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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立达     蛊鼠txt下载     蛊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五章 卵生

    八婶和青龙找到了我,但是两个人的表情很奇怪。|i^只是木讷得看着我,而且看起来没有救我的打算。

    我说:“你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

    青龙蹲下来,面色阴郁得看着我:“大力,咱们逃不出去的。”

    青龙的话充满了绝望。甚至绝望中还带着一点嘲讽。我听完后甚至觉得,死在这才是理所当然,如果我想办法出去,那真是很蠢的行为。

    我咬了咬舌尖,不对,这感觉不对。青龙怎么可能说这种话?不是他性格啊。

    我说:“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青龙满脸苦笑:“这里是杨家人的地盘。杨家不欢迎咱们。”

    我不知道青龙和八婶受了什么刺激了,两个人沮丧的向死了亲爹一样。我忍不住大声喊道:“你俩倒是把我弄出来啊。”

    八婶也蹲下来:“大力,你最好还是自己出来吧。我们还是不插手的好。”

    我气的七窍生烟:“你们两个这就和我划清界限了?”

    青龙不知道从哪摸出来半截蜡烛,点着了,在我身子周围照了照:“大力,你看看这个形势。我们真是插不上手啊。”

    我借着蜡烛的光,抻着脖子看了看四周,有那么几秒钟,我呆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一会,才低低骂了一声:“王八蛋。”

    我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看见周围有无数椭圆的石头烛光一照,透出里面的一团阴影来。那些阴影千百种形状各不相同,但是仔细一想就会明白,是胎儿在母体中的形状。

    这些石头密密麻麻,一直从地面上堆到高处,堆成个巨大的三角形,像是随意堆起来的一堆石块。而我恰好在最下面。

    我的身子被塞进一个巨型的石头中。只有头露在外面。

    情况确实如青龙所说,如果我被强行从石头中拽出来,万一打平衡,上面的石头恐怕会全都滚落在地。

    先不说里面的东西滚落出来有什么危险,光是这些石头砸到脑袋上都够我们受的。

    我点点头,问青龙:“我该怎么办?难道在这趴上五百年,等唐三藏把我救出来?”

    八婶说:“大力,你怎么到这来的?你是不是中了什么毒了?还是梦游又犯了?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感觉了一下:“没什么不舒服的。|i^身上也不麻木。只是胳膊腿好像蜷缩在一块了,有点伸不开。我怎么回到这来的?我又梦游了吗?”

    突然,我想到一件事:“我想起来了,有什么东西拖着我走,我是一路上被拖过来的。”

    八婶说:“谁拖你过来的?”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看不见他,像是有鬼把我勾过来的一样。没错,就是鬼。”

    青龙和八婶对视了一眼,点点头,对我说:“大力,当时我们看见你被杨家人围住。我和青龙还没来得及救你,就看见你把那些人打得东倒西歪,然后跑走了。”

    这话听起来真是匪夷所思。我说:“你们确定,我是跑走的,不是被人拖走的?”

    青龙说:“肯定是跑走的,你跑的很快。怎么叫你都不应声。”

    我摇摇脑袋:“难道我记错了?不过,先别管我怎么过来的了,你们想想办法,赶快把我救出去。”

    青龙说:“大力,你摸摸这些石头,我总觉得,这玩意不像是石头,像是鸡蛋,你摸摸。”

    我心中烦躁,说:“我摸不着,你直接说,你什么意思吧。”

    青龙说:“我觉得。这些石头是蛋。具体是谁的蛋还不好说。咱们姑且拿个鸡蛋打比方。加入一只老母鸡正在孵小鸡。我走过去,啪的一下,帮它把鸡蛋磕开,会发生什么事?”

    我说:“蛋清蛋黄会流一地ˉ哎哎,你什么意思?”

    青龙拍拍我的肩膀:“你就是那只小鸡。”

    我说:“你放屁,你才是鸡。”

    八婶说:“大力,我和青龙亲眼所见。有个杨家人。她的身上还沾着一大块这种蛋壳。走路一瘸一拐。”

    我说:“等等,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了?你们两个能从头给我说说吗?”

    青龙叹了口气:“大力,实话跟你说吧。我们觉得,杨家人不是人生的,是从这种蛋里边孵出来的。说的书面一点,她们是卵生的。咱们之前看见的那些不穿衣服的,估计是刚孵出来,来不及打扮的。”

    我趴在地上,过了一会才说:“难道,我头顶上这些密密麻麻的石头,里边装的全是杨家人?怪不得杨家人杀的昏天暗地,杨碗眼睛都不眨一下。原来,她这个族长有的是兵员。不对啊,为什么我也在这里?关我什么事?”

    青龙说:“大力啊,你也听见了。杨家人也说了。她们族中时不时就会出现两个怪胎,比如黄炎之流。没准你就属于那怪胎。”

    八婶说:“青龙你别瞎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满嘴胡咧咧。”

    青龙表情严肃的像中学班主任:“八婶,我可没有开玩笑啊。”

    八婶摇摇头:“不可能,杨家人怪胎再怪,终究也得长得差不多的模样。大力和他们不一样。”

    青龙说:“您别看现在不一样,万一过一会就变了呢。女大十八变。这都不好说的太绝对。”

    我破口大骂:“青龙,你可算是缓过来了是不是?刚才跟死了爸爸似的,现在发现那不是你亲爹,又开始幸灾乐祸是不是?”

    青龙脸色真是变得贼快,马上又阴云密布:“你以为我搜肠刮肚得讲笑话容易吗?还不是为了你?在这么个地方,我再哭丧着个脸,就是能活,咱们几个也活不下去了。”

    我说:“算了算了,你也别废话了,直接说,有没有办法把我弄出去。”

    青龙说:“别管怎么说,你被困在一个鸡蛋里,这是事实。咱们想救你,别的方法都不靠谱,不如来个将计就计,小鸡怎么孵出来的,你就怎么出来。”

    我说:“哥,我现在是动不了,不然我一定给你跪下,你能别和我开玩笑吗?”

    八婶居然帮着青龙说话:“青龙说的没错。大力,你现在脑袋已经露出来了。你加把劲,自己从这里边钻出来。万一我和青龙动手,没准你就残疾了。”

    我暗骂了一声,这都什么逻辑。

    但是见八婶和青龙不肯让步。于是我试探着动了动身子。周围的石头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我能感觉出来,它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坚硬。或许真的如青龙所言,他是一个蛋。

    八婶和青龙在旁边给我鼓劲:“别放弃。加油。”

    我一边骂,一边挣。胳膊腿甚至脖子,凡是能使上劲的地方全都不放过。我能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大,能用上力的地方也越来越大。

    过了一会,我听见轻轻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裂了。

    我马上停住动作,问青龙:“你听见没?”

    青龙摇摇头,茫然得问:“听见什么了?”

    我还没有回答,八婶突然说:“大力,你小心点。能把你自己挣出来就行,千万别把这里弄塌了。”

    我叹了口气,继续在地上来回蠕动。突然,又是一声脆响。这次的声音很大,不仅是我,连青龙也听到了。

    青龙面色变了变,突然伸手托住一处地方,对我说:“大力,你快点。这里八成要塌。”

    我抬头,看见那里一道隐隐约约的裂缝,而且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我喊了一嗓子:“你坚持住。”

    我觉得我现在就像是被解封了的孙悟空一样。身子猛地向上一拱。我听见咔嚓咔嚓一阵响动,甚至有些碎片从上面掉下来,落到我脑袋上。

    我不敢怠慢,身子扭动着钻出来。说来也真是奇怪,刚才还坚硬无比,难以撼动的石头,这时候居然很容易就被我弄出来一个大口子,并成功的钻出来。难道,我这就算在里面孵出来了吗?

    八婶见我钻出来,一把将我拉到身后,随后招呼青龙迅速得向后逃。

    我们退了十来步,那座石卵堆成的山晃了两晃,塌下去一部分,然后稳下来。所幸,没有太大的动静。

    我检查了一下身上,没有什么异样。然后,把目光注意到那座卵山上去。

    我们几个慢慢走过去。看见破了好几个石卵。这些卵里面慢慢爬出来几个脏污的小婴儿。

    他们先是在地上爬了一阵。然后慢慢站起身来。他们步履蹒跚,而且,从最主要的特征来看,他们是男孩。

    我问八婶:“我记得杨家人全是女的啊,这里怎么出来几个男孩。”

    青龙说:“杨家人不全是女的,黄炎就是男的。不过,他是废品。”

    八婶说:“难不成,不小心给打碎了的蛋就是废品?这也太不公平了。谁没个磕着碰着的?”

    青龙摇摇头:“不对不对,不可能这么简单。肯定有些事是咱们没想到的。”

    我正在冥思苦想,突然脑仁一疼。我忍不住呀得一声叫出来。

    我扭头,看见八婶迅速的从我身旁退开。我诧异得退了几步,伸手摸了摸脑袋,一根针扎在我脑袋上。

第一百九十六章 小孩

    我摸着脑袋上的针,一时间没考虑好是拔出来还是插进去。那根针直刺进脑仁里,我觉得从脑子到全身,神经一阵阵的发麻,然后这种感觉由内之外,迅速的扩展到全身。

    我倒退了两步冲八婶吼道:“你扎我的脑袋?”

    八婶没有被我凶恶的样子吓到,甚至满脸的理所当然:“是啊,我刚才扎了一下。”

    我大吼:“为什么扎我?”我的声音很大,在这里听起来像是野兽的咆哮。我随手想把银针扒下来。

    青龙走过来,抓着我的手说:“大力,你别激动,这根针不能拔。八婶也是迫不得已。”

    我看了看青龙,猛地把他的手甩开,迅速的跳到几步之外。冷冷的问他:“你到底是谁?”

    青龙表情很无奈:“你说我是谁?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说:“你是杨家人。”

    青龙想也不想:“我姓陈,我不是杨家人。”青龙的脸上一如既往带着疲倦的笑。这种笑容很欠揍,他可能以为他已经看惯了世态炎凉,并且想嘲笑所有人。

    我冷笑了一声:“你这张脸学得还挺像,把青龙那逼样学了个十足十。不过,你装的再像,也瞒不了我,你的手很硬,分明是杨家人假扮的。”

    这话一出口,连八婶也开始警惕的看着青龙。

    青龙自己搓搓手:“我的手很硬?”

    八婶突然说:“不是青龙的原因,是你自己。”

    然后,她走过来,把我的胳膊举到眼前:“你自己看。”

    青龙的半截蜡烛还在角落里燃烧。我看见我的手指上一层白花花的骨头,像是罩了一层盔甲。

    青龙抓着我的手说:“大力,谁是杨家人?你自己的手长了一层这个,还要怪我?”

    我语无伦次:“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八婶,是不是因为你的银针。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八婶看了看我的头:“你别害怕。你脑袋上没有骨化物,这些东西可能是刚才在那个石卵里边沾上的,别害怕,别害怕,摘掉就行了。至于这根针……是苹果交代,一定得插在脑袋上的。”

    八婶正说着,青龙忽然大叫:“那些小孩呢?”

    八婶回头一拍脑袋:“坏了坏了,光顾着说话,那些小孩呢?”

    我四处看了看,的确没有那些孩子的踪迹了。

    这里算是个墙角,我们站在出口的地方,那些步履蹒跚的小孩不可能躲到别的地方去。怎么会不见了呢?

    青龙叹了一口气:“看来是真的了。苹果说的没错,咱们还是找个地方躲躲,先看看什么形势再说吧。”

    我被青龙和八婶左右架着,藏到一个角落里,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

    我急不可耐:“你们两个到底鬼鬼祟祟在搞什么呢?什么苹果说的没错?青龙,你和苹果背地里干什么了?”

    青龙小声说:“这事说来话长。”

    我说:“你长话短说。”

    青龙警惕的看了看外边,回头对我说:“苹果说啊,族中向来有一个谣传,说在某一个地方,有一些身材矮小的人,他们刚刚生下来的时候,就会被妖怪给吃掉。”

    我说:“什么身材矮小的人?”

    青龙说:“就是那些婴儿。原来苹果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小孩。只是从传说中听到过一句,那些身材矮小的人。”

    我说:“你的意思是说,这附近有妖怪,刚才趁咱们不注意,妖怪把小孩给吃了?既然这里有妖怪,咱们为什么不逃跑?”

    青龙说:“程大力,你怎么回事?怎么就想着逃跑呢?咱们干什么来了?不把这里的事弄清楚,怎么救人?”

    我点点头:“好,救人。不过,你们先告诉我,我脑袋上的针是怎么回事?”

    八婶说:“大力,不光你脑袋上有针我和青龙头上也有。苹果交代了,这妖怪厉害无比,插上这根针,或许还可以勉强抵挡一会,否则的话,根本没有生路。至于妖怪是什么,这根针又怎么抵挡,我们不清楚。只知道得趁你不经意的时候,猛地插进去。不然你会不自主得排斥。到时候麻烦就大了,现在看,效果还不错,来来来,让我给你往里边推推。”

    我很怀疑得问:“苹果怎么不告诉我?”

    青龙说:“因为那会你已经跑到这里来了。我们拉不住你,而且,挤挤挨挨全是杨家人,也赶不过来。”

    我说:“等等。苹果和杨念魂不是疯了吗?”

    青龙说:“你听说过一个成语没有?叫饮鸩止渴。这里的蜈蚣肉和外边的不一样。吃了之后就停不下来,跟吸了毒似的。得不停地吃。但是越吃越想吃,一直到撑死为止。苹果不是失去理智,而是吃的根本停不下嘴来,我和八婶掰着她的嘴,才勉强问出来这些话。”

    我说:“幸好我没吃。”

    八婶说:“咱们几个吃这些没关系。那些蜈蚣肉是杨家人的死对头。”

    我说:“那咱们还不快回去救她,在这磨蹭什么?”

    青龙说:“你不懂,那些石头摆成一个八卦阵,和外面那些木屋,和地面上的那些房子一样。我和八婶在里面转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出路,而你的血迹一直滴到这里来。”

    我说:“这里是八卦眼?”

    青龙说:“我觉得是,这个地方绝对是关键所在,没准,救人的法子就在这里。苹果也说了,我们两个留在那里,也是遭殃,还是趁着蜈蚣没被吃完,早点逃跑的好。”

    我们几个一开始的时候,还知道时不时探头看看外面。结果越说越来劲,根本把什么都忘了。

    突然,我觉得有什么人在拽我的衣角。

    我扭头,看见一只小小的手。这只手的主人是个小小的婴儿,正瞪着一双大眼看着我。

    青龙和八婶也注意到这个小小的婴儿了。

    我不由自主得伸出手去。那小孩向后躲了躲,脚下步子不稳,一下跌倒在地上。

    这下把我逗乐了:“你丫刚生出来,还挺活泼。”

    我想挪步过去。但是青龙拉住我:“别动,你忘了?这里有个传说中的妖怪。虽然神话传说喜欢夸大,但是这里肯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我说:“你不会想说这小孩就是妖怪吧。你刚才也看见了,这小孩是从石卵中爬出来的。不是妖怪吧。”

    青龙说:“是不是妖怪先不说,这玩意肯定不是人,万一有什么危险,可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

    我说:“这么个小东西能有什么危险……”我话音刚落,就看见小孩背上深处两根长长的触角。

    八婶轻轻呀了一声,随后被青龙捂住嘴巴了。

    青龙蹲在地上,一边向后推八婶,一边拉我。我们三个像一个行不不协调的大虫子,慢慢蠕动着向后逃。

    小孩身上的触角慢慢伸出来,在前面探了探,幸好,并没有向我们伸过来的意思。然而突然扎进他自己的肩膀上。

    然后那小孩一屁股坐倒在地,被拖走了。这过程很快,只有短短的几秒,就转过大石头,不见了。

    我看着青龙:“那玩意不是他身上长着的?”

    青龙说:“不像。”

    我们三个慢慢从石头后面站起身来,探头往外面看。

    没想到,我刚露出头去,眼前划过一道黑影。幸好我躲闪及时,在千钧一发之际逃了过去。

    我听见有什么动机打在石头上,激起一层尘土。

    八婶和青龙也低下头来,两个人全都吓得面色苍白:“外面有个怪物,说不上来,像是长了倒钩的鞭子。”

    我趴在地上,慢慢向外看去。外面有很多小孩子。隐隐约约可以分辨得出,全是小男孩。有一只黑乎乎的东西,确实像青龙说的,像是长了倒钩的鞭子,在这里面四处挥舞。它不时得卷到一个孩子,就把它们填到一个黑乎乎的洞口里。

    我把头缩回来:“不得了了,真的有个妖怪。长得跟蛇似的。”

    我这话刚说完,那根鞭子突然挥过来,绕着石头转了一圈,把我牢牢绑在上面。

    八婶和青龙动作出奇的一致。很嫌恶似的向后退了几步。

    我摇摇头:“第二次了。你们俩,你们见死不救。”

    青龙从腰里摸出匕首:“救,怎么不救?”

    然后他挥刀就斩下来。那柄匕首在烛光下闪着一道寒光,看得真是让人心惊肉跳,而青龙浑似不经意的一刀砍下,让我恍惚间觉得他不仅是要砍这根鞭子,还要把我也砍断。

    我不由自主得身子向后一躲,青龙的匕首一下砍在石头上,发出一声磨牙的尖响,然后匕首下滑,把那根鞭子一砍两段。

    断掉的那一头在地上扭动不已,上面的倒钩把地上的土挠得扑腾起来。青龙找了块趁手的石头把它砸扁。

    而剩下的那一半,从断口处冒出腥臭的液体,并抽搐着逃走了。

    我们三个站起身来。看见那根鞭子已经迅速得缩回去了。而地上那些孩子全都安然无恙得跑来跑去。

    我拍拍青龙的肩:“恭喜你,解救了这么多被拐卖的儿童。我代表政府……”

    青龙说:“别闹,我怎么觉得不大对劲。这妖怪也太容易对付了。”

    我说:“你是不是贱啊。难对付了吓得你尿裤子,容易对付了你倒不放心了。”

    我的话刚说完。就觉得地面有些摇晃。紧接着,眼前那座石卵堆成的三角形的山正在晃动。那些石卵不断地滚动下来,有的那然无恙,有的中途裂开。凡是裂开了的,都从里边爬出来一个小男孩。

    青龙说:“这下不犯贱了。正主要出来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妖怪

    我的双脚不由自主,开始抖动。

    我想逃跑,于是我盯着那堆颤动不已的石卵山,慢慢向后退,但是后背被人拖住,阻住了去路。

    我头也不回得说道:“青龙,别闹。”

    青龙在我身前说:“都这时候了,我还有心情和你闹?”他回过头来,指着我的身后,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背上肯定有什么东西,不由自主的朝前挪了挪。但是身后的东西如影随形,始终在我背上贴着。

    青龙突然出手,一把揪住我的衣襟,把我拽的向前一栽,然后手中的匕首挥过去。我听见身后噗嗤一声。

    青龙把我甩到背后,我看见一条带着倒钩的鞭子抽搐着逃到墙角去了。

    我惊魂未定:“这东西,这……”

    我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人勒住了脖子。一阵钻心的疼。

    我两眼上翻,摸索着脖子里的东西。两手越来越麻。

    八婶和青龙抢过来,一个人按着我的身子,一个人拿小刀在我脖子里割。他们两个折腾了好一会,我才觉得脖子里一松。随后有什么东西被拿掉了。

    我弯着腰,扶着膝盖喘气。青龙把那东西扔到地上。我看得清清楚楚,是断掉的一截鞭子。

    我说:“这到底是什么物种?”

    八婶和青龙都不回答。

    我觉得胸口麻酥酥的,像是有小虫子在里面爬。虫子我不怕,这么多年和它们活在一块,简直成好哥们了。

    我随手向胸口摸了一把,没有摸到虫子,反而觉得汗津津的。我出汗了吗?我把手举到眼前,看见手指尖上殷红一片。是血。

    我顿时慌了:“哪来的血?我的胸口被扎坏了吗?”我手上冒汗,在胸口一路向上抹去。直到脖颈,传来一阵刺痛。我的脖子。妈的,是脖子中招了。

    我自己摸了摸,发现我的脖子被划了一圈伤口。估计是刚才那些倒钩造成的。我痛得大叫:“八婶,你往我脑袋里插得那根银针好像没什么作用啊。”

    我脑子里出现一幅画面。我正在奋力向前奔跑,而我的脑袋瓜在我脖子上晃得像个不倒翁。我伸手去扶,但是没有用,它从我脖子上掉下来,滚落在地上……

    我手忙脚乱得想找块布把脖子裹起来,但是现实没有给我这个时间。

    我听见身后一阵响动。那座山从正中间拱出个什么东西来。

    我们几个步步倒退。其实也退无可退了,退路已经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伸出来的鞭子们团团围住。

    青龙击了一下掌:“咱们为什么要跑?咱们干嘛来了?不就是为了制住这个怪物,然后把事办完吗?兄弟们,上啊。”

    青龙嘴上说得热闹,但是身子却不肯动弹。其实大伙谁也不傻,连对面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这么贸贸然得冲上去,这不是找死吗?

    青龙给我们打气:“这东西应该不难对付。这么半天了还没从里面钻出来。应该是个体型硕大的笨家伙。和荒山的断尾蛇似的。你们还记得断尾蛇吗?那家伙太滑稽了,哈哈哈哈。”

    青龙念白似的笑声在这里回响,但是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那些石卵纷纷滚落。有的甚至掉到我们脚下。地上的小男孩越来越多,几乎快把这里占满了。我心想,这些孩子真是要成灾啊。可惜这里没有计生委的人。

    这时候,青龙突然喊道:“出来了,出来了。”

    我抬头向山顶上看去。一个圆圆的脑袋,紧闭着双眼。这个脑袋很小,只有成人的十分之一。这玩意就是妖怪?不可能,太小了,搞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青龙像是看出来我的疑惑:“你们仔细看,不是一个,是一串。”

    我仔细看去。果然卵山的顶部出现一溜这样的小脑袋。这些小脑袋表情各异,有的慈眉善目,有的怒气冲冲,有的紧闭着眼,有的却双目圆整。

    我说:“这不会又是一只怪胎吧。”

    我话还没说完。那座卵山就塌了。

    里面的东西几乎是一跃而出。我看见一个巨大的漆黑身影。像一条巨龙一样像头顶上飞过去。只可惜,它身上锁着铁链。身子在半空中猛地一顿,然后重重的砸下来。

    刚才的惊鸿一瞥,我已经看清楚了这东西的模样。

    它长得很怪,但是我能看清楚,这是一只大蜈蚣。漆黑的头从上面垂下来,发出阵阵腥臭。它的身体两侧,是两排我们刚才看到的人头。我很难理解,一只虫子,为什么身上会长出这人头来。

    它身上绑着数根铁链,被牢牢得锁在这里。但是与此同时,它生出很多根长长的触须,或者说是足。沿着铁链,像瓜蔓一样向远处延伸。这些变异了的触须,就是我刚才看到的长着倒钩的长鞭。

    我看看青龙手里的小匕首:“哥,咱们用这个杀妖怪吗?”

    青龙看了看,苦笑了一下,把匕首别回腰里:“这个是留着自杀的。”

    八婶悄悄蹲下来。

    我说:“八婶,你这是干什么?想上厕所也不能在这啊。”

    八婶大骂:“放你的狗臭屁。乖乖蹲下来。咱们脑袋上插着银针,把身上的人味封住了,这只蜈蚣暂时看不见咱们。”

    我听见八婶这么说,连忙蹲在地上。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一蹲下来就像大便。这时候心情格外紧张,一阵阵的便意就一波一波得攻过来。

    我两手撑地,尽量和肚子里的东西较劲。过了好一会,那股劲才过去,我满头大汗得长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来。

    我看了看八婶和青龙,两人的表情也不大自然。我说:“你们也觉得不大对劲吧。咱们三个齐刷刷蹲在这里,确实不成个样子。”

    八婶摇了摇头,神色紧张得向前看了看。

    我抬头,看见那蜈蚣身上伸出来很多触须,正在一步一停,很有秩序得从前方搜过来。

    它虽然看不见我们,但是这么个搜法,想把我们几个找出来,那简直是几分钟之内的事。

    我轻声说:“咱们跑吧,先避避风头。”

    八婶说:“不行,这蜈蚣看不见咱们,但是绝对能感觉到咱们的存在,你看它连地上的那些小孩都不搭理了。咱们这么一跑,全都暴漏了。”

    我说:“那也不能在这蹲着等死啊。”

    青龙摸出腰间的匕首:“让我慢慢靠过去,给他来上一下子。”

    我和八婶都觉得不妥,但是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青龙猫着腰,缓慢得靠过去。那些触手好像感觉到青龙似的,在他附近来回盘旋,但是有银针的作用,始终不能确定他的位置。

    青龙回头冲我们笑了一下,从地上捡了块石头,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挥手把一只触须斩为两段。

    蜈蚣的所有触须全都向青龙包抄过来。青龙仰手把石头扔出去,砸在一个男孩脑门上,扑通一声,把他砸晕了。

    趁触须们一愣神的工夫,青龙找了个空子连爬带蹿得逃到一边,蹲下身子去了。

    那些触须遍寻不着,大发淫威,横拉竖扯得把几个小男孩折腾得哇哇大叫。然后,继续向前搜过来。

    青龙故技重施。又一次挥刀斩断一根触须。但是这次他没有那么幸运了。虽然时间方位拿捏得很好。但是可惜。那些小男孩虽然个头和年龄都很小,但是好像天生的很聪明,似乎知道青龙这一套把戏正是刚才他们受苦的根源。

    于是这些男孩纷纷同仇敌忾,迈着小步子,挥着小拳头冲青龙打过来。

    青龙自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一脚踹倒好几个。但是这些小男孩可怕之处并不在于能打,而在于粘人。青龙走到哪,他们就乌央乌央跟到哪。蜈蚣身上的触须沿着这条线索,好几次都差点把青龙给截住。

    我看的心焦,叫了一声:“我来帮你。”然后走到孩子群中,四肢并用,又是拉又是踹。

    这世上最快意的事大概莫过于揍孩子了吧。

    原本我还有一点怜悯之心,觉得这么欺凌弱小不大对头。但是和这些孩子交上手我才发现,千万不能把他们看成孩子,甚至不能看成人。他们简直是个头不小的小狗,扑到你身上抓挠撕咬,一不留神就会留下一道血口子。

    我真是有点后悔趟这趟浑水了。

    我正弯着腰和这帮发了疯的小男孩斗得不可开交,忽然一阵劲风扑面。我低头想躲,结果还是晚了一步,正好被那触须拍在太阳穴上。我觉得脑仁一阵阵酥麻,然后当啷一声,我的银针活生生从另一头被拍出来了。掉在地上。

    银针落地。原本卧在地上的蜈蚣忽然高昂起头来,抻得铁链咔咔作响。声音很大,听的人心惊肉跳。

    眼看巨大的蜈蚣头已经冲过来,像一辆坦克,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

    青龙大叫了一声,从旁边飞身过来,一把白花花的匕首正好扎在蜈蚣的巨头上。

    蜈蚣受痛,猛地一摇头,青龙整个人居然被震得倒飞出去。

    我看着在我头顶上摇头晃脑的蜈蚣,那颗巨大的头颅不用咬我,光砸也能砸死我。

    我已经吓得呆在地上了。八婶从身后一把将我拉开。蜈蚣头啪得一声拍在地上。一些可怜的小孩就被排成肉饼了。

    然后,我看见蜈蚣头上的硬皮寸寸裂开,里面挣扎着钻出一个人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我是陈永兴

    我揉揉眼睛:“我没有看错吧,这个人是从蜈蚣脑袋里钻出来的?”

    蜈蚣的头已经烂掉了。软塌塌趴在地上。

    那人光着身子,全身不着寸缕。虽然满身血污,但是能辨认出来是个男人。

    是老麻头?不对不对,这个人身材比老麻头要高,而且老麻头不是被人扒了皮了吗?

    这人长发披散着。也不是黄炎,黄炎虽然身子肥胖,但是是个秃头。我想不出来他是谁。

    青龙一瘸一拐走过来自言自语:“我说呢。原来这一刀扎到它眼睛上了。不然这东西身子硬邦邦,还真是不好办。”

    我拉了他一把:“多了一个人你没看出来吗?”

    青龙悄声说:“你当我瞎子啊,咱们不知道这人是谁。最好不要说话,等他自己露出破绽。这叫敌不动,我不动。”

    于是我们三个站在外围,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得打量那个人。

    这样一直站了很久。我实在忍耐不住,问他:“喂,你到底是谁?”

    那个人应声答道:“我是陈永兴。”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懵了。我缓缓走过去:“你是谁?”

    那人甚至连语调都没有变:“我是陈永兴。”

    青龙也满脸疑惑得凑过来:“你是陈永兴?”他从地上捡起早就熄了的蜡烛。点燃了,在那人脸前面照了照。

    我看见这个人的脸,不由得心跳加速,这个人长得,和我一模一样。我站在他面前,有一种眩晕感,不知道哪个是他,哪个是我。甚至不能控制我自己的身体。

    这个人是陈永兴?我父亲的最大嫌疑人?不过从长相来看,我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是他了。

    青龙说:“你是陈永兴?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答道:“我是陈永兴。”

    青龙大怒:“你是陈永兴?你他么是复读机吧。”说着挥拳就打过去。

    我不由自主得想伸手格挡。但是那个人动作显然比我快,一把攥住青龙的手,然后,咔嚓一声,将他的手臂扭脱臼了。青龙疼的哎呀一声,紧接着那人又利落的把青龙的胳膊给接上了。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连成一片,不差分毫。

    青龙胳膊虽然给接上了,但是疼痛让他捂着胳膊再也举不起来。

    八婶走过来,问他:“你为什么会在蜈蚣脑袋里?”

    那人答道:“我是陈永兴。”

    我沮丧的拍了拍脑袋:“流年不利呐,这几个月见了多少个神经病了。本以为很多事就要被知道了,结果这个人是疯子。”

    我们几个在他周围又盘问了一会,一无所获。除了那张看得我肉疼的脸,和那句:“我是陈永兴。”我们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有得到。

    我和八婶商量着要拿这个人怎么办。忽然小腿上一痛。我低头,看见一个小孩已经从我腿上咬走一块肉了。

    我怒气冲冲:“老子这一路上都没有少块肉,你居然敢咬我?”

    我想抓住他,但是小孩忽然低头,噗地一声,把肉吐到地上了。

    我怒不可遏:“你几个意思?”

    青龙捂着胳膊笑:“大力,这孩子有洁癖,哈哈。”

    八婶想了想说:“可能这些孩子,也是吃蜈蚣肉的吧。青龙,把你的匕首拿来,给这蜈蚣身上开个口子,剜出点肉来。”

    我说:“八婶,你也太好心了,这些小怪物是生是死,与咱们何干?您老这是何苦呢,给他们操心。”

    八婶把匕首扎到蜈蚣身上,使劲撬起一块硬皮,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肉来:“我要是不管他们的生死,一会他们就得把咱们吃了。”

    那些小孩看见蜈蚣肉,全都跑过来,趴到上面大吃起来,这场面,颇有点像是在喂鸡。

    青龙捂着胳膊走过来,远远绕开陈永兴,那家伙自从出来之后就站在当中一动不动,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全身上下没一件衣服,更别提衣兜里装着个身份证了。想从他那里知道点什么,真是难过登天了。

    青龙看着那只巨大的蜈蚣说:“怪不得这玩意叫青龙,你看他确实像条龙啊。”

    我看看青龙:“你长得也不像龙啊,你怎么也叫青龙?”

    青龙挠挠头,不说话了。

    我们三个人正围在大蜈蚣周围品头论足。那些小孩忽然跌跌撞撞得跑开了。

    这是不祥之兆。地震之前耗子会搬家。小孩突然跑开,没准前边有什么危险。

    我们三个连忙向后退,但是只退了两步,我就看到,蜈蚣身侧的那些人头,全都睁开眼睛,虎视眈眈得盯着我们。

    紧接着,它抖了抖身子,重新昂首站起来。

    我看的心里一阵阵发麻:“我本来以为那些人头是装饰用的,没想到……”

    这时候,一个人影窜过去。是陈永兴。

    陈永兴是个好小伙。赤手空拳,在蜈蚣身子周围来往不休。一边躲避蜈蚣的袭击,一边瞅机会给那些人头来上一拳。

    蜈蚣身子弯成一个弧形,把陈永兴围在正中间,千百双眼睛盯着他。陈永兴很快左支右绌,虽然在这过程中打坏了不少人头。但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而且,这只蜈蚣太大了。

    我喊了一声:“快跟我去帮他啊。”

    青龙却一把拉住我:“他不是你亲爹,不用着急。”

    我说:“滚蛋,他是陈永兴,管他是谁的爹,我还有很多事没有问呢。”

    青龙说:“他不是陈永兴。”

    我夺过他手里的匕首,一脚踹到他小肚子上,猛地向前飞奔。飞身扑上,一只手上下翻飞,去扎那些人头的眼睛。

    打架先封眼,这是斗殴界的宪法。

    但是我很快发现我干了一件蠢事。这些人头足足有大几十个。我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一瞬间把他们全都解决。

    那些人头忽然全都张开嘴来,齐声惨叫。声音听在耳朵里,鬼哭狼嚎,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我心惊胆战得从蜈蚣身子上想溜下来,这时候那些人头嘴里的舌头伸了出来。

    的确是舌头。我看见那舌头五彩斑斓,分明是一只只蜈蚣。

    趁着还没有着了道,我在蜈蚣身上蹬了一脚,想借力摔出去。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腿已经被蜈蚣的足缠住。

    我恶狠狠得挥刀斩过去,但是匕首只挥到一半,就软绵绵没了力气。

    我喊了一声:“青龙。”然后,我的舌头就再也动弹不得了,下面的话,全成了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我挂在蜈蚣身子外面,陈永兴被围在身子里面。我动弹不得,陈永兴却像个想跳出水面的活鱼。

    我觉得有人在使劲拉我的身子,想把我拽走。

    我的脑袋不能动,两眼直勾勾看着蜈蚣身子里边,陈永兴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

    渐渐地,被那些蜈蚣咬住。

    我清楚地看见,有数十只蜈蚣从他身上钻进去。

    陈永兴疼的咬牙切齿。但是一言不发,仍然一脚一脚得在蜈蚣身上踢打。

    然后,几秒钟的时间之内,他的身子忽然瘪下去了。虽然仍然在挣扎不休,但是已经软绵绵得没了力气。

    青龙终于把我从蜈蚣身上拉下来。

    捡起地上的匕首,遇佛杀佛,遇魔杀魔,一路上趁着蜈蚣还没反应过来,砍断了不知道多少触须。

    终于逃进那个八卦阵中。

    我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慢慢坐起身子来。我看见那只蜈蚣身上的人头已经少了一大半。而活蹦乱跳的陈永兴只剩下了一张皮,软塌塌得掉在地上。

    蜈蚣正在地上耀武扬威得乱爬。把那铁链子拽的咔咔直响。陈永兴的皮被踩得像一块破布。

    我闭上眼,靠在石头上,悲伤地想:“完了,陈永兴死了。什么都问不到了。”

    这时候,我忽然听到一阵抽噎声,我回头,看见八婶正哭得凄惨。

    我说:“八婶,你哭什么?你和陈永兴又没有一腿。”

    八婶哭得更伤心了:“老娘和陈永兴没一腿,但是和老麻头有一腿。现在两个人都只剩下一张皮了,不用问,老麻头也是这么死的。”

    我心说,八婶不愧是千眼井的姑娘,说话直来直去,从无顾忌。

    青龙也想劝八婶,但是劝的很犹豫,过了一会,定了定神才说:“这个陈永兴肯定是假的。老麻头估计也真不了。八婶,你就别伤心了。”

    我说:“陈永兴是假的?这也能有真假?”

    青龙说:“我在几年前见过陈永兴一面。他当时很虚弱,而且身体已经在发生变化。和现在这个完全不同。”

    我说:“你是在哪见到他的?”

    青龙说:“在一个医院。他和我哥哥曾经是战友……”

    我一把将他拉到一边,悄声说:“你别跟我瞎掰啊。你哥哥死在荒山不是你编出来的吗?”

    青龙满脸尴尬:“忘了忘了,谎话说多了,我自己都信了。”

    我说:“你和陈永兴到底怎么回事?”

    青龙说:“这事出去之后再说。八婶在边上呢。”

    我说:“八婶在边上怎么了?你到底想干嘛?整天神神秘秘的?”

    青龙一脸焦急:“你别这么大声,你也看见了,我们家老大的脸那个模样,哎,不就是想找个法子,弄得像个人吗?”

第一百九十九章 穿着衣服的杨家人

    青龙的话说的吞吞吐吐,很像是临时起意,编个故事来骗我们。

    但是我和八婶都选择了相信他。无论他的话多扯淡。在这个地方,最可怕的就是绝望。

    外边的蜈蚣看起来身受重伤,它靠着身侧的人头看东西,但是那些人头已经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但是即使是这样,仍然是余勇可贾。它在外面耀武扬威,铁链子拽的咔咔乱响,连带着我们脚下的大地都在震动。

    那些小男孩完全没了殴打青龙时候的忠勇果敢,居然一个个吓得趴在地上,全身打颤。任由蜈蚣一个一个把他们填进嘴里。

    然后,蜈蚣开始向我们包抄过来。

    我看见八卦石阵里的石头高高矮矮,对于人来说,还算巨大。但是和蜈蚣一比,简直跟玩似的。我想爬起来逃跑,但是我身子刚刚动了动,青龙就把我按住了。

    青龙一脸平静:“没关系,这家伙被拴着呢。再说了,咱们脑袋上插着银针,只要不乱动,它发现不了咱们。”

    我哭丧着脸:“我的已经掉了。”

    青龙一拍大腿:“你怎么搞的,连根针都看不住?”

    我说:“你怎么说话呢?我这是脑袋,不是线轴,能随便插针吗?”

    这时候,我隐隐约约听见两声鸟叫。自从来到杨家人的地盘之后,这种鸟叫已经听见多次了。

    紧接着,我看见火羽鸟低低地从身后飞过来。

    青龙疑惑的说:“这只鸟怎么飞进来的?”

    火羽鸟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对着不远处鸣叫了几声。

    紧接着,我们就听见砰砰砰得声音,像是有人在跺脚。大约一分钟后,有三个人从石头后面转出来了。

    我们三个分不清是敌是友。全都躲在石头后面,等他们走近了,我们才发现,这是三个杨家人,衣衫不整,其中一个甚至上身的衣服都被撕成一条一条的了。她们无一例外都挺着大肚子,像是孕妇一样,步履蹒跚。走两步,还要费力得弯下身子,跪地磕头,嘴里喃喃得念着,感谢神鸟,救我出阵之类的话。

    我拍拍脑袋:“这哪是出阵啊。这只鸟是蔫坏吧。每次都把别人引到八卦眼中去。”

    八婶拉了我一把:“小点声。我记得这里的杨家人都没有穿衣服,怎么这三个是有衣服的?”

    我恍然大悟:“这三个人是杨碗、杨念魂和苹果。但是,她们怎么个个挺着大肚子?这里也没有男人啊。谁干的?青龙,是不是你?”

    青龙低声说:“滚蛋,我虽然有这个实力,但是也没这个时间啊。”

    八婶探出头,低声喊:“是念魂吗?”

    其中一个丢了鞋的,冲我们点了点头。然后扶着另外两个走过来了。

    我指指她们的肚子,又指指她们身上的衣服,然后说:“你们怎么弄成这样?”

    杨念魂说:“吃蜈蚣肉,撑得。幸好我及时醒过来。把她们两个打晕。只可惜,其余的人已经撑得死掉了。”

    我看苹果和杨碗,两个人虽然睁着眼,不断地想要重复跪拜的动作。但看得出来,她们神志不清,像是在梦游。

    青龙翻开她们的眼皮看了看:“嗯,和毒瘾犯了差不多。有个办法能让她们清醒。”

    青龙抬头问杨念魂:“哪个是杨碗?”

    杨念魂想了想,指了指衣衫稍微整齐的那个。

    青龙狞笑着走过去。

    八婶拉住他:“青龙,你可不要乱来啊。你做这种事,伤天害理,没有好报的。”

    青龙说:“您想哪去了。我是要救她。”

    然后,不由分说,甩手给了杨碗一个大嘴巴。杨碗被他打得脖子猛地一歪。

    青龙手下不停,反手又是一个大耳光。

    一时间这里噼噼啪啪的声音响个不停。伴着外面蜈蚣游走不休,牵动铁链的声音,真是有趣极了。

    青龙打得兴起,边打边骂:“让你欺负人,你还想杀我?让你欺负人……”

    杨碗下意识得伸手格挡。但是她的手脚反应明显慢的够呛。根本跟不上青龙的节奏。她嘴里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杨念魂架着杨碗,既不帮忙,也不出手制止。

    过了一会,杨碗突然极其清晰得骂了一句:“大胆!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这一声爆喝把青龙吓得后退了几步。嘴里喃喃得说:“妈的,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杨碗的脸已经肿了,变成一个圆脸的美女。如果老麻头在这,肯定会建议她把头发散下来,弄一个中分。只可惜,老麻头只剩下一张皮了。而且他到目前为止,只活在青龙的嘴里。

    杨碗手脚发抖,努力的睁着眼,指着青龙打哆嗦。

    青龙摆出一个练家子的架势,嘴里含含糊糊有点小结巴:“你过来啊,我不怕你。”

    突然,杨碗脸色大变,冲着我们喊:“别靠近那些石头。站到中间来。”

    但是她的提醒太晚了。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石头中伸出来的触须缠住了。

    我挣扎着想逃走:“怎么回事?石头里怎么长了这个玩意?”

    杨碗就站在我对面:“八卦阵里,都是住着东西的。杨家的八卦阵里住着人。谁进阵我们就杀谁。这里的八卦阵中,住着蜈蚣。它们的目的,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了。”

    我大叫:“青龙,拿刀来。”

    青龙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些长得像是蜈蚣的触须们从石缝里慢慢爬出半截来。死死缠在我们身上。

    这时候,突然响起一声爆喝:“杀青龙。”

    这一嗓子把青龙吓得一哆嗦。然后才明白过来,这里的杀青龙,指的是杀大蜈蚣。

    起初,这样喊得只有杨碗,随后苹果也醒了。两个人喊得很有气势。但是,与先前在杨家气壮山河的形势,已经大不相同了。

    这真是凄凉。

    但是,杨碗和苹果两个人真是一往无前。虽然蜈蚣的气焰如日中天。但是这俩人不要命似的,越过群石,向蜈蚣冲过去。

    青龙大喊:“你们两个先把我们给救下来呀。”

    我看着苹果脚下无力,踉踉跄跄往前跑,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些人怎么一看见蜈蚣,就这么疯狂?”

    八婶挣扎了一会,始终没什么效果,那些触须仍然缠在她身上。八婶叹了口气:“大力,你先别管别人了,先把自己摘清楚吧。真是奇怪了,这些东西也不是很粗,怎么我就挣不开呢?”

    我说:“您老别费劲了。这里有一种长着彩毛的蜈蚣。被它们沾上了,身子就动不了了。”

    八婶说:“不对啊,我现在能动。”

    我说:“那就说这蜈蚣在附近,但是没被它缠上,万一缠上了就没办法了。”

    青龙说:“有那么悬吗?让我看看它在哪呢?”

    青龙挣扎着左看右看,突然他脸色大变,大声喊道:“苹果,小心!”

    我知道,苹果那里很定出事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扑通一声。有人摔倒了。

    我回头,看见苹果正从地上爬起来。杨碗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去拉她。

    但是苹果没有被拉起来,杨碗反而也跌倒在她身上了。

    那只大蜈蚣慢慢爬过去。我看见它身侧的人头已经有很多破烂了。而坏了的人头里面,爬出来五彩斑斓的蜈蚣。

    我闭上眼:“陈永兴啊陈永兴。你没事干嘛把这些人头打坏啊。大蜈蚣啊大蜈蚣,你自己身上还养小蜈蚣啊。”

    青龙忽然说:“我怎么觉得还有什么事给忘了。”

    我说:“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咱们在这无非就是逃命,也没什么事啊。最重要的事是找解毒的办法,不过这个也急不来。”

    八婶忽然说:“杨念魂呢?”

    青龙大叫:“没错,杨念魂呢?我说怎么少个人?杨念魂,杨念魂……”

    这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喊什么,我在这里。”

    我看见杨念魂提着刀从石头后面转过来,咔咔两声,把那些触须砍作几段。

    我诧异得问她:“我们全都手脚发软,怎么你没事?”

    杨念魂提着刀向大蜈蚣走过去,边走边说:“这些蜈蚣,只不过通过一些气味来催眠别人。我心无旁骛,不怕这个。”

    杨念魂跑过去,拿着刀开始拍那些五彩斑斓的蜈蚣,一会的工夫。就拍死了一大半。

    大蜈蚣这时候开始反应过来,把注意力从地上的杨碗和苹果身上移开。摇头摆尾,向杨念魂卷过来。

    杨念魂手执单刀,和蜈蚣斗在一处。

    我们三个人站得远远地,忌惮尚存的那几只五彩蜈蚣。

    现在的局面,和当初陈永兴一样。杨念魂虽然勇猛,但是和陈永兴还有一定差距,全仗着手中的快刀,才勉强撑到这时候。然而,已经是连连遇险了。

    这时候,在地上趴着的杨碗转过头来,对我说:“程大力,你过来。”

    我说:“我不过去,过去就动不了了。”

    杨碗满脸痛苦,开始以头撞地。

    我在外围喊她:“你疯了?”

    杨碗不答。看准一块尖利的石头,一头撞上去。一声闷响,我看到,一根银针骤然从她脑袋上掉出来半截。

第二百章 呼救的人

    我看见杨碗把脑袋磕到石头上,用这种方式逼出脑子里的银针。此情此景,实在是太熟悉了,太相似了。不由得让人想起荒山里老婆婆临死时候的情景。

    杨碗伸手把银针从脑子里拔出来。身上很快覆盖了一层骨化物。

    本来她躺在地上,身子几乎动弹不得,但是这层骨化物一出来,马上生龙活虎。可能是骨化物形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隔绝了她和彩色蜈蚣之间的接触。

    杨碗并没有把银针插回去,反而纵身扑上去,拿着银针,伺机在蜈蚣身上乱刺。

    青龙站的远远地大呼小叫:“我的妈呀,这不是东方不败吗?”

    杨碗比杨念魂技高一筹,而且人又在蜈蚣身子外围,所以一时间倒也游刃有余。只是蜈蚣全身坚硬,而银针细小,想刺到里面去,实在是很难。

    八婶冲着杨碗大喊:“蜈蚣身子正中间,有一块硬皮刚才被我撬起来了,那里可以刺进去。”

    杨碗依言,找到那个位置。看了看正在翻腾着得白花花的蜈蚣肉。手拈银针,一拳打过去。

    整个手肘都没入蜈蚣体内。等她把手抽出来的时候,银针已经不见了。估计,是留在蜈蚣体内了。

    杨碗大喊一声:“念魂,快跑。”

    喊完这一嗓子,杨碗冲着八婶飞奔过来,嘴里大喊:“银针。”

    这时候,杨碗身上像是披了一层厚厚的铠甲一样。再任由骨化物在身上蔓延下去,恐怕她会变成第二个杨谢仇。

    八婶手忙脚乱,在头上摸索了一会,然后伸手把自己头上的银针拽出来了,轻轻插在杨碗头上。

    只不过片刻,杨碗便恢复过来。再看那蜈蚣的时候,已经在地上翻滚起来,显得痛苦不堪。手臂粗的铁链被拽的发出难听的磨牙声。过了一会,它身上的硬甲片片脱落,散了一地。我看到里面的皮肉已经变得黢黑干瘪,整个小了一圈,这只蜈蚣,应该是活不了了。

    杨碗哈哈大笑,很像是一个得胜的霸主:“你周身是毒,却想不到,杨家人也是带毒的吧。”

    这时候,杨念魂已经拉着苹果,从那里飞奔而来。两人刚刚跑过来,苹果就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然后大口大口得呕吐起来,一时间地上全是半消化的蜈蚣肉,发出难闻的气味。

    杨碗皱了皱眉头:“苹果,你怎么回事?这一路上柔弱不堪,处处要人扶着。现在又吐成这样。咱们杨家人靠的是身强力大,才能立足在这里。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真是把咱们的脸都丢光了。”

    青龙打抱不平:“你知道个屁!苹果早就受伤了,都是黄炎那个老头子害的。”

    杨碗诧异得问道:“受伤?”

    我把苹果脑子里半截断针的事说了。杨碗皱着眉头说:“真是千古奇闻,银针虽然细小,但是绝对没有断掉的道理,除非,有人故意把他弄断。”

    我一听这话,急的直抽抽:“故意弄断?谁故意把它弄断的?”

    青龙咬牙切齿:“还有谁?肯定是黄炎这个秃老头。我早就看他不怀好意。杨大族长,现在你可是醒了,告诉我们吧,黄炎这老头子去哪了?”

    杨碗说:“不知道,我以为他和你们在一块呢。”

    我挠挠头,暗骂了一声:“同样都是没爹没娘的娃,怎么黄炎就这么坏呢?”

    八婶说:“杨碗,有没有法子把苹果治好?”

    杨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贸然下手,没准会弄巧成拙。暂时先这样吧。”

    青龙这时候一脸淫笑凑上去:“大族长,那些没穿衣服的朋友,都死了?”

    杨碗点点头:“连这点诱惑都抵挡不了,死了也就死了。”

    青龙有点失望,忍不住反驳道:“说得好像您老人家家多有毅力似的。”

    杨碗仰天打了个哈哈,指着杨念魂说:“你问问她,当时为什么救我和苹果,而不是其他的人?”

    杨念魂说:“没错。别的人根本油盐不进。连被打晕的可能都没有。杨碗和苹果虽然在挣扎,但是一息尚存。”

    杨碗说:“可惜你有病,时而疯疯癫癫,时而冷酷无情。不然,凭你这个实力,绝对可以坐上族长的位子。我还没有见过,有谁能有这么大定力。”

    青龙嘿嘿笑了两声,其中的讽刺意味,尽在不言中。

    忽然,我觉得脚下有些震动。我心中叹道:“这蜈蚣还真是打不死的火凤凰啊。怎么又活了?”

    青龙向外望了望:“没有活啊。好好的在地上躺着呢。”

    我捂着脸:“完了完了,打死一个又来一个,来了个更大的。”

    青龙也捂着脸:“麻痹的我真是自作孽啊,我没病没灾的,跟着你们趟这个浑水干嘛?”

    杨念魂拉了我们一把:“还是早点躲一躲吧。”

    然后,她拉着我们向后走。

    我挣扎着说:“不行不行,那里有条吃了就上瘾的蜈蚣,你们可不能再回去了。”

    杨碗说:“你放心吧,那只蜈蚣已经被吃得一干二净了。相传这是看门蜈蚣,多手多脚,它霸占了族中禁地。二十年出现一条。每一次出现,都会有一个新族长产生。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杨碗的声音虽然不急不缓,但是说到后面,也隐隐有些颤抖,因为我们清清楚楚听见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甚至像是一头大象跑过来。

    大象不会跑,如果会跑的话,就是这种声势。

    然后,是一声巨响。像是铁块砸在玻璃上,稀里哗啦的,

    这时候,谁也没办法假装看不见了。我们不由自主得回头去看。

    其实,我们并没有走出多远。回头就能看见,刚才的战场一片狼藉。

    石阵里面现在也热闹非凡。石缝里很多蜈蚣都崭露头角,远远看上去,毛茸茸的一片,像是一张张盖在石头上的毛毯。

    我们小心翼翼,从旁边蹭过去。幸好,这些蜈蚣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杨碗说,刚才我们杀死的那只蜈蚣,很有可能是这些蜈蚣的老祖宗。群龙无首,这些蜈蚣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

    青龙抬杠:“没威胁?刚才那医生巨响怎么回事?我猜,那才是老祖宗。”

    这时候,我们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若有如无的呼救声:“救命……有人在吗?”

    这时候,苹果激动地说:“是黄炎。”于此同时,八婶也叫道:“是老麻头。”

    我看着她们两个:“我怎么没听出来?”

    苹果现在都快生活不能自理了,还要和八婶争辩:“真的是黄炎,我听得清清楚楚。”

    八婶大嗓门又上来了:“老麻头的声音我会认不出来?”

    青龙拿着匕首,一刀一刀割石头里面长出来的蜈蚣,割得地上掉了一地残尸。这小子很悠闲得说:“咱们是回去救人,还是接着逃跑?”

    八婶嚷道:“你这是什么话?见死不救的都是畜生。”

    八婶真是太急躁了,这句话一嚷出来,大家脸上都不是很好看。本来谁也没打算丢下老麻头或者是黄炎的什么人。但是让她这么一说,好像大伙是为了不当畜生才去救人的,这样一来,大家的崇高美德瞬间被降低不少。

    与八婶早就有嫌隙的杨碗更是怒气冲冲。

    这时候实在不宜再起争端,青龙脑筋转的很快:“喊救命的到底是谁,咱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我们一堆人排成一字长蛇阵。在石阵里钻来钻去。那只火羽鸟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时候飞过来,在我们头顶叫了几声,就飞走了。

    我问杨碗:“这鸟说什么?”

    杨碗说:“神鸟的话,没人能听得懂。我只能隐隐约约,预测凶吉,前面应该有什么东西,是咱们感兴趣的。神鸟在催促咱们过去。”

    我心中大喜:“莫非是有什么解毒的办法?”我狂喜着向前奔,老子的婚事有希望了。

    我们本来就没走出去多远。在我的狂奔之下,很快就到了八卦眼。

    我还没有站稳。一个脏污不堪,血迹斑斑的脑袋向我撞过来。

    我大叫一声,身子一侧,撞在旁边的石头上。

    幸好那石头里的蜈蚣都死了一半似的。我这么撞上去,倒也没什么大碍。

    我本以为躲过去了。没想到人头在半空中转了个圈,里面窜出来一只五彩蜈蚣。

    我心中一凉,这下可完了。身子使劲后仰,想躲过去。但是那蜈蚣像是有灵性似的,直冲着我的鼻孔冲过来。

    我几乎能想象得到,一旦被它沾上,会顺着我的鼻孔钻进脑子里,把我的脑仁吃掉,然后把里面布置成它的新家。这真是一件悲催的事。

    但是,我命不该绝。一段雪白的手臂伸过来。捏住了那只蜈蚣,然后把她断为两截。

    我惊魂甫定。扭头看见杨念魂一脸漠然得站在我身边,正在研究地上的一个石卵,还有碎掉的蜈蚣尸体。

    我站起来。发现刚才的大蜈蚣的确死了。但是它身上的人头却活过来了。仗着头盖骨里面的五彩蜈蚣,正在地上挪动。

第二百零一章 女婴

    看来杨念魂说的不错,心无杂念,则百毒不侵。刚才我只顾着躲开那一击,心中在没有别的想法,所以手脚灵活。这时候看见满地的五彩蜈蚣,顿时手脚瘫软。

    青龙把我拖回来。我们全都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把杨念魂一个女子孤零零留在那里。这件事说出去太丢人。幸好,我不怕丢人。

    那些人头满地乱窜,杨念魂看也不看,总是一脚踢出去,或者把那些蜈蚣踩扁。看来,遇见杨念魂之后,这些蜈蚣也不过尔尔。

    时间的人都是欺软怕硬的。这些蜈蚣也不例外。见杨念魂不好惹,渐渐向我们几个靠拢过来。

    我看见那些人头脖子下面生着一层绒毛,估计是蜈蚣的脚了。他们三五成群,摇摇摆摆得凑过来,别提有多怪异了。这也就是这么几个吧,胆子比肚子还肥。换个别人,诸如阿进柴教授之流,恐怕早就吓晕了。

    杨碗冷笑一声:“当我是吃素的吗?”于是她想故技重施,拔起头上银针。但是银针刚被拔出来不到一厘米,杨碗忽然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一直德高望重的八婶现在简直是我们几个中最没有素质的了,她看了杨碗一眼,满脸嫌恶:“吓晕了还是装晕了?什么玩意,呸!”

    苹果身虚力弱,挣扎着爬过去,帮杨碗把银针塞了回去。

    青龙急的手忙脚乱在地上找石头,然后开始远远地砸那些顶着人头的蜈蚣。

    那些人头被砸中后,就晃晃悠悠得倒在地上。然后那些蜈蚣慢吞吞得从里面钻出来,费力的把头正过来,然后继续向前走。看样子,它们已经和人头长在一块了,就像是蜗牛背着房子一样,终生都要负担着这颗头。

    我有点放心,这些蜈蚣虽然模样怪异,而且能让人手脚瘫痪,但是至少行动迟缓,只要我们机灵点,很有可能逃过去。

    青龙一边扔石头一边催我:“程大力,你能不能快点?蜈蚣要爬过来了,你这石头供应不上啊。”

    我撅着屁股在地上捡,捡完一把就递给青龙。对于他的工作,我真是羡慕的紧,我说:“青龙,能不能让我玩玩?”

    青龙几乎要跳脚大骂了:“玩个屁。现在都死到临头了,老子在庙会上玩了多少年的套圈扔皮球,才有今天的水准。哎哎哎,杨念魂,你看什么呢?帮帮忙啊。”

    杨念魂蹲在不远处,正在专心致志得研究那枚石卵,她抬起头来,面露疑惑得说:“这颗石卵和其余的不一样。”

    青龙说:“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你再不救我们,哥几个就要永远消失了。”

    杨念魂这才站起来,冲我们走过来。

    没想到,那些蜈蚣居然胆子小的要命,见杨念魂走过来,纷纷逃窜。

    杨念魂抬脚向一只蜈蚣踩上去。没想到,那颗已经死掉很久的人头突然开口说话:“无图莫入。”

    这声音嘶哑难听,像是柴建功家的八哥。

    青龙下意识得问了一句:“你说啥?”

    这句话问完,才意识到,自己是在跟一颗头说话。

    没想到,这句话说完后。那些游走纷纷的人头都停了下来,个别的蜈蚣甚至缩了回去。人头全都端端正正得摆在地上,反反复复重复四个字:无图莫入。

    一时间驱魔乱舞,这些声音像是咒语一样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我说:“今天算是开了眼了,死人脑袋说话了。”

    杨念魂看了看我们,一脚跺到地上,把附近的一颗人头踩扁,里面流出颜色不明的液体来。

    然后,杨念魂一脚一个,把那些人头全都踩了。地上狼藉一片,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那些声音停了。耳朵里静悄悄的,但是我觉得我有点幻听了,我总觉得还有一个人头,藏在什么地方,但是肯定就在我们附近,干枯的嘴巴仍然在一张一合,低声念叨着:“无图莫入。”

    杨念魂蹲下去。也不嫌脏,直接拿手揭开一块头盖骨。

    那些人头果然已经死去很久了。头骨都已经有些脆,在杨念魂脚下,简直就像是饼干。

    我看到里面空空如也的,并没有脑子。只有一只蜈蚣。只不过,这只蜈蚣和以前见到的那些又有些不同。

    它也具有了人的样貌,但是我注意到,它甚至长出了人的舌头,人的嗓子……

    我说:“怪不得这玩意会说话啊,原来成精了,你看看这舌头,这嗓子。”

    杨念魂拨了拨那一团烂肉:“难道这吃蜈蚣,没有吧人头里的东西全都吃光?不对,这些好像是蜈蚣身体的一部分,奇怪,它怎么会长成这样?”

    杨念魂想了想,又把其余的人头全都拨开。情况大致差不多。

    这时候,杨碗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的。她也没有解释刚才为什么突然晕倒,只是看了看地上那一滩滩的碎肉:“这些人不简单。他们的脑子虽然被蜈蚣钻进去了,但是居然能影响那些蜈蚣,让它们长成一张嘴的模样,并鹦鹉学舌一般留下这句话。”

    杨碗的话听得我后槽牙有点疼。

    脑子里钻进去蜈蚣,必定是痛不欲生,他们能忍着疼,让这些蜈蚣在脑袋里一步步长出鼻子嘴巴。真是匪夷所思,除了匪夷所思,就是恶心,无边的恶心。

    青龙说:“你分析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些人头刚才说什么来着?无图莫入?杨大族长,你认识这些人吗?”

    杨碗摇摇头:“这些人不是我们杨家人。哼哼,外人也敢擅闯禁地?死不足惜。”

    八婶怒喝:“老娘就闯了,你能怎么样?”

    杨碗指指地上的人头:“我能怎么样?你说呢?”

    青龙长叹了一声:“你们能不能消停点?加一块快八十岁了,吵吵啥?”

    苹果走过来:“咱们还是想办法找到解毒的法子吧,然后早点回去。我还要找到陈永兴,帮他解毒呢。”

    我点点头:“这么一大帮人,也就苹果最清醒了。”

    苹果指了指青龙的背包:“这些人说,无图莫入,应该指的就是杨谢仇背上的图。咱们把那块拓本带在身上,应该算是符合要求了。”

    青龙摇摇头:“符不符合要求,咱们先得弄清楚一件事。这张图是当地图用的,还是当信物用的。如果当信物,咱们这个可就不行了。”

    我附和青龙:“没错,老师让交作业,你自己写,和垫着复写纸印能一样吗?”

    我们几个正在讨论地图的作用,忽然听见一声低呼:“救命啊。”

    我猛地一激灵:“是老麻头,没错。”

    我正要说话。这时候,又是一声传过来:“救命啊……”

    这次是黄炎。看来,他们两个都在某个地方遇到危险了。

    我们几个互相看了一眼,低声说了句:“走!”

    我刚迈了一步,突然脚脖子被什么东西攥住,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玩这套把戏了。这样摔来摔去的,好像我童子男的身子下盘不稳似的。

    我大骂着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惊恐的发现,一个婴儿坐在地上,抱着我的脚。

    我使劲的抖脚,把他甩下来:“这东西从哪来的?刚才那些小孩不是已经全都死了吗?”

    青龙走在我后面,指着那个女婴兴奋地大叫:“她是女的!女的!”

    我捂上眼:“她还是个婴儿呐。你太丧尽天良了!”

    青龙骂了一声,随后郑重其事得说:“你别忘了,刚才咱们看见的,全都是男婴。那些估计就是黄炎之类的废品。但是这个不同,这个是女婴,和杨家人一模一样。”

    杨念魂说:“我早就告诉你们了。这个石卵很不同。如果仔细看的话,里面是金黄色的。”

    我左顾右盼:“那个石卵呢?”

    八婶催促道:“前面有人在喊救命呢!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杨碗针锋相对:“不弄清楚这个身材矮小的人,恐怕会有危险。”说着,杨碗就弯下腰去拉这个婴儿。手刚刚碰到他的身子,突然缩回来。看着我们说:“她的身子是硬的,难道……”

    杨念魂蹲下去,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对我们说:“我看,那石卵的外壳,已经进入她身子里了。”

    八婶把杨念魂拉起来:“别管她了,咱们赶快走吧。刚才的声音好像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八婶一直向前走,手脚并用,扒拉开那些碎了的石卵。里面的男婴已经死了,只剩下这些石卵。

    随着八婶的扒拉。我发现这面墙裂了一道大缝,从地面上,一直延伸到极高处。两根铁链嵌在里面,现在松松垮垮得垂在地上。看来是刚才那只蜈蚣被杨碗刺中,一番折腾,把这面墙给拽裂了。

    八婶大喜:“快进来,快跟我进来。”

    我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女婴,又看了看八婶,叹了口气。向那道裂缝走去。

    我走了两步,觉得气氛有点不对。我回头,看见青龙拉着杨念魂躲在一个角落里,神色紧张地冲我们摆手。

    地上的女婴正步履蹒跚得向一个方向走过去。而杨碗和苹果状如梦游,跟着那女婴亦步亦趋。竟然径自离我们而去。

第二百零二章 骷髅

    我看着魂不守舍的杨碗和苹果。脑袋里想起小时候听过的故事来。

    在荒郊野外,有一种灯笼鬼。如果你半夜经过一片坟场,会突然觉得两侧是万丈深渊,背后是洪水猛兽,只有前面一条小路。万般无奈,你会在这条路上逃命。

    但是在旁观的人看来,你神情紧张,跟着一点火光,正一圈一圈得围着坟头转悠。

    八婶有点不耐烦:“大力,别看了。杨家人神经兮兮的,还是救咱们村的人要紧。”

    我叹了口气,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其实说实话,我真想跟着八婶钻进里面,把老麻头救出来,然后溜走算了。因为我一直隐隐约约觉得。和杨家人搞在一块很危险。这就好像你在蹲厕所,旁边蹲了个神经病,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干出点什么事来。

    但是我又不能这么做。因为苹果救了我很多次,现在她出了问题,我不能一走了之。这样太缺德,虽然我没什么道德,但是至少知道知恩图报。

    其实这也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我得找到解毒的方法救桃花。虽然到现在都是没影子的事。但是免不了要借助杨家人的帮忙。

    听说一件不想做又不得不做的事就叫责任。麻痹,我什么时候变成一个这么有责任感的人了。

    我看了看正在前面领路的那个女婴,真是妖气冲天。这时候,也顾不上江湖道义了。不杀她,我们恐怕全都得栽在这里。

    虽然这女娃娃属于尊老爱幼的范畴之中,但是管他呢,反正她也刚刚生下来,只当人这一辈子只能活五分钟算了。

    我悄悄摸起一块石头,打算走上前去,帮她开了瓢。

    虽然小时候打群架,我也经常不计后果的把别人打得头破血流。但是那时候毕竟是留有余力的,打得满脸鲜血,把他们吓走就算了。而今天不同,必须一击致死。

    看来,我今天终于要破杀戒了。

    我惦着石头,一步一步向前走。女婴和杨碗等人脸上的表情兴奋又急切,但是走的着实不快。

    我很快追上她们。绕过杨碗和苹果,她们没有任何反应,看来,果然是被迷住了。

    我快速来到女婴身后。看着她头上稀疏的毛发。我暗道了一声:“长痛不如的短痛,今天给你来个痛快的吧。”

    然后我挥手冲她脑袋顶上砸过去。单田芳评书中讲到。人脑袋正中有一处隙门。小时候是软的,长大之后是硬的。一旦击中,当场身亡。我现在看得清清楚楚,而且拿着石头尖正扎下去。

    而那女婴仍然在步履蹒跚,慢吞吞得向前走。对我在身后的动作毫无知觉。

    我心中暗喜,眼看就要砸中。但是手臂被人给活生生拉住了,顿在半空。

    我回头,看见杨念魂站在我身后:“这里的事和她无关。不要杀她。”

    这时候,我忽然觉得眼前一暗。我诧异得抬头,看见一个巨大的影子把我们这里笼罩住了。

    这影子大得超乎想象,我们几乎全都被笼罩在里面。我意识到情况不妙。有这么大影子的东西,绝对本身个头也不小。

    我本能的掉头就跑,跑了两步觉得不对。又回头,正好看见杨念魂左手拉着杨碗,右手拽着苹果,脚下发力,把那女婴勾起来,猛地扔到我怀里,伴随着一声大喝:“接着!”

    我一把接住那女婴,沮丧的要哭了:“干嘛呀这是,你们一个个的,到底想干嘛?”

    青龙拉了我一把:“费什么话。赶紧走。”

    我跟着青龙往回跑,冷不防胳膊一阵剧痛。我低头一看,那女婴满嘴鲜血抬起脸来,冲我诡异的一笑。

    小嘴里露出几颗白森森的牙来。上面带着血丝。

    我一把将她扔到地上:“谁见过刚生出来的娃娃就长牙的?这摆明了就是妖怪,麻痹,被咬了,也没有狂犬疫苗。”

    青龙提着那女婴的脖子往裂缝处走:“你担心这个干嘛?你身上的鼠毒比狂犬病不知道厉害多少倍。”

    走了两步,青龙骂了一声,随手把女婴扔到地上了。

    我啧啧称其:“咱这些平头百姓想偷袭个人,还得找块石头,紧张的满身冒汗。看人家青龙。谈笑间灰飞烟灭。杀了人还面不改色,跟没事人似的。真不愧是当兵的出身。”

    青龙说:“放屁,你自己回头看看。”

    我依言回头,看见那女婴已经全身漆黑。身子有些干瘪了。

    我诧异得看了看青龙:“想不到,你会传说中的铁砂掌。”

    青龙瞅了我一眼:“我不会那玩意。是你,这娃娃咬了你一口,就变成这样了。”

    我呆立在地:是因为我?

    这时候,一个人猛地撞到我身上。我倒在地上,那人根本没打算站起来,反而想踩着我的身子冲到前面去。

    我心里火大,一拳打在他胸口上,然后翻身把他压在身下,膝盖顶着他的脖子喝道:“妈的,你找死?”

    但是等我看见那张留着哈喇子的脸的时候,马上愣住了,这不是杨碗吗?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厉害了。可以在一瞬间之内把杨碗制住。

    但是我听见杨念魂在身后喊:“快拉她过来。”

    我诧异的回头,看见众人都聚集在裂缝附近,满脸焦急得冲我招手。

    这时候,杨碗猛然跃起。力气大的异乎寻常。我被她高高掀起来,然后重重摔倒在地上。

    我这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夜郎自大。刚才人家杨碗只不过是懒得搭理我罢了。现在她发威了,我在她面前变得脆弱不堪。

    杨碗站起身来,猛地从腰间把快刀抽出来。我躺在地上,吓得差点尿裤子。其实尿了也无妨,反正我身上这个味,尿了也没人察觉出来。但是现在嗓子干的要命,别说没有尿了,就算有,我也舍不得尿。

    闲话少说,当时杨碗把刀抽出来。不光是我倒吸一口冷气。八婶等人也是惊呼一声。

    但是我没有逃跑,反而静静的躺在地上。这倒不是胸有成竹,而是破罐破摔。我见识过杨碗的速度。这一刀,我绝对躲不过去。

    但是杨碗并没有砍下来,反而快刀前捅,噗地一声,扎到什么东西里边去了。

    我见有机可乘,手忙脚乱得爬起来。百忙之中,看见杨碗和一只大蜈蚣纠缠在一块。

    这蜈蚣如果能站起来,估计两人来高。但是看起来,应该力大无穷。它缠在杨碗身上,一人一兽,斗得难解难分,满地打滚。

    我三步并作两步逃回去,看见杨念魂死死抓着扭动不已的苹果。

    我问她:“怎么回事?”

    杨念魂说:“看门蜈蚣,吃了会上瘾的那种。刚才的黑影,就是它的。”

    我说:“怎么可能?刚才的黑影铺天盖地。”

    青龙拍了拍我的脑袋:“小鬼,这个道理你还不知道?如果有什么东西从灯前边走过去,无论多么小,照在墙上的影子都是铺天盖地的。大力,你确定你是初中毕业?”

    我说:“老子大学毕业。玩了几年,知识都忘光了。”

    杨念魂向杨碗的方向张望了一会,对我们说:“她一个人不行。我得去帮她。”

    说完这话,杨念魂把苹果往我怀里一塞,疾步跑出去了。

    苹果挣扎着想像那蜈蚣跑过去。我劝她:“你这就错了。你在这稍微忍一会,一会吃现成的多好,现在跑过去拼命,这不是吃撑了么?”

    苹果根本听不进我的话去,仍然剧烈的挣扎着。

    对方怎么说也是女性。我实在是抓不住了,于是又塞给青龙。青龙大喜,接过来满脸猥琐。

    我不放心,又把她夺回来,塞给八婶。

    八婶一心钻到缝隙里救老麻头。根本懒得管苹果。只是草草拿手拽着。

    苹果扭动不休。八婶不耐烦,抬手在她后脖子上敲了一下。苹果软软得倒下来了。

    我和青龙都不由自主得冲八婶竖了竖大拇指。

    八婶根本无心搭理我俩。费劲得把身子挤进去。

    过了一会,她声音有些惊慌的叫了一声:“大力。”

    我听见声音不对,探进头去问:“怎么了?”

    八婶说:“你使劲踹我一脚。”

    我说:“您这是哪一出啊?我向来尊老爱幼,这种事我可不干啊。”

    青龙也听见了,笑嘻嘻得说:“看不出来啊,您老人家家好这一口。”

    八婶大怒:“你们放什么臭屁?这里有块石头凸出来,老娘被卡住了。”

    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啊。”我抬起脚来,在八神屁股上印了个大脚印子。

    八婶被我踹得一趔趄,总算是过了那一关。

    没想到,她刚刚站稳。就急躁得喊:“大力,你快过来。”

    我说:“您老又怎么了?”我也费尽得挤进去。

    看见八婶正对着一面墙看得仔细。

    我凑过去,看见这墙里面被掏了一个洞。上面有一具骷髅,端端正正跪在里面,两手向上,捧着一块东西。

    八婶伸手把那东西取下来,借着烛光一看:“是人皮图。”

    我和八婶向前边望了望,发现那里还有很多个这样的小洞,里面隐隐约约都有一具骷髅,姿势相同,也都托着一张人皮图。

第二百零三章 繁殖

    我和八婶对望了一眼,彼此心里在想什么,自然是心知肚明。看这架势。那些人皮图必然是出自这里啊。

    但是这里一直是杨家人的禁地,除了族长,谁也不敢进来。难道;历代族长其实是文物贩子,把这些东西卖给山外人了不成?

    我把这想法一说,八婶沉吟了一会,猜测道:“你还记得不?杨谢仇背上也有这么一张图。难道说,杨家族长临死的时候都会回到这里,然后把背上的皮割下来,摆成这个姿势吗?”

    我和八婶七猜八猜,始终没什么进展。八婶记挂着老麻头,不住的催促。

    于是我们两个向外边的青龙交代了一声,手拿蜡烛,慢慢向里边走去。我没走到一处,必定要拿起那些人皮图来,草草看两眼,然后揣到怀里。

    八婶说:“死人的东西,最好别动。不吉利。”

    我说:“就当是古董卖了,要不然就等您老人家归天的时候陪葬。总不能让盗墓的把您老人家给刨了还得骂一声穷鬼吧。”

    八婶骂了一声。拿着蜡烛向里边走。突然她咦了一声。

    我忙凑过去看,只见一个小石洞里面的骨头都已经散架了。七零八落的掉了一地。而且,也并没有看见有人皮图。

    我说:“这位身子骨挺虚弱啊,别人都好好的坐着呢,这位倒散了架了。手里的图呢?让老鼠叼走了?”

    八婶说:“你嘴上积点德行不行?这是杨家人的禁地,这里没准全是杨家族长。活着的时候就够咱们是难受的,现在死了恐怕更厉害,而且有这么多。你要是把他们惹急了,可别把你八婶搭进去。”

    我嘿嘿笑了两声,抬头看了看远处。凡事烛光能照到的范围,那些石洞里的骨骼全塌了架。有的甚至散落在过道里,看起来很是凄惨。

    我对八婶说:“我觉得这些骨头没准是按照年代顺序摆的。越往里边越老,骨头朽了,都散在地上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青龙的一声惨叫。

    我忙向外喊:“青龙,怎么回事?”

    青龙的叫声很大,但是含糊不清。我和八婶慌忙向外跑。跑到那处凸起的时候,八婶有过不来了,喊我:“大力,拉我一把。”

    我着急的要命,向后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回去:“您老在里边等着吧。我自己出去看看。”

    等我挤到出口处的时候,看见那里露出一只手来,摆来摆去,好像是叫我不要出来。

    我隐隐约约能分辨出来,这是青龙的手。他这样越是叫我别出来,我就越是着急。我一边往外面挤一边大声问他:“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青龙只是摆手,支支吾吾得不说话。

    我终于挤到洞口处,把脑袋探出去一张望,眼前的景象可把我给惊呆了。

    青龙正躺在地上,身上压着杨念魂。两人嘴对着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青龙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伸着两个胳膊手舞足蹈。

    我笑了一声:“哟,我说怎么不让我出来呢。原来你们两个见缝插针。啧啧啧,年轻人**啊。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真是,哎……”

    我话还没说完,只觉得后脖子一阵刺痛,紧接着脑袋被人揪住,一下从洞里提出来了。

    我惊恐的看着趴在墙上,对着我伸出无数细腿的大蜈蚣。

    我的脖子被它的大钳子夹着,在空中晃晃悠悠。

    我有点懵,一时间忘了呼救。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不用呼救了。即使呼救也没有办法。

    这时候,下面的青龙终于把杨念魂一把推开,从嘴里吐出来一口黑血。

    然后冲我喊:“让你别出来,麻痹的,蜈蚣在墙上埋伏着你呢。”

    我被蜈蚣吊得有点轻飘飘得。觉得外界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飘忽。

    我骂青龙:“你知道蜈蚣埋伏着我呢还不告诉我?打什么手势?我又不懂手语。”

    青龙看了看躺在地上直翻白眼的杨念魂:“她被一只蜈蚣钻到嘴里了。我刚才帮她吸毒呢。”

    我说:“放屁,你明明是想占便宜。妈的,你快点想办法把我弄下来啊。”

    那只大蜈蚣本来盯着我,很是好奇。这时候见我和青龙喋喋不休,吵得昏天黑地,完全不把它放在眼里,不由得有些挫败感。恼羞成怒,一下把我甩出去。

    我在半空中飞出去,撞向一块石头。青龙还在啧啧称奇:“想不到,咱们哥俩三言两语就让这只蜈蚣中计了。你学过那一课没?乌鸦叼着一块肉,树底下来了一只狐狸……”

    我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若不是有外边这些皮肉相连,估计早和洞里的那些杨家族长一样了。碎一地,稀碎。

    我听见青龙在这个时候还在学习小时候学过的课文,明显的在显摆他的学习成绩。我心中很恼火,想抢白他两句。但是眼前一黑,那只蜈蚣又来了。

    我双手护住头脸,想从地上爬着溜走。但是那只蜈蚣竟然趴到我的身上,紧紧抓住我的皮肉。

    青龙不知道从哪摸了一把刀,一边向我跑过来一边喊:“大力,你可得坚持住啊。大蜈蚣这个姿势可是不怀好意。”

    蜈蚣身子比我大得多。它往我身上一趴,我根本动不了分毫。听见青龙这么说,不由得问他:“它这是要干什么?”

    青龙大叫一声,钢刀砍在蜈蚣背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砍出来一道口子。嘴里不停:“这姿势你都不知道?它是想要交配啊。”

    青龙的话听得我身上一紧。村子里的母猪配对我是见过的,可不是吗?就是这么个姿势。看来这蜈蚣深居浅出,不仅分不大清公母,连是不是同一物种都不管不顾了。

    我双手摸索着向下,护住紧要部位。

    刚送了一口气,我就觉得蜈蚣的出手兜头勒住我的脖子,我冷不防,脑袋被它扳起来。

    然后,我看见蜈蚣大嘴张开,里面伸出一根舌头。那舌头也是身披黑甲,左右扭动。妈的,这舌头居然也是一只小蜈蚣。

    蜈蚣的大脑袋凑到我的脸旁,嘴里的小屋工行开始左摇右摆得往我嘴里钻。我突然,明白了交配的涵义。

    心中一沉,全身吓得发麻。源源不绝的尿意滚滚而来。

    青龙估计已经看出来了情况不妙。举着刀想要砍下来,但是这一刀力气小了,救不了我,力气大了,我的脖子也就跟着断了。

    于是他只好一刀一刀砍蜈蚣的身子。青龙估计也是急了眼了。那柄刀把蜈蚣的身子砸得一震一震。但是这蜈蚣还真就死了心了。仗着身上有黑甲护身,居然硬生生得把这几刀全都受了下来。

    我在下面动弹不得,只能把脑袋左摇右摆。这时候,上面的青龙改变了策略。拿着刀在撬那些鳞片。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制不住的东西。只是看你的方法对不对了。

    青龙撬了几下,我就看见一大块一大块的黑鳞掉在地上。

    紧接着,噗地一声,应该是青龙的刀捅进去了。

    蜈蚣疼的身子一颤,连带的我也左右晃动。但是它嘴里的那只小蜈蚣始终不肯放弃。仍然在使劲往我嘴里钻。

    我牙关紧咬,就是不松嘴。这时候,蜈蚣大嘴张开,我看见里面成团的小蜈蚣争先恐后涌出来。如果数一下的话,约莫有十几条。

    这些小蜈蚣凑到我的腮帮子上,开始啃食我的脸。

    我心想,这下肯定完了。就算我能咬紧牙关,这些畜生从我喉咙里钻进去,我照样是个死。

    就在万念俱灰的时候。我看见一只光脚,从不远处走过来,走得步履蹒跚,但是步子很急,几乎是跌跌撞撞得跑过来的。

    然后,我听见噗地一声。蜈蚣的身子整个被劈成两半。然后,我的手臂被人拉住。硬是从大蜈蚣的包围中逃脱出来。

    我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了看拉着我手腕的青龙:“兄弟,多谢了。”

    青龙伸了伸他的脚,上面已经几乎千疮百孔了:“刚才为了救你,被蜈蚣给扎的。”

    但是我没有再说话,因为我的注意力全都被那只蜈蚣吸引过去了。

    那里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状如饿虎,正在啃食蜈蚣的白肉。蜈蚣未死,在地上扭动不休。这人就一直和蜈蚣周旋,是不是得吃上一口。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前面的景象。

    青龙说:“是杨碗,刚才被杨念魂打晕了,这会,估计是醒了。”

    杨碗神志清醒的时候都不一定是蜈蚣的对手,更别提现在了,三分打斗,七分吃肉。完全一副吊儿郎当,心不在焉的样子。

    即使她趁着青龙把大部分黑甲撬下来的机会一刀将它切成两半。蜈蚣毕竟还是蜈蚣,依然勇不可挡。

    杨碗很快被蜈蚣缠住,压在地上。这时候的杨碗,在凶狠之余甚至多了几分天真,因为蜈蚣正在使劲撕扯着她的身子。而她却挣扎着想从蜈蚣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我问青龙:“咱们不过去帮忙?”

    青龙神色漠然:“杨碗没那么容易死,容易死的是咱们。谁该惜命谁自己心里有数。”

    青龙的话让我很不爽。好像多活了几年就像个哲学家似的。其实那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也就会讲个乌鸦狐狸的故事。

    我正在胡思乱想,看见阴影里一个人慢慢站起来,然后也是歪歪斜斜得向那只蜈蚣走过去。

第二百零四章 解毒

    这里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我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苹果?”

    那个人没有搭理我,只是走到杨碗身前,帮她一块拉扯那只蜈蚣。我看到她手腕上的红菱,看来,是苹果无疑了。

    蜈蚣在地上翻翻滚滚,好像根本不会感觉到疼。但是,身子毕竟已经断了。杨碗和苹果个个奋不顾身,根本不怕死,即使被蜈蚣缠住身子,咬得遍体鳞伤,仍然拿着刀一刀一刀割下去。

    很快,地上满是白花花的碎肉,而蜈蚣也终于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我半躺在地上,摸了摸脸上的伤口,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啊。”

    青龙走过去,看了看正埋头大吃的杨碗和苹果。趁她们不备,突然出手,将她们打晕了。

    我说:“你这是干什么?”

    青龙说:“我发现这是两个宝贝啊。咱们只要随身带着几块这种蜈蚣肉。一旦遇见危险,就把蜈蚣肉扔到敌人身上,然后把杨碗弄醒。她就会成为一个杀人利器。等办完了事再偷偷把她弄晕。真是妙啊。”

    我说:“妙个屁。要是杨碗半路上醒过来,闻见你怀里揣着蜈蚣肉,不弄死你才怪。”

    青龙一手一个,把杨碗和苹果扶起来,对我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如把肉藏在杨碗自己身上。这样就没问题了。”

    我说:“你别废话了,赶快把我扶起来,咱们进去找八婶吧,她老人家还在里面呢。”

    青龙看着我说:“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我就长了两只手,现在晕了四个人。杨碗,苹果,你,杨念魂……哎?杨念魂呢?”

    我扭头向旁边看了看,可不是嘛,杨念魂呢?

    我说:“算了算了。你先把这两个人弄进去吧。这里乱糟糟的,保不齐一会又有什么东西冒出来。里边稍微窄点,应该比较安全。”

    青龙在缝隙前面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进去,嘴里还不忘了反驳我的意见:“你说话越来越蠢了。这里边这么窄,能安全吗?要是出来个什么东西,躲又没地方躲。”

    我从地上捡起陈永兴的人皮:“你是混社会的吗?怎么没事净想着躲呢?”

    青龙说:“我跟你说,只有混社会的才知道什么时候该躲什么时候不该躲,你这种愣头青,要么初生牛犊不怕虎,拼了命去送死。要么胆小如鼠,明明没什么危险也抱头鼠窜。哎?你捡那个脏东西干嘛?”

    我说:“他不是陈永兴吗?我听说现在有个什么鉴定,一根头发就能鉴别真伪。我得拿回去鉴定鉴定。”

    青龙满脸不屑,自己先进去,但是拉了苹果就管不了杨碗。如果先把杨碗推进去,杨碗神志不清,软绵绵的总想倒,反而会堵住那条缝隙。

    青龙不耐烦,对我说:“你别在那絮絮叨叨的了。你倒是搭把手啊。”

    我走过去,嘴里嘟囔:“你怎么这么笨呢,你把块肉扔进去,再把她们两个弄醒,”

    青龙还没说话。我站在地上突然不动了。

    杨家人长得一模一样,我一直分不清楚,即使相处了这么久,也只能通过衣服分辨。但是一路走过来,大伙谁也不比谁好多少。衣服早就烂的成了破布。和她们相比,我这个肮脏惯了的反而更懂得保养脏衣服,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我成了最整齐的一个了。

    我看见三个赃物不堪的杨家人围在青龙身边,青龙满头大汗得扶起这个倒了另一个。根本没有察觉到异样。

    我问青龙:“你有没有觉得,扶起这俩人不大容易?比刚才忙得多了?”

    青龙说:“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说:“因为多了一个人。”

    青龙一时间没明白我在说什么。带他稍微想了几秒钟,突然叫了一声,身子猛地后退。三个杨家人软绵绵的东倒西歪,躺在地上。

    我们两个凑过去。指着手腕上有红菱的说:“这个是苹果。剩下的两个。哪个是杨碗?”

    青龙说:“管他哪个是杨碗呢?反正不是杨念魂就是杨碗,都抬进去算了。”

    我拦住他:“混社会的。你现在可是莽撞了。杨家人长得一模一样,万一这人不是杨念魂,咱们几个可全都得完了。”

    青龙跺跺脚:“真他妈烦人。干嘛长得这么像啊。这里也没电影院,犯不着逃票啊。”

    我们两个正在发愁,其中一个杨家人突然全身抽搐。在地上打起滚来。面目狰狞,看起来痛苦不堪。

    青龙忙把她按住,问道:“你怎么了?”

    那人张嘴骂道:“麻痹的,疼死老娘了。”

    我放下心来,看来这人是杨念魂没错了。

    青龙问她:“哪疼?”

    杨念魂趴在地上直哼哼:“背疼。火烧火燎。”

    青龙一把撕下杨念魂的衣服。那气势,像极了电视剧里边急着发泄**的大反派。

    但是青龙借着治病为名,把手放在杨念魂背上。

    我看杨念魂的背没什么问题。见青龙总把手放在上面,实在有些不合适。我对青龙说:“你这时候趁人之危,可是不大对头。”

    青龙摇摇头:“她的背上有东西,看来,刚才蜈蚣的毒,我并没有帮她弄干净。现在我必须帮她找出来,不然的话,会很危险。”

    我说:“你打算怎么帮她找出来?”

    青龙刷的一声,抽出腰间匕首,冲我亮了亮:“那东西就在皮肤下面,只要用刀轻轻挑破……”

    我说:“你这么干,靠谱吗?”

    青龙没有再回答我,左手按了按,右手迅速的在杨念魂背上划了一道。里面冒出一股脓水来。

    杨念魂趴在地上大叫:“真麻痹舒服,青龙你继续。”

    青龙一边摸,一边挑,很快把杨念魂的背划得像个烂西瓜。杨念魂叫好声不绝于耳。听的人真是全身鸡皮疙瘩。

    他们两个忙了大概半个钟头,我就站在旁边担心了半个钟头。不是担心杨念魂,是担心八婶。

    这么久了八婶都没有动静,不会是卡在某个石缝里了吧。

    我想进去看看。但是青龙和杨念魂孤男寡女在这里。我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事,实在是放心不下。

    幸好,青龙办事还算干净利落。收刀站起来,对我说:“大力,把你的上衣脱下来。”

    我瞪着眼:“你可想干嘛?我的背可是不痛。没错,那些蜈蚣是想咬我来着。但是我意志坚定,没有被他们咬到。”

    青龙一把把我的衣服扯下来:“我是让杨念魂穿上。”

    我的上衣被扒掉,在缝隙里收集的那些人皮图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我捡起来,叠了叠,挂在腰带上。

    我把衣服抢回来:“你这么好心?”

    青龙和我拉扯:“助人为乐一向是我的品质。”

    我说:“呸,你这么好,怎么不让她穿你的?”

    青龙掀了掀自己身上的两块布:“我的衣服都这样了,她穿与不穿,有什么分别?真啰嗦!”

    青龙一把将我的衣服抢过去,让杨念魂穿上了。

    杨念魂站起来,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苹果和杨碗:“背上疼得麻酥酥的,倒挺舒服,不过,我饿了。”

    我冲青龙使了一个眼色,必要的时候把她打晕吧,不然她又得去抢那些蜈蚣肉了。

    没想到,杨念魂根本对那些肉不屑一顾,在苹果和杨碗身上找吃的。

    虽然不明白她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和青龙也不敢跟她提吃肉的事,万一她想起来了,又是一件麻烦事。

    我问杨念魂:“这俩人是不是杨碗和苹果?”

    杨念魂点头说:“是啊。”

    我这才放下心来。青龙说:“那咱们赶快把她们弄进里边去吧。杨念魂你别找了,八婶有吃的,一会找她要。来来来,你一个我一个,咱们扶着进去。”

    杨念魂老大不情愿,指着我说:“程大力一个大老爷们,你不找他帮忙,找我干嘛?”

    青龙古里古怪得看了我一眼:“别用他了,他的时辰快到了,一会还得换人,更麻烦。”

    这话听得我心里一抽抽,我一个箭步窜上去,揪住青龙的脖领子:“你说什么?谁的时辰快到了?”

    青龙说:“你啊,你不是每天子时都要鼠毒发作,冷热交替吗?咱们进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这时候估摸着也快了吧。”

    我说:“快了吗?我怎么觉得天还没黑?”

    青龙让我先进去:“这个洞里不知道从哪能发出来微光,咱们就别研究了,万一再是成千上万的蜈蚣,惊动了他们可了不得。”

    青龙这话很有效果,我们三个手忙脚乱得进去了。青龙和杨念魂扶着正发晕的人跟在后面。我则在最前面端着一支蜡烛。

    一路上青龙都在啧啧称奇,对那些骷髅评论不休。

    我喊了一嗓子:“八婶?”

    没有人回答我。

    于是我们继续向前走。我提醒青龙:“附近有些骷髅年代久远,散了架了,你们走的时候小心点。”

    青龙点了点头。但是紧接着又喊了一声:“停,等一下。”

    我有点不耐烦:“你又怎么了?我急着找八婶呢。”

    青龙蹲下来,拾起一根骨头,看了看说:“这些骨头,不是自己散架的,是被人破坏的。或者说,是有人故意把它们踹翻的。”

第二百零五章 后背的标志

    青龙说这些骨骼不是自己散掉的,是被人踢了一脚,所以才散落在地上的。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一个穿着高帮皮靴的汉子,大踏着步子走过来,看见这一排排的骷髅,突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抬脚把他们踹倒在地。真是痛快得很。

    但是我还是有点疑惑得问青龙:“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被踢散架的?”

    青龙把一根骨头递过来:“你看看这里,从中间折断,明显是被人踢断,不是自然脱落。”

    我厌恶的看了看那根大腿骨,没有接。

    我催促青龙说:“咱们还是赶快走吧。八婶不知道去哪了。”

    青龙点了点头,摇了摇杨碗:“这里应该没事了,醒醒吧。”

    杨念魂依葫芦画瓢,把苹果也弄醒了。

    杨碗睁开眼,看了看周围。突然激动地跪下去:“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擅闯祖宗长眠禁地。罪大恶极,惶恐之至。”

    青龙拉了她一把:“别酸了。再说了,这些人死了不定多少年了,是不是你祖宗还不好说呢。”

    杨碗斩钉截铁得说:“肯定是!”

    青龙问她:“你怎么知道?”

    杨碗捧起一颗人头,指了指插在骷髅头上的半截银针。

    这根针是杨族的标志。看来,这些人确实是杨家人无疑了。

    我们小心翼翼得向前走。杨碗一路上都在试图把那些散落在过道的骨头归拢到石洞上去。如果不是我和青龙极力阻拦,她恐怕甚至想把这些骨头重新拼成跪着的姿势。

    但是即使这样,我们的进度也被大大得拖慢了。青龙在一旁劝杨碗:“大族长,你就别收拾了。你看看啊,再往前走,所有的骨头都散在这了,怎么可能收拾得完呐。”

    杨碗不抬头:“既然我一个人收拾不完,你们就全都蹲下来帮忙。”

    青龙更不情愿了:“这些骨头乱七八糟得离得这么近。我们哪知道谁是谁的啊,万一拼错了,你的老祖宗可就惨啦。有的多了一只手,有的少了一条腿。啧啧啧,等你死了下黄泉,也是个不肖子孙。”

    青龙一席话说得杨碗一愣一愣。

    我和青龙不由分手,架起她就往里边走。杨念魂则和苹果拉着手,踩着骨头咯吱咯吱响。后边这两位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甚至懒得弄清楚。另一个天天在杨谢仇那里听山外的故事。杨谢仇对山外只是一知半解,讲的时候又往往夸大其词,所以苹果对山外的向往之情,实在难以言说。

    于是,这俩人根本没有杨碗那样的杨家祖先观念,走的很是坦然,即使不小心碰到或者踢到祖宗的骨头,也只是让开就算了。

    我们已经走了好一会了。地上的骨头越来越凌乱。想必当初来这里的人越走越烦,所以随手把这些骨头砸的七零八落。

    我们在这条缝隙中走了一会,突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很凄惨,在这里阴惨惨得传出来,格外吓人。

    杨碗大叫了一声:“谁在哭?装神弄鬼!”

    我想了想说:“这声音,怎么有点像是八婶?”

    我们几个全都加快脚步往前走。我心里很难受,觉得堵得慌。莫非八婶已经找到了被扒了皮的老麻头?不对,不对。按照陈永兴的死法来看,老麻头应该皮肉都被吃光了。

    那么,八婶是在哭谁?哭泣的那个人是不是八婶?

    我突然想起来,刚被杨家人抓住的时候。她们假扮八婶和黄炎,想要套我的话。这件事不能想,想起来不寒而栗。

    我有心停下来好好想想。但是青龙指着前边说:“到了到了,我看见了。”

    我抬头,看见这裂缝已经到头了,前面是一片黑乎乎的空间。

    我停住脚步,拉住跃跃欲试的青龙和杨碗:“我怎么总觉得前边不大对头?像是妖怪的嘴似得。”

    青龙说:“你又在疑神疑鬼了。该冒险的时候不冒,该撤退的时候不撤,你让我怎么教你你才明白?”

    我说:“那咱们至少商量商量再进去总可以吧。万一里面再跑出来一只看门蜈蚣,三个杨家人又吃个不停。咱们两个怎么办?”

    杨碗说:“这一点你可以放心。看门蜈蚣二十年生出一只。随着族长的出世而出世,随着族长的死亡而死亡。绝对没有多余的。”

    我说:“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今天我们明明就看见了两只。”

    杨碗说:“你别忘了。刚刚死去的族长,她的位子不是传下来的,是夺权夺下来的。所以她没有进入过禁地,也不知道来到这里的重要性。所以,刚才的蜈蚣,其中一只不是活了二十年,而是四十年,年老体衰,否则,咱们几个根本不是对手。”

    我总觉得杨碗这话不大对劲。我仔细想了想,问她:“既然夺权的族长不知道这里的事,怎么杨碗大族长你对这里好像很是熟悉的样子?你也不是名正言顺得传位传下来的的啊,甚至连夺权都不算,你这是趁乱捡了个族长当当。”

    杨碗冲我冷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发怒,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你以为我这族长是偶然当成的吗?中间做了多少工夫。你又怎么会知道?”

    我这时候脑子转的快极了,真没有辜负了童子男的威名。我觉得杨碗的话大大得有机可乘,于是乘胜追击:“把杨家人害得死伤无数,也是您老人家做的工夫吗?”

    杨碗没有回答,只是催促大家进去。

    我拦住他们:“不说清楚,可不能进去,谁知道杨碗又做了什么工夫。”

    烛光下,杨碗脸色绯红,显然是恼了。我有点害怕,这人一旦动起手来,我估计会死得很难看。

    但是还没等杨碗动手。我突然听见几声鸟叫,正是从身后那黑乎乎的洞里传出来。

    苹果兴奋地喊道:“是火羽鸟。”然后再也不顾我的阻拦,把我推到一旁,跌跌撞撞得跑进去了。

    我大急,向苹果喊:“这只鸟一路上就没干什么好事。你跟着它走,可是真的错了。”

    但是苹果跑到里面去之后,就再也看不见身影。我着急的跺了跺脚,叹了口气,只好举着蜡烛走进去了。

    没想到,我刚走进去,就觉得后心一凉,有什么东西抵在我腰眼上了,我刚想反抗,那人拿刀尖轻轻划破了我的皮肉,以示威胁。

    我手拿着蜡烛,一动不敢动。眼前没有人,看来那个人是躲在我身后了。

    青龙正嘻嘻哈哈哈得走进来,看见我这幅模样,居然嘻笑着说:“大力,你摆什么造型呢?想照相吗?”

    我说:“照个屁,离老子远点,麻溜得滚出去。”

    青龙叉着腰:“你小子最近脾气见长啊。我要是不收拾了你,我就……”

    我看见青龙嘴上骂的很欢实,但是一路走过来,不断地向我使眼色,看来,早就猜到我身后有人了。

    我盘算着一会是猛地下蹲还是前栽。躲开的时候要不要给身后那人来上一脚。

    但是事实证明,我实在是想太多了。青龙只不过走了两步,就发出一声惨叫。

    杨碗在他身后突然出手,以极快的速度把青龙打倒在地了。

    我心中又是悲凉又是气恼,又是被我说中了的得意。这些想法混在一块可真是变态,我对杨碗说:“杨大族长果然下了不少工夫。”

    杨碗放声长笑,声音里充满了得意。她走过来,把我腰间的人皮图一张张拽下来,然后随意的翻看。嘴里冷笑着说:“看来,历代族长的图都在这了。奇怪,奇怪。她们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张图?我把杨家所有人的背都看遍了,始终没有发现。那么,新任的族长在哪里?”

    我破口大骂:“你个老变态。把杨家所有人的背都看遍了,你这算什么爱好?”

    杨碗心情好得很。又把我手里一直抓着不放的人皮抢了过来。在手里左看右看。

    这时候能自由行动的只剩下苹果和杨念魂。但是这俩人走路晃三晃,根本帮不上忙,而杨碗也懒得理她们了。

    过了一会,我和青龙俩人都被五花大绑。被人推着向前走。我看了看拿刀制住我的人,居然是个小孩子,眉眼都没有长开。不过,看模样,应该是杨家人。

    我看了看杨碗:“我知道了。怪不得杨大族长不担心杨家人死绝,原来这里还养着一批小孩。”

    这话一出口,我听见两声哼声,都是鼻孔里出气。一声是杨碗,一声是这小孩。两个人都是满脸的不屑。看起来,谁也不服谁。

    我煽风点火:“大族长,这小孩对您老的地位有些不服啊。”

    杨碗紧闭着嘴不说话。只顾向前走。

    我接着说:“照你说的,背上有图的就有资格当族长。不知道这小孩身上有没有。”

    听了我这句话,杨碗突然顿住身子,去看那小孩。

    杨碗的目光凶恶,但是小孩没有半分害怕,迎上去叫嚣道:“你敢对我无礼?”

    我故作惊诧状:“这小孩好大的口气。虽然人小,但是一股帝王之气扑面而来。”

    杨碗一步步走过去:“无礼怎么样?”然后她伸手就要撕扯小孩的衣服。

第二百零六章 镜子

    杨碗身强力壮,这时候对付个小孩子,自然是格外生猛。但是那小孩也不含糊,虽然年小力弱,不敢和杨碗硬碰。但是一举一动,颇有杨家人的风范。行动快速,身体灵活,而且充分发挥了身材矮小的优势,来回穿梭,让杨碗一时间也抓不住她。

    杨碗估计一路上都没有把这个小孩放在眼里。这时候发现对付这小孩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抓了几下抓不着,估计也有点恼羞成怒,大喝了一声,步步紧逼。

    杨念魂走过来,帮我和青龙解绳子。

    我捡起地上的蜡烛,在这里照了一圈,发现到处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没有。这有点像传说中的阴曹地府,前后左右,头顶脚下,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我看得有点心里发毛,哪怕你有块石头呢。

    青龙把蜡烛吹灭,周围又恢复到黑暗中去了。然后有人拉着我开始往一个方向走。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我不知道要到哪去,不知道周围有什么,也不知道是谁在拉着我。

    我捏了捏那个人的手,轻声问:“你是谁?”

    有个声音就在我耳边,是青龙的:“是我,咱们是往前走,还是往回走?”

    我说:“你能分得清前后?你怎么不问我往东走还是往西走?”

    青龙说:“你非得抬杠是不是?谁麻痹能在这里分清东西南北。”

    杨念魂得意洋洋的说:“早晨上学去,迎着太阳走,前面是东,后面是……”

    我和青龙齐声说:“闭嘴!”

    我们四个在黑暗中跌跌撞撞走了一会。青龙突然说:“杨念魂,你总拽我干什么?”

    我说:“你小点声,杨念魂,你总拽他干嘛?”

    杨念魂说:“咱们不是去找八婶吗?八婶好像就在东边呢。”

    我说:“你怎么知道哪是东?这里又没有太阳。”

    这时候,苹果轻声说:“火羽鸟就是我们的太阳。它永远在东方出现。”

    我瞪了瞪眼,累的眼珠子酸疼,但是什么也看不到。我问她们:“你们能看到那只鸟?”

    苹果反问我:“你看不到?”

    我叹了口气,由着苹果和杨念魂拉着我和青龙在这里走。

    我们走了很久,始终不见她们两个停下来。

    我问了很多次,还有多远。她们两个每次都回答:“马上就到,还有十几步。”

    结果,我们走了好几里地,也没有到她们所谓马上就到的地方。

    我累得气喘吁吁:“不行了,我不走了,再走快到新疆了吧。”

    青龙也坐下来:“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啊。咱们走了这么远,没道理还是走不到啊。”

    苹果说:“我们就是往火羽鸟的方向走的,没错。”

    我说:“这只鸟一路上就没做过好事。我觉得咱们还是自己走吧,别跟着它了。谁知道它要把咱们领到哪去?”

    青龙说:“不管了,先点着亮,看看再说。”

    我听了听,确定周围没有杨碗和那个小孩的声音。看来她们两个距离我们还远。点灯一定会暴漏,但是及时逃走的话,应该来得及。

    青龙刺啦一声,把蜡烛点亮了。没想到,在烛光亮起的那一刻,我发现在不远处站着很多人,个个都端着蜡烛,正在向我们张望。

    仓促之间看不清楚是谁。青龙一把将蜡烛捂灭,拉着我们几个就跑。

    我们几个慌不择路,跌跌撞撞跑了一阵。我说:“不,不对呀,哥几个。怎么后边的蜡烛也灭了。”

    青龙说:“怕,怕咱们发现呗。”

    我说:“他们有什么好怕的。对了,不会是八婶他们吧。”

    青龙一拍大腿:“有可能!不过,万一是杨碗呢?咱们不就完了?”

    杨念魂说:“不是杨碗。”

    青龙大喜:“你看清楚了?”

    苹果接过话头来:“好像是山外人。旁边的人看不清,但是端着蜡烛的那个绝对不是杨家人。长得太丑了。”

    青龙淫笑着说:“现在咱们有两个人不见了,一个是八婶,一个是黄炎。他们两个,都长得不好看吧。看来应该是他们了。走,咱们去看看。”

    我说:“我怎么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呢?这样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青龙说:“草率什么?我告诉你,刚才那几个人一看就是怂货。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你别漏怯,保证把他们吓倒。”

    我觉得我现在像是跟着黑社会大哥的小弟,尽量摆出一副狗腿子的模样,抹黑往前走。

    我小心翼翼得问青龙:“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青龙说:“我记着呢。就是这个方向。如果他们没走的话。估计就在这了,点蜡烛。”

    青龙颇有气势得刺啦一声,把蜡烛点着了。

    我眼睁睁眼见前面出现四个人,一人在前,三人在后,睁着好奇的大眼,看着我们。

    我捅了捅青龙:“老大,我怎么觉得这这几个人有点面熟呢?”

    青龙大踏步走过去:“妈的,能不面熟吗?这就是咱们几个。”

    我们面前是一面大镜子。明晃晃得立在那里,把我们几个映出来。

    青龙一脚想踹过去。但是我拦住他来:“等等,我怎么觉得周围还有镜子?”

    青龙端着蜡烛转了一圈。我们发现周围果然有不少这种穿衣镜似得镜子。由于距离我们不近,都只是映出烛光而已,密密麻麻得摆了一圈。

    我心里有点发毛,这是进了鬼屋了吗?怪不得杨碗和杨念魂领着我们走了这么久也没见到火羽鸟。这么些镜子立在这里,根本弄不清楚火羽鸟在哪。

    青龙摸了摸镜子,突然问苹果:“你认识这东西吗?”

    苹果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不认识?不就是镜子嘛。”

    青龙说:“我是说这种材料。难道你们这山里也有玻璃?”

    我马上明白青龙的意思了。这里这么落后,能造出玻璃镜的可能性太低了。这些镜子,很可能是山外人运进来的。这么说的话……

    我还没有想清楚,苹果就打破了我的猜想。

    苹果说:“这是玻璃吗?不知道,山里有很多这种东西。挖出来,打磨一下就能用。”

    青龙将信将疑得看着苹果。

    这时候,杨念魂说:“我怎么总觉得,这些镜子有点像是八卦阵呢?”

    杨念魂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到了。我说:“你的意思是,八婶在八卦眼?”

    苹果说:“没错没错,肯定在八卦眼,她又不认识路,走进来了肯定转不出去。”

    苹果对这个八卦阵很熟悉,领着我们转来转去。

    青龙充当了提灯女神的角色,五大三粗捧着半截蜡烛转来转去。

    我们不时得从镜子面前走过去,总觉得里面的人虽然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但是阴森森的不怀好意。

    我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人。

    这时候,杨念魂欢呼一声,跑过去,喊道:“八婶真的在这里。”

    我加快脚步,看见八卦眼正中竖着一块大石头,好像一座小房子一样。而八婶就坐在这座房子前面,低着头,一动不动。

    我跑过去,对八婶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可是让我好找,我告诉你啊。我们又发现了一只蜈蚣,大得要命。而且……”

    我说了一大堆,八婶充耳不闻。

    我碰了碰她:“八婶?”

    八婶应声而倒。在地上软软的瘫成一块皮。

    我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眼看着这个朝夕相处了二十年的人变成了一张皮,头脸贴在崎岖不平的路上,都扭曲变形了。

    我猛地站起来,又猛地跪下去,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青龙也蹲下来,拍拍我的肩:“大力,人死不能复生,哎,你节哀顺变。”

    杨念魂突然说:“不可能啊。八婶不可能死了啊。”

    我心中升起一线生机,站起身来,抓着杨念魂的衣领问:“她没死吗?你怎么知道?”

    杨念魂说:“我刚才出现了一阵幻觉,应该是未来要发生的事。我看见我们被绑在一个地方,八婶也在……”

    杨念魂的话给了我一丝希望。但是很快又绝望了,因为我们很快就要被绑起来了。而且,八婶的皮明明白白摆在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龙把皮捡起来,我看见八婶的背上有一道口子。

    我哆哆嗦嗦伸出手去。八婶已经死了,她的皮有点发硬,但是总体上是软的,冷冰冰的,摸上去有点吓人。

    我拽了拽那个口子,有人的脑袋大小。

    青龙说:“我听说有一种酷刑。把人的皮割开一个口子。里面灌进去水银,水银很重,会在皮下四处流动。然后这个人会瘙痒难受,不断地挣扎。最后,身上的皮和肉完全脱离,这个人就像是脱了件衣服一样,从皮里面逃出来了。”

    我摆摆手:“你别说了,太渗人了。”

    杨念魂拍拍我的肩膀:“如果真像青龙说的,至少八婶还活着。”

    我叹了口气。让青龙把八婶放到地上。

    但是青龙的胳膊突然来回抽搐起来,那张皮也在空中剧烈的抖动。

    我说:“青龙,这不是你的衣服,你抖灰呢?”

    青龙满脸紧张:“不是我,是这张皮在动。完了完了,八婶心愿未了,诈尸了。”

    苹果突然叫道:“不好,这张皮有问题,赶快扔掉。别再拿着了。”

第二百零七章 生与死

    青龙抓着抖动不已得人皮大喊:“我也想扔掉。但是,我扔不掉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次可算是中邪了。

    苹果早已经累的坐在地上,抛给我一把刀,冲我喊:“砍手,快砍手。”

    我接过那把刀心里有点不忍:“真的砍手啊。”但是看见青龙那副倒霉模样,只得狠了狠心,壮士断腕,兄弟,今天对不住你了。

    我看了看青龙的手腕,然后挥刀看过去。没想到,苹果在旁边大喊了一声:“住手!”

    力气已经使出去了,而且由于担心砍不断,所以我用的劲格外的大。这时候刀锋几乎碰到手腕。苹果喊个住手,谁能停得住?

    我只好百忙之中刀锋一侧,然后猛地向我自己拉过来。速度太快,来不及细想,刀刃帖着青龙的胳膊划过来,削掉一大块皮肉,余势不歇又差点砍在我自己的胸口上。

    青龙两只手和八婶的人皮握着,仍然在不住得抖动。嘴里喊得震天响,看来真的是疼了。

    杨念魂跑过去,把上衣撕下一条来给青龙裹上。

    我看的有点心疼:“你身上的衣服是我的,不带你这样的,你怎么不撕裤子?裤子是你的。”

    青龙大叫:“我不用大力的衣服,脏,回头再给我感染了。”

    我提着刀看苹果:“你是不是涮我们俩呢?”

    苹果一脸焦急,但是插不上话,憋足了力气喊道:“不是砍人,砍那张人皮。”

    我拍拍脑门,还真是这么回事。人皮和人手握着,我怎么想的,去砍手呢。

    我瞄了瞄,准备再次挥刀砍上去。

    八婶的皮已经有些蔫了。伸着两个软塌塌的胳膊被青龙握着。这时候,谁也不好说,是她握住了青龙,还是青龙握住了她。

    随着不断地抖动,我看见八婶的脸一颤一颤得向我转过来。我有点下不去手。

    杨念魂在我身边走过来,骂了一句:“麻痹的,婆婆妈妈。”然后抢过刀来,一刀砍在八婶胳膊上。

    那条扁扁的皮居然应声而断,从里面噗地一声喷出液体来,淋淋漓漓浇了青龙一身。

    我大叫:“八婶还没死。这根本不是一张皮,你把她的手砍断了。妈的,赔我的八婶。”

    苹果叫道:“快扔了,扔远点。”

    青龙本来在手忙脚乱得擦拭身上的粘液,听见苹果这么说,忙一脚把那张皮踢开。然后跟我说:“里面没有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藏在里面,你看弄得我这一身。”

    我再看那张皮的时候,它正在地上四处窜动。我用刀尖把那张皮挑起来。然后,一个东西,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烛光下看得分明,是一只蜈蚣。在这个蜈蚣窝里边,这蜈蚣不算大,只不过小孩的手臂大小。

    看得出来,它的尾巴已经被切掉了,还冒着半透明的水。看来,刚才就是它钻在八婶的皮里。

    青龙捡了块石头,把蜈蚣砸了个稀烂。

    我说:“这怎么说?明摆着,八婶被这蜈蚣吃的只剩下了一张皮,和陈永兴一样。什么灌水银,什么扒皮像脱衣服似得,什么杨念魂看见八婶被帮着,都是骗人的。”

    青龙说:“我这不是为了让你好过点吗。”

    本来我说刚才的话就是为了让青龙反驳的。只要他义正言辞得说一句:“我敢肯定,八婶绝对没死。”我立马就没事了。关键是这人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居然承认了刚才是逗我玩的。

    我又站起来问杨念魂:“你不是说曾经看见八婶被绑着吗?”

    杨念魂也有些支吾了:“是啊,可是,可是我只看见个侧脸。这个是不是我可不敢保证。”

    我瘫坐在地上:“这下好啦,什么狗屁解毒。八婶先死了。桃花也不用救了。”

    我正在地上坐着抱怨,突然有个冷冰冰的东西掉到我脖子里。

    我大叫一声,把它拿起来,扔到地上。

    青龙接过蜡烛,向那个方向照了照:“怎么这东西这么面熟呢?”然后,小心翼翼把它捡了起来。

    我坐在地上,懒得起身。

    青龙对我说:“大力,这东西你认识。”

    灯光很昏暗,我看不清是什么。总之一条东西在青龙手上晃来晃去。

    我说:“你别给我看,我不知道是什么。”

    青龙不由分说,把那东西扔到我怀里了。

    我厌恶得接住,刚想甩手扔掉,突然发现这是一条蛇。

    我心里默默祈祷,不会吧,老天爷可别玩我啊。

    我把这条蛇蛇理顺了看,这时候再明白不过了。是阿花,没错。

    但是,它已经扁扁的只剩下了一张蛇皮。

    青龙拍了拍我的肩,安慰我:“蛇死不能复生,你……”

    我今天受到接二连三的打击。连青龙也懒得搭理了。

    杨念魂比青龙要稍微靠谱一些,她说:“听说蛇定期会蜕皮,没准这蛇皮是刚刚蜕下来的。说不定,阿花就在附近。”

    我心中的求生**又冒出来了。问杨念魂:“你说,八婶是不是也会蜕皮呢?”

    青龙拍拍我的肩:“没错,我觉得很有可能是这样。她老人家从小养蛇,一定是悟出来了什么道理,所以在这蜕了一身皮。正好被过路的蜈蚣当了窝。”

    杨念魂也附和青龙:“你别看见陈永兴被蜈蚣吃的只剩下一张皮,就想当然得认为所有的皮都是给吃剩下的。”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我心里又活泛起来。没错,老麻头年轻的时候和八婶有一腿,没准千眼井的把戏老麻头也知道。看来,他们几个都还活着是很有可能的。

    我一骨碌身站起来,问他们:“咱们现在怎么办?”

    青龙和杨念魂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了。

    苹果不轻易开口,开口必然有用。她一路上都充当了向导。这时候,她说:“这块石头立在八卦眼中,必然有点不寻常。”

    我想想也没错。刚才阿花的皮就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没准,它就在上面。

    我一想到这个,心里莫名的一阵兴奋。

    这一路上先是遇到凶残的蜈蚣,再就是专门坑人的火羽鸟。始终没有个能让我信得过的东西。如果阿花在这里就好了。我们一人一蛇,人蛇合璧,必然所向披靡。

    我说干就干,踩着青龙的肩膀向上爬。

    这块石头不算高,也不算大。我们两个人叠罗汉,站直了肯定能看到顶。

    我踩在青龙身上给他鼓劲:“站起来呀,马上就到顶了。苹果,杨念魂,你们帮帮他。”

    青龙慢慢站起来,我的脑袋一寸一寸向上升。隐隐约约,我看见上面端坐着一个人。我心里一抽抽,这个人太熟悉了。

    我连忙大喊:“火,蜡烛,快点。”

    青龙把点着得蜡烛递给我。我接的时候激动地两手直哆嗦。辣油从里面泼出来,淋淋漓漓落在青龙脸上,惹得他破口大骂,但是我已经顾不得了。

    我把蜡烛举起来,借着火光,看见桃花正端端正正坐在上面。满脸微笑得看着我。

    我大喜:“桃花,你在这啊。来来来,快把我拉上去。”

    我伸手拽住她的胳膊,猛地一用力。没想到,我没上去,只觉得她的身子轻飘飘的被我拽起来。然后我们两个一块向后倒去。

    青龙满头大汗架着我站在地上。我在他肩上一倒,他也支持不住。跟着我啪得一声,活生生拍在地上。

    我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瘪了的桃花,欲哭无泪。

    杨念魂走过来,翻了一遍那张皮。在背后找到了一个口子,和八婶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里面再也没有蜈蚣了。

    青龙拿袖子擦着鼻血:“大力,你别伤心了。我越来越觉得千眼井人没有死,她们肯定是有什么祖传绝技,会一招金蝉脱壳。”

    这些事来的太突然了,突然到我根本不能接受。我捏了捏眼角,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幻觉,要么就是一个玩笑。

    我揉了揉脸:“青龙,你再把我抬上去。我得再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龙见我肯动弹了,自然高兴。甚至有点乐意让我踩着他的肩膀上去了。

    我们三个来到那块石头下面的时候,青龙说:“咱们最好找个容易上去的角度,让我看看啊。”

    “咦?”青龙突然发出一声怪响。惹得我们纷纷跑过去。

    青龙正举着蜡烛研究石头的某一处,见我们围过来,指着那一小片石头说:“你们看,这像不像是一张人脸?”

    本来我看不出来有什么。但是经青龙这么一说,我越看越觉得像。而且这张脸还很面熟。

    我不由自主得问:“我怎么觉得,我认识这张脸似得?”

    说完这句话,我突然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我回头,正好看见其余的三个人长在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惶恐。

    我不敢有大动作,问他们三个:“你们怎么了?”

    青龙率先说话:“你是谁?”

    我差异的答道:“我是程大力啊。”

    但是这话说完我觉的有点不对劲。怎么感觉有回音似得。

    青龙又问:“你到底是谁?”

    这次我还没说话,就听见身后一个声音说:“我是程大力。”

    这绝对是我的声音,而且就在我耳朵边上。

    我给这声音吓得一身冷汗。大着胆子慢慢回头,看见一张极为熟悉的脸,距离我很近,几乎要贴在我的后脑勺上。

第二百零八章 我是程大力

    那个人就站在我身后,我连头都来不及回。倒着就向后退。

    幸好,他没有追过来。其实,他也追不过来,因为他只有半截身子,剩下的半截,连在石头上。

    我对青龙说:“我是真的。”

    青龙显得很是疲惫,疲惫又不耐烦,两手在脸上揉来揉去:“没人说你是假的。他妈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苹果指着另一个我说:“这个人到底是谁?”

    那人说:“我是程大力。”

    我看他下半身连在石头上动弹不得。这时候不欺负他实在说不过去,我一把抢过砍刀,拿刀片拍在他脑袋上:“你是程大力,那我是什么?”

    那人虽然身子不能动,但是两只手灵活无比,而且力大无穷。两只手掌伸过来,一下把刀片夹住。我向前伸了伸,不能移动半分。我又往后拽了拽,还是不能移动半分我有心撒手,弃刀而走,但是这样等于白送给敌人一个兵刃。真是蠢极了。

    我喊了一嗓子:“来个人行不行?”

    苹果说:“大力,你放手吧。没关系。他不会伤人的。”

    我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刚才是没看见。刚才也有这么个人,反反复复一句话。结果青龙刚靠近,两个胳膊就被扭脱了臼了。”

    苹果说:“不可能。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只是别人随便教了他一句话,就反反复复的念叨。肯定是你们主动招惹他了。”

    我听出话里有话:“你怎么知道这人没有意识?你见过?”

    苹果说:“见过啊。村子里隔几年就会出现一个长相奇怪的人。嘴里说不定念叨点什么。不过,这种人一旦被发现。族长就把他们弄走了,也不知道是关起来了还是杀了。”

    青龙说:“大力,你松手,然后快点退回来,看看这人什么反应。”

    我想了想,这时候也没什么办法了。只好猛地松开手,连滚带爬得逃走。我逃到一半,听见身后咣当一声。我这时候已经是惊弓之鸟了,这一声把我吓得趴在地上。

    我大喊:“青龙,快拉我啊。妈的别让他追上我了。”

    没想到,青龙的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你这胆子,真是给山外人丢人呐。”

    我回头,看见我已经跑出去老远。青龙杨念魂等人都站在我身后。那个假的程大力还粘在石头上。而那把刀已经掉在地上了。

    看来,苹果说的没错。这个人果然是个白痴。

    我慢慢走过去,打量他一番:“这个人怎么半截身子在石头里面?”

    杨念魂说:“这人真有点像荒山里边的那条蛇……”

    我恍然大悟:“莫非是被人下了化石蛊?整个身子变成一块石头。”

    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会。什么思路也没有。最后决定,还是得上去看看。

    我们有意避开那个半截人,挑了个坡度稍微缓和点的,你拉我拽,上去了。

    上面很像是火山口。我们四个人站在极窄的沿上,勉强能站开。再多一个人也不行了。

    如果这里面能有什么东西的话,肯定就在这火山口里面了。

    我们四个手拉手,肩并肩,互相扶持站在上面,四个脑袋向下望。下面很黑。即使青龙举着蜡烛也看不清。

    这时候,我突然看见下面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我马上对青龙说:“把蜡烛放低点,下面有东西。”

    青龙的手快垂到脚面了。抬头跟我说:“没办法再低了,要掉下去了。”

    我心里着急:“哎呀,我来我来。这样,你抓着我的腰带,我身子垂下去。”

    青龙站起身来,摸到我腰间的麻绳,微微皱了皱眉眉头说:“程大力,你以前在村子里晒太阳,腰里栓个麻绳也就算了。现在跟着我混了,打扮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老大实力不行呢。”

    我说:“你费什么话,老子念旧,就喜欢拴着麻绳。”

    青龙抓紧了我的后腰,我慢慢探下身子去。手臂前伸,尽量把蜡烛端稳。

    随着,脑袋慢慢接近洞口,我分明感到一阵腥臭之气。这味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接着,烛火稳下来,周围渐渐清晰,我看见一张花团锦簇的绸缎铺在洞底。

    我正要仔细研究一下,没想到,我烛光刚一接近,那些图案纷纷逃开。

    我马上明白了,这是五彩蜈蚣。我大叫:“快把我拉上去。”但是只喊了一个快字。马上就张口结舌,整个嘴都麻木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青龙在上边嘀咕:“看见什么了?还让我快点。我倒是想快,我快得了吗?”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把我放下来。

    我现在全身僵硬像是一块木板。更像是一个痴呆的兔子,一步步向虎穴走过去。

    蜡烛已经快探到底了。那写蜈蚣纷纷逃上来。躲在四壁。很显然,我已经被三面包围了。

    这时候指望青龙是指望不上了。等他发现这些蜈蚣的时候,没准我已经身先死了。我想起杨念魂常说的一句话来:“心无杂念,则百无禁忌。”

    于是我尽量的平心静气,在心里默默地数鼓点,就像是一休哥那样。邦邦邦,邦邦邦。在这个过程中,一些胆子稍微大点的蜈蚣已经爬到我身上了。

    我知道,这下难办了。蜈蚣一旦爬上去,上面那三位谁也别想幸免。这样一想,刚刚静下来的心又开始乱起来。

    我尽量抑制,知道这次事关重大。一不留神就葬身在这里了。

    但是我越想抑制脑子里就越乱。我甚至开始想,桃花都变成一张皮了。我还挣扎个什么劲?难道我想再找一个续弦吗?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死了算了。但是我身子动弹不得,所以我想死也没有死成。

    我接着想了一会,渐渐过了这股悲伤劲,求生的**又渐渐强起来。

    但是这时候,无论心情如何。都改变不了事实。我仔细听了听头顶上,已经没有声音了。看来,他们三个果然中招了。

    这时候,原本在我身上,脑袋上四处乱爬的蜈蚣纷纷逃开,洞里的五彩蜈蚣甚至有往外面逃走的意思。

    我正在奇怪,突然小腹一痛,像是有针扎一样。我心说,这下坏了。听说小腹针扎一样的疼是前列腺炎的征兆。虽然不知道这个病什么意思。但是村子里的老头都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不像是什么好事。

    但是,紧接着这阵痛蔓延开来。我觉得小腹处一片火烧火燎的疼。

    我马上明白了。是鼠毒发作了。

    这鼠毒也够缺德的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我被吊在这里的时候闹腾欢实了。

    谁知道屋漏偏锋连阴雨,那团寒气也被激发出来,它们两个在我肚子上来回冲撞开来。

    如果在我肚子上接一个显示屏的话,我相信电视上会出现两龙相斗的精彩场面。只可惜,我是这场战斗的战场,五脏六腑被搞得乱七八糟,疼痛难忍。

    我咬着牙勉力支撑。这时候,右腿也开始疼起来了,一股辛辣之气渐渐上浮,看样子,也想掺合上去,斗一斗。

    我心中气哭,仰天大哭:“这是做了什么孽了!”

    这一嗓子喊出来,我才意识到,我能动了。我惊喜不已,扭头向上看。发现那些蜈蚣全都逃到上边去了。一层层爬满了上边三个人的身子。现在他们像是三具彩色的石雕。

    我叹了口气,幸好这些蜈蚣虽然可怕,但是到目前为止倒也没有咬过谁。

    我挣扎着想爬上去。但是那绳子本来被青龙死死得拽着,现在他全身动弹不得,被我一挣扎,顿时脱落。我马上重重的向洞底摔下去。

    我心里吓了一跳,但是一时间倒也不至于太惊恐。因为我距离洞底很近,几乎就是十几厘米的距离。

    但是我整个身子砸在上面的时候,我发现接触到我身体的不是坚硬的石头,而是其余的什么东西。软软的,像是一块软糖。

    我正在奇怪,觉得那软糖被我砸的漏了气,下面一阵怪味飘上来。我刚刚屏住呼吸,就被漏下去了。

    我手里还握着半截蜡烛,不过这时候已经被风扑灭了。在火光熄灭的那一瞬间,我看见四壁血红。然后,就陷入一片漆黑。

    我的身子不断地下坠,没想到,只是井口大小的洞口,居然这么深。我听见哗哗的流水声,心中一惊,难道又是一条地下暗河?这次又要把我冲到哪里去?

    上不上的来另说。八婶和桃花就这么没希望的死了吗?青龙和杨念魂就扔在这里了吗?我还有很多事没办完呢。

    我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很多念头。但是很快,我的身子就接触到什么东西,软软的,马上把下坠的力道止住了。

    我伸手在身下摸了摸。好像是一张大网。还没等我摸索明白,那张网突然卷曲,把我整个缠起来。然后,开始想一个方向拖过去。

    我手舞足蹈,但是动弹不得。我听着身下的水声隆隆,应该距离还很远。但是那声音渐渐小了。我意识到,我很可能是被拖倒一个偏洞里了。

第二百零九章 剥皮

    我终于喊出声来,但是,即使上面的人听到,也没办法救我了。我只能像是一个自言自语的疯子大叫:“我被人横着拖着,我全身缠着网。有东西盖在我身上,我被越缠越紧。”

    我希望如果他们有能力下来救我的话,至少知道我在哪。但是我只喊了两嗓子,嘴就被封住了。

    我觉得像是有一张厚厚的毯子把我裹起来了。我手舞足蹈,但是完全使不上劲。然后,我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僵硬,像是掉到蜡油里,现在蜡油凝结,连带着我也被封住了一样。

    我试着挣扎了两下,完全没有效果,也就放弃了。幸好,这里虽然气味难闻,但是还不至于呛死人。虽然有点闷热,但是也不至于汗流浃背,最重要的是,虽然空气污浊,但是决不至于影响呼吸。

    我已经累了很久了,来到这里三四天了,这种日真不是人过的。

    以前我在中午之前起床就算早的。到了这里,有的睡就算不错了。这还真得益于我对床铺不大挑,像八婶那种认床的,换了床就睡不着。早就变成两个熊猫眼了。

    以前虽然说不定吃点什么,但是一天两顿,走街串巷蹭来蹭去,怎么也算是有规律,能吃饱。现在呢?吃蜈蚣肉。这玩意虽然是肉食,虽然有营养,但是架不住它膈应人啊。当然,即使膈应人我也能咽下去,但是架不住青龙和八婶一边吃一边干呕。这种恶心感是能传染的。所以我这几天一直处于半睡半醒,半饥半饱的状态。

    再加上身子里三四种毒仍然在缠斗不休,我觉得从小腹到胸口,已经疼得全都麻木了。这时候即使给我来上一刀,上下身斩成两段,我也会只觉得身子变轻了,而完全没有疼痛感。

    就这样,我觉得身子已经疲惫到极点。神智就像冬天里的蜡烛头,蜡烛油流了一桌子,火苗越来越小,由黄变蓝,灯捻慢慢倒下去,终于,骤然熄灭,整个世界归于黑暗。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火光熊熊。周围有很多人,他们围住一个地方。我偷眼看过去。我的天,全都是老熟人。九头蛇,大蜈蚣,比火羽鸟不知道大多少倍的巨鸟,以及其余的一些长相奇怪的巨兽。

    它们全都被绑在十字架上,手脚摊开。没有手脚的就尽量绑住头尾,总之,弄成一副坦诚相见,毫无保留的样子。我猜,如果这些怪兽有男女之别,廉耻之心的话,肯定会对绑住它们的人恨之入骨的。

    我的目光停留在一只怪物的身上。这个怪物曾经在我的梦里出现很多次。人首兽身。只是这次,那张脸很清楚得被我看到了。一模一样,长得和我一模一样。虽然我很少照镜子,事实上我家也没有镜子。但是,即使不照镜子,你看见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那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像是被电流击中,还是会很紧张的。我突然涌起一阵尿意,想上个厕所。

    等我终于定下神来的时候。我仔细看了看那个怪物的身子。据我推断,他应该是一只老鼠。

    关于怪兽的梦,我已经做过很多次了。我也能隐隐约约得感到,我身上的鼠毒,终有一天会让我变成这个人面兽身的怪物。但是我一直不想承认。现在看看,一切好像都已经注定了。

    我和陈永兴长得一模一样。如果我当真是他的儿子的话,那就太有意思了。这只妖怪又和我们长得一样。难道,代代相传,都是一张脸?难道我们是一个特殊的物种?像是杨家一样?

    我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响起一阵呐喊声。

    紧接着,一个人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走上前去。他的神情很随意。给人的感觉是,他是在漠视生命。

    我突然有点奇怪,这个人明明是背对着我,为什么我能感觉到他的表情呢。

    这个人在怪兽之间走来走去。我紧张的要憋不住了。我在心里默默地念叨:“别选中我,别选中我。不对,不是我,是我老祖宗,也不对,是我同族。对!别选中我的族人。”

    或许是我的祈祷太复杂了。菩萨没有听懂。或许我说的太犹豫了。菩萨没有来得及制止。那个拿刀的人走到人首鼠身人身后,看动作,应该是挥刀割了一下。

    那怪物倒没有什么表情。反倒是我,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我心里想:麻痹,难道我们两个是双胞胎不成?还有心电感应的吗?

    紧接着,那人两手外张,我看见伤口处的皮掀开,一直从背后掀到了前胸。我马上觉得疼得要命。只能使劲低着头,拼命地忍住。我现在藏在一边。如果,贸然出声的话,没准又要多一根柱子了。

    但是那个人太残忍了。从肚子到胸口。一张皮带着血丝活生生被他揭下大半,灰蒙蒙得垂在身前。

    我再也忍不住了。又是恐惧,又是疼痛。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没想到,这声音发出来之后,竟然没有人管我。那个人继续在怪物身前忙活。

    我突然意识到,柱子上的人就是我。我估计是灵魂脱壳了,或者是怎么回事。

    我听老太太们闲谈的时候讲过。有的人吃斋念佛,一心向善。有的时候能灵魂脱壳,在空中飘飘荡荡,看见自己躺在床上睡觉。

    我趴在地上,疼得眼泪流出来,心里却很纳闷,我也不是什么善茬啊,别说吃斋念佛了,就连乐于助人都做不到。怎么我就灵魂脱壳了呢。

    不对,这个事太荒唐。我怎么跟街上晒太阳的老太太一个档次了?再说了,我睡着之前还是四肢健全的人。怎么一觉醒来变成老鼠了?变身也没这么快的。

    我这么一想,突然身子向那鼠怪飞过去。我想抓住什么东西,但是周围什么都没有。我直飞到它的身子里,就再也逃不出来了。

    我绝望的看着眼前的人。留着油光闪闪的胡子。满脸猥琐的笑。呦,这不是刘大拽吗?我心想,真是冤家路窄啊,怎么就落到他手上了?

    刘大拽笑了笑,露出满嘴的大黄牙:“大力,你醒啦?念魂妹子呢?你八婶呢?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哇。想得老头子我,手底下都没劲儿了。”

    说着这话,刘大拽一下把我脖子上的皮给揭开了。疼得我哀嚎一声。随后大骂:“老子弄死你!”然后一下挣断绳子,挥着两只爪子就抓过去。

    但是身边冲过来两个人,把我抓住了,死死得摁在木桩上。

    刘大拽笑嘻嘻得说:“大力,你就从了我吧,今晚上你是跑不掉的。啧啧啧,该撕脸上了。你放心,撕完一张脸,还有一张脸。”

    我破口大骂。但是刘大拽从兜里拽出个手电来,一下子照在我的脸上。我被他晃得睁不开眼。

    于是我只好闭上眼,然后就感觉到一双粗糙的手在我脸上摸来摸去。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我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这时候,刺啦一声,我觉得我的脸被人飞快得撕走了。

    然后,我自然而然得看到了外边的景象。因为眼睑没有了。我不可能再闭上眼了。

    我发现周围根本没有什么火把。倒是有几支手电筒。我也不是被绑在柱子上,而是被摁在石头上。

    一个人正拿着手电照我。

    我大叫:“妈的,刘大拽,是不是你?”

    对面传来个熟悉的声音:“怎么?不撒癔症了?你小子到底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呢?”

    我说:“妈的,把手电拿开,老子现在闭不上眼。”

    刘大拽笑嘻嘻得把手电移开。我过了很久才能适应这里的光线。

    我问刘大拽:“你为什么揭我的皮?桃花呢?你是不是把她的皮也揭下来了?八婶呢?杨念魂呢?青龙呢?老麻头呢?苹果杨碗黄炎呢?”

    刘大拽一脸无辜:“你当我是公安呢?公安也不知道他们被拐到哪去了呀。再说了,我可不知道你八婶在哪啊。要是知道我早过去了,谁还有心思管你?”

    我见刘大拽避重就轻,含糊其辞,知道这里边有鬼。

    我试着挣扎了一下,身子倒也能动,只不过全身火辣辣的疼。

    我不知道一个没皮的人走来走去会不会觉得有点不适。但是这时候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我慢慢站起来。摸了摸身上。除了有点疼之外,倒也不像我想象的那么严重。

    刘大拽看出我的顾虑,跟我说:“你放心吧。刚才撕得不是你身上的皮,是蜈蚣的毒液。你被那玩意从头到脚抹了一身。刚才我跟拔火罐似得帮你撕下来,可爽快了。”

    我伸手要了个手电。往自己身上照了照。可不是吗?身上的皮还在,只不过,被撕得到处都发红。而腿上胳膊上脑袋上的毛发也全都被带下来了。皮肤倒有点更光滑了。

    我大叫了一声:“来个人给件衣服啊。这么光着好看吗?”

    很快有人递过来了件衣服,我胡乱的穿上了。

    手电扫过去,地上有一堆灰蒙蒙得东西。我捡起来,是刚才从我身上撕下来的“皮”。刘大拽手法不咋地,这张皮被撕坏了好几处,但是那张脸还算完整。我看见耷拉在我自己手上的脸,变形后做出各种怪样子,在手电光下格外得吓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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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那次相亲,我可能依然烂在河南的一个农村里。蛊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蛊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蛊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