵就带卢静出去转转。此后卢静断断续续提了几次,余杉回答的言语几乎一成不变。永远都是那句‘等忙完了这一阵肯定去’,没成想这一忙就是好几年。

    仔细想来,卢静在海关工作,每个月基本工资七千左右,乱七八糟奖金加一起,每年能有九万收入,在深港这地方吃不撑也饿不死,但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绝对算是一份好工作了。她的假期有很多,又不需要积攒太多的积蓄,有着大把的时间与机会出去旅游。之所以一直嚷嚷着两人同行,估计更多的想要将余杉从繁忙的工作中带出去,好好放松放松。就如同她说的那样,余杉绷得太紧了,说不准什么时候这根弦就会断掉。

    回想起了这些,余杉下意识的搪塞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说:“行,时间、地点你决定。”

    卢静有些惊奇的说:“哟,这回答应的这么爽快?呐,咱可说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一口涂抹一根钉,说出的话可不能反悔。”

    “绝不反悔。”

    卢静‘咯咯咯’的笑了会儿,一会儿说要去罗马尼亚,体会原汁原味的中欧风情;一会儿又说要抓紧完善攻略,争取用最少的时间畅游更多的地方。卢静说话的时候,余杉静静的听着,时而应和两声。他知道,创业这几年不但自己绷着,连带着卢静也绷着。回想起来,相处的时候卢静从来没有耍过小性子。即便余杉并不认为记忆中的行为是自己做的,心里也多少有些愧疚。

    说了半晌,卢静转而突然说:“我快下班了,你来接我吧。”

    “嗯?好,不过你那车怎么办?”卢静去年自己买了一辆mini,用于代步。

    “不开了,明早你送我上班。”

    “好。”

    卢静说:“晚上我订了精英汇,我二哥中午到的深港。”

    卢静的二哥其实是她堂哥,两人关系很不错。

    “你二哥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卢静笑着说:“现在也不晚啊。”

    余杉心中感动,知道卢静是不想让自己分心,他当即说:“你把精英汇退掉,晚上听我安排。”

    卢静说:“老余,我二哥刚学成归国,你可不许弄什么私人会所之类的吓唬人。”

    “我吓唬他干嘛?巴结还来不及呢。你放心,咱们也不走远,就去紫荆会。”

    “那行,我等你来接我。”

    挂了电话,余杉略一琢磨,倒是想起卢静的二哥来了。这人年岁跟余杉差不多,一直在英国读书,此前两人匆匆见过一次,简单聊了聊,好像这人攻读的是理论物理。想到这儿,余杉心里一动,有关时空门的种种问题,余杉倒是可以跟这位请教请教,没准就会有意外发现。

    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余杉又招来李珊珊嘱咐了几句,责成这姑娘全权负责晚上的庆功宴,又让其帮忙订了紫荆会的位置,然后在办公室里告罪几声,说是家里后院着火,在哄笑声中离开了公司。

    余杉打车回了所买的小区,拿着车钥匙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那辆沃尔沃,上车适应了下,这才凭着记忆开车去接卢静。

    余杉在海关停车场等了片刻,接上卢静问了几句,旋即径直去了紫荆会。

    紫荆会在福田区,主打的是潮汕菜,也融合了一些西餐元素。整个餐厅属于园林建筑群,竹林小径,几幢别墅式庭院依水而建,别有一番闹中取静的意味。

    服务生引着两人落座之后,余杉这才打量起卢静来。她留着中长**头,脸型欣长,一双丹凤眼,肤色是很健康的小麦色,配着藏青色五分袖衬衫、彩纹百褶裙与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轻熟而知性。

    感受到了余杉的目光,卢静一双丹凤眼看过来:“干嘛这么看着我?”

    余杉鬼扯说:“哦,主要是之前就跟你二哥见过一面,都忘了长什么样了,这不从你身上找着你二哥的影子嘛。”

    卢静故作生气的哼了一声:“找打!你才……诶?我二哥来了,你别乱说话啊。”

    余杉扭头顺着卢静的目光看过去,就瞧见服务员引着一个壮汉走了过来。的确是壮汉!身高得快两米了,膀大腰圆,胳膊上能跑马说的就是这样的主儿。留着络腮胡,一脸横肉,最奇妙的是还戴了一副高度近视眼镜。

    难怪卢静不高兴,这位二哥的确长的有点儿出格。

    两人赶紧起身,卢静还朝着二哥招手:“二哥,这边。”说罢她低声嘱咐说:“我二哥就是个书呆子,而且很擅长把天儿聊死,待会儿你多跟他侃侃学术方面的。”

    余杉回了个没问题的眼神,随即向前几步迎上去,主动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卢博士,恭喜学成归来。”

    卢博士很谦虚:“谈不上,谈不上。”他仔细瞧了瞧余杉,张口迟疑的说:“你是那个余……余……余……”余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余杉的名字,于是很困惑的转头看向自己的堂妹。

    余杉这个尴尬啊,卢静还真没说错,他跟她这位二哥见面还不到一分钟,这位仁兄就成功的把天聊死了。逮着一个姓跟复读机似的,不知道的以为喊动物呢。

    卢静嗔道:“二哥,上午打电话刚跟你说完,你怎么又忘了?这是我男朋友余杉。”

    “哦,对对对,瞧我这记性。”卢博士有些歉意的说:“余杉,咱们又见面了……啧,你瞧着比上回老了不少。”

    余杉已经无语了,只能假笑着将卢博士让到座位上:“劳心劳力,想不老都难啊。快入坐,这家的菜很有特色。”

    落座的时候,卢静连连朝卢博士使眼色,这位卢博士可能是一直待在象牙塔里,整个人看起来跟社会有些脱节,年岁跟余杉差不多,可为人处世一直停留在没入社会的大学生水准上。这种人余杉接触过,可能不懂人情世故,但相处起来很真诚,肚子里没那么多的弯弯绕。

    余杉知道怎么跟这种人打交道,简单的寒暄,待菜品上来连连布菜,又诉苦似的说了自身创业的艰辛,转而开始谈起了卢博士感兴趣的话题。

    卢博士的博士学位是在帝国理工读的,这所学校虽然不像牛津、剑桥这两所大学那么有名,可也是英国前五的名校,科研实力十分雄厚。卢博士能在帝国理工拿到博士学位,其智商跟专业水准是没的说,余杉随便提个学术话题,这位住能滔滔不绝的跟你说上一大堆你完全听不懂的话。

    等说完了,卢静一脸发懵,余杉似懂非懂,然后俩人极其默契的一通恭维。接下来又是一个循环。然后愈发兴奋的卢博士开始跟余杉称兄道弟,称谓也变成了‘老余’‘老卢’。渐渐的,余杉这个科幻爱好者都有点扛不住了,卢静干脆借口回电话躲了出去。

    卢静前脚一走,余杉知道机会来了,喝了点果汁,说:“老卢,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以前一直想当个科幻小说作者,心里头一直在构思一部小说,琢磨着以后有时间写出来。但我这人也就是个半吊子水平,里头有很多回避不了的问题,正好你水平高,跟你请教请教?”

    卢博士意气奋发的说:“你说吧。”

    余杉斟酌了一下,略去恩怨情仇,将那扇门所发生的一切跟卢博士说了起来。还没说到一半,卢博士就开始皱眉打断道:“你等一下,你说的那个门用什么动力源?”

    见鬼的动力源!余杉要是知道那扇门的原理,还用得着请教卢博士?

    “小说,完全虚构的,老卢你先听我说完……”在卢博士越听越闹心的神情下,余杉总算讲完了,然后说:“门的事儿先不提,我就想问一下,这种情况有没有理论模型?”(未完待续)

第 333 章 另一种可能(下)

    “模型?”卢博士的神色间满是困惑,余杉觉着这位理论物理大牛看自己的眼神就想是在看一个白痴。

    他咳嗽了一声,说:“是,我想为这种情况做个理论模型,这样构思起来更方便一些。我之前想了一些可能,比如世界线收束……”

    “你等会儿,什么叫世界线收束?”卢博士叫板的劲头上来了。

    余杉知道卢博士这种学者型人才大多都有这个毛病,喜欢叫真,尤其是在其专业领域。你要是不说出个子丑演卯来,卢博士能喷你一脸无铅汽油。更可怕的是,有时候即便你能说的自圆其说,他找不到反驳理由,能直接朝你脸上拍一本《时间简史》。

    余杉说了说世界线收束的规则,越说卢博士脸越黑,耐着性子听余杉说完,卢博士干脆问:“这个什么世界线收束我还是头一回听说,你自己发明的?”

    “不是,是有一部日本的动画片。”

    “哈!动画片的东西你也能拿出来说?”

    得嘞,卢博士已经彻底把余杉当白痴了。他不屑的撇撇嘴,说:“这种毫无根据的理论,根本就不能称其为理论。你的理论水平有些……堪忧,这样吧,回头我给你列个书单,你好好看看,回头咱们再来谈这个问题。”

    余杉问:“这个模型完全不可能?”

    卢博士说:“从概率上来讲,也许存在这种可能,但仔细一分析就知道了,压根不可能。你刚才所说的世界线收束,有太多的主观意识,而科学是客观研究世界的方法,所以从根子上来讲,你这个理论就不科学。”

    余杉很尴尬,同样也有些高兴。尴尬的是被老卢喷了一脸口水,高兴的是那扇门的规则不是世界线收束。只要不是世界线就好,或许在别的未知规则下,他能重新返回原本的时间线上。那里有他魂牵梦绕的人,有他熟悉的环境,还有那份与现在迥然的安逸。

    喷完了余杉,卢博士从自己的包里找出纸跟笔,一边写写画画一边说:“你是打算写小说,那咱们就先不考虑门的运行原理,先考虑它的运转规则。而要弄清楚规则,首先得清楚什么是时间与空间……你知道什么是时间吗?”

    这点余杉还是知道的,他脱口而出:“时间是描述事物变化的变量。”

    没成想,卢博士却说:“老实说,什么是时间,我现在还没搞清楚。到目前为止,自洽的量子时空理论还没诞生,而超弦理论跟m理论只能在一维时间、九维空间或者一维时间、十维空间上实现,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如何回到一维时间三维空间……嗯,反正你是写小说,我尽量简单的跟你说说。”

    说话间,卢博士已经在纸张上画了起来。

    “一维、二维我就不跟你说了,我从三维讲起。这是一张纸。”他画了个平行四边形,在两个角标注了a、b两个点,跟着又画了个卷起来的纸筒,标注了几乎重合起来的a、b两个点。“你看看,蚂蚁是二维生物,它如果从a走到b,在这张纸上必须走一个边长那么远,对吧?”

    “对。”

    “好,现在我们将纸卷曲,这只蚂蚁只需要走过接缝就能到达b点,在蚂蚁看来,这是不是虫洞?”

    “是这样。”

    “很好,二维的纸张弯曲得到三维的圆柱体,这是不是意味着,把二维空间弯曲,就会得到三维空间?记住这一点,否则你接下来我说的会不太好理解。”

    “四维比三维多了一维——时间。”卢博士画了两个人,中间用线连接起来:“这是一分钟前的你,这是一分钟后的你,将这两个你看做两个点,连起来,就是四维空间里的线。你看不到过去的你,也看不到未来的你,就跟刚才说的蚂蚁一样。蚂蚁是二维生物,所以它看三维空间看到的永远是截面。你也一样,你是三维生物,你看四维空间看到的也永远是截面,看到的是现在的你我他,也就是此时此刻。能听懂吗?”

    余杉点点头。

    “那我们继续。我们人作为三维生物,是意识不到四维里发生的东西。我们常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实就是沿着时间线前进。这条线就是刚才说的四维空间里的那条线。换句话说,三维的我们在沿着四维的那条线往前走。假如我们是四维生物,我们就会看到自己的过去跟未来,但时间线只有一条。但时间线如果不是一条呢?”

    余杉觉着开始有点烧脑了。

    卢博士说:“举个简单的例子,你大学毕业算做一个点,那时候的你选择创业,于是就有了现在;而如果当初你选择考公务员,现在你也许会是个官僚。这是两条时间线,它们交叉,产生了一个新的维度,就是五维。在五维空间里,你可以看到创业的自己,也可以看到当官僚的自己,总的来说,你可以看到你未来不同的分支。记得我刚才说的蚂蚁吗?现在换成了你。现在的你打算拜访过去的你,我们该怎么办?很好理解,将四维空间的一条时间线弯曲,这样你就可以跳回以前,去见以前的你。换句话说,在五维空间中,你可以穿越一条时间线的过去。”

    余杉仔细想了想,朝着卢博士点头,说:“我能明白,你继续说。”

    “ok,我现在说六维空间。还是拿你举例子,现在的你觉着创业很艰辛,想过安逸的官僚生活。在五维空间里,你可以回到大学毕业的时候,告诉那时候的你,不要创业,去考公务员。但这么做风险很大,很可能产生无数的分支,你的未来未必会是官僚。再想想之前的蚂蚁,我们直接将五维空间弯曲,产生六维空间,让创业的你直接穿越到当官僚的你的时间线上。”

    卢博士拿笔搔搔头,皱眉说道:“好像有点说过头了……”他抬头看了看余杉,问:“到现在为止你都能听明白吧?”

    “还行,都明白了。”

    “哦,那就行。我们现在再来说说你那个门的运作原理,你仔细回想一下我刚才说的,想想有没有类似的地方?”

    实际上不用卢博士问,余杉就已经发现了相似之处。将九八年标定做点,余杉每一次往返都会产生一条新的时间线,这跟卢博士所说的五维空间模型几乎一致!

    余杉之前思考出来的时间线跃迁模型,万全可以镶嵌在五维空间模型当中。所不同的是,余杉一直以为并且担心,时间线一旦跃迁,曾经的时间线就消失无踪了。而按照五维空间模型,曾经的时间线根本没消失,余杉只是找不到回去的办法!

    而那扇门并不是简单的时间之门,而是一扇可以让三维生物进入五维空间的时空门。既然它的原理是五维空间,理论上来讲,肯定可以让余杉重新回到原本的时间线上。

    这个发现让余杉很兴奋,虽然他现在完全不知道方法,但起码知道了重新回去的可能。

    “那扇门可以让……人进入五维空间?”

    卢博士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看着余杉说:“对,虽然有点小差别,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你这也就是小说,我们周围究竟有没有五维空间还不太确定。不过兰道尔教授倒是很支持五维空间就存在我们周围的说法,她曾经做过一个实验,实验当中一些粒子消失了。她认为那些粒子是进入了更高维度的空间里。但大部分科学家都认为大爆炸之后,其他的六个维度都蜷缩起来了,也只有等我们现在这个四维空间崩塌,那个六维空间才会展开。”

    这时候,卢静拿着手机款款走来,一边落座一边说:“你们俩聊的挺投机?”

    余杉很认真的说:“我跟老卢请教了一些理论物理知识,受益匪浅。”

    卢博士很随意的摇摇头:“谈不上,也就是一些基本常识而已。”

    得,这家伙又把天聊死了。

    卢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半天才说:“二哥,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还想回英国吗?”

    卢博士摇摇头,说:“我在英国几个大学面试了几次,结果不太理想。这次回来打算找一家大学入职,继续研究理论物理。”

    理论物理这种学科跟别的学科不太一样,很难出成果。要是研究个微观粒子之类的,做做实验还能出出论文,而理论这东西就跟哲学似的,你很难保证能不能出成果。运气好,你是下一个爱因斯坦、霍金,运气不好什么用都没有。

    再者随着国内经济持续发展,教科研资金投入越来越大,海龟这种生物不像是十几年前那么吃香。卢博士这次回来能不能找到好工作还真不好说。

    卢博士说完,卢静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余杉,余杉立刻就懂了,于是说:“老卢你心里头有大概的目标了吧?你可以先去看看,要是不可心,我再帮你联系联系深港大学,我跟深港大学的几个院长都挺熟,可以帮你引见引见。”

    卢博士撇撇嘴,说了句‘再说’,显然有些看不上深港大学。估计这位天之骄子憋着劲往一类、二类院校使劲呢。

    余杉也不以为意,他今天从卢博士这儿收获了很多,可以说是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未完待续)

第334章 发了疯的卢静

    酒足饭饱,招待卢博士的晚宴自然也就到了散场的时候。将卢博士送到希尔顿酒店门口,余杉与卢静挥手与卢博士告别,升上车窗,卢静往后一靠,长出一口气说:“我的天,总算把这位送走了。”她随即俏皮的歪歪头,左手轻轻的覆在了余杉的右手上:“我今晚想去你那儿。”

    余杉感觉有些好笑,一直听卢静说她跟她二哥之间感情怎么怎么好,感情真一见面卢静自己都受不了她这位二哥。或许所谓的感情好,就是那种从小打打闹闹,待长了彼此相厌,分开了又会挂念,外人面前不遗余力的维护。而后面那句情意绵绵的话,乃至于有些**的眼神,余杉对此有些茫然,却在面上毫无犹豫的点头应承了下来,顺带反手握了握卢静滑腻的小手。

    既然那扇门的作用是让余杉短暂的成为五维空间生物,那眼前的一切自然就是他无数的可能性之一。内心或许不见得接受,但他此前就本能的维护新世界线上的人际关系,并努力过得更好。如今既然知道了这一点,他就更没有破坏眼下生活的道理。

    而毫无疑问的是,身旁的卢静是个好姑娘。创业这些年来屡遭艰辛与磨难,这个善良、美丽的女子一直在为这条时间线上的自己加油、打气,默默承受着本不该属于她的压力。这样的好姑娘,上哪儿找去?

    余杉发动车子,从酒店门口驶入主干道,回忆着新增的记忆,朝着自己租住的小区行去。一路上卢静没怎么说话,反倒拧开车载dvd,听起了歌儿,有时还会随着音乐轻轻哼唱上几声。

    看得出来,卢静的心情很好。也不知是因为与擅长聊死天的二哥久别重逢,还是因着余杉融资成功。余杉正琢磨着呢,陡然一楞,回想起了一些零散的画面。

    画面中卢静坐在自己的对面,双手握在一起,闭着眼睛,在摇曳的烛光中许愿。片刻后,她笑颜明媚的睁开眼,吹灭了蜡烛,然后自己送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卢静开心的接过去,打开之后却有些失落,盒子里是一条漂亮的蓝宝石项链。自己似乎明白卢静的心意,于是握住她的手说:“再等等,现在是关键时刻,等融资成功了我们就结婚。到时候咱们一起选房子,要个大房子。”

    “真的?”卢静又开心起来,献上香吻,然后目光脉脉的看着自己说:“其实房子有没有并不重要,我只想我们好好的在一起。”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哦,想起来了,似乎是情人节时的事儿。而余杉也想起来了另外一件事,当时在他的手包里有另一个正方形的小盒子,里面躺着一只早已准备好的钻戒。

    余杉能在记忆中体会到这条时间线上自己当时的心情,很矛盾,明知道卢静是个好姑娘,却因为艰难的创业而怀疑能否给这个姑娘带来幸福。哪怕他明知道卢静看上他并不是因为他的钱,他也会这么想,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男人自尊心。

    如今处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问题,余杉会比较客观。他知道卢静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如果不处在客观的位置上,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也许是另外一个拖延之策,等公司上市。

    不论如何,余杉都认为再这样无限期的等下去,迟早会伤了卢静的心。于是,余杉觉着他应该做点什么,想了想,他突然减速,将车靠边缓缓停下。

    卢静在一旁疑惑的问:“怎么了?”

    余杉神秘的笑笑,解开安全带说:“给你买了样东西,你肯定喜欢。我拿给你看。”

    推门下车,余杉小跑着到副驾驶,开门,然后从手扣中拿出了自己的手包,又小跑着回到驾驶位。关上车门,余杉拉开手包,瞧见安静躺在里面的首饰盒,于是随手将手包递给卢静。“自己瞧吧。”

    “什么呀?神秘兮兮的。”卢静嘟囔着接过手包,拉开拉链翻找了下,随即愣住,瞥了眼重新开车上路的余杉,随即迟疑着从手包里拿出了首饰盒。

    此刻,卢静的目光已经完全被小小的首饰盒黏住了,再也移不开。她轻轻的将首饰盒展开,然后一枚三克拉的粉钻戒指跃然而出,在昏黄的街灯下,折射出让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开车的余杉不失时机的说:“入手好长时间了,一直琢磨着找个合适的时机送给你,可之前一直没找到。拖到现在我也想开了,甭管什么时机不时机的,先送出去再说,你看咱俩什么时候把证给领了?”

    卢静依旧怔怔的看着钻戒,好半晌才歪头瞥了眼余杉,随即深吸一口气,缓缓合上首饰盒,塞进手包放在一旁。

    “哎?你倒是说话啊,怎么没反应?”

    “啊……”卢静陡然一声惊叫,疯了一样朝着余杉扑了过来,又抓又咬,挥舞着小拳头疯狂砸着余杉的肩膀。

    “哎呀,你疯了?我开车呢,你快松开!”

    “不松,我就不松!”卢静的小拳头挥舞的越来越缓慢,也越来越轻柔,最后也不砸了,双手死死的抱住余杉的右臂,然后照着余杉的肩膀就是一口。

    “嘶……疼疼疼,快松开,你属狗的啊?”

    卢静却哭了起来:“余杉你混蛋!你知道姐等你的戒指等多久了吗?你知道吗?”哽咽了下,“你知不知道好几次我都觉着自己等不下去了,啊?你这个混蛋!”

    余杉心中微微泛酸,抽出右手将卢静揽在臂弯中,轻柔的抚摸着卢静柔顺的黑发,安慰着说:“好了好了,不哭,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那也是你害的。”

    “是,我害的,我混蛋。打今儿起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绝不混蛋,你看怎么样?”

    卢静默默的擦眼泪,也不说话了。过了好半天,她才说:“那戒指……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好久了,前年平安夜那会儿就买了。”

    卢静陡然坐直了,咬牙切齿的又挥拳砸了余杉两下:“准备这么久怎么才送我?”

    余杉照实说道:“当时想送来着,事到临头怂了。怕我破产了再拖累你。”

    卢静噘着嘴说:“破产就破产,大不了姐养你当……当老白脸,哈哈,老白脸。”前一刻还在噘嘴的卢静,顿时乐不可支起来。

    余杉微笑着没说话,由得卢静发疯。记忆中的卢静始终优雅而贤惠,总会为余杉去考虑,好像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发疯过。或许是分担了余杉的压力,或许是不想给余杉压力。总而言之,眼前的卢静绝对是**型的卢静,落在余杉眼中,却显得无比的可爱。

    笑了一会儿,卢静高声说:“我要喝酒!”

    “好,我那儿有两支好酒。”

    “我要你陪我一起喝。”

    “这个不太好吧,我过敏来着……额,好,我少喝点。”

    卢静突然凑过来,在余杉耳边说:“我还要……榨、干、你!”

    余杉浑身一阵酥麻……太刺激了。

    卢静缩了回去,打开车子天窗,从副驾驶站起来,身子探出天窗,也不顾夜风有些凉,疯了一样举起双臂呼喊着,好似在迎风飞翔。

    疯了好一阵,卢静逐渐平复下来,然后突然对余杉说:“明早去我那儿拿户口本,然后直接去民政局。”

    “嗯?这个,是不是得看看黄历?”

    “那儿来那么些个封建迷信思想?一句话,去不去?”

    “去。”

    沃尔沃开进小区的地下车位,下了车,卢静就像是树袋熊一样挂在了余杉身上,被余杉拖着进了电梯,又背着进了家门。踢掉鞋子,卢静立刻恢复了行动能力,小跑着进了卫生间,临了留下一句话:“我先去洗澡,等会儿再收拾你!”

    余杉挠挠头,感觉卢静今天怎么这么凶悍?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超凶的!

    余杉摇头失笑,换了鞋子,略有些疲惫的进了客厅。靠在沙发上,余杉解开领口口子,整个人放松下来。随手打开电视,无意识的转着台,脑子里却在想着卢博士说过的那些话。

    如果那扇门的作用是让自己短暂体会成为五维生物,那丢失的那些时间是怎么回事?脑子里的肿瘤又是怎么回事?

    毫无疑问,这两个未解之谜都是那扇门带来的。脑子里的肿瘤,或许是因为在门里遭到了辐射?而丢失的时间,或许是因为肿瘤的影响,让自己昏厥,从而缺失了那些时间……这种猜测说得通,却又似是而非。余杉总觉着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又或者是因为能源。让三维的自己进入五维空间短暂成为五维空间的生物,那扇门必然需要庞大的能级来启动。此前乔思不知用了多少次,落在余杉手里又用了这么多次,没有能源补充,所以那扇门出现了问题,导致穿梭时定位失准?诶?这个很有可能啊。

    胡思乱想着,余杉感觉眼皮越来越重,渐渐进入了梦乡。十几分钟之后,裹着浴巾的卢静从浴室闪身出来,瞧了下,见余杉歪在沙发上,就蹑手蹑脚的从背后靠过去,打算吓唬余杉一下。等走得近了,才发现余杉已经睡着。

    她收了恶作剧的心思,转而绕过来坐在余杉旁边,将头靠在余杉的肩膀上,双腿歪在沙发上,就这么静静的靠着。过了会儿,她有轻轻哼了起来,那曲子赫然是《今天你要嫁给我》。(未完待续)

第335章 进化

    余杉骤然从噩梦中惊醒,呼吸急促,后背沁出一片冷汗。他只记得自己看见了非常恐怖的场景,可睁开眼睛醒来之后却什么都回想不起来。

    随着他身体的抖动,靠在余杉肩膀上,已经处于睡梦中的卢静皱着眉头嘟囔了句什么。余杉大口的深呼吸着,转头看了看卢静,小心的将手臂抽出来,然后慢慢扶着卢静将其平躺在沙发上。

    余杉直起身,快步钻进了洗手间。拧开水龙头,一捧一捧的将自来水扑在脸上,抬起头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愣愣的出神。到底梦见了什么?他在心中反复的追问着自己。

    冰冷的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滴落,余杉慢慢闭上眼睛,尝试着回想梦中的场景。一个……一个……几何体?然后呢?

    然后等待他的是痛入骨髓一般的疼痛。他双手捂着头,耳朵里全是刺耳的耳鸣声。那疼痛,随着他的脉搏似乎在一步步加深,哪怕余杉这样一个意志坚定的成年人也忍受不住,缓缓瘫坐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再然后,噩梦中的场景重现,一帧一帧的浮现在脑海里。

    那个奇怪的几何体看起来就像是秋天在湿地里穿行着不小心沾在衣服上的苍耳种子,近似椭圆的表面有着无数的刺。不同的是,那些刺无限的长,却极其虚幻。余杉看见那些刺扫过自己的身体,自己却毫无感觉。而余杉主动伸手去触碰,却看到了自己,从过去到未来的自己!

    余杉不知道怎么去用语言形容,确切的说余杉无法却看到整根刺到底是什么样,但却可以看到这根刺的每一个截面,那每一个截面就是某一时刻的自己,从九八年伊始,一直到死去。另一根刺,同样是不同时刻的自己,所不同的是,有着不同的未来。

    余杉一根根的去触摸,去感受,去看,然后看到了早八晚五当着小科员的自己,看到了一边吃着抗过敏药一边与客户推杯换盏的自己,看到了背着行囊行走在尼泊尔村落中的自己……他看到了自己无数个可能的现在与未来。

    他有些明白了,那一根根的刺代表的就是一条条的时间线。他的内心无比激动,奔走着,试图找回代表原本时间线的那根刺。他看到了,也触摸了,却发现除此之外他根本就找不到回到那根刺里的办法。

    他焦急无比,顺着那根刺靠近几何体,然后一下子被几何体吸入。接下来更奇怪的事发生了,余杉明明知道在几何体内他什么都看不到,却偏偏能看到一些什么。他看到了某一根刺的一小段上,无数个自己同时抱住脑袋,或哀嚎、或呻吟,有的直接昏厥了过去。最后陡然白茫茫一片。

    头疼逐渐减轻,余杉挣扎着爬了起来,趁着脑海里的画面还清晰,他踉跄着走出卫生间,在书房里找出纸笔,歪歪扭扭的画出苍耳种子般的几何体,画出能回忆起的画面。他像是疯了一样,不停的写写画画,转眼将半本几十本涂抹的满满当当。

    直到确认自己再也回忆不起什么,余杉这才停了下来。他翻看着自己的涂鸦之作,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他不确定这些画面是自己亲眼所见,抑或者是单纯的一个噩梦。

    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三点。余杉将记事本放进书桌的抽屉里,神情凝重的站起身活动了下四肢。被激荡的心绪遮掩住的疲乏一阵阵的袭来,太阳穴也开始一鼓一鼓的胀疼,余杉知道自己必须得休息了。他走进客厅,瞧见卢静缩在沙发上,整个人如同一只熟睡的小猫。

    深吸一口气,余杉走过去将卢静横抱起来,轻轻的走进了卧室。

    翌日早晨,余杉是被卢静晃醒的。

    糟糕的睡眠质量让余杉的脸色看起来很差,他迷糊的问卢静几点了。卢静关切的说:“九点二十,公司给你打了个电话,我看你正睡着就接了,告诉他们晚点再打给你。你怎么样?脸色这么差,要不去医院看看?”

    余杉摇摇头,说:“没事儿,就是最近太累了。”

    卢静理解的点点头。这阵子为了融资,余杉的忙碌全落在了卢静的眼里。每天睡眠只有三、四个小时,奔走在一个又一个会议里。有时候累得不想动弹,就让卢静开车,然后坐在副驾驶没几分钟就能睡着。

    “那我给你倒一杯热水?”

    “还是给我泡一杯咖啡吧。”

    “好。”

    卢静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卧室。余杉靠在床背上眯了片刻,这才挣扎着爬了起来。他走出卧室,就看见卢静正用咖啡机给余杉冲泡咖啡。

    卢静发现了他,就说:“怎么不多躺一会儿?李珊珊说了,公司里没什么大事,都是些常规事务,她都替你挡着了。”

    余杉说:“不躺了,今天还有挺多事要办。”他想着噩梦中的场景,打算再去找卢博士谈谈,看看能不能从卢博士那里得到点提示或者线索。

    卢静会错了意,妩媚的笑了下,说:“好,我还以为你早晨起来又怂了呢。那等会儿跟我去拿户口本,去民政局的话有一个小时就能办完。”

    余杉完全把登记结婚的事儿给忘了,毕竟对于他来说,新增的记忆,总会让人觉着那并不属于自己。

    卢静准备了很简单的早晨,烤制的切片面包,煎好的培根与鸡蛋,配着切片芝士,叠放在一起放在烤箱里简单的烤一下就算成了。卢静喜欢吃中餐,却不喜欢做中餐。一个是火候不好掌握,再一个是油烟有些大,这会让她觉着自己会变成黄脸婆。

    吃过早餐,本着对‘自己’负责的态度,余杉拿出全部的心思,跟着卢静先取了户口本,又去了民政局。

    拍了结婚证的照片,填了资料,又在民政局的小礼堂里举行了一个小小的仪式,等将结婚证拿到手,卢静的目光已经炙热得可以融化一切。

    出了民政局,就在民政局的门口,卢静突然拉起余杉就跑。

    “诶?跑什么啊?”

    “回家!”卢静言简意赅。

    “回家?”

    “把昨天没做的事儿补上。”

    昨天没做的事儿指的是……

    卢静陡然貌似凶恶却极其可爱的呲牙说:“说好了的,榨、干、你!”

    “等会儿!”余杉说:“你先冷静冷静。”

    “姐已经冷静不了啦。”

    “不是,这都快中午了,咱俩回去做不可描述的事儿,把你堂哥一个人扔酒店,时不时不太好?”

    “放心吧,我堂哥十点半的飞机去京城,这会儿估计都过长江了。”

    “这就走了?”

    “啊,人家有正事儿要办,总不能前程未卜就四处游山玩水吧?怎么,你看起来还挺遗憾?”

    余杉咂咂嘴说:“我跟你哥挺聊得来的,本想着今天再聊聊。”

    卢静生气了:“余杉!你现在可是姐的人了,大喜的日子不展望未来幸福生活,不找个地方偷着乐,竟然想着跟我哥那个书呆子侃大山?”

    “那是你哥,我不想着招待好了给你长面子吗?再者说了,谁是谁的人?放古代你连姓都得改了,得叫余卢氏。也甭说古代,搁在日本、欧美、中东,你都得随我姓。”

    卢静冷笑一声:“看来今天不分个胜负,你是不知道以后家里谁做主了。”说罢扯着余杉就走。

    回家的路上不论余杉怎么转移话题,都没打消卢静的心火。于是余杉放弃了,那就战斗吧。从沙发到茶几,再到卧室,衣服丢得满地都是,卢静就像是发了疯的母老虎,明明前一刻嚷嚷着不行了,瘫软成一堆,过了会儿又张牙舞爪的爬起来挑衅。

    余杉觉着这种事儿很不公平,男人在不可描述的事儿上虽然有体力优势,可架不住没法极速补充蛋白质啊!所以毫无疑问,余杉输了。

    躺在满是温水的浴缸里,他本想辩解点什么,怀中的卢静却早没了方才的雌威,温顺的像是一只布偶猫,哼着曲子,时不时朝着余杉投过去一个情意绵绵的眼神。

    于是,余杉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卢静说:“怀上了怎么办?”

    “好事儿啊,最好是龙凤胎,一步到位,省着遭二遍罪了。”

    “讨厌,跟你说正经的呢。现在可不是时候,你还没配我去旅游,我家那边也没通知,还得筹备婚礼,事儿可多了。”

    “一起办,大不了婚礼跟满月酒一起。”

    卢静气哼哼的捶了余杉一下,看了下客厅里的光线,又说:“我哥应该到京城了吧?我给他打个电话。”她懒洋洋的伸出左脚去勾浴缸边架子上的手机,脚趾滑腻间手机一下子掉进浴缸里。惊呼一声,卢静赶忙将手机捞了出来,心有余悸的说:“还好是防水的,要不还得换手机。”

    她给卢博士打了电话,电话接通,她懒洋洋的说了几句就要挂掉电话。

    余杉连忙说:“等会儿,我跟你哥说几句。”

    “你说吧。”将手机递给余杉,卢静很疑惑,不知道余杉什么时候跟卢博士关系相处的这么好了,貌似统共也就见了两面吧?

    “喂?老卢,昨天怎么没说你今天要走?也没来得及送你……到京城了?找好落脚的地方没?……哦,那就好……我有个事儿想问问你啊,嗯还是我那个构思。你说三维生物的人,处在五维空间里,会不会发生一些变化?”

    电话那头的卢博士说:“变化?什么变化?哦,我大概知道你什么意思了。我还是用蚂蚁举例子,蚂蚁是二维生物,但实际它生活在三维世界里,你看蚂蚁在三维世界里有什么变化吗?”

    余杉沉吟了一下,说:“我没表述清楚,我的意思是,如果这只蚂蚁受外力作用,能短暂体会到三维空间呢?”

    卢博士说:“那就不好说了,我也不是学生物的,这事儿没法预测。也许蚂蚁信息量太大,蚂蚁崩溃;也许蚂蚁会试着朝三维生物进化,这都不好说。”(未完待续)

第 336章 王谦慧(上)

    二维的蚂蚁用感知二维世界的器官去感知三维世界,感知到的永远只是三维世界的截面。如果这只蚂蚁想要真正的变成三维生物,那就必须得进化出能感知三维世界的器官。

    上述道理同样适用于余杉,如果那扇门的原理是让余杉短暂的变成五维或者更高维度的生物,那余杉也许就会进化出能感知更高维度的器官……就比如脑子里的肿瘤?

    所有的想法仅仅是猜测,事实真相如何不得而知。在无法感知更高维度的情况下,余杉能做的只能是用科学的方法,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想着这些,余杉脑子里已经有了几个粗略的想法。

    挂断与卢博士的通话,余杉沉思了下,问卢静:“我这段时间是不是总脑袋疼?”

    “嗯?你有这个毛病吗?”

    瞧着卢静迷茫的神情,余杉含糊几句,将这个话题岔开。或许是这段时间太过繁忙,两个人即便见面也十分短暂,所以就算这条时间线上的自己有头疼的毛病,卢静也不得而知。又或者余杉能影响的只是曾经到访过的时间线?

    卢静没在意余杉的异常,她这会儿完全化身小女人,小鸟依人的躺在余杉的胸口,沉醉在难得的二人世界中。

    “好烦啊,明天又得上班,真想再请一天假。我现在就想跟你一起腻着。”

    余杉揉了揉卢静的脑袋,说:“你明天还是上班吧,我明天有安排了。”

    “嗯?什么安排?”

    余杉说:“明天我打算回老家一趟。”

    “你回老家……哦,要不我跟你一起?”卢静以为余杉是回老家祭扫,按理来说,两个人领了证,余杉也该在父母的墓前告慰一番。

    “不用,等婚礼前咱们再去一趟吧。我明天是有些私事要办。”

    “私事?要多久啊?”

    “最长一周吧。”

    到底是什么私事,余杉没有说,乖巧的卢静也没有追问,她只是温婉的贴在余杉胸口。

    余杉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必须明天就走。对于现在的生活,余杉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事业小有成就,黑陶首轮融资成功,未来还会经过几轮融资。即便到时候余杉个人持有的股份会极大的缩水,可庞大的市值依旧会让余杉掌握普通人无法企及的巨额财富;小未婚妻温柔可人,既熟悉又新奇,这种感觉让余杉有些沉迷。事业、爱情双丰收,所谓的幸福不就是这个模样吗?

    余杉很怕自己会陷进去,陷进这种生活无法自拔,然后将父母、亲人与妻子全都抛诸脑后,就像是一个懦夫一样抛掉过往,去拥抱所谓的新生活。

    所以,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恒温浴缸里的水温依旧保持在四十度,余杉不想再待下去,他裹了浴巾,找到手机给公司的高层逐个打电话,交代自己要离开一周的安排。然后火速租用了一辆皮卡,为了携带那扇门,他只能一路开回东北。

    翌日,余杉将卢静送去了海关,然后在卢静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打趣着告别。他先找到租车公司,开走了那辆猛禽,又在租车公司雇了一名司机。将近四千公里的路程,要是全靠余杉自己开那得累死。

    那司机四十出头,本地人,个子不高,一口广普。余杉跟司机谈了谈,约定好负责食宿以及返回机票,酬金六千。跟着开车去了自己买的那所房子,与司机俩人一起抬下来放置在了后车厢里。租车的时候余杉特意选的这辆猛禽,就是因为这车的后车厢有盖子,还能上锁。走之前余杉取了些现金,预备着够买一批药品带回九九年——他在九九年的账户里只剩下不到三十万了。

    做完了这一切,余杉指挥着司机开着车上了高速,直奔绥北市而去。司机姓闵,很健谈,而且聊天也很有分寸。没问余杉大老远的为什么要带一扇破门,聊起来信马由缰,一会儿互联网,一会儿金融,再一会儿就成国际形势了。

    生在改革开放的第一线,老闵有着足够的骄傲。在他眼里,能跟深港比肩的也就剩下京沪外加港岛三个城市,而且港岛只剩下了金融,排名还在深港之后。至于羊城,那是非洲哥们窝点,台北那是二线城市,齐北……额,这地方确定不是在内蒙?

    两个人一直走高速,轮番开车,为了安全等到了晚上十点钟,一定会找个酒店休息。如此开了两天半,总算到了绥北市。

    给老闵买了回程机票,余杉望着与齐北相似的绥北市,感觉空气中都有一股子煤炭味儿。煤炭业一直是绥北市的支柱产业,这地方生产焦煤,品质很高。省道上总能瞧见一辆辆装满煤炭的大车。

    余杉开车出了市区,他的目的地是大顶子村。张毅在九九年的港岛调查了王谦明的详细资料,这份资料包括王谦明曾经用的身份证信息。信息上显示,王谦明的老家就在大顶子村。只是不知道十几年过去,时过境迁,还有多少人能记得王谦明这个人。

    大顶子村离绥北市市区没多远,十来公里左右。还没到市区,穿过一片村屯的时候,余杉就在东面瞧见了连成片的矿区。过了这片矿区就进了山里,不远处就是大顶子村。

    大顶子村村子不大,大略能有个百十户人家。大多数人家都是砖墙、彩钢瓦盖,瓦盖上还有太阳能热水器,看起来很富裕。沿着村村通的窄道进了村子,三绕两绕就到了头。这村子里就两家小卖店,外加一家粮油店。

    余杉琢磨了下,将车停在了一家牌匾看起来老旧的食杂店边儿上,下车进了店里。店里头就一位大姐,坐在门口的柜台后面,一边儿嗑瓜子一边用电脑看着国产宫斗剧。见余杉进来,大姐很惊奇的看了余杉半晌,这才说:“买点什么?”

    这村子不在主干道上,又在山区边儿上,耕地有限,村子里的人家大多养了大车跑运输,所以光顾食杂店的人基本都是村子里的留守人员。余杉这个新面孔,自然引起了大姐的注意。

    余杉扫了一眼,说:“来两包玉溪。”

    大姐起身递烟收钱,一边找零一边儿说:“老弟外地来的吧?”

    “嗯?你咋知道的?”

    大姐一扬嘴角:“听你口音就能听出来,滨江那边儿的吧?”

    东三省被人称为东北话,实际上并不确切。那种本山传媒村剧里的方言,大多都是辽宁一带的。另外的两省口音没那么重,更贴近普通话。当然,再细分下来,就算北疆省内各地都有不同的方言。就比如齐北与绥北,齐北口音,除非说特定的词汇,否则就是强调略微改变的普通话;而绥北就不同了,这地方很多人平卷舌不分。

    余杉读高中的时候,有一年班里来了两个绥北的寄读生,头一天说话全是平舌,然后第二天全是卷舌,再过几天该平舌的时候卷舌,该卷舌的时候平舌。搞到后来带得余杉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其魔性程度远超小苹果。

    而滨江与齐北距离三百多公里,两地口音差异不大,所以眼前的大姐才会误认为余杉是滨江来的。

    余杉也没否认,笑着说:“是,是从滨江来的。”

    “哎呀,大城市来的,咋上这儿来了?走亲戚啊?”

    余杉正愁怎么张口呢,顺杆往上爬,说:“大姐你猜的真准,你干脆别开小卖店了,上市里头路边摆摊算命得了——铁口神断!”

    大姐好爽的笑了起来:“哈哈,大兄弟你真会闹笑话,我这算啥啊。俺们村这么偏的地方,不走亲戚谁没事儿上这旮沓来?”

    余杉说:“正好跟你打听一下,我这亲戚好多年没走动了。大姐,你记得一个叫王谦明的吗?”

    “王谦明?王谦明……村儿里头一共四户姓王的,好像没有……哎?我想想,想起来了,是不是北头老王家那小子?他不是九几年就走了吗?”

    “走了?去哪儿了?”

    “那谁知道?听他大舅说是去南方了,这一去就没了音信。话说也是,家里发生那事儿,搁谁身上都不想在这旮沓待。”

    “嗯?他们家发生啥事儿了?”

    大姐疑惑的看着余杉:“你家亲戚发生啥事你不知道?”

    余杉扯谎说:“我上哪儿知道去?这要不是老人临走前提了一嘴,我都不知道有这门亲戚。”

    大姐的眼睛立刻亮了,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咋地了,两家闹生分了?”

    “家丑,家丑。”

    大姐立刻了然,也不知脑补出了什么狗血的家庭伦理剧剧情。跟着说:“我跟你说大兄弟,老王家当初那事儿闹得老大了。九……九五年还是九六年来着?对,九五年,我那年正好刚结完婚。快十一月份,晚上的时候。半夜就听村子里狗嗷嗷叫,一帮人吵吵八火的,第二天早晨我老公公就说老王家出事儿了。市里的公安来了好几辆车,挨家挨户的问。到了下午我才知道,老王家一家出了王谦明跑到镇子里看通宵录像没回来,躲过一劫,老两口再加他们家大姑娘全都死了。哦,还有大姑娘的对象,好悬没死了,搁医院抢救了好几天呢。”

    王谦明还有个姐姐,这个姐姐外加王谦明的父母全都死了,姐姐的男友重伤……这些浮出水面的信息让余杉隐约探寻到了事情的真相。(未完待续)

第 337章 王谦慧(下)

    “后来呢?”余杉追问说。

    “后来又查了好几天,也没查出个子丑演卯来,听说是一伙儿流窜犯。第三天早晨老王家那小子才从镇上回来,一回家当时就傻了。老王家没啥家底,他大舅家还不如老王家,这丧事都不知道该咋办。后来大姑娘的对象醒了,那小子是个有能耐的,自己躺医院里,派了一帮人把丧事给办了。”

    “还有这事儿……”余杉沉吟了下,说:“我那大表妹叫啥?”

    “王……王谦慧。长得老带劲了!别说十里八村,就算放城里都是数得上号的。人也聪明,要不是老王家穷,大姑娘说不定能上大学。”

    余杉笑了笑,没想好接下来怎么问。

    食杂店大姐会错了意,以为余杉不信,啧了一声,说:“你还不信?大姑娘我见过,真事儿!搁现在打扮打扮,不必拿啥李冰冰还是范冰冰的了差,要不能找个那么有能耐的对象吗?”

    “哦,大姐你见过大姑娘的对象吗?”

    大姐摇了摇头,说:“那没细看,就远远的瞧了个影儿。人家是做大买卖的,趁老鼻子钱了!头一回上门,开了辆大轿子。老王家老头、老太太起初还不同意,怕这人不托底,再给大姑娘给骗了。大姑娘对象二话没说,直接扔下两万块钱彩礼!那年头两万块钱能买一所楼,搁现在不得个五、六十万?”

    余杉愈发笃定,王谦慧的男友就是乔思!否则没法解释乔思怎么会跟王谦明这个废物点心产生关联!

    余杉又跟大姐旁敲侧击说了一阵,见实在打听不出更多的信息,就问:“老王家在村儿里还有亲戚吗?”

    “老王家那一支是没了,不过娘家这边的大舅家还在。”说着,大姐歪头伸手一指:“瞧见没?北头那个蓝顶大瓦房,就是那家。”

    “那行,我去那家看看,谢谢你了,大姐。”

    从食杂店里出来,余杉开车往北走不到五十米就停了下来。他刚一下车,院子里就传来一阵狗叫,一只浑身脏兮兮的金毛摇头摆尾的冲出来,隔着铁栅栏门冲着余杉狂吠。

    金毛这种善于跟贼做游戏的狗也能这么凶?得,甭管怎么说,省着余杉去叫门了。

    过了能有半分钟,里头的房门打开,走出来一条大汉。大秋天的,穿着背心、短裤,趿拉着拖鞋,离得老远就嚷嚷着:“你找谁啊?”

    呃……百密一疏,余杉忘了问这户人家姓什么了。

    于是说:“大哥,你们家是不是跟王谦明有亲戚?”

    “王谦明?”大汉疑惑的想了下才想起来王谦明是谁,说:“啊,是有这门亲戚,咋地了?”

    “这是王谦明的大舅家吧?”

    “啊,是。他管我爸叫大舅,我是他表哥。咋地,走了十几年找不着家了?你瞧着咋变样了?”

    余杉摆摆手:“大哥,我不是王谦明,我是受他之托,来看看他大舅。”

    “哦……去去,一边儿嚷嚷去。”训斥完金毛,大汉打开院门往里让:“那别站着了,进来进来。”

    余杉说了声‘打扰’就进了院子。甫一进来,金毛的凶悍顿时消失无踪,转而摇头摆尾围着余杉乱转。瞧那意思只要给根骨头就能拿你当主人。

    大汉骂道:“草塔马的,养这叽霸玩意有啥用,看个门都看不了,一顿还特么能吃一盆大米饭。我跟你说老弟,养啥也不能养金毛,去年家里遭贼,这婢玩意一声不吭,还特么跟贼玩儿上了。要不是我半夜上厕所,都特么不知道家里是咋遭的贼。”

    余杉止不住的乐,说:“金毛嘛,宠物犬,它也没有看家护院的能耐啊。你要养个看家护院的,养个土狗就够了。”

    “哎,这不是我的。我妹妹送过来的,说城里头打狗,不能养了。进屋进屋。”

    余杉一边进屋一边问:“老爷子还挺好的?”

    “对付吧,头两年过年喝酒给喝中风了,半身不遂,现在说话都不利索。有时候明白,有时候糊涂。这得天天有人看着,要不就得走丢喽。”

    余杉心里一紧,随着大汉进了里屋,瞧见一个干瘦的老头躺炕上看着电视。

    大汉冲着老头大声说:“爸,来客(qie)了,王谦明,去南方那个,他打发来的。”

    “啊……”老头用浑浊的眼睛看着余杉,乌拉乌拉半天,余杉也没听明白老头儿说的是什么。余杉看大汉,大汉摇头说:“你别瞅我,我都不知道我爸啥意思。”

    这可真要命,连话都说不清楚余杉还怎么打听?

    耐着性子跟老头儿嘘寒问暖了几句,余杉随着大汉去了东屋。

    屋子里还算干净,贴着火墙铺的火炕,火炕上铺着合成革;地面铺着瓷砖,家具的样式大概是九十年代末的风格,电视倒是很新,五十寸的液晶,看起来买了没两年。

    在大汉的热情谦让下,余杉坐在了沙发上。茶几上有烟灰缸,旁边还有一盒新开的云烟。大汉从柜子里找出一包大云,拆开来热情的递给余杉:“老弟,来一根。”

    “谢谢啦。”

    东北人好面子,一般人家都会在家里预备上一些好烟,就为了应对有客人上门。这种时候懂事儿的客人哪怕兜里揣的烟更好,也不会掏出来驳了主人家的面子。

    烟点着,大汉坐在余杉侧面的长条沙发上,喷云吐雾一番,说:“我那表弟挺好的?”

    余杉说:“人已经没了。”

    大汉一楞:“咋没的?”

    “车祸,他全责。”

    “哦。”大汉点点头,也没深究。“这一走十几年,也没个音信,没成想人没了……想当初小时候我总带着他玩儿,那家伙捞鱼抓鸟,那小子老特么淘了。”顿了顿,大汉又说:“他这些年去哪儿了?”

    余杉说:“去了港岛,在那边成了家。”

    “哎呀,挺能整啊,一家伙整港岛去了。小明子他姐那对象挺能耐啊!”

    余杉一听,估摸着这大汉知道不少内情,于是就说:“大哥,老王家当年的事儿,你清楚不?”

    “清楚啊……你问这个干啥?”

    余杉编瞎话说:“实不相瞒,我是受王谦明老婆的雇佣,过来这边,一来看看王谦明的大舅,二来查查当年的事儿。听说这是王谦明死前的遗愿。”

    大汉一撇嘴,说:“尽特么整事儿,早干嘛去了?一走十几年,跑港岛潇洒去了,临死才想给爹妈报仇?”

    余杉也不接话,侧身从手包里拿出两万块钱,放在茶几上推到大汉面前。

    “不……这啥意思啊?”

    “这是刘女士的一点心意,给大舅买点营养品。”

    大汉本能的想要谦让,转念一琢磨,貌似这钱不属于面前的余杉,于是就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呵,你看这事儿整的,我这弟妹还挺有心。那行,我就替我爸收了。”

    余杉笑笑,说:“大哥,那当年的事儿……”

    两万块钱开道,大汉立刻说:“你问吧,当年的事儿我基本上都知道。”

    老王家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家庭,家里两个孩子,王谦慧与王谦明,姐弟俩差三岁。王谦慧人长的漂亮,初中的时候就出落得亭亭玉立,而且成绩还很不错,中考顺利的考入了镇里的高中。高中读了一年,开销太大,家里实在供不起,哪怕王谦慧再不甘心,也只能退学。

    退学之后,总有七大姑八大姨的上门说亲。老王家想着把女儿嫁出去,少一口吃饭的嘴不少,还能赚一笔彩礼,就打算挑个好人家。那时候的农村就这样,男女结婚很少按照法定结婚年龄来,很多时候还没成年呢,孩子都满地爬了。

    后来倒是来了一门好亲事,男方二十出头,家长是矿上的领导。老王家老两口挺乐意,但王谦慧这姑娘可一点都不乐意。为这门亲事王谦慧跟家里人吵了一架,大半夜的跑出了家门。

    老两口也没在意,只当王谦慧在气头上出去转转,说不定躲到大舅家去了。这一宿王谦慧没回来,第二天一问,王谦慧也没去大舅家,老两口这才开始着急,连忙张罗着四处找人。

    等到第三天早晨,王谦慧一个电话打到大队部,说是在城里找了工作,一个月能赚六百块。或许是怕被家里人逮回去结婚,王谦慧既没说在哪儿落脚,也没说在什么地方工作,只说干的是文员。

    打那儿起,王谦慧一直没回家,只是隔三差五的往大队部打个电话,又或者往家里邮钱。又有一阵子,足足有两个月没了音信。

    两年后,王谦慧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对象。那对象很有能耐,开着轿车,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大老板,唯一一点就是年岁有点儿大,看着能有三十来岁。

    那人出手很大方,头一次上门,大包小包拎了一大堆东西,又给了老两口两万块钱,说这不算彩礼,等结婚的时候只比这多,不比这少。

    这一次王谦慧跟她对象在村子里待了两天,第三天起早就走了。之后过年的时候又回来了一趟。也是从那时候起,老王家好过了很多,娘家大哥,也就是王谦明的大舅家还受过老王家接济。

    王谦明本来学习就不咋地,有了个有钱的姐夫,这小子就更不学好了。仗着老两口宠爱,总能从家里弄到钱,钱一到手学也不上了,天天在镇子里钻录像厅、台球厅。

    九五年十月下旬,王谦慧领着对象又来了一趟,说是要过彩礼,商量结婚的日子。也就是这回出事儿了!

    十月二十八号晚上,一伙蒙面歹徒闯进了老王家。这帮人一共五个人,全都蒙着脸,招呼都不打,上来就往脑袋上招呼。全都放倒之后,这帮人把老两口、王谦慧与对象全都绑了起来,然后就问王谦慧的对象要钱。

    后来听警察说,这伙人一早就盯上了王谦慧的对象,就是奔着他来的。

    王谦慧的对象也没反抗,说了藏钱的地方,那帮人一共搜出来十二万块钱,其中有十万块是过的彩礼钱。一拿到钱,这伙人就要下死手,当时就用刀扎死了老两口。眼瞅王谦慧与她对象也要遭毒手,她对象说自己还有一笔钱,就放在市里。

    那伙人商量了下,押着俩人上了车,就要回市里。车子开出去没多远,王谦慧的对象用藏在袖子里的小刀割开绳子,挣脱开来就跟这帮人打了起来。打斗中,开车的匪徒挨了一刀,车子一下失控撞在了村口的杨树上,还按响了喇叭。

    正好有户人家还在自家院子里忙活,瞧着不对就嚷嚷开了。那伙匪徒一看现了行迹,匆忙扎了王谦慧与她对象几刀,下车就跑,然后在不远处的林子里骑上摩托车就没了踪影。

    等一帮子村民赶到的时候,王谦慧已经死了,她对象还有口气,听说是王谦慧替她对象挡了好几刀。

    村书记赶紧跑到大队部打电话报了警,警车还没来,救护车就先来了,跟余杉说话的汉子当时就跟着救护车去了市里。

    再后来的事儿跟食杂店大姐说的差不多,警察查了很久,倒是找到了丢弃的摩托车,可凶手是谁,去了哪儿,完全没有线索。

    丧事之后能有俩月,王谦慧的对象带了一帮人来了村子,又查了一通,临走把王谦明给带走了。

    大汉讲述完,又点着一根烟,感叹着说:“好好的一家,说完就完了,这帮犊子做(zou)的真踏马不是东西!”

    “王谦慧的对象你见过吗?”余杉问。

    “见过两回,知道我抽烟还给了我一条万宝路。那家伙,头一次抽,老特么冲了!”

    余杉沉吟了下,从手包里找出一张照片,递过去,问:“大哥你看看,王谦慧的对象是这个人不?”

    “我瞅瞅啊……”大汉眯着眼瞧了瞧:“这都快十二年了,记不太清……嗯,好像差不多。”

    这个并不准确的答案让余杉皱起了眉头。

    大汉又说:“再后来我妹妹的对象派了个人来,好像九八年的事儿。留下一笔钱,让我爸帮着照看照看我姨家的坟地,我爸腿脚利索的时候,年年清明都去扫墓。听我爸说,有时候坟前会放一束花,估计是我妹妹那对象来过了。”

    嗯?这倒是个有用的信息。

    余杉问:“王家的坟地就在这附近?”

    大汉一比划:“就在山上,你想去我现在带你去看看。”(未完待续)

第 338章 底层逻辑

    猛禽在余杉的驾驶下沿着盘山水泥道以四十迈的速度攀行,两侧是已经微微发黄、发红的林木。再过上一阵子,整座山就会变得五彩缤纷,远远看上去五光十色。这几年有好事者称呼这种山为五花山,余杉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反正北疆号称五花山的地方不少。

    大汉坐在副驾驶,一直新奇的打量着车内饰。过了会儿,感叹着说:“你这车得老费油了吧?猛踩一脚不得两三块钱啊?”

    余杉回了句:“差不多。”

    这时大汉一指前面的岔道口:“从那儿往左拐,对,就是那条水泥路……头几年这条道就是林区的土道,下完雨走不了车。这几年林场修了条水泥路,往坟地这边是私人修的,有个有钱的大老板说这风水好,把家里老人的份挪这边来了。那家伙……他们家修的坟跟宫殿似的,老带劲啦!”

    =汽车一路前行,老远就能瞧见远处的墓地,也能瞧见大汉描述的像是宫殿的坟墓。在大汉指挥下,余杉将车停下来。大汉率先跳下车,四下找了找,好半天才招呼余杉过去,指着几米外的坟说:“就这个了,以前我爸带我来过,这都好些年了,有点转向。”

    余杉走过去站定,眼前是一大一小两座坟墓,大的那座埋葬的是老两口,小的那座埋的是王谦慧。两座坟墓都做了修葺,包着砖石外体,立着石碑。余杉看向石碑,上面刻着:爱妻王谦慧之墓。跟着是生卒年月,没有相片,坟上覆着枯草杂叶。

    大汉在一旁念念有词:“老姨、老姨夫、大妹妹,我来看你们啦。我爸半身不遂,腿脚不行,脑子也不好使了。这两年我也忙着养家糊口,一直没来看你们,千万别见怪啊,回头我多给你们送点钱……小明子也走了,跟你们团聚去了……”

    大汉念叨完,从周围找了根树杈当做扫帚,四下清扫起来。从墓碑上余杉没发现别的线索,想了想,问大汉:“大哥,你说之前总有人送花?”

    “说,清明、忌日,我爸扫墓回来总说这事儿,过了好几年才断了。要不说我妹妹那对象人不错呢,这年头别说还没结婚呢,就算结了婚,媳妇死了又有几个能这么尽心的?”

    “那你能想起来,那些花是从哪年开始不送的吗?”

    “那记不清了,我估摸着两千年前后?就那两溜吧。”顿了顿,大汉终于忍不住了:“老弟,你这东问西问的,到底要查啥玩意?”

    余杉说:“还能查什么?查当年的案子呗。”

    “那玩意……警察都没查明白,你比警察还厉害?”大汉满脸的不信。

    “尽人事、听天命,谁叫我赚的就是这份辛苦钱呢……对了大哥,当年经手这案子的警察,你还有印象没?”

    大汉说:“那够呛了……我就知道镇里的老洪当年跟着市里的刑警来过好几趟,可老洪后来脑溢血死了,这都死十来年了。别人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去市里打听打听。”

    “好。”余杉应承下来。他感觉这里的线索已经调查的差不多,即便穿越到九九年,从大汉的父亲嘴里也不会问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也许会多一些详细的细枝末节,但余杉又不是调查那些匪徒,他只想搞清楚王谦明与乔思之间的关系。

    如今结合全部信息来看,乔思能容忍、信任、纵容王谦明,完全是因为王谦慧。乔思对王谦慧投入了极大的感情,对于王谦慧的死有着极大的自责。

    这从两点能看得出来:首先,事发后乔思组织人手又进行了一次调查;七次,每年的清明、忌日,乔思或者亲自或者委托手下,会过来扫墓献花。

    如果只有前者,那也许只是乔思出于愤怒,打算向那些劫匪复仇。而加上后一点,就能说明乔思对王谦慧的感情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名字陡然从余杉的脑海里蹦出来,然后挥之不去:康彦超!

    余杉试图从逻辑、动机以及乔思的人物性格上来分析他的揣测是否准确。拜他编剧的记忆所赐,他多少读过几本心理学著作,对人物性格形成的底层逻辑也略知皮毛。现在看,躲在九九年,一直充当幕后黑手的乔思偏执、冷血而疯狂,但他绝对不是因为遗传基因影响,从一开始就这样的。

    如果乔思的本性就是这样,他就不会对王谦慧的弟弟王谦明如此宽容、放纵。也就是说乔思的性格如此扭曲,必然有其成因。这个成因,或许就是一次重大的变故。二十年前王家的灭门惨剧,完全符合成为扭曲其性格的重大变故。

    乔思对萨布丽娜那种尤物都不假颜色,偏偏对王谦慧念念不忘。这说明萨布丽娜不是什么替代品,而仅仅是乔思的工具。王谦慧不一样,她是乔思思之、念之,刻骨铭心的挚爱。

    大胆假设,二十年前的那天夜里,乔思眼睁睁看着挚爱死在自己面前,自身险死还生。之后爱屋及乌,包容放纵挚爱不成器的弟弟王谦明,将其带去港岛,然后着手调查究竟是谁下的毒手。这中间不知道调查了多少时间,乔思从蛛丝马迹中打听到了康彦超这个名字,随即执着的,用庞大的财富去找寻这个真凶。

    可惜的是,这个所谓的康彦超或许只是个行走江湖的假名字,而千禧年之前的国内网络才刚刚起步,根本没法跟十几年后的现在相比,所以这种找寻就跟大海捞针一样,始终没有结果。

    再然后呢?再然后乔思发现了脑部的肿瘤,他觉着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于是变得更加疯狂。他几番物色,选定了余杉作为那扇门的继任者,然后利用那扇门的特性,靠着余杉反复穿梭带来的新增记忆,从中找寻有关康彦超的一切。

    那乔思让余杉查的案子又怎么说?或许只是一个假目标,让余杉因着查案而来回穿梭;又或者乔思的确是想阻止自己家庭的悲剧。或许二者兼而有之,又或者……康彦超也参与了这个悬案?

    想到这儿,余杉叹息一声,真想破口大骂!明明害乔思的是那个什么康彦超,结果复仇基金里一共六个名字,余杉他们家倒是占了五个,这踏马的上哪儿说理去?

    现在的乔思已经彻底泯灭了良知与人性,执着于为王谦慧复仇,为此哪怕赔上一切都在所不惜。余杉肯定了一点,最初的乔思也许根本就不是余杉的朋友,否则绝对不会被乔思认定为时空门的继任者。

    “走吧,没什么可看的了。”余杉说了一声,跟大汉回到车上,开车下了山。进了村子里,余杉婉拒了大汉的邀请,在其家门口放下大汉之后,开着车就回了市区。

    黄昏的时候,余杉随意找了家过得去的酒店,开了间房间,进门之后倒头就睡。两天多的时间,行车四千多公里,到地方之后又去调查,这几天实在太累了。

    睡梦之中,余杉做了不知道多少个梦,但有关那扇门的却再也没有出现。等他醒来的时候,时间才刚刚清晨五点。他起床之后,随意洗漱一番,出门去吃了个早餐。随即退了房,开着车在绥北市区里乱转。他找寻的目标是老旧的小区,平房、楼房都可以。这么一转,倒是找到了几个合适的目标。

    好不容易熬到七点钟,余杉回忆着电话,给药贩子打了个电话。从药贩子那儿要了个电话号码,这是绥北经销商的号码。余杉径直开车上门,用现金买了一大皮箱的药品,随即开着车物色合适的穿越地点。

    几番打听,余杉物色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煤场。确切的说是一座废弃的煤场,从前是砖厂,可砖厂从九六年开始就黄了,荒置很久,零六年才被私人买下来作为煤场。这地方有些偏,处在城乡结合部,但又靠近主干道。四周最近的人家都要在两公里开外。

    余杉将车开进去,费力的抬下那扇门,找了一根柱子立好,换上准备好的衣物,深吸一口气,拉开门迈步就走了进去。

    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依旧是黏液的包裹与撕扯,但这一次似乎有了些不同。按理说身处门里,应该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但这次余杉偏偏感受到了。他能感受到自己脉搏的跳动,能感受到自己因着惯性而愈发缓慢的脚步,但他依旧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下一刻,黏液陡然消失无踪,余杉一个踉跄扑倒在地,紧跟着致命的眩晕伴随着头疼一股脑的袭来。余杉感觉就像是有人撬开了自己的脑子,往里面塞了一块石头似的。

    视野逐渐清晰,耳鸣与头疼褪去,余杉爬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这种体验常人绝对不想感受第二遍,真的是生不如死。余杉想着,或许乔思就是因为这种感受心生恐惧,这才谋算着将时空门转手送给了自己。(未完待续)

第 339章 黑暗中的搏杀(上)

    余杉擦了擦额头上因为疼痛沁出的汗水,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见旭日初升,显然是早上。周遭的环境变化很大,原本堆煤留下的痕迹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不远处的砖窑。

    余杉转头朝着公路的方向张望,还好,那条公路还健在。只是大清早的,根本就瞧不见过往的车辆与行人。得,崩琢磨了,先想想怎么会市区吧。

    没有交通工具,余杉只能将那扇门丢在原地。也幸好这玩意死沉死沉的,就算有拾荒的想要,一时半会儿也弄不走。他迈开大步走出厂区,就站在路边张望着。不远处开过来一辆运煤的货车,这个不用琢磨,根本不可能捎带余杉;转眼又开过来一辆桑塔纳,这个也不用考虑,后备箱放不下。足足等了能有半个钟头,正当余杉不耐烦的拿出手机,琢磨着是不是打电话求援,从远处的居民区里拐出来一辆人力三轮。

    余杉一看,这个必须可以!他赶忙连连招手:“三轮儿!这边儿!”

    东北的三月,根本就算不上是春天,只能说是冬天的尾巴,天气依旧很冷。那蹬三轮的戴着毛线帽子,身上捂着绿色的破棉服,手上还戴着毛线手套。瞧见余杉叫车,猛蹬几脚,一溜烟的就到了眼前。

    蹬三轮的岁数不小,瞧着能有五十来岁,停下车就问:“上哪儿啊?”

    余杉没回答,反而问:“你这一天能挣多少钱?”

    “啊?你问这个干啥?”蹬三轮的很疑惑,瞧着余杉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劫道的啊。

    “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把你这车包下来。你算算一天得多少钱?”余杉说。

    嗯?包车?蹬三轮的高兴了,这可是难得的好差事。他们这种蹬人力三轮车的,一般都在市区里转悠,拉人、拉货,只要给钱什么都能干。一般的脚程,给个一块、两块,再远点三块钱到头了。你要是再贵,人家乘客宁可多等一会儿坐公交车,所以车夫要不太上价。

    一般来说,他们这种蹬三轮的,转悠一天能有个二、三十算是不错的收入了,赶上倒霉可能十块钱都赚不上。

    “包车啊……”车夫拿捏了下,说:“这可就不好说了,你这要是一直走,我跑一天得累死。要不你看你能给多少,合得上我就干,合不上咱们再商量。”

    这时候,打后头又来一辆人力三轮,正慢悠悠的往这边儿走。余杉瞧见了,眼前的车夫也瞧见了,余杉就说:“你给个痛快话,到底多少钱?”

    车夫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怎么的也得五十吧?”

    他还想着要多点然后再砍砍价呢,没成想余杉一挥手:“我给你一百,你再帮我抬点东西行不行?”

    “行,那太行了!”车夫乐坏了,一百块钱顶他三、四天的收入了。“东西在哪儿呢?”

    “院里呢,没多沉,就是一扇防盗门。”

    “那你上来,我带你进去。”车夫让余杉上了车,蹬着三轮往厂区里走,瞧见晃荡过来的另一辆三轮,这车夫还朝对方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直把对方笑得发懵,搞不清楚彼此是不是熟人。

    三轮车到了院子里,余杉一指:“就这扇门。”

    车夫飞身下车,兴高采烈的说:“就这玩意啊,没多沉,我自己就行,你别动弹了。”

    那车夫真不是说笑,根本就没用余杉帮忙,老哥儿一个扛起防盗门,三两下就安置在了三轮车上。拍着手,车夫问:“现在去哪儿?”

    “煤矿小区。”

    煤矿小区是一片九十年代初的建筑,一直到一五年,这片建筑都始终保留着。而余杉看中的也不是单元楼,他看中的是楼与楼之间的小仓库。这些小仓库一开始就有,后来又陆续搭建了一些违章建筑,但不管怎么说这些小仓库一直保留了下来。

    买个房子闲置太过浪费,一个小仓库大概十平米,市价一万块钱左右,不浪费,也不那么引人注目。余杉在三轮车上问了下时间,这才知道现在已经是三月四号早晨七点四十八,粗略的算下,他这次足足丢了一整天的时间。

    余杉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推断,那些丢失的时间,肯定不是昏迷那么简单。或许是那些时间,他全都待在门里?又或者,那扇门发生了什么变故,所以穿越的时候时间线定位发生了错误?余杉不得而知,他只知道那些丢失的时间肯定跟门有关。

    胡思乱想中,三轮车已经到了煤矿小区。这一片全都是六层的红砖房,楼与楼之间是连在一起的两排小仓库,大清早的生活气息很浓。有送孩子上学的,有骑着自行车上班的,也有老头、老太太闲着没事拿个收音机听广播遛弯的。

    余杉也没想找什么中介,让车夫原地等着,他径直拦住一位晒被单的大妈:“大娘,跟您打听个事儿啊?”

    “啊?你说。”

    “咱们这儿有没有卖小仓库的——”他随手一指:“就是这样的。”

    “你要买仓库?”

    “是,家里东西太多放不下,琢磨买个仓库。”

    “那玩意可没产权,你可得想好了。”

    “没事儿,我又不倒腾房子,就是自己用。”

    “我想想啊……好像四号楼老李头家有卖的意思,你等会儿,我打个电话给你问问。你帮我看着点儿大葱。”大妈很热心,拍拍手,扭身进了自家一楼。过了能有三分钟,大妈又出来了:“我给你问了,你就在这儿等着,老李头一会儿就下来。”

    “哎,谢谢您了大妈。”

    余杉跟大妈闲聊了一会儿,还帮着择了大葱,惹得大妈直问余杉的家庭情况。瞧那意思,只要余杉还单着,甭管离异还是丧偶,这大妈都能给推销出去。

    所以这年头找什么中介啊,嘴勤快点儿,多问几个大妈,准能打听到你想要的信息。

    过了一会儿,老李头来了。这位大爷退休在家,孩子全都考学走了,留在了外地,也就过年能全家团圆下。早年没退休也就罢了,现如今退了休,儿女一直做工作,让老头、老太太去大城市享享福。自家的房子打算先留一留,倒是小仓库可以卖掉。

    余杉跟大爷聊了聊,也没还价,写了个手续,给了现金一万一成交。拿到钥匙,余杉就指挥着蹬三轮的,俩人将那扇门抬到了仓库里。等余杉将一百元现金交到车夫手里,蹬三轮的差点没乐疯了!一个钟头,蹬了二十几分钟,帮着抬了扇防盗门,这就给了一百,这活儿太俏了!

    送走乐不可支的车夫,余杉将装药品的大皮箱也丢进了仓库,关上仓库门上了锁。锁是老式的锁头,老李头声称没有备用钥匙,余杉也乐意去相信,但难保老年人忘性大,兴许就记错了呢?再者仓库的门就是木头板子拼的,不要说成年人,半大小子一脚踹上去都能出个窟窿。白天也就罢了,晚上保不齐有过不下去的梁上君子破门而入。

    也甭想换锁头了,直接上防盗门。这时候余杉感觉自己饥肠辘辘,他在小区外的门市找了个早点店,一碗棒子面粥外加四个包子下肚,余杉才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之后他马不停蹄,找了家卖防盗门的,加了二百块钱亲眼盯着老板给小仓库上了防盗门。

    之前给余杉牵线搭桥的大妈看得直乐,觉着余杉有点儿二百五,这附近还真没听说谁家给小仓库上防盗门的。

    余杉也不管旁人怎么说,反正看着防盗门安上,他提着的心才落了底。

    他点了支烟边抽边琢磨下一步的计划,有关时空门的事儿,他有些想法,得找合适的人手去证实;大顶子村那边也得去一趟,案子的线索余杉没兴趣,他更感兴趣的是乔思留下的蛛丝马迹;再接下来就得偷偷潜回齐北了,从种种迹象表明,乔思在此之后就会销声匿迹,也不知是死于自己的复仇基金,抑或者是死于脑子里的肿瘤。

    计议妥当,余杉包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山上的墓地。九九年这会儿的山道没有修葺,水泥路还没影儿呢,从村子几公里外开始就全都是土道。司机开得小心翼翼,就算这样时不时的也会剐蹭底盘。

    司机明显不乐意了,余杉又加了二百块钱,司机这才不再发牢骚。到了地方,余杉下车步行走进墓地,离得老远就瞧见有个人站在一座坟前。

    相差十几年,环境变化的有些大,余杉没法确定那人面对的时不时王谦慧一家的坟墓。但从方向跟距离上判断,**不离十。

    从余杉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这人是谁?看身高,肯定不是乔思,难道是乔思的手下?也没准想多了,这人是王家的亲戚?

    余杉面上不动声色,缓缓的朝着那人靠过去。待到足够接近,那人听见余杉的脚步声,猛的转过了头。余杉飞快的扫了一眼,只见那人戴着毛线帽子,翻领的大衣,刚刚零上的天气里,鼻梁上还卡着墨镜。

    打眼一瞧,这人不伦不类的扮相很难判断是干什么的,另外因为墨镜的遮挡,余杉看不全这人的面相。见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余杉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行。从那人身旁经过的时候余杉扫了一眼,那人面前的坟墓赫然立着王谦慧的墓碑!(未完待续)

第340章 黑暗中的搏杀(中)

    余杉越过那人继续前行,走出去十几米,压下心头的疑惑,目光扫视两边的墓碑,随即选定了右前方的一座坟。他停在坟前思索了下,然后掏出手机,给移动客服打了个电话。

    “喂……我到地方了,这坟不修是不行了……你去年说今年,今年说明年,我等不了那么久……”

    客服妹子都疯了:“先生您到底说什么呢?串线了?”

    “要不就挪坟吧,我出钱,剩下不用你管行不行?”

    嘟嘟嘟,毛骨悚然的客服妹子挂断了电话。

    余杉皱着眉头,移开手机看了看屏幕,骂骂咧咧的嘟囔着:“真踏马是孝子贤孙,都是一帮什么玩意?”

    他始终没敢回头张望,但依旧感觉如芒在背。这人到底是谁?王家亲戚?不太像,从大略的面相、年龄上来看,这人跟王谦明的舅舅家没什么关系。而这不年不节的,距离清明还有好些日子,自然也不会是王家外地的亲属;会不会是乔思的手下?会不会已经认出了自己?也许没有,以乔思谨慎多疑的性子,除非是真正的心腹,否则不可能接触到事关时空门这么核心的机密。

    这么想着,余杉放松了很多。他又在坟前伫立了良久,仔细看了看墓碑上的信息,这才施施然转身离开。那人依旧停在王谦慧的墓碑前,虽然戴着墨镜,但余杉觉着那人的眼睛始终盯着自己。

    王谦明死在深港,即便这年头通讯再不发达,依着乔思的能量,这会儿也知道消息了。既然知道了,乔思就不可能不去追查,那一定会发现那起所谓的意外事故中的种种疑点。所以余杉早早的就安排张毅等人分批撤离,只留下零星的人手继续盯着藏匿复仇名单的房子。

    如果事后有人到访那所房子,余杉只需要再去一趟,确认复仇名单有没有变化就行了。要是文件被带走了,说不得余杉还得去找无良律师唐景生的麻烦。

    余杉脑子里千头万绪,面上却故作镇定,缓缓沿着小道往坟地外走去。王谦慧坟前的那人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步子一步步向前,终于越过了那人,余杉心里松了口气。就在此时,陡然听见身后那人说:“哥们,有火儿吗?”

    余杉咬了咬牙,停下,转身,摸索口袋,将掏出来的打火机递了过去。

    “谢啦。”那人嘴上带着笑意,叼上香烟用打火机点着,喷吐着烟气,手里攥着余杉的打火机,却始终没有归还的意思。他右手淘兜,拿出一盒白云递给余杉:“不是啥好烟,来一根?”

    余杉摆摆手:“不抽了,上火,嗓子疼。”

    “呵呵。”那人皮笑肉不笑,说:“老远就听你吵吵,咋的,跟哥们弟兄闹矛盾了?”

    “呵……”余杉苦笑一声。

    “不想说?也是,谁碰到这糟心事都不想说。你是姓钱不?别误会,我是瞧你有点儿面善,好像以前见过。”

    “我不姓钱,姓徐。”

    “哦,那我可能认错了。”

    余杉不再说话,盯着那人手中的打火机。

    那人好像这才反应过来,愣了愣,赶忙将打火机还给余杉:“诶呀,光顾着说话,差点忘了还了。嘿嘿,打火机不错。”

    “没事儿。”余杉接过打火机,转身就走。

    毫无疑问,这人有问题!一上来就用借打火机的机会盘余杉的底细,言语中还设置陷阱。他问余杉是不是姓钱,可余杉方才停留的那座坟的墓碑上,死者的姓刘。余杉说自己姓徐,对方如果追问,余杉完全可以说是死者的女婿。逻辑通顺,无懈可击。

    余杉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眼看就要到出租车前了,就听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人喊着:“哥们等会儿!”

    余杉无奈的又停了下来。那人跑到跟前,笑着说:“拼个车呗?这荒山野岭的,我得走老远才能拦到车。放心,我不占你便宜,车钱我付。”

    “这车是我包下来的。”

    “嗯?那哥们你看,你说个数,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余杉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足足过了几秒钟才说:“钱不钱的无所谓,你到哪儿啊?”

    “就到市里,看见公交站你给我扔下就行。”

    “那行,上车吧。”

    余杉像正常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那人,他说完就先行钻进了副驾驶。那人不迭声的说着余杉仗义,也跟着上了出租车后排。

    出租车司机发动汽车,问了声:“往哪儿走。”

    余杉说:“往市里走,找个公交站把后面的放下。”

    那人在后面热情的说:“麻烦你啦,哥们。”

    余杉没搭茬,他深知眼下这种情况说多错多。很明显了,这人就是乔思留下的人手,只是不知道又不是清明、忌日,这人大冷天的跑来墓地到底要干什么。

    司机将车掉头,沿着来时的土道下山。后排那人热络的跟司机聊了起来,他的谈话很有目的性,也很有技巧。表面上问司机早晨几点开始拉活,实际上几句话下来已经问清了余杉大概的上车时间与地点。但一说到自己,他总会含糊几句就糊弄过去。

    车子下了山,那人突然问余杉:“哥们,你跟老刘家是啥关系?”

    果然,这句话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刘满仓是我老丈人。怎么,你跟我老丈人挺熟?”余杉反客为主的问道。

    这个问题同样不好回答,说熟悉,一旦余杉编造点儿老刘家的事儿,对方怎么接茬?反过来说不熟,余杉就会问对方怎么知道自己跟老刘家有关系。

    那人笑了起来,在余杉更像是思考怎么回答。笑了几秒,这才说:“没有,就去年清明,正好碰见一帮人给你老丈人上坟。”

    余杉装出满脸的疑惑:“是吗?可我们去年清明根本就没来上坟啊。”

    “啊?呵,那可能我认错了,反正那伙人也给姓刘的上坟。”

    这种话骗鬼呢?余杉开始盘算,要不要找人手盯上这个家伙。可转念一想,似乎有些得不偿失。一来容易打草惊蛇;二来,这地方距离齐北听老远,等手下人赶来至少要一天后。这期间要盯住这人,必须得余杉亲自来。一旦发生冲突,很难预料有什么后果。

    乔思不想余杉现在就死,因为余杉还有利用价值,可这不代表乔思的手下就不会失手把余杉给干掉。

    余杉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活下去,想要活下去就得干掉乔思,至于乔思、王谦慧等等一系列事件,知道个大概就行了,没必要刨根问底。

    后排那人似乎发现余杉不好套话了,转而又跟出租车司机侃了起来。余杉一路沉默,像极了家庭伦理剧中管闲事受气的女婿。

    汽车开进市区,司机问:“大哥,把你扔哪个公交站啊?”

    后排那人说:“不用,就前面的三中停下就行,我在那儿下。”

    司机应了一声,朝右并到道,减速将车停在了学校门口。那人下车前还口头感谢余杉来着,余杉装作不耐烦的应了几句。

    车门关上,余杉冲司机说了嘴:“先去火车站。”一边说着,余杉身子往左倾斜,借着右边倒视镜去看那人的行迹。只见那人站在原地,掏出一根香烟,自己点上火抽了起来,期间一直盯着渐行渐远的出租车。

    “这人什么玩意,上车前还说给钱呢,下了车提都没提。”司机抱打不平。

    何止啊?不知道为什么,被那人盯着,即便隔着墨镜,余杉总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就像荒郊野外被一头饿狼盯上一样!

    不管他是干嘛的,余杉都不想在绥北继续待下去了。原本他还想着去公安局打听打听王家的案情,但现在已经全然熄了心思。

    看看已经对好时间的手机,已经下午两点钟,司机估计已经吃过了,余杉就在火车站附近找了家干净的小饭馆,胡乱的吃了一口。

    回到出租车上,余杉向司机打听租个小箱货的事儿。这地方不能待,那扇门肯定得带走,另外还有一箱子药品。正常的出租车肯定装不下,小箱货是最好的选择。

    开厢货的基本上跟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圈子,那司机问清楚余杉要去的地方,就抄起对讲机哇啦哇啦一顿说。没一会儿,对讲机里有人报了个传呼号码。

    余杉打了个传呼,过了能有十分钟对方才回话。对方有一辆小厢货,一直拉黑货,也没什么手续。余杉说了要拉的东西与目的地,对方报了一个价。余杉讨价还价一番,最终把事儿给定了下来。

    事儿是定下来了,但想要出发得明天一早。绥北距离齐北挺远,中间只有一小段高速,还有一段因为道路施工必须得绕行,小厢货最高时速就八十迈,按照这速度最少得开一天。现在出发就得走夜路,实在太危险了。

    跟厢货司机约定好时间、地点,余杉琢磨着左右无事,就让出租车在绥北四处转了转。说实话,这地方都不如齐北呢,没什么湿地保护区,公园就一个还破破烂烂的,所以逛游到四点钟,余杉就让司机把自己送到了一家好点宾馆。(未完待续)

341章 黑暗中的搏杀(下)

    余杉躺在宾馆的床上,小眯了一会儿就睡不着了。他一闭眼,就能回想起那双隐藏在墨镜后,饿狼一样的眼睛。也不知是怎么了,白天时与那人接触的点滴画面一幕幕的在他眼前闪回,让余杉心里很不踏实。

    他觉着自己可能过于紧张,试图舒缓自己的心绪,但根本就没用,他依旧处在焦虑的状态当中。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夜里七点半。对着手机发了会儿楞,余杉将手机关机,换上另外一张手机卡。结果刚开机,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吓了余杉一跳,差点儿没把手机扔出去。

    他手忙脚乱的抓住手机,看了下来电,显示打来电话的是徐惠。这也太巧了。

    余杉接通电话,就听电话对面‘咦’了一声,随即穿越徐惠悦耳的声音:“余哥,总算打通了。”

    “小惠?”

    “嗯,是我。”徐惠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刚录完半决赛,就想着给你打个电话……我还以为打不通呢,没想到竟然打通了。”

    徐惠的语气中带着兴奋,余杉甚至能从美妙的声线中体会到她的喜悦。

    “晋级了吧?”

    “嗯,晋级了。”

    “焕哥给你选的哪首歌?”

    “也许明天,现场发挥的还行。”

    余杉离开京城之前给徐惠留下了几首歌,《追梦赤子心》、《京城、京城》、《夜空中最亮的星》、《也许明天》等等,按照刘焕的说法,余杉再凑几首歌,完全可以给徐惠出一张唱片。有刘焕的指导,再加上徐惠本身的天赋,顺利晋级半决赛也在情理之中。

    “呵,恭喜恭喜,我就知道你行的。”

    “哪有,都是余哥你给的歌好。”

    “歌再好也要有好歌手才能发挥的出来啊。得,咱们俩就别商业互吹了。你在京城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儿就去找焕哥,他这个师傅可不是白叫的。”

    “放心吧,我在这边挺好的。”徐惠更开朗了,或许这跟最近一直在做喜欢的事业有关。顿了顿,徐惠声音一转,低声说:“余哥,你……你什么时候来京城?”

    “这个不太好说,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些……有些想……想见你。”

    徐惠的言语好似小手一般搔中了余杉心中的柔软,他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沉默间,心头千丝万絮,最后被余杉生生压在心底。他正色说:“小惠啊,我结婚了,有家室的。”

    电话那头,徐惠平静的说:“我知道啊,你跟我说过。”

    余杉想起了那句话:我就是喜欢你,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余哥,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今年已经二十二,不是小女孩了。我仔细想过了,也许我这么做了会后悔今天的选择,但不这么做,我想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你可以不再见我,从此不再联系,但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徐惠的语气有些激动。或许这些话她压在心底已经很久了,所以不吐不快。

    “小惠……”

    “呵,好了,全都说出来了。余哥你先忙吧,我会一直等着你的电话。”

    女孩子匆匆挂断了电话,或许是不想听到余杉再说出什么动摇她决心的话语。

    余杉就跟凹造型一样,拿着手机愣愣的出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似乎自己被表白了……徐惠这姑娘怎么突然就这么果决?难道是晋级给了她足够的勇气?

    这事儿不好处理,不论是接受还是拒绝。余杉觉着,他早晚有一点会跟徐惠坦白,包括自己的来历。所以,暂时拖着吧,拖到最后总会有解决办法。

    心绪复杂的余杉觉着宾馆小小的房间好似囚笼,继续待下去只会越来越憋闷。于是他换了衣服,出了宾馆漫无目的的溜达起来。一开始他还想着随便找个地方解决晚饭,然后路过一个个餐馆却又过门不入,等到他站定的时候,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煤炭小区里。再往前不远,就是白天刚刚买下的小仓库。

    余杉摸了摸兜,仓库的门钥匙就在兜里,于是他走过去,掏出钥匙打开了仓库的门。刚一拉开防盗门,余杉猛然被人一推,跌跌撞撞摔进了门里。他手忙脚乱刚站稳,就听身后防盗门咔嚓一声关上了。

    没有窗户只有门的仓库里一片漆黑,余杉转身看过去什么都看不到,只隐隐听到细碎的脚步移动声。

    遇袭了?对方绝对没安好意!余杉的反应很快,轻手轻脚移动到了一旁,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这种黑暗中,出声就意味着暴露自己的方位,接下来就会丧失主动,只能被动挨打。

    余杉随手一摸,想着看看能不能摸到顺手的武器,可惜仓库早就被此前的房主收拾的干干净净,别说棍子了,连砖头都没有,他只摸到了装药品的旅行箱。他心一沉,猛的朝门口一推旅行箱,旅行箱底部的轮子与水泥地面摩擦,发出咔啦咔啦的响动,一路朝门口撞去。

    与此同时,余杉全神贯注,隐约听见额外的响动,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扑了过去。

    余杉体格健硕,常年保持健身,力量在普通人中算是佼佼者。他将自己整个人抛出去,肩膀一下子撞到那人的腹部,那人发出一声闷哼,随即被余杉撞得躺倒在地。

    余杉得势不饶人,双手刚一接触地面就爬起来,左手压住对方的肩膀,右手攥紧拳头朝着对方的脑袋就砸了下去。他的双腿也没闲着,往前爬着,试图骑上去,将对方彻底压制。

    余杉预想的很好,唯一可惜的是,他并不是专业的ufc运动员,没受过地面战的专业训练。所以他试图压制对方的时候,躺在地面上的家伙双腿乱蹬之下找到了机会,一下将余杉掀翻到了侧面。

    “槽!槽!”对方发出愤怒而低沉的呼喝,两脚将余杉踹开了一点距离,跟着两人几乎同时爬了起来。近似完全黑暗的环境中搏斗,想要拳来教往打出章法那是开玩笑,如余杉那样一开始就主动选择缠身地面战才是正确的选择。

    可惜这种事需要运气,余杉的运气显然不太好。他再次扑将过去的时候,对方一下子将他顶住,然后猛的一甩,恍惚中余杉只来得及半转身,然后左侧身体就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坚硬的砖墙上。对方得理不饶人,冲将过去,对着余杉拳打脚踢。

    匆忙中的拳头倒没什么,只是疼而已,但其中两脚连续踢中了余杉的腹部,让他一下子憋过气,丧失了还手的能力。

    那人又冲着蜷缩的余杉补了两脚,吐了口口水,低声说:“曹尼玛,有两下子啊,啊?”摸索声中,一束光突然出现,对方拧开了手电筒。

    刺眼的光芒晃得余杉睁不开眼,他只能抬起手臂遮挡,眯着眼看过去,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影。

    “你……是谁?”余杉虚弱的问。

    “我是谁?”黑影站起身,将手电放在角落:“哎卧槽尼玛的,你特么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动手?胆儿真特么大。”

    说罢,黑影走回来抡起右脚又抽了余杉几脚。这次余杉用胳膊挡住了腹部,虽然手臂很疼,但起码没有之前那么糟糕。

    余杉夸张的惨叫两声,黑影一下子就急了。

    “闭嘴!再踏马哼哼老子弄死你!”他伸出手掐住余杉的脖子,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板子。

    刨根帮?

    不对,这个声音很熟悉。窒息中的余杉双手掐住对方的手,眯着眼看过去。墙壁的反光很微弱,但足够余杉看清楚对方时谁了。滑稽的毛线帽子,翻领大衣,还有一双狼一样的眼睛,是白天在坟地遇见的那人!

    “曹尼玛,别吱声!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听见没?”

    掐在脖子的手稍稍松开,余杉喘了几口,连忙点头。

    “叫什么名?”

    “徐东。”

    “再说一遍!”

    “余杉。”

    “谁派你来的?”

    “没人。”

    那人的手猛然收紧,跟着抡起板子砸在了余杉的左臂。剧烈的疼痛让余杉张大了嘴,脸上青筋暴起,却嘶哑着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再问你一遍,谁派你来的?”

    “真……真没人?”

    “槽!你糊弄鬼呢?老子跟了你一天,你干了什么老子全都知道。行,嘴挺硬。你老板不是一直在找老子吗?追得老子没地方藏。槽踏马的,上回没宰了他算他便宜,逼急了老子再宰他一回!手机呢?给你老板打电话!”

    嗯?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听这意思,这家伙不像是乔思的手下,反倒是像那帮匪徒?余杉没敢问出口,他怕再挨一板子,彻底失去反抗能力。而且对方露着脸,根本就没有遮掩的意思,这是压根就不想留活口。即便余杉跟乔思没什么关系,结局也是一样。

    只是喘息间心思电转,装作虚弱的说:“在右兜里。”

    “掏出来。”

    “胳膊动不了。”

    “槽!”那人想了想,举着板子的右手没动,松开掐住余杉脖子的左手,摸向余杉的右口袋。

    机会!能不能逃出生天在此一举!

    余杉哼哼着,积蓄着力量,在对方侧身,重心转移,左手伸进口袋暂时没法格挡的档口,余杉的右腿猛的抡起来,嘭的一下踢在了那人的脑袋上。紧跟着余杉骨碌一下爬起来,两步冲到那扇门前,拧开那扇门,整个人瞬间消失。(未完待续)

第 342章 失手

    一步从时空门立跨出来,余杉的脑袋立刻撞在了墙壁上。他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过了能有两分钟,眩晕的感觉稍退,视线逐渐清晰起来。他七手八脚的爬起来,四下打量了下。

    余杉依旧身在小仓库里,只不过不是九九年,而是在一五年。小仓库有些年久失修,房顶漏了几个窟窿,光线就从窟窿里照射下来,让余杉勉强能看清景物。

    被扳手砸过的胳膊传来阵阵的刺痛,提醒着余杉差一点就死掉的事实。那人跟乔思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反倒是乔思一直在寻找的匪徒。叫什么名字来着?康彦超?对,就是这个名字。余杉努力回忆着素描画像与那人的面部,两相对比,发现至少有七成相像。

    那素描画像只是事后乔思口述之后,警方或者其他人画出来的,跟本人肯定有一定的差距。所以余杉几乎可以肯定,那人就是康彦超。

    “干!”余杉狠狠的咒骂了一嘴。与康彦超的交手虽然短暂,但余杉立马就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手了。力量差不多,对方经验丰富,而余杉呢?他最初只是个体育老师,跟这种亡命之徒搏斗能落什么好?所以在踹开康彦超的一瞬间,余杉抓住机会第一时间开启了这扇门,瞬间跃迁到了一五年的新生时间线。

    保命要紧,至于暴露不暴露时空门的秘密,余杉已经顾不得了。

    心脏依旧剧烈的跳动,余杉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下来。他看着破败的小仓库,觉着有些可惜。毫无疑问,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不可能再用于穿越。虽然时空门现在发生了变化,每次跃迁都会让余杉丢失一些时间,但余杉可不敢赌康彦超的耐性。一旦被堵给正着,那就一切都完了!

    他计较妥当,迈步刚朝着仓库门走出去两步,就听见咔啦咔啦,钥匙拧动防盗门的声音。余杉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他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会是谁?光线幽暗,余杉不确定仓库门是不是自己在九九年买的那一个,所以也就无从判断是不是有居民发现仓库无人使用,所以就起了占便宜的心思。而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更糟了!

    余杉记得很清楚,他在九九年开门的一瞬间就被康彦超推进了门,钥匙虽然拔下来了,但却掉在了地上。如果康彦超捡到了钥匙,他对于余杉的突然消失肯定惊疑不定。这人心狠手辣,能干出灭人全家的事儿;不但如此,这人还胆大包天。明知道乔思在找他,他还敢跑到王谦慧的坟前。怀疑余杉是乔思派来的人,还敢打上门来。

    这样果决的狠角色,一定不会放弃探寻究竟的心思。而乔思一直在寻找康彦超的下落,直到其死,也一直没找到;另外乔思也一直在跟进着千禧劫案,很可能这案子也跟康彦超有关。

    从之前掌握的资料来看,千禧劫案成了悬案,一直到一五年也没破获。也就是说,康彦超这家伙很可能一直逍遥法外到一五年。

    如果是这样,开门的人很可能就是差点杀了余杉的康彦超!

    余杉直感觉头皮发麻,他四下张望一眼,仓库里空空如也,一如九九年。倒是房顶破洞处的斜下方,有个拳头大小的石头,也不知是哪个淘气孩子扔的。

    有东西总比赤手空拳强。余杉迅速捡起石头,两步蹿到了门边,整个人贴在墙壁上,屏住呼吸,等待着开门的人进来。

    时间一秒一秒的走动,每一秒对于余杉来说都是煎熬。咔哒一声,门锁拧到头,彻底打开,跟着防盗门敞开了一个缝隙。

    哗啦哗啦的钥匙声中,门外的人将钥匙收起。

    一只手将门推开,然后一个人迈步走了进来。他人刚进来,就将防盗门虚掩上,然后整个人怔住:“门?门回来啦?”

    下一秒,毫无征兆的,那人陡然转身,右手的匕首猛的向后一撩。余杉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明晃晃的匕首就在其胸口前不足五公分的空气中划过。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余杉已经反应了过来,他不会给对方留第二个机会。他嘶吼一声,举起石头朝着那人的脑袋猛的砸了下去。

    时间的流速似乎一下子变慢了,余杉清楚的看到对方的面孔。脸上瘦了很多,颧骨凸出,额头皱纹很深,头发完全花白,但余杉依旧能辨认的出,这人就是康彦超。石头一寸一寸的落下,康彦超神色中先是阴狠,紧跟着变成了恐惧。

    由于动作过大,他只能顺势举起自己的左手格挡,但一切都太晚了。

    嘭!石头结结实实砸在康彦超的右眼上。他甚至连惨叫都没发出,整个人好似断了线的风筝,骤然仰面摔倒。余杉骨子里的血性已经完全激发了出来,他踉跄一下,立马跨坐上去,左手按住对方持刀的右手,拿着石头的右手不停的朝着身下的康彦超招呼。

    一下、两下,直到余杉脱了力,手中的石头不受控制的甩了出去,他这才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再看康彦超,整个脑袋已经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余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一把抢过对方手中的刀,晃悠着站起来,狠狠的踢了康彦超几脚。

    “王八蛋!你不是要整死我吗?看看今天死的是谁?”

    发泄过后,恢复理智的余杉很快就发现了不对。躺在地上的康彦超一动不动,甚至连胸口都没有起伏。但余杉不敢大意,他反手持刀,退后一步,猛的蹲下身扎在了康彦超的大腿上。结果,什么反应都没有。

    真死了?

    余杉挪步过去,伸手探了探康彦超的颈部动脉,对方的皮肤依旧温热,但丝毫感觉不到脉搏在跳动。死了?就这么死了?

    余杉有些不甘心,他知道有一种假死现象,在医学上叫微弱死亡,如果救治及时,人很可能就会缓过来。嘴对嘴的心肺复苏就算了,余杉双手按压在康彦超胸口,不停的用力挤压。很快他就累了一身汗,但地上的康彦超依旧毫无反应。

    余杉略微有些茫然,亲眼目睹有人死在面前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亲手杀人毕竟还是头一遭。对于杀人,余杉一直有着充分的心理准备。他曾经以为他杀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人,就是害了他的乔思。没成想机缘巧合之下,死在自己手里的反倒是乔思苦苦寻觅的仇敌。

    人生就是如此,所求非所得,所得非所求。事已至此,多想无用。余杉忍着翻腾的胃口,摸索尸体衣服上的口袋。他从夹克外套的内兜里找到了钱包,里头有三百多块钱,除此之外是一本九月份颁发的老年优待证,印着钢印的照片下面,姓名一栏写着:黄立才,1955年四月八日生人,身份证号:05001955040811.

    难怪乔思一直找不到康彦超,原来这家伙的真实姓名是黄立才。

    余杉叹了口气,紧跟着开始考虑怎么处理尸体。根据阳光判断,现在大概是中午……就算是在夜里,余杉也没法在满是监控摄像头的一五年处理尸体;另外一个选择,是将尸体拖入时空门,带到九九年。虽然处理起来很麻烦,但余杉相信格日勒图的专业水准。只要钱给到位,格日勒图总会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但麻烦的是不知道黄立才会不会依旧在仓库徘徊。当然,余杉还剩下最后一个选择——置之不理,直接走时空门穿到九九年。神不知鬼不觉,没人能将他与尸体联系起来,也不会给这条时间线上的自己造成麻烦。而让余杉犹豫的原因同上,他必须要确保自身的安全。

    多想无用,余杉起身打算先将防盗门关上。就在此时,一阵风吹过,吱呀声中防盗门陡然敞开。然后一个大妈正好在擦一楼的北窗户。大妈先是看了余杉一眼,又看了看余杉身后血泊中的尸体,再看看余杉手中染血的刀子,脸色骤然就变了。

    余杉低下头紧忙将防盗门关上、反锁,紧跟着就听见震天的叫喊声:“老头子!杀人啦!杀人啦……”

    余杉暗骂一声,人倒了霉,真是连喝凉水都塞牙。可以想见,随着大妈这一嗓子,全小区好事儿的老头、老太太全都得聚拢过来。余杉等于是被堵在了仓库里,插翅难飞。

    他现在别无选择,只能转身朝那扇门大步走去。

    拉开那扇门的时候,余杉攥了攥手中的刀,暗自咬牙,迈步就进了门里。依旧是黏液的撕扯与包裹,这一次余杉觉着自己能控制自己的动作,感受到自己的肢体了。不但如此,他甚至能感觉到手中攥着的刀柄,所传来的冰凉触感。

    人的一生有太多的无奈,逼到份儿上,再懦弱的人也会拔刀拼命。余杉知道从门里出来,眩晕的那一刹那是最危险的时候。所以刚从门出来,视觉、听觉还没有恢复,余杉就胡乱的朝着四周挥舞着刀子。

    但直到他视觉恢复,依旧什么都没刺到,仓库里安安静静的,漆黑一片。(未完待续)

第 343章 废物点心

    余杉谨慎的贴在墙角,右手的刀子前指,眼睛睁得老大,试图在黑暗中发现黄立才的行迹。屏住呼吸等了片刻,直到憋不住气,余杉才琢磨着,黄立才很可能离开了。

    他依旧保持着警惕之心,左手小心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随意俺了下按键,古董诺基亚的屏幕亮了起来,照亮余杉身前一片区域。他将屏幕对准前方,左右移动照亮,双腿缓缓迈步,右手的刀子始终比划在前。直到他摸到了仓库门边,也没发现黄立才的踪影。

    余杉长出了一口气,他小心的扭开防盗门,轻轻一推,顿时明亮的光线从门缝照射进来。余杉眯了下眼睛,适应了一下这才迈步探出半个身子。他左右看了看,已经有晨练的老头背着手四处走动。正对面的一楼里,从大妈变成大姐的女主人正在忙活早餐,许是听见响动,正好奇的看着余杉。

    余杉没理会,只是松了口气,整个人又退回到了仓库里。瞧外头的天色,都已经是早晨了。黄立才这个狗东西即便好奇心再旺盛,也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再说了,余杉一个大活人嗖的一下从眼前消失,换谁都得惊疑中带着些许的恐惧。

    余杉从兜里翻找一番,找出一包纸巾,抽出几张纸,先是将刀把上的指纹擦拭干净,跟着又擦掉血迹。本想随手丢下,转念一琢磨,还是暂时留下了。

    如今的他刚从一个困局中解脱出来,马上就进入了另一个困局。防盗门的钥匙不见踪影,很显然是被黄立才那家伙拿走了,这意味着余杉根本就离不开仓库……否则时空门被人拿走怎么办?

    他正琢磨该如何是好呢,手机猛的震动起来。来电是个陌生号码,余杉按下接听,就听厢货司机在电话里说:“喂,我都到门口了,你在哪儿啊?”

    余杉差点没把这哥们叫成及时雨,实在是太及时了。他马上说:“我在仓库呢,东西太多没法拿……就在三号楼北面,你过来就能看见。”

    问清楚地址,挂电话前司机还问多少钱,估计是用的公用电话。没两分钟,柴油发动机特有的轰鸣声中,一辆小箱货慢悠悠的从西边开了过来。余杉站在仓库门口,看了下车牌,没错了,就是这辆车,于是远远的就朝着厢货招手。

    厢货停在仓库前,司机熄火跳下来,说:“我给你打了半天电话,怎么才开机?”

    余杉心说,我这哪儿是才开机啊,明明是刚穿过来。他信口胡诌道:“这边儿信号不好。”

    “东西多不多啊?”

    “不多,就一扇门。”余杉敞开仓库门,指了指墙角的那扇门,随即愕然的发现,旅行箱就在门口不远处停放着。看起来黄立才那家伙是真被吓到了,走得很匆忙,连余杉留下的箱子都没注意。“还有这箱子。”

    司机眨眨眼,搞不清余杉犯什么神经,大老远的雇个厢货,给的钱还不少,就为了这么点儿破东西。把车费省下来,足够买个新防盗门了,也不知是咋想的。

    不过司机不会跟钱过不去,搭手帮着余杉先把那扇门放进车厢,又将旅行箱放进去固定后,两人上了车,随即朝着目的地出发。

    ………………………………

    齐北。

    市高官杨志放下手中的文件,面上古井不波,沉吟了下说:“伍先生,齐北市经济发展,主要是张市长在抓,下面还有主管的吕副市长,这份投资计划……你有没有跟张市长谈谈?”

    沙发上的伍国平苦笑着说:“书、记,不瞒您说,为了这个项目,我前前后后跑了一个月了,也见到张市长了。总的来说,张市长的顾虑还很多。”

    “哦?存在什么问题?”

    “主要是投资额度不足。”见杨志皱起了眉头,伍国平解释说:“这个耐低温电池项目,保守估计,总投资额度要超过八千万,但我手头的资金眼下只能筹集到一千万。所以我希望政府能出面协助从银行贷款,另外就是工业用地方面,我希望政府能给予更多的优惠政策。”

    “哦……”杨志沉吟不语,明显有了退缩的意思。年龄到了的杨志干满这一届眼看就要退居二线,这两年来杨志开始放权,从齐北的决策圈儿慢慢淡出,很显然有了急流勇退的意思。一千万的投资,要套取七千万的投资,搁谁看都不太靠谱。

    “书、记,我也知道我得要求有些过分,所以我想着能不能迂回的解决问题?我的计划是这样,首先市里先组成个专家组,详细验证项目的可能性、可行性与前景,如果市里认可,能不能帮助低温电池项目列入86计划?只要能列入86计划,这个项目就能从中央拿到一笔贷款。然后地方再支持支持,项目就可以顺利启动。一旦项目建成投产,立刻就可以为齐北提供上千个就业岗位。”

    杨志脑子里过了一遍,伍国平的计划还算靠谱,有可行性。问题是招商引资又不是他在主管,在这种时候完全没有必要去冒风险。喝了口茶,杨志说:“这样吧,回头我跟张市长碰个头,交换一下想法,然后咱们再沟通,你看怎么样?”

    “好,那就谢谢杨书、记了。”

    “客气。”杨志招呼一声:“刘秘书,替我送送伍先生。”

    秘书将伍国平刚刚送出去,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

    “老杨,你在哪儿呢?”杨志的老婆在电话里急促的问道。

    “我能在哪儿?就在办公室。”

    “怎么打你手机一直不接?”

    “我在工作,手机静音了。”

    “哎呀,你赶快回来一趟吧,咱家出大事了。”

    杨志一阵头疼。他的老婆比他小很多,结婚的时候才刚满二十二周岁。当初他的领导就告诫过他,娶妻要娶贤,不能沉迷皮相。那会儿不到三十的杨志根本就没听进去,一门心思的娶了现在的老婆。事实证明老领导告诫的没错,这个老婆漂亮是够漂亮了,小心思极多,其后给杨志惹了不少麻烦。

    五年前要不是他老婆犯蠢,杨志兴许就能更进一步,而不是止步在眼前,坐等退居二线。

    “又怎么了?”

    “鑫郃跟丽萍来了,他俩要闹着要离婚!”

    杨志这下坐不住了,大声质问:“胡闹!日子过的好好的,离什么婚?”

    “老杨,你还是赶快回来吧,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保姆拦着呢,丽萍要带孩子回娘家。”

    “好,我尽快赶回去。”

    这时候,刘秘书送走伍国平已经回来了,杨志就对刘秘书说:“下午的会先推掉,安排车我回一趟家。”

    刘秘书什么都没问,应了一声跑出去安排。

    杨志回到家的时候,一推门就听见里头鸡飞狗跳。儿媳妇搂着孩子在沙发上掉眼泪,保姆在一旁一直劝着,宝贝儿子杨鑫郃蔫头耷脑的站在那儿一言不发,自己老婆一边儿哭一边儿数落,手上还不停的抽打着儿子。

    “这是怎么啦?”杨志的声音一出,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

    老婆剜了一眼杨鑫郃,重重的叹息一声没说话。

    儿媳妇丽萍哭着说:“爸,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杨志劝道:“不要动不动就说丧气话,有什么矛盾就说出来,要是杨鑫郃不对,我一定狠狠教训他,替你出气。”

    丽萍张张嘴,赌气说道:“我说不出口,您还是问您儿子吧。”

    “好,那这样,王嫂,你带丽萍去休息休息。”

    保姆招呼着,将丽萍跟孩子带到了里屋。

    杨志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看向儿子杨鑫郃:“这回又干了什么蠢事?啊?孩子都有了,你就不能消停消停?”杨志一看自己那倒霉儿子,肝火就蹭蹭的往上蹿。他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儿子怎么会这么蠢,身上几乎看不出一丁点的聪明劲。都说儿子随妈,杨志现在愈发后悔早年的选择。

    “爸,我……”杨鑫郃嘟囔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杨志愈发怒不可遏:“废物!你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吗?”

    杨鑫郃被吓得一哆嗦,紧忙看向母亲,满脸的哀求:“妈……”

    “哎……”杨母叹息一声,也没敢坐下,低声说:“鑫郃炒股,亏了一笔钱。”

    “炒股?炒什么股?你长炒股的脑子了吗?啊?”顿了顿,杨志似乎觉着就算炒股亏了,也亏不了多少,他还有些积蓄,足够填补儿子的亏空。于是就问:“亏了多少啊?”说话间,杨志给自己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杨母嚅嚅道:“七……七十万。”

    “咳咳咳……”杨志一阵急促的咳嗽,脸都憋红了,手指着杨鑫郃直发抖:“七……咳咳……七十万?你哪来的七十万?”

    杨鑫郃这回敢说话了,蔫头耷脑的说:“找朋友借的。”

    “什么朋友?”

    “就是普通朋友……”

    杨母急了:“什么朋友?那就是一帮放高利贷的!还是我说吧。你儿子不知从哪儿听了消息,说是股市要涨,自己那点钱投进去不说,还找高利贷借了七十万。结果没一个月,全都赔进去了。高利贷的天天在厂子堵鑫郃,他都快一周没上班了。要不是昨天高利贷的找上门,丽萍还不知道呢。”

    杨志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

    “老杨,你血压高,千万别发火啊。王嫂,快把老杨的药拿来!”

    房子里一阵鸡飞狗跳,等杨志缓过劲来,他指着自己的儿子怒骂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点心!”(未完待续)

第344章 齐北平头哥

    “老杨,你别激动。”杨母坐过去,小意的顺着杨志的胸口,劝说道:“事情已经出了,你就算骂死鑫郃也没用。鑫郃还年轻,做事容易冲动?”

    杨志急了:“年轻?眼看三十的人了,还年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人家三十岁已经是实职科长,你看看他是个什么东西?工作工作干不好,家庭家庭维护不了,天天泡舞厅,总想着一步登天。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老杨~”杨母连连朝杨鑫郃使眼色:“鑫郃,赶紧向你爸认个错。”

    杨鑫郃蔫头耷脑的往哪儿一跪,低声说:“爸,我错了。”

    “你错了?你错哪儿了?我看你没错,能耐的很啊。随随便便就能认识借给你七十万的朋友,这样的朋友我这一辈子也没交到过。”

    “哎呀,行了。”杨母说:“鑫郃这回知道错了,你没回来之前,我都动手打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鑫郃的胆子小,他这次就是冲动了,想着自食其力赚一笔钱,也让你刮目相看。”

    杨志运了运气,看着老婆说:“都是你惯的!慈母多败儿,要不是因为你,鑫郃怎么会变成这个熊样?”

    杨母也是有脾气的人,低眉顺眼了好半天,这会儿也忍不住了,眼睛一立,喝道:“好啊,杨志!儿子从出生到现在,你管过吗?你天天忙工作、忙工作,一门心思钻营着想进步,孩子全是我带。我天天洗衣、做饭、带孩子,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拉扯大,这倒是成了我的错了?你不想要儿子,我立马带着儿子走,看看你百年之后谁给你送终。”

    “你……胡搅蛮缠!”

    杨母开始飙演技,瘫坐在地上哭天抹泪:“我就知道你还惦记着赵大夫,我当初瞎了眼,怎么就选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

    杨母的话越说越过分,杨志气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不停的说着:“不可理喻!”

    闹了好半天,杨志脾气发的差不多了,瞧着老婆还在那儿撒泼,一拍桌子:“好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杨母顿时眼泪一收,冲着杨鑫郃说:“你进去好好劝劝丽萍,我跟你爸商量商量。”

    杨鑫郃爬起来低着头就走。那倒霉样气得杨志大骂:“废物,我回头再收拾你!”

    所有人都离开了,客厅里就剩下了杨志跟他老婆。过了好半天,杨志才皱着眉头说:“七十万啊,家里哪来那么多钱?”

    杨志自从四十岁之后,得了领导赏识,官路就进入了快车道。十几年时间,愣是从镇长干到了市里一把手。这十几年,杨志洁身自好,一门心思想进步。之后老领导退居幕后,杨志的老婆惹了事,杨志仕途之路断了,这才谨慎的为自己谋划。几年的功夫,杨志家里也就二十来万的存款。

    他老婆擦了擦眼睛,突然说:“钱倒是够。”

    “嗯?”杨志一听,很诧异:“哪来的钱?”

    “前一阵子有个姓伍的送了些点心,我看东西不值钱就收了。王嫂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有些不对,我就拆了,里面全是钱,能有一百万。老杨,那个姓伍的是不是有事儿求到你?要是为难就算了,咱们把钱送回去。家里还有二十三万,我再把老家的房子处理掉,四下借借,不管怎么说也得把这一关过去。”

    要是放在以往,杨志早就大发脾气了。可是事到如今,却由不得杨志不仔细思量。儿子的外债必须得还,白纸黑字按手印的欠条在那儿,那些人只要一闹腾,不但杨鑫郃得被开除,杨志自身也得弄个身败名裂。而不动这笔钱,杨志就得卖房子卖地,还得拉上一大笔饥荒,眼瞅着没几年就得退居二线,到时候那点儿死工资够干什么的?要是动了这笔钱……杨志很明白伍国平求的是什么,无外乎支持伍国平带来的项目。

    项目启动,算是大手笔的招商引资,还能打上高科技的标签,不管内里如何,起码是表面光鲜。至于这个项目靠不靠谱,会不会亏损,杨志倒是不去关心。反正再有两年他就得退下去,到时候即便是顾念老同志的脸面,巴掌也打不到他杨志的头上。再者说了,招商引资,有成功的,自然就会有失败的,谁能把这事儿怪罪到他身上。

    考虑清楚,杨志沉吟了下,说:“那钱……留下吧。”

    杨母虽然贪得无厌,但还是吓了一跳:“老杨,不会出问题吧?”

    “不会,我心里有分寸。”

    杨母长出一口气,这下总算不用卖房子啦。

    ……………………………………

    包厢里。

    稀里哗啦的搓麻声中,蓝彪一边儿砌长城一边儿骂骂咧咧:“真特么的,最近点子真背。”

    下家的伍国平笑着说:“老四,你那工地上的麻烦还没解决呢?”

    蓝彪皱着眉头一摆手:“别特么提了,碰上个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是的,蓝彪遇到麻烦了。夜总会卖了,**自然也干不了了,蓝彪依着伍国平的主意,打上了省道工程的主意。一番运作,撒出去几十万,工程总算拿到手。过完年之后,蓝彪拉起施工队急吼吼的开始测量施工。

    测量没问题,实际上有关部门已经做了详细的测量,蓝彪只是核准而已。但等到了施工的时候,问题就来了。

    第二天施工,施工队刚刚挖开沟,从村子里开出来一辆拖拉机,横在沟前一停,这活儿就没法干了。包工头赶忙给蓝彪打电话,说是有人捣乱。

    蓝彪乐了,这年头齐北地界上还有人敢给他蓝老四捣乱?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等蓝彪赶到现场一瞧,整个人就有点儿懵圈。

    拖拉机后车厢上,坐着一大票老头儿、老太太,其中还有个全身瘫痪的,裹着被子在那儿直哼哼。领头的瞧着眼熟,仔细一看这尼玛不是侯爷吗?这混账玩意怎么跑这儿来了?

    齐北地界上,侯爷的事迹流传颇广,大家都是一提一乐,但绝对没人想去招惹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混社会的吗,甭管心里头是怎么想的,明面上总得讲点江湖道义。可这条准则在侯爷这儿作了古,这厮不要起脸来,简直就是没有底限。十几年后齐北有个说法,说侯爷是齐北平头哥,这辈子就没怂过,不是在干仗,就是在干仗的路上。

    就好比眼前,拉一四轮子老头、老太太,打不得、骂不得,甭说打骂,你碰一手指头试试,信不信人家老太太嗷一嗓子厥过去?

    蓝彪就问侯爷到底几个意思。侯爷就说,这省道一改道,他们村儿的村民就不好出行了,上城里得绕出去五、六公里。这路不能白绕,是不是得给点儿鞋底、车轱辘磨损费?

    蓝彪说,改道是交通厅定的,要闹找交通厅闹去。

    侯爷说省里太远,也找不着交通厅在哪儿,所以只好在这儿堵着。

    呛呛半天,蓝彪就问侯爷要多少钱。没成想,侯爷要的不多,就两千。蓝彪琢磨着为了两千块钱不值当,甩了两千块钱给侯爷,然后侯爷就带着一群老头、老太太走了。

    本以为这事儿到此为止就算完了,结果没两天包工头打电话,说侯爷领着那帮老头、老太太又特么来了。

    蓝彪当时就火了,下定心思打算给侯爷一个教训。他急吼吼的带着人赶到现场,然后立马又傻了。这回不光是人多了不少,连特么条幅都拉出来了。再看侯爷,这王八蛋带着几个乡村混混正跟那儿摆弄摄像机呢。

    蓝彪找到侯爷,问侯爷是怎么回事。侯爷说,村民回去之后考虑了下,觉着蓝彪那个找交通厅要说法的办法是对的。但没钱去省里,只好在这儿堵路、拉横幅,拍下来后再派个人去省里要说法。

    蓝彪要是再信侯爷的话,那就是傻子。明摆着呢,侯爷这是钝刀子割肉,一点点的给蓝彪放血。

    这么多老头儿、老太太,蓝彪还没法儿动手,只好打电话报警。警察倒是来了,现场一看,瞧见这么多老头、老太太也发愁,只好说这是民事纠纷,让蓝彪自己解决。

    蓝彪怒了,等警察一走,带着人就把侯爷一通暴揍。原想着侯爷能消停两天,没成想,侯爷是不来了,那些老头、老太太跟特么抢免费早餐似的,天天早晨八点钟准时到现场。

    眼下都开工半个月了,每天只能抽空施工两个小时,再这么下去工期就没法保障,蓝彪急得直上火,嘴上都起了大泡。

    伍国平说:“我看你还是找侯爷好好聊聊,看看他到底要多少。反正你也不少赚,差不多给钱把事儿平了得了。”

    “不可能,我可咽不下这口气。”事关面子,蓝彪没那么容易妥协。混社会混的是什么?混的就是个名声、面子,这面子要是没了,谁还把他蓝彪当回事?

    伍国平还想再说什么,包厢门猛的推开,素颜的萨布丽娜扭着腰肢走了进来。

    “伍老板,事儿我已经给你办了,你那尾款什么时候到账啊?”(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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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之门介绍:
那一年,手机还是稀罕物,开卡得去邮政,BP机一响,拎着大哥大满街找公用电话; 那一年,许巍没火呢,朴树也没火呢,学生们在迷恋张信哲,发廊里总会传出‘相约九八’; 那一年,下岗与待业是永恒的话题,一部古惑仔让无数人走上街头,于是混也成了一种生活; 那一年,天是蓝的,空气是清新的,蔬菜是有机的。她含苞待放,豆蔻年华。他青春年少,意气风发,想要随着北风去仗剑天涯; 一道被称之为‘昨日之门’的时空门连通了现在与那一年,于是原本普通的小学体育老师余杉,思考着理想与现实,纠结着道德与法律,挣扎在阴谋与背叛中,一步步走向未知的前方。 (官方书友群:569407221)昨日之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昨日之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昨日之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