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结局已注定
余杉此行收获很大!
他不但弄到了复仇名单的原件,还弄到了乔思的隐秘账户。前者让余杉看清楚了悬在他头上的那把刀,也有了解决掉这把刀的想法;后者尤为重要,只要操作得当,关键时刻断掉乔思的资金链,就等于抽去了乔思的力量源泉,可以从根本性上扭转当前的不利局面。
诸事已毕,余杉再没有留下来的意义。离开星巴克之后,余杉紧忙预定返程机票。闹心的是正赶上十一黄金周,机票很紧张,根本就买不到。无奈之下余杉只好买了广州到京城的高铁商务座。这一路上他也没闲着,先是联络了一个业内很有名气的道具师,发给对方几张唐景生年轻时的照片,订做了一个硅胶面具;跟着查阅了大量的犯罪资料,尤其是有详细专访的犯罪资料。
高铁九个半小时之后抵达京城,余杉这个时候已经物色好了大致的几个目标。下车之后,余杉回自己的蜗居睡了一觉,转过天就开始催促道具师赶紧给做出来。
那道具师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硅胶面具这东西说简单就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关键就看你想要多逼真。按照余杉的要求,道具师最起码得两天才能做出来。
余杉赔了一通好话,挂断电话琢磨了下,干脆出门买了两瓶零五年的大拉菲,随即就去了道具师的工作室。这位道具师爱好泛泛,唯独好一口酒,特别是红酒。两瓶零五年大拉菲,花了余杉五万八,绝对算得上诚意十足。
道具师瞧见这两瓶酒态度立马就软下来。其实国内大多数喝红酒的大多都是假装明白,依旧拿着对付白酒那一套,认为红酒这东西是越陈越香。可实际上根本就不是这样,好的红酒得看年份。每一年葡萄收获之后,都会有专业机构对这一年的葡萄质量打分。零五年是个好年份,行话交逢五逢十,当年专业机构给出了一百分的评价。这一年产的波尔多红酒,极具收藏价值
道具师是个识货的主儿,看着这两瓶酒简直比看见亲人还要亲,当即拍胸脯保证用最快的速度给余杉做完。人家都这么保证了,余杉还能怎么说?只能千恩万谢的先行离开。
过了一天,晚上的时候道具师用疲惫的声音发语音给余杉,说是东西做完了。余杉赶忙过去取,他当场试了试,估摸着再化化妆万全可以以假乱真。谢过道具师,余杉回了公寓。第二天,余杉试着将自己扮成唐景生,结果很让人满意,戴上硅胶面具再稍稍化妆之后,余杉照着镜子感觉自个儿就是年轻了十几岁的唐景生。这天的时间很紧张,余杉出门找了个复印社拍了个证件照,跟着又找了个曾经办过假证的布景师做了一张港岛身份证。
依旧是熟悉的感觉,眩晕、耳鸣,又莫名丢失了几个小时。余杉穿越过去之后,先找人问了下时间,结果是早晨七点二十分。他依稀感觉到,丢失的时间似乎越来越长。
余杉把带过来的东西先放在车上,锁了卷帘门,找周围的商家打听了下哪儿能做卷帘门。问清楚之后,余杉开车去了一家卷帘门工厂。说是工厂,实际上就是个小作坊。余杉到地方找到老板,把自己的要求一说,老板虽然觉着很新鲜,但还是表示这活儿他能做。
那老板是东北的,办事儿很地道,实地查看了一番后,说根本不用换卷帘门,换个锁就成。换锁没用多长时间,余杉只花了八十块钱就给卷帘门换了一把内外都能开锁、解锁的锁头。这下子余杉能放心了,以后他再也不用担心时间线跃迁之后被锁在车库里了。
这件事儿办完,余杉开车驱车去了京郊的二手车交易市场。这年头国内车辆保有率很低,二手车市场也不像后来那么红火。所谓的二手车市场,就是由几家车贩子的门店组成,兜售的二手车就停放在门店门口,你要是在哪辆车前驻足,过一会儿保证有车贩子出来跟你攀谈。
余杉原本还想着再搞一辆皮卡,后来一琢磨不对,皮卡的车斗是敞开的,这要是半道时空门让人给偷了,他上哪儿哭去?上次能找回来,那是在一五年,监控设备很普及。而这里是九九年,甭说普及了,你看看有几个路口有监控?
放弃了皮卡,余杉又开始找商务车,实在不行面包车也凑活。找了一圈,还真别说,余杉还真瞧见一辆可心的车。街角的一家二手车行,门口停着一辆商务车,余杉只认识标志是克莱斯勒,具体什么型号就不清楚了。
他站在车前看了半天,琢磨着能不能放下时空门,这时候车贩子出来了。那人一张口就是京片子,估计也瞧出来余杉是个不差钱的主儿了,寒暄之后,车贩子开始卖力的推荐这辆车。直到这时候,余杉才知道这辆车是克莱斯勒大捷龙。
眼前这辆车是九四年的,仪表显示跑了八万公里,车况极好。余杉对此根本就不信,说是八万公里,估计这车二十万都跑了。
余杉一问价格,对方报了个二十六万的虚价,还说如果余杉是诚心要买,价格还可以让让。余杉问过之后就走了,他开车四处绕了绕,找了家奔驰专修。停好车,余杉溜达着进了修车厂。这一路上也没人拦他,都以为他是来取车的呢。
余杉在修车厂转悠了一圈,跟几个小工攀谈了一番,知道了这地方的技术大拿。认清是哪个人之后,余杉出去了一会儿,等他再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装着两条中华的黑色塑料袋。他找到技术大拿,拉到偏僻角落,塑料袋递过去,然后直言想让对方帮着自己鉴别一辆二手车。
那技术大拿师傅警惕的四下看了看,趁着没人注意赶忙将两条烟塞紧了工作服里。然后找了厂长请了会儿假,跟着余杉又去了那家二手车行。
大拿就是大拿,开车遛了一圈,又打开发动机舱看了看,当场就提出了好几个毛病。又用这几个毛病一刀一刀的杀价,那车贩子听得直冒冷汗,一开始还能辩驳几句,到后来干脆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
到最后车贩子哭丧着一张脸对余杉说:“大哥,你多少再提提价,十六万转手给你我不但不赚钱,还得倒贴进去三千。”
余杉觉着价格差不多了,就报了个十六万五的最终价。那车贩子还想再多要点,结果大拿拉着余杉就要走。这年头二手车市场不景气,一般能买得起二手车的,绝对不差那么点钱去买新车。二手车行一般都兼做什么代办驾照、年检、过户等等乱七八糟的项目,而实际上这些杂七杂八的项目才是二手车行生存的基本盘。至于主打的二手车,属于典型的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车贩子一看余杉真要走,赶忙答应了下来。余杉没让大拿走,现场两辆车,余杉就老哥一个也开不走啊。
他先是去银行取了钱,与车贩子交易之后约定等有时间再过去。然后他跟大拿一人一辆车去了修车厂。
到了地方,余杉让大拿给这辆大捷龙做个全面检查,该保养就保养,该换零件就换零件。最后余杉又提了个要求——把后排座椅全都拆掉。
大拿很是纳闷,就问余杉:“那座椅可是真皮的,也没毛病,你拆它干嘛?”
余杉一本正经的回答说:“拉货。”
大拿愣了愣,随即用看疯子的眼神看向余杉。刚买的大捷龙拆掉后排座椅用来拉货?这尼玛还买什么大捷龙,直接买厢货好不好,最起码还能省个十万块钱。
大拿估计是头一次碰到这种离奇的要求,跟余杉反复确认了几次,然后又劝了半天。最后虽然同意了余杉的要求,可那眼神极其古怪。
余杉估摸着,就这事儿大拿能拿出来当段子说一辈子。
这天晚上,余杉正跟酒店里反复模仿唐景生的笔迹,徐惠打来了电话。经过一天多的火车生活,徐惠终于到了齐北。
余杉在电话里问徐惠坐这么久的火车辛不辛苦,徐惠的声音很疲惫,却咬着牙说一切都挺好。余杉又说要安排人去接站,徐惠笑着说她已经提前联系了谭淼,这会儿杨睿已经在车站外等着了。
然后徐惠反过来问余杉在哪儿过年,余杉如今的状态对时间的概念极其淡薄,他只记日期,根本就没想过过年这事儿。余杉盘算了下,这才发现离过年就差三天了。他在电话里含糊的说没法回齐北,很可能在外面过年了。
徐惠稍稍有些失落,随即叮嘱了余杉几句,叫他注意休息,叫他身体不舒服的话立刻去医院检查。余杉笑着全都应承下来。最后,余杉踯躅着,让徐惠对自己现在的电话号码保密。他没说原因,徐惠也没问,但还是一口应承下来。
电话挂断,余杉深吸了一口气。他能感受到徐惠对他越来越浓厚的情意,面的这种情意余杉却无法,也没时间去回应。他注定只是这个时空的过客,短暂停留,要么返回,要么就是死。结局已经注定!
(这回真没了,下周见~)(未完待续)
第317章 第六个名字
马上就要过年了,余杉终于察觉到了不对!第二天一早,他紧忙开车去了一趟修车厂,找到大拿问他买的那辆大捷龙什么时候能维护好。
收了余杉两条中华烟,大拿很尽职尽责,说了大捷龙几处需要更换的零部件。因为这车是进口车,零件也只能从国外进口,所以十天半个月的是别想了,一个月都算快的。余杉急了,说是急着用,让大拿帮着想想办法。
拿人手短,大拿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告诉余杉,新零件买不着,不过倒是有拆车件。京城首善之地,尽管大捷龙不常见,可京城多少还有一些,这其中就有一些出了事故的。有些出了事故的,修车比原车价还特么贵,车主干脆不修了,把车拆了卖零件,多少能回点本。
余杉当即同意下来。大拿又打了几个电话,随即派小工出去四处取拆车件。一上午过去,零件总算是凑齐了。大拿当即保证,最迟明天下午余杉就可以过来取车。
转过天的下午,余杉上午去把租的皇冠退掉,下午去了修车厂。大拿果然说到做到,那辆大捷龙不但保养维护了,还里里外外刷了个干干净净。
余杉偷偷又给大拿塞了五百块钱红包,开着大捷龙就走了。
他去了大兴的车库,费力的将时空门装进了后排,找加油站加满油之后,开着大捷龙就上了国道。这车是九四年的,也没配置什么导航,余杉一路往南开过去,只能走走停停,要么仔细看地图,要么就找过往的大车司机问路。
也亏着现在已经是九九年了,经过九八年这一波的严打,国内的车匪路霸少了很多,否则余杉根本就不敢自己开车跑长途。饶是如此,一路上余杉也是倍加小心,天黑之前一准找到一座大城市,入住星级宾馆。这样一来,余杉的速度就快不起来了。
走走停停,等他开到深圳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一的中午。余杉找了家酒店入住,胡乱吃了一口,开着车去了振业花园。他将车停在小区外的便道,步行进了小区。等到了七号楼,立马就傻眼了——单元门的门禁居然得用钥匙才能解锁!这尼玛就算把胳膊拽脱臼了也拽不开啊!
怎么办?总不能叫开锁的过来吧?
余杉想了想,觉着眼下只能碰运气了。他先回酒店,换了一身衣服,等再出现在振业花园的时候,已经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打扮。随后他点了根香烟,站在单元门旁,手里还摆弄着手机。小区巡逻的保安路过几次,瞧见余杉的扮相也没在意,瞥了眼就继续巡逻去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烟是一根接一根,等到第五根抽了一半的时候,余杉猛然听见楼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赶忙将手机贴在耳边,装作在打电话。过了半分钟,单元门从里推开,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去。在单元门即将闭合的瞬间,余杉伸手就将单元门接住。等那女人走得远了,余杉这才开门钻进了楼道。
上到六楼,余杉瞧见那密码锁的时候放下心来,这次总算没再出什么变故。他按照顺序扭动密码锁,开门就进了房间。
客厅里依旧空荡荡的,什么摆设都没有。余杉径直去了卫生间,轻手轻脚打开纸箱子,取出里面的牛皮纸袋,然后将装有伪造文件的牛皮纸袋放在原位,又将纸箱子复原。
做完这一切,余杉松了口气。理论上讲,这份才是真正有效的复仇名单。按照程序,唐景生在接到启动复仇基金的指示后,会拿着授权文件去往银行。之后取出保险箱里的文件,读出文件里的秘写,再根据秘写内容找到这里,取出现在这份文件,最后才会暗花悬红。
但余杉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万一要是唐景生贪图省事儿,直接拿保险箱里的文件发暗花呢?抑或者这里的文件仅仅是备份,只有在唐景生确认保险柜里的复仇名单有问题,才会……等等,似乎有些不对。
余杉开始皱眉。
假如余杉没发现保险箱复仇名单里面的秘写,径直放置里一份伪造名单,即便唐景生察觉出问题,也不可能再找到这里吧?那乔思弄这么复杂的秘写有什么意义?
刻意肯定的是,乔思肯定不会做没意义的事儿,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只是余杉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问题。
余杉蹲在原地苦思良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开始回顾目前所掌握的全部信息,有关复仇基金的信息,一部分来自律师唐景生,另一部分是成安补充的。
首先分析一下唐景生被逼迫下所说的话,不尽不实是肯定的。换了余杉是唐景生,在那种情况下肯定是能说多少就说多少,而不是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就比如最后的签名验证,如果不是余杉细心观察,肯定就被唐景生瞒过去了。
但唐景生应该不知道保险箱文件里的秘写,或许他有另外一份指向这里的秘写,但绝不知道保险箱里的文件也有秘写。不然就说不过去了,乔思怎么会干脱裤子放屁这种无聊的事儿?
接着往下推理,假设唐景生或者别的什么人手里掌握着秘写的读法,而秘写本身又存放在另一个人手里。当乔思察觉到复仇名单出了问题,需要启动备份名单的时候,乔思会让那个人将秘写交给唐景生或者别的律师,唐景生或者别的律师读取秘写,找到这里,拿到正确的复仇名单,再发暗花悬红。
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了,与其说这里的复仇名单是备份,不如说这里发现的复仇名单是第二个复仇基金!虽然这依旧无法解释保险柜里的文件为什么会用上秘写。
苦思无果,余杉下意识的打开了手里拿着的牛皮纸袋。他随意的翻阅着里头的文件,余杉自己、父母、妹妹、妻子……恩?怎么会有第六份?
余杉迅速抽出第六份,展开来,发现第六份文件极其简略。从头到尾就是一张素描画像,画像中的人看着三十左右,一头短发,颧骨有些高,眼睛很小,下巴上还有一颗黑痣。画像的下方写着一行字:曾经化名康彦超。
康彦超……康彦超!画像里的人居然是乔思一直追查的康彦超!
余杉没去琢磨康彦超到底是何方神圣,那与他无关。他更关心牛皮纸袋里为什么会有第六份文件,而特么的一五年的牛皮纸袋里却偏偏没有。
文件不可能凭空消失,余杉也很确定自己绝对没有漏看。所以这意味着在这之后肯定有人来过,取走了里面的第六份文件。
而这个时间段还可以再缩短一些。画像被取走,差不多应该发生在今天之后,乔思死亡之前。
什么人取走了画像?他的目的是什么?
余杉开始揉自己的太阳穴,继续冥思苦想。
凭空去猜想一件事,需要必要的假设与推理。首先肯定一点,这个房子极其隐秘,既然那人能取走第六份文件,而且还没有破坏密码锁,那就说明这个人要么与乔思关系匪浅,是受了乔思的托付才来取走文件的。而另外一种结果,则是这里名单对应的复仇基金启动了,唐景生或者别的什么人取走了文件。
依着乔思对康彦超的态度,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怎么可能突然撤掉这份文件?所以,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余杉之前跃迁的时间线里,他的身份是编剧,就是说那条时间线上存在他这么个人。这是因为余杉与乔思彼此都停掉了复仇基金。而那条新生的时间线,是在余杉离开九九年才衍生出来的。也就是说,新生的时间线,是按照余杉离开后发展而来的。
如果余杉没回来,乔思在临死前会杀掉赵晓萌,彻底改变余杉的人生轨迹,逼得余杉不得不返回九九年。与此同时,乔思启动复仇基金,将目标锁定在了康彦超身上。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变化的话,靠着乔思自己的力量根本就没找到康彦超。
现在,一个巨大的难题摆在余杉面前。他又回到了九九年,而且现在就在乔思第二份复仇名单的藏匿地点。如果余杉不再进行时间线跃迁,按照正常的发展,他跟乔思最后肯定得分出个你死我活。
在最终的决战之前,乔思肯定会启动这里的复仇名单,将目标对准余杉。一旦拿着秘写找到这里的人既不是唐景生也不是别的律师,发生小概率事件,来的是能让乔思信任的神秘人,那么余杉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
到时候乔思肯定第一时间发现文件不对,然后将目标重新对准余杉以及余杉的家人。
真是要了亲命了,余杉现在是上下两难,投鼠忌器。他琢磨了半天,又原原本本的将本来的文件放了回去。他决定立刻将张毅调过来,二十四小时监控这幢房子。(未完待续)
第318章 过海
余杉按照记忆,将密码锁恢复原样,随即开车回了酒店。这一夜余杉在辗转反侧中度过,睡得很浅,总是沉浸在半梦半醒中。天亮之后,余杉倒是放下了烦乱的心思。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
吃过早餐之后,余杉先找了家网吧,查看了下近期的邮件。邮箱里的邮件不少,有三封是格日勒图的,一封来自杨睿,一封来自丁大侃。格日勒图依旧在盯着那处别墅,他在邮件里详细列出了进出人员特征,还找到了其中一个家伙的真实身份;杨睿听从了余杉的吩咐,重新将目光转向萨布丽娜。那女人很鬼,最近几天始终没有露头;丁大侃这边倒是有进展,他在邮件里说,伍国平最近外出突然频繁了起来。其中有一次半夜突然离开酒店,打了丁大侃一个措手不及。丁大侃怀疑这老小子近期可能有什么动作。
余杉一一回复了邮件,随即给张毅发了封邮件,留了自己现在使用的手机号码,让张毅看到之后立即回电话。
离开网吧,余杉打算找一家房产中介,物色一套房子来安置大捷龙后排的时空门。可这会儿正赶上过年,那些房产中介全都关着门,余杉就算再有钱都没地方花。等中介再开门,估摸着起码也得正月十五了。余杉无奈,只能回酒店等着。
这一等就是三天,初四早晨,余杉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一串陌生号码。他接起来一听,电话里立刻传来张毅的声音。
“老板?”
“张毅?你现在在哪儿?”
张毅说:“柳州。”
柳州?怎么跑广西去了?
余杉又问:“甩掉尾巴了吗?”
张毅说:“没到广州就甩掉了,我们几个分散走的,年三十到的柳州,我这几天转了转,没发现有人跟踪。”
张毅这小伙子别看年岁不大,但性子沉稳,办事靠谱。余杉就说:“你带人立刻来深港,我有事交代给你做。”
张毅没废话,应承一声就挂了电话。
余杉在酒店里又等了三天,这三天他也没闲着,开着车四处乱转,一面打听谁家卖二手房,一面询问哪儿有卖监控器材的。
房子的事儿倒是打听到了不少,可想要交易,最起码得等到政府机关初八上班;监控器材倒是有了进展,余杉乱转的时候,赶巧碰到个店主临时有事儿回店里取东西,听说余杉要买监控器材,店主乐不得的做成了这笔生意。
买完监控器材余杉就反应过来不对了——这年头的监控器材可没有无线传输这个说法,全都是有线的。这东西就算安完了,也只能隔三差五的看回放,你总不能拉一条老长的线出来实时监控吧?
余杉琢磨了下,这个问题倒是能解决。不能无线传输,那就只能就近找地方做监控室,那房子的左邻右舍,以及楼下的房子都可以。就是不知道人家会不会租给他。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大年初七的晚上,张毅等人赶到了深港。余杉没露面去见他们,只在电话里吩咐张毅暂时找地方安置下来。有些事余杉不打算让旁人经手,一个是出于保密的需要,另一个则是不想让旁人陷的太深。
于是余杉开着车在深港四处奔走,他找到了振业花园的物业,打听了那房子周围的三所房子,很遗憾的是三个房子全都卖出去了,不过全都没装修。余杉给物业值班的经理塞了一条烟,拿到了业主的电话。他一个个打过去询问几个业主有没有出租的意向,结果第二个电话就有了收获。
那业主就是当地人,买这房子的时候本意是给儿子结婚用。结果也买完了,儿子也跟女朋友吹了,这房子装修了个大概就停了工。听说余杉要租,那人挺高兴,当天就领着余杉看了房子。实话实说,装修了一半,还没家具的房子实在不怎么样,但余杉还是租了下来。
房子是二单元的60,与隔壁一墙之隔。这天下午,余杉交完钱拿到钥匙之后,直接自己动手安装了监控设备。等忙活完,他这才约了张毅见面。
他把会面地点定在了中山公园,时间定在了下午五点钟。余杉提前二十分钟就到了,不过他没下车,就坐在车里等着。差十分钟到五点的时候,他瞧见张毅从一辆出租车里走下来,然后站在中山公园入口处等着。
余杉观察了足足一刻钟,既观察有没有人跟着张毅,也在观察张毅的反应。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张毅开始一边看手机,一边四下张望,一切表现的都很正常。余杉决定不等了,他推门下车,四下看了看,正好瞧见几个熊孩子迎面朝他走来。
余杉冲几个熊孩子招招手:“小朋友,能帮叔叔个忙吗?”
这年头的熊孩子还挺单纯,听余杉说有事儿着急走,让他们帮着送钥匙,几个熊孩子犹豫了下就答应下来。
余杉很高兴,打算付给熊孩子酬劳,几个熊孩子却没要,拿了钥匙就朝马路对面跑去。余杉紧忙钻进车里,他看着几个熊孩子跑到张毅跟前,然后将钥匙递给了一脸懵逼的张毅。
余杉躲在车里,掏出手机给张毅打了个电话。
“钥匙收到了?”
“收到了,老板。”
“你记一下地址,振业花园七号楼一单元六零二。”
“振业花园七号楼一单元六零二,记住了。”
“我交给你的事儿很简单,那房子里有监控设备,监视的是隔壁三单元的601,你们三班倒,二十四小时对那房子监控,只要有人走进那房子,立刻把人给控制住。”
张毅问:“老板,如果情况不方便动手呢?”
“那就跟住了,千万别跟丢了。”
“明白了,老板。”
“嗯,身上的钱还够么?”
“足够了。”
余杉说:“行,这事儿你们做好了,我不会亏待你们。”
说完,余杉挂断了电话。余杉没解释自己没露面的原因,张毅也很聪明的没问。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事儿不是自己该问的。
转过天,余杉终于买到了房子。那房子所在的小区叫桃源居,房子是97年的多层,面积不大,只有79平。房主要价才要6万,讲一讲就又砍下去五千。
现在是九九年初,从九七年开始,受金融危机影响,大批的港岛炒房者大批量的往外甩卖,桃源居最便宜的时候,十二万五就能买一套一居室55平的小户型,还附带简单装修。98年的时候,因为取消了福利分房,楼市稍稍回暖,可直到九九年年末,楼市价格也没涨到金融危机之前的状态。
一套79平的桃源居只卖5.5万,简直便宜死了。余杉可是知道,这房子捂在手里,等到一五年再卖起码能涨十几倍。
谈好了价格,余杉当天就委托了中介进行过户,随即雇人把时空门给抬进了新买的房子里。
他在深港的事儿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得去港岛了。可是想要去港岛,有个问题得先解决喽——港澳通行证。余杉有港澳通行证,可是没续签。这年头网络才起步,也没什么网络办公。余杉要想续签就得回齐北。他不想浪费时间,而且他觉着走正常渠道入港,没准就会被乔思察觉到。
于是他翻找了下号码薄,打出去一个电话。
许是过年的缘故,余杉打了好几遍,电话才算接通。
“喂?边个?”电话那头张嘴就是广东话。
“我不会讲广东话,你还是说普通话吧。我姓余,咱们打过交道,你还有印象吗?”
电话那头的黎昌辉反应了会儿,恍然道:“哦,余先生,记得记得,这次又有好事关照我?”
“嗯,我现在人在深港,打算过海,能不能安排?”
“余先生的意思是?”
“我说打算过海,不走海关那种。”
这下子黎昌辉明白了,笑着说:“了解了解,这样,我先打几个电话问问,你等我消息。”
电话挂断,过了能有一个钟头,黎昌辉打了过来。他在电话里抱怨了一通,说是找人不容易,大过年的没人愿意出海。余杉直接砸过去八万人民币,这小子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当即说了个电话号码,让余杉去联系。
余杉给那个手机号打过去,对方直接让余杉去蛇口的码头。余杉开着车先去银行取了钱,随即去了蛇口码头。
到了地方,接待余杉的是个瘦小的矮个子,余杉先给了定金,又从这人手里换了点港币,随即跟着这人上了一艘渔船。
余杉被安置在了船舱里,里头那个糟糕的气味就别提了。渔船出海一个多小时,舱门打开,矮个子招呼余杉出来。
上了甲板余杉才发现渔船的左船舷多了一艘小游艇,看船舷编号这船应该是港岛游艇协会的。矮个子朝游艇上的两人喊了几句广东话,随即让余杉从渔船转移到了小游艇上。然后游艇掉头,一路疾驰的将余杉送进了港岛。
下船之后,开船的家伙给了余杉一个手机号码,说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电话联系他。(未完待续)
第319章 偷天换日
跟蛇头告别,余杉步行了二十多分钟才找到主干道。余杉这会儿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个位置,但肯定很偏僻,四周没什么建筑就不说了,大中午的主干道上好半天才能瞧见一辆车。余杉看见车就伸出大拇指,结果根本就没人搭理他。足足等了能半个小时,远远的才开过来一辆红皮计程车。
坐上计程车余杉才知道,蛇头居然把他丢在了偏僻的西贡。余杉告诉计程车司机自己要去中环,然后靠在座椅上开始闭目养神。
刚上岸那会儿他走路感觉都是飘的,胃里头翻江倒海,干呕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东西。只要想到回程也得再经历一番,余杉就觉得闹心。有那么一会儿余杉有些后悔,他在深港停留了十多天,早知如此莫不如飞回齐北给港澳通行证续签了。
当然,这只是他美好的愿望,且不说没有后悔药可吃,单单是他包里的硅胶面具就是个难题。带着这东西过海关?尽管这玩意不是什么违禁品,但海关肯定会怀疑余杉的目的。万一说不清楚再拒绝入关,或者干脆把面具给没收了,余杉哭都没地方哭去。
所以虽然偷渡不是个好选择,却是余杉唯一的选择。
司机开得很快,余杉脑子里想着事儿也没睡瓷实,恍恍惚惚的就感觉车停了下来,然后司机说到地方了。
余杉付了车资,下车后四下瞧了瞧,一眼就瞧见不远处的商场了。港岛是购物天堂,特别是中环这一片,商场是一个挨着一个。
余杉钻进商场,找导购问清楚洗手间位置,片刻后就钻进了洗手间。他进到厕所隔间,反锁了门,将自己背着的包放在马桶盖上。然后打开包,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的拿出来。
余杉梳理了头发,将硅胶面具套上,又用专用胶水一点点的贴合在自己的脸部。跟着,掏出粉底,开始给自己化妆——不用粉底不行,唐景生脸色蜡黄,跟余杉的皮肤色度相差太大。
弄好了之后,余杉赶忙将身上满是鱼腥味的衣服脱掉,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西装。等余杉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另一个唐景生。
二十分钟之后,余杉到了汇丰银行。他径直找到保险箱业务区,向柜员递出了授权文件。
柜员接过文件看了眼,马上说:“先生稍等。”
余杉不会说广东话,但大致的能猜到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他点点头。
柜员拿着文件去了后边,几分钟之后一个客户经理走出来,将余杉引到了后面的保险箱区域。
“先生,请出示你本人的证件。”
余杉虽然早就准备,可依旧紧张的要命。他掏出伪造的港岛身份证,递给了客户经理。那客户经理只是扫了眼,登记了证件编号就还给了余杉,根本就没仔细看。
“唐先生,请这边来。”
客户经理先走一步,领着余杉到了另一边,那里有台显示屏,看样子是台电脑。不同的是,既没有鼠标,也没有键盘,有的只是一块手写板。
客户经理做了个请的手势:“唐先生,请在这里签名。”
余杉应了一声,拿起手写笔,在手写板上快速的写下了这些日子他反复练习的签名。
他在手写板上写下的签名显示在屏幕上,片刻之后屏幕上出现了个红叉。客户经理看了眼,说:“对不起,唐先生,你再重新写一遍。”
余杉面上平静,心脏却剧烈的跳动着,他暗自深呼吸几次,平复了剧烈跳动的心脏,重新拿起笔,在手写板上签下了名。这一次,他签名的速度放慢了很多。
几秒钟后,屏幕上再次亮出了红叉。
余杉的反应很快,他扬了扬手,用会的不多的广东话说:“有搞错?”
客户经理咳嗽一声,有些尴尬的解释说:“唐先生,您不用太刻意,平时怎么写现在就怎么写。”
余杉装作没好气的瞥了客户经理一眼,随即再次拿起签字笔,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写下了签名。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屏幕,看着屏幕显示出的签名,心里紧张的要死。
几秒钟的时间,对于此刻的余杉来说,好似一个世纪一样漫长。他知道客户经理不可能让他无限次的验证签名,一旦超过规定的次数,后果难以想象。偷换文件是甭想了,搞不好银行还会怀疑余杉的真实身份。要知道客户经理的身后就站着两个保安,真有事,余杉不认为自己能跑得过对方。
几秒钟转瞬即逝,屏幕上陡然出现‘accept’的字样。客户经理扫了一眼,侧过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唐先生,请这边来。”
余杉长出一口气,他瞧见两名保安的手已经从电棍上放了下来。这一关算是过了。
客户经理将余杉请到一个隔间,让余杉稍等,随即转身出去了。过了几分钟,客户经理又走进来,将一个铁抽屉放在了余杉面前的桌子上,走之前告诉余杉,有需要可以随时按桌面上的呼叫器。
客户经理这回真走了,隔间里只剩下余杉一个人。他警惕的四下看了看,隔间里没发现有摄像头之类的监控设备。想想也是,保险箱本来就是为了保证客户的**,怎么可能在存取保险箱的隔间里安置监控?
余杉掏出钥匙,打开了铁抽屉的锁,然后缓慢的将其打开。就如同他预想的一样,抽屉里只有一份牛皮纸文件袋。他仔细观察了下,确认牛皮纸袋没什么特异之处,这才动手将文件袋打开。
文件袋里的文件一共五页,跟他在一五年看到的一模一样。余杉打开自己的公文包,取出准备好的伪造文件,将其装进文件袋里。又将原本的文件收入手提包里。
他没有立刻离开,瞧见桌面上有烟灰缸,余杉掏出香烟抽了一根。虽然之前验证签名的时候有些波折,可整个过程还算顺利,他成功的置换了乔思的复仇名单。那把悬在头顶的刀子稍稍远离了一些,要想让这把刀彻底消失,接下来只能守株待兔,等着张毅那边的监视有进展。
一根烟抽完,余杉按了桌面上的呼叫器,随即将铁抽屉重新锁好。片刻之后客户经理来取走了铁抽屉,然后将余杉送出了保险箱区域。
出了银行,余杉一把扯开领带,顿时感觉呼吸顺畅了很多。硅胶面具黏在脸上让人很难受,余杉打算找个地方卸妆。也不用找了,还是原来的商场卫生间吧。他还记得商场的位置,刚才来的时候他因为路况不熟绕了冤枉路,这回他径直钻进了一条巷子。
这巷子里挺热闹,两边全都是干餐饮的。走着走着,余杉就听见有人在喊‘唐律师’。喊第一声的时候余杉还没反应过来,等到第二声的时候,余杉终于反应了过来。坏了!他这会儿的扮相就是唐景生,不用琢磨,这肯定是碰到唐景生的熟人了。
余杉装作没听见,双腿频率不变,步幅却大了很多。与此同时,他的眼睛四下扫着,瞥见前方有个转角,想也不想就拐了过去。右转之后,余杉小跑几步,然后一下子钻进了一家小饭馆。
这个点已经过了中午饭时,店里面一个用餐的客人都没有,收银台的服务员正趴在那儿打盹。余杉瞧着没人注意,迅速将脸上的硅胶面具扯下,塞进了公文包里。
这时候,就听见方才喊‘唐律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咦?怎么不见了?神经!”
余杉回头瞧了一眼,随即亡魂大冒。虽然年轻了很多,身材也瘦了很多,但那张脸他前一阵刚刚见过——成安!
他可是清楚的知道,除了乔思本人以及陈广夏之外,成安是少数知道自己是谁的人之一。乔思在唐景生那里建立的针对余杉的复仇基金,全都是成安一手操办。这要是打了照面,天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余杉紧忙转过头,用最快的速度钻进了一个用餐的小隔间。然后他从公文包里拿出小镜子,探出小隔间瞧了瞧,更让人沮丧的事儿发生了。成安那混蛋不但没走,反而走了进来。
成安叫醒了收银员,说了几句话之后,走进了余杉旁边的隔间。这下子更糟糕了,那隔间是半封闭的,根本就没有门。余杉所处的隔间又在里面,他要想离开的话就必然从成安面前走过……这可怎么办?
余杉迅速分析了眼下的情况,走是别想了,总不能挡着脸往外跑吧?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走不成,就只能等。而且还得正常的等。于是,余杉招呼了一声:“伙计,点餐!”
伙计走进来的时候,看向余杉的目光很惊奇。显然搞不清楚余杉是什么时候钻进来的。余杉根本就没给伙计发问的机会,抄起桌面上的菜单,胡乱点了一通,随即将伙计给打发走。
伙计出去之后,又去了成安的隔间。两人用广东话对话,余杉听了个囫囵。大概意思是,伙计问成安要不要点餐,成安说要等朋友,就先点了一壶茶水。
时间一点点过去,余杉点的东西上齐了,这时候就听隔壁的成安突然说:“这里这里,等你好久了。”(未完待续)
第320章 有动静
成安话音刚落,就听一个慵懒的声音用余杉熟悉的乡音说:“不是说在对面太子珠宝门口吗?槽,我特么站对面等你半天了。”
余杉赶忙探出小镜子,因着光线是从门口照射进来的,逆光状态下余杉透过镜子的反射根本瞧不清楚那人的模样,只能瞧出个大概的轮廓。
那人晃荡着走近,余杉赶紧收回了小镜子。
“等你等的辛苦,就坐进来喝杯茶咯。”成安不再说广东话,而是说起了并不标准的普通话。
那人拉动椅子坐下,然后说:“行啊,正好我中午还没吃饭呢。服务员,服务员呢?点菜!”
成安说:“这里是港岛,你说话人家听不懂啦。伙计,点餐。”
服务员过来给两个人点了菜,又转身跑出去忙活。
成安说:“你在这边待了这么久,总得学学白话,不然电视都看不懂的。”
那人不屑的说:“槽,我特么哪有功夫看电视?”
成安笑笑没说话,于是那人又说:“行了,别墨迹,赶紧把钱给我。”
一阵细碎的声响过后,就听啪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拍在了桌面上。成安说:“省着点花,老板说了,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你再赌钱,他就不管了。”
那人冷哼了一声,说:“不管?吓唬谁呢?这话是你自己添的吧?别特么懵我,你知道我跟你老板啥关系?”
“哦?你又不讲,我怎么知道?”
“想知道?我就不告诉你,我憋死你。”
“幼稚。”
“老子乐意。诶?你还有事没事?没事儿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
成安叹了口气说:“有事。你电话关机了,老板找不到你。他叫你回头给他回个电话。”
那人似乎掏出手机看了看,说:“没电了。行,我知道了。”
成安说:“现在没事了,你慢慢吃。”说完,成安站起身走了。
余杉低头食不知味的吃着面前的云吞面,身体尽量隔间的木质墙壁,始终倾听着隔壁的声音。没一会儿,服务员给隔壁上了菜,那人西里呼噜的大吃起来,等到吃得差不多了,突然安静下来。
过了片刻,就听那人突然说:“喂?我刚才在外面,一直没看手机,不知道没电了。这不,刚换了电池立刻就给你回电话了……对,见过成安了……行行行,我知道,我这回真没去赌。我要是再赌,出门让车撞死,让我们老王家绝户,你看怎么样……呵呵,开个玩笑……怎么,又刺激到你了?我就是要刺激你,要没有你,我特么能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吗……行了,别废话了,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儿……你说……撤掉?为什么……行,过两天我过去……我挂了。”
隔壁的隔间重新安静下来,只有倒水、喝水的声音。余杉听得很仔细,几乎是一字不落。奈何他只听到了那人说的话,根本听不到电话另一头说了什么。所以,余杉只能根据已经掌握的信息进行推测。
成安对那人说,老板在找那人。现在是九九年,已经过了年,眼看就要到正月十五了。也就是说,过不了多久成安就会听从召唤赶去齐北。因此,成安口中的老板,几乎可以确定就是乔思。
与成安会面的人应该跟乔思关系很密切,这一点能从其对成安说的话,以及打电话时的语气中听得出来。
这个人现在花着乔思的钱,而且还花得理直气壮,似乎乔思亏欠过他。好像是这人家里发生的重大变故,跟乔思脱不开关系。然后乔思出于内疚,对这个人一再的迁就。
这就让人觉着奇怪了,乔思这么个阴险自私的家伙,居然会对这个人讲迁就……这人,或者这人的家里人对于乔思来说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而乔思让那人撤掉……撤掉的是什么?康彦超的那份文件吗?难道这个人就是第二份复仇基金的经手人?
余杉正琢磨呢,那人突然喊道:“服务员,结账。”
那人喊了半天,伙计才过来给他结账。或许是感受到了伙计对他的不爽,那人骂骂咧咧几句,随即晃荡着出了餐馆。
那人前脚离开,余杉赶忙买单,快步追了出去。追到餐馆门口,余杉左右看了看,随即发现了那人。也亏着那人走路的姿势太过随意,否则余杉找都找不到。
余杉加快脚步跟了上去,等到距离足够近,余杉又放慢了脚步。他一边跟着,一边四下观察。瞧见有卖衣服的,随便挑了一件就换掉身上的西装;路过帽子摊,又买了顶帽子戴在脑袋上。
余杉又跟了十几分钟,突然觉着这么跟下去也不是办法。港岛这么大,前面那个姓王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乘**通工具,万一那小子上了公交车,余杉上不上?跟上去保不齐就得跟那人照面。
余杉必须得做最坏的打算,那小子跟乔思关系密切,万一要是见过余杉的照片,照了面不是坏菜了吗?
他正犹豫着呢,前面姓王的已经停在了路边,抬手就招了一辆计程车。余杉紧走几步,压低帽檐,在计程车开走之前隔着车窗看见了那小子的大半张脸。消瘦,颧骨很高,眼睛略显呆滞,脸色苍白,看起来就像是个瘾君子。
余杉还想再看,出租车却启动了,转瞬就汇入了车流。余杉紧忙也抬手拦计程车,等他坐进车里的时候,抬眼望去,整条街上塞得全是车,哪里还有刚才那辆计程车的影子。
“到哪里?”计程车司机见余杉不说话,只好主动开口询问。
余杉叹了口气,说:“去西贡。”丢失了目标,他只能选择放弃。港岛地方虽然不大,但架不住人多,想要在几百万人里找到丢失的目标,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再说他此番入港是偷渡过来的,没法入住酒店,待久了万一被逮到,搞不好就得遣返回去被拘留。左右张毅他们已经守在了那里,如果那人真是第二份复仇基金的经手人,余杉早晚还能碰到。
听余杉说去西贡,出租车司机嘟囔了一嘴,不情不愿的拉着余杉往西贡走。到了地方之后,余杉在路边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投币给蛇头打了个电话。说明自己要回深港之后,蛇头让余杉在原地等着。
过了能有二十分,一辆面包车停在了余杉面前。司机降下玻璃,问:“你姓余?”
“对。”
司机招招手:“上车。”
余杉上了车,面包车将他带到了一处小码头。司机下来,领着余杉去码头的仓库里换了一身捕鱼穿的衣服,然后带着余杉上了一艘小渔船。
渔船出海,中间与深港来的渔船碰头,余杉又转移到了另一艘渔船上。等到余杉重新回到蛇口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或许是因为这次没坐快速游艇,余杉这回居然没有晕船。
奔波了一天,中间既紧张又刺激,还有意外发现,余杉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十分疲惫。所以开车回到酒店之后,余杉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清早起来,余杉一边看着从一五年带回来的犯罪资料,一边谋划着下一步的行动。要想冻结乔思的几个账户,凭借余杉个人根本就不可能,就算余杉认识人行行长都不行。有冻结账户这个权利的,只有国家机关,比如公安、检察院、法院。
余杉要想借用公检法的力量,就得栽赃嫁祸。怎么栽赃嫁祸?那就得从几个方面着手。头一个就是涉毒;第二个是非法集资;第三个是洗钱;第四个是贩卖假币。这四条,公检法一旦发现,立马把涉及交易的账户给冻结喽。
毒就甭想了,余杉可不想把自己给搭进去。这玩意只要被逮住,搞不好就得枪毙。就算余杉有时空门也没用,不论是九九年还是一五年,警察对这玩意缉查的力度都很大。
非法集资余杉也不想干,一个是周期太长,再有就是骗老百姓钱这种事他也干不出来。
排除这两条,余杉只能在洗钱与假币当中挑选。
南方在改开的前沿,经济十分活跃。经济活跃的同时,犯罪同样也活跃了起来。余杉手头来自一五年的资料,全都是九九年侦破的大案、要案,还有案件后续的跟踪采访。掌握了这些资讯,余杉就可以顺势而为,在案发时将乔思拖下水。
对于余杉来说,栽赃嫁祸本身并不难,难得是怎么打入这帮犯罪分子的圈子。眼瞅着二月就要过去了,留给余杉的时间不多,他必须尽快找出破局的办法。
余杉正对着资料冥思苦想呢,手机突然响了。来电的是张毅,余杉皱了皱眉头,难道张毅那头有变故?
电话甫一接通,就听张毅压低了声音说:“老板,601有动静。”
这么快就有动静了?
张毅紧跟着说:“大白天的保安巡逻不好动手,我叫刘晓松跟上去了。”
余杉说:“让刘晓松不要轻举妄动,你留在原地,我马上过去。”(未完待续)
第321章 死了
余杉一口气跑上六楼,气喘如牛的敲响了60的房门。几秒钟后,猫眼先是一暗,跟着门从里面推开,映入余杉眼睛里的是张毅略显憔悴的面孔。
“老板。”张毅打了个招呼。
余杉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寒暄。等他走进房子里,才发现除了张毅之外,还有两个武校生。另外两人也跟余杉打了招呼,张毅解释说:“他俩八点钟来替班,刚到没多久。”
余杉点点头,径直走向监控器,调取录像然后往回快退。时间退到八点二十一分,隐蔽的摄像头正对着隔壁601的房门,将一切都纪录了下来。
余杉恢复正常播放速度,开始观看。八点二十一分,房门打开,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等进到卫生间门口的位置,余杉已经能清晰的分辨出那张脸,就是昨天他在港岛隔着车窗玻璃看到的那张脸。居然真是这小子!
陪在余杉身旁的张毅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眼手机说:“刘晓松发来的短信,目标上出租车了,他也拦了辆出租跟上了。”
余杉应了一声,继续看监控里的画面。
那人猛抽了两口烟,随手将烟蒂丢在地上,然后弯下腰打开纸箱子,从里面拿出牛皮纸袋,又从牛皮纸袋里抽出了一张文件。那人双手拿着画像,脸色变得无比阴沉,嘴唇翕动说着什么。因为没有监听设备,所以余杉只能从那人脸上的情绪以及嘴唇的形状来揣测,对方说的应该是一大堆脏话。
咒骂过后,那人小心仔细的将画像折好,揣进夹克内口袋里,随即转身离开了房间。余杉看了眼时间,监控上显示对方离开的时间是八点二十四分。从出现到离开,那人只在601停留了不到三分钟。
看罢了监控回放,余杉扭头问张毅:“就刘晓松一个人能应付过来?”
张毅弯腰回答说:“我叫休息的两个兄弟追刘晓松去了。再说刘晓松挺机灵的,对方想甩开他可不太容易。”
余杉想了想,说:“告诉刘晓松,跟住了就行,别打草惊蛇。要是对方通关去港岛,那就放弃掉。”
“好,我这就给刘晓松打电话。”
张毅去一旁打电话了,余杉眼睛还在看着显示器,然后渐渐变得没了焦距。过了好一会儿,余杉回过神来,瞧见张毅已经回来了,就对张毅说:“这里没用了,明天把这些设备都拆了,另外找人把钻的墙眼堵上。”
张毅应了一声后,余杉继续说:“你带着他俩去帮刘晓松吧。”
“老板,我自己去就行,要不把他俩留下,你身边总得留些人手。”
余杉摆摆手:“用不着,都去吧。”
张毅带着另外两个武校生很快就走了。余杉关闭了监控,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随即下楼再上楼,去了隔壁的601.他打开卫生间里的纸箱子,查看了复仇名单,确认除了被拿走的那张画像再无变化之后,他将伪造文件塞了进去。
回到自己的车里,刚要发动汽车,张毅就打来了电话。
“老板,出事儿了!”
张毅的话吓了余杉一跳。出事儿了?难道负责跟踪的刘晓松被人给发现了?
然而这只是他的臆测,张毅接下来的话吓了余杉一跳:“刘晓松跟着的那人死了。”
余杉有点懵,说:“什么?你重说一遍,我没听清。”
“刘晓松说,他跟着的那人死了,被人整死的!”
“你把话说清楚,被谁整死的?”
张毅简略的把事情经过说给了余杉。五分钟前,刘晓松眼瞅着前面的出租车靠边停车了,他急忙对司机说:“师傅,靠边停车就行了。”
那司机瞥了他一眼,说:“前面车里的人惹到你了?”
刘晓松胡诌道:“那是我堂哥。他早晨跑我家来借了三千块钱,说是把人给打坏了,人家让他赔钱,不赔钱就报案。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我跟着看看。”
那司机当是就乐了:“他肯定骗你的啦,这片全都是洗头房,哪有医院?”
眼瞅着目标下了车,刘晓松丢给司机二十块钱,说了声‘甭找了’,不等车子停稳推开车门就下去了。
目标没停在原地,而是往一处城中村走去。刚才的出租车司机没说错,刘晓松离得老远就瞧见马路对面临街的违建门市全都是干发廊、洗头房的。刘晓松一边走,一边拿手机给同伴发短信,查看路标之后告知同伴所在位置。
刘晓松走到马路边的时候,目标已经走到了马路中央。眼前的这条马路也没什么斑马线,行人过马路就得趁着车流的空隙。刘晓松一只脚刚迈出去,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目标瞧见一辆渣土车从北向南按着喇叭开了过来,立马停了下来。此时,一辆摩托车从北向南开过来,临近目标的时候,摩托车上戴着头盔的骑士陡然朝着目标的后背踹了一脚。
猝不及防之下,目标惊呼一声身体朝前扑倒。渣土车司机发现突然闯入行车路线的目标,已经来不及刹车了,只能朝左猛打方向盘。这一急打方向盘就更糟了,渣土车当时的车速最起码得有七十迈,猛然转向重心不稳,车身在惯性作用之下侧翻,一下子将目标给砸在了车下。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刘晓松目瞪口呆,等他反应过来再去看那辆摩托车的时候,摩托早就没了踪影。瞧着车身下浸出来的,还在流动的血迹,刘晓松干呕了几声,紧忙转过头给张毅打电话。
………………………………
听完张毅转述整个过程,余杉来不及懊恼,转动脑筋快速思考着,随即对张毅说:“让刘晓松先别走,看看能不能弄清楚目标的身份。实在不行,那就问清楚出警的是哪个交警大队。”
余杉交代完之后,原本想着静候结果,然后他再出面。但他脑子里想着的全都是这事儿。余杉原本还挺振奋,发现了一个与乔思关系极近的家伙,没准顺着这条线就能把乔思起底,了解乔思做事的动机,掌握乔思的更多**,这些东西对余杉的价值极大。毫不夸张的说,这些东西很可能影响到余杉与乔思的最终对决。
奈何刚刚跟上,还没等余杉弄清楚那人的身份,那人就死了。还是被人整死的。
没错,按照刘晓松的描述,那人还真是被人个整死的。整个过程明显就是蓄意谋杀。余杉就奇了怪了,那人看模样不是痨病鬼就是烂赌鬼,有乔思供给,也不存在欠债不还这种事。这种人能结下什么仇什么怨,会让人设计整死?
余杉头一个反应,这事儿会不会就是乔思干的。依着乔思阴狠的性子,这事儿他还真干得出来。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那人与乔思关系极近,因为某些事,乔思导致了那人的家庭不幸,所以乔思一直对那人很宽容。一口东北口音,却长期生活在港岛,不用琢磨也能想到,肯定是乔思出钱给那人办的。
或许是那人仗着乔思对其的愧疚,长期从乔思那里索取。然后乔思烦了,开始拒绝那人。那人也许掌握了乔思的把柄,就拿这事儿来威胁乔思,乔思自然而然的就起了灭口的心思。
接下来,乔思开始布局,安排成安找到那人,先用金钱让那人放松警惕,随即叫那人来深港取走那张画像,与此同时,乔思安排的杀手也盯上了那人。杀手一直在寻找机会,然后在那人过马路的时候突然出手,让那人葬身车底。
这么一想,整个逻辑链条很顺畅,有极大的可能!
余杉胡思乱想的时候,张毅打了个电话过来,说交警出了现场,又叫来了吊车跟救护车,出警的是福田大队。至于死者的信息,他们什么都没打听到。
余杉说了声‘知道了’,随即让张毅他们撤离现场。
挂断电话后,余杉拿出地图找到了福田交警大队的位置,规划好路线后,开着车就往福田大队走。他的车速很慢,等到了交警大队的时候已经过了足足四十分钟。
余杉进到交警大队的办公楼里,立马就变成了一副焦急的样子,瞧见迎面走过来一个交警,立马拦住人家说:“同志,莲花那边砸死的人查出来是谁了吗?”
交警看了他一眼,说:“你问这个干嘛?是你家亲戚?”
余杉点头说:“刚才街坊给我打电话,说出事儿的人,穿得衣服跟我表弟一模一样。我赶忙给我表弟打电话,结果电话一直关机。”
“这样啊——”交警回头一招手:“——小张,你过来。”等小张过来,交警说:“你带这位同志找个房间等着,莲心路那起事故的死者要是确认了身份,第一时间告诉这位同志。”
小张应了一声:“是,支队长。”
没成想随便拦住一个交警,竟然是支队长。余杉谢过支队长,跟着小张去了一间办公室等待。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小张走进休息室,对余杉说:“莲心路事故死者的身份查出来了,叫王谦明,身份证是港岛的。”
余杉眨眨眼,紧张的问:“名是哪两个字?”
“谦和的谦,明白的明……是你表弟吗?”
余杉一摇脑袋:“不是。”
小张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心说不是你还问这么详细干嘛?难不成你表弟跟死者的名字同音不同字?
余杉站起身主动握住小张的手:“诶呀,这下我就放心了,谢谢,谢谢。那我就先走了。”
等余杉大步流星的走了,小张冲着办公室里的女同事说:“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
女同事打趣着说:“没准人家表弟跟死者真就同音不同字呢。”
小张说:“哪有那么巧的事儿?”
这时候,女同事对面的老同事说:“我看啊,那人一准是哪家报纸的记者。”
小张跟女同事恍然大悟,小张气愤的说:“现在的记者可真够可以的,为了挖新闻连冒充死者家属的招儿都能用上。”(未完待续)
第322章 去汕尾
从交警队出来,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余杉开着车找了家有包厢的饭店,坐到包厢里,他给张毅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拨过去就接通了,余杉在电话里说他已经知道了死者的姓名,让张毅来饭店跟他见一面,其他人则先回去待命。张毅问清楚饭店位置,随即挂断了电话。
余杉挑的这家饭店主打鲁菜,他是典型的东北人,口味偏重。南方菜吃到他嘴里,没什么咸淡就不说了,还齁甜齁甜的,实在受不了。打完电话,余杉叫来服务员,点了几样可口的下饭菜。等到菜码上齐,张毅人也到了。
两人打了招呼,面对面坐下来。余杉一指桌面上的菜品,说:“先吃饭,这家饭店做的口味不错。剩下的事儿吃完再说。”
张毅应了一声,于是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专心对付面前的菜肴。余杉是有些日子没吃到可口的了,再加上张毅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瞧着张毅吃得那么香,余杉不自觉的就多吃了不少。等到余杉实在吃不下,席面上就剩了点儿凉菜,别的都被他俩风卷残云一般席卷一空。
余杉喝了两口茶水,挺着肚子琢磨了一下,说:“死者叫王谦明,谦的谦,明白的明。拿得是港岛身份证。你的港澳通行证还没用过吧?”
“还没用过。”张毅回答说。
“那你回头去一趟港岛,找一家私家侦探社查一查这个人,越详细越好。”说着,余杉将身旁的双肩背包递给了张毅:“这里面有港币也有人民币,人民币回头你给大家伙分一分。”
张毅接过背包,也没打开,而是追问道:“老板,详细到什么程度?”
“这么说吧,王谦明以前拿的是内地身份证,你得追查到他老家在哪儿。另外,你还要查一查王谦明这几年在港岛的社会关系。”
张毅有些犹豫,这事儿得去万全陌生的港岛,对于二十出头的他来说有些发憷。
余杉又说:“另外,让刘晓松想好怎么说,做好去警局当目击证人的准备。你让人勤打听,等个几天再说。要是警方三天内还没立案,就让刘晓松去作证。”虽然心里已经认定杀王谦明的是乔思,但推想仅仅是推想,不一定是事实。万一要是发生小概率事件,就很有可能严重影响到余杉的布局。所以他不得不再三谨慎。
“好。”张毅没有异议,一口应承下来。
余杉点点头,侧过身子脑袋探出包厢四下看了看,说:“我先走,你等一会儿再走。以后还是用邮件联系,这个号码我随时可能换掉。”
说完,余杉起身离开了饭店。
刚冒出头的王谦明立马就死了,还是被人给弄死的。余杉原本还想着从王谦明身上挖出乔思更多的信息呢,这回倒好,线索没了,疑问更多了。
眼瞅着二月份就要过去了,余杉在这儿停留了太多的时间,而他现在缺的恰恰就是时间。他已经从一五年带过来的大量资料遴选出了一个最合适的案子——伪钞案!
这案子时间跨度很长,从九九年一直延续到了一三年。犯罪嫌疑人遍布全国各地,警方为了抓捕这些嫌疑人,转战十一个省市,花了十四年时间才最终抓到伪钞源头。
余杉反复回顾了这个案子,对案子只有一个评价,牛逼。为什么说是牛逼呢?首先,这案子查完了,警方发现国内流通的假币中,有百分之九十三都是这伙人造的;其次,这伙人的胶板居然是特么手绘的!主犯之一是小有名气的画工,七十年代的时候,他手绘的粮票看着比真的还像真的。到了九十年代末,这位画工的技艺更是登峰造极,据说办案的经侦曾经拿着他手绘出来的胶版与印钞厂的模板对比了下,根本就找不到差别。要不是因为纸张、油墨以及一些技术问题,这伙人印的就不是假钞,而是真钱了。你就说牛逼不牛逼吧?
有关这位画工的采访记录中,警察很不理解,觉着画工有这技术,完全可以靠这个为生,何必从事这种高风险、高投入、低回报的制造假钞呢?
对,你没看错,制造假钞就是一种高风险、高投入、低回报的行业。高风险就不说了,假币团伙核心成员,全都是十年起步,情节严重的无期徒刑直到死刑。
普通人很难理解这一行的高投入与低收益。先说高投入,印制假币的印刷机都不是普通货。各类假币案中,也有一些异想天开的犯罪分子,搞几台普通打印机,然后成批的开始印刷。结果这帮蠢货被警察抓到的时候连买家都还没找到。
钞票的印刷,一般分胶版印刷跟凹版印刷。一台胶版印刷机二十多万一台,好点的要三十多万;一台凹版印刷机就更贵了,最起码也得五、六十万。
机器买到手,你还得去弄特种纸张与特种油墨。油墨就不说了,配方都是保密的,单说纸张。钞票用的纸都不是木浆,而是棉浆,这两者的价格差很多。
之后还有水印、防伪、开封等等,等你把这一系列的东西搞定,一、二百万就扔出去了。假币印出来,你才发现市场上的假币价格低的离谱。一张一百元的假币,根据质量能卖两块到六块。
如果用的是胶版印刷,成本低点,多少能赚点;要是用的是凹版印刷,估计造假的家伙得骂娘。他一张百元假币成本十来块,市面上最高价才六块,这尼玛等于卖一张亏四块!谁特么能受得了?
所以,造假币的为了盈利,大多都用胶版印刷。而为了发财,这帮人只能扩大规模。只有规模上来了,效益才能跟上来。诶?单看这个行业的特点,像不像国内那些代工厂?
现在明白为什么是高风险、高投入、低回报了吧?所以警察才对那位小有名气的画工很不理解。
余杉瞄上的就是这个案子,研究了这么多天,他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切入点。
在这个时间点上,这货造假币的遭受了重大打击——团伙核心成员之一在运输假币过程中被捕。因为担心同伙把所有人都招出来,所以这伙人立马停工,封存印刷厂,分散隐藏起来。所有人都跑了,只有一个人不但留了下来,还继续与下线进行交易。
这位胆儿大的住就是那位名叫虞大年的画工。说虞大年胆儿大可能不太确切,但这人的确非常缺钱,因为被警察抓住运输假币的就是他儿子。为了给儿子叫罚款,虞大年已经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而为了让儿子在监狱里好过一点,能争取到减刑的机会,他还需要更多的钱。于是这一时期的虞大年跟疯了似的,假币往外卖,胶版同样也敢卖。
也不知道是这人是不是走了狗屎运,广东警方历次调查居然没查到他头上。这也就罢了,几天后交易胶版的时候,因为临时怂了,居然还让他躲过一劫。当时来买胶版的是北疆人,那人是湘南人,本身是这伙假币团伙的下线。几年经营下来赚了不少,就想着自己单干。他不知道的是,自个儿早就被警方给盯上了。他前脚刚到广东,后脚湘南警察不但跟来了,还给广东警方发了协查通报。
也亏着虞大年事到临头怂了,要不然他肯定蹲得比他儿子还久,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如果依照历史惯性,几天之后虞大年还会躲过一劫,但余杉要是参与进去,结果可就难说了。凡事未虑胜先虑败,从一五年的资料里余杉已经知道了太多的细节,虽然依旧有些细节不太清楚,但余杉觉着自己可以应付过去。他现在更多考虑的是撤退问题。
为此,余杉开着车在深港转悠了足足一天,买齐了所需的装备,这才换了张手机卡,开着车直奔汕尾而去——那里是虞大年的假币窝点。
从深港到汕尾,算上一段市区内的路程,全程大约有一百八十公里。下午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余杉为了安全,只能降低了车速。中途雨下的太大,余杉只能找了个小镇子避雨。等他赶到汕尾的时候,已经夜里十点多了。
顾不得浑身的疲惫与饥饿的肚子,余杉找出地图,开着车去了虞大年的窝点。虞大年的窝点就在职业技术学校旁边,处在城中村里。当然了,这会儿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城中村,而是正经的村子。
改开之后,村子里曾经办了个五金加工厂,而来因为经营不善,就卖给了个人。再后来几次倒手,被假币团伙看中,干脆买了下来。
加工厂的位置很偏僻,余杉到了地方开着车转了半天才找着。余杉隔着车窗看了半天,眼前的地方要不是贴着万顺五金加工的字牌,根本就看不出来是干什么的。铁大门里面是个大院子,四周有两处厂房,院子里随意堆砌着废料,杂草最起码有半米高。厂房的窗户黑漆漆一片,根本瞧不见里面有什么。(未完待续)
第323章 突发状况
查看了下大概情况,余杉没下车,他把车开出去老远,找了个宽敞的街边停好。他先将硅胶面具戴上,又仔细的化了妆,片刻之后倒视镜里已经出现了唐景生的面孔。下了车,余杉备好装满了东西的背包,步行走了十来分钟又回到了厂子门口。
这会儿已经夜里十点四十了,村子里的居民普遍睡觉比较早,没剩下几家还亮着灯。厂子的铁门缠着锁链,那锁头很粗,想要翻过去可不容易。外墙也不矮,目测起码得两米二、三那样,不过肯定要比大铁门好爬。
余杉先把背包丢过去,四下观察了下,确认周围没人之后,他倒退了十几步,助跑之后猛的攀了上去。他双手一撑,腹部接触到墙头,跟着左腿片过去,转瞬就翻了过去。落地之后,余杉捡起背包,快步朝着厂房走去。
他绕着厂房转了一圈儿,正门是别想了,那门是从里面锁死的,虽然手电能照见锁头,可手根本就伸不进去。倒是西面的侧门,看起来更容易看。
拿定主意,余杉回到侧门前,仔细观察了下。侧门是防盗门,不过是那种老式的,撬锁难度要低一些。余杉估摸了下锁眼的宽度,从包里找出一个书夹子,用钳子将上面弯曲的钢丝取下。他将钢丝的一端弯曲成15度左右,另一端则反向弯曲成直角。
余杉蹲下来,拿着加工好的钢丝捅入锁眼,然后一边侧耳听着声音,一边缓慢的转动。这办法余杉是从编剧记忆力得来的,他只看过剧组的道具师这么干过,自个儿根本就没实际操作过。他包里还装着一小暖瓶的液氮,要是这招儿不好使,他直接往锁芯里头灌液氮,然后凿子一砸就能暴力破解。
过了好一会儿,就听见里面弹簧收缩一声,余杉随即转动钢丝,足足转了两圈半,感觉转不动了,他一拉门把手,那扇门应声而开。
余杉松了口气,擦了擦脑袋上沁出的汗珠子,身子一闪就钻进了厂房里。他随手将门反锁上,用手电四下照了照,四周除了几个金属操作台与机床,什么都没有。
根据一五年的资料,这处厂房就是虞大年造假币的窝点,那些金属操作台什么用都没有,就起个掩护的作用。虞大年团伙在厂房里头挖了个地下室,设置了暗门,绘制胶版、胶版印刷都是在地下室里完成的。
余杉打着手电在厂房了转悠了两圈,始终没找到地下室的暗门。按照他的理解,既然是地下室暗门,那肯定得在地面上找。可他就差把那些金属台搬开,该找的地方全都找遍了,就是没找到该死的暗门。
余杉开始挠头,这可怎么办?找不到暗门就进不了地下室,进不了地下室就拿不到胶版,没有胶版余杉这一趟就白来了。难道,那暗门真在哪个金属操作台下面?他目测了一下,金属操作台扎扎实实的戳在地面上,四周也没有移动过的痕迹,目测凭借他自己的力气根本就不可能挪动。
他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猛然听见一阵机械声,就瞅着不远处的操作台正慢慢的往上升起。余杉吓得汗毛倒竖!不对啊,今天是九九年二月二十七号,这个时间点假币团伙早就四散而逃,只有虞大年在汕头活动,照理来说汕尾的窝点应该没人啊。
这特么到底是谁?眼下的情况很糟糕,如果是假币团伙的成员,万一发现了余杉,那就是一场遭遇战;而让余杉更揪心的是,他生怕待会儿冒出来的家伙不是人……
受了惊吓的余杉只呆滞了一秒,下一秒,他迅速关闭手电,然后找了个金属操作台,蹲下来躲在了后面。他探出半个脑袋,仅用左眼瞧过去。只见那尽数操作台往上升了一米五左右就停了下来,然后从里面走出来个人影,那人影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拎着个旅行袋。
走出来后,那人走到操作台侧面拉了下什么东西,那操作台又嗡嗡着往下降。那人提着包往侧门走去,等到侧门跟前的时候,操作台也重新恢复了原装。
那人扭动门锁,瞧那意思是要走,余杉心里松了口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人,就盼着那家伙赶紧走。
然而事与愿违!
那人扭动门锁,拉开侧门的刹那,发出了‘咦’的一声。随即定在那里思索了下,然后迅速转身,丢下右手拎着的包,探入腰间抽出了一样东西,举起来对准了余杉的大略方向。
“是谁?出来?”那人的声音很苍老,张口就是广东白话。
余杉痛苦的咬紧了牙关。千算万算,没算到警方公布的资料居然会有这么大的纰漏。早知如此,莫不如老老实实再等上一天,等到二十八号晚上再过来。饿着肚子急吼吼赶过来,结果一头撞人家枪口上了,这不是找死吗?
余杉心里头已经是后悔万分,可后悔也解决不了问题,他只能转动脑筋想办法。刚才在外面转悠的时候,他已经把厂房的情况了解了个差不多。一共就俩门,大门锁着呢,侧门被那人堵着过不去。窗户倒是有,可全都用拇指粗细的钢筋封死了。也就是说,余杉要想活着离开,就得想办法把那人放倒。
这回可真是玩命,对方有枪,余杉连把刀子都没有,能充作武器的只有钳子跟手电筒。那人移动的很慢,却一点点的朝着羽纱藏匿的地方逼近。
留给余杉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他深吸一口气,缓慢的放下背包,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他摸索着,找出那把钳子拿在左手,估算了下那人跟自己的距离,然后左手猛的将钳子丢向那人身后。
钳子在半空中飞行了两秒,掉落下来砸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
“谁?”那人喊了一声,与此同时手电的光束也朝着发出声响的方向转了过去。
就是现在,这会儿再不拼命可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余杉如同猎豹一样蹿了出去,右手紧紧的攥着那把手电。然后很快他就发现,这不是搏命,而是在送命。
那人反应极为迅速,发现身后没人,立马又转过了身子,枪口与手电光束同时对准了余杉。而此时的余杉距离那人起码还有三米。
“站住!”
余杉的脑子从没有运转的这么快过,只在一瞬间就判断出了目前的形势。他刚从藏身的地方冲出来,速度还没完全冲起来,等他打到那人,最起码要一秒左右。而那人扣动扳机甚至都不需要半秒。
余杉只能听从内心的理智,什么叫听从内心?上从下心,怂了。
他果断站住,然后高举双手:“别……别开枪。”
手电的光束照在他的脸上,晃得余杉闭上了眼睛。
那人很激动的说:“你是谁?你是警察……不对,警察不可能单独行动……你是鼎爷派来的?”
鼎爷是谁?余杉根本就没听过这人。或许鼎爷只是某个犯罪分子的绰号。余杉转动着脑筋,思索着该怎么回答。说不认识,自己只是个过路的毛贼,打算偷点废铁卖钱……对方能信么?大晚上跑到窝点里提了一大包东西出来,随身还带着手枪,这等于是自己撞破了对方的好事,保不齐就得杀人灭口。这个瞎话不可取,同样,承认是鼎爷派来的也不可取。
面前的家伙把警察跟鼎爷摆在了同样的位置,可见对方时跟鼎爷有仇,最起码也是相互提防。
“快说,不然我一枪打死你!”面前的家伙声色俱厉道。
“别,我说,我说……我……我是卓老大的马仔。”
“卓奇的人?我怎么没见过你?”那人语气虽然缓和了些,但明显不相信。
余杉编瞎话说:“我一直负责往云南运货,最近才刚回这边。我给卓老大打电话,手机关机,联系其他人也是一样,他们好像全都跑了。”
什么样的谎话最可信?就是大部分的真话里搀一部分假话。听了余杉这么说,那人虽然依旧疑惑,但明显放松了不少,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以前跟卓老大来过一趟,不过卓老大让我待在车上,不让我进来,所以知道地方。卓老大他们跑了,该分我的那份也没给,我找不到他们,琢磨着肯定是出事儿了,就跑来这打算拿点货好跑路。”
那人冷笑一声:“呵,拿货?你是冲着胶版来的吧?”
“额……是。”
“扑街仔,胆子不小啊……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两……两个人,另一个是阿昌。”这时候说自己一个人来的,那不是找死吗?余杉故意说了个假币团伙中负责一个马仔的名字,打算混淆视听,给自己争取时间。
“哈哈哈,说谎都说不好,阿昌早被卓老大沉海了,你去死吧扑街!”
听着对方阴冷的言语,余杉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完犊子,这下玩脱了。阿昌被沉海了?那特么一五年的资料里怎么还会有阿昌的名字,而且那家伙还被判了十五年。(未完待续)
第324章 密室
“你去死吧扑街!”
随着那人的言语,照射在余杉脸上的手电光束陡然移开,余杉双眼还没有适应陡然光线变暗,他看不见面前那人的动作,但他听到了声响。
毫无疑问,对面的家伙扣动扳机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击发,但肯定是扣扳机了。余杉脑子一热,这种时候还等什么?
他咆哮一声,狰狞着一张脸,打开手电照射在那人脸上,与此同时如同猛虎下山一样扑了过去。手电光束照射下,一张苍老的面孔出现在余杉的视野中,那张脸上还保持着错愕的神情,双眼看着握着的手枪,左手正试图给手枪上膛。下一刻,光束让那人本能的侧头躲避了下,就这么一下子,让余杉占了些许先机。
手电筒挂着风声砸过去,那人抬起左臂挡了一下,梆的一声,那人吃痛一声,身子不由得往后退。余杉一招得手,立马得势不饶人。他左手抓住对方的手枪,将枪口扭向一旁,右手的手电筒被他抡得跟风火轮一样,一下紧似一下的砸将下去。
两个人几乎就是贴身近战,余杉能感觉到对方的力气差自己很多。那人又挡了两下,伸手试图抓住余杉的右胳膊,可是出手慢了,没抓住余杉的胳膊不说,还没挡住挥舞过来的手电动。就听梆的一声,手电筒重重的砸在那人脑袋上。
那人终于抓住了余杉的胳膊,余杉这会儿已经发了狠,瞅准机会一低头就撞了过去。嘭的一声,那人一声惨叫,被撞了个满脸花,抓着余杉的左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
余杉赶忙一把扯住那人握住枪柄的手腕,侧过身子高举右肘狠命的朝着那人的右臂砸了几下。吃痛之下,那人再也拿不住,手枪掉落在了地上。
余杉反手一拳抡在那人腮帮子上,抬腿一个窝心脚把那人给踹倒在地。他纵身两步过去,骑在那人身上,拳头如同雨点一样砸向那人的脸。那人抱着脑袋格挡着,可总有挡不住的时候。一会儿的功夫,那人挨了几下,脑子发懵,双手也松了。余杉又给那人两拳,那人哼哼着求饶:“别……别打了,别打了……”
余杉喘息几下,爬起来对准那人的脑袋狠狠抽了一脚。这一脚踢完,那人闷哼一声再没了反应。
从爆起到将面前的家伙打倒,总计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饶是如此,确认那人已经昏死过去后,余杉也瘫坐在地上,累得气喘如牛。
这里面既有短暂爆发供营养不足,身体积累了太多乳酸的缘故,也有恐惧的因素。只要是个正常人,跟拿着枪的歹徒玩命都得害怕。
余杉生怕那人是装昏,爬起来赶忙把地上的手枪拿到了手里。这玩意威胁太大,拿到他手里才能安心。然后余杉这才仔细看了看昏死过去的那人。
头发略微花白,眼角鱼尾纹很多,面向清癯,六十岁左右的年纪。咦?怎么有点儿面熟?余杉回忆了下,好像这家伙就是虞大年啊。
资料上的照片是虞大年十四年后入狱时照的,跟眼前的家伙想比,也就是白头发跟皱纹多了些而已。虞大年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照理来说,这家伙应该正在汕头活动呢。
余杉没琢磨明白,也没打算琢磨。大不了等虞大年醒过来再问,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把虞大年给控制住。
余杉举着手电筒照了照,蹲下身解下了虞大年的皮鞋鞋带。他将两根鞋带打了死结连在一起,然后将虞大年翻转过去,把虞大年的双手捆了上去。他是头一次干这活儿,手艺生疏得很。捆了好几次都不满意,也不放心,后来干脆缠了几圈后打了个死结。
做完这些,余杉找到方才升起来的操作台,用手电照射半晌,才找到了一个拉杆。用力拉下去,一阵嗡嗡声之后,工作台升了起来。工作台的基座下方,露出了一个一米多高、两米多宽的空间,里面还有控制按钮,看样子像是个畸形的电梯轿厢。
余杉摸着下巴琢磨了下,返回去把虞大年拖进了轿厢,他也跟着钻了进去,按下下降的红色按钮,嗡鸣声中,轿厢缓缓下降。
片刻之后余杉已经能直起身了,又过了会儿,手电光束照射之下,面前陡然开阔起来。余杉粗略的观察了下,这下面的空间不小,看样子不必厂房小多少。他自个儿先进去,找了半天才找到点灯开关。按下之后,日光灯一片闪烁,转瞬亮如白昼。
余杉看了下,这地方最起码得有一百多平,里面也没隔出别的房间,就是整个连成一片的。地面跟墙壁是水泥的,还有几根水泥柱子支撑着棚顶。几台余杉不认识的设备并排摆在一起,还有一张大桌子,上面放置着放大镜、显微镜、绘画工具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挨着桌子的是一个保险箱,保险箱旁边整齐堆放着起码半个立方的伪钞。
余杉转了一圈,找到了一段绳子。他把虞大年扛到椅子上,又用绳子将对方捆了个结实。做完这一切,余杉心里踏实多了。他心里不停的骂着那些无良记者,不是说虞老头就是个画工吗,有特么随身带枪的画工嘛?事实真相根本就没搞清楚,就特么知道乱写。看来以后不能完全相信一五年的咨询,天知道这里头究竟有多少的胡编乱造与添油加醋。
骂了一阵,余杉先去看了那堆伪钞。伪钞全都是一版一版没开封的,看着很诱人,这一堆起码得有个上亿。跟着,他又去瞧了瞧保险箱。那保险箱很常见,是机械的,需要对准三个数字。电影里经常有人靠着听诊器破解保险箱,余杉很是羡慕,他可没这能耐。
余杉不再理会保险箱,想着虞老头之前丢在侧门前的旅行袋,转身打算上去一趟取下来。结果回头他就瞧见虞老头虽然闭着眼睛,可眼珠子却在乱转。
他走过去,盯着虞大年说:“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说完见虞大年没反应,余杉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啪的一声,虞大年立马醒了:“别打,别打,我醒了。东西你随便拿,只要你放过我。”
瞧虞大年的怂样,余杉想起来刚才被对方用枪指着的不愉快,立马气不打一处来,说:“放过你?你刚才怎么不说放过我啊?好家伙,一句话不对就要开枪。”
“我没开啊。”
余杉不搭理他,抽出插在腰间的手枪看了眼。新增的编剧记忆让余杉认得,这把是黑星手枪,也就是仿造的五四式。他瞧了眼手枪,乐了:“哈,保险都没打开,难怪没打响。”
满脸是血的虞大年苦笑着说:“我今天是头一次用枪……”
“放过你?可以啊,只要你的回答让我满意,不是不可以考虑。”
虞大年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余杉以为虞大年认命了,说:“先说说你怎么今晚上来这儿了。”
虞大年依旧沉默。
嗯?玩儿非暴力不合作?
“不说话?好,那我说着你听着。我盯上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叫虞大年,今年五十九,广东画协会员。七十年代伪造过粮票,八十年代伪造过国库券,现在又造假币。你用的胶版都是自己画的……啧,这一点是我最佩服你的地方。你儿子前一阵因为运输假币刚被抓进去,你的同伙怕给牵连出来,全都跑了。你之所以没跑,是想最后捞一笔,回头把你儿子捞出来。我说的都对吧?”
“你看,我就是个小毛贼,原本就想着偷点值钱的,没成想被你给撞见了。咱俩之间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就算现在有矛盾,也犯不着要对方的命吧?所以我真没骗你,你让我发财,我保证不杀你。”顿了顿,见虞大年还没反应,余杉叹了口气说:“我以为我解释这么多,咱俩会达成一致,怎么现在人与人之间就这么没有基本的信任呢?”
说完,余杉转头就走。他坐着电梯上到地面,等回到地下室,一手提着自己的背包,一手提着虞大年的旅行袋。
他先打开旅行袋,发现里面是几捆没加工的伪钞,随即将其丢在一边。他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个小号的保温瓶。
“你再不说话,我就只能用点儿手段了。”他抬头看了眼:“这地方离地起码六、七米吧?你在这里面印伪钞,隔音肯定不错。不过这地方回音大,待会我得把你嘴给堵上。”他举了举保温瓶,拧开盖里里面立马沸腾出滚滚的白雾:“猜猜看这是什么?”
“不知道吧?这里头是液氮,我原本计划着要是撬不开锁,就拿液氮泡,然后拿锤子砸开。结果锁头被我撬开了,我还琢磨这东西回头得扔了呢,结果现在有用了。诶?你知道手指头泡液氮里头什么反应吗?液氮零下沸点是零下196.56摄氏度,你是不是觉着手伸进去立马就给冻成冰块?我告诉你,不对。你手伸进去,体温会蒸发液氮,然后在你手上形成一层气态保护层,手不会直接接触到液氮。等到过上一会儿,你才会真正接触到液氮。”
“嘿嘿,再告诉你个很神奇的事儿。接触完液氮之后,你受的不是冻伤,而是烧伤。是不是不理解?没关系,我们做个试验你就了解了。”
说完,余杉提着保温瓶朝着虞大年走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325章 窝点
虞大年吓坏了!
人就是如此,面对死亡威胁,很多人觉着一咬牙就死了,也没什么痛苦,索性就来个死鸭子嘴硬,来个誓死不从。可如果把死亡的过程拉长,结果就不同了。
虞大年就是如此。刚开始他还琢磨着死就死了,干脆来个死鸭子嘴硬。余杉准备的液氮一拿出来,老小子立马就怂了。液氮啊,零下一百九十多度,这尼玛不管是烧伤还是冻伤,都受不了啊。
余杉只朝着虞大年泼了点儿液氮,老小子吓得嗷嗷叫,立马就怂了。接下来竹筒倒豆子,余杉问什么,虞大年就说什么。
反复问了几遍,确认虞大年没有说谎,也没什么遗漏,余杉这才弄明白虞大年为什么跑来了这个窝点。虞大年这半个多月活动的很频繁,光是在汕头就出手了两千多万的假币。按照市价,虞大年这两千多万怎么也能换回来一百多万。可最近风声紧,再加上虞大年着急出货,硬是把市场搞成了买家市场,假币行情一路走跌,到最后只拿到手七十万。这点钱对于虞大年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正赶上有个下线几次三番的试探他,打算从他这里买胶版,给的价格还挺高,虞大年就动了心思。
绘制胶版是个细致的活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虞大年把主意打到了这个窝点的头上,打算从这儿拿走胶版,转过头等风平浪静,他再手绘一版放回原处。这样一来神不知鬼不觉,他还能一次性拿到五十万。
于是乎,虞大年连夜赶到了汕尾。结果事到临头,虞大年怂了,只拿了一兜子假币就匆匆离开了地下室。
至于那个买主,名叫李志国,湘南人,虽然假币团伙跟李志国合作了一年多,但虞大年只与李志国电话联系过。他这次突然退缩,最主要的就是因为他跟李志国不熟,怕被李志国给黑吃黑。
消化勒问出来的信息,余杉开始琢磨怎么处理面前的虞大年。杀,那肯定不能这么干,那是国家机关的活儿。没得到时空门之前余杉只是个普通的小学体育老师,再加上本性良善,怎么也干不出杀灭人口的事儿来;放,也不能就这么放了。一旦走漏的风声,破坏余杉接下来的计划且不说,万一把警察给招来,再把余杉给抓起来,那得多冤?
杀不得,也不能放,貌似目前只能就这么关着。至于后续应该怎么处理,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拿着从虞大年嘴里问出来的密码,余杉打开了保险箱。保险箱里空空如也,只有一支手提箱。打开手提箱,里面存放着两张胶版。这玩意余杉还是头一回瞧见,拿起来看了半天,觉着不仔细看肯定会以为这玩意是x光照片。
仔细瞧了瞧上面的钞票图样,余杉咂嘴说:“画得还真挺像是那么回事,你有这手艺干点什么不好?”
虞大年懊悔的说:“哎,一步错,步步错。我早就想回头,可回不去啊。”
虞大年这话倒没说错,他在假币团伙中只负责绘制胶版以及最初的印制工作,真正的幕后老板另有其人,就是那个叫卓奇的家伙。换了余杉是卓奇,走上造假币这条路,好不容易碰到虞大年这样靠着手绘就能制版的人才,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不用想也知道,一方面重金收买,一方面威逼利用。虞大年但凡留露出想要上岸的意思,搞不好连夜就得被卓奇给沉到海里。
“嗯,也对。”余杉点点头,然后问:“李志国那边你还没告诉他买卖不做了吧?”
虞大年苦笑着说:“地下室里没讯号,我刚出去就碰到你了,想联系也没机会啊。”
余杉一琢磨也是,于是说:“得,那就劳烦你给李志国打个电话,告诉他胶版拿到手了,交易继续。啧,再告诉他你不出面,我替你走一趟。”
虞大年眨眨眼,弄不明白余杉是什么套路。
“想不明白?我都说了自己是个毛贼,没听过贼不走空这句话?”
虞大年目光看向堆着的假钞。
“市场都让你搅和了,一百卖三块五,我就一个人,这么一大堆得折腾多少趟?再说,我又不是你,拿着东西卖给谁去?”
说着,余杉过去解开了绳子,押着虞大年上了地面,然后看着虞大年给李志国打了个电话。
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太阳穴,老小子没敢耍花招,照着余杉的吩咐跟李志国商谈之后定下了交易时间与地点。
打完电话,余杉笑着说:“一事不烦二主,你再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吧。”
虞大年苦着脸,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是在外头有点事,这几天先不回家。
两个电话打完,虞大年又被余杉押回了地下室,重新捆在了椅子上。
余杉琢磨着地下室的隔音应该不错,但保险起见,他还是把虞大年的嘴给堵上了。往虞大年嘴巴上封胶带的时候,余杉仔细看了看这老小子的伤情。虞大年脸上血肉模糊,看着挺吓人,可那血迹全都是鼻血,除了鼻梁断了能看出来,其他地方没有明显的伤痕。余杉觉着这老小子死不了,也就放下心来。
时间已经很晚了,余杉瞧见角落里有张钢丝床,床上还有铺盖,干脆就在地下室待了一晚上。计划因为虞大年的突然出现已经完全被打乱。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他会在今晚窃取胶版,然后在汕尾待上两天,等着还不知道被放了鸽子的李志国到来。到了那个时候,虞大年已经彻底潜伏起来,李志国联系不上虞大年,余杉手中又有伪钞胶版,只要运作得当就能促成这笔交易。
当然,余杉也琢磨过拿不到伪钞胶版的情况。备用计划是将窝点藏着的伪钞廉价处理给李志国,不管怎么说,只要达成这笔交易就成。
一旦交易达成,李志国转头会被警方逮捕,顺藤摸瓜、追溯源头,不论能不能牵扯出虞大年等人,警方肯定会留意那笔资金的动向,然后启动程序冻结掉涉嫌交易的账户。
这个计划不复杂,却很冒险。李志国这人是个老江湖,余杉得防着被这家伙黑吃黑;另一边,警方已经对李志国进行了监控,余杉还得加小心,不能被警察给抓到。
现在计划被打乱了,对余杉来说有好有坏。好的方面是他顺利拿到了伪钞胶版,还通过虞大年将信息转达给了李志国,让余杉接下来与李志国的碰头省去不少的麻烦;坏的方面很直观,怎么处理虞大年这老小子。
余杉想了半晌,直到睡着也没想到妥善的办法。
余杉清早醒来的时候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凌晨五点钟。地下室里有些潮冷,那被子感觉能拧出水来。在这儿睡了一觉后,余杉感觉浑身难受,活动了半天,感觉关节都上锈了。
他先是看了看虞大年,这老小子依旧被绑在椅子上,歪着脑袋睡的很死。余杉检查了下绳子,见没有松动的地方,于是坐着电梯上了地面。他摸黑去了自己的车里,背了一大包东西又回了地下室。
或许是升降机的响动惊醒了虞大年,余杉回来的时候发现老小子已经醒了,正瞪着眼瞧他,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响。余杉没搭理他,自顾自的从包里拿出食物跟水,自己吃了个囫囵饱。然后抽出手枪,过去解开了虞大年的绳子。
虞大年一把扯开嘴巴上的胶带,看也不看地上的食物跟水,捂着肚子往墙角就跑。人有三急,虞大年都憋了一晚上了,要是余杉再不给他解开,老小子估计就得尿裤子。
放了水,虞大年脸色凄苦的说:“能不能别绑我了?我年纪大,实在受不了了。”
余杉乐了:“我不绑着你,你跑了怎么办?”
虞大年认真的想了想,说:“打个商量,你在的时候绑着我,你出去了,能不能把我松开?上面的拉杆有电闸,你拉下电闸升降机就没用了,我也跑不了。你看怎么样?”
“哦?还有电闸啊,我想想……嗯,不行。”
“啊?怎么就不行了?”
“我把你松开,回头我下来你万一偷袭我怎么办?”
虞大年瞅着余杉哭笑不得的说:“兄弟,枪在你手里啊。再说了,就算全都赤手空拳我也打不过你啊。”
余杉摇摇头说:“谁知道这地下室藏没藏另外一把枪,不行。”
“那我上厕所怎么办?”
“憋着,要不就尿裤子里。”
余杉态度决绝,虞大年看着食物跟水,半天没动。
“吃不吃?再给你五分钟,不吃我可捆你了。”
虞大年说:“我还是不吃了吧。你让我再活动活动。”
余杉很讲信用,坐在一边瞧着虞大年在地下室里绕圈子。五分钟时间一到,虞大年乖乖的又被余杉给捆椅子上了。六点钟左右,余杉上到地面,依着虞大年所说,还真找到了电闸。拉下电闸试了试,那升降机果然不动弹了。他满意的点点头,离开了窝点。(未完待续)
第326章 交易
余杉开上自己的大捷龙,开始在汕尾城区里乱转。汕尾这地方对于余杉以及李志国来说都很陌生,不同的是余杉多出一天的时间可以用来熟悉地形。
李志国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要是没有余杉参与,一切按照正常轨迹发展,这人一个礼拜之后就会被警察给逮住。一审讯警方才发现,这货不但贩卖假钞,还跟多起失踪案有关。一审法院判了死刑,上诉之后二审维持原判。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汕尾是个小地方,城区本来就不大,余杉转悠了两圈也就差不多了解了个大概。与此同时,余杉脑子里也有了大致的计划,至于更细致的,那就得随机应变了。毕竟余杉没干过这种事,而且发生意外的可能因素很多,计划过于细致有时候反倒成了束缚。
地形已经熟悉,余杉把车开到了出城口,将大捷龙停在了客运站——余杉可不敢乱停车,这要是停在了偏僻的地方,保不齐回头就得被蟊贼把车轮给卸掉。
余杉步行往回走出去老远,找了家卖二手摩托车的,花了三千块钱买了一辆成色不错的二手摩托。又骑着摩托去了一趟渡口,将装着一面胶版的包存到了私人开的寄存处。
做完了这一切,瞧着时间还早,余杉就在渡口附近找了家给旅客休息的小旅馆。这种小旅馆根本就不看你有没有身份证,二十块钱一个小包间,里面有床,有电视,还有茶水。余杉昨天晚上没睡好,小旅馆的床虽然不干净,可这会儿他也没那么多讲究了,往床上一躺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手机闹铃准时将他叫醒,从小旅馆里出来,余杉找了家小饭馆凑合了一口,随即骑着摩托车去了客运站。汕尾这地方不通火车,出行要么坐公路客运,要么就得等小轮船。
这会儿的余杉穿着夹克衫、牛仔裤,脑袋上还戴着头盔,那扮相跟客运站周围的黑摩的司机没什么两样。他在客车停靠的位置等了没多久,就有两个面色不善的黑摩的司机过来套话。余杉一琢磨,这帮人一准是把他当成抢饭吃的同行了,当即反复说自己是来接自家亲戚的。
那俩人狐疑了半晌,到底没拿余杉怎么样,而是远远的冷眼旁观。估计余杉要是主动揽客,那俩货肯定得带着人冲上来教育余杉一顿。
临近七点半,一辆大客车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呼啦啦下来一票人。余杉眼睛瞪圆了,一眨不眨的看着,生怕错过了目标。
也亏着李志国这人特征明显,余杉一眼就瞧见方面大耳留着三七分发型的李志国拎着旅行包下了车,在他身后还跟着个年轻人。余杉不动声色,瞧了半天确认了,李志国这次只带了一个人过来。
李志国带着小弟四下张望了下,随即往市区里走了一段,跟着就掏出了手机拨打了电话。余杉就感觉兜里的手机在震动,他也没掏出来查看,而是骑着摩托车走了一段,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才给对方回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李志国不满的说:“喂?你人在哪里?我已经到汕尾了,怎么不见你人?”
李志国的口音很重,余杉听着很别扭,但还能听得懂。他说:“不好意思,刚才没听见电话响。李老板,老鬼跟你说了吧?这事儿他不方便出面,所以全都交给了我。”
“知道知道,你咋个称呼?”
“叫我老唐就成了。”
“哦,老唐,我人跟钱都到了,咱们什么时候见一见?”
余杉说:“不着急,你们赶路也够辛苦的,先找地方休息,咱们明天再说。”
李志国想了想,说:“那行,那就明天再说。”
挂了电话,余杉骑着摩托就回了虞大年的窝点。这回他再没隐藏行迹,大摇大摆的拿着钥匙,开了正门进到了厂子里。
下到地下室,余杉立马就闻到了空气中的尿骚味,而且气味的来源正是绑着的虞大年。给虞大年解开束缚,老小子已经崩溃了,哭着说:“我没喝水啊,我没喝水啊……”
余杉暗笑,谁告诉你不喝水身体就不新陈代谢了?
老小子这回想开了,该吃吃,该喝喝,尿了一回裤子,他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翌日,余杉锁好虞大年,骑着摩托大摇大摆离开了厂子。路过村口小卖铺,他还买了包香烟。八点钟左右,余杉给李志国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交易方式得改一改。
“改?怎么改?”
余杉说:“别用现金了,你最好给我转账。”
李志国恼了:“转账?怎么转?钱都在我身上。”
“转不了那就异地存款,咱们走一起,我看着你给我转账,转完了我立刻就把胶版给你。”
李志国总觉着似乎这里面有圈套,就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那这样,你先给我存一半,我给你一面胶版,等存完另一半,我带你找另一半胶版,这总可以了吧?”
李志国沉默了半晌,估计是没想出这里面有什么圈套,于是就同意了交易过程。两方约定了八点半在工行门口会面,随即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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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半,余杉骑着摩托准时出现在了银行门口。离得老远他就瞧见了门口等着的李志国,还瞧见了李志国的跟班在十几米开外抽着烟不时瞟向四周。
余杉停好摩托,走过去招呼道:“李老板,很准时啊。”
“老唐?”
余杉摘下头盔,冲着李志国点点头。笑着说:“李老板一个人来的?”
李志国特诚恳的压低声音说:“这种事怎么好人多?搞不好要掉脑袋的!”
余杉要不是昨儿晚上看见了李志国的跟班,保不齐就被这位给骗了。他嗤笑一声,说:“别逗了李老板,你让你那小兄弟跟着一起吧。我是诚心跟你们做买卖,没打算阴你们。”说着,余杉冲那边的根本扬了扬下巴。
李志国脸上神色骤变,阴沉着一张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余杉平静的说:“李老板做事这么小心,我就放心了。你是不是担心我埋伏了人?李老板多心了,这是大白天,瞧见没?那边就是派出所,我敢明目张胆的抢你么?你跟你兄弟两个人,我自己老哥一个,咱们一起办这事儿,要是出了意外,你们人多,我走得掉吗?”
李志国一琢磨也是,脸上的寒冰渐渐消融,拍着余杉的肩膀头小道:“老唐说笑了,我跟老鬼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怎么会信不过?”他转过头,冲着那边的跟班喊道:“山伢子,过来。”
山伢子很听话,几步走了过来。余杉打量了下,山伢子二十出头的年纪,看着干瘦,眼神却很凶悍,这恐怕是专门给李志国干黑活儿的。
余杉冲着山伢子点点头,当先一步就进了银行。到了银行里头,余杉递给李志国一张纸条,李志国看着上面密密麻麻一排账号,有些莫名其妙。
余杉指着几个账号说:“这三个是工行的账号,你先存十万到这三个账号里。”
“唐老弟,你这是搞什么?”
余杉低声说:“你给我现金我也不敢存银行,这些是地下钱庄的账号,抽走两成,到时候给我换成汇丰的存单。”
“还有这种事?”李志国摸了摸脑袋:“两成太高了,要是一成我还考虑考虑。”
余杉心说你还考虑个毛,再过几天就蹲监狱了,洗了也白洗。
依着余杉的指示,李志国拿出十万块钱分别往三个账号里存了钱,转头把回执单给了余杉。余杉至始至终没往柜台前凑,因为柜台上面有摄像头。他只是远远的站着,既保证摄像头能拍到自己,又不能让摄像头拍得太清楚。
从工行出来,三个人又去了一趟中国银行,余杉让李志国往两个账号里存了十万。跟着又是农行的两个账号,这回存了十五万。
等出了农行,李志国就有点着急,他拉住余杉说:“唐老弟,我已经给你一半的钱了,现在该给我胶版了吧?”
“行。”余杉指着不远处的茶庄说:“这里不方便,咱们去茶庄找个包间验货。”
说完,余杉当先一步往茶庄走去,缀后一步的李志国冲着山伢子一使眼色,后者立马越过李志国跟了上去,右手还揣进兜里,也不知道兜里藏着什么。
原本李志国还怕余杉选的茶庄有鬼,一直提着心。等进了包间,确认没什么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几个人点了一壶铁观音,等茶上来,李志国立刻迫不及待的催促说:“唐老弟,东西呢?”
余杉径直将自己的公文包递了过去。李志国拉开拉链,从里面抽出一个纸盒,打开一瞧,里面赫然是伪钞胶版的背面。
李志国很谨慎,拿出一把放大镜,对着光线仔细看了起来。余杉也不着急,气定神闲的喝着茶。过了半晌,李志国放下胶版,有些不满的说:“怎么是背面?应该先给我正面。”
余杉说:“等李老板付了另一半,正面不就有了?”
李志国抄起茶杯一饮而尽,说:“东西没错,走吧,我还等着看正面胶版呢。”(未完待续)
第327章 逃脱
三个人从茶庄里出来,余杉随意瞟了一眼,发现茶庄不远处停着一辆普桑,瞧着很眼熟,似乎方才从中国银行出来的时候就见过。他心里也没多想,带着李志国、山伢子坐出租去了附近的建设银行。等从建设银行出来,余杉找了半天也没瞧见那辆车。他琢磨了下,觉着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等到从另外一家工行走出来的时候,余杉愕然的发现,那辆车又出现了。巧合?哪儿来的那么多巧合。李志国之所以一周后被抓捕,那是因为警方早就盯上他了。之所以一直没抓捕,估计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原本的历史上,虞大年临时变卦,怂了,李志国无功而返,回到湘南之后没多久就被逮了起来。
现在跟原本的历史不一样了,这一回李志国可是拿到了伪钞胶版!余杉必须做最坏的假设,假设警方已经获知了这一信息,会不会提前采取行动?
余杉脑子里快速思索着,与此同时脖子不动,眼睛看似无意的四下扫了下。周围的人看着都很正常,没发现围拢过来的包围圈。他觉着差不多得撤退了,不然容易把自己陷进去。
这时候,虞大年擦着汗说:“唐老弟,钱都给你了,东西是不是该给我了?”
余杉点点头,递过去一个手牌。
李志国接过去,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东西放在渡口的寄存处,很好认,旁边挨着售票处那家就是。”余杉说。
李志国皮笑肉不笑的说:“唐老弟,你这样不妥吧?我总得验一验才对吧?”
“可以啊,不过我懒得动弹。这样,一个人跟着我,一个人去拿东西。咱们电话联系,等你确认无误我再走,你看怎么样?”
李志国咬着牙,权衡着利弊。他又跟山伢子眼神交流了一阵,随即说:“唐老弟,你最好别骗我,到时候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余杉摊了摊手,说:“李老板,你也瞧见了,我就一个人,我还怕你们不守信用强抢呢。手牌我已经给你了,你最好快点,我定的客车票是一个小时后的。”
李志国深吸一口气,没再废话,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就走了。
余杉目光瞥向那辆黑色普桑,只见普桑车门打开,走下来两个精干的汉子,然后普桑发动,掉了个头缀上了那辆出租车。
余杉的心已经凉了,没跑,这肯定是警察。而且瞧那架势也不是经侦口上的。
他琢磨了下,抬脚就走。山伢子立刻问:“喂,你要去哪儿?”
余杉随手一指前面的商场,说:“逛逛商场,出来一趟总得给家里人带点东西。你要是不放心就跟上来。”
山伢子威胁说:“你最好别耍花招。”
余杉摆了摆手没说话。他歪头瞥向普桑原本停着的地方,那俩便衣已经没了踪影。余杉知道,那俩便衣一准躲在自己的视野盲区里。他故意走得很慢,二百米不到的距离,愣是走了快五分钟。经过一家敞开玻璃门的烟酒行时,余杉借着玻璃门的反光瞧了瞧,依稀瞧见那俩便衣在身后二十米左右的人堆里站着。
余杉也不急着进商场,他就像观光客一样,在街边的店铺挨家逛了过去。瞧见擂茶,买了;特产马鲛丸,买了;下一家有猪油糖,没见过,也买了。
挑挑拣拣,讨价还价,等余杉拎着大小包走进商场的时候,足足过了半个钟头。汕尾是个小地方,银行所在距离渡口也就十几分钟车程。余杉猜李志国早就拿了东西,估计这会儿正找地方验货呢。
上到商场的二楼,余杉问了卫生间的位置,随即悠哉悠哉的看着并不丰富的衣服。这时候,手机响了,不是余杉的,而是身边山伢子的。
余杉停下脚步,盯着山伢子。山伢子听了一会儿,看向余杉的眼神缓和了不少。余杉笑着问:“李老板拿到东西了?没问题吧?”
山伢子没说话,径直将手机递给了余杉。余杉接过来,将手机贴在脸上,说:“李老板,生意做完了,祝你以后好运啊。”
李志国干笑了几声:“唐老弟真是谨慎啊。行,一回生二回熟,下回咱们就好打交道了。另外,唐老弟不应该祝我发财吗?”
余杉说:“走运才会发财啊,李老板。”
“哈哈,那就借你吉言。唐老弟以后到了湘南,招呼一声,老哥摆酒肯定好好招待。”
又说了几句废话,余杉挂了电话,将手机还给山伢子,笑着说:“现在不用跟着我了吧?”
他刚说完,就瞧见那俩便衣一左一右的朝这边围拢过来。坏了,难道李志国现在就被抓了?
余杉神色不动,压低声音语速极快的说:“有警察,咱俩分开走。”
说完,不理山伢子的错愕,余杉扭头就往商场的促销区快步走去。山伢子左右看了看,也瞧见了快速围拢过来的便衣,赶忙往余杉相反的方向跑。
这会儿余杉已经挤进了人群,虽然移动速度变慢了,可人群也阻隔了追过来的警察。
“别跑,站住!”
声音从身后传来,余杉不知道是冲自己喊的,还是冲山伢子喊的。他快走两步,越过人群,迎面就瞧见两个人快步朝他逼近过来。这也是便衣警察?
余杉头皮发麻,扭头就往商场的东面跑,边跑边思索着对策。跟着他跟山伢子的便衣不止两个,说不定商场里面还埋伏着更多的便衣,两个出口肯定被警察堵死了,他现在就是瓮中之鳖。这种情况下,跑是没用的,只能把水搅浑,趁机来个浑水摸鱼。
事关自己的生死,余杉这会儿一狠心,从腰间抽出了手枪。打开保险,上膛,跑进精品女装区,余杉举起手枪冲着天花板连连扣动扳机。
砰!砰!砰!
枪响的第一声,逛街的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三声枪响一过,人群嗡额一声炸开了!朝着四面八方胡乱的奔走。余杉趁机转了个弯,快步冲进了卫生间。他冲进隔间里反锁了门,用最快的速度脱下了硅胶面具,又脱掉了外套。将这些东西统统塞紧水箱里,余杉洗了一把脸,装作茫然的出了卫生间。
他一把拉住过路的大哥,问:“咩事呀?”
“烧枪啦,快走啊!”
余杉赶忙学着其他人,抱着脑袋胡乱的奔逃。路过一家男装店的时候,余杉抽冷子顺走了一件休闲西装,套上休闲西装,余杉混在人潮里往出口处挤去。
这会儿的商场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两名便衣大声的招呼着老百姓,让大家有序撤离,不要拥挤;另外几名便衣从各个角落里走出来,抢占制高点,眼睛跟雷达似的四下寻找着犯罪分子。
余杉瞧见,山伢子已经被抓住了,手上上了手铐,被两名便衣押着正往门口走。看那样子是打算让其辨认余杉。
可是乱成一锅粥的局面,根本就控制不了。商场里面发生枪击,警察难道还能拦着不让老百姓跑出去?可是不拦着,谁也不能保证余杉会不会趁乱逃跑。
一共六个便衣,瞧着时空的局面这会儿已经急得焦头烂额。领头的还大声询问保安在哪儿,问题是这种情况下保安比顾客跑的还快,哪敢留下来挨枪子啊。
余杉挤在人群里,大大方方的把脸露出来,面上焦急,心里头暗自对这些人民卫士说了声抱歉。估摸着这几个警察回头肯定挨训,但如果告诉他们真相,说不准还会感谢余杉。毕竟,要是没有余杉,这起假币案得十四年后才会彻底浮出水面。
十几分钟后,余杉总算挤出了商场。商场外面这时候已经来了几辆警车,救护车呜哇呜哇叫着也赶来了,说不定等一会儿武警也得赶到。
余杉没多停留,他走出去两条街,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把他送到客运站。
司机估摸着从对讲机里听到了消息,操着一口别扭广普跟余杉说起了商场里面发生枪击。余杉装作不知情,一惊一乍的附和着,充分满足了司机倾诉的**。
到了地方,余杉取了车,开车就往深港走。这地方不能待了,停留的时间越长,留下的痕迹就越多,今天能从包围圈里跑出来已经够侥幸的了,余杉可不指望自个儿一直能这么运气。
余杉心有余悸的跑了,几个湘南来的便衣与汕尾刑警队的便衣郁闷得不得了。眼瞅煮熟的鸭子飞了,还引发这么大的骚乱,换谁都得郁闷。
汕尾当地的警方对此事非常重视,分别审问了李志国与山伢子,绘制了‘老唐’的画像,立即通过媒体发布了通缉令,跟着又撒出去大批的警力封锁公路、海港。也亏着余杉跑得快,慢上几个小时就麻烦了。
警方在银行门口找到了余杉故意遗弃在那儿的二手摩托车,然后花了两天摸排,找到了二手摩托车的经销商。跟着又在渡口找到了点儿线索,余杉曾经在这儿存过包,还在小旅馆里休息了半天。可也就仅此而已,线索到这儿又断了。
直到又过了两天,才有民警走访得到信息,这辆摩托曾经进出过五金加工厂。警方赶到五金加工厂,根据痕迹找到了升降机。最后才找到堆了半吨多假币的地下室,那时候虞大年困在地下室已经五天了。要不是余杉临走之前解开了束缚,又留了一些食物跟水,老小子保不齐就得饿死。
任谁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都受不了,老小子见到警察跟见到亲人似的,立马就崩溃了,警察问什么他说什么。再之后警方根据虞大年的口供,半个月转战十三省市,抓捕了假币团伙成员十四人,只有两个负责运输的马仔在逃。另外,忽然出现又骤然失踪的老唐依旧是个不解之谜,警方始终没闹明白老唐到底是谁。(未完待续)
十更完毕,回几句话
有人问我这段时间的经历。乱七八糟糟心的就不提了,就说两件。一个是孩子,看着孩子从什么都不会到能坐能爬能走能说话,这种经历让我很珍惜。现在我儿子处于逆反阶段,不论你说什么,他首先会质疑你,会试探你的反应。据某育儿专家说,这种时候不能棍棒教育,得说服教育。最近一直攒怒气槽,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揍臭小子一顿;另一件,是认识了一位资深编剧,然后被从专业角度批判了个体无完肤。这位编剧也写书,主攻悬疑。跟他聊了很长时间,也听他拆解一本书,掰开了、揉碎了从里面提炼出最精华的梗。我再回头看看自己的,顿时觉得写得很糟糕。
他又说,写书有个开头就行了,要什么大纲?大纲这种东西,都是写到哪儿想到哪儿。我惊问,卡了怎么办?他说,那就憋着,憋不出来就太监,憋出来一个让你自己满意的,就是神梗。一部书,有一个神梗,就算合格。要是有两三个,就能畅销。
于是我否定了原本的一系列梗,开始憋梗。小半年时间,终于憋出来了,神梗算不上,但起码合格,自己也还算满意。
没经历过憋梗的人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更不知道憋出来后是多么的爽快。我媳妇曾经这么形容生孩子,就跟憋了十个月的宿便,一下子排出去一样,浑身轻松!
那天晚上,我貌似就是这种心态。这本书订阅很扑,按照正常人逻辑,得想办法改一改,变得喜闻乐见什么的。我倒是犹豫过,但最后还是决定矫情到底。也许下一本就再也没矫情的机会了,人到中年,回头看看自己的人生,又有几件真正让自己坚持到底的事儿?我回想了下,好像没多少。好像大多数的坚持到最后都得妥协,难得的坚持,到后来都被人说成是不成熟。其实偶尔的不成熟也挺好的,起码说明这个人还没那么市侩。
所以,说扑街的,你说的是实话,您好走不送;说三观不合的,您也慢走不送;说抄史蒂芬金的,也不知您是什么心态。好歹还有人看这本书,人家花钱订阅的也不傻,抄没抄的,人家看不出来?这让我想起了前段时间在b站看的有关中医的访谈。一堆老美跑去中医馆闹事儿,愣说中医没理论依据,经脉不存在。人家患者什么反应都没有,大部分都觉着中医挺有用,结果一帮没病的,瞅着中医针灸、拔罐、刮痧,愣说中医是巫术。可笑不?
本周更完,有空会抽空更两章,没意外的话来年一月见~(未完待续)
第328章 入局
齐北。
杨鑫郃呻吟一声,意识逐渐恢复过来。他先感到的是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痛,那疼痛让他哼哼着睁不开眼睛。翻了个身,入手一片滑腻柔软,揉捏了两下,杨鑫郃终于感觉到不对了。他猛的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瀑布般的黑色长发,长发遮掩下,依稀可见那张精致的面孔。
与他同床共枕的女人明显不是他媳妇,他媳妇既没这么长头发,也没这么漂亮。杨鑫郃一下子坐起来,被子顺着他的胸口滑落,他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也是光溜溜,连条内裤都没穿。
头顶是白纸糊的棚顶,炕尾是有些年头的炕柜,往下面一瞅还能瞧见早就熄了火的炉子。炉子不远处是一张桌子,桌面上杯盘狼藉,桌面下七横八竖散乱着啤酒瓶。杨鑫郃一时间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于是又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子。辨识了好半晌,他才认出来那女子是杨鑫郃这段时间一直疯狂追求的胡仪。
慢慢的,杨鑫郃终于回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自打偶然结识了胡仪,杨鑫郃古井不波的心境犹如投入了一块巨石,那美丽的倩影时不时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从舞厅送胡仪回家那次,杨鑫郃知道了胡仪大致住在那儿,于是他就跟疯了似的,有事儿没事儿总在这一片转悠,就盼望着再次邂逅胡仪。
皇天不负有心人,三天后还真让他给碰上了。杨鑫郃装作意外相遇,极其生涩的跑过去跟胡仪打招呼,再之后偶遇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甚至一天好几回。
杨鑫郃没说自己结了婚,就好似小年轻那样对胡仪发起了疯狂的追求。偶遇之后就顺理成章的请吃饭,然后看电影,逛公园,再然后就有了昨晚胡仪亲自下厨的家宴。他只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灯光有些暗,炉子烧得滚烫,房间里很热,他看着胡仪越看越心热,到最后在胡仪的惊呼声中扑了过去……
杨鑫郃的脑子有些木,看着胡仪的侧颜心里头是既满足又惶恐。他这人从小就生活在父亲杨志的阴影之下,被杨志管教得既没性格又没胆子。要是没有昨晚那一顿酒,他跟胡仪顶多也就是拉个小手、亲个小嘴,搞搞暧昧到头了。离婚?只要他敢张口说出这俩字,他爹能打折他的腿!
眼前的情形,是杨鑫郃做梦也没想到的!他回忆过后,脑子里一先一后蹦出来俩念头,头一个是接下来该怎么办?第二个是昨晚喝多了,什么印象都没有,这实在太遗憾了,也许应该趁热打铁再来一回?
他正琢磨呢,身边的胡仪闷哼一声,陡然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杨鑫郃一下子就慌了,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正这光景,胡仪脸上的神情从茫然变成木然,头朝里面一歪,眼泪顺着脸颊就淌了出来。
“诶?你别哭啊。”杨鑫郃笨拙的劝说着:“昨晚……昨晚……”他咬着嘴唇下了决心,说:“你放心,我肯定会负责的。”
男人嘛,这种时候不管能不能办到都得做出承诺,但事实上杨鑫郃心里头一点儿底都没有。他大学时候谈过一个女友,领回家与父亲杨志见了一面,也不知杨志跟那女同学说了什么,那女同学第二天就走了,此后再也没搭理过杨鑫郃。再后来大学毕业,杨鑫郃被安排进了东重,又在父母的介绍下,取了现在的妻子。
他与妻子结婚三年,妻子将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条,在所有人眼中妻子都是难得的好女人。两口子偶尔磕磕碰碰,感情谈不上多好,也谈不上不好,归结起来两个字:平淡。
眼前的事儿比之前很严重,婚内出轨,依着杨志的脾气,杨鑫郃一准被抽个半死。
他正琢磨呢,就见胡仪转过头看着他说:“负责?呵,你能跟我结婚吗?”
杨鑫郃立马就怂了,沉默着半晌不语。
胡仪轻叹了一声:“你走吧。”说着,她伸出光洁的手臂,将炕头乱堆的衣物拿进被子,蠕动着穿上了衣服。
杨鑫郃急了:“你别这样,我……我能跟你结婚。”
胡仪吸着鼻子不说话。
正这个光景,就听外头咣咣砸门,正在穿衣服的胡仪如同条件反射一样,浑身一激灵,目光看向门口,充满了恐惧。
杨鑫郃也吓得一哆嗦,紧忙开始穿衣服。“谁……谁啊?”
胡仪恐惧的说:“要账的。”
“要账的?”杨鑫郃长出了一口气,这时候就听门外一边砸门一边喊着:“开门,快开门!臭娘们,再不开门信不信我把门给砸了?”
杨鑫郃看着胡仪如同受惊吓的小鹿一样瑟瑟发抖,陡然间豪气冲天,套上毛衣搂了搂胡仪,说:“没事儿,有我呢。”说完冲着外头喊道:“敲什么敲?等着!”
不理外头一阵紧似一阵的敲门声,杨鑫郃慢条斯理的穿好了衣服,这才施施然走下炕去开了门。门刚一打开,就从外头涌进来两个人,推搡着就把杨鑫郃推进了屋。
“干嘛?你推我干嘛?”
那俩人明显一楞,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家伙目光越过杨鑫郃又瞧了瞧胡仪,突然就笑了,说:“槽,还特么装纯,这回不装了?从哪儿找的野汉子?”
杨鑫郃怒了:“会不会说人话,不会说就闭嘴!”
“诶?你特么谁啊?敢跟我这么说话?”
“你们又是谁?”
那俩人乐了,其中一个上前两步,低下头几乎贴着杨鑫郃的脸说:“咋的?不忿啊?要不要出去练练?”
杨鑫郃退后半步,心里头打鼓,却色厉内荏说:“往后点,装什么黑社会?我叫杨鑫郃,我爸是杨志。”
那人不屑的嗤笑一声,瞅向同伴说:“杨志?杨志是谁?道儿上有这号人吗?”
同伴摇了摇脑袋:“没听说过。”
杨鑫郃说:“我爸是市长。”
“槽!就你这婢养的,你爸还是市长?你爸要是市长,我爸还特么高官呢。”
这时候,同伴拉了拉他,低声耳语了几句。那人皱了皱眉头,深吸一口气说:“行了,不管你爸是谁,我们找的是那娘们,跟你没关系,你走吧。”
杨鑫郃退后一步,张开双臂拦住两人去路:“等会儿,她……她是我女朋友,有什么事儿跟我说。”
“有什么事儿?就一件事,要账。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们找她要账天经地义。咋的,你替她还啊?”
杨鑫郃一梗脖子,说:“不就是钱嘛,我替她还了。”
躲在他身后的胡仪拽着他的后腰,摇头说:“鑫郃,别,你还不起的。”
杨鑫郃回头看着胡仪,霸气的说:“没事儿,不就是钱嘛,我还有点积蓄。”
“哈!”要账的俩人乐了:“姓杨的,你有多少积蓄啊?有点儿可不够啊。”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晃了晃说:“瞧见没有,白纸黑字写着呢,本金就四十八万,借了一年半,利滚利现在都特么七十万了。”
“多少?”杨鑫郃吓了一跳。
“七十万。”
杨鑫郃倒吸一口冷气。钱他的确存了一些,大概有三万,都在妻子手里存着。另外他还能从母亲那儿凑个几万,加起来顶多也就十万块钱。他原以为足够足够了,哪成想胡仪竟然欠了这么多钱。他愕然的扭过头看向胡仪,期望着胡仪能反驳这一数字,结果他看得的只是胡仪的泪眼朦胧。
“嘿嘿,姓杨的,你那点儿积蓄有七十万吗?”要账的阴笑着,说:“没有就赶紧起开。”
要账的同伴在一旁帮腔道:“臭娘们,上回说宽限你一个月,现在时间到了,你怎么说?”
胡仪擦了擦眼泪,说:“我没那么多,先还你们一部分。”
“一部分?多少?”
“一百七。”
“一百七?你闹笑话那?打发叫花子也没这么少的。”
“我就这么多了,求求你们,再宽限我一阵。”
“别扯没用的了。就你这样,一个月赚个几百块钱够干啥的?要我说,你干脆去南方干个两年,两年之后回来,饥荒还利索了,还能剩个几万,多好?”
“我不去!”
“你要是把钱还了,去不去随你。可你现在有钱吗?没有?那对不起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这话,俩要账的就过来拉人。
杨鑫郃赶忙拦住俩人,说:“哎?哎?干嘛呢?光天化日的抢人?信不信我报警抓你们。”
“你报警吧,就是警察来了我们也有理。”
“别动手!”杨鑫郃热血上头,掷地有声的喊道:“这钱我还!”
要账的俩人愣住了,其中一个饶有兴致打量着杨鑫郃说:“可以啊,你还吧,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你啥时候把钱拿回来我们啥时候走。”
杨鑫郃脑子难得灵光一回,理直气壮的说:“这么大数额,要想从银行取款得提前一天预约。明天,明天我把钱给你们。你们先回去。”
要账的摸着下巴说:“那可不行,万一这是啥玩意之计,回头这女的蹽了,我们上哪儿找人去?”(未完待续)
第329章 浮出水面的线索
小平房里头的事儿陷入了僵局,杨鑫郃明显是在耍缓兵之计,要账的也不傻,死活不肯离开,执意在原地等着杨鑫郃去取钱。问题是杨鑫郃哪儿来的钱啊?他老婆存的那三万都不知道怎么开口骗出来呢,就跟别提剩下那六十多万了。
两边互喷了半天口水,杨鑫郃最后闹心的说:“那你说怎么办?”
要账的琢磨了下,说:“要不这样吧,我把这张欠条给你,你重新给我打一张欠条,用你的名义。这女的全家就剩她自己一个人,说跑就跑了。你不一样,你爸不是市长吗?你要是跑了,我们直接找市长去。”
“这……”杨鑫郃犹豫了。替胡仪还债是一回事,把债务背在自己身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他本能的就想拒绝,可话到嘴边,瞥见胡仪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心生不忍,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咽了口吐沫,咬咬牙说:“好。”
要账的办事儿很麻利,从夹着的手包里拿出纸笔,一边口述,一边督促着杨鑫郃书写欠条。写完之后,又拿出红印泥逼着杨鑫郃按了手印。
拿着新打的欠条过了一遍眼,要账的一掸纸张,笑吟吟的说:“妥了,那就这样。今儿是星期六,时间太赶了,我再宽限你一天,礼拜一还钱,没问题吧?”
杨鑫郃木然着不说话,他这会儿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了。
“这是先前的欠条,收好。那得嘞,不用送,我们哥俩走了。”
要账的走了,房子里就剩下杨鑫郃与胡仪,杨鑫郃再也憋不住了,拧着眉头叫道:“你怎么会欠这么多钱?”
胡仪抽泣着说了一通瞎话,无外乎母亲得了重病,父亲在外头打工出了意外,医药费再加上丧葬费,里外里一共借了四十多万。
眼见着杨鑫郃越来越不耐烦,胡仪一下子抱住杨鑫郃的腰,高耸的胸部紧紧贴在杨鑫郃的胸膛:“鑫郃,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这钱……这钱实在太多了,你帮不了。你走吧,我自己还。”
“还?你拿什么还?”
嗅着诱人的体香,感受着胸口的柔软,杨鑫郃一下子回想起方才醒来时瞥见的春色,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大不了就被卖到南方。”
“胡说什么?”
事到如今,欠条已经换了,欠款人变成了杨鑫郃,再想反悔也不可能了。杨鑫郃心里头琢磨着,死就死吧,大不了去找他爸,反正他爸是市长,那帮要账还能拿他怎么样?想到这儿,杨鑫郃色心渐起,身下已经有了反应。
他猛的搂紧胡仪,嘴巴胡乱的啃起来,与此同时推着胡仪倒退几步倒在了炕上。他这会儿想着,七十万的债都背了,总不能到嘴边的肉不吃。
转眼间洪浪翻滚,小房子里喘息与呻吟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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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杉回到深港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二号的夜里。他途中越琢磨越后怕,生怕被警方找到蛛丝马迹,于是干脆在半道下车,在惠州的海滨度假区游玩了两日。有句话叫做贼心虚,余杉那两天始终心绪不宁,总觉着有人盯着自己。尤其是碰到警察,每每都会心跳加速。
他一直关注着枪击案的消息,广东省台只在头一天提及了下,之后就再没了消息。等到两天一过,余杉心情稍稍平复,这才开着车回了深港。
余杉也没费事去住宾馆,直接去了自己买的那所房子,一方面是懒得折腾,一方面也是惦记着那扇门的安全。上一回已经把余杉吓了个半死,他可不指望着失而复得这种好事儿还能发生在自个儿身上。
翌日清早,余杉给手机换了张手机卡,给张毅去了个电话,将其约了出来。余杉在早餐铺子等了足足半个钟头,张毅这才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
“老板!”张毅打了声招呼。
瞧着张毅满脸的风尘,估摸着刚才接电话的时候肯定在外面。余杉伸手示意其落座,说:“坐,吃什么自己要。”
张毅很有分寸的说:“不用,我吃过了。”
“从哪儿过来的?”
张毅说:“港岛。”
嗯?港岛?余杉想起来了,好像走之前他吩咐过让张毅去港岛调查王谦明的身份,看样子张毅不但是去了,而且还有了结果。
不待余杉追问,张毅径直开口说:“老板,我到港岛第二天就有报纸爆料车祸的事儿,我又找了私家侦探,王谦明的基本信息已经查出来了。这人也是北疆省的,离齐北不远绥北人,九七年靠投资来的港岛。”
“投资?”余杉皱起了眉头,回忆起王谦明的样子,万全不像做生意搞投资的,反倒更像是黄、赌、毒全沾的社会渣滓。于是他问:“他做什么生意?”
张毅说:“最奇怪的就在这儿,据王谦明的邻居以及周围的酒肉朋友说,这人整天不是过海去赌,就是去钵兰街潇洒,万全不像是有营生的样子。偶尔手头紧了,他也会四下朝人借钱,不过他信誉不错,一般借完都能还上。”
又赌又嫖,四下借钱还能还得上……王谦明明显不是个有钱人,感觉上更像是一直有人在资助他。资助王谦明的家伙会不会是乔肆?
如果是乔思那就有意思了。现在的乔肆已经彻底的疯了,六亲不认、冷酷无情,这种状况下还能养着这么个闲人,这说明二者之间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关系,抑或者王谦明掌握着乔思的某种秘辛?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要真是王谦明握有秘辛,保不齐杀他的就是乔思!
不论如何,偶然浮出水面的王谦明,都是一条值得探寻下去的线索。已经三月了,余杉不知道乔思还能活多久,但他们之间的生死对决期限越来越近,这种时候哪怕一丁点的优势都会导致最终的结果变得不一样。
余杉思索了下,说:“王谦明的资金状况,尤其是资金来源搞清楚了吗?”
张毅摇摇头,说:“王谦明只有一张汇丰银行的信用卡,每月都透支,除了偶尔逾期,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按时还上了。至于他的资金来源,查不到。”
查不到?那这里头更有猫腻了。这说明王谦明的资金来源一直都是现金,资助王谦明的家伙很谨慎,生怕一旦王谦明出了事儿,有心人会顺着这条线查到那人的头上。这种行事作风,让余杉感觉无比的熟悉,越琢磨越像是乔思的手法。
张毅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余杉思索了下,琢磨着继续在港岛调查,也不会调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倒不如去绥北查查,没准会查出有用的线索来。于是就说:“辛苦你了,这事儿先放放,不用跟着了。另外叫私家侦探那面也停了。”顿了顿,余杉又说:“刘晓松那面怎么样了?”
张毅说:“啥事儿没有,他按着老板你的吩咐做了笔录,当天下午就回来了。前天他又去交警队问了问,人家警察说只凭着刘晓松的笔录,还不好确定到底是谋杀还是车祸。再说事发时的摩托也没找着,所以现在只能当意外交通事故处理,渣土车司机还在局子里扣着呢。”
余杉无奈的苦笑,他之前还指望着有了刘晓松的口供,能让警方把这案子当成谋杀来立案调查呢,现在指望落空了,他只能无奈接受。
琢磨了下,余杉说:“那就这样,留下几个人二十四小时盯着那房子,这段时间不给你们指派任务,你把人撒出去,跟地头蛇打好关系,尤其是那些蛇头。张毅你把手下弟兄看好了,千万别让他们惹上事儿。回头我会给你卡里再打十万的经费,还是老规矩,我需要联系你的时候自然会给你打电话。”
“好,我明白了老板!”
余杉点点头,丢下十块钱的早餐费,不等张毅起身,自己自顾自的出了早餐铺。在这一时空待了快一年的时间,再加上历次时空跃迁,在脑海里新增的那些记忆,让余杉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学体育老师了。现在的他谈不上有多知人善用,但用人的道理还是懂的。
像张毅这种干黑活儿的,放古代就是死士。怎么养死士,古人早就说清楚了。要么从小培养感情,要么就得重金去砸。所以余杉对张毅这帮人毫不吝啬,无比的大方。每次办完事总会第一时间发钱。要是没有金钱支撑,一次两次还行,第三回谁还给你守口如瓶的去干黑活儿?
离开早餐铺,余杉瞧着时间,估摸着银行快开门了,于是就去了一趟银行。他取了十万,又存入张毅的户头里,转过头瞧着自己账户上越来越少的资金皱起了眉头。
有日子没从一五年倒腾药品贴补这一时空了,加上这段时间花钱如流水,他账户上的存款已经缩水到了六位数。他琢磨着接下来花的钱只会更多,不会变少,看来必须得再穿梭一次了。
回到买的房子,看着那扇门,余杉深吸了一口气,想着也不知这一次一五年那边会变成什么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