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秦部长
杨睿几乎成了泥猴,西装、衬衫上满是泥污。他啐了口顺着脸颊流入嘴巴的雨水,伸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来新买的那包烟。
软包的香烟已经完全揉皱,还进了水,杨睿抽出了两根湿漉漉的香烟,随即丢掉。然后又把本就揉皱的烟盒揉成团,狠狠的丢进水洼里。
余杉赶忙翻了口袋,掏出玉溪给杨睿点上。抽了两口,杨睿似乎缓过了劲儿,慢吞吞的从泥水之中站起来,呲着牙说:“余哥,你到底惹上了谁?一波又一波的没完没了,这是非得要整死你啊。”
余杉闻言,苦笑着说:“我要知道惹了谁还好办了,惹不起大不了我躲远远的。”
杨睿将半截香烟弹飞,那烟头旋转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撞在墙上火花四溅。吐着烟气,杨睿说:“刚才跟踪咱们的家伙是个练家子,身手很灵活,我瞧着好像有点儿武术底子,就是没什么实战经验。要是没那辆车,那小子早被我拿下了。”
杨睿没学过武术,所有的格斗技都是在军中学的。而军中格斗技讲究的是一击致命,必要的时候可以牺牲自己,以伤换残,打起来极其刚猛,攻击性十足。与杨睿格斗的那人不一样,交手的时候顾虑重重,头一个想法是怎么防御,将自己放在不败之地。再加上经验不足,所以两个照面就被杨睿给放倒在地。
余杉瞧着杨睿的确没什么事儿,说:“别想了,走吧。”
“余哥,现在追恐怕追不上了。”
“还追什么?我先把你送医院瞧瞧……啧,别逞能,万一伤了脾脏可不是小事儿。”
杨睿拗不过余杉,于是乖乖跟着余杉去了一趟医院。也是赶巧,这天正赶上彭大夫值班。熟人见面好办事,余杉拉了拉交情,偷偷塞给彭大夫两包中华,彭大夫立马领着不情愿的杨睿楼上楼下跑了个遍。一通检查下来,还拍了片子,彭大夫极其确定的说:“就是摔了下,有点儿擦伤淤伤,出门去药店买点红花油、云南白药什么的擦擦,几天就好。”
有彭大夫这句话,余杉总算放了心。一瞧时间,这时候都九点多了,杨睿就说:“余哥,那晚会你还看不看了?”
余杉为这次义演足足捐了一百万,可能不去么?他还打算用这一百万做敲门砖,在晚会上好好结实几个大人物呢。
当然,跟那一百万比起来,在余杉心里杨睿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兄弟显然要重要的多。算算时间,晚会进行了一多半,这时候去了也算是聊胜于无。
余杉的皮鞋、裤腿上全是泥点子,这会儿也顾不得形象,开着车就去了老电影院。跟杨睿俩人进场的时候,检票的诧异了好半天。因为再次发现跟踪者而感觉不爽的余杉也没搭理他,径直进了场。
还没电影院放映大厅之前,隔着门余杉就能听见里面传来的鼓掌声。推门一瞧,舞台上站着俩人,一高一矮,正是说相声的五子牛。他们俩悄无声息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刚坐下来,台上的五子牛就跟搭档俩人鞠躬下场。
省台跟市台的一男一女两名主持人上台,配着《爱的奉献》这首歌,说了一通煽情的话。后面临时搭建的大屏幕上,还播放了抗洪抢险的画面。
画面一转,又变成了各界人士排队捐款的画面。俩主持人配合着说起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随着主持人的声音,一溜企事业单位的领导手捧着大大的支票登上了舞台。
机车厂带头捐款八百万,富区重工不甘示弱,也捐了个八百万,其余的林林总总,各企事业单位都对抗洪救灾表了态。
这些国营企事业单位的头头脑脑下了场,又一波人人登上了舞台。这些人都是私企的代表,有经营家电城的,有干小五金的,有做家具的,还有做菜市场的。捐款的数额有零有整,多的三十万,少的十几万。一人说了几句场面话,举着大支票比划了一番,也下了场。
这时候就听女主持人:“改革开放十几年后的今天,私营经济已经呈现出对国有经济越来越强的辅助作用。这些先行一步的企业家在先富裕起来的同时,也没忘了自身的社会责任。几天前我们刚刚得到一笔馈赠,远东金融的董事长余先生私人向本次义演捐助一百万。因为余先生执意不愿出现在现场,在此,我只能代表家乡受灾人民对余先生表示诚挚的谢意。”
电影院内掌声一片。旁边的杨睿捅了捅余杉:“哥,这是说你呢。”
“别吵吵,低调点儿。”余杉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波澜起伏。或许捐款之初他的确目的不纯,可这一刻听着主持人的感谢与台下的掌声,余杉胸中激荡不已,有一种超越了成就感的情绪在胸中激荡着。或许,那是做了好事之后的满足感?
俩主持人煽完情,又报了幕。一听下首歌是《弯弯的月亮》,现场顿时掌声、口号声响彻一片。留着蓬松中长发的刘焕一登台,还没等张口现场就**了。对于文化荒漠中的齐北人民来说,刘焕出现在家门口,其震撼性不比本山大叔敲自家房门小多少。
刘焕也感受到了齐北人的热情,一曲《弯弯的月亮》唱完,又唱了一首《千万次的问》。唱完,刘焕下去了,杨睿纳闷的说:“徐惠呢?她跟刘焕合唱的那歌唱完了么?”
余杉手里也没节目单,上哪儿知道去?
刘焕下去之后,杂技团上场表演了杂技。这时候余杉就瞧见一个人从第一排绕过来,到了死盯着舞台的杨睿身旁。那人弯下腰低声说:“小同志,咱俩换换座位怎么样?”
“啥?”
能坐在第一排的,一准非富即贵。还是中间位置,不用琢磨,这人肯定是齐北市的领导。瞧见杨睿还傻愣着,余杉赶忙捅了捅说:“赶紧起来,你去前面坐着看节目。”
杨睿应了一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也没多琢磨,起身让了位置就去了第一排。那人落座,离得近了,借着舞台上的光线,余杉才瞧清楚,这人就是他在电视台见过一面的秦部长。
余杉赶忙率先伸出双手:“秦部长您好!”
秦部长笑着,琢磨了下称呼才说:“余先生……”
“别,我年岁小,您叫我小余就行了。”
秦部长握着余杉的手没撒手,笑着说:“那就叫你小余同志……小余同志,感谢你对家乡的捐助。”
余杉说:“个人能力有限,能为老乡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握着的手又摇了摇,这才撒开。秦部长说:“小余同志,你之前跟省台的骆主任提了一句话,叫企业家的社会责任,我觉着这句话非常好。现在社会上就缺少你这样有社会责任心的企业家。”
余杉赶忙谦虚了几句。两个人从洪灾,聊到了灾后工作,又说起了余杉的行业。
舞台上的节目变成了一个抗洪救灾的小品,这时候秦部长说:“小余同志,有没有考虑过投资家乡?金融业只是实业的衍生品,没有实业支撑,金融业只是无根浮萍。”
余杉等的就是这句话,说:“您说的是。不瞒您说,秦部长,我这次回来,一来是为家乡灾情出点力,再来也存了投资做实业的想法。”
“哦?”秦部长高兴了,说:“哎呀,小余你这个想法很好。我先表个态,你这样有社会责任心的企业家回乡投资,我们市政府方面一百个欢迎。齐北从去年开始就谋划着建立南苑开发区,前期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基本做到了三通一平。开发区的手续还在走,年底之前肯定能走完。另外,市政府还挑出了一批得力干将,提前组建了开发区管委会。”
“我就是听闻了这个消息,才有了投资念头的。”
秦部长说:“这些年,家乡的经济发展很不好啊。不单是齐北,整个东北都是暮气沉沉。都说东北工业基地是共和国的长子,这一改革,长子成了庶子。外资与内陆的资金,全都向沿海倾注。年初市里派出一批同志去沿海考察,回来感触很深。沿海地区是一天一个样,充满了朝气;再看看齐北,跟二十年前比几乎没什么变化。国企改革,职工下岗,这几年整个东北的经济不但没有增长,反倒倒退了不少。经济不搞活,老百姓手里没钱,连带社会治安也变得糟糕。”
秦部长从另一个角度诉说了九十年代东北的变迁,让余杉耳目一新。八十年代的时候,东北整个社会还比较稳定。等到了九十年代,随着国企改革,破产、倒闭引发的下岗潮,社会治安变得极其糟糕。于是有了九六年的严打。
仔细回想起来,国营经济历经四次变迁,差不多是跟几次严打一一对应。如今东北就陷入了一个怪圈,因着国营经济占了太大的比重,导致社会上下思维僵硬,都在等,都在靠。经济衰退,引发了下岗潮,又导致社会治安问题;社会治安问题又会影响投资环境;没有外来投资注入,东北经济死水一片。
这就像是一个死循环。从九十年代到二十一世纪初,整个东北就好像叶利钦主持的俄罗斯一样,整体经济近似于放任自流的大休克。于是乎老一辈的齐北人依旧念念不忘铁饭碗,将一切压力都转嫁到自己孩子身上,逼着孩子死命的学习,不顾孩子的爱好与特长,就想着孩子考上大学之后能有个稳定的好工作。
于是从二十一世纪开始,齐北乃至整个省开始以为每年两百万的速度向外流失人口。除了一部分务工者,剩下的全都是大学生。经济滞后、人才流失,让齐北经济的工业比重直线下降,到了一五年,齐北干脆成了农业大区。
秦部长说起这个问题,长吁短叹了许久,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似乎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最后,秦部长又询问了余杉的投资意向。余杉说了几个方向,表示自己还在考察阶段,还没有拿定主意。秦部长对此很理解,于是说:“这样,小余同志,你要考察的话,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让其他同志陪着你在三区七县走一走。”
“那就太谢谢您了,秦部长。”
秦部长与余杉互留了电话,随即起身离去。
这位秦部长是现任齐北市、委宣传部长,按照级别推算起码是副厅级,市、委常委。头一次接触,余杉对这位秦部长的印象还不错。身居其位,没说空话套话,很关注民生问题,而且比较有远见。秦部长的见识别说放在一五年,就算拿到九八年的沿海估计也算不上什么远见,但放在沉疴一气的齐北,他能有这种见识就了不得了。
余杉琢磨着,回头可以打着投资考察的名义,再跟这位秦部长接触接触。
他琢磨的时候,杨睿回来了,脸上满是瞿然的震惊。“哥,你知道我刚才坐哪儿了吗?这尼玛,我左边是市长,右边是组织部长,吓得我连靠背都没敢靠。刚才那人是什么大官?”
“市、委宣传部的秦部长。”余杉随口答了一句。
正这个时候,余杉的耳朵敏感的从主持人的声音中捕捉到了《生死不离》几个字,他连忙说:“小惠出场了,快看!”
主持人退场,先是一群挂着翅膀的小姑娘分列舞台左右,前奏响起的同时,大屏幕上开始播放抗洪抢险的画面。西装革履的刘焕挽着身穿露肩白色礼服的徐惠款款走上台。
化了妆的徐惠,让余杉几乎认不出来。他愣了下神,随即赶紧举起准备好的数码摄像机开始录像。
舞台上,随着小姑娘们的和声结束,刘焕与徐惠一人一段的唱起了主歌部分。主歌中间的间隙,又会想起小姑娘们的和声。
余杉回思了下,似乎经过了刘焕的重新编曲,这首《生死不离》的确增色了不少。舞台上的徐惠略显拘谨,声音倒是很平缓,没有破音也没有走调。等到了副歌部分,徐惠的高音优势完全展现了出来。
看着数码相机中的徐惠尽情的释放着自己,余杉微笑着想,徐惠也许会在音乐这条道路上走上很远。
第144章 末班车
徐惠唱的很投入,余杉用数码相机忠实的记录下了她的首演。一曲唱完,掌声依旧。余杉听见后座有人赞称歌词写的很好,至于初次登台的徐惠,根本就没人提。
这也很正常,持票进场的观众,大多数都是从企事业单位拿的赠票,年龄普遍都三十往上,退休的老干部都有,根本就没多少年轻人。对于他们来说,刘焕唱的很好,而徐惠唱的也就是那么回事。余杉相信,如果换一个舞台,换一批更年轻的观众,徐惠的唱法肯定会收到追捧。
徐惠唱完了,余杉没急着离开,而是一直坐在那儿等到了演出结束,他生怕演出结束之后秦部长找不到他人。果然,演员们齐齐上台谢幕,歌声中老电影院灯光亮起。秦部长回头张望了一眼,随即引着一个高瘦的中年人找上了余杉。
秦部长一介绍,这位姓吕,是齐北主管经济的副市长。第一次见面,吕副市长说了些感谢的话,说了些欢迎的话,握过手互留了电话,旋即分开。又跟秦部长聊了几句,余杉就带着杨睿去了后台。演出结束,后台一片忙碌,余杉跟杨睿西装革履的即便有人瞧见了也没人上前阻拦。
俩人找了半天,才找到徐惠。不但徐惠在,好姐妹谭淼也在。瞧见余杉跟杨睿,徐惠赶忙起身打招呼。
余杉笑着说:“唱的不错,祝贺你演出成功。”
徐惠拍着胸口后怕的说:“吓死了,一上台脑子一片空,总算是没出错。”
这会儿的徐惠已经换回了原本的衣服,只是脸上的妆还没卸。如刘焕那样的大腕,自然有化妆师给卸妆。而徐惠这样没名气的新人,就得自己动手。
余杉将数码相机回放给几个人看,徐惠看完了有些讶异的说:“这是我么?我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第一次登台什么感觉?”余杉收了数码相机问。
徐惠蹙着眉头想了半天,摇摇脑袋,说:“不知道。我现在脑子还是空的……不过,啧,说不上来,感觉这不是我想要的。”
作为一个业余爱好者,余杉知道徐惠想要的是什么。他说:“就当练胆子了,以后你会登上更专业的舞台,唱你自己喜欢的歌。”
“恩!”徐惠用力点头,甜甜的笑了。
房门推开,穿着长袖衬衫的刘焕出现在了门口:“哟,余老弟你也在啊?正好,我还找你有事儿呢。”
“焕哥辛苦了,赶紧坐。”
正跟大木头杨睿闹别扭的谭淼立刻放过了杨睿,尖叫着迎上去:“刘焕老师,待会儿能给我签个名合个影么?”
“好啊,没问题。”
刘焕给谭淼签了名,又合了影,这才坐下跟余杉说:“余老弟,我昨儿晚上就想起这事儿了,一直忙,现在才有时间问你。你那歌我唱了,以后没准还得放进专辑,这词曲作者怎么写?”
依着余杉的意思,这歌就送给刘焕了,他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结果人家刘焕不想占这个便宜,不要钱也就罢了,作者跟版权必须得掰扯清楚喽。
余杉拗不过刘焕,随口说:“那就把词曲作者都写成杉子吧。”
“好,”说完了这事儿,刘焕转头看向徐惠,说:“小惠这嗓子真不错,我昨天给她测了下,她最高唱到了highf。高音强烈,平缓的时候又能娓娓道来,非常有天赋。”他组织了下语言,说:“天赋归天赋,但继续留在齐北唱酒吧,那就等于浪费天赋。我有个建议啊,我觉着小惠应该去专业的音乐院校进修一下,她有底子,乐理部分很容易就能捡起来。在学校里进修一下,等再出来可就了不得了。”
听了刘焕的话,徐惠一声不吭,只是看向余杉。她已经习惯于让余杉给她拿主意了。
去音乐学院进修是好事儿啊!余杉说:“去进修当然是好事,可我就是个商人,实在没有这方面的人脉。”
刘焕笑了,伸手指点着余杉说:“余老弟你这人不实在,这是又把我往上架呢?行,等我回头联系联系。”
余杉一琢磨,一个主意跃出脑海,他说:“焕哥,我看不如让小惠跟着你学习。”
“不行不行,我这要是教不好不是误人子弟么?”刘焕一个劲的推辞。
这回不用余杉使眼色了,一旁的谭淼赶忙用胳膊碰了碰好姐妹徐惠,哪怕再傻,徐惠也明白什么意思了。于是不好意思的站起来,朝着刘焕鞠了个躬:“刘老师。”
“诶哟,这是干什么?”刘焕赶忙站起身:“我这水平有限……”
余杉在一旁说:“焕哥,你这话可就不实在了。你专业科班出身,又教了这么多年书,国内比你水平高的可真没多少。”
刘焕的确是很欣赏徐惠,在他眼里徐惠就是一块未经雕琢的原石,稍稍打磨就能绽放出绚烂的光彩。所以他只是推让了一阵,就答应下来:“行,那我先帮小惠联系个学校。平时我再给她指导指导……诶?怎么说着说着把我给绕进去了?”
余杉笑而不语。刘焕待了一阵就走了,他还一直遗憾,说原本打算演出之后请余杉吃顿饭,结果时间太紧,他明天一早就得飞回首都准备央视举办的抗洪抢险晚会。所以只能留待以后,等余杉到了首都,他一定尽地主之谊。
刘焕一走,徐惠卸掉身上、头上的配饰,几个人一台车也走了。
回到家的余杉脑子里很乱,那隐藏在幕后的家伙再一次向他伸出的触手,要命的是余杉至今不知道对方是谁,更不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什么;结识了秦部长与徐惠拜师刘焕倒是两件好事。有了刘焕这位未来月坛大佬级人物保驾护航,徐惠的音乐之路会变得更好走。
幕后黑手与徐惠的事儿余杉暂且放在一边,一个毫无头绪,一个还需等待。倒是与秦部长的接触,让他与齐北的高层领导搭上了线。
与秦部长的一番谈话,鉴定了余杉在齐北投资实业的念头。一来实业投资会给余杉带来保护,让他能从官方渠道发出自己的声音;二来他是真心看着齐北乱成这样于心不忍。
具体的投资项目余杉已经有了初步打算,他放弃了自己比较熟悉的信息技术、it,在齐北搞信息技术跟软件,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儿。一五年都没搞成的事儿,放在九八年同样不可能。不论从气候角度,还是从其他角度来看,这两样放在齐北都不合适。
余杉选择的是可以吸纳大量下岗职工的密集劳动力产业,与北疆兴安岭的特产相结合,复制出一条果汁饮料产业的广阔道路。没错,是复制而不是开创。身为穿越者,余杉完全可以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他没搞过,心目中却选定了一个非常合适的合作者。这人余杉还见过,就是在一五年买他画的那位兴安集团董事长刘石。
因着看过齐北电视台的采访,余杉倒是知道这会儿的刘总日子过得可不太好。他如今还委身在一家濒临破产的汽水厂里做技术员,等到了年底,汽水厂破产,刘石下岗,这才开始琢磨着去承包汽水厂。而刘石正是靠着承包汽水厂,才一步步的发展处兴安集团这么个庞然大物。
合作对象有了,资金却成了问题。九八年这会儿,饮料、饮用水厂商的竞争已经日趋激烈。投个几百万小打小闹,想要偏安一隅都是做梦,残酷的竞争会迅速把余杉的投资挤出市场。想要在市场中抢占份额,就得有足够的规模。
余杉的手头还有几百万资金,期货市场每个月都会给他带来至少四百万的收益。但这远远不够,余杉需要更多的钱。
可是从哪儿弄钱呢?余杉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回去一趟,利用一五年的资讯好好查查这会儿的赚钱机会。一边这么想着,余杉打开卧室抽屉,翻起了来自一五年的交易记录与苏眉复印的旧报纸。
翻着翻着,余杉突然从复印的旧报纸上发现了机会!八月十三号的新商报记载了俄国股指下跌了百分之五十五,八月十七号,俄国政府与银行出台稳定金融秩序的政策与措施,结果金融市场形势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恶化。等到了九月二号,卢布贬值百分之七十,带动欧美汇市全面波动。
九月九号最后一份报纸,零星记载着此次俄国经济动荡,是亚洲金融危机的延续,也称为第三阶段。其结果是俄国经济一蹶不振,国际炒家血本无归。
余杉从中看到了机会,俄国股市也就罢了,单单是卢布的贬值,就是天大的机遇。因着这一段时间进入了期货市场,余杉对金融操作有了一些肤浅的了解。他知道怎么利用货币贬值去赚钱。
说起来很简单,首先,利用手头的资金存入在国际上有信用的银行,以这笔存款作为抵押,从俄国银行贷出一笔卢布。利用金融杠杆抛售贷到的卢布,兑换成美元或者其他货币。等到卢布贬值到了一定程度,再用手中的别国货币购买卢布。因为汇率的变动,剩下的钱就是余杉赚到的。
比方说现在卢比与美元的汇率是6.2:1,卢布贬值之后变成了20:1,那结余的这13.8卢布所兑换的货币就是利润。
什么事儿都是想着容易,做起来难。现如今国际上货币结算根本就不用人民币,余杉必须得想办法把人民币兑换成美元。余杉出过国,也兑换过美元,所以多少了解一些这方面的政策。拿着身份证去银行按照官方汇率一次能兑换两千美元,全年累计最多能兑换五万美元。想要再多,就得多预备几个身份证。
余杉既没那么多身份证,更没那么多时间去浪费。再者说,即便换了美元,还涉及到一个汇出的问题。即便汇出去了,余杉也没门路找俄国银行办贷款。想了想,余杉觉着两眼一片漆黑,完全不知道如何着手。可要让他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又不太甘心。
瞧瞧时间都过了零点,思来想去,余杉给张铭晟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铃好半天,张铭晟才从睡梦里醒来接了电话。
“老板?”
“是我。我有一个想法,你看看有没有可行性。”
余杉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张铭晟琢磨了一下,说:“兑换美元汇出去这个问题不大,不走官方渠道,可以走地下钱庄。我在银行的时候接触过一些地下钱庄,兑换美元要抽一部分,往境外汇出一百美元抽成不超过五毛人民币。”
随着改革开放,南方沿海地区经济活力十足,与此同时地下钱庄应运而生。进行非法外汇交易的,大多都是企业。这些企业对外汇的需求量很大,国家又实行外汇管制,通过正常渠道得到的外汇数额有限,于是这些企业干脆知法犯法。地下钱庄的兑换手续费不高,一般维持在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二之间,手续简单,机具诱惑力。
解决了一个问题,张铭晟又开始说第二个:“老板,我在澳洲上学的时候倒是对炒货币有一些了解。咱们的资金太少,在俄国也没有关系,所以想要操作这事儿,就得委托那些基金。不过,按照老板您的想法,这种委托,基金抽的佣金不会少。”
“会抽多少?”
张铭晟说了个数字区间,余杉盘算了下,还有赚头,于是追问:“老张,你有门路么?”
张铭晟说:“我试试看吧,以前在澳洲留学的时候认识个香港同学。刚毕业那会儿还有联系,听说他去了一家基金公司。好多年不联系了,就是不知道他还做不做这一行。”
“好,你明天一早就联系。如果这事情成了,我一定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听余杉这么说,老张倒是没了自信:“我先试试吧。”
能做的余杉都已经做了,不管多不甘心,余杉都得等待。第二天一早,余杉依照惯例把今日的期货操作指示给了张铭晟,又嘱咐了一遍,催着老张赶紧联系。老张这人倒是靠谱,十点多的时候,回电话告诉余杉,他跟那同学联系上了,那人还在基金公司干。
这事儿有门啊!听老张这么说,余杉心里已经兴奋起来。
第145章 转移目标
余杉还没高兴多久,张铭晟就泼了冷水:“老板,我那老同学说俄国金融市场现在就是一片泥潭,好多国际炒家都困在里面拔不出来,您确定真的要掺和进去?”
张铭晟转述了他从同学那里得到的消息,随着大批国际游资沽空卢布,俄国政府先后出台政策,提升贷款利率,从刚开始的百分之三十提升到百分之五十,最近更是疯狂的提升到了百分之一百五。这也就罢了,俄国人耍起无赖来简直没有下限,据说俄国人正在研究限制、暂停卢布与美元的兑换。这意味着就算余杉忍受得了高昂的抵押贷款利率,也没法把手头上赚到的卢布兑换成美元。
如今俄国银行官方汇率,卢布对美元还维系在6.2:1,可在民间黑市上,有时候10:1都换不到美元。就像张铭晟说的那样,俄国金融已经成了泥潭,进得去出不来。老毛子也是真狠,拉着那些没来得及退场的国际炒家,陪着自家经济一起完蛋。
余杉听完,什么念头都没有了。人民币汇出要被地下钱庄抽一部分,委托基金抽一部分,抵押贷款要支付高额利息,即便最后赚了仨瓜俩枣的也是一堆没法兑换的卢布。事实打破了余杉的幻想,从俄国抢钱这条路根本就行不通。
余杉在电话里对张铭晟说,他再琢磨琢磨,随即挂掉了电话。翻出复印的新商报旧报纸,一页页的仔细查看,还真别说,他又找到了一个机会。
从九八年八月五日开始,以索罗斯为首的数家欧美投资银行和对冲基金对香港汇市、股市和恒指期货市场大举进攻,疯狂抛售港币和恒指期货。五日砸进去两百亿美元,六日又是一个两百亿。
按照索罗斯等人的计划,先在汇市上抛空港元,迫使香港金管局不得不采用扯高利率的老套子,并借此打压股市。利率抬高,股市势必下跌。恒指期货也会同步下滑,然后炒家便可在期货市场以较低的价格沽空恒指期贷,汇市股市双双获利。醉翁之意尽在恒指期货。
港府与游资从十四日开战,一直持续到二十八日恒指期货交割日,结果恒指期货最终以7829点定格,成功击溃了国际游资。
期间一场拉锯战,恒指反复震荡,最夸张的一天涨幅超过百分之八,以十六倍杠杆计算,只要操作得当,余杉一天时间就可以将现在资金增加百分之五十。
确认了新的操作方向,余杉立马又给张铭晟打了个电话,问了下恒指期货交易的情况。恒指期货的结算货币是港币,以指数点乘以50港币为购买价格,具体的金融杠杆要跟期货公司自己谈。
余杉已经下定了决心,马上让张铭晟联系地下钱庄,将账面上的资金全部抽走,兑换成港币。老板的命令就是最高指示,张铭晟痛快的应承下来,联系从前的熟人操作这件事。
张铭晟要了余杉的身份信息,用于在香港开设账户,随即又联系地下钱庄商议汇出事宜。而余杉也没闲着,这么大的事儿,他必须得在现场才放心。
而到到香港,就得有港澳通行证。想要用常规手段拿到港澳通行证,起码得等上十五个工作日。余杉等不起,今天都十号了,亚洲金融危机以来的第二次香港保卫战会在十四号爆发,最为理想的结果是余杉在十三号进场。
余杉想到没想,就给吴正雄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把这事儿一说,吴正雄笑着说:“我当时什么事儿呢,这样,我一会儿让小马陪着你把港澳通行证给办了。一天内拿到不太可能,三天肯定没问题。”
余杉给杨睿打电话,坐着车去了一趟刑警队。接上小马,直奔分局的出入境办证大厅。余杉在这边拍照、填申请表,那边的小马警官找了负责人,把中队长吴正雄一抬出来,那负责人立马表示特事特办,尽快把港澳通行证给办下来。
余杉知道,吴正雄帮忙办这事儿得自己搭人情,不能让人家白忙活。他让杨睿从后备箱里取出来五条中华,偷偷塞给随行的小马警官,让他看着把烟散出去。
小马警官也是个通晓人情世故的,塞回去三条,拿了两条烟去了后面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笑着对余杉说:“余哥你放心,人家说了,最迟十二号,肯定把这事儿给你办下来。”
余杉长出一口气,高兴之余打算请忙活一上午的小马警官吃饭。小马警官是个有眼力见的人,瞧着余杉忙活得脚不沾地,就笑着婉拒,推说等余杉忙完再说。
到了下午的时候,张铭晟动用自己的人脉,联系到了深港一家靠谱的地下钱庄。收市之后,张铭晟还把账面上全部的资金转移了出来。加上余杉手头的六百万,他能动用的资金将近九百万。
详细问了下交易方式,余杉琢磨风险不大,就同意了下来。
十一号下了一天雨,真是应了那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天下午余杉的港澳通行证就办下来了。
拿到通行证,余杉紧忙在百鹤宾馆定了飞往深港的机票。齐北与深港之间没有直达航班,余杉只能买转场机票。早晨八点多飞首都,中午十二点半再飞深港。
等到了十二号,余杉一早就去了机场。也是老天开眼,天空虽然依旧密布着阴云,可直到航班起飞之前这雨都没降下来。往首都飞的航班是一架雅泰72a,拢共才七十座的小飞机。两个小时的航程颠簸不堪,余杉甚至一度怀疑这架飞机会不会半路给颠散架子喽。所幸飞行员技术高超,哪怕降落的时候首都机场正下着大雨,飞机依旧平稳的降落在了跑道上。
余杉在机场随便吃了点快餐,因着航班晚点,直到一点十分他才登上飞往深港的航班。这回飞机换成了737,飞行途中平稳了许多。飞行三个半小时,等余杉从宝安机场的安检出来,都过了五点了。
刚一出安检,张铭晟远远的就挥手打招呼:“老板,这边,这边!”
老张上午就从滨海飞抵深港,他原本就有港澳通行证,正好可以陪着余杉去香港。余杉走出来,摆摆手谢绝了老张帮他拉行李箱的好意,自己拖着行李箱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联系的怎么样了?”
“找的是一家老字号,做汇出有五年了,风评很好,没出过什么问题。”顿了顿,老张犹豫着说:“老板,你把账面上的资金都抽走了,是要放弃国内期货么?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我听我那同学说,恒指的行情最近可是不太好。”
余杉笑了:“老张,既然我做国内期货不会赔,那做恒指也不会赔。”余杉有这个自信,而且就算赔了也没什么,大不了重头再来。回到一五年倒腾一批手机,他就又有了起家的资本。
眼见劝说无用,老张也就闭口不言。
俩人在机场叫了一辆出租车,在市区找了一家三星宾馆住了下来。他们刚安顿下来,就赶上了台风。外头狂风暴雨肆虐,咆哮的风声吵得余杉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早晨,余杉跟老张俩人顶着八、九级大风找上了地下钱庄,按照谈好的价钱,将余杉账户里的人民币兑换成了八百二十万港币,八百万汇入了余杉在香港开设的账号,二十万现金留在身上防身。
汇出的流程有些复杂,余杉分批将钱汇入对方账号,对方再按照比例汇入余杉在香港的账号,而余杉每次都要用电话查询账户资金变动。只有确认到账,余杉才会给对方打下一笔资金。
等完成了汇出,余杉与老张马不停蹄的去口岸。因着正赶上台风登陆,这会儿通关的没多少人,余杉他们不到一个小时就通了关,到了对面的香港。
刚通关,就见一辆白色本田降下车窗,探出一个打着发蜡的胖脸,冲着这边招呼:“阿晟,这边啦!”
老张朝着那人挥了挥手,带着余杉走了过去。
上了车,老张给两人介绍了一番。张铭晟这同学叫邹振发,澳洲毕业后回了香港,进了一家金融公司。混了这么多年,如今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客户经理。邹振发开着车往市区赶,一边还不遗余力的用别扭的普通话说着:“余生好魄力,恒指今早开盘六千六百多,不可能再跌啦。特首都说了,六千五百点是港府的底线,这个时候进场抄底,稳赚的啦。”
余杉笑笑,没说话。
见此,邹振发又说:“余生是阿晟老板,我不会骗你啦。这样,余生要是在我这里开户,我给你万分之二点五佣金怎么样?”
这回没等余杉说什么,张铭晟在一旁皱着眉头说:“阿发,二点五的手续费太多了,最多给你两个点,再多我们就找别家好啦。”
“两个点?我会亏死,二点五我都不赚。”
张铭晟笑了:“阿发,你这是拿我们当外行坑么?”
邹振发装作无奈的说:“诶,怕了你了,两点就两点。阿晟,这么多年不见你也不说体谅体谅我这个老同学。”
“体谅什么?你可比我过的好多了。用着手机,开着小车,是不是还买了千呎豪宅?”
“豪个你大头鬼啊,拼死拼活这么些年,才买了600呎,还要月供十年。还有这车,也要月供。没办法,没车子出去见客户人家都不信你。”顿了顿,邹振发急切的说:“余生,两个点怎么样?”
“多少倍杠杆?”
“十六倍。”
余杉点头说:“好,就在你那里开户了。”
邹振发高兴了:“余生好眼力,在我阿发这里开户,包你赚。”
邹振发工作的金融公司叫和信金融,在尖沙咀一间金融大厦租了几千呎做办公地点,不大不小。邹振发带着余杉办理了开户手续,随即又热心的送余杉他们过海去了港交所。临走时还说晚上要请余杉吃海鲜,余杉听得出这是客气话,所以礼貌的拒绝了。只是跟邹振发打听了一下,哪里能买到无记名的电话卡。
邹振发倒是帮了忙,带着余杉去了一家和记旗下的通讯商店,办了一张手机卡。等余杉跟张铭晟俩人回到交易所的时候,恒指期货下午刚开盘。
经历了上午的震荡,下午刚开盘,恒指稳定在6623点。余杉想都没想,把手机交给张铭晟,让老张打电话给和信金融,启用十六倍杠杆买入恒指期货。
因着国际炒家的抛售,买入的过程很顺利,余杉总计购入了386手合约,平均购买点数甚至低于开盘价,在6621点。到收盘的时候,恒指攀升,最终收于6664点,余杉小赚了一笔。
这一下午,看着恒指反复上下震荡,张铭晟一直不停的冒汗,等离开交易所的时候,唏嘘着说:“这哪里是期货,简直就是赌博。”
俩人离开交易所,拦了出租车,直接问司机附近哪儿有差不多的宾馆。似乎什么地方的司机都差不多,那司机一听俩人口音是内地的,还扯着港普跟俩人热情的聊了半天。也没绕远,把俩人送到了九龙一家名叫珀丽的酒店。
这年头的香港人民对内地人因着经济上的优越感还是比较宽容的,就是他们总习惯于用看乡巴佬的眼光看内地人。那眼神跟大城市小市民看进城务工的农民工差不多。等到了十几年后,内地经济腾飞,部分香港人没了优越感之后很不适应,这就跟免了农业税之后富裕起来的农民进城大肆买房置地抬高物价让城市居民不爽一样。
余杉觉着挺好笑,拿了那么多年二等公民的护照,有什么值得让人优越的?
晚饭俩人就在酒店里用的自助餐,吃完了早早回房休息。明天就是十四号,二次香港保卫战打响的日子,得养足了精神头才行。
第146章 疯狂的恒指
1998年8月14日,别无选择的香港政府正式动手干预股票市场,开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世纪豪赌’。余杉跟张铭晟开盘前就赶到了交易所,开盘伊始,恒指在6600点震荡了几分钟,随即开始一路上扬。等到中午收盘的时候,恒指足足上升了200点。
这一结果让所有堵在交易所大屏幕前的股民都疯狂了,下午继续开盘,恒指展现出强劲的上升势头,持续一路上扬。当时的场面让余杉想起了郑少秋主演的港片《大时代》,所有人都疯狂的挥舞着拳头,高喊着‘升!升!升!’。
余杉还保留着理智,抢在恒指7200点左右沽空平仓,最终恒指暴涨560多点,涨幅超过百分之八,收于7224点。
就这一天,就让余杉账户里的资金增加了将近百分之五十。十四号这一天是周五,周六、周日休市两天,余杉倒是跟老张满香港的转了转。去了趟黄大仙庙,又去了维多利亚湾。赚了一笔的余杉也不小气,领着老张吃了一顿海鲜大餐。
礼拜天晚上的时候余杉还在犹豫,考虑着十七号礼拜一要不要入市。按理来说礼拜一是交易日,可旧报纸上根本就没记载那一天的交易信息。
胡思乱想的一晚上,等到了第二天早晨才知道,八月十七号这天是抗战胜利纪念日,港交所休市一天。难怪旧报纸上没记载呢。
香港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周末两天时间该转的都转过了,余杉干脆就待在酒店,懒得出去了。倒是老张还想出去转转,还问余杉借了两千港币。然后张铭晟消失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神清气爽,满面红光。余杉甚至都以为这家伙去了什么少儿不宜的地方。
结果老张却说:“都说黄大仙很灵验,昨天逛的匆忙,没来得及求签。我今天去求了个,结果是上上签,大吉大利啊。”
晚上的时候,余杉通过电视里的财经频道才知道,这一天全球股市暴跌,亏着港交所休市,这才躲过了绵延过来的冲击波。
八月十八号,余杉一整天都在观察。恒指一直在小额震荡。直到快收盘的时候,余杉才在7215点533手恒指合约。下午四点半,恒指收于7210点,余杉小赚了一笔。也正是这一天,美国股市大幅回升,日元也开始回稳,亚洲各地股市全面反弹。这一天是三天休假后的首个交易日,香港政府保留了实力,各方影响下恒指窄幅波动,微跌14点。
八月十九日,恒指开盘就暴涨。香港政府的外汇基金再次入市,一天的时间,恒指攀升了412点,以7622点报收。这一天余杉没进行交易,始终在持仓观望。
八月二十日,恒指继续攀升。大市于高位7900点遭遇阻力,余杉抢在7860点沽空平仓,反手沽空了900手。在7875点焦灼了半个小时,香港政府外汇基金选择了放弃,恒指一路下行,收于7742点。余杉没平仓,这时候他手头的资金已经滚雪球一样的滚到了两千六百多万港币。按照官方汇率换算成人民币,就是两千八百多万。
张铭晟被余杉一连串的操作给刺激的不行,下午交易的时候再也不提意见,也没了大呼小叫。他直接化身大管家,端茶送水,干起了伺候人的活儿。
从港交所出来,不管余杉乐不乐意,他都得跟老张俩人乖乖的离开香港,回到深港。他们办理的港澳通行证是旅游签证,时效一年,可以两次通关到香港游玩,每次不能超过一个礼拜。他们十三号通关来的香港,算算日子到今天整个七天。
明天21号是周五,依旧是交易日。这一天有大行情,余杉不想错过。他打算着今儿晚上就在深港忍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再来香港。可这么一来,他最多再香港停留到二十七号,这意味着他会错过二十八日结算日的那一场大决战。
他把大概意思跟老张一说,张铭晟说:“老板,其实在深港也有地方能看到恒指。反正都是电话交易,香港的手机号在深港也能用,不行明天咱们就先别过来了。”
能看到恒指,手机信号还覆盖了?这简直太好了!
俩人拦了出租车去了关口,通关之后回了深港。余杉还特意在深港市区试了试,发现手机果然有信号。虽然有一定衰弱,但绝对能用。
休息一晚,第二天老张果然带着余杉找到能能直播恒指的地方。深港、香港一河之隔,深港街面上有不少挂羊头卖狗肉的金融公司。这些金融公司暗地里都说有门路可以代客户在香港开户、买股票,实际上鱼龙混杂,泥沙俱下。
倒是有本分赚手续费的,更多的则是干脆跟客户玩儿对赌。客户赔了,钱都揣进金融公司口袋里;反之客户赚了,没准一眨眼的功夫这家金融公司就跑路了。更有甚者,偷偷篡改时时恒指,先暴跌,再涨回恒指当时的指数,过程中把客户强行平仓踢出局。深港政府对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金融公司进行了多次打击,可是这玩意就跟牛皮癣一样,屡禁不止。
老张找的就是这么一家金融公司。公司面积不大,大厅里放着几台二十九寸彩电,放着恒指与各股票的时时成交价。
八月二十一号这一天,香港政府外汇基金入市不是很积极,恒指平稳了一整天,八大外资在尾市的时候突然联手,恒指暴跌了二百点,以7527点报收。
这一切都发生在即将收盘的几分钟时间里,余杉没法沉住气,提前打了电话,在7580点左右买入平仓。结果最后两分钟,恒指从7580跌到了7527.
余杉倒是没什么好遗憾的,再迟一会儿,搞不好就没法平仓了。
22、23两天是周末,恒指休市。余杉跟张铭晟俩人就留在了深港,余杉盘算了下,目前他手头上能有将近三千万港币。八天时间,净赚了两千两百万。他这钱看着不少,可放在国际游资与香港政府之间几十、上百亿的金钱博弈之中,连个小虾米都算不上。
因着他的介入,恒指开盘与收盘的价格倒是有些许的变动,在余杉看来,这些些许的影响还在可控制范围之内。如今香港政府跟国际游资死磕,没人会注意他这只小虾米。
二十四号这天,余杉跟老张起了个大早,早早的通关去了香港。余杉在一开盘就不惜成本的买入,以7540点的平均指数买入了1200手合约。这一天,香港政府重组实力,进行了入市以来最大规模的市场干预。僵持到下午两点,国际游资终于坚持不住,恒指在两个小时内急升318点,以7845点报收。
这一天余杉操作失误。他在最后两分钟打电话抛出空单,结果还没等金融公司将单子报上去,大盘就收盘了。
余杉知道,这是他自己犯了贪心。为了纠正这一错误,八月二十五日一开盘,余杉就开始平仓。等他平了仓,手头的资金已经滚到了五千万港币。
八月二十六日,一上午的时间,余杉都在空仓观望。临近下午三点,余杉打出电话,做空抛出两千手合约。三点零八分,一直扮演买家的香港政府一改面孔,突然收起所有股票现货和期指买盘,并主动沽空恒指期货,此举引发炒家急忙跟风追空。短短两分钟的时间里,恒指急跌160点,随后的二十几分钟时间里,恒指一共跌了将近三百点。
余杉在7600点买入平仓,转头在7570点左右建仓买入。余杉刚刚完成买入,香港政府突然反过头来,再度入市收复失地。大量的买入,将恒指顶回了开盘时的水平。
八月二十七日上午10时,香港股市开市。
这一天绝不亚于一场激烈的战斗。在一开始,炒家的卖盘就如排山倒海一般扑来。在第一个15分钟内,成交额即达19亿港元;在第二个15分钟内,成交额为10亿港元;在第三个15分钟内,又是10.9亿港元的股票成交。而在收市前的15分钟,战斗进入白热化状态,成交额高达82亿港元!单香港电讯股票一项,香港政府推出的1亿港元的买盘,不到9分钟即告全部成交。状态之惨烈,令场上“红马夹”目瞪口呆。
这一天,香港政府动用了200亿港元,委托10家经纪行在33家恒指成分股上围追堵截。金融大鳄几番突围,未能如愿。最终,恒生指数报收7922点,比上一个交易日上扬88点,全天成交额230亿港币。这是自97年11月4日以来的最高额。
余杉在恒指7900点左右抛出平了仓,这时他账户里的资金已经暴增到了八千三百万港币。接下来的最后以天时间里,是香港政府与国际游资之间的决战,整个恒指彻底疯了!
开市五分钟,成交额就高达三十亿,全天下来成交额高达790亿。余杉在下午的时候买入,之后再也没操作过。港资与游资杀得难分难解,平均每分钟的成交额达到了3.5亿港币。最终恒指以7836点报收。完成交割之后,余杉账户里的资金总计八千六百二十七万港币。换算成人民币,就是九千两百多万!(未完待续。)
第147章 被遗忘的事
一场豪赌,短短两周的时间里余杉让自己的资产暴增了十倍有余!张铭晟已经兴奋的发了狂,回酒店的路上喋喋不休,言语之间满是对余杉的崇拜。而赚了钱的余杉反倒没过于兴奋,他心里甚至长出了一口气。或许那八千多万港币只是账面上的资金,没实实在在放在余杉眼前,所以他感触不深。
余杉反思了一下,觉着这人还真是挺奇怪的。头一次倒腾手机,赚了那么点儿钱,把他兴奋了个够呛;如今赚了这么多钱反倒没了感觉。或者是眼界开了所以习以为常,又或者是真应了那句话,钱多到一定程度就成了一堆账面上的数字。
余杉没亏待张铭晟,直接给老张包了个二十万港币的红包。刚回酒店没多久,邹振发的电话就打来了,说话那叫一个热情,除了称呼没变,几乎快拿余杉当祖宗供起来了。余杉以八百万港币入市,两周时间资产暴增十倍,在邹振发眼里余杉就是股神。不说别的,单是手续费抽成,邹振发就得了几十万。
单单是余杉一个人抽成,就顶的上邹振发忙活两年的。赚了钱的邹振发态度愈发谦卑,执意要兑现诺言,请余杉吃一顿饭。
余杉对这样有奶就是娘的家伙没什么好感,直接推给了张铭晟去处理,他自己一个人在酒店美美的睡了个大觉。二十九号早晨起来,余杉隐约觉着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儿,可回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是什么。
这天余杉与张铭晟找了一家中介,出了中介费,让其代办注册公司手续。这也是无奈之举,这年头要是没有个港资、外资背景,想得到同等优惠政策可不那么容易。
而且在香港注册公司名称自由,无需验资,六、七个工作日就能跑完手续。余杉注册了个乐果的公司名,注册资金直接填了个八千万。提供完资料,剩下的就等着中介去办了。又交了一笔邮寄费,余杉不用跑来香港拿手续,直接在齐北等着邮包就成。
他们是二十四号再次通关到的香港,距离通行证的有效期还有几天,可余杉不愿意等下去了。下午他去中国银行开了个户,把账户里的八千六百万港币转入外币储蓄,又将其中的四百万划入了远东金融的账户,带着张铭晟就回了深港。
一到市区,余杉又把手机卡换了回来。结果刚开机没两分钟,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余杉一接起来,就听刘焕在那头抱怨着说:“诶呀余老弟,我给你打了最起码有十个电话,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你忙活什么呢?”
“嗨,生意上有些事,我去了趟香港,现在还在深港呢。怎么了焕哥,找我有事儿?”
“你不是托我给小惠找个学音乐的地方么?我给联系几个,想来想去还是迷笛合适。”
迷笛音乐学校成立于九三年,是中国第一所现代音乐学校,号称中国摇滚乐的黄埔军校。不说别的,国内头一个音乐节就是迷笛音乐节。这年头国内能教soul、funk、r&b的,除了迷笛就没别的地方了。
不过迷笛闯出偌大的名声那是以后的事儿,放在九八年,跟正规音乐院校比起来,迷笛就是个民营的、学费高昂的杂牌军。
刘焕生怕余杉误会了,解释说:“迷笛虽然是民办的,可的确能学到东西。他们那儿老师的水平不错,而且今年又聘了不少水平很高的外教,小惠去了那儿肯定能学到东西。余老弟你想啊,咱们的目的不就是让小惠提高水平么?”
“焕哥你别说了,我没意见,就迷笛了。什么时候开学?”
“就这两天的事儿。”
“那成,回头我就定深港飞首都的航班。”
又跟刘焕聊了几句,挂了电话余杉赶忙给徐惠打了个电话。时间紧迫,眼瞅着就要开学,余杉打电话给杨睿,问他要了账号,趁着银行没关门赶紧转过去一万块钱,让杨睿给徐惠预定机票。交代完杨睿,余杉这才给徐惠打了个电话。
徐惠得了消息,先是高兴了一阵,跟着又黯然起来。她在电话里踯躅的问:“余大哥,学费很贵吧?”
余杉现在就差不把钱当钱了:“嗨,钱的事儿你就甭管了。我这趟赚了不少,学费我给你出了。回头等你出了专辑成了大明星,这么点钱也就是唱首歌的事儿。”
徐惠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说:“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余杉从前帮徐惠,从不直接给钱,而是找各式各样的机会,让徐惠觉着付出劳动得到报酬。这次不一样,迷笛学制两年,学费加上食宿,一年一万挡不住。对于徐惠来说,这是很大一笔钱。她现在唱酒吧,一晚上才五十块钱,一万多块钱快赶得上她一年的收入了。
余杉生怕徐惠着急还钱,到了首都之后会去四处串场,从而惹上不该惹的麻烦。在齐北也就罢了,有杨睿看顾着,余杉也积累了一些人脉,出了事儿余杉也能想法解决。可到了京城就不成了,不论是对徐惠还是余杉,京城都是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之地。真出了事儿,且不说有劲儿没地方使,距离那么远,坐飞机赶过去也得需要时间,那可真是鞭长莫及。
于是余杉说:“诶?小惠,你可别想着着急还钱啊。京城这地方水深,为了那么点钱再出点什么事儿可就犯不上了啊。”
“恩,我知道了。”
又嘱咐了几句,余杉就挂了电话。转过头余杉打发张铭晟订了两张机票,一张飞京城,一张飞滨海。四百万港币已经转入了远东金融的账户,但余杉手头已经没了用于指导期货操作的前置信息,所以第二天分开的时候,余杉只吩咐张铭晟近期带着操盘手先自行做做虚拟盘,剩下的事儿等着余杉再行安排。
实际上余杉现在有点犹豫,他已经有了八千多万港币,这么多钱不管是在齐北投资,还是满足他的日常生活都够了。曾经稳定的现金奶牛远东金融就成了鸡肋,除了牵扯余杉一部分精力,每个交易日为余杉增加个十几二十万之外,余杉想不出继续保留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早晨七点半,余杉率先登机。历经两小时十分钟的飞行,抵达了首都机场。到了地方,余杉也没出航站楼,就在里面等着。昨儿下午杨睿给徐惠订好了机票,十点钟的航班,预定到达时间是十二点零五。
在航站楼里干等的时候,余杉愈发的觉得不对,他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儿。可究竟是什么事儿?余杉想了半天,无意中瞥见邻座一位大爷手中报纸上的日期,余杉只觉着头皮发麻,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时间!真特么的,他忘了时间!
“规则4:每次穿越至多四周,超过时限则排异反应加剧,阻力变大。”
他回想了下,这次从一五年穿越到九八年,时间是七月十九号,今天已经是九八年的八月三十号,这意味着余杉已经在九八年的时空滞留了四十二天,远远超出了四周。
香港之行让余杉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恒指上,再加上他此前从没触犯过规则,一时疏忽之下,让他忘记了时限问题。
超期两周,天知道自己会遭遇到什么样的阻力……没准会是突如其来的意外?想到这一点,座位上的余杉莫名的紧张起来。
他的目光紧盯着经过的每一个人,留神注意着身旁所有的异动。然后半个小时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要是乔思错了呢?
如果规则四是正确的,那从第二十九天起,余杉就会遭遇到阻力。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阻力会越来越强。可余杉回想了一下,半个月的香港之行顺利无比,他完全想不起来有遇到过不可抗拒的阻力,抑或者是历史的陡然改变。
所以,如果乔思错了呢?或许乔思在某次穿越中,滞留时间超过四周,刚好遭遇到了一些不幸,又偏离了历史轨迹的事儿,所以他将其简单的归结为规则四?
所以,也许根本就没有规则四?
余杉不太确定,但他明显没了方才那半个小时的紧张。他缓慢的放松下来,决定静观其变。一旦真的遭遇到莫名的不可抗力,他会在第一时间飞回齐北,打开那扇门返回一五年。
徐惠乘坐的航班准时在机场降落,过了快二十分钟,徐惠才推着行李箱走了出来。
远远的瞧见徐惠,余杉就招手打招呼:“小惠,这儿呢!”
徐惠打扮的很清爽,扎了马尾,白t恤、牛仔裤配着帆布鞋,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还背了一个双肩包。
余杉迎上去,接过了行李箱,问:“头一次坐飞机感觉怎么样?”
徐惠摇头说:“不太好,耳朵一直嗡嗡响。”
“那你可得今早习惯,以后要参加音乐节、演唱会,肯定得坐着飞机到处跑。”余杉笑着说:“饿了吧?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未完待续。)
第148章 这人以后准火
眼瞅着过了十二点半,余杉跟徐惠也是饿急了,都没出机场,就在机场里头吃了两碗炸酱面。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这一吃饱喝足,精神头又回来了。
余杉琢磨着他跟徐惠俩人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实在不方便,干脆掏出手机给刘焕打了个电话。头一遍打过去刘焕没接,过了一会儿,刘焕的电话回了过来。
“杉子,到没到京城呢?”这回刘焕也不叫余老弟了,干脆叫起了杉子。“我刚才正跟人琢磨你写的那首《生死不离》呢,没听着电话响。”
余杉说:“焕哥,我跟徐惠已经到了,现在就在机场里,咱们怎么会和?”
“哟?已经到了啊?你怎么不早说啊,你等着,我现在过去接你们去。”
余杉赶忙客气的道:“甭麻烦了焕哥,你直接告诉我地方,我打个车就过去了。”
“嗨!你这话说的可够见外的,就算不冲你,冲着小惠我也得过去啊。别说了,等着啊,一会儿就到。”说完,刘焕急匆匆的挂了电话。
余杉跟徐惠俩人跟机场里头等了能有一个钟头,就见戴着口罩、墨镜的刘焕急匆匆的进了航站楼。他那一头飘逸、蓬松、中分、后背的长发实在太扎眼了,离的老远余杉就认出来了,站起身就朝着他招手。
不但余杉认出来了,好几个候机的乘客也认出来了。这年头机票死贵死贵的,能坐得起飞机都不是普通老百姓,所以即便认了出来,大家伙也都保持着克制,顶多打个招呼要个签名,还尽量压低声音不声张,免得给刘焕带来麻烦。
这要是放在一五年,甭说刘焕这么大一腕儿,阿猫阿狗都得被粉丝围追堵截。有人问了,那要没粉丝怎么办?简单啊,没粉丝那就创造粉丝,总之场面得搞得热火朝天,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得火成什么样了呢。
刘焕签了几个名,大步走过来热情的拍了下余杉的肩膀,下一刻伸手就去拉行李箱:“咱们走吧,车在外头呢。诶?你们吃没吃呢?”
余杉哪儿能让刘焕搬行李?一把抢过去,拖着行李箱边走边说:“我们俩刚吃的炸酱面。小惠落地都快十二点半了,我俩都饿的不行。”
刘焕埋怨着说:“诶呀,你看看你们,提前打个电话多好?你们提前打了招呼,咱们中午直接吃烤鸭子了。得,晚上吧,晚上我安排吃烤鸭子。”
徐惠推说了两句,余杉倒是一口答应下来:“成,焕哥你怎么安排我们都成。”
生怕俩人东西多装不下,刘焕特意跟朋友借了一辆大众t4,余杉瞅着这车的轮胎都是新的,估计买了没几个月。放好行李,众人上了车。余杉坐进副驾驶,一路上陪着刘焕说话。
刘焕很会照顾人,从倒视镜里瞧见徐惠好奇的瞧着京城的街景,他干脆把车开上长安街,让徐惠好好看了一眼**。
“这就是**?”
刘焕笑着说:“怎么?跟你想的不太一样?”
徐惠疑惑的说:“是有点不太一样。”
在电视里头,**高大、雄壮,许是长安街太宽,距离也远,远远的瞧过去,**顿时低矮了很多。
这年头京城街面上的车还没那么多,满街都是黄色的面包车,京城人亲切的把这种面包叫面的。起步价便宜,车身窄,什么胡同都能钻进去。不过刘焕说,以后再想瞧见面的可不容易了,京城已经出台了条文,说是今年年底就要彻底废止面的。
从长安街由东往西开,上四环往北走一段,又往西开,然后又上了五环往北走,一直开到瑞王坟。下了五环,余杉还以为已经到了呢,结果抬眼一瞧,只见‘校门’上写着几个大字‘林业果树研究所’。
余杉有点懵,问:“焕哥,是不是走错了?”
刘焕熟练的一转方向盘,贴着研究所钻了胡同。“没错,就在前头的胡同里。”
t4开得小心翼翼钻了胡同,开了没多远,刘焕把车贴道左边停下来,按了几下喇叭。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影,刘焕跟余杉对视一眼,后者干脆下车搬开了有滑轮的铁门。
搬完铁门余杉才在门垛子上瞧见挂着的牌子‘京城迷笛音乐学校’。刘焕熟门熟路的把车停在小二楼的楼前,熄了火就下了车。这年头五环就算郊区了,来的时候余杉还瞧见了菜园子。四下一打量,卯大劲说,这校园能有个中学校园那么大。大门左右是两座小二楼,四周还有一些起了瓦盖的老房子,要不是信得过刘焕的人品,余杉早领着徐惠走人了。
徐惠这姑娘也四下打量着,瞧着这校园环境比她们齐北师范还要差劲,眼睛里满是疑惑。刘焕瞧出来了,在一旁解释说:“民办学校就这样,你们别光看环境,迷笛的师资还是不错的。”
刘焕领着俩人进了左侧的小二楼,也没上楼,就在一楼左侧挨个屋扒窗户往里瞧。到第三个门那儿停下来,敲敲门,冲着里面的人摆摆手。
没二十秒,出来一个女人,打扮的摇滚范十足,看年岁恐怕比刘焕还要大。刘焕笑着打招呼:“你们这是已经开学了?”
“今天刚开学,”女人瞧了余杉跟徐惠一眼,说:“就是这小姑娘吧?”
“对,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惠。”刘焕拉过徐惠介绍着:“小惠,这位是肖彤,迷笛主教流行、摇滚声乐的老师。她以前是乐队主唱……”
“我知道我知道,”徐惠兴奋起来,朝着肖彤一鞠躬:“肖老师您好,我特喜欢您唱的那首《错觉》。”
肖彤笑着说:“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转头看向刘焕说:“小惠个人条件不错,我觉着有那么点儿星味儿。成,你就把人交给我吧。”
刘焕问:“上哪儿办入学手续去?”
肖彤瞧瞧时间,回教室交代几句,出来说:“我跟着走一趟吧。”
肖彤领着三人去了另一栋楼,给徐惠建了学籍档案,交了学费,发了饭票跟宿舍钥匙,这手续就算办完了。
徐惠的宿舍就是那几幢老房子之一,一个小房间两张双人床。现在的迷笛远没有后来的名气,每年招生根本招不满人。在肖彤的特意关照之下,徐惠分了个好宿舍。朝阳光线足,宿舍里加上徐惠才两个人。
一切都安顿好,肖彤跑回去继续上课去了。徐惠收拾完床铺,遥遥的就听见电吉他与架子鼓的声音从另一幢宿舍里传出。
这会儿她脸上再没来初来乍到时的疑惑,满是喜悦的笑容。或许在她看来,每天都能活在音乐世界里,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儿。
原本刘焕计划着下午陪着余杉、徐惠俩人四处转转,尽尽地主之谊。结果刚安顿完,学校一个电话打过来,刘焕就不得不回去一趟。
刘焕很不好意思,余杉倒是无所谓,宽慰着说:“没事儿,焕哥你有事儿先去忙。我跟小惠能行。”
学校找刘焕的确有事儿,事已至此,刘焕只得说:“那行,你们就先待着,我忙完就去接你们,咱们晚上去吃烤鸭子。”
刘焕开着车急匆匆的走了,余杉跟小惠站在校门口想了想,反正今天是上不成课了,不如出去转转。俩人拦了一辆面的,去了大栅栏。从大栅栏下了车,俩人东瞅瞅西逛逛。不但是头一次来京城的徐惠,余杉自己也对九八年的老京城满是好奇。
走着走着,天公不作美,稀稀拉拉突然下起了雨。俩人都没带雨伞,赶忙加紧脚步找地方避雨。走出去半条街,雨突然大了起来,余杉赶忙拉着徐惠躲进了屋檐下。
等余杉站进屋檐底下,才发现屋檐下面的门是开着的。这是什么地方?余杉转头一瞧,就瞧见一个留着中分背头的矮胖子正瞪着眼睛瞧着自己。
矮胖子一张脸长的很喜庆,身上还穿着大褂。诶?这人怎么瞧着有点儿眼熟。
余杉跟矮胖子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天,矮胖子突然乐了:“二位,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要不您二位进来躲躲?”
奇了怪了啊,不但面相眼熟,说话的声音也眼熟。
余杉纳着闷说:“我问一下,您这是什么地方?”
“哦,这儿是广德楼,我们这儿有京韵大鼓,还有相声,要不您买票听听解个闷?”
哎呀!余杉终于认出来了,这矮胖子不是非著名相声演员老郭么?
余杉为着九八年老郭的形象惊悚了好半天,谁特么能想到老郭曾经也是有头发的?而且还是中分大背头。
过了一会儿,余杉问:“门票怎么卖的?”
“十块钱一位,里头还卖茶水干果,饿不着渴不着。”
余杉开始翻钱包,递给老郭二十块钱。老郭接了钱,撒腿跑的比余杉还快,一边跑还一边嚷嚷:“都精神精神,有客人了,赶紧开演!”
余杉进门一瞧,茶楼里头黑压压一片,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里头摆置的都是八仙桌,一张桌子旁边配着六张椅子。老郭跑了,正打瞌睡的伙计紧忙迎了上来:“您二位要点儿什么?”
余杉随便要了一壶茶,要了几样干果,然后问伙计:“今天没人啊?”
伙计丧气的说:“天气不好,大家都躲家里避雨,谁来听相声啊?”
“哦,”余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们这儿……一共多少座位?”
伙计有点晕:“您什么意思?”
余杉四下瞧了瞧,从钱包里点出五百块钱,塞到伙计手里:“就我们俩人,等于是包场了。我这人不爱占人便宜,拿着,这场我包了。”
伙计瞪大了眼睛反应了半天,那张脸顿时如同菊花一样绽放开来:“诶哟,谢谢您了,谢谢您了。”
伙计颠颠跑后台一说,老郭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他在后台感慨着说:“都卖点力气,咱们得对得起衣食父母。”
没两分钟,老郭先上台唱了一段太平歌词,下去之后换了张先生说单口相声。
张先生刚说了一半,余杉的手机响了。电话铃声一响,张先生说不下去了,就占那儿盯着余杉瞧。余杉不好意思了,接起来一听是杨睿,问余杉接没接着徐惠。余杉三言两语挂了电话,台上的张先生又接着往下说。
等张先生下了台,老郭跟邢先生上了台。老郭一上台指着余杉说:“今天,你俩要好好听,上厕所必须跟我打招呼,不然一会儿你走不了,我们后台比你人多,打起架来你得吃亏。”
上来就这么一句就把徐惠乐得前仰后合,余杉一边乐着,一边儿琢磨着,似乎老郭在相声里说过这事儿。他好像无形中又改变了历史?
老郭跟邢先生说的是《西征梦》,半个多钟头,余杉跟徐惠就没停过笑。余杉心里头感慨着,现场听相声就是不一样,可算圆了余杉心里的一个愿望。
余杉跟赵晓萌婚后,两口子统一了两个愿望。一个是去听一场许巍的演唱会;另外一个就是听一场老郭的相声。
如今相声是听了,只可惜身边的人却不是赵晓萌。想到这儿,余杉心里百味杂陈,琢磨着也不知道再穿回去生活会不会恢复原样。
老郭跟邢先生下去,老郭的媳妇上了台,唱了一段京韵大鼓。时间就在消声中悄然流逝,等老郭再上台,余杉的电话又响了。这次打电话的是刘焕,说是已经安排好了地方,问余杉在哪儿。
余杉说:“焕哥你也别麻烦了,我俩就在前门这一片,你说地方我俩溜达着就过去了。”
刘焕拗不过余杉,说了地方就挂了电话。
余杉收起电话站起来抱拳致歉:“对不住,实在的有事儿,得先走一步。”
老郭一瞪眼:“来人啊,这小子要跑!”
呼啦啦从后台上来好几个人……玩笑归玩笑,老郭领着一帮艺人一直把余杉跟徐惠送出戏园子门外,还依依不舍的说:“这次就放过你了,下次早点来,听不完不许走。”
从广德楼出来,徐惠回想着刚才的相声说:“真奇怪,相声不是挺有意思的么?怎么这几年相声越来越不行了?”
余杉说:“一切艺术形式都得回归本源。相声在茶馆里才有意思,上了电视限制太多,能多到让真正懂相声的张不了口。”顿了顿:“不过,相声早晚还得复兴。你瞧着吧,就刚才那矮胖子,以后一准能火。”(未完待续。)
第149章 香港雷锋
这年头的老郭过得可不容易,一边儿赔钱赚吆喝做着相声大会,一边儿什么活儿都接,赚了钱堵窟窿。余杉手头不算人民币还有十几万港币,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怎么顺理成章的支援一下老郭。余杉出了门走出去不远,扭头又回来了。
他冲着老郭说:“你们这相声大会是一直在这儿办吧?”
老郭想了想,很诚恳:“最近是在这儿,再过些日子可就不一定了。”老郭说的是实话,下个月的场地费他现在还没辙呢。
“哦,那我要听相声怎么找你们?”
老郭说:“这好办,我给你留个剧场的座机号,再给你个传呼。到时候你先往座机打问问,要是搬家了就打这个传呼。”
记下座机号跟传呼号码,他跟徐惠叫了一辆面的,去饭店的路上,余杉琢磨出一主意来。主意已定,余杉心里坏笑了好半天。
刘焕安排的地点离崇文门不远,有这么一家叫便宜坊的烤鸭店。齐北也有便宜坊,只不过是字同音不同。京城的读作bian,齐北的读pian。两家店经营的也不同,一个卖烤鸭,一个主打特色的炸鸡架。
徐惠长这么大没出过这么远的门,冷不丁瞧见便宜坊仨字很是诧异的半天。余杉认为,这姑娘肯定在纳闷,怎么齐北的便宜坊把分店都开到京城来了。
余杉就解释了一通。说起烤鸭子,大家伙头一个想起来的是全聚德。但实际上论起历史,便宜坊可比全聚德长多了,这家店从永乐年间就有了,有着六百多年的历史。
烤鸭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众说纷纭。但可以肯定的是,明朝初年就有了烤鸭。当时朱元璋定都南京,烤鸭就是当时的御用菜品。后来朱棣迁都京城,烤鸭的吃饭又流传到了京城。逐本溯源,找烤鸭发源地得从南京着手。
可因着历史的变迁,朝代兴衰更迭,南京烤鸭的吃法一直在,但积年老店却断了传承。这就更能凸显出便宜坊的不容易。有好事者统计了下世界上十家最古老的餐厅,便宜坊名列榜首。
俩人进了店,跟伙计说了预定的位置,伙计就引着俩人进了一间包房。包间不大,刘焕正坐里头喝茶水呢。
说了几句话,三人纷纷落座。没一会儿菜品就流水的送上了席面,上一样,刘焕还会解说几句。他是津门人,在京城待了十好几年,也算是半个京城人。对京城的名吃熟络的很,一边吃着刘焕还介绍了京城的特色美食。什么都一处的烧麦、炸三角、马莲肉,一条龙的涮羊肉,正阳楼的螃蟹宴,天兴居的炒肝。
席间又说起了音乐。九八年的时候瞧着内地音乐挺繁荣,可那是托了电视媒体的福。随着vcd的兴起,盗版碟片满天飞。有时候一个歌手刚刚发片没几天,盗版的碟片就铺的满街都是。歌手想要发片,有时候不但不赚钱,还得往里头赔钱。为了弥补亏空,只能不停的走穴。
全国各地跑商一圈儿就是大半年,哪儿还有时间搞音乐?
余杉心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等过几年网络一普及,连盗版碟都卖不动了。也是后来国内越来越重视版权,再加上物质丰富之后娱乐业逐渐繁荣,歌手们这才好过起来。
三个人吃吃喝喝,说了很多,散场的时候都快晚上八点了。徐惠好办,送回学校宿舍就行了;让刘焕为难的是余杉。刘焕问余杉在哪儿落脚,如果没有那就跟刘焕回家。
余杉可是知道,刘焕八八年就结了婚,如今家里头老婆、孩子都有,他一个外人去了不合适。推了几句,余杉叫了出租车带着徐惠就走了。先把徐惠送回学校,余杉就近找了家还算像样的宾馆住了一晚。
第二天是八月的最后一天,天空难得的晴朗起来。余杉打电话给酒店前台,让其给预定机票。随即坏笑着给邹振发打了个电话。
……
这一天老郭九点多钟就到了剧场。雨过天晴,街面上的人多了起来,剧场也来了客人。上午场的客人不多,也就二十几号。老郭抖擞精神说了段单口相声,下场刚休息一会儿,剧场的负责人就找来了。
“老郭,有电话找你。”
“谁啊?”
“不知道,一口广东话,跟他说话那叫一个费劲。”
老郭纳闷了,他似乎不认识广东的朋友啊?老郭不敢怠慢,小跑着接起了电话。
“喂?我就是老郭,您哪位?”
电话那头的人还真操着一口广东普通话,别扭的说:“郭生雷候,吾系香港九龙曙光剧场的老板的啦,系这样,我们最近要搞一台相声专场,请了好多相声名家。有人向我们推荐了郭生,说郭生你的相声很好笑。吾想问下,郭生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边演出?”
演出?这是好事儿啊。
老郭连忙说:“演出?可以啊。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要演多少场?”
老郭一口气问了好几句,电话那头一一回答:时间定在九月中旬,具体日期待定;地点就在九龙曙光剧场;预定是连演三天。如果效果好,那就追加到七天。
老郭憋了半天,又问:“我问您一下,这费用怎么算?”
“二十万港币啦。”
二十万港币?这事儿干得过啊!
那头又说:“郭生,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可以先预付一半的演出费用。这样,郭生你把账号告诉我,回头我安排人给你转账。”
老郭高兴了,说了声‘您等着’,兴冲冲跑回后台,拉着媳妇问银行卡号。转头跑回来,对着手头的银行卡反复念了好几遍,生怕念错了。
撂下电话,老郭那叫一个兴奋。二十万港币,这可是破天荒的大买卖啊。
这时候王先生从台上下来,一听这事儿就皱眉头。老头皱着眉头说:“郭子,这事儿我听着怎么觉得不靠谱?跑香港去说相声,人家香港人听得懂么?”
一盆冷水泼下来,老郭冷静了不少。他媳妇也说:“别是骗子吧?他要是让你打钱你可不能上当。”
老郭兴奋劲没了,越想越觉着是骗子。郁闷的一挥手,又准备着重新上台演出。到了下午的时候,他媳妇正好去银行取钱。取完了钱顺嘴问柜台,卡里还剩多少。
柜员噼里啪啦敲了一阵电脑,说:“人民币还剩六百三十七块二……”
老郭媳妇皱了皱眉,琢磨着下个月可怎么过。这时候就听柜员又说:“另外还有港币十万。”
老郭媳妇一阵眩晕,反复问了柜员半天,确认没听错之后,老郭媳妇疯了。撒欢似的回了广德楼,见着老郭就会尖叫都不会说话了。
好半天,老郭媳妇才恢复正常,把这事儿一说,老郭等人都乐坏了。自打办了相声大会,还头一回见着这么多钱。大家伙乐过了,老郭一挥手,说:“得!诸位,咱们也别琢磨了,准备着取香港吧。”
打那天起,老郭等人就预备着去香港。可左等没消息,右等还是没消息。老郭忍不住找着来电号码回了个电话,结果对方告诉他那是公用电话。
后来老郭还在段子里说了这么个事儿:“感情香港也有雷锋啊。”
…………
日后的香港雷锋,余杉同志在三十一号下午已经飞回了齐北。杨睿开着车接的机,这小子一见余杉跟见了亲人似的。除了几个月相处下来的感情,更重要的是余杉再不回来他跟丁大侃俩人都过不下去了。
杨睿还好,得了工资先给家里头汇过去两千。剩下的大多用来讨谭淼的欢心;丁大侃吊儿郎当惯了,从来都是近日有酒今朝罪,钱一到手这小子就胡乱的往外花。余杉去了香港,无所事事的丁大侃干脆整天跟大伟几个混子花天酒地。没多久,丁大侃就成了穷光蛋,于是乎又打上了好哥们杨睿的主意。
杨睿也没剩下多少,这下好,没几天俩人都成穷光蛋了。如今他们俩大老爷们晚饭得去谭淼哪儿蹭,中午能忍就忍。丁大侃也不骑摩托了,杨睿也不开车了。
余杉乐了好半天,一琢磨不对啊!就说:“不对啊,我前几天不是刚给你汇过去一万么?给徐惠买了机票应该还有富余啊?”
“别提了,余哥。”杨睿说:“你不是让我帮你找房子么?前几天我还真找到一个合适的,房主着急搬新楼,也没要高价。昨天房主逼着我交押金,说不交押金他就卖给别人。买完机票剩的那点儿钱我都交了押金,要不然也不能穷成这样。”
原来如此啊。余杉觉着杨睿实心实意的跟着自己,不能亏待了杨睿。不只是杨睿,丁大侃也同样如此。别看丁大侃平素很不靠谱,但交代给他的事儿他还真能给你办明白喽。
还没容他说什么,杨睿又说:“哥,我这些天也没闲着,我跟丁俊一直在找那辆白色尼桑。”
余杉了然,难怪丁大侃花钱花的这么快,他一准是用这钱笼络住几个小混混,让这帮混小子帮着找车找人了。
他心中感动,说:“回头我把这些花费都给你们报喽。另外我这次赚了不少钱,回头给你跟丁大侃一人一份奖金。”
杨睿笑着说:“用不着,用不着。”过了一会儿,他憋不住问:“哥,你这趟赚了多少?”
“等到了家我再告诉你。”
“没事儿,你就告诉我呗?”
“那你可把车开稳喽。”
“多大个事儿啊?你说吧,我能承受住。”
余杉笑吟吟的看着杨睿,说:“这次赚了八千六百多万港币……诶?稳定点,稳当点!”
奥迪一百晃了几下,终于平稳下来。杨睿拔高了嗓门问:“多……多少?”
“八千六百万港币。”
“那是多少钱啊?”杨睿对港币没什么概念。
“大概九千多万人民币吧。”
“哎呀妈呀,那不是差一点就一个亿了?哥,你这下子是发了!”
“看路!哎?刹车!”
好不容易到了家,坐沙发上的时候杨睿还在恍惚,试图计算出八千六百万港币跟九千两百万人民币之间的关系。
丁大侃没一会儿就来了,进门第一句话就是笑嘻嘻的问:“余哥,回来了?咱晚上吃什么?”
余杉瞧着丁大侃那饿死鬼的德行,乐了好半天才说:“这都入秋了,咱们也抓抓秋膘,晚上叫上谭淼,咱们刷羊肉。”
说完,余杉回头从行李包里取出来一万块钱,塞给杨睿跟丁大侃,说甭管多少,就算报销费用了。然后又让俩人回头办张中国银行的银行卡,方便余杉把奖金打给他们。
推搡了好一阵,这事儿就算定下来了。仨人分头行动,丁大侃开着载着余杉去采办食材,杨睿骑着摩托去谭淼单位接人。
余杉跟丁大侃先回来的,准备了一阵,杨睿跟谭淼也到了。四个人齐齐动手,没一会就支起了热气腾腾的火锅。
入了秋的齐北冷了下来,晚上最低气温也就十度左右。四个人围坐一桌,吃着热气腾腾的涮羊肉,喝着陈年的北大仓,吃吃喝喝好不痛快。
原本有徐惠在大家还不觉得,如今少了这么一位安静的姑娘,四个人都觉着不适应。谭淼感触最深,喝了两杯白酒,性子泼辣的谭淼干脆哭了起来。后来余杉拨通了徐惠宿舍电话,谭淼拿着电话躲进北阳台跟千里之外的徐惠说了好久。
就属丁大侃最没心没肺,这家伙嘴上嘻嘻哈哈叨逼个不停,还不耽误他吃。筷子往锅里一搅,挑起来就是小半碗羊肉。伴着腐乳汁、韭菜花,唏哩呼噜眨眼就进了肚子。
过了一会儿,谭淼拿着手机快步走回来,将手机递给余杉揉着眼睛说:“余哥,找你的。”
余杉接过来:“喂?哪位?”
“余老弟,我是你吴哥。”
余杉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电话那头是吴正雄。于是连忙说:“哟,是你啊吴哥。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有这么一个事儿,我今天跟从前的同事喝酒,无意中听到了一件事。说是有人在查牌照为xxxxx的奥迪车。我一琢磨,那不是你的车么?余老弟,你是不是惹上事儿了?要有事千万言语一声啊,你吴哥我大能耐没有,多少还能出点力。”
余杉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有人查自己的车?这怕是奔着自己来的吧?(未完待续。)
第150章 规则十
吴正雄原本是交警队中队长,以前的同事自然也是交警队的。晚上吴正雄跟几个要好的前同事聚在一起小酌,其中一个同事无意中说起了这事儿。说是有人给塞了五百块钱,让他帮着查查车牌号xxxxx的奥迪车。
吴正雄当时就觉着这车牌听着耳熟,到家一琢磨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余杉的车牌吗?于是紧忙给余杉打了个电话。
余杉追问了几句,吴正雄反倒不说了。一边儿是朋友,一边儿是同事,吴正雄刚认识余杉没多久,不可能把以前的同事卖出去。
撂下电话,余杉发现杨睿跟丁大侃俩人都不吃了,全都在看着自己。余杉自言自语的说:“这到底是谁啊?”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一没招谁,二没惹谁,怎么对方就死盯着自个儿不放?余杉想从吴正雄的同事那儿弄到点线索,可吴正雄始终不吐口,这就等于断了线索。
余杉也能理解吴正雄的苦衷,这年头齐北政府机构跟筛子一样,到处都是漏洞。有什么事儿,七扭八拐总能攀上关系。大家对这种事虽然习以为常,可还有着起码的廉耻心,知道这种事儿不光彩,所以绝不愿意把这种事儿捅出去。
“哥,要不回头让丁大侃问问大伟他们有没有交警队的门路?”
余杉琢磨了下,摇头说:“算了。最近都多加小心吧。”
因着吴正雄的一个电话,四个人再没了心情。收拾了狼藉的桌面,刷了碗筷,也就散了。临走前,余杉叫住杨睿,让杨睿他们俩明儿一早过来接自己。房子的定金已经交了,余杉想早点买下来。他现在有点儿疑神疑鬼,觉着这房子都不安全了。
杨睿他们走了,余杉躺床上胡思乱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也不知道老余同志那四十万的事儿发没发生,紧忙拨通了监听器的号码。监听器的电池容量挺大,再加上耗电量小,现在居然还有电。
电话以通,听筒里传来隐约的电视机声。时间是八点半不到,年少的余杉这会儿已经开学,这个时间正在上晚自习。家里只有余父、余母。
余杉听了半天,父母倒是说了不少话,可绝大多数是对剧情的讨论。偶尔的几句话,也是说起余杉的学习情况。相比一个月前,老余同志对余杉信心足了不少。自打高三学期一开始,年少的余杉就卯足劲头,晚自习一节不落,回家还自习到一、两点钟。老余同志乐观的估计,照这么下去,余杉肯定能走个一本。
父母的言谈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压抑,以此判断,那四十万的事儿的确没有发生。余杉挂了电话,琢磨着邪了门了,怎么莫名其妙说变就变了?
这事儿他一个月前没琢磨明白,现在同样没想明白。想不明白,余杉就暂且放在一边,洗了漱,早早的躺床上睡觉。
一觉到天亮,第二天早晨八点,杨睿跟丁大侃俩人开着车来了。接上余杉,三个人直奔怀石街。
早晨的时候,杨睿就打电话跟房主约好了。等到了地方,瞧见奥迪车,房主就从里面迎了出来。余杉下了车,跟房主寒暄一番,站在那儿仔细打量了下。
这房子很新,起码是三间半的大瓦房。红砖圈起来的院子很大,里面种着时令蔬菜,从大铁门延续到房子正门,有一条两米多款的水泥过道。临近房子的一端,过道两侧还种了不少果树,搭起了葡萄架子。大院子里还有一处仓房,同样很新。房主说那仓房是按照住人的标准盖的。
进了房子里,面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各有一个房门。东边的是个大卧室,西面有三个房间,最右边的是个客厅,再往左是个冬天用的客厅,这个客厅往北是冬天用的卧室。走廊尽头就是厨房,那厨房细长,面积不小。厨房最左边还有个卫生间,只不过因为没有下水管道,所以变成了小仓库。
余杉估摸了下,这房子面积不小于一百平。他一问,房主说建筑面积113平。再一打听房价,房主咬死了四万五不松口。
余杉心里头慨叹,也就是九八年,楼房比平房贵,才有这价格。放到一五年,相似的位置给房主两套一百多平的楼房人家都不乐意。
房主一家早就买好了新楼,该搬的都搬得差不多了,房子里有些空,说话都有回音。余杉也没讲价,痛快的付了尾款,签了买卖协议,下午就可以办理过户手续。
拿了全套钥匙,余杉坐着车回了合意小区,在小区门口找了俩拉货的货车,让丁大侃跟杨睿俩人把卧室里的那扇门给搬到了车上。
俩人都是棒小伙,搬个防盗门倒是没费什么力气。只是俩人都很纳闷,碎嘴的丁大侃就说:“余哥你都这么有钱了,还要这破门干嘛?买个新的多好?”
余杉说:“你不懂,这门对我很有意义。”没了这道门,他再也别想回去,一辈子都得被困在这个时空。
折腾一趟,等到了地方往下搬的时候出了意外。那门没上锁,搬的时候杨睿不小心碰了下把手,紧跟着那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余杉脑子嗡的一声就炸开了,他以为杨睿会被那扇门吸进一五年的时空。然而出乎预料的是,杨睿依旧站在那里,随手又把门给关上了……
关完还抱怨一嘴:“哥,把手不太好使,回头换个新的吧。”
余杉支支吾吾的应着,心里头翻江倒海。什么都没发生……怎么会这样?难道这道门失效了?
存着疑惑,余杉指挥着杨睿哥俩把门搬进屋子,戳进了小仓库的墙上。余杉掏出钱,打发哥俩结车钱外带买点水,趁着俩人出去的功夫,余杉紧忙钻进小仓库,伸手扭开了那扇门。
门开的一瞬间,余杉立刻就感觉到了那股黏稠的吸力。余杉倒退出小仓库,才摆脱了那股吸力。他看着门内变得缥缈起来的光线,百思不得其解。毫无疑问,这扇门依旧有效……可为什么刚才杨睿打开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自己触碰有效,杨睿触碰无效……他思索的功夫,两分钟的时间一闪而过,那扇门陡然闭合,发出重重的声响。
余杉被吓了一跳,过去再次打开,发现那门依旧有效。他随手将门闭合,思索着其中的规则。是的,他不是科学家,无法去参悟这扇门的原理,只能尝试着取总结其中的规律。
他记得很清楚,第一次穿越就发生在乔思的音像店。乔思让他去拉开眼前的这扇门,他拉开了,走过去,然后一下子到了九八年。
难道说自己触碰有效,是因为得了乔思的允许?不,这有点太唯心了。时至今日,余杉也没察觉出他跟这扇门之间有什么感应,没有外星人工智能,更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系统。这扇门更像是一团冰冷而神秘的规则组合体。
抛掉这个念头,余杉只能从其他方面考量。他把这扇门想象成往返的班车,售票地点只在一五年。余杉穿越的时候,等于买了往返车票,所以这扇门对他有效。而九八年的时空没有售票点,所以这扇门对杨睿无效。
用民科一点的说法是,时空门在使用者使用时,会对使用者进行标记。而只有被标记的使用者才能在旧时空使用时空门返回原本时空……
总结完了,余杉自问,这靠谱么?见识所限,余杉没有更靠谱的总结了,于是默默记录下来:规则十,时空门在使用者使用时,会对使用者进行标记。而只有被标记的使用者才能在旧时空使用时空门返回原本时空。
这时候,杨睿回来了。他进门的喊了一声:“余哥!”
余杉回过神,应了一声。杨睿循着声音跑进了厨房,他神色严肃,压低了声音说:“哥,我看见那辆白色尼桑了。”
余杉还沉浸在对新发现的揣测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看见那辆白色尼桑了!就在胡同口那家食杂店门口停着,丁大侃在那儿盯着呢。”
余杉攥了攥拳头:“走!”
杨睿带路,余杉大步流星跟在其后。俩人一前一后,出了胡同口,往左走了几十米,杨睿拉着余杉闪进了另一条胡同。丁大侃就在这条胡同口,靠着墙,始终盯着那辆车。
余杉瞧了一样,就是那辆车没错。余杉记得很清楚,那车的车牌下面保险杠上打了一块黄色的腻子。
杨睿敢打敢冲,面对这事儿却没什么主意,他一直看着余杉,等着余杉发号施令。可余杉同样也没经验,他也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办。
丁大侃发话了:“杨睿,你赶紧把咱们的车开走,从另一条道走。再把摩托骑回来。余哥,你记下车牌号,找人查查这车的来历。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了,你们赶紧走。”
余杉一咬牙:“就这么办。”
余杉瞄了两眼,记下车牌号,跟杨睿俩人快步走回了新买的房子。杨睿发动汽车倒出胡同,从来时的路原路返回。余杉进了屋子,掏出手机就给小马打了个电话。
余杉没废话,直接让小马警官帮忙查一下那车牌号。单看车牌,这是一台滨江的车。小马答应下来,过了十几分钟回了个电话。
“余哥,好像不对吧?这牌子名下是一辆黑色桑塔纳,不是尼桑啊。你让我查的不是******吧?”
套牌的?余杉一琢磨也是,对方既然处心积虑的对付自己,自然不会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让自己反找回去。谢过小马,余杉就挂了电话。
对方是冲着余杉来的,他出去就是明晃晃的靶子,不但帮不上忙,还容易暴露。所以他能做的只是等待,但这种等待太痛苦了,没一会儿余杉就觉着心急如焚。
他在新买的房子里度秒如年的时候,盯梢的丁大侃晃荡着钻进了食杂店。他要了包烟,又要了瓶饮料,拧开喝了一口问食杂店的大妈。
“大姐,门口那车是谁的?”
咦哟,这声大姐叫的那叫一个甜,大妈脸上褶子都乐开了。
“不知道啊,也不知道是谁的,天天停我们家窗户底下,弄得进出都不方便,你说多烦人?”
“是啊,是够烦人的。诶?大姐你下次听那车发动,出去说他两句不就完了。”
“说啥啊?开车那俩人我瞧见过,就后面这条胡同里出来的。那胡同口窄,三轮车都进不去,他不停这儿停哪儿?”
“哦,也是……大姐你心眼真好。”
“哎呀,你看你这小伙子真会说话。来来来,吃块西瓜解解暑。我跟你说,饮料这东西不解渴,还得是西瓜……”
丁大侃蹭了块西瓜,抹着嘴出了食杂店,照着食杂店大妈的话,捋着后头的一条胡同往里走。这条狭窄的胡同挺长,能有十几家住户。丁大侃哼着小曲,一步三晃的走着,偷偷用余光观察着各住家的情况。走到一半,正好碰见个老头在门口晒豆角干。
丁大侃站住脚步,凑过去打听说:“大爷,这条胡同里有租房子的吗?”
老头抬头瞅了瞅,低下头继续忙活着说:“没有了,上个月老张家倒是往外租,没几天就租出去了。”
“老张家是哪个房子?”
“西头数第六家。”
“哦,谢了啊,大爷。”
丁大侃继续晃荡,走到大爷所说的那家,他放慢了脚步,扭头往里观察了下。这家房子不大,两间左右的红砖平房,门是关着的,窗户倒是开着,可后头有窗帘挡着什么都看不着。丁大侃又绕了一圈到了房子后面,这回俩窗户倒是没挡,可东北平房的格局跟余杉新买的房子差不多,北面都是厨房,这样可以阻挡冬天的寒气。
丁大侃左右观察了下,见没人注意,凑到窗户根底下偷听了一阵。房子里很静,除了电视机的声音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这让他犯了难,这房子里头租住的家伙到底跟那辆白色尼桑有没有关系?(未完待续。)
第151章 擒获
见不着屋里头的人,丁大侃没法确定是不是要找的目标;就算见着了他也没法确定——那场雨夜里,与目标照过面的只有杨睿,就连余杉都认不出来。还有一点,丁大侃不确定目标跟踪余杉的时候,有没有捎带脚的把他那张脸给记下来。
哎呀,怎么越来越麻烦了?丁大侃呲牙咂咂嘴,觉着这事儿挺麻烦。绕了一圈儿,又回了原来的地方继续盯梢。他蹲在墙角无聊的看着一群蚂蚁往窝里搬运着蜻蜓的尸体,嫌蚂蚁太慢他还帮了忙,结果一群蚂蚁四散而逃,再也没有理会蜻蜓尸体的。
“咦?狗咬吕洞宾啊!”丁大侃怒发冲冠,一怒之下把蚂蚁洞用石头子给堵了。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脚步声,丁大侃扭头一瞧,却是去而复返的杨睿。杨睿走过来,低声说:“我把摩托骑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啧,还那样,没动静。”丁大侃瞧了他一眼,说:“你把手机留给我,找余哥把他那手机要过来。”
他们俩就杨睿有一部余杉给配的手机,平时没什么,现在就显得不方便了。
“好,然后呢?”杨睿问。
“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等人上车的时候认认是不是那人。”
杨睿没再说话,把手机留给丁大侃,转身走了。
丁大侃蹲在那里双腿都麻了,后来搬了块石头干脆坐下来,点了根烟喷云吐雾,打发无聊的时间。毫无疑问,等待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儿。这让丁大侃想起了前一阵去锯木厂盯陈值的日子……不,也许还不如那几天呢。起码陈值那小老板总有事儿干,可比现在连目标都不知道强多了。
这一等又是俩钟头,眼瞅着就到中午饭口了,胡同里的几户人家打开了烟囱的引风机,黑烟顺着烟囱呼呼的往外冒。这种平房的炉灶就这一点不好,夏天没风的时候不好排烟。要是没有引风机,那就得一边儿被烟呛得掉眼泪,一边儿再做饭。
丁大侃正琢磨着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呢,从食杂店后面的胡同里走出来俩人。丁大侃扫了一眼,俩人出来的位置跟他方才揣测的房子差不离。估摸着就是从那大白天挡着窗帘的房子出来的。
丁大侃怕对方认得自己,起身就走,躲进了另一条胡同。赶巧有几个熊孩子在那儿玩儿丢沙包,丁大侃干脆逗起了熊孩子。
过了两分钟,丁大侃听见了车门声响动,汽车打火,那辆白色尼桑从他所在的胡同口开过。丁大侃丢下熊孩子,掏出电话打给杨睿:“看清楚没?”
“看是看清楚了……不过那天晚上那家伙戴着口罩,还罩着帽子。”
“留你丫的何用!”
“我再想想……坐进副驾驶那人的身形,跟跟我交手的家伙差不离。”
“你确定?”
“没错,应该就是他。”
丁大侃长出了口气,琢磨了下,说:“你继续留这儿盯着,我找几个家伙帮忙。”
挂了电话,丁大侃直接给大伟打了个传呼。过了会儿,电话回了过来,说话的却是二驴:“丁哥?我二驴啊,伟哥中午喝多了,尼玛正躺床上耍酒疯呢……哎?伟哥你别闹,躺下躺下,大春你按着点儿……喂?丁哥,你找伟哥啥事儿啊?”
这个不中用的,关键时刻掉链子!
丁大侃想了想,说:“二驴,能搞到****不?”
****属于吸入式麻醉品,放在一五年受公安部门管制,可放在九八年就没那么严格了。
二驴不学无术,没听过这东西。“啥玩意?”
“****。”
“这东西哪儿有?”
“医院就有。”
“我老叔就是医院的,丁哥你要多少?”
“一瓶就够了。”
“行,我给你问问,丁哥你等信吧。”
撂下电话,二驴倒是比大伟靠谱。这小子没呼机,他老叔也没有,于是现巴巴跑到医院,舔着脸从他老叔那儿磨到了一瓶医用****。转头给丁大侃回了个电话,丁大侃让二驴来怀石街找他。
二驴也不含糊,他知道给丁大侃办事儿,丁大侃不会亏待他。前一次满大街抓人,丁大侃随手甩出去五千;这阵子又找一辆车,丁大侃见天请他们这帮人下馆子。二驴觉着丁大侃比大伟那犊子玩意仗义多了,为他办事,二驴绝对乐颠颠的。
没二十分钟,二驴从一辆港田下来,找了公用电话问了丁大侃的位置,找了半天才找到人。一瞧见丁大侃,二驴乐呵呵的迎上去:“丁哥,东西我给你带来了。”
“慢点慢点!这东西可不能洒了。”丁大侃紧忙接过去,把二驴领到一边儿,问:“吃了没?”
二驴老实说:“吃了。中午军子请下馆子,吃的杀猪菜。”
“伙食不错啊?”丁大侃眼珠一转,说:“二驴,帮我办点事儿。你就在这儿待着,瞧见一辆牌照xxxxx的白色尼桑,就去那条胡同把头第三家找我。”
“行,交给我了。你放心吧丁哥。”
丁大侃拍了拍二驴肩膀,扭头走了几步,转回身又回来了。他掏掏兜,把大半包的红塔山拍在二驴手里:“拿着抽吧。”
“不用,丁哥,我带烟了。”
“让你拿着就拿着,哪儿那么多废话?”
丢下烟,丁大侃走了。往余杉新房子走的时候,丁大侃眼睛乱转,找了半天也没找着杨睿藏哪儿了。到了房子里,丁大侃给杨睿打了个电话,叫他赶紧回来。
过了一会儿杨睿回来了,弄得满身满脑袋都是草梗。
丁大侃乐了:“我说怎么没瞧见你呢,感情藏柴火垛里头去了?”
杨睿郁闷的说:“就那么大点儿地方,不藏柴火垛还能藏哪儿?诶?你叫我回来干嘛?”
“我叫了二驴帮忙盯着,他面生,肯定没问题。”
俩人进了屋,心急如焚的余杉赶忙追问。俩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情况汇总了一下。因着杨睿没法百分百确定是不是那天跟他交手的那人,所以拿主意的事儿又落在了余杉身上。
这事儿没什么好犹豫的,跟自己的小命比起来,抓错了人,大不了好好赔礼道歉,塞点钱就能让对方转怒为喜。
“抓,甭管对错,先抓了再说!”主意已定,剩下的就是等待。仨人怕错过机会,也怕出去吃饭被目标撞见。于是杨睿去了趟食杂店,买回来几碗桶面、榨菜、火腿肠,用热得快、暖水瓶烧了热水,草草的对付了一口。
临近一点钟的时候,二驴跑了回来。进门就说:“丁哥,你说的那车回来了。车上下来俩人,说的好像是南方话,叽里呱啦的听不太懂。我跟了一段,瞧见他俩进了食杂店后身那条窄胡同,后来进了西头数第六家。”
丁大侃心思缜密,又详细问了俩人都拿着什么东西。
二驴说:“开车的那人拎着一只烧鸡,另外一个拎着几个方便餐盒。”
丁大侃沉默了一下,说:“行,干得好。你就先别走了,继续去盯着,回头晚上还有事儿要你办。”
“哎,好嘞。”二驴答应一声,又回去了。
他一走,余杉就说:“买了烧鸡,还买了一堆吃的,看样子这俩人今天是不打算出门了。”
丁大侃说:“正好,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仨人商量了一阵,很快就拿出了抓人计划。
晚餐依旧是方便面,丁大侃先吃完,出去换了二驴。等到吃饱喝足,又过了一会儿,七点钟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四个人聚在一起,杨睿跟丁大侃手里都多了一条新买的毛巾,嘴上还挂着新买的口罩。丁大侃把要办的事儿交代给二驴,二驴一口答应了下来。
天色虽然已经黑了,可胡同里来回溜达的居民依旧不少。这种事情目击者越少越好,闹大了引出来警察可就麻烦了。于是四个人又等了很久,将近八点钟,聊天的、遛弯的都各自回了家,胡同里变得清净起来。
余杉一声令下,几个人分头行动。
二驴晃晃悠悠去了西头第六家,站在门外咣咣咣的凿门。过了好半天,才有人从屋里出来,用别扭的普通话问:“谁啊?”
“食杂店门口那车是你的不?”
“是我的,你有什么事?”
“麻烦挪挪,我们那卡车出不去了。”
那人嘟囔了几句,说了声“等着”,转身进了屋。过了一会儿,那人拿着车钥匙走了出来,嘴里还抱怨着:“路那么宽,怎么会过不去?”
二驴胡诌道:“本来能过去,食杂店对面那家卸了车煤,把路给挡死了。你不挪车我们出不去。”
那人觉着这个解释挺合理,也就没怀疑。拉开铁门,跟在二驴身后往胡同口走。
丁大侃就埋伏在胡同中央,他这会儿面对着前面房子的后窗户,正装模作样的检查纱窗呢。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甭说离得远,就算站在近前也认不出人来。
路过丁大侃身边的时候,那人狐疑的看了一眼,脚步不停,又朝前走。
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丁大侃猛的蹿出来,左手勒住那人的脖子,右手沾着****的毛巾堵住了那人的嘴。
“呜~呜~呜……”那人呜咽着挣扎了几下,随着****气体的吸入,缓慢的失去了意识。丁大侃揣好毛巾,叫上二驴,俩人架起那人就跑。
与此同时,杨睿已经悄无声息的翻墙进了那家的院子里。他轻手轻脚的摸到房子门口,随即止住了脚步。门帘是草珠子编的,下头挂着的零碎,风一吹就会发出声响。
过了一会儿,绕到房后的余杉当当当的敲起了后窗户的玻璃。
屋子里叫了声‘谁啊’,没一会儿出来一个人。那人趿拉着拖鞋去了厨房,杨睿趁机慢慢挑开门帘,闪身钻了进去,又蹑手蹑脚进了那人出来的房间,贴在门旁边的墙上默默等待。
那人骂了几句,趿拉趿拉的又走了回来,然后毫无防备的进了有电视的房间。
杨睿如法炮制,一个垫步蹿上去,一手勒住脖子,一手拿着毛巾堵住对方口鼻,没一会儿那人就失去了意识。依照之前的计划,杨睿跑到厨房,冲着窗外咳嗽了几嗓子。过了两分钟,余杉绕了过来,俩人合力架起失去意识的家伙往回走。
他们回去的时候,丁大侃已经把另一个家伙五花大绑捆在了椅子上。众人又如法炮制,把刚弄来的家伙捆上。到了这时候,剩下的事儿就不是二驴能参与的了。
丁大侃掏出五百块钱拍给二驴,打发走了兴高采烈的小混混。俩目标还在昏迷中,一时半会弄不醒。丁大侃又去了目标所在的房子,里里外外仔细的搜了一遍。转过头,又拿了车钥匙,把那辆白色尼桑搜了个底朝天。
余杉的新房子周围邻居太多,晚上又太过安静,实在不是个审问的好地方。仨人一合计,干脆把尼桑开到门口,俩昏迷的家伙一个塞后备箱,一个塞后座。仨人坐上车,上了道就往荒郊野外开。
开出去十几公里,杨睿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把车停了下来。
仨人合力把俩昏迷的家伙捆树上,打开近光灯照着,杨睿上去几个耳光把人扇醒。醒过来的俩人很茫然,身上被捆的结结实实,动都动不了,嘴里还塞着毛巾。俩人顿时就慌了起来,呜呜叫着,剧烈的挣扎着。
余杉抽着烟,走过去扯掉一个人的毛巾,问:“说说吧,谁让你们跟着我的?”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
余杉一听,对方说的是一口地道的滨海话。他也没多想,抡起棒子冲着那人腹部狠狠的抽了过去。
那人嗷的一声,刚叫到一半就被杨睿拿着毛巾给堵住了。
不解气的余杉又抡了几棒子,等杨睿拿掉毛巾,毛巾上已经全是血。也不知道是被打吐了血,还是挨打的时候咬破了嘴。
余杉丢下棒子,一伸手捏住那家伙的腮帮子,近似于咆哮着喊道:“说!到底是特么谁让你们来的!”(未完待续。)
第152章 另有其人
“哎哎哎?哥你别激动,这事儿让我来。”丁大侃从后边过来,扯开了余杉:“哥你先歇会儿,我跟这二位好好聊聊。”
余杉撒了手,后退几步,兀自在那里喘着粗气。他是真的出离了愤怒,三番两次的跟踪尾随,还策划了一次谋杀,也亏着他这么些年一直有锻炼身体的习惯,否则反应慢那么零点一秒坟头都长青草了。到底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杨睿在一边虎视眈眈的瞧着,丁大侃笑么滋的晃荡过去,瞧着俩被捆成粽子的家伙说:“二位,你们这又是何苦呢?这么着,咱们好好聊聊怎么样?你们也瞧见了,这荒郊野岭的,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应声,所以咱们就生生事儿,我把你们嘴上的毛巾扯掉,说好了你们可别大喊大叫。同意咱就点点头?”
瞧见俩人一先一后点了头,丁大侃上前一步扯掉了右边家伙嘴上的毛巾。
“啧,我哥跟你们素昧平生的,也谈不上什么仇怨吧?我都知道,你们是拿了人家的钱,替人家办事儿。有句话我得劝一嘴,钱没了可以再赚,命要是没了可是多少钱都换不回来啊。”
“你看,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就问问是谁让你们来的。你们要是不说,我们少不了得好好招待你们俩,到时候你们弄一身伤,我们还累个够呛,多不值当?我们就算不动手,就把你们扔这儿估计你们也受不了;你们要是说了呢,你好我好大家好,你们疼不着,我们也累不着,大家都省事了。”
顿了顿,又说:“我把话撂这儿,你们自个儿琢磨琢磨。”
说完,丁大侃招呼着杨睿扭头回来车旁,散了香烟仨人抽了起来。他们抽烟的光景,俩捆成粽子的家伙歪着头大眼瞪小眼,偶尔低语一声,余杉他们也听不见。
不过三、两分钟,丁大侃丢了烟头,走过去问:“两位,琢磨的怎么样了?”
刚才挨揍那家伙犹豫了好半天,直到丁大侃不耐烦了才说:“我要是说了……你们真能放我们走?”
“多新鲜啊,又不能杀了你们,留你们还得白养着,我可没那个闲钱。”
那俩人又对视一眼,左边的终于开了口:“好,我说。”
“得了!谁让你们来的?”
“一个老板,姓黄,叫黄建明。”
黄建明?余杉纳闷了,他可从没见过这个人,连名字都是头一次听说。
“姓黄个是哪儿人?干嘛的?”
“那不知道,反正是挺有钱一大老板。”这回不用丁大侃问,那家伙自己就往下说了:“黄老板让我们来齐北,查一个叫余杉的人,还给了我俩一辆奥迪的车牌号……”
这俩人都是几进宫的劳改犯,俩人关在一起,前后脚出的狱。俩人臭味相投,出狱之后合起伙来在滨海给人家要账。要账工作没做多久,有一天一朋友把他俩介绍给了黄建明。黄建明考验了一阵,觉着他俩办事能力很强,于是又交代了一个活儿。
给了他们俩几万块钱,还给了一台******,吩咐他俩来齐北调查余杉。姓黄的是干什么的他俩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人是挺大一个老板,出入的都是豪华酒店,身边还跟着保镖。
“他派你们来查什么?”
“不知道。”左边的家伙说:“姓黄的没说,就让我们跟着,一举一动都记录下来,每天定时报告。姓黄的还说,要是有机会,就……就把人给绑回滨海。”
又一问世间,俩人说是七月底来的。
反复问了好半天,俩人倒是竹筒倒豆子,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事无巨细。问完了话余杉更纳闷了,按照这俩人的说法,姓黄的身在滨海,跟余杉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就盯上余杉了?
再从时间上说,俩人七月底到的齐北,这应该没撒谎。丁大侃在尼桑的手扣里翻出来一堆票据,高速公路费、过桥费,上面的时间与俩人的说法吻合。这说明此前的跟踪、谋杀都跟这俩人没关系。
没准是姓黄的谋划车祸失败后,又找了这俩人?好像也不太对。
这俩人得到的指令是跟踪,伺机绑架;而前一次的车祸犹在眼前,说明幕后策划的家伙就想弄死余杉,对方跟余杉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除非发生了什么神奇的转折,否则幕后黑手的意向不可能轻易的就转变了。
“嘶……滨海,滨海……”余杉嘟囔着,脑子里一团乱麻。他隐隐的觉着事情不太对劲,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这时候丁大侃侧头说:“哥,问的差不多了,你还有想问的么?”
“我就想搞清楚一件事:我跟那个什么黄建明都不认识,他怎么会盯上我?”想了想,余杉咬着牙说:“把手机找出来,打给姓黄的,让他俩套套话。”
丁大侃瞅了瞅捆着的那俩人,撇撇嘴说:“余哥,你觉着这俩货能套出话?”
捆着的俩人紧张得不行,有时候说话都不利索。甭说套话了,一个电话打过去搞不好就会暴露了俩人被抓的事实,打草惊蛇让姓黄的藏匿起来。
余杉一琢磨也是,脑子里转了半天,想出一主意来。他问丁大侃要了那俩人的手机,过去让俩人指认黄建明的电话号码。确认了号码,余杉拿过杨睿的手机,照着这个号码就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而陌生。
余杉深吸一口气,拔高了嗓门,操着一口滨海方言说:“黄总?是我啊,听说你最近可没少赚啊。”
电话那头的黄建明有点晕,听着余杉自来熟的话,黄建明一边回想着,一边同样熟络的说:“嗨,赚什么钱?没赔钱就不错了。你听谁胡说的?”
余杉装作惊讶道:“不对啊,都说你上个月没少赚。”
“不可能!八月份就那行情,谁进去谁赔。全国都在发大水,大豆不但不涨,还翻着跟头往下跌,这期货是越来越难做喽。诶?你是哪位来着?”
“我啊,老陆。”
“老陆?”黄建明一边回想着,一边嘴上客套着:“哦哦哦,是你啊。怎么?这么晚打电话找我有事儿?”
“嘿嘿,黄总,我这不是听说你赚了不少,想着您有门路也捎带着带带我嘛。”
“我哪儿来的门路?瞎说。”
“诶?我可是知道,你派了俩劳改犯去了北疆。”
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就冷了下来:“你听谁说的?”
“啧,黄总,有些话说明白了可就没劲了。我就一句话,要是有发财的路子,千万别忘了我。”
“没有的事儿!我这边还有事,回头再聊。”
电话挂了,余杉收了手机,心里头已经猜出了个大概。姓黄的是做期货的,说不定就是余杉开户的哪家金融公司的老板。要么从金融公司哪儿偶然瞧见了余杉那令人疯狂的交易记录,要不就是从余杉的远东金融那儿听到了什么风声,总之这家伙盯上自己,纯粹是见财起意。
财帛动人心,余杉那交易记录拿到哪儿都得让人疯狂。五十万起家,翻着跟头赚钱,俩月赚了小一千万。
换做是余杉,也得琢磨着自个儿肯定有特殊的门路。或许姓黄的最开始只是调查,毕竟这年头能拿到内幕消息的没一个省油的灯。可调查了余杉的背景后,这家伙就起了绑架的歪心。
一切的起因都是期货。十之八、九,姓黄的跟前几次的事儿没什么关系。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余杉心里头很复杂。既失落,又恼火。失落的是,姓黄的不是自己要找的幕后黑手,一切都得重头再来;恼火的是,这年头有钱无势,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来,简直就是任人宰割的肥羊。
这时候,杨睿走过来低声问:“哥,怎么弄?”
怎么弄?这事儿还真没法弄。为这事儿跑一趟滨海,就为了报复不知深浅的黄建明?余杉可没那个闲工夫;至于眼前的俩人,顶多暴揍一顿解解气。余杉还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
想了想,余杉说:“给他们留个车票钱,那辆尼桑开走,回头扔个地方打电话报警。”
“那姓黄的怎么办?”
“再说吧。”
说完,余杉运着气钻进了副驾驶。杨睿紧跟着坐进了驾驶室,回头还丢给丁大侃一个‘你瞧着办’的眼神。
丁大侃走到那俩人跟前,掏出二百块钱塞一个人兜里,又把一把从车里搜出来的蝴蝶刀交到左边那人口袋里,临走还说:“两位,这次就算了,以后别再干缺德事。下次要是再落我们手里,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这二百块钱留着当路费,再给你一把刀防身,其他的自己解决吧。”
丁大侃坐进车里,尼桑发动,转眼就上了公路。开到市区里面,杨睿随便把车停在一家下了班的小工厂门口,下车就把车钥匙丢进了下水道。这样一来连举报电话都省了,等第二天工厂一上班,尼桑堵着门口,车辆进不去也出不来,工厂的人就得找警察。
仨人步行了一段,拦了一辆出租车回了家。回了合意小区,余杉忍不住有些丧气。原本还以为抓住了足以扯出幕后黑手的线索,结果让人大失所望,两拨人根本就不是一码事。
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余杉总觉着窗外有人在窥视着自己。他觉着这合意小区是住不下去了,连滨海来的人都能找着自己,说不定幕后黑手已经知道了他现在住的房子。几乎没怎么琢磨,余杉就打算尽快换个房子。蓝彪那样的还知道狡兔三窟呢,余杉也得预防着,准备几个兔子洞。
再有就是期货不能再做下去了。余杉那只赚不赔,极其不讲理的赚钱方式任谁瞧见了都眼红。这次只是个黄建明,余杉要是继续做下去,保不齐哪天来个背景更大的盯上他。
时间已经进入了九月份,余杉得开始着手准备公司班底,然后趁着那家饮料厂倒闭前,赶紧把那位大能笼络过来;另外,距离境泊市广阳储蓄所劫案发生也没几天了,不论如何余杉也得过去一趟。因着时空门的特性,九八年时空已经发生的事无可改变,哪怕预防齐北劫案牵连到自家,就算是提前准备,余杉也得过去一趟。
即便阻止不了,说不定也能查到点儿蛛丝马迹。
胡思乱想的一夜,第二天一早,余杉给张铭晟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两件事:第一,张铭晟的关系转到了乐果,负责组建乐果的基本团队;第二,尽快将在滨海的远东金融解散,为了补偿几名远东金融的员工,辞退的时候可以多发两个月的工资。这两件事,余杉都要求张铭晟尽快完成。
张铭晟心里有一百个不解,硬憋着没问出口。老张就这点好,从不问为什么,很少提什么又建设性的意见,交代给他的事儿,他总能不打折扣的去执行,而且能力还算可以。
挂了电话,老张就开始着手去办这两件事。他自己琢磨着,老板能把期货做的那么神,肯定是有内幕消息的,不然不可能对行情把握的那么准。突然间撤出,还极其彻底的解散了期货团队,估摸着老板的渠道出了问题。
当然,这只是老张憋在心里的揣测,跟谁都没提起过。解散远东金融的事儿挺简单,这年头也没听说哪个劳动者拿着合同去把用人单位给告了,更何况余杉办事儿很地道,多给了俩月工资。众人拿了钱,对这么一份好工作还是有些不舍。当天中午聚了聚,就算是散了伙。
紧跟着张铭晟开始联络滨海有数的几家猎头公司,甄别、物色乐果各岗位的合适人选。余杉给出的薪酬绝对是业内头一份,但工作地点放在齐北这一条,就足以让大部分应聘者望而生怯。所以老张这活儿可不好做,他得先行遴选,选出合适并且乐意去齐北工作的,这才能报给余杉,进行电话面试。(未完待续。)
第153章 假的
自打入了秋,这天空也放了晴。九八年夏天留给齐北人的记忆是连绵不休的阴雨,也许有些人会觉着九八年根本就没有夏天。春天之后下了一场雨,雨过天晴,秋天来了。
洪水退去,公路、铁路交通恢复运输,见到了久违的太阳,所有人都从阴霾中走出来,心情好了不少。
余杉有时候会想,是不是他自己在吓自己,也许事情没他想的那么恶劣。但不论如何,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余杉悄无声息的就买了一套现房。那小区是新建成的,叫鑫顺家园,一百三十多平三室两厅的格局,全款下来还不到十五万。
余杉付款的时候恨不得多买两套,一五年的时候一千出头的房价你就算在农村都买不着。看着便宜,实际上一千出头的房价算是高的了,这年头齐北房价低的离谱,普通点的地方也就七、八百,敢叫一千的那得位置绝佳。
买了房子,余杉直接把装修交给了一家家装公司。新房子现在还不能住,余杉又在齐北大学附近租了一套七十多平的两居室。算上那套平房,余杉有了四个窝点,暂时是够用了。窝点解决了,车也得解决。甭管是姓黄的还是依旧隐藏着的幕后黑手,肯定都认识这辆奥迪一百了,继续留在手里就是个明晃晃的靶子。
余杉吃了点儿亏,拿奥迪100换了一辆四挡自动的别克世纪。转天又买了一辆开了没几个月的捷达王,吃一堑长一智,这两辆车分别挂在了杨睿跟丁大侃名下。
那辆捷达王交给了丁大侃,结果这家伙接钥匙的时候撇撇嘴,神情颇为不满。余杉还以为这小子想开别克世纪呢,后来才发现丁大侃是个摩托控。除非必要,否则这小子出门一准骑着那辆二手摩托,突突突的招摇过市。
丁大侃说,他脑子里一直存在一幅画面,他骑在飞驰的摩托上,后座带着紧贴着自己的姑娘,两侧是泛黄的林荫道,然后他骑着摩托一路迎着夕阳。余杉觉着丁大侃挺文艺,要是当初他没去当兵,而是老老实实考了大学,没准这世界就会多一个文艺青年,少一个碎嘴退伍兵。
转眼到了五号,余杉提前打听了下,经过抢修,齐北通往境泊市的公路除了个别路段需要绕行之外,已经恢复通行。于是五号一早,余杉叫上杨睿、丁大侃哥俩,开着捷达王直奔境泊而去。
从市区穿行路过那家文化用品商店的时候,余杉特意瞧了一眼。只见招牌换成了‘红红外贸女装’,临街的橱窗里还放了几个塑料模特。因为时间还早,卷帘门锁着,也不知道幺红经营的怎么样了。
余杉随口问了一嘴,丁大侃说:“还能怎么样?一个月不算房租水电,赚了不到四百,眼瞅着快关门了。”
“生意这么差?”
丁大侃嗤笑一声,说:“她也不琢磨琢磨,这地方周围三家学校,开培训班的、做小吃的、干文化用品的,还有那么两家卖体育用品的,为什么就她一家做服装?”
毫无疑问,这是经营项目选错了。别看这地方人流量不小,可要么是周围的学生,要么是接孩子的家长,幺红整这么一家外贸女装能卖给谁去?
“那幺红没说怎么打算?”
“还打算什么啊?也就是房租是余哥你给拿的,不然幺红早把这店兑出去了。”
这很出乎余杉的预料,别看幺红没什么学历,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失足女,可在社会上闯荡了这么几年,锻炼得能说会道,绝对是干销售的好材料。余杉以为幺红做生意会是一把好手,没成想,这还没俩月呢幺红的服装店就折腾不下去了。
余杉琢磨着,回头组建销售团队的时候,可以考虑把幺红塞进去。
“哥,”杨睿叫了余杉一声,待其回神,说:“咱们这趟到底干嘛去?”
余杉几天前就打了招呼,说近期会去一趟境泊,但直到出发他也没提为什么去境泊。
“去印证一些事情。”他说的是实话。如果一切如常,那么广阳路储蓄所的劫案会在十一号下午储蓄所即将关门时发生。五名持枪劫匪冲进储蓄所,劫走两百多万现金,然后开着一辆黄色富康蹿上了境冰公路。虽然警方在第一时间封锁了这条公路,并在各个出口设卡堵截,但那辆富康就像是蒸发了一样,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捷达王出了市区,一路东行,到滨江之间的路况都不错。等到了后半程,盘山道、发夹弯,遇到道路堵塞还得绕行。六百多公里的路程,一行人足足花了十个小时,等到了傍晚五点钟才抵达目的地境泊市。
境泊市地处山区,三面环山,省内松花江最大的支流横穿市区,将整个境泊市一分为二。实际上境泊大部分市区都在江北面,江南都是新开发出来的,荒芜的很。
三个人都是头一次来境泊,全都两眼一抹黑。他们干脆找了个报刊亭靠边儿停了车,杨睿跑下去买了一份境泊地图。
比照着地图,余杉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到广阳路。余杉依着地图做起了向导,指引着杨睿把车开到了地方。
车子缓慢开过,余杉一眼就瞧见了那家工行广阳路储蓄所。车子绕行一圈儿,余杉倒是对这一片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境泊市是中国最大的边贸城市,广阳路对面就有一家俄罗斯小商品城,主营的就是从俄罗斯进口的各式小商品,面向各地批发、零售。这么大一座,小商品城,每天的成交额肯定少不了。商户们大多跑到工行储蓄所零存整取,下午四点半正好是储蓄所现金最多,防备也最为松懈的时候。
隔着一条街,大概两公里外有一个派出所,那派出所挺小,估计平时也没几个人。派出所里都是民警,平时都不配枪,处理的大多都是一些纠纷、占道经营之类的。劫案发生时就算他们第一时间赶到,也不是五名持枪劫匪的对手。
广阳路周围有三所学校,两所小学,一所中学。广阳路往东开不到一公里就是胜利路,沿着胜利路一直开就是境冰公路。
就算富康只开出八十公里的时速,只要早脱离三分钟,他们就能在警察赶到之前开上境冰公路。
车子又转回广阳路,后排的丁大侃说:“余哥,咱还转么?我这儿都唱空城计了。”
“不转了,”余杉指着前面一家叫宾顺的宾馆说:“把车开宾馆门口,咱们安置好了去吃饭。”
杨睿依言把车开过去,仨人进到宾馆里开了房间,把随身携带的东西往房间里一扔,仨人下来就近找了家饭店吃了饭。
酒足饭饱,开了、坐了一天车的三个人都累了,看了会儿电视倒头就睡。第二天早晨一起来,余杉就忙活了起来。
他的房间在宾馆的三楼,斜对着工行储蓄所,直线距离很近。他把数码相机支三脚架放窗台上,将镜头对准储蓄所门口,开启了录像模式。又连上了笔记本电脑。
这台一五年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九八年绝对是黑科技,余杉倒是想在九八年买一台笔记本电脑用,价格之类的他已经不用考虑了,可这年头笔记本电脑的性能简直坑爹的让人发指!
ibm2640,奔腾二的处理器,主频才300mhz,加了内存条才能到128m,显存只有2m,硬盘4gb……就这破玩意扔地上余杉都不待捡的,九八年居然还能卖出去一万来块。
余杉琢磨着,等这次穿越回去,他死活也得用ibm2640的壳子攒一台高性能的笔记本,里头的芯过于黑科技是没办法了,起码外头的壳能蒙住人。
下去跟丁大侃、杨睿吃过早餐,余杉推说他自己就能办事,于是给哥儿俩放了假。让他们俩开着车四处玩一玩。
杨睿担心余杉一个人遇到危险,追问了好几遍,余杉不停的说着‘没问题’这才把这哥儿俩打发走。
数码相机与笔记本电脑昼夜不停的开着,进行着录像。余杉琢磨着那些劫匪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实施了抢劫,肯定事前踩好了点,制定了严密的计划。既然进行了踩点,那保不齐余杉就能从中看出点什么。
他不停的录像,再同时播放几段录像,试图从中找出录像中重复出现的可疑车辆与人。结果看得头晕眼花他也没瞧出有什么蛛丝马迹。
余杉一边儿揉着酸涩的眼睛,一边儿琢磨着,看来他还真不是干侦探的料。你瞧电视里那些警察,四个画面快进放着监控录像,人家没一会儿就能找出蛛丝马迹来。
他放弃了对自己的摧残,但依旧录着像。如果没有偏离既定轨迹,那劫案就一定会发生。这些视频资料对余杉没什么用,可放在侦破高手那儿就是破案的突破口。
五名劫匪有枪,余杉赤手空拳的,就算加上拳脚功夫不错的杨睿、丁大侃,冲上去也只有人头的份儿。他不会蠢到自己去作死。即便阻止不了,记录下来也能为侦破这起迷案提供有价值的线索。
这几天余杉倒是有另一个念头,他琢磨着如果再劫案发生之前,提前用匿名电话报警预告这起劫案会怎么样?劫案也许不会发生,也许还会。继续发生也就罢了,一旦劫匪瞧着不对取消了计划,那余杉就彻底失去了他们的踪迹,只能等到九九年再去齐北等着这帮人。
对原本时间线的眷恋也好,对幕后黑手的忌惮也罢,这些因素让余杉根本忍受不了将解决事情的机会拖上大半年,留待九九年去解决。
转换了心态,余杉不再逼着自己盯着监控视频,他依旧足不出户待在宾馆房间里,整个人却轻松了不少。
几天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十一号这一天。早晨起来吃早饭的时候,余杉就跟那哥儿俩说,他要办的事儿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如果顺利今天就能往回走。
于是杨睿跟丁大侃这天哪儿也没去,跟余杉一样就待在了宾馆里。等到了下午,随着时间点的临近,余杉愈发的坐立不安。他开着数码相机跟笔记本,去了丁大侃的房间,又叫上杨睿,仨人干脆在丁大侃的房间里玩儿起了斗地主。仨人也不论什么输赢,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
到了四点二十,余杉把扑克一丢,说了声:“不玩儿了。”起身活动着手脚,站到了房间的窗口。他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脸上勉强维持着平静。
目光死死的盯着工行广阳储蓄所的门口,尤其注意东来西往的黄色富康。四点二十八分,储蓄所门口一切如常。又过了两分钟,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正这时候,余杉就瞧见一辆黄色两厢富康在左车道开始减速,打了左转向。让过车流之后,掉了个头,缓缓的停在了储蓄所的路边。
余杉瞳孔猛的收缩,叫着:“杨睿、丁俊,你们看!”
俩人三两步走过去,顺着余杉手指的方向瞧了过去。只见那辆富康车车门打开,迅速走下来四个脸上罩着猪八戒面具的家伙。那四个家伙一声不吭,从后腰、怀里抽出了什么,径直冲进了储蓄所。
“卧槽!抢银行啊!”
当过警察的杨睿扭身就往外跑,丁大侃一把扯住衣襟,瞪着眼叫道:“你疯了?那帮劫匪有枪!”
丁大侃一用力,把杨睿摔在了床上,他自己抄起宾馆的座机,赶忙打了报警电话。
“喂?有人抢银行,就在广阳路的工行,劫匪有枪,你们快点派人过来!”丁大侃头脑很清晰,把事情说清楚只用了几秒,可电话那头的接线员核实情况足足用了两分钟。
等丁大侃撂下电话的时候,余杉指着下面说:“他们出来了!”
五名劫匪拎着装钱的袋子从储蓄所里冲了出来,这个时候,在俄罗斯小商品市场门口巡逻的俩民警发现了情况,俩人朝着储蓄所门口就跑了过来。
开车的劫匪一着急,起步熄了火。眼瞅着警察越来越近,一名劫匪降下车窗,抬手朝着俩民警就开了一枪。
砰!一声枪响过后,俩民警立刻散开躲在了路边停放的车辆之后。
富康车重新打着火,发动机咆哮着冲了出去。
听到枪声,丁大侃跟杨睿对视了一眼,杨睿直接喊了起来:“枪是假的!”(未完待续。)
第154章 公路飞车
杨睿跟丁大侃都是野战军出身,当兵那些年就没离开过枪。尤其是杨睿,专业之后进了滨江刑警队,配发的就是五四手枪。可以说五四式的性能杨睿了然于胸,劫匪从储蓄所冲出来一开枪,杨睿就听出不对来了。枪声不对,另外更可疑的是枪口居然发出了一圈烟……这年头做子弹的黑作坊用的都是无烟药,要是真枪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烟?
“假枪?”余杉诧异的问。
杨睿跟丁大侃又对视一眼,旋即肯定的说:“肯定是特么假的,真枪枪口能冒烟圈?”顿了顿,又说:“咋整余哥?追不追?”
捷达就停在楼下,拧钥匙打火就能走。捷达性能虽然赶不上原先的奥迪100,但追个富康还是没问题的。
时间紧迫,杨睿跟丁大侃都眼巴巴瞧着自己,余杉一咬牙:“走,咱们追!”
杨睿沉默着点了下头,转身就往楼下跑。丁大侃跟在其后,乐呵呵的说:“这回有意思了啊,没想到来一趟境泊还能有意外收获。”
余杉急匆匆往外跑,想着应该拿上照相机,出门又钻回自己房间,取了数码相机就往楼下跑。等他下了楼,杨睿已经发动捷达倒了出来。余杉拉开车门刚钻进去,还没等坐稳呢,捷达就咆哮着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一个急转弯,捷达上了马路,持续的加速直接把余杉压在了后排座椅上。等车速上了八十,逐渐稳定下来,余杉才瞧见副驾驶的丁大侃手里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把短柄铁锹。这小子嘴里还叼了根儿烟,满脸的兴奋,一瞧就是不嫌事儿大的主儿。
余杉心里多少还有些犹豫,说:“劫匪有五个,能干过么?”
丁大侃嗤的一声笑了:“槽,只要没抢,再多俩都不怕。这几天给我闲得骨头都痒了,正好活动活动筋骨。诶我说这几个孙子挺有才啊,拿几把假枪抢银行,还特么抢成了。那俩警察也够怂的,枪一响也不管真假就趴地上了。”
开车的杨睿不乐意了:“你少说风凉话,基层民警没开过几枪,上哪儿分辨真假去?”
“哦,对,你小子原来也是个警察。”
捷达的车速已经飙升到了九十迈,这速度在市区里几乎就是极限。再快的话反应不过来,很容易出事儿。他们仨人行动速度已经够快了,但下楼发动汽车还是浪费了不少时间,他们沿着富康逃逸的方向追了会儿,愣是没看到那辆车的踪影。
车后座的余杉听俩人拌嘴,安心了不少。丁大侃什么身手他是没瞧见过,不过杨睿什么身手余杉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在**一条街,余杉亲眼瞧见杨睿三两下就放倒了把刚子砍得血肉模糊的俩混子。余杉这么些年一直坚持锻炼,差不多能对付一个,丁大侃不用多了,只要跟杨睿身手差不多,他们仨人对付五个劫匪不成问题。
眼瞅着追丢了,余杉急忙说:“把地图给我。”
丁大侃打开手扣,找出那份境泊地图递给余杉。余杉扫了几眼,随即说:“前面左转,过一条街往左前方上境冰公路。”
“余哥你确定?”杨睿疑惑的问。
“别废话,按我说的办!”
杨睿急刹车左转弯,开过一条街,临上境冰公路的时候,眼尖的丁大侃手指前方叫道:“卧槽,就是那辆车!”
正前方一百五十米开外,一辆黄色两厢富康正急速的驶上了境冰公路。瞧见目标,杨睿也来了精神,这会儿他也没工夫去询问余杉是怎么知道富康逃逸方向的了,从五档降到四挡,猛踩油门提速,朝着富康车就追了下去。
距离境冰公路还有几十米,右侧路口突然蹿出来一辆农用四轮挂车。
“卧槽!”杨睿手疾,一个急转向闪了过去。车子陡然晃动,晃得余杉一个没坐稳摔在了后座上。等他爬起来透过后风挡往后一瞧,只见那辆农用四轮挂车好似失控了一样,一头撞在路边的路灯上,整个车身横在了路上。
他还瞧见那司机跳下四轮车,扭头朝着路边的平房居民区跑了过去。余杉的心陡然沉了下来,劫匪不止是五人,开四轮车的家伙也是劫匪的同伙!这帮人计划很缜密,横在那里的四轮车只要能阻碍几分钟,就能让富康多逃出去十几公里。
境冰公路是一条二级公路,有的地方是柏油路面,有的则是水泥路面,还有一小段干脆就是土道。境泊境内的这段路全是水泥路,这条路修了有些年头,路面的水泥裂了不少的口子。车速一过一百,感觉就像坐火车似的。开车的杨睿全神贯注,些许的颠簸就能让方向盘跑偏。再加上路面不宽,总会跟迎面开过来的汽车会车,所以开车的时候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刚出市区的这段路还算不错,开出去两公里,捷达与前面的富康逐渐迫近。等转过一个弯道,进了盘山道,杨睿就不得不把车速降了下来。
境泊多山,这条境冰公路依山而建,多是临崖路。一边儿是悬崖峭壁,一边儿是开凿的山体,再加上狭窄的车道,急转弯有时候都得降到二挡。
车速降低了,两车之间的距离却缩短了许多。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余杉甚至可以透过前车的后风挡瞧见后排几个劫匪再摘面具。开过上坡路段,杨睿陡然提速,前面是一个向左的急转弯,余杉咬牙喊道:“撞它!”
捷达咆哮着发动机,进入弯道也不减速,碰的一下,直接撞上了富康的后备箱。前面的富康打了几下摆子,过了弯道又开始加速。车内的几名劫匪回头张望,已经注意到了余杉他们这些追击者。
余杉打开数码相机保持着平稳开始录像,只见富康左后面的车窗降下,一名戴着面具的劫匪探出头,朝着余杉他们伸出了枪口。
杨睿这会儿就跟狂化了的野蛮人一样,不管不顾继续加速。
砰的一声!枪口冒出一团火光,烟气四溢,然后什么都没发生……
副驾驶的丁大侃大笑着:“哈哈,这几个孙子还打算拿假枪糊弄咱们?撞它!撞它!”
捷达加速,再次撞在了富康的后备箱上。趁着富康规避,杨睿开着捷达抄左面打算超车。捷达刚刚并到对向道,就听见迎面传来的鸣笛声。对向道一辆大卡车一边儿按着喇叭,一边儿拿大灯晃杨睿他们。
眼瞅着超不过去,杨睿只得踩刹车回到原本车道。捷达与富康的距离又拉开了几米,但这么点儿距离转眼又被追上。
那名拿枪比划余杉他们的劫匪见吓唬不着,干脆又缩了回去。为了阻碍捷达超车,前面的富康开始在公路上画z字形行驶,杨睿几次试图超车都被富康给别了回来。
这中间捷达倒是又撞了几下富康的后备箱,可是除了让富康后备箱轻微变形之外,什么作用都没有。眼见着前面又是一个转弯,杨睿操作着捷达再次加速。正这个时候,就瞧见富康的后车门打开,一名戴着猪八戒面具的劫匪拎着蛇皮袋跨过后排座椅,站到了后备箱。
侧风一吹,那人脸上的猪八戒面具呼的一下给吹跑了,露出一张蜡黄的脸。那劫匪也顾不得遮挡面容了,打开蛇皮袋就往后面的路倾倒。
袋子里的小东西落在路面上四下乱滚,捷达已经迫近,副驾驶的丁大侃眼尖,喊道:“卧槽,三角钉,快刹车!”
话音刚落,就听‘崩’的一声,捷达陡然朝着左面对向车道倾斜了过去。迎面就是一辆飞驰而来的白色轿车,丁大侃喊着:“转回来!”
开车的杨睿咬着牙朝右调整方向。公路之上,捷达车如同喝醉了酒的醉汉一样,左右摇晃着。车速逼近七十迈,左前轮爆胎,前面就是下坡急转弯路段,这个时候急刹车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降档!用侧面山体减速!”后座的余杉也急了,喊声连连。
开车的杨睿直接降到了三挡,车身猛的一顿,车速降了下来。进入急转弯,杨睿一边儿点着刹车,一边死死的握住方向盘。
但爆了胎的汽车操控跟平时完全是两回事,车身本身就不平衡。捷达晃了晃,杨睿一狠心,往右一打方向盘,车身侧面直接擦上了侧面山体。
有如磨牙的摩擦声中,捷达总算停了下来。后排的余杉冷汗连连,正要长出一口气,就听见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然后一辆黑色丰田擦着捷达,撞毁了道路左侧的围栏,一头扎下了悬崖。
余杉还算清醒,一边拉开车门一边喊:“快下车,找地方躲起来!”
仨人连滚带爬下了车,还没三十秒,一辆失控的夏利就撞上了捷达的后备箱。那车主被撞的头昏眼花,下了车还骂骂咧咧的嚷嚷着:“谁特么往路上扔的道钉?我槽踏马,不想好了是不是?”
狼狈的三人躲出去老远,回头张望。只见这段路整个成了车祸现场,一辆拉集装箱的大货车直接侧翻,把路给堵死了,还有一辆白色轿车冲破了围栏,车头悬空,差一点就要掉下悬崖。
看着这一切,余杉默然无语,他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对还是不对。如果没有这场追击,那就不会有这些连环车祸发生。他又改变了历史走向,也不知道这一次会造成多恶劣的影响。(未完待续。)
第155章 无影无踪
境冰公路不是一条繁忙的公路,饶是如此,陆续的也堵了几辆车。丁大侃站在坡顶上,来回张望了几眼,跑回来说:“余哥,还追不追?”
追不追?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余杉怎么甘心放弃?问题是捷达已经不能开了,还怎么追?他用问询的眼神看向丁大侃,后者急促的说:“你要想追,我想办法弄车。”
余杉一咬牙,说:“追!”
那几个孙子太缺德了,抢银行也就罢了,还往盘山道上撒道钉,坠崖的那辆车鬼知道还能不能有活人。私仇公恨加起来,余杉恨不得追上这帮孙子全给撞死。
“好!你等着!”丁大侃扔下铁锹小跑着到了对向车道一辆黑色雅阁前,擦擦手敲了敲车窗。
雅阁车窗降下,开车的是一打扮入时的姑娘。米色小衫,烫着大波浪卷,头发上还卡着墨镜。那姑娘原本一脸的不耐烦,待瞧见丁大侃那张帅气、满是笑容的脸,神色先是一僵,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你有什么事儿?”
丁大侃敬了个礼:“你好,我是刑警队的杨睿。我们正在追捕嫌犯,对方撒了道钉,我们的车坏了,能征用你的车么?”
“追嫌犯?”姑娘先是瞪大了眼睛,紧跟着兴奋起来,冲着杨睿一努嘴:“上车!”
丁大侃朝着姑娘再次敬礼,用刚学会的东北话说:“姐们儿,你太敞亮了!”赞完冲着身后的余杉、杨睿招手。
余杉跟杨睿俩人过来的时候,丁大侃已经跟那姑娘有说有笑了。瞧见俩人过来,丁大侃严肃的说:“这是我同事,这是屠姗姗。屠姗姗姑娘已经答应把车借给我们了,同志们,为了表示感谢,敬礼!”
杨睿一听口令,条件反射一样开始敬礼。余杉莫名其妙的也跟着举起了右手。车里的屠姗姗笑着说:“不用客气,警民一家嘛。赶紧上车,我带你们追嫌疑犯。”这姑娘说这话,丝毫没有把驾驶位让出来的意思。
仨人互相瞧了一眼,杨睿跟余杉很理智的坐到了后面。丁大侃冲着俩人呲牙咧嘴半天,这才坐进了副驾驶。
因着刚堵车不久,山体一侧的车道还空置着,屠姗姗小心翼翼的开着车掉了个头,然后开始缓慢加速。后面的杨睿急的不得了,就说:“要不换我开?我怕追不上那群劫匪。”
话音刚落,雅阁陡然咆哮着开始加速,猛烈的加速直接让几个人全都靠在了座椅上。雅阁车速一路飙升,眨眼的功夫都到一百了。
杨睿吓坏了,叫着:“慢点儿……慢点儿,前面急转弯……卧槽……”
在杨睿的喊叫声中,雅阁来了个好似漂移一样的过弯,在轮胎的剧烈摩擦声中几乎擦着对向车道一辆客车漂了过去。
丁大侃还好,提前拉住了副驾驶把手,后座俩人就惨了,杨睿挤着余杉,俩人直接撞上了车门。
丁大侃脸色不变,赞叹着说:“姐们儿开的不错啊?”
屠姗姗傲然的一哼:“不是我吹,自打买了驾驶证,我还真就没撞过。”
她一说完,连丁大侃的脸色都变了:“慢点儿,慢点儿……其实我们没那么急。”
后座的余杉已经不敢看了,干脆闭上了眼睛。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以及……女司机。谁能想到挺漂亮时尚一姑娘,开起车来跟亡命徒差不多?
好在盘山道总有尽头,等到了平坦、开阔路段,尽管雅阁速度飙升到了一百五,但几个人明显缓过来好多。脸色惨白的丁大侃连续几个深呼吸,总算能正常说话了。
“杨警官,你们追的是什么罪犯?”
“我……”没容杨睿说,丁大侃连忙说:“银行劫匪。就半个钟头前,境泊广阳路储蓄所被抢了,五个劫匪拿着假枪把储蓄所抢空了。”
“啊?你怎么知道是假枪?”
丁大侃傲然道:“不是吹,我闭着眼睛都能听出来真假。”
“是啊?杨警官你真厉害。对了,你叫杨睿?是锋锐那个锐么?”
“睿智的睿。”
听到这儿,后座的杨睿眼睛都直了。要不是余杉在一旁摆手示意,这小子早就炸了。饶是如此,杨睿依旧十分隐蔽的给了前座的丁大侃一拳。丁大侃闷哼一声,然后依旧毫不在意的跟屠姗姗拉家常。
侃爷就是侃爷,甭管没干过警察,可警察的门道他可门儿清着呢,说几个案例,诉诉苦,没一会儿就把那姑娘忽悠得满眼崇拜。
他们俩聊着,后座的余杉跟丁大侃可没闲着。俩人仔细排查着过往车辆,留意可能的岔道。但这条偏僻的公路一路前行,根本就没什么岔路口。
在平坦路段开出去三十多公里,前面出现了几辆警车设置的路障。除了刑警,还有荷枪实弹拿着冲锋枪的武警,几名警察依次排查着过往的车辆。
丁大侃让屠姗姗靠边停车,然后仨人下去上前面打听了下情况。这次出面的是余杉,他刚一靠近路障,立马有武警将枪口对准了他。
“退后退后!你们几个干什么的?”
余杉定在原地不动,说:“警察同志,拦到那辆黄色富康了么?”
一名警察立马警惕的看向余杉,余杉赶忙解释说:“我们是从境泊市里追过来的,劫案发生的时候我们正好赶上。追着那辆富康跑了一段,后来那富康撒了道钉,我们的车坏了,这是搭车赶过来的。”说着,他摘下数码相机:“不信你瞧,追击过程我都录下来了。”
警察疑惑的走过来,余杉操作着数码相机回放了录像。待看到黄色富康后备箱开启,一名露脸劫匪往路上撒三角钉的时候,警察肃容,喊道:“江队长!”
一名穿着便服脸色黝黑的警察走过来,先前的制服警察把情况一说,江队长动容了。握住余杉的手摇了摇:“感谢你的录像,为我们的侦破工作提供了很有价值的线索。小刘,马上把这份记忆棒复制一下!”
余杉随手把数码相机交给跑过来的小刘,皱着眉头问:“江队长,那辆车拦住了么?”
江队长叹了口气,左右张望了下,说:“我们接到命令赶到这儿守了一个多小时,两个方向都派出警车围追堵截,结果到现在也没发现那辆黄色富康。”
“没发现?”
江队长懊恼的说:“没发现……就特么跟凭空蒸发了一样。境冰公路距离境泊31公里处堵了,我们现在正派人寻访过往的车主,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推算时间,劫案发生后不到十分钟,江队长他们就接到了上级指派的出警电话。他们所在的县城距离眼前的境冰公里很近,不到十五分钟,他们就完成了对公路的封锁。再之后又派出警力沿途堵截,整个安排没问题。
也就是说,算上报警的时间,留给那辆黄色富康逃逸的时间只有半个钟头。而这半个钟头里,还要刨去有二十分钟是余杉他们紧跟在富康后头。剩下不到十分钟时间里,那辆富康就跟路面上的水滴一样,凭空蒸发……这怎么可能?
沿途众人已经仔细看了,捷达抛锚地点到眼前的封锁点,除了盘山道就是笔直的公路,根本就没有别的岔路口,这见了鬼的富康难道开上天了?
不对!余杉想到了一种可能,他急促的说:“江队长,你看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劫匪有接应的同伙,他们把富康开进一辆厢式货车,来个瞒天过海?”
江队长诧异的看了余杉一眼,说:“我当了十几年警察,你能想到的我会想不到?”说着,江队长顺手指了指。
正好过来一辆大货车,几名警察上去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余杉暗自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有点儿想当然了。把车藏进货车里,让警察无处着手,也只有老美那种追求爆炸、爆炸以及爆炸,无视合理性的动作片里才有。
对讲机响了,江队长抄起来说了几句,随即对余杉说:“行了,感谢你们的热心,为我们办案提供了很重要的线索。没什么事儿我先去忙活了。”
江队长走了,过了一会儿警察小刘复制了记忆棒,把数码相机还给了余杉。捧着数码相机,余杉三人站在那儿想破了头也没想明白劫匪是怎么凭空失踪的。
大货车的可能被否决了,余杉能想到的还有个直升机……用直升机把富康吊走……话说回来,这年头私人能有直升飞机?要真有人有,那他还抢什么银行?
仨人相视无语,车里的屠姗姗等的不耐烦了,降下车窗喊着:“杨睿,情况怎么样了?抓没抓到劫匪啊?”
杨睿没过脑子的回了一句:“没抓到。”
屠姗姗立马板起脸说:“又没跟你说话,瞎搭什么茬?”
杨睿快疯了,恨不得现在就把丁大侃大卸八块。
应付了屠姗姗几句,仨人聚在一起合计了下,干呆着也不是办法,还是原路返回吧。毕竟,他们那辆捷达还停在事故现场呢。
可现在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了,没一会儿两名警察走过来,手里拿着录音机、记事本,开始询问余杉等人的追击过程。(未完待续。)
第156章 排异反应?
雅阁将余杉等人重新送回了原地……确切的说,是距离原地两公里外的地方。因着前方车祸,整条公路拥堵不堪。
余杉、杨睿俩人捋着路基朝出事地点走着,身后,丁大侃还在跟屠姗姗依依惜别。屠姗姗从手包里掏出一支眉笔,抓过丁大侃的胳膊,刷刷刷写下了一串手机号码。目光里满是秋波的说:“杨警官,以后办案路过境泊一定给我打电话呀。”
“没问题啊,就怕太麻烦你了。”
“嗨,我那小公司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没什么可忙的。诶?我要是到了齐北怎么找你?”
“那还不简单?我给你留个呼机号码。”
屠姗姗赶忙记在手背上。等忙活完,俩人挥手告别。丁大侃小跑着追上来,杨睿揶揄道:“好意思么?干坏事报我的名,你咋想的?”
“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那姑娘骂人骂不到我,哈哈哈。”
余杉耳朵尖,丁大侃跟屠姗姗说的话他听了个一清二楚,他有些纳闷的问:“丁大侃,你哪儿来的呼机?”
“没有啊,我随便编了个寻呼号。”
余杉无语了,丁大侃这家伙要是走歪道,指不定得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妇落入其魔掌呢。瞧见余杉的神色,丁大侃不乐意了:“余哥你琢磨什么呢?咱可别过河拆桥啊,我要不蒙人咱们哪儿来的车追劫匪?再者说了,那姑娘也就是一时好感,寻呼号给了她,打不打还两回事儿呢。”
“别解释了,你就是一人渣。”杨睿没好气的说。
“嘿?信不信我把你手机号贴得满大街都是?就写专治淋病、梅毒……”
拌了几句嘴,丁大侃跟杨睿俩人消停了。走到面目全非的捷达车前,丁大侃呲着牙不甘的说:“这几个孙子插翅膀飞了?”
杨睿心疼的看着捷达车,说:“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余杉什么话都没说,他回想着追击的整个过程,反复推演着劫匪可能的消失方法。他知道劫匪肯定玩儿了手障眼法,不可能青天白日的凭空蒸发。既然是障眼法,就肯定利用了人的思维误区。很可能只是个简简单单的小伎俩,但在你没想到之前,就算想破了头也想不到。
警察已经赶到了车祸现场,清障车、拖车、吊车一应俱全。麻烦的是那辆侧翻的大货车,横在路中央谁都别想走。
余杉瞧见,警察已经组织人手从悬崖索降下去查看那辆坠崖车辆,护栏边儿上聚满了无聊的车主。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余杉听了个大概。
坠崖车辆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司机在第一时间摔死了,副驾驶的女乘客系了安全带,倒是还有呼吸,警察将其小心吊上去,抬着担架送去了后面的救护车。
另外,侧翻的大货车把一辆小轿车压扁,车内仨人无一幸免。不算那能不能抢救过来的女人,到现在已经死了四个,伤者无数。
余杉蹲在路基上一根接一根额抽着闷烟,他知道这一切原本都不会发生。他改变了历史,选择了追击劫匪,于是搭上了四条无辜的人命。余杉没那么圣母,他不会把全部过错都归罪于自己。他愤恨的是那些该死的劫匪!
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虽然依旧没有追上劫匪的富康车,但余杉并不是一无所获。起码……他用数码相机记录了抢劫全过程,甚至还拍到了其中一名劫匪的正面。
他不知道九八年的警察拿到视频后能不能找到线索,但视频拿到一五年,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面部识别、数据库对比,相信总会找到那名劫匪的蛛丝马迹。
想到这儿,余杉长出了一口气。转而又琢磨着,他已经在九八年时空待了快两个月,之前追击事发生的事故,是不是历史的排异反应?
是或者不是,余杉无从得知。他现在也没心思去想这些问题,只想早点离开境冰公路,躺床上好好睡一觉。
警察的疏导工作并不顺利,直到下午两点钟,两台二十五吨吊车才将那辆侧翻的大货车吊起来,又用牵引车拖走。境冰公路恢复通行,这才有清障车把余杉他们的捷达拖走。
余杉径直回了旅馆,丁大侃与杨睿兄弟俩忙前忙后,走了保险,找了境冰市一家修车店进行维修。好消息是,捷达虽然看起来挺凄惨,但损伤还真不严重。除了前、后保险杠以及后备箱,再就补个胎就算齐活。唯一麻烦的是需要给保险杠喷漆。
仨人都不想继续在境泊市待下去,一商量,干脆换完保险杠也别喷漆了,开回齐北再说。余杉在宾馆待着也没消停,没等睡着就接了警察局打来的电话,让他再去做一次笔录。
一场刺激的追击过后,余下的是无尽的烦恼与疲惫。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余杉舍得花钱,第三天早晨修车厂就给余杉打电话,说是车已经修好了。余杉是一分钟都不想待下去了,仨人打车去了修车厂,提了车、加满油就往回走。
一路上,大多数时间余杉都躺在后排座椅上。身体上的疲惫可以通过睡眠改善,但精神上的疲惫却是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的。
余杉在恒指上大赚特赚,以小博大,用八百万博到了八千万港币。那阵子看着与历史几乎吻合的恒指指数,余杉觉着他可以掌控一切。起码在洞悉一五年资讯的情况下,没什么是他掌握不了的。
然而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他知道劫案发生的具体时间、地点乃至劫匪逃逸的方向,身边还有杨睿、丁大侃这俩身手厉害的帮手,结果不但没追到劫匪,反倒凭白填上了四条人命。
余杉现在很矛盾,他不知道自己追击劫匪到底是对还是错。当然,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依旧会毫不犹豫的追下去。不为别的,只为了家人,还有胸中那股子正义。
开车很累人,杨睿跟丁大侃换着开,天色将暮的时候,总算驶入了齐北地界。
因为追击失败,这一路上仨人之间的话都不多。眼瞅再有四十分钟就能进市区,不但是余杉,就连丁大侃跟杨睿都放松了下来,这话也多了起来。
杨睿开着车,跟丁大侃讨论着晚上吃点儿什么好,后视镜亮了一下,杨睿扫了一眼,瞧见一辆白色丰田打转向灯要超车。
他撇撇嘴:“要是换我那辆奥迪,还能让丰田给超喽?”
“奥迪车换出去了,再说那也不是你的。”
杨睿懒得搭理丁大侃,方向盘微微右转再修正。白色丰田借对向车道超车,超车的时候也不知怎么回事,那车好似特意的一样,与捷达平行了几秒钟。
余杉瞧见,副驾驶模糊的人影扭头朝他们这边瞅了几眼。
下一刻,丰田飞驰而过。
几个人也没当回事,继续往前开。过了能有二十分钟,前方的岔路口陡然开上来一辆破旧的解放141.那车满身锈迹,也没挂车牌子,估摸着是废物利用的报废车。
那解放开的不快,却跟螃蟹一样横在路中央,让杨睿没法儿超车。
“诶卧槽,这车让他开的,马路成他们家开的了。”杨睿脾气来了,狂按喇叭。前面的解放141缓慢靠右,杨睿左打方向盘,借对向车道就要超车。
捷达车速提了起来,刚超到一半,就瞧见解放驾驶室车窗探出一支胳膊,手里还拿着一罐红色罐体的可乐,那人撒手,可乐如同炮弹一样朝着捷达的风挡砸了过来。
“卧槽!”杨睿紧急刹车,但一切都太晚了。
砰的一声,可乐罐子砸在风挡上,咖啡色的可乐瞬间涂满了整个风挡。
“开雨刷!”丁大侃一边儿叫着,一边儿动手拨动雨刮器。
剧烈的刹车声中,雨刮器来回摆动,杨睿仅凭着直觉操纵着汽车。布满可乐的风挡让人根本瞧不见前方道路,雨刮器刮了两次,总算有了点儿光亮,杨睿瞪大了眼睛喊着:“坐稳了!”
猛烈的颠簸中,捷达冲下了路基,冲进一片玉米地,碾到了一大片玉米。
车子总算停了下来,车上三人无不心有余悸的长出了口气。太危险了!如果下面不是玉米地,而是防护林,这会儿说不定他们早就车毁人亡了。
杨睿怒了:“卧槽踏马的,那婢养的是想整死咱们啊!”
丁大侃也来了脾气:“车还能不能开?前面有地方能上路,追上去,不整死那王八蛋我就不姓丁!”
后座的余杉木然的坐在那里,他在考虑一个问题……这算是超时停留导致的排斥性?还是改变历史走向导致的时空反馈?
旋即,余杉否定了这个念头。在他想来,不论是这二者中的哪一种,都是各式各样的意外而引发的倒霉事儿,就好比老美那部电影《死神来了》。
而眼前的是什么?是特么有人蓄意的要整死自己!
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排异,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只幕后的黑手所导致的,或许第一次他与九八年自己遭遇时差点出车祸,就是幕后黑手在作祟!(未完待续。)
157 单身狗
这片玉米地是块洼地,虽然晴了好几天,可架不住前一阵子持续两个多月的降雨,导致地里依旧泥泞不堪。杨睿发动汽车挂倒挡,车轮疯狂转了半天愣是原地不动。余杉胡思乱想着,三个人下了车,立马就踩了一脚泥。
几个人一商量,干脆开始掰玉米杆,将其垫在车轮底下。这片庄稼地实在太泥泞了,捷达车几乎走一段就得垫一段的玉米杆。忙忙活活,等车子好不容易上了公路,都过了二十分钟了。杨睿憋着气把车开得飞快,一直开进市区也没瞧见那辆缺了大德的解放141.
车没找着,杨睿运着气,几乎到了爆发的边缘。丁大侃骂骂咧咧不休,发了毒誓,回头发动人手非得把那车找出来不可。
等捷达开到合意小区里,天色已经擦黑。不论是余杉,还是那哥俩都没了性质,草草在小区门口的面馆对付一口,就各自回家休息。
进了家门,把东西随手一扔,余杉径直倒在了沙发上。这两天接二连三的事儿让他精疲力尽,躺在那儿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在胡思乱想,怎么都睡不着。
余杉开始尝试着分析幕后黑手的行动规律。监视、制造意外,监视说明幕后黑手一直在盯着自己,而制造意外除了要摆脱法律上的纠缠之外,恐怕更为重要的是幕后黑手不想被人,尤其是被自己察觉到。
之前几次针对自己的行动,足以说明余杉跟那个幕后黑手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都要撞死余杉了,绝对是生死大敌。照理来说,有这样的仇恨,为了报仇幕后黑手完全可以不择手段。奇怪的是,幕后黑手却执着于制造各种意外。这是为了什么?
余杉想不通,更想不通的是他到底怎么得罪的人。他在九八年时空停留的时间有限,接触的人更加有限。往死了得罪的不过是王涛、张长贵,有仇的没那能力,有那能耐的反倒没什么矛盾。
琢磨来琢磨去,林林总总杂乱的信息如同一团乱麻,让余杉理不清头绪。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余杉躺在沙发上,也没开灯,任由对面楼的灯光射进客厅。看着外头的灯火阑珊,他总觉着那些阴暗之初躲藏着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扑出来将他一口吞掉。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张打来了个电话,汇报了近期的招聘情况。余杉的心思暂时不在那上面,应付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他坐起来,觉着身处九八年这种没有安全感的时空,他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打开灯,余杉进了卧室,从床底下拿了几万块钱防身,背着包他就出了门。到了小区门口,余杉拦了一辆出租车,一会儿说去火车站,一会儿又改成百货大楼,这期间坐在副驾驶的余杉一直留意着右侧倒视镜,生怕有人跟踪尾随。搞得司机疑神疑鬼,还以为余杉抢人家包了呢。
直到在**一条街下了车,余杉也没瞧出来到底有没有人跟着他。心里琢磨着自己果然不是个干间谍的材料,余杉脑子一转又来了主意。他步行了一段,一转身钻进了一家饭店。
余杉一进门,直接丢给老板一百块钱:“定个桌,我们一会儿就到。”
老板问:“几个人啊?”
“四、五个吧,诶?你这儿有后门没?我从外头走还得绕圈儿。”
“有,后厨有个通小区里头的门。”
“那行,我一会儿就回来啊。”余杉说着,大步流星进了后厨,从后门进了小区。这小区有年头了,甬道两边路灯坏了也没人管。摸着黑,余杉从东门出来,赶忙拦了出租车直奔怀石街。
在胡同口下了车,余杉猫在胡同口等了半天,也没瞧见有什么人跟着自己,这才放心大胆的进了他买的那所平房。
进到平房里头,余杉反锁了房门,开了灯先进到东面的卧室,把身上九八年的手机、钥匙、乱七八糟的东西归拢好放在床头。然后背着包转到厨房,拉开小仓库,就见那扇门静悄悄的贴墙立在那里。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转动把手拉开那扇门,几乎瞬间就感觉到了黏液的包裹于撕扯,门中的光线变得扭曲,他迈步踏入,整个人天旋地转,如同置身漩涡之中。
下一刻,碰的一下撞上了水泥墙,余杉嗷的一声叫着抱住头,试图蹲下来。结果蹲到一半,后背顶住了东西。
余杉脑袋很疼,也不知是刷新记忆导致的头疼,还是撞的头疼。缓了好半天,余杉眼前的金星才逐渐消退。睁眼四下一瞧,黑漆漆一片,伸手摸了摸,两侧是墙壁,身后是一扇防盗门。
他琢磨了下,暗骂自己好蠢——小仓库就那么大点儿的地方,他把那扇门立墙角,穿过去之后可不是得撞墙么?
挪开防盗门,余杉摸着黑推开了小仓库的门,外面立马光亮起来。眯着眼适应了下,余杉站在厨房窗口往外瞧了瞧。阳光垂射下,树木的影子略微倾斜,瞧时间估计还不到正午十二点。
规则1:无论穿越过去多久,相对本时空永远是两分钟。这一点不用质疑,屡次穿越的经历已经证实了这一点。收回眺望窗外的目光,四下踅摸了下,余杉在灶台上发现了钱包、钥匙、还有一部手机。
手机成色很新,翻过来一瞧居然是诺基亚1020!这货甭管有多少诟病,单就那4100万的像素,号称手机单反,就足以值得入手。解锁屏幕,看着陌生的wp系统,余杉翻找了一下通话记录,发现自个儿成宅男了。过去的一个礼拜里,除了熊孩子、单杰以及不知道是谁的柳老师打了几个电话,剩下的一看号码就是诈骗电话。
再一瞧号码簿,联系人倒是不少,有好多他都没什么印象。看了半天,余杉也没能从中找出什么变化了。
许是多次穿越让他的记忆彻底混乱了起来,他闭着眼睛站那儿琢磨半天也没琢磨出来这条时间线上自个儿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那些家人、朋友又有什么样的变化。
放下手机,拿起那串钥匙瞧了瞧,车钥匙有,上面的车标变成了斯柯达;一个小区道闸的遥控器;还有一个门禁卡,那门禁上赫然写着‘万达华府’字样。
房子变成万达华府了?
揣起钥匙,余杉又打开钱包。里面大概有不到两千的现金,乱七八糟的卡一大堆,两张信用卡,三张储蓄卡,一张中石油的加油卡,杂七杂八的会员卡,还有一张齐北大学的饭卡。
饭卡?余杉琢磨了下,貌似万达华府距离齐北大学不远,八食堂的饭菜也算可口,懒得做饭去那儿用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种种线索联系起来,都不是余杉想要的。他迫切的想知道,自个儿父母是否还健在,媳妇有没有变回赵晓萌。
正这个光景,电话突然响了,吓得余杉一哆嗦,直接把钱包掉在了地上。抄起电话一瞧,来电的是熊孩子。
“喂?”
“杉子哥,忙什么呢?”电话那头,熊孩子的声音有些颓丧。
“先别管我,你这是遇上什么事儿了?怎么情绪这么低沉?熊叔又断你粮草了?”
“不是……刚跟女朋友分手,这还没一个月呢,还真应了你那句话。杉子哥,这回兄弟我又陪你当单身狗了。”
随着熊孩子的话,余杉脑子里轰的一下就炸开了。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流水一般的涌来,无数断断续续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九九年劫案当天,老余同志依旧搭了那辆运钞车的顺风车……再之后余母身体每况愈下,没几年也撒手人寰。
这条时间线上,余杉倒是依旧读了滨海理工,毕业后孤身去日本干了三年软件开发。回来后跟在日本认识的一个妹子买了房子、结了婚,然后没过两年,俩人感情破裂,闹了一阵子干脆协议离婚。余杉卖了在滨海的房子,回到齐北正好赶上齐北大学面向全社会招聘事业编老师。
也是赶巧,七、八年前不入流的齐北大学门槛很低,都不用硕士,本科生就能进去。余杉就读的滨海理工牌子很硬,小伙子长的又是一表人才,笔试、面试过后,余杉顺利考进了齐北大学,成了计算中心一名事业编老师。
说是老师,他也不负责带学生,每天的工作就是负责维护计算中心两千台电脑。他在齐北大学干了五年多,领导没少给他介绍女朋友,也有不少新晋女老师对他暗送秋波,可五年多下来愣是没有一个看对眼的,以至于余杉现在依旧单身,没有再婚。
脑子里嗡嗡声一片,电话里熊海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你说这还有天理么?我才跟那女的处了一个月,开了几回房,好家伙!她妈直接找上门来问我什么时候结婚!还要二百万的彩礼,房子不能小于三百平,必须写她闺女的名字。有这钱我一个月换个嫩模,连包三十年不带重样的。她以为她闺女是金子做的啊?金子做的也没那么贵啊……喂?喂!杉子哥,你在听么?”
余杉流着冷汗应付着:“听着呢……就这事儿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