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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立达     蛊鼠txt下载     蛊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五章 银针

    河底猛地下坠,我们三个人都站立不稳,纷纷跌倒在地。!__>好在这河水不深,还不至于淹死。我们三个跪在地上,能把上半截身子露出水面。

    我大喊:“这里不对劲。咱们快点走吧。”

    其实不用我说,我们三个已经人精似得往外爬了。但是青龙现在手脚有点不利索,八婶搀着他走了两步,居然拽不动。

    我大骂:“关键时刻掉链子。”我想跑过去把他拽起来,但是一爬却发现不对劲了。我的双脚被什么东西缠住,根本动弹不得。

    我心中一凉,念了一声佛。俯下身子去摸。下面的东西冰凉,一节一节,果然是一条手腕粗的大链子。

    刚才我们站进来的时候,双脚踩在铁链网的空隙中。现在河底猛地下沉,铁链已经把我双脚紧紧缠住了。

    现在河底还在继续降,我渐渐觉得两脚快被夹断了。

    八婶和黄炎显然情况也不大妙。两人已经不再纠缠青龙,而是俯下身子去摆弄脚下。

    但是这种铁链子太粗,太结实,一旦缠上,绷得紧紧地。靠人力怎么可能弄开。

    我急得满头大汗,也疼得满头大汗。黄炎一边挣扎一边说:“怪不得,这么浅的水还要准备一条船。”

    我拿手电在岸上乱扫:“现在哪还有闲情逸致管这些船?那些蜈蚣已经逼过来了。”

    八婶距离岸边最近。一直努力着往河中心缩。这时候,她突然指着那几具神神叨叨的活死人说:“他们动了。”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那些人不是一直在动吗?”

    八婶说:“不是人动了,是缠在人身上的铁链动了。”

    这几个人身上的铁链和我们脚下的铁链网相连。我们下沉,把那几个人也拉得往河底跑。

    这时候,我们才看清楚,原来,这几个人不光脚上有铁链,还有一根极细的线,栓在船上,直插到这几个人的脑子里。随着这几个人距离铁船越来越远,这条线被一寸寸拉出来。

    然后,咣当几声脆响,有什么东西掉到了铁船上。随之,那几具尸体被拉到河里。

    那几具尸体掉到河里之后就不再动了。或躺或俯,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

    八婶伸手顺着那几根线把掉到铁船里的东西捞上来。!__>看了看,目光狐疑得看着我和黄炎。

    我有点着急:“婶,咱们被大铁链夹在河底,就像是被老鼠夹夹住的老鼠《上还有数不清的大蜈蚣想要吃咱们。咱们现在是千钧一发生死悬于一线。你还这么磨磨蹭蹭的,当咱们是在泡澡吗?”

    我一口气把我能想到的成语一口气全说出来了。但是八婶没有理会我的慷慨陈词,依然很狐疑:“这里,这些人脑子里,怎么也有银针?和老婆婆脑袋里的一模一样。”

    黄炎突然脸色大变,接过银针看了又看:“这几根针做工古老,应该是古物,但是这几根线……这几根线是银线,但是好像是近代的……”

    八婶说:“他们应该是仓促之间,把这几根线栓到铁船上的。”

    我一直盯着那道越来越近的彩线,期待着这条河能挡住它们,期待着这些武功不会游泳。

    百忙之中我问他们两个:“这些人为什么要把自己栓到铁船上。”

    两人异口同声答道:“我们怎么知道?”

    我呸了一声:“不知道还研究什么,浪费了三分钟了。”

    这时候,我觉得河水突然变冷。这个温度,很像当初在水晶宫。

    然后,身后一阵哗哗的声音,像是烧开了水。

    八婶和黄炎突然开始剧烈的挣扎,好像要把脚扯断逃出去。

    我意识到身后肯定有什么东西不大对劲。于是我回头,正好看见甲五瞪着大眼,睁着大眼张着大嘴看着我。

    刚才我曾经和他打过照面,这人绝对不是这副表情。我新想,莫非是在水里一泡,有点涨了?可能和方便面一个道理。

    我刚想到这里,就看见那张脸使劲扭曲起来,然后吧嗒一声,那张脸掉到水里了。

    我看见甲五的肌肉红彤彤的,筋脉血管都已经死去很久,只剩下紫红的一道道印痕。这时候看那张脸,颇有些像一只圆滚滚,来回扭动的虫子。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我脚被铁链牢牢拴住,根本动弹不得。

    我只能双手在水里慢慢滑动,希望水波能把这个恶心的东西推到远处去。

    这样做想过并不明显,但是总比等死强一点。

    我正在忙乎的时候,那张没皮的脑袋突然睁开眼睛。,这下把我吓得够呛。我看看水面上,它的眼睛不是飘在那上面吗?

    紧接着,那对眼睛动了动,从里面又弹出来两根短短的毛。我瞬间意识到,这不是脑袋,这是一只蜈蚣。

    想起在坟地的那一夜,我马上全身鸡皮疙瘩。也不知道是蜈蚣的原因还是我太害怕了,两腿抽搐了一下,就再也用不上力,我软软的坐到在水里。

    随着河底的下降,河水已经在向上蔓延了。估计再有几十分钟,河水就会暴涨,然后把河底的我们几个给淹死。但是,前提是这些蜈蚣能放过我们。

    黄炎和八婶肯定也看到了这种景象。一会的工夫。那些死尸的脑壳已经全都裂开,从里面爬出来四五只大蜈蚣。

    可悲的是,与我的猜测不同,这些蜈蚣在水面上健步如飞,稳稳得飘在上面,四肢划动,跑得很是欢畅。

    黄炎声音很紧张:“大力兄弟,这些蜈蚣常年在地下生活。一辈子也见不到光。没准,你这个手电能把他们吸引走,要不咱们试试?”

    手电在这地方简直就像命一样重要⊙手电扔了,摸黑在蜈蚣群里走来走去。这不是找出路,这是在找死。

    黄炎看出来我有些犹豫。咬牙说:“现在左右是个死。扔了还有机会赌一赌,扔吧。”

    我问八婶:“婶,咱们扔不扔?”

    八婶正在努力的吹水面,想把蜈蚣吹走。见我问她,也没时间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闭上眼,念了一声佛,甩手把手电扔到岸上去了。

    手电滚了几滚,然后停下来。我睁开眼,幸好,手电没有熄灭。

    但是,经过这么一摔,手电的光线变得很弱。也正是因为手电光线变弱,我才看见整个地宫里全是星星点点的亮光。

    如果不是被铁链缠着脚够不到黄炎,我肯定冲过去给他两个大耳光,现在我只好破口大骂:“你麻痹,这些蜈蚣自己会发光。”

    黄炎明显的也有些慌了,然后又犹犹豫豫的说:“没关系,发光可能是好事,有些萤火虫也是追逐光:“最好你这次说的靠点谱。”

    其实,黄炎说的没错。至少岸上的蜈蚣开始追逐手电光。他们一层层得围上去,很快把手电淹没了,然后,这些蜈蚣身上的光又聚拢在一块,形成更大的光源,于是有更多的蜈蚣爬上去。

    我心说:乖乖,这些蜈蚣智商也太低了。一个手电筒就解决了?

    八婶指指我身后:“未必。”

    我回头,看见从刚从脑袋里钻出来的那几只蜈蚣仍然趴在水面上,伺机要游过来。

    这下肯定完蛋了。我觉得全身都要麻木了。

    这时候,八婶大叫一声:“赶快想办法,铁链快把我的腿夹断了。”

    随之,我听见咔嚓一声。

    我心里一抽抽,嗓子都岔了声:“八婶,你的腿断了?”

    八婶声音痛苦,但是摇了摇头:“没有,不是我的腿。”

    黄炎指指岸上:“是那艘船,被铁链拽的裂开了。”

    我大叫:“把船拽下来。拽下他来铁链就松开了。”

    八婶和黄炎同时拍手,没错没错。

    他们两个虽然老迈,但是这紧要关头居然身手矫健,我们三个人喊着号子,一二,一二⊙那艘铁船拉得渐渐倾斜,然后扑通一声,翻到在河里。

    河底猛地一顿,然后迅速得向下沉去。我心说:“我算是明白了,这船为什么没底,原来是压仓用的。”

    河底迅速的下陷,河水很快漫过我们的身子。黄炎在脑袋入水前的最后一刻大喊道:“这不是河底,这是半悬在合河里的一块板子。”

    我还没来得及回味这句话。身子猛地一顿,我被脚下的所谓板子拍的躺倒在地,后脑勺磕得生疼。幸好这是在水下,水的浮力缓冲了一下,否则的话,这一下就能要了我的命,即使勉强能活下来,也得变成青龙那副衰样。

    我手忙脚乱得从松散的铁链中挣脱开来。这时候感觉有人拽我,在水下睁不开眼睛,我伸手摸了几摸,什么也找不到。但是就是有人连拖带拽得带着我往一个地方走。

    难道水下面有水鬼?我突然想起八婶的儿子来了。

    我挣扎了一会,始终没有效果。我被这股力量拉扯着。身子不断地撞在河底。

    随后,身前一空,身后的力量突然加大。我突然意识到:“是暗流,河下有暗流。”

    我不知道八婶和黄炎在哪,也不知道青龙在哪。整个人像断线风筝,在水里憋着气,被水冲的东倒西歪,不断撞上什么东西。

第一百六十六章 阿房宫

    我在水中,开始的时候尚能摸索挣扎。.)后来身子渐渐失去知觉。

    我只觉得身体里的那团寒气和外面冰冷的水里应外合,正把我一点点冻住。

    后来,我身子一轻,耳朵压力骤减,整个人如坠云端。然后又重重砸下去,水花四溅。我仰面朝下,身子动弹不得,只能紧闭着眼,防止被巨大的冲击力把眼珠拍出来。但是还是把有大量的水被压进我的鼻腔里,甚至是肺。

    我觉得从胸口到喉咙,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痒得要命。但是这时候不能咳嗽,越咳越呛,最后会淹死在这里。

    我能感觉到,这里的水并不深。但是苦于四肢都不能动。我只能憋着气,希望能出现什么转机。

    好在,这里的水流速虽然缓慢,但是终究还是渐渐把我冲到岸边。

    我整张脸贴在烂泥地里,一动不动躺在岸边。

    过了很久,我察觉的脑袋可以稍稍转动。于是我用头顶抵着地面,脖子用力,使劲一顶,整个身子翻转,仰面朝上。

    我深吸了几口大气,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眼花缭乱的色彩,五颜六色,美丽至极。

    但是我的第一反应是惊恐:“莫非那些彩色的蜈蚣追到这里来了?”

    如果眼前的这些五彩的东西真是蜈蚣身上的毛。那么这蜈蚣简直大得不能想象,但是自从见到断尾蛇之后,多大的生物我都能接受了。

    我坚信,在世界的某些角落,不为人知的角落,有那么些东西还在默默地活着。向偶然发现他们的人证明:神话不都是骗人的。

    我盯着那团五彩的东西看了一会。渐渐确定那不是蜈蚣,而是一团稠得化不开的云气。这团云横贯在半空中,在阳光映照下,五彩斑斓。

    我眼光向上瞟。发现我面前是一段高大至极的宫墙,向上一眼望不到头,不知道到底有多高。

    这墙已经半塌了。很多地方被碎石和泥土掩盖住,个别的地方,甚至还长着树和草。

    这面墙上,在距地面大概一人高的地方,破了一个大洞,滚滚水流从洞中涌出,在模糊的水汽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尖锐的三角从里面伸出来。

    那些水柱重开一条水路,从宫墙上流下来,汇入我身下的小河中。

    刚才,我估计就是从那个破洞中掉出来的吧。

    我抬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阳光,心里默默得想:“还好,又见到太阳了。这一趟真是错了。|本以为去潼关打听点关于老婆婆的消息就行,轻轻松松,就当是旅游了。没想到,莫名其妙折腾了一夜,居然来到这么个地方。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我正躺在地上乱想,听见远处有人喊我:“程大力。青龙,你们在哪?”

    我应了一声,坐起来喊:“这呢,马上来。”

    等我站起身来才发觉,我已经能行走了。只是,右腿显然比别的地方要麻木。

    我伸手向右腿摸去,没有摸到自己的肉,却意外地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我惊得猛地缩手。

    低头一看,是一只长着彩毛的蜈蚣。毛发已经大师了,贴在黑亮的硬壳上。这只蜈蚣一动不动。趴在我的右腿上。

    我心里一阵阵犯恶心,再加上害怕,真想把右腿整个剁掉算了。

    不过,身上留着这么个东西实在不是个事。我强忍着伸出手去。一拳打到它的身上。

    本以为这只蜈蚣会被我激怒,然后在我身上缠斗一番。没想到,蜈蚣应手而落,直挺挺躺在地上。它,已经死了。

    我长舒了一口大气。揉着右腿开始往八婶等人的方向走。

    等我终于看见他们两个的时候。我发现八婶正坐在地上,而黄炎正冲着宫墙磕头,一个一个虔诚无比,脑袋在石头上撞得梆梆响。

    我对黄炎说:“你这是又拜谁呢?你那只鸟可是不在了啊。你又弃暗投明,另寻新主了?”

    黄炎虔诚的磕了一个头,指着对面说:“你看。”

    我扭头,正好看见这一段宫墙上雕着一只巨大的鸟,从模样来看,正像是黄炎怀里的火羽鸟。

    我说:“你那鸟还真是神鸟啊。这里居然不知道是谁塑了它的神像。”

    黄炎跪在地上,嘴里喃喃的说:“神鸟并没有抛弃我。”

    这时候,八婶指着鸟头说:“你们看,那是什么?”

    其实这时候我已经看见了。这只大鸟的眼珠红彤彤的,开始左右转动。一眼望过去,只觉得它在紧紧盯着你,把你看得毛骨悚然。

    我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伸手去扶八婶:“这雕像估计活了,咱们赶紧走吧。”

    八婶点点头,显然这一路下来,已经不想再节外生枝。

    不料黄炎却说:“不用走。”

    我正要反驳两句。就听见空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告诉袭来,呜呜作响。

    我扭头,正好看见鸟的红眼睛像一发炮弹,从眼眶中高速弹出,正在向我们三个人冲过来。

    我大叫了一声:“这是炮弹呐。”然后连滚带爬得想逃走。

    但是这发炮弹并没有击中任何人,实际上,它在接近我们的时候,就在空中拐了一个弯,轻轻巧巧把势道卸去。然后叫了两声,钻入黄炎的怀里。

    原来,那巨大石鸟眼睛里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黄炎的神鸟。

    我啧啧称奇:“真没想到,它居然也跟来了。”

    黄炎很得意:“这神鸟可非同一般……”

    八婶有点不服气:“我们千眼井有两条蛇。一条……”

    八婶说了一半,突然不说了。我也有点惆怅。连忙岔开话题:“青龙呢?他人呢?”

    八婶摇摇头:“我们喊了很久,没有见到他过来。”

    黄炎说:“那位小兄弟腿脚不利索,即使听见了也不一定能赶过来。更何况,他是脑震荡。这时候再从上面摔下来,现在不定醒没醒呢。”

    我急了:“你们二位能走吗?咱得去找找,别栽倒河里淹死了。”

    黄炎说:“不瞒你说,我这一路下来,又累又饿,刚才又受了点内伤,恐怕是不行了。哪怕你让我坐下来吃点东西呢。”

    我马上急眼了:“我们几个弄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我跟你说,要是青龙找不到,您老也不用忙活了。信不信我把你打得脱离组织?”

    黄炎闭嘴了。

    我们三个,基本上没有健全人了。互相搀扶着,勉强在满是石头的沙滩上一瘸一拐得走。

    我们一直找到天黑,边走边喊,始终没有青龙的影子。

    晚上的时候,八婶开始擦眼抹泪:“当年我儿子掉到河里,我也是这样,沿着河找啊找,一直找了三天三夜,水也没有喝一口,饭也没有吃一口……”

    我叹了口气:“算了,咱们先吃点东西吧○青龙找不到,咱们三个先饿死了。”

    最先响应我的号召的是黄炎。老头子在河里翻来覆去得找。没捉到几条鱼,却找到些青蛙泥鳅。我们打火的东西全没了,只能生吃。

    我和黄炎一人一只,吃得满嘴血腥。几乎是吃一口,干呕一阵。

    我递给八婶一个∷婶摇摇头:“我吃不下这东西。”

    我说:“吃不下也得吃啊。咱们折腾一天了,也该吃点东西了。”

    八婶还是摇头:“我这一身肉,还用吃东西吗?”

    八婶这句自嘲,本来应该让我大笑一番的,但是她的语调太悲伤了。我只能低头,默默吃肉。

    晚上的月光很好。但是我很快就睡着了。这一天在高度紧张中度过,就像是一根橡皮筋,抻得太久,等你松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已经不那么容易了。

    前半夜我睡得很不踏实,一直被奇奇怪怪的梦惊醒。直到鼠毒发作。我躺在地上,鼠毒发作的那一瞬间,像是有一团火焰在我身上燃烧。我疼得想满地打滚,却无法动弹。

    好容易鼠毒退去,我陷入沉睡中。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睡得很沉,直到八婶用水把我泼醒,我才发现,已经日上三竿了。

    黄炎显然也是刚刚起来。揉着睡眼。

    那团五彩的云气又出现了。如果不考虑衣食无着,生死未卜的窘境,这里倒也真像是人间仙境。

    我对黄炎说:“老黄。你说这是哪啊。”

    黄炎表情有点不自然,试探着问我:“你不知道?”

    这话问的我有点恼火,好像我知道,故意考他似得。我没好气的说:“废话,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干嘛?”

    黄炎指了指宫墙:“这是宫殿,宫殿懂不?不是皇宫就是行宫,只有皇帝住的地方,才可以用这么大的宫砖。”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黄炎又指了指向远处奔流而去的小河:“这条河越来越宽,最终流向东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黄河的一条支流。”

    我又点点头。

    黄炎说:“但是这条河不仅仅是黄河的支流这么简单,它还是这座宫殿的护城河。据我所知,能用一条河做护城河的宫殿,世上仅此一座,就是传说中的阿房宫。”

    八婶本来满面悲伤得坐在岸边,估计是还在触景生情思念死去的儿子。这时候,听见黄炎扯到阿房宫,忍不住插嘴道:“阿房宫不是被项羽给烧了吗?”

    黄炎摇摇头:“这种事真真假假谁说得清楚。但是根据这里的规模,我只能认定这是阿房宫,除此之外,没有人能建成这么大一座宫殿。也没有哪个朝代有这种能力,或者有这个胆量建这种宫殿。也只有暴秦。驱使百万流民,冒着天下烽烟四起的危险圆皇帝的长生梦。”

第一百六十七章 债多不愁

    阿房宫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听这个名字,应该是皇宫之类的。.)但是,和眼前这景象也不搭调啊。

    我问黄炎:“哪个皇帝这么变态,在皇宫里养了这么多蜈蚣。我听说历史书上有个皇帝喜欢木匠活,莫非眼前这位爱好养殖?”

    黄炎说:“这事谁知道?阿房宫是秦始皇所建,那时候距现在太久了,咱们能了解到的只是凤毛麟角。这些蜈蚣是否有毒,实在难说。”

    这时候,八婶突然指着我的大腿说:“大力,你别动,你腿上趴着一只蜈蚣。”

    我马上吓出一身汗来。刚才那只蜈蚣不是明明已经死了吗?难道这玩意也能诈尸,然后爬到我身上来了?

    八婶和黄炎都神情紧张。一前一后把我包围在中间。

    我低头仔细看,我的裤子已经破了一个大口子,裤管只剩下三分之一。大腿露在外面,那上面确实有一只油黑锃亮的蜈蚣趴在我的腿上,一动不动。这只蜈蚣显然不是先前那只,但是估计也有点血缘关系。

    我想抖腿把它抖掉,但是黄炎止住了我:“一旦激怒它,你很有可能被咬。在这荒山野岭,也找不到抗毒血清。”

    我只好瞪着眼问八婶和黄炎:“那怎么办?你们谁帮我拿下来?”

    黄炎说:“千万别慌,这种事不能慌。让我想想办法。”

    然后他从地上捡了两根树枝。当做筷子,慢慢伸过来。

    我见他胳膊有点哆嗦,不由得担心:“你有谱没谱?人命关天,这事可不能开玩笑,我还没娶媳妇呢。”

    黄炎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咽了口吐沫说:“你放心,我从五岁开始用筷子,从来没有失手过。”

    黄炎手里拿着树枝,慢慢接近那只蜈蚣。突然,这老头子出手如电,两根筷子迅捷无比的把蜈蚣夹住了。然后往外一拽,只听得啪嚓一声,树枝断了一根。蜈蚣还好端端的趴在我腿上。

    我大叫一声:“老黄,你这下晚节不保了。”然后右腿不由自主得发软,翻倒在地。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黄炎这老小子,这不是帮我抓蜈蚣,这是在逗蜈蚣呐。

    八婶手忙脚乱按住我:“别动,你别动。你感觉一下,蜈蚣咬你没?”

    我低头看见那只蜈蚣居然仍在一动不动得趴着。|我尝试着动了动腿,倒没有什么特别异样的感觉。只是右腿稍微有点麻木。估计也是吓得。

    它这种不战不走不降不和的态度让我很忐忑。

    黄炎手里还捏着断了的树枝,满脸尴尬,又有点不服气:“不对劲啊。你腿上这只蜈蚣有点蹊跷。”

    我说:“对劲才怪。要是有只蜈蚣在你身上趴着,能对劲吗?”

    黄炎仔细看了看我的腿:“不对不对,我怎么觉得这蜈蚣是死的?也不是死的,好像是假的。”

    说着,他拿着树枝就往我腿上捅。我伸手阻挡,却阻拦不及他一下捅到那只蜈蚣上。

    我惊悚的看着那只蜈蚣身子随着我大腿上的肉弯曲进去,然后又弹出来,恢复原状。

    黄炎把树枝扔到地上:“虚惊一场。你身上怎么长了这么个东西?看上去还真像是蜈蚣。”

    我伸手犹犹豫豫去摸。这块肉在我大腿上凸出来。摸上去肉肉的。捏一捏,有点疼,确定是我身上的肉无疑。但是,怎么会长成这样?好像是拿着小刀一刀刀刻成一个惟妙惟肖的蜈蚣然后贴到我腿上似得。

    我突然有一个很恐怖的想法。我想到祖师爷背上的黄金鼠,想到千眼井人肚子上的肉瘤。我脑袋嗡的一下,几乎不能再思考了。

    黄炎拍了拍我。问我:“怎么回事?你腿上这个东西不寻常。”

    我想了一会,犹犹豫豫把昨天的事说了:“我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身上爬着一只蜈蚣,不过它已经死了,然后我就把它拿下来扔了,当时没什么不一样啊。我的腿没事吧?你们觉得呢?”

    我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很悲伤。听说有的人喜欢破罐破摔。但是我绝对没有这种体会。我身上有鼠毒,有虫蛊。现在添上一只蜈蚣,照样伤心的昏天暗地。

    但是八婶和黄炎谁都没有安慰我的意思。

    他们紧盯着我不放。

    我被他俩看得有些恼火:“你们想干嘛?”

    黄炎说:“大力,不瞒你说,我总觉得你还有很多事瞒着我们。这地方不大太平。我觉得吧,最好让我们知道点什么,心里比较踏实u如你腿上这东西。要是我们不问,你可能就不说了……”

    八婶也看着我:“大力,你以前不这样啊,怎么现在藏着掖着的?有话就告诉我们,难道我还能害你不成?”

    我心说,我就不信你们没有事瞒着我。我只是忘了说这件事,值当的像逼犯人似的问我吗?

    其实,直到很多年之后我才明白。当时八婶和黄炎之所以一脸紧张得问我的秘密,正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心中有不少不为人知的事。以己度人,互相揣测。可惜,当时我经验太少。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斜眼看着这俩人,只是觉得他们煞有介事的认真样子很可恶,我摇摇脑袋,暂时抛开悲伤,决定逗逗他们两个。

    于是我咳嗽一声:“我确实有点事没有说,我是觉得没有必要。”

    黄炎见我有要说出来的意思,很热切:“快说快说,你不说怎么知道没必要,我帮你分析分析。”

    我转过身去,掀起屁股上被尸体抓坏的衣服:“从北京出来的急,我没有穿内裤。”

    说完这话我哈哈大笑。看着一脸失望加不爽的黄炎和八婶。

    八婶说:“你这样可就不对了啊。这样吧,我来问,我发现你最近开始梦游了。你老实说,你的鼠毒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它闹得?”

    这话就像是一道电流,直接击到我身上,我想起在八卦眼那间破院子里的惊悚一夜,甚至从荒山回到程家庄。难道是梦游?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没有谁在梦游的时候还记得自己做过的梦。这里边有蹊跷,只是我还没有想到而已。

    我还没说话,黄炎倒在一旁搭腔了:“吸毒还能导致梦游吗?兄弟,你得趁着这个机会把毒给戒了。”

    八婶看了黄炎一眼,丝毫不以为意。

    我用眼神暗示八婶:“这种事不要当着黄炎说。不方便。”

    黄炎在一旁尴尬得看着我和八婶眉来眼去。他的脸皮还没有厚到可以直接问出来。于是只好别过头去,佯装不知。

    我甚至有点得意。刚才八婶和黄炎合起伙来逼问我的时候,看起来他们两个好像已经生死与共了。可是,到了紧要关头又怎么样呢?我和八婶是亲戚,这一条,谁也比不了。

    我说:“这事我真不知道。可能最近没睡好。”这个答案真是够敷衍。但是八婶没有再追问。估计我刚才给她递的暗号已经有作用了。

    这时候,我得主动出击。我劈头盖脸得对黄炎说:“老黄,说说你的问题吧。”

    黄炎一脸惊恐:“我有什么问题,你怎么一直怀疑我。”

    其实刚才那一声疾言厉色的质问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而已。我根本不知道黄炎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我得马上想,在黄炎看出来我在唱空城计之前想出一条理由。

    黄炎已经由惊恐平静下来。进而怀疑得看着我。我觉得事情可能要糟。

    但是,这时候八婶的声音响起来:“黄炎。其实我也觉得你很不大对劲。你遇上我们,恐怕不是偶然吧。”

    黄炎扭头,盯了八婶一眼。

    八婶的眼神一如既往得霸道。几秒钟的功夫,黄炎就败下阵来。

    他坐在地上,显得很颓丧,那表情很像电视剧里,几经挣扎,终于把心中的秘密倒出来的敌特分子。

    据黄炎讲。他不知道我们是谁,但是知道我们的存在。

    大概在一个星期之前。组织里的人发现了甲五的消息。确切的说,是在一具尸体中发现的。

    当时,在黄河打捞沉尸的民工捞上来一具无头尸体。这尸体肚子涨得鼓鼓的,按上去坚硬如铁。一开始谁也没有当回事。从黄河里捞上来死状奇怪的人太多了。

    当时船老大挟尸要价,没想到,几天后没有人来认领。于是船老大要验尸。

    其实说好听点叫验尸。说难听点,根本就是把尸体肆意毁坏,好给那些不出钱的死者亲人一个教训。

    当时船老大剖开尸体的肚子,发现里面藏着一颗人头,怪不得肚子涨得像块铁。

    这时候,围观的人看不下去了。凑钱把尸体买下来。

    有个人探着脑袋仔细看了看那颗头,突然觉得这个人很面熟。仔细想想,十五分钟之前家里来了个人,给了点钱,说要在他们家歇歇脚。那人根本就是这具死尸。

    众人听他说这话,听得一愣一愣的。简直是在讲鬼故事。

    这颗头在肚子里藏得好好地。没受什么损坏,但是尸体已经泡的快烂掉了,而且在河岸上晾了好几天。绝对不可能是十五分钟之内死的。

    房东念及妻儿都在家中,生怕被鬼怪给害了,忙向家中跑去。

    其余的人见人多势众,这些人鼓动一番。纷纷结伴,往那人家中走去。

    有热闹不看,那是王八蛋。

第一百六十八章 利箭

    黄河岸边的村民,回到家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老婆孩子正在饭桌前坐着。而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客人,正在埋头大吃。狼吞虎咽。

    不用说,这个客人就是所谓的死尸了。只是他的脸深埋在碗里边,谁也看不清他的样貌而已。

    房东犹犹豫豫走过去,先把妻儿拉到一边,推到门外。然后拍了拍那客人的肩膀。

    客人满嘴都是食物,还在不停的咀嚼。抬起头来问:“啥事?”

    这时候,堵在门外的人全都看出来了。这人有鼻子有眼,看模样果然是岸边上的尸体。难不成,是鬼魂作祟?

    众人纷纷冲进来,对这客人拳脚相加。

    那客人已经有些老了。很快便被打倒在地。起先还动弹几下,过了一会,便没有动静了。

    那些村民渐渐停住手。有的人开始议论纷纷:“咱们把鬼打死了?鬼也能死?这不会是个人吧。万一跟河边上那位是双胞胎呢。”

    这种猜测像是瘟疫一样,迅速在人群中传开了。杀人偿命,虽然是误杀,但是这玩意也不好说清楚。

    于是村民一窝蜂全跑了。剩下房东愁眉苦脸,哆哆嗦嗦看着地上的死人。而院子里的儿子,已经吓得都不敢哭了。

    正在这时候,地上原本已经被打死的人,突然一跃而起,一溜烟跑了。

    那房东惊魂未定,心里嘀咕,莫非是新死的人诈尸了。

    还没等他喘匀这口气,外面走过来一大群人,为首的是附近的治安队员。这房东指手画脚一口咬定死人又活过来,自己逃走了。但是治安队员不信,一直要逼问他把尸体藏到哪里了。

    这样一直闹腾到傍晚。房东解释不清,又拉着治安队员去黄河边上看尸体。但是到了岸边却发现,船老大固然不见踪影了,那具尸体也没了。

    治安队员有心把房东带走,但是这个村子民风彪悍。随便带走一个人,免不得要经历一场混战。治安队员只好例行公事要房东近期不得出门,做到随叫随到。而他自己,则去镇上报警了。

    晚上的时候,房东家的院门被拍得山响。

    房东心里不耐烦,估摸着是治安队员又回来了。一边开门一边嘀咕:你是管着打捞沉尸的,不去河岸上维持秩序,大半夜的总找我的麻烦干什么?

    房东把院门打开,迎面是一具无头男尸,正走进来。.)

    这下把房东吓得一瞪眼,直接躺倒在地上了。

    这一躺才发现,无头男尸是飘在半空中的。地上另有一双脚。而这双脚的主人就站在男尸之后,一手提着人头,一手抓着男尸,嘴里还嚷着:“快来搭把手啊。”

    房东也算是胆子大的,哆哆嗦嗦问:“你是人还是鬼?”

    那人破口大骂:“废话,当然是人。快点帮忙。”

    房东哪有那个胆子帮忙。一溜烟跑回屋子里,把房门关上了。

    外面的人把屋门拍得山响,房东就是不肯开门。过了一会,咔嚓一声,屋门被踹开了。那男人骂骂咧咧拖着尸体走进来了。

    房东在灯光下一瞧。这男人根本就是今天白天在家被打死的人。

    没想到这男人掏出一摞钱来,递给房东:我在这睡一晚,天不亮就走,你别声张。这死人是我双胞胎哥哥。

    房东哆哆嗦嗦问:“白天,没把你打死?”

    那男人瞪了瞪他,摸了摸肿了半边的脸:“多亏你们手下留情。”

    这男人就是黄炎。只不过偶尔经过这里,平白无故糟了一顿打。他本来想一直装死,吓吓这家人。没想到躺在地上,听到村民的议论。什么无头死尸,什么双胞胎兄弟。黄炎马上意识到,这件事有蹊跷。

    于是一溜烟跑到黄河岸边⊙尸体弄走,藏起来了。

    这一晚上,房东肯定没有睡好。因为黄炎借来了锤子菜刀,在房间里把那具尸体给剁碎了。

    黄炎找到了要找的东西。就悄悄走了。根本没有想过,明天警察来了,看见满屋子碎尸,房东怎么解释。

    我对黄炎这种行为很不以为然,问他:“你找到什么东西了?”

    黄炎说:“这个人的脑袋已经被掏空了,头骨也被人掀开了一块,里面用油纸包着一盘磁带。然后再把头皮缝上,再装进肚子里。这样他在黄河里飘了很多天,磁带都没有被打湿。”

    我问他:“磁带说了什么?”

    黄炎说:“我不知道,磁带上有甲五的标记,注明了要交给高层。但是这种磁带很特殊,只能听一遍,也就是说,在你听的过程中,内容就被抹去了。我不敢贸然去听。”

    我说:“你怎么这么笨呢?你听完了写到一张纸上,就说甲五留的不是磁带,是纸条不得了?”

    黄炎摇摇头:“那里边的话用的肯定是暗语。我即使听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等我把磁带交上去之后。发现上层有了一番震动。紧接着,我就被派到这里来了。而且,上层告诉我。在这里我会遇上你们几个人,要我想办法与你们同行。”

    八婶说:“你还是没有说实话。”

    黄炎把眼睛一瞪:“我怎么没有说实话?”

    八婶说:“你老实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找云南?”

    黄炎说:“我不知道,只是赌了一把,因为甲五留下的磁带上写着应该在云南】。”

    我觉得黄炎的话不可尽信,但是至少讲的很流利,不像是临时编出来的。而有些地方语言啰嗦,会翻来覆去得补充,也不像是提前编好的。所以,有八成是可信的。

    这时候,八婶冷笑了一声,掏出几根银针来,说:“这又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黄炎眼神飘忽,我意识到这小想要说谎了。

    但是黄炎突然抬起头来,指着远处的树林里说:“你们看,那是什么?”

    这一招这是用烂了。我说:“老黄,等着你讲故事呢。你就别玩这个花招了。”

    黄炎说:“那片林子里真的有问题。”

    我还没说话,就觉得一阵呜呜的风声传来。我下意识得低头,一个东西以极快的速度落到水里去了。

    我诧异的回头,寻找这东西的来源。这一回头,发现数十支利箭正朝着我们射过来。

    我被八婶拽了一把。离开河滩,往林子里躲过去。

    对面不知道是谁在射箭,力道大得很不寻常。而且速度飞快。这些箭像是机关枪一样横扫过来。我和八婶还有黄炎三人不得不躲在一颗树后,不敢露头。

    这一阵箭雨一直持续了半个钟头。等它终于渐渐停歇的时候。我们三个才敢露出头来东张西望。

    据我们估计,那地方在河对岸的林子里。但是中间隔着那些云气,根本无法确定位置。

    八婶说:“这里还有人?咱们得过去看看,没准青龙那小子是让他们给捉走了。”

    我们都同意了,然后悄悄向那里靠拢。黄炎提醒我们说:“没有任何一只探险的队伍会带着弓箭。所以,他们很可能是这里的原著居民,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的原著居民,而且一个招呼都不打就射箭过来,攻击性强。”

    黄炎说的我心里一阵紧张。

    我们得从河里穿过去才能走到对面。河水很冷,很急。我们在里面几乎站立不稳。

    我们总是小心翼翼得避开河中心那几只箭,它们死死钉在河中心。我们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虽然不会有人把箭射在同一个地方。

    但是走了一段,我发现我们正在渐渐向那一排排的箭靠拢。

    我恐惧得大喊:“不好,我们中招了。怎么我总是不由自主得往箭上走?”

    八婶叹了口气:“你没中招。那些箭正好在水流最缓的地方。”

    黄炎说:“莫非这是原子民欢迎客人的方式?用箭射出一条通道来?”

    我说:“老黄,你要是这么想,一会被射成个刺猬绝对不冤枉。”

    我说归说,但是整个人还是不由自主得跟着那些箭走。为什么?因为我们一路折腾到这里,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已经乒到极点了。这时候哪怕能省一点点力气,都会毫不犹豫。

    等我们趟过河。就真正的进入到那片云气里面了。这片云不知道为什么横贯在这山谷中。既不消散,也不长大,而且飘在距离地面这么近的地方。我们走在里面,湿漉漉的。如果站直了身子,连自己的脚都看不到。

    我们三个互相拉着手。我对黄炎说:“这万一下面是个万丈深渊,咱们可就死翘翘了。”

    黄炎说:“我看,咱们还是跟着这排箭走。我越看越觉得这是给咱们引路来的。就算不是,过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对面的人也应该走了。”

    我想争辩几句,但是从前面雾气里伸出一只手来,一把将我捉住,他的力气很大,我被抓得一趔趄,即使身后连带着八婶和黄炎,还是被拽的向前跑了好几步。

    这时候雾气渐渐稀薄,我能看见抓住我的是一个身材中等的男人。他跑得很快,我只有奋力奔跑才能勉强跟上,否则就会被拖倒在地。

    黄炎和八婶刚刚从雾气中冲过来,虽然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还在抱怨:“大力,你这是干什么?”

    等他们看见前面的人之后,全都闭上嘴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复制人

    我扯着嗓子喊:“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那个人跑得飞快。|根本不答话。我松开拉着八婶的手,他们两个实在跟不上了。

    我这样被前面那人拉着跑了几分钟。这人突然顿住,转过身来。我收脚不及,一下撞在他身上。我感觉就像是撞在一块大石头上一样。心肺中的气猛地一滞,再也喘不顺畅了。

    我弯着腰,大口大口得干呕。脑袋因为缺氧而模糊不清。

    等我终于喘匀了,抬起头来,发现那人正在静静地看着我。我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叫出声来:“青龙,怎么是你?”

    在我面前站着的,正是青龙。只不过,他的表情很不自然,见我这样叫他,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而已。

    后面的八婶和黄炎已经慢慢从云气中走出来。我回头,发现我们刚刚走过来的是一道石梁,这石梁隐藏在云气中,很难发现。

    我问青龙:“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云彩里有这么个东西?这两天你去哪了?我们找了你很久,你那还有吃的没?块饿死我了。”

    青龙手指在嘴唇边比划了一下,示意我不要说话。

    这时候黄炎和八婶也走过来了。看见青龙也都很兴奋,毕竟是友非敌。我们七嘴八舌得问:“刚才是谁拿箭射我们的?你在这干什么?刚才怎么不说话?”

    青龙一个问题也不回答,只是指了指远处。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这时候,听见身后一声闷响,紧接着扑通一声。

    我赶快回头,看见青龙手里提着个大棒子,而黄炎已经被打倒在地,晕过去了。

    我说:“我一路上也看这老头不大对劲,不过你下手也太黑了。你……”

    我这句话还没说完,青龙就挥着大棒冲我脑袋上砸下来了。我连忙伸胳膊一挡。

    不料这大棒看起来轻,碰到我手上的时候却好似有千斤重。我的胳膊被它砸得垂下来,紧接着大棒横挥,我连忙低头,但是晚了一步,脑袋被砸个正着。瞬间整个世界变成了晃悠的水面,然后,我觉得这水面在我面前支离破碎,距离我越来越远。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这里是一间石屋,但是无门无窗,至少我看不到门在哪里。墙上插着一支火把,烧得哔哔剥剥。

    我挣扎了一下,没有任何效果。

    这时候,身后传来八婶的声音:“别费劲了。|这绳子是牛筋拧的。你这样动来动去,勒得我肉疼。”

    我大喜,毕竟有个难友比没有好。我说:“怎么,你也在这里?”

    八婶没说话,另一个角落传来黄炎的声音:“哎呦,我也在。”

    我说:“没想到啊,青龙这小子反水了。你们说,他把咱们三个捆在这,是为了劫财还是劫色?我实在是猜不透哇。”

    八婶叹了口气:“我看人看了几十年了,第一次走眼【以为这孩子虽然粗枝大叶的,但是应该不是坏人呐,没想到……哎。”

    黄炎也在一旁附和:“他要抓咱们,说一声不就行了?好家伙,这一棒打下来。差点把我脑袋给砸酥了。”

    我被绑在柱子上,站也不是,坐也不能。这种感觉很难受。我想,反正青龙已经选择与人民为敌了,管他呢,我把鼠面人的秘密说出来吧,也算是报复他一下。

    我正在准备措辞,这时候听见黄炎悠悠叹了一口气:“你们说,青龙这小子,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我一听这话,恨不得拍手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正要说。”

    当时我的话已经涌到嘴边上了。黄炎又悠悠来了一句:“大力,你说青龙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但是我童子男的反应告诉我,这里边有猫腻。

    我几乎在不到一秒钟内,用直觉判断出:黄炎不对劲。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应该心里清楚。这一路上也确实没有多嘴。但是今天这么急切,肯定有问题。

    于是我不忙揭穿鼠面人的事,虽然我已经打算这么做了。

    我慢悠悠的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吃了他一碗面而已。估计是因为结账的时候跑太快了,他怀恨在心,给我这么一棒子。”

    黄炎嗯了一声:“看来他是个心胸狭窄的人。”

    我说:“是啊。”然后,是漫长的沉默。

    我决定不再轻易开口。谁知到黄炎这老家伙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我身上的牛筋绳子突然勒紧,把我疼的差点叫出声来。

    这时候,八婶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来,一下攥住我的手。

    我觉得她在我手心里画来画去。我仔细感觉了一下,发现她在反反复复得写几个字:不要说话,黄炎不对劲。

    我反手捉住她,在她手上写了一句:“我早看出来了。”

    我们三个谁都没有说话。但是我和八婶通过在手心里划字的方式密谋。

    八婶问我:“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我说:“逃走。”

    八婶说:“咱们怎么能逃呢?事还没办完呢。”

    我说:“现在哪还顾得上那么多?保命要紧。”

    当然,当时我和八婶的对话绝对没有这么流利。我们用简单地单字来表达复杂的意思,很勉强和磕绊得交流着。

    突然,我意识到有一点不对∷婶的手怎么这么硬?

    八婶年轻的时候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是现在她绝对算是个胖子,全身的肉圆滚滚的,软绵绵的。

    更何况我刚才握着她的手猛跑了一圈。那种肉乎乎的感觉还在。绝不是现在这样,硬邦邦的感觉。

    我脑袋有点发涨,越想越不对劲。

    我清了清嗓子,试探着说了一句:“别装了,你们已经被我看穿了。”

    这话一出口∷婶和黄炎俩人都没有反驳。

    我心里先是一松:看来我是猜对了。紧接着又是一紧:这俩人果然有猫腻。难道要剩下我自己孤军奋战?

    过了一会,头顶上突然一亮。我抬头,看见这石屋的屋顶被掀开了一个大洞。怪不得这石屋无门无窗,原来是在脑袋顶上开门的。

    上面的阳光很刺眼。我一时间看不清上面的是谁。但是听声音应该是个女人的声音,她说:“把那个男的给我弄上来。”

    然后,就有人放下一个软梯来。紧接着,一个姑娘爬下来,手拿小刀,刷的一下把牛筋绳割断了。

    我借着火光看了看她的脸,不由得惊喜道:“杨念魂?”

    没想到杨念魂一句话不说,甩手给了我一个大嘴巴。

    我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杨念魂,也没有想到见到后会是这么个反应。一时间被打蒙了。

    杨念魂手脚麻利得把八婶和黄炎重新绑起来。然后伸手在我肩膀上一抓。我瞬间全身无力,几乎是挂在她的手臂上。

    这娘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力气大得要命,一直提着我走上去了。

    等到了外面我才知道,刚才我呆的地方不是石屋,是一个地窖。

    等我适应了外面的阳光。左右看了一圈眼前的景象惊得有点眩晕。

    在我的周围,至少站了十来个杨念魂。一模一样,就像是印出来的一样。

    如果我能够仔细分辨的话,没准能看出来,有的年纪大一点,有的年轻一点。但是这种不同实在是太细微了。

    我结结巴巴得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谁是杨念魂?”

    这些人没有一个搭理我,其中一个挥了挥手,然后从远方过来三个人。

    这三个人一前两后。看得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青龙,后边又是两个一模一样的杨念魂跟着。

    我现在看见青龙就怒火冲天,顾不得身上肉疼,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想揍他一顿。没想到,我还没动手,青龙居然敢伸出手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然后右脚猛踹我的膝盖。我的腿一阵钻心的疼,再也站立不住,单膝跪倒在地。

    青龙边揍我边破口大骂:“让你揍我,让你偷袭我,你这个叛徒。”

    我躺在地上,双手乱挥,一边挡开青龙雨点般的拳头,一边伺机偷袭。

    我嘴里叫骂:“麻痹的,谁偷袭谁?谁是叛徒?”

    青龙大骂:“你是叛徒⊙我弄到这里来,打了我好几天了。”

    我说:“放屁,这几天我一直和八婶黄炎在一块,谁打了你好几天?明明是你在石梁上拿着大棒子把我们撂倒的。”

    青龙停住手了,但是把我压在地上,仍然不肯松开。

    他面带疑惑:“真的?”

    我说:“废话。”

    青龙还是有点不相信:“明明是你揍得我。你看看我头上的伤。”

    我说:“你脑震荡磕傻了吧。谁把你揍好的?”

    我俩说着说着,差点又打起来。

    这时候,青龙突然停住手了。扭头看了看围在我们周围,有一段距离又装漠不关心的杨念魂们。

    他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悄悄说:“这些人会变成别人的模样。咱们得提高警惕。”

    我一听这话,身上立马起了无数鸡皮疙瘩。我看了看周围一模一样的杨念魂。点了点头。但是,之后又警惕地问:“那我怎么相信,你是真的?”

第一百七十章 杨族

    青龙伸出手来:“其余的人,身子不是血肉做的,都是硬的,只有咱们几个,是软的。%&*”;”

    我心中一动,对青龙说:“这么说。地窖里的八婶和黄炎,果然是假冒的?”

    青龙反问我:“你觉得呢?”

    我说:“我根本看不见他们两个的脸,但是听声音,感觉很像。不过,八婶的手很硬。咱们现在怎么办?这些人想干什么?”

    青龙看了看围在周围的人:“我也不清楚。有个人假扮成你的样子,狠狠走了我一顿,然后把我身上的人皮图搜走了。以我的聪明才智,我几分钟之内就发觉真伪了。后来,又不断有人冒充八婶和黄炎,想来套我的话。”

    我说:“既然你能一眼认出来谁是假冒的,刚才为什么还要揍我?”

    青龙一副不得已而为之的样子:“我现在辨别真伪的手段全都是凭手感。揍上去硬邦邦的就是假的。肉乎乎的就是真的。我这不是及时住手了吗?”

    我说:“别扯这个了。咱们现在怎么办?这些人把咱俩扔到这里,不会是为了让咱俩聊天串供吧。”

    青龙说:“我觉得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套出咱们来这里的目的。然后再视情况,或杀或放……”

    我和青龙商量了很久。周围的杨念魂们也静静的等了很久,但是我们商量的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们想找出真正的杨念魂来,但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最后,我们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就是随机捉一个杨念魂,然后当做人质。

    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主意馊的可以。

    我和青龙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时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只走了三步不到。我们两个同时大喝,向一个方向抓去。

    距离我们最近的杨念魂猝不及防,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我和青龙两个人,四只手,已经把她笼罩在包围圈内。

    这杨念魂看起来娇滴滴的。我们两个大男人这样欺负她,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不过,既然青龙说了,这些人都是假的。没准这杨念魂是个老头子也有可能。

    我和青龙已经把杨念魂抓在手里。她用力挣扎,力气很大,但是还是没有挣脱开。

    突然,我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对青龙说:“这个人的皮肤是软的,她是真的杨念魂。”

    我这么一想,手上不由得松了一些。%&*”;

    杨念魂抓住这个机会。用力一挣,然后高抬手肘,磕在我的下巴上。我嘴唇被咬破了,整个脑袋疼的恨不得切下来。

    青龙不敢和她单打独斗,迅速得逃开,嘴里大骂:“笨蛋。这个是她们的真身,她们扮成别人的时候才是硬邦邦的。”

    我根本听不明白青龙在说什么。我捂着下巴蹲在地上,心想:一个杨念魂就这么厉害,周围有这么多个。我不逃了,你们杀了我算了。

    没想到,周围的杨念魂们丝毫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而场地正中的杨念魂仍然紧追不舍,对青龙拳脚相加。

    青龙大叫:“你还等什么?”

    我心说:“这不是西班牙斗牛吗?不管了,先把这女的揍了再说。”

    于是我冲过去,绕着杨念魂来回奔跑,伺机背后偷袭。

    这样一来,原本被揍得不能还手的青龙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我和青龙完全是在练抗揍,被揍三四次才能还一次手,而且还不保证能打到对方。

    我气喘吁吁:“青龙,咱俩在干嘛?”

    青龙也喘得厉害:“你忘了吗?抓人质啊。”

    我说:“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像?”

    青龙说:“现在是骑虎难……”最后一个下字没有说出来,因为杨念魂一拳打在他嘴上,牙都崩掉了一颗。

    我心说:“乖乖,这是做的哪门子孽啊。刚才我和青龙在地上好好坐着聊天多好。干嘛非要招惹她啊。现在被人追着满院子揍,多丢人。”

    我感觉我们两个是在耍猴戏,外边一圈看热闹的。

    半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飞来一只鸟,扯着脖子叫了两声。

    杨念魂突然住手,原本在周围站着,木偶一般的人也纷纷走动起来。我注意到,原本面无表情的姑娘们全都或喜或嗔,各不相同。而追着我们揍了半个钟头的杨念魂,满脸涨红,气喘吁吁,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

    我被她吓得差点坐到地上,问:“还,还要打啊。”

    杨念魂笑了笑:“我们已经确定了,你们几个没有恶意。可以留在这住一段时间。刚才只是拿你俩练练手,看看你们外边的人到底有多强。嗯,不错,虽然挺差劲,但是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

    我和青龙被这个大起大落弄得摸不着头脑。而且这个杨念魂太直爽了。话说出来简直一点面子不给人留。

    但是我和青龙确实俩人加一块都打不过人家一姑娘,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我试探着问:“你们,真的不打算关着我们了?”

    杨念魂笑了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为什么要关着你们呢?”

    我稍微放了点心,然后是连珠炮式的发问:“和我们一块来的人呢?你们为什么都长得一模一样?你们是怎么确定我们是好人的?你们呢……”

    杨念魂摆摆手,似乎对我有些不耐烦,她自顾得往前走:“你们的同伴就在前边,跟我来吧。至于我们为什么长得一模一样……嘿嘿,我倒没这么觉得。你看,她比我脸上多一颗痣,她的下巴比我尖一点点。她的头发比我的浓……”

    杨念魂随手指点,一边和周围行人打招呼,一边说出其中极其细微的不同之处。

    青龙说:“姑娘好眼力。请问,你们姓杨吗?”

    杨念魂笑了笑:“好眼力不敢当,我们的确姓杨。”

    我心中顿时明亮起来:“估计,这就是杨念魂的老家了,只是没想到,她有这么多一模一样的姐妹。”

    我问她:“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杨念魂的人?”

    她歪着头想了想:“这名字真奇怪。没有。对了,你们可以叫我苹果。”

    我看了青龙一眼,我们两个都摇了摇头。

    我们跟着这个叫苹果的走了没几步,前面就出现一排木屋,杨念魂推门领着我们进去。

    我们发现里面是一张大椅子。上面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这老婆婆很老了,但是我还是能一眼认出来,她和杨念魂长得极像。

    而椅子的旁边,还坐着一个人,正是满脸憔悴的八婶。

    我走上去,张嘴就要问问题。但是八婶止住了我,让我坐在旁边。

    这是胡,我才注意到,大椅子上的老太太正在捧着什么东西流泪。我看看她手里捧着的,正是那几根银针。

    老太太哭了一会,又有人递上去毛巾茶水。

    我看了一圈这间屋子。越看越觉得心惊:“这里,怎么有点像老婆婆那间卧室?”

    我再看看高高坐在椅子上的老太太,这人除了全身不瘫痪以外,所有饮食起居的排场,都和老婆婆差不多。

    那老太太对八婶说:“大侄女,你出去玩会吧,我有点累了,睡一会。”

    八婶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苹果不知道去哪了,我们几个见没人招呼,于是跟着八婶出来。

    到了外边,我一把拽住八婶,从手感来看,是真人无疑。我这才放心,问她:“怎么回事?您老怎么成了那老太太的侄女了?”

    八婶叹了口气:“那老太太,是老婆婆的亲妹子。”

    我说:“啥?不对,让我想想。这里边有点问题。有点乱。”

    八婶却顾不得我乱。仍然自顾得说:“这件事,连老婆婆自己也不知道。据那位老太太讲,老婆婆很小的时候就被送走了。”

    我说:“您等等?我先说啊,我们转了这一大圈,发现这里的人都长着一个模样,也就是长得像杨念魂。如果老婆婆出自这里,那么她岂不是也得长得像杨念魂?但是我没觉得啊。”

    八婶说:“老婆婆全身瘫痪,脸上的肉都变形了,自然看不出来。”

    我说:“还是不对,杨念魂呢?她怎么没有把杨念魂认出来?难道她们两个在年轻的时候不应该长得一模一样吗?”

    八婶说:“你知道,老婆婆一个外来人,是怎么当上千眼井村长的吗?”

    我摇摇头。

    八婶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说:“你也不知道?你这不是消遣我吗?”

    八婶说:“我虽然不知道,但是可以推测一下。这里的人都长着完全相同的脸。但是她们能轻松分出彼此。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想起苹果刚才在路上指指点点,脱口而出:“她们能通过特别小的不同认人。”

    八婶点点头:“没错,其实,她们看人,和咱们看人是不一样的。这就好比这里的人全是猴子。咱们外来人看猴子,觉得他们都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它们自己知道,每个人和每个人都有很大的区别。老婆婆虽然很型离开这里,但是这种看人的习惯,却是世代相传,刻在脑子里的。所以,她看见杨念魂的时候,只是觉得不同,即使有相似,也没有多强烈。”

    青龙在一旁插嘴说:“您老的意思是,用这里人的视角来看,他们自成一个物种?咱们在他们眼里,是猫,是狗,是鸡,是鸭?差别大到这个程度?”

    八婶点点头:“正是如此。恐怕老婆婆一生都在奇怪。为什么这么多千奇百怪的东西,要生活在一块,还要彼此称为同族。又或许,她从小见惯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云南在哪

    八婶的话,当真是匪夷所思,而且也达到了耸人听闻的效果。|她和青龙的一问一答,都显得十分高深。我要拼命思考,才能赶得上他们的进度。

    我问八婶:“你们的意思是,她们不是人?”

    八婶说:“我不是科学家,我确定不了。谁知到他们是长得像人的动物,还是人的一种呢?”

    青龙说:“我觉得他们应该不是人类,有谁见过,哪一族只有女人就能繁衍生息的呢?你们在这里见到男人了吗?”

    我有心卖弄一下,挤进这个高级知识圈,于是我想了想说:“你这话可不对。不对有三。第一,黄炎和杨念魂长得很相似,而且据他描述,他的组织里边,全都长类似的模样。所以说,这一族可能有男人。只是你没有见到而已。第二,谁说只有女人就不能繁衍生息了?西游记里边的女儿国不照样只有女人吗?第三,你怎么知道他们全是女人?这里的人全都长一个模样,单单凭借头发长短区分男女可是不大可靠。”

    青龙被我说的哑口无言。只得认输。但是又有点不甘心:“没想到哇,你看西游记都能看出心得来。”

    然后,青龙像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似的:“八婶,咱们来这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根据照片找到杨念魂。二是根据老婆婆的生平找到云南的线索。现在真的杨念魂没找到,假的倒是有一大堆。那么,云南的线索有了没?你问过刚才那老太太没?”

    八婶说:“那根银针估计是他们族中的信物。那老太太一看见银针,就客客气气把我请过去了。还好,这老太太确实知道云南的事。”

    我说:“连老婆婆都不知道云南的事。这里的人会知道?”

    八婶点了点头:“她们确实知道。你们四处看看,有没有觉得这里的环境有点奇怪。”

    我四处望了一眼,看见树木郁郁葱葱,草长莺飞。而再往远处,群山起起伏伏。实在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摇了摇头。但是青龙却看出来了:“这里的树长得不对劲啊。这里怎么也是陕西地界,而且肯定是在秦岭以北,怎么这些树全都是南方特有的?不对,这气候不对。”

    八婶点点头:“你觉得这里的气候是哪的?”

    青龙捏着下巴想了一会:“根据我的经验,莫非是云南?”

    八婶又点了点头。

    我说:“这不可能啊。|咱们昨天还在黄河边上,在地下也跑了没多远。怎么就到了云南来了?”

    八婶说:“开始的时候我也很奇怪,但是,那位老太太明确告诉我,这里就是云南。”

    我完全懵了,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时空隧道?这玩意要是研究出来,大家伙就再也不用买火车票了。

    我问八婶:“如果这里真的是云南的话,那么,那个云南的女人是指的谁?这里有这么多女人。”

    青龙在一边打岔:“大力,你这话就不对了。未经人事的叫女生,经历过的才叫女人。”

    我瞪着他:“怎么?你还想检验一下?”

    八婶说:“你俩别跟我在这胡扯。到底怎么回事,明天老太太还要见我呢。到时候再问吧。”

    我们几个慢悠悠在这晃悠。我说:“咱们干嘛给人牵着鼻子走啊。反正也没人看着咱们,咱干嘛不跑啊。”

    青龙说:“大力,你太嫩了。你以为路上这些行人是干嘛的?只要你有想跑的打算,我敢保证,她们在几秒钟之内就能把你逮住。”

    我说:“就算咱们不跑,总也得找个睡觉的地方吧。这玩意在大街上晃悠也不是个事啊。”

    青龙指了指一排排的小木屋,那些木屋都是杨念魂们的闺房:“我觉得,今天晚上肯定挺危险。你想啊,这里这么多女人,谁都没有见过男人。咱们两个可是抢手货。大力,这事你没经验。你得跟着我学,不然的话,天不亮你就得死翘翘了……”

    我还没说话,八婶直接一脚把他蹬出去老远。

    我哈哈大笑,对八婶说:“您别生气呀。青龙要是不说这个,我还以为他是假扮的呢。”

    青龙也一脸淫笑走过来:“我闹着玩呢。您老德高望重得在这,我哪能干那种事呢?要是黄炎备不淄干了。对了,那老头呢?不会已经进了小木屋了吧。”

    我说:“人家黄炎这一路上挺正直的,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大半辈子都在找自己爹妈是谁,多不容易啊,你这么损人可不大对。”

    青龙啧啧有声:“哟,咱程大力也开始占领道德制高点了?不对,你小子还没这么高尚。”

    我说:“废话,我当然就是这么高尚,小时候思想品德都是满分。”

    青龙说:“你别装了。我早猜出来了。你这是兔死狐悲。你和黄炎一样,也是没爹没娘。不对,你比他还好点,你有爹。”

    我心中一动,莫非青龙知道我的身世?不过这话不能直接问。我要是劈头盖脸的问一句:“我爹是谁?”青龙肯定挺挺胸脯:“就是我啊。”他的不要脸伎俩我早就烂熟于心了。

    于是我假装生气的说:“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比他好点,还有爹?难道我没有妈?你什么意思?”

    我本以为青龙在我疾言厉色的威逼之下,会惊慌失措,然后尽吐真言。没想到,青龙歪着脑袋想了想,很认真的说:“不对,严格的说,你也没有爹。”

    我这次是真急眼了:“麻痹。你什么意思?”

    青龙三蹦两蹦躲开:“跟你闹着玩呢,怎么又恼了?您老人家是齐天大圣,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行不行?”

    八婶不耐烦了:“你们两个有完没完?青龙你缺德也不能总往自己人身上缺啊。大力你也是,自己缺爹少娘的活了二十年,这时候又想起维护爹妈名誉来了。咱们平时不见你这么孝顺我?”

    八婶这种各打五十大板的做法让我和青龙都没话说了。

    这时候已经不早了。我完全是强撑着在街上溜达。除了昨晚上吃了点生肉,就再也没有进食。

    这时候,突然钟声大作。小木屋里的人纷纷推门走出来,朝一个方向赶过去。

    我随便逮住一个行人问:“干嘛去啊这是?”

    那人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吃饭吃饭,哎呀,别耽误我。”然后,挣脱开跑走了。

    我们三个互相看了看:“咱们也去吧。反正名义上咱们也是客人。怎么也得管顿饭啊。”

    我们随着人群跑过去,发觉越走小木屋越多。我有点犹豫了:“八婶,我怎么觉得,这里的小木屋有点面熟?”

    八婶说:“哪面熟了?”

    我说:“你觉得,这玩意像不像那个八卦阵?就是咱们遇见很多尸体的那一个。”

    八婶左右看了看:“你别说,还真有点感觉。”

    青龙说:“咱们现在已经进阵了?”

    我看见后面层峦叠嶂的小木屋:“进了吧。”

    青龙指了指跑在前面的杨念魂们:“反正也出不去了,跟着她们走吧,先混个饱饭吃。”

    我点点头。和八婶青龙一块往前边跑过去。

    我正在这跑着,突然想起来,我的裤子已经被那些尸体抓的稀烂了。虽然没有人笑话我,但是这里毕竟又是女性。

    虽然我可以厚着脸皮不在乎,但是我心里总惦记着不久前青龙的话:“这里的女人,谁都没有见过男人。”青龙说的很严重,好像我要不按照他说的去做,今晚上就会死翘翘。但是我应该怎么做,他又没有告诉我。这玩意真让人着急啊。

    我这么一想,就忍不住去看看屁股后边。这么一扭头,正好看见一只惨白的手,正在我屁股上比比划划,这只手没有肉,全是骨头。根本就是一只手骨。

    我大叫一嗓子,抬手想把它打掉,然后猛往前蹿。

    等我抬头看时,发现这只手的主人是黄炎。这时候正咧着大嘴看着我。

    我心里一阵犯恶心:“你小子是死了还是活着呢?怎么把手搞成这个样子?”

    这时候,黄炎身后闪出一个人来,我一看,正是八婶。我问她:“你怎么跑我后边去了?青龙呢?”

    八婶和黄炎谁也不答话。盯着我看了几眼。突然,他们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裂缝。

    整个鼻子歪在一旁,露出里面的嫩肉来。

    这一下变故实在把我吓得不轻。我几乎要捂脸狂奔了。

    但是我和八婶的情谊还在。我冲上去,一把捧住八婶的脸,想重新给她合上。

    这时候,身后有个人多我说:“大力,你不去吃饭,你干嘛呢?”

    我一惊,回头看见八婶和青龙好端端站在我身后。

    我两手一哆嗦,往旁边跳了一步。站在两个八婶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惊疑不定。

    不光是我,连八婶和青龙也有面露惊恐。

    这时候,只听见吧嗒一声。后面八婶脸上的裂缝越来越大,一张脸掉下去半张。然后,我看见里面一张年轻美丽,肌肤红润的脸。正是杨念魂。

    青龙指着她大喊:“我就说吧,我就说吧。他们会假扮我们。”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杀青龙

    我和青龙还有八婶都闪在道边。|

    那两个杨念魂在大街上把全身脱得精光。

    我看见衣服里面不是皮肉,而是白花花的一层,像是墙上刷了一层白灰。

    紧接着,那些白灰也出现很多裂纹,像是受潮之后,墙面翘皮了一样。

    我看见这俩人身上泛起白花花的一层像是鱼鳞一样,忍不住手痒,想去给他们揭下来。

    但是这两人张牙舞爪得舞了一阵,那些白色的皮纷纷落地,里面露出两个年轻的身体来。

    青龙看得直咽口水。

    其中一个一边穿衣服一边妩媚得走过来:“好看不?”

    青龙痴痴呆呆得点点头。

    那个杨念魂啪的一声,打了青龙一个大耳光。一句话没说,然后走了。

    我说:“青龙,这里的姑娘和你说的不一样啊。你根本不是抢手货。”

    青龙低着头,掰着手指头算。

    我问他:“你干嘛呢?”

    青龙小心地看了看正蹲在地上研究那些碎片的八婶。回头跟我说:“大力,你对哪本书最熟悉?”

    我想了想:“西游记!”

    青龙说:“这就好办了。你记不记得,孙悟空是怎么学艺的?”

    我说:“忘了。”

    青龙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当时菩提老祖在猴子背后打了三下。美猴王就悟出来了,菩提老祖这是让他三更从后门进去,传授技艺。”

    我看了看青龙脸上鲜红的五指印:“你不会是想……”

    青龙一脸淫笑:“这一巴掌打在右脸上,是不是让我从右边这一排小木屋找?上面五个手指印,是不是指第五个?”

    我说:“你最好想清楚,左右这东西,转个身就变了。”

    青龙忙点头:“对,有道理。当时她是在哪站着来着?”然后青龙开始比划。

    八婶从地上站起来,手里捏着一块皮:“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我接过来,觉得很硬。这东西一掰就断,因为太薄了。我觉得这东西很熟悉,不像是白灰,白灰一碰就散了。|

    青龙说:“我怎么觉得有点像骨头?”

    八婶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我说:“骨头长在脸上?这不是有点……”但是,说到一半我住嘴了,我突然想起来荒山的骨兽。

    很显然,八婶也想到了这一点:“看来,这里和荒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知道她们用了什么方法,能在体外长出一层薄薄的骨头来。借此千变万化,看来,老婆婆说的是对的。蛊术,在最开始的时候,恐怕不是为了害人。”

    青龙从刚才的猥琐中回过神来,一脸正气得说:“刀是杀人利器,但是它最开始出现的时候,可能仅仅是为了砍草。人之初性本善,东西达到什么效果,看你怎么利用了。”

    我们三个正在围着这堆东西商量,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咦?你们三个不去吃饭,围着这堆脏东西干嘛?”

    我们回头,看见又是一个杨念魂。

    这里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真的是很麻烦。

    于是我试探着问:“你是苹果?”

    那人很高兴的承认了:“不错不错,你还记得我。走吧,我带你们去吃饭。”

    路上我问苹果:“你们这里的人,都会这一手?”

    苹果问:“哪一手?我会的可多了。”

    我指着地上那堆白花花的东西:“就是假扮成别人。”

    苹果说:“会啊,就像吃饭喝水一样,难道你不会吗?”

    这话从苹果嘴里说出来,听在我耳朵里,总感觉我要是不会,是一件很丢人的事似的。于是我岔开话题:“黄炎呢?就是和我们一块来的老头,他去哪了?”

    苹果很神秘得看了看周围,悄悄说:“他是个坏人,做了坏事,明天要行刑。”

    这话把我听得心惊肉跳:“行刑?行什么刑?要杀人吗?他做什么坏事了?”

    苹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别担心,你们几个是朋友。族长都交代下来了,让我们好好照顾你们。”

    青龙无耻的毛病又犯了。凑过去问苹果:“诶,问你个事。你们这里为什么没有男人?怎么全是女人?”

    这次苹果很诧异:“男人?女人?那是什么人?”

    青龙哑口无言,万万没料到会是这个样子。指着自己和我比划道:“你看我们两个,有胡子,短头发的,这样的是男人。”青龙又指了指八婶:“这样的是女人。”

    苹果还是不明白。歪着头看我们三个。然后说:“我实在分不出来,你们的差别太大了。为什么要用头发长短来分类呢?”

    青龙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其实有个更好的分类方法……”

    八婶暴喝一声:“青龙!”

    青龙给吓得一哆嗦,应了一声:“哎。”

    八婶毫不留情,抬脚给了青龙一脚。

    青龙在八婶面前,还算是尊老爱幼的。不敢还手,只是往后躲了躲,但是又没有躲得太明显,不然八婶一脚踹空很难堪。于是只是把八婶脚上的力道卸去,在别人看来,仍然是一个大鞋印印在裤子上。

    我偷偷向青龙竖了个大拇指:你小子真懂事。

    苹果指着前边说:“到了,你们快去吃吧,现在估计也没剩下什么了。”

    我们三个走过去,看见前面一片空地,像极了黄河边上那个八卦眼。

    空地上生着一堆火,已经快要熄灭了,上面吊着一口大铁锅,里面不知道煮着什么。周围的人已经走光了。

    我看见这个景象就兴奋。二十多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啊。

    我轻车熟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大铁锅前面,看见里面是白花花的肉。

    我们找了一圈,没有发现碗筷∷婶和青龙都有点不知所措。

    我嘿嘿笑了一声,随手从个木屋上拆下来两根小木棍,当筷子伸到锅里,把肉挑起来开吃。

    苹果坐在一边,捂着嘴笑:“你们这些外来人,就你实诚。明天我跟族长说说,把你留下来算啦。”

    我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含含糊糊得说:“那可不行,我还有老婆在家等着呢。”

    青龙长叹了一声:“我也入乡随俗吧。”然后也顺手去小木屋上拆木棍。只是他找的木棍不大对。太粗,青龙想掰下一条来,但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于是他转了一圈,转到门口的时候,终于找到一根合适了。

    他伸手刚要往下掰,屋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

    里面冲出来个杨念魂,须发皆张,满脸怒容:“麻痹的,你这个外来人。拆我房子也就算了,麻痹你居然拆我门。你懂不懂规矩?”然后这人又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族长不公平,凭啥我的屋子要挨着饭锅,隔三差五就得修房子……”

    我看的目瞪口呆,这性格,太像杨念魂了,而且口头语都一样。

    我问苹果:“这是谁?怎么骂人骂得这么溜?你们这里也这样骂人吗?”

    苹果中指放在唇边。悄悄说:“揣几块肉,赶快走吧○惹她。”

    我们三个只好糊里糊涂,一人揣了一块肉,跟着苹果跑了。

    等跑到一个小木屋里。苹果对我们说:“她辈分大,脾气也不好。最近族长派她不知道去干什么,回来后就经常骂人。我们问她,她也不说,问烦了又要骂人。也不知道这些话她是怎么想出来的,太难听了。”

    我叹了口气,苹果遇见什么事都是一知半解,说的云山雾罩,越问越好奇。这中感觉就像是上厕所。干憋着,没准能憋住。但是尿到一半再憋,可真就难了。算了,还是明天问那个什么族长吧。反正明天也得见她。

    这个小木屋很狭窄。里面无床无椅∷婶和青龙都站在地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而我,则很随便的躺在一堆干草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想要睡过去。这时候,听见身旁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我扭头,看见苹果躺在我身边,嘴里还一个劲的嘟囔着:“我就说嘛,你在我们这住着真合适ˉ,外来人,你叫什么?”

    我说:“我叫程大力。”

    没想到这个名字把苹果给逗乐了,她笑着说:“你力气很大吗?你们三个外来人加到一块都打不过我。”

    这话听着真是伤自尊,于是我不说话。

    但是苹果的嘴闲不住,指着青龙问:“他叫什么?”

    青龙阴沉着脸说:“我叫青龙。”

    没想到,这话一说出口,苹果猛地从地上弹起来,然后一拳向青龙面门上打过去。

    这个真是猝不及防,谁也想不到。刚才还说的好好的。苹果能暴起发难。而且拳头凌厉,冲着青龙的咽喉就上去了。如果这一下让她打到了,估计青龙的脖子得掉下半边来。

    青龙忙伸出胳膊一边抵挡一边往后退。我在地上伸手攥住苹果的脚脖子。

    八婶在一旁也出手了。整个身子向苹果身上撞过去。

    猛然间咔嚓一声巨响。木屋的门被青龙撞破了。我们四个翻滚着从屋子里打到大街上。

    这时候,空中又飞来一只火羽鸟,急促得叫了两声。周围那些木屋纷纷,无数的杨念魂手执兵刃冲出来,嘴里嚷嚷着:“杀青龙,杀青龙。”

    这场面很壮观,我几乎有些腿软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谁是青龙

    本来我们都以为苹果是在闹着玩。%&*”;所以虽然她处处杀招,都只当成这女的下手没准,所以虽然挡得手忙脚乱,但是倒没想到她是真想杀人。

    没想到,外面的喊声一浪高过一浪,一会的工夫已经涌出来上千人,这些人个个情绪激动,手拿刀枪,一时间我们就被包围在喊声里。

    青龙哭丧着脸:“我没招你们啊,干嘛呀这是。”

    我大喊:“别磨蹭了∷婶,咱仨赶紧跑吧。”

    但是往哪跑?窄窄的街道上已经挤满了人。这时候,天已经擦黑了,不少人甚至是举着火把出来的。

    身后的苹果虽然住手了,但是一刻也没有放松,一直盯着我们三个。估计是胜券在握了,也就不着急杀青龙了。

    我想起来一个词:“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从苹果的身手就能看出来,这些人个个身手了得。我们三个,今晚上能活下来的可能不大。

    我急的满头大汗,扯着嗓子大喊:“凭什么杀人呐,总得给个理由吧。”

    八婶拽了我一下:“闭嘴。她们不一定是来杀青龙的。”

    我说:“啥?这么多人在喊杀青龙……”

    八婶伸手,把我的脖子向外边拧了拧:“你看清楚,她们冲哪个方向喊的。”

    我这才注意到,跑出来的人虽然多,但是她们全都背对着我们。过了一会,这些喊声开始统一,一声声气壮山河。

    我把其余两个人拽到屋子里,关上木门。幸好,苹果已经加入到激动的大军中,没有跟进来。

    我不得不把话喊着说出来,不然就听不到。我冲青龙和八婶喊:“他们想干嘛?”

    八婶嗓门大,这时候很占优势:“估计是有个和青龙同名同姓的。她们要杀的不是咱们,咱们就安生呆在这看热闹就成。不然刚才咱们早就给她们砍了。”

    青龙不答应了:“您二位呆着看热闹行,可是外边口口声声喊得是杀我啊。我看的下去吗?八婶您说是同名同姓的,可刚才苹果已经出手了……”

    这样扯着嗓子商量事太累人。我很快就哑了。

    这时候,房子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我们几个还没有反应过来,木屋已经塌了半边,外面的火把把这里照的一闪一闪。我们几个借着隐约的火光连忙躲开。外面整齐划一的喊声停了,变成乱糟糟的一片。

    这时候,八婶呻吟了一声,紧接着是怒骂。|

    我在黑暗中看不清楚怎么回事,只是觉得八婶倒在一个墙角里,被一堆烂木头给压住了。

    我大喊:“八婶,你撑住,我马上把那些木头搬开。”

    没想到,八婶喊道:“别过来,你离远点。”

    我正在诧异,这时候看到那堆木头突然直立起来,中间一个什么东西,从里面一跃而出。

    接着外面的火光,我看清楚了。是一条将近两米的大蜈蚣。和八婶缠裹在一块,一人一兽,不对,一人一虫,都在奋力挣扎∷婶固然一时间站不起来,蜈蚣也无法翻身,安然爬走。

    杨家的人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族长有令,不要伤了外来人。大家小心点。”

    原本不管不顾往蜈蚣身上招呼的杨家人明显拘束了很多。我忍着恶心跑过去,纵身向蜈蚣扑过去,想把八婶给救出来。

    没想到,这蜈蚣看起来油黑锃亮,身上居然长了一层倒钩。我刚刚沾上它的身子,就被那些倒钩勾住,直刺进皮肉里。

    我疼得惨叫一声,百忙之中看八婶。她正奋力掰着蜈蚣的上下颚,脑门上的汗珠子黄豆粒似的大颗大颗往下掉。

    八婶咬着牙,张嘴想说什么。但是蜈蚣的身子一扭,在地上滚了几滚,我和八婶天旋地转,什么也顾不上了。

    手忙脚乱之中,我觉得被蜈蚣的手手脚脚死死抱住,再也挣脱不开了。

    但是等蜈蚣滚累了,停下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只是挂在蜈蚣身上,并没有太多束缚。

    我突然意识到,蜈蚣又放毒了。我又一次被它害的动弹不得了。

    这种情况我经历了三次。第一次是叫花子的黑狗血把蜈蚣惊走了。第二次是河水救了我。现在是第三次,我还能化险为夷吗?

    我大喊:“青龙,快点救我啊。”

    我的声音不大,混在乱糟糟的人群中就更小。

    但是围在周围,伺机把我们两个救出来的杨家人突然住手,紧接着像是水波一样,渐渐蔓延出去,很快,人群从最中心开始,渐渐安静下来。这种安静持续了几秒钟,紧接着开始交头接耳,起初还是嗡嗡的小声说话,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我听到很多义愤填膺的声音:“我早就告诉你们了,外来人不可靠,他们和青龙是一伙的……”“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干脆一块打死。”

    这时候,有个老成的声音说:“外来人问清楚了再处置不迟。这条虫子横在街上,不够丢人的吗?”

    那些杨家人像是受了莫大的鞭策,奋勇争先,纷纷上前。

    世上的事,只要不怕死。用人海战术往往是最管用的。更何况,这只蜈蚣虽然凶悍,但是身上挂着我和八婶,尤其是八婶,已经让它行动不便。

    杨家人千刀乱刀得砍过去,那只大蜈蚣很快就遍体鳞伤。期间,她们虽然略微对我和八婶有点照顾的意思。但是我能感觉的出来,只是应付差事而已。

    我身上没有被大蜈蚣咬坏,倒是让杨家人误伤了好几道口子。

    好在,蜈蚣挣扎了一番。就被分尸了。

    我和八婶被人从地上拖出来,又提起来,五花大绑。

    杨家人一部分把蜈蚣清理走,一部分看押着我和八婶。

    有人问:“怎么少了一个?”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然后我看见青龙极狼狈得逃回来,鞋都跑掉了一只。

    后面是苹果,一脸的苦大仇深。

    我破口大骂:“老子和八婶被蜈蚣缠住,你居然逃跑?”

    青龙哭丧着脸:“我再不跑,就让苹果给我打死了。现在就孰条命了。”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后边估计是苹果的女人一脚踹翻在地。然后苹果抬起一只脚,作势就要往青龙头上猜。

    据我分析,这一脚下去,青龙的脑袋得扁下去一大块。

    我连忙大喊:“且慢,冤有头债有主债有主,你们为啥杀人得说清楚。”

    苹果停下来,看着我张口想说话。

    但是人群中有人答道:“你也忙我也忙,有事明天问族长。”

    八婶呸了一声:“谁跟你玩顺口溜呢?快点把你们管事的叫过来。”

    人群中有人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就凭你也能请动我们族长?”

    八婶仰首向天:“就凭我是千眼井人。”

    看得出来,八婶对于千眼井这个名号很是自豪。不过,她很快就低下头来,满面愁容。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之后,我也愁容满面了。

    这件事真是悲催【来是为救人而来,到现在已经三天了,云南一直扑朔迷离找不到确切的消息,而我们几个又被人抓起来,明天不一定是死是活。这叫什么事?

    我说:“至少你们得告诉我。为什么要抓我们吧。”

    苹果走过来:“因为你们和青龙是一伙的。”

    青龙在旁边急眼了:“和我一伙的怎么了?我可没招惹你们啊。”

    苹果回过头来,显得得意洋洋:“你也承认你是青龙了?”

    青龙气的脸红脖子粗。

    我大喊:“等等,让我想想。”

    我思考了片刻,犹犹豫豫得说:“你见过多少青龙?”

    苹果仰着下巴说:“成千上万,我见得多了。”

    青龙小声嘀咕:“难道,我在她们眼中,也是量产的?”

    我似乎明白苹果在说什么了。我大胆说出我的推测:“刚才的那种大蜈蚣,是不是叫青龙?”

    苹果点点头。

    青龙气极反笑:“你们真是很傻很天真。你们给蜈蚣起名叫青龙我不管,难道我叫青龙也有罪?”

    苹果说:“这种蜈蚣,原来是人,像你一样的人,这些人就自称青龙。这些人长大后就变成这副模样。如果你是青龙,我们杀你,不冤枉吧。既然你现在说只是重名,那就等明天,让族长看看。”

    我说:“原来是这样,怪得不你一听见他叫青龙,疯了似的就要杀人。”

    青龙还要辩解。这时候,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大半夜的,今天怎么这么热闹?也罢,今天我就替这个外来人看看。如果是以身试蛊,杀了就好。如果是不慎中毒,我就帮他一把。拖一晚上,万一夜长梦多,实在没什么好处。”

    人群分开,火把像北京的路灯似的,排成一条火龙∽天我们见到的那个老太太,让人抬着走过来。

    我说:“您老白天不是已经见过我们几个了吗?还有什么好看的?”

    那老太太嘿了一声:“云南杨家,家大业大,我要是天天在你们这下喽啰上浪费时间。也太说不过去了。”

    那老夫人从竹椅上走下来,围着青龙转了一圈。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看得出来,她很犹豫。

    青龙紧张的舔了舔嘴唇:“这里估计没有先进仪器,但是至少得望闻问切吧。老太太您被光看啊。你摸摸脉也好,别把我给误杀了。”

    那族长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两声。紧接着,眼神一瞥,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她竟然直勾勾冲着我走过来了。定了我一会,然后,她很肯定的看着我说:“刚才那个还不好说,不过,这一个肯定是青龙。”

第一百七十四章 偷偷摸摸

    对于族长的断言。|我的第一反应倒不是惊慌,而是觉得可笑。

    就好像当年和那个有神经病的叫花子吵了一架一样。我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甚至连和她讲话的心情都没有。

    但是我现在必须得跟这个老太太讲话。不然我会被人当做蜈蚣精杀掉。

    我叹了口气,尽量语重心长,尽量冷静:“哎,尊敬的族长。您可能看错了,我叫程大力,不叫青龙。”

    族长摇摇头:“无论你叫什么,都改变不了事实。”

    我叹了口气:“您这样一口咬定我是蜈蚣精,真是让我很苦恼。您别跟我较劲了,我真的不是,而且,我有爹有妈的,您这么说简直是在骂我祖先啊。”

    族长仔细看了看我:“你有爹妈?未必吧。”

    我环顾了一下围在周围的杨念魂们,反正今天肯定是逃不掉了。

    于是我高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你这样侮辱我的先人,我可不答应。”

    这一嗓子喊出来,颇有菜市口“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气概。

    但是,围观的人不少。没有一个叫好的。

    族长围着我一圈一圈的转,斟酌了很久才说:“关于你祖宗的事,我倒不是骂你。我活了这么大岁数,没必要和你置气。至于你身上的毒,我得再斟酌斟酌……”

    这次换成我苦着脸了:“您老可斟酌清楚了啊。”

    族长想了一会,对周围的人说:“都回去吧。来两个人把他们两个绑了。明天都早点起,看杀人。”

    青龙扑通一声瘫到地上了:“杀,杀谁?”

    族长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走了。

    苹果和另一个女孩走过来。仔仔细细把我俩五花大绑。嘴里嘟嘟囔囔:“都是外来人,看看人家程大力,再看看你?胆子这么小。呸!”

    青龙翻着白眼,被两个美女这么说,不由得有点脸红。其实我也很害怕,我也很想知道杀谁。只不过,我满脑子都是疑问:我怎么就成了青龙了?所以还没顾得上发问。

    苹果很认真得对我说:“程大力,虽然你这人挺有意思,但是,如果你真的是青龙的话。我还是会把你吃掉。”

    我说:“你这也太残忍了吧。吃人可是犯法的。”

    青龙在一边插嘴:“你们怎么给大蜈蚣起这么个名字,我怎么听怎么别扭。还有,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要杀谁?杀我还是杀大力?刚才族长可是说了,我不是青龙。|”

    苹果看了他一眼:“祖祖辈辈都是这么叫的,大蜈蚣就是青龙。而且,族长刚才虽然没查出你来,但是不代表你没事。隐藏的越深才越危险。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我们肯定得把你剁碎了。”

    青龙听得一哆嗦。

    八婶一直在旁边等着。杨家人倒是一直对八婶挺客气。

    八婶说:“走吧。哪就那么容易死呢。放心吧,明天要杀的,不是你们俩。”

    我说:“要杀的是谁?”

    八婶摇摇头,长叹了一声。

    苹果推了推我:“走吧。不早了,赶快找个地方睡觉。”

    于是我跟着他们走,但是越走越不对,脸上的汗刷刷的冒。

    我的鼠毒发作了。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厉害。我感觉那团寒气已经包不住它了。

    苹果走在前面,自顾的讲:“这些青龙,时不时就来骚扰村子。族长说,它们是被种在人的脑子里,然后长成的。只要发现谁有这种苗头,肯定要杀无赦。”

    我心说,现在我是族长钦点的青龙候选人,偏偏又赶上鼠毒发作。一旦让人发现,估计得当场毙命。

    于是我一直躲着火把,使劲往八婶影子里藏。

    别人倒没觉得什么,八婶先发现了,用询问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我点了点头。

    八婶会意,走在几个人中间,把我挤到路边,这样贴着街边走,感觉安全多了。

    青龙还在问苹果:“直接就杀了啊。像今天那只一样?”

    苹果说:“今天那只是成型的。我们把它剁碎了吃。”

    青龙惊叫了一声:“吃?”

    苹果说:“是啊。今天的晚饭就是青龙肉,好吃不?”

    我在一边听得直冒冷汗。冷汗和肚子里的燥热冲撞在一块。更加难受了。

    满脑子都是被苹果等人剁成小块,然后放在锅里煮食的场面。不由得越来越恶心,哇的一声,我扶着墙吐了。

    苹果把火把交给同伴。快步向我走过来,一把将我扶住:“怎么回事?”

    我说:“那些蜈蚣肉太恶心了……”

    苹果疑惑得说:“你身上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青龙在一旁嘴碎:“大力,你不会要变身了吧。”

    苹果一听这话,疑惑得看着我。与此同时,和苹果一块押送我们的那姑娘,已经从怀里把刀抽出来。

    八婶连忙说:“什么变身,你乱说什么?大力有没有中毒还不好说。你们族长也说了,要斟酌斟酌。你们要是现在把大力杀了,明天见了族长,怎么交代?”

    苹果犹豫了。回头看她的同伴。

    那姑娘杀心已起,再也抑制不住。嘴里倒振振有词:“今天咱们不杀他,万一出点什么事,咱们得死多少人?为个外来人冒险,不值得。”

    苹果更犹豫了。

    这时候,那姑娘咦了一声,举着火把步步紧逼冲我走过来。

    我步步倒退,一直退无可退。

    那姑娘一把抓我我,伸手几乎把我提起来。火把正照在我的腿伤。

    然后,把姑娘把我一把扔到地上,后退了两步,手里的尖刀明晃晃指着我。那意思很明显,我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苹果问:“怎么了?”

    那姑娘指了指我的大腿:“你自己看。”

    我低头看了一眼,又痛苦的闭上眼。

    那只惟妙惟肖的蜈蚣,已经长出来一层五彩斑斓的毛,在我腿上随风而动。如果是长在别的地方,这景象很美。但是长在我大腿上,实在把我恶心得要命。

    苹果终于不再犹豫腰间的刀慢慢抽出来。嘴里犹有些不舍:“大力,这是族规,即使族长来了,也得杀你。”

    我闭上眼,心里很是懊悔:“这大概就是天意吧。身上乱七八糟的中了这么多毒。像是个缺少零件的自行车,凑合着骑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看来,在这就完蛋了。”

    青龙着急得喊:“程大力,你他妈别装孙子,哪能任人杀啊。打他娘的,打不过,跑他娘的。”

    看来他是真的急了上身被绑的动弹不得,仍然试图把身边的姑娘撞翻。那姑娘顺手一带,就差点把他扯个跟头。

    八婶对我喊了一嗓子:“快跑。然后也像青龙一样,直向那姑娘扑过去。”

    苹果的动作有点慢,她手里拿着长刀却没有用。反而一脚踹到我的肚子上。我被她踹得撞在背后的木屋上。

    这件木屋不结实,居然被我撞破了一大块。我身子收不住,扑通一声,就掉进去了。

    没想到这一跌居然摔得我差点丢掉半条命。我在地上很是躺了一会。

    我挣扎着站起来,身上难受的让我站立不稳。

    这屋子里很黑,但是我能感觉出来。这屋子比外面的大街矮了不止一人高。

    头顶上的那个破口里,透出火把的光亮来。

    我侧耳倾听,那里还有青龙和八婶的喝骂声,不绝于耳。

    我觉得现在最有必要的就是逃走,实在不行就藏起来。于是我在这里乱摸,看看有什么发现。

    但是越摸我就觉得越灰心,这里怎么感觉都像是一座地牢。四面都是墙,上面一间木屋,而且我也爬不上去。

    我心里暗骂了一声:“我还以为苹果是想救我呢。原来是把我关起来,莫非是怕我趁乱逃跑?***,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桃花除外。”

    但是,这时候我听见苹果在上面大声说:“这间屋子就不要进去了吧。族长从来不让人进去的。”

    紧接着另一个姑娘说:“程大力太危险。总不能这样放跑了他。”

    苹果说:“你忘了?没人能从咱们这里逃出去。这样吧,你去叫人,我来看着他。”

    然后,上面渐渐安静下来。

    紧接着,我听见扑通一声,有人从上面跳下来。

    我心里一抽抽,不会是苹果下来了吧。

    然后,这里出现一丝火光。

    我闭上眼,等稍微适应了这种亮度之后,发现苹果笑吟吟得举着一个火折子站在我面前。

    我一时摸不清她要干什么,只是没好气得说:“不杀我了?”

    苹果绕着我转圈,然后说:“你放宽心,族长要见你,你暂时还死不了。”

    这下我更诧异了:“族长要见我?为什么不直接把我领过去。你刚才又是拔刀又是踹我⊙我扔到这个地方。这不是有点多此一举吗?”

    苹果说:“你是不是在装傻充愣?没看出来我是在躲着刚才那个人吗?”

    我心中一动:“你们这不会是在闹分家吧。”

    苹果说:“有些事,你还是问族长的比较好。我只是个跑腿的,能懂什么?”

    然后,她举着火折子走到一个墙角。这面墙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是她开始用刀小心得刮去墙上的泥巴,渐渐地,那些泥巴掉下来。露出里面白色的石头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两个族长

    我总觉得这事不大对头。|在一边问苹果:“怎么回事?我觉得我现在挺危险的,你最好先把我藏起来,咱们别在这抠墙皮了行吗?”

    苹果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迅速得把墙面清理出一大块来。随后又转战其余的三面墙,用刀又砸又刮,把所有的墙面打扫的干干净净。

    我抱着胳膊坐在屋子正中:“大姐。你一定要现在大扫除吗?你们这也有领到检查卫生吗?”

    我听见头顶上已经响起人声,脚步声,以及一个女人的喝骂声。

    头顶上已经有火把的亮光传过来。

    我心中害怕,四处乱窜,想找个地方藏起来。但是这里一览无余,别说家具了,连根稻草都没有。

    苹果一边慢工细活得刮墙,一边说:“马上就好,别着急。”

    我心说,我能不着急吗?我死死得贴着墙,这时候,隐隐约约看见好像有一颗头要探下来。

    我迅速的吹熄苹果手里的火折子,然后拽着她猛地贴到墙上。希望找个死角躲过去。

    火把就在头顶上燃烧。很长时间一动不动。我能听见我自己的呼吸心跳,我不知道头顶上的人发现我俩没有。

    这过程其实不到一分钟,但是我觉得像是过了几个月。我使劲往墙上靠,真希望扁成一张皮,或者干脆躲到墙里边去。

    我有个毛病,一紧张就会尿急。所以我从来不敢和别人玩捉迷藏。

    像今天这种情况,我真想随地尿上一尿。但是一来担心会有些声音,惊动了上边。二来旁边还有一位女性。虽然在苹果眼里,不分男女,但是,谁让我爱面子呢。

    终于,头顶上的火把缩回去了。

    我和苹果都松了一口气。

    我想要活动活动筋骨。苹果却拽了我一把。示意我不要动。

    我听见空中一阵轻微的震动声。无声无息,但是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幸好,我身上鼠毒的影响已经可以忽略不计。否则,这些乱七八糟的感觉肯定能把我逼疯。

    我眼光使劲上瞟,追逐着声音的源头看去。眼睛瞪得很大,眼珠子几乎掉出来。但是什么也看不到。这里太黑了。

    过了一会,周围终于没有声音了。我想问苹果接下来怎么办。但是却发现嘴唇动不了了。我心想:“莫非那种大蜈蚣又来了?不对,没准是腿上的蜈蚣又有什么变化了。|我伸出手去,想在腿上摸摸看。但是,我的手也动不了了。”

    这里很黑,什么也看不到。我想尽一切办法告诉苹果:我现在不对劲了。但是,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突然想到,她的手还没我捉着。我使劲感觉了一下,觉得还在。于是我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右手指上,想让它动一动,在苹果的手上划几个字。

    起初,没什么效果,但是很快我觉的手指尖可以轻微的移动。我感觉大喜,正要写点什么,没想到苹果的手刺溜一下,逃走了。

    我心里这个懊悔啊。心想:莫非她怕痒?手心被我挠痒了吗?

    我的手使劲得乱动,想给她做一个什么手势。这时候,我觉得手腕被捉住了。

    我大喜,连忙在她手上比比划划。

    但是苹果一直躲着我的手。然后,我觉得她在拽我。

    我心想:“你拽我管个屁的用。我现在动弹不得啊。”

    猛地,我觉得背后的墙突然向后倒了。连带着我的身子也向后倒去。

    不由自主得,我手舞足蹈想保持平衡。也正是因为这么一舞,才发现原来我已经能动了。

    但是没等我想明白怎么回事,我已经后脑勺着地,狠狠得摔下去。

    我脑袋一阵阵发懵,根本不想站起来。

    这时候,我觉得眼前一亮。苹果已经点燃了一只蜡烛。

    借着火光,我看见她正站在墙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揉着脑袋坐起来,嘴里不解得说:“真是奇怪了,我靠着墙站着,居然摔倒了。”

    苹果回过头来,冲我笑了笑,然后指了指面前的那堵墙。

    我看见白花花的墙上有两个人形的凸起,越看越面熟。鬼使神差的,我站上去,发现其中一个正好和我严丝合缝。

    我回头,对苹果说:“这玩意,怎么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苹果的声音居然变得很苍老:“年轻人,你刚才是从墙里面穿过来的。这已经不是刚才的房间了。”

    这声音吓了我一跳。我有点不爽的说:“苹果,你可别吓唬我啊。我最怕冷不防来这个了。”

    苹果回过头来,声音正常的不能再正常:“谁吓唬你了。”

    我环顾了一下,这么小的地方,两眼就能望一遍,不可能有别人。

    我说:“刚才谁在说话?”

    苹果说:“族长啊。”

    我环顾一圈,确定没有看见人。我突然明白了,于是带着崇拜的口气说:“没想到,你们族长还会隐身?”

    苹果摇摇头站起来,冲着一面墙说:“族长,你要找的人,就是这么不着调。”

    我凑过去:“族长?你们族长在这里?”

    我看见一面光滑如镜的墙。我伸手在眼前摸了摸,什么也没有。这里不可能站着第三个人。

    我正在奇怪。这时候,那面墙突然露出两个眼睛来,接着,下面出现一只嘴巴,冲我说:“年轻人,把火拿近点,让我好好看看你。”

    这景象有点始料未及。我猛地后退,正好撞在身后的苹果身上。

    苹果揪住我的后领子,把衣服揪得呲呲直响,估计又裂了一条大口子。我有点心疼衣服。但是有比衣服更重要的事,我两脚在地上乱蹬,想离那面墙远一点。

    墙上的人脸说:“年轻人,你怕什么?我都这样了,还能害你吗?”

    我想了想,也是。于是在地上站稳了,举着蜡烛走过去。

    这时候我才发现,这面墙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火光举近了才发现,上面有一片颜色与墙面稍微有些不同。

    那片阴影,很像是一张人脸。

    那张脸上的嘴一张一合正在赞叹:“真像,真像,简直一模一样。”

    我心说,这是叨叨啥呢?不过这不是我最关心的。我问她:“您老是谁?我怎么来这里的?”

    那人说:“苹果,你跟他讲讲。”

    苹果说:“这位,才是我们杨家正统的族长。她老人家身子出了点事,被迫躲在这。这里,包括你刚才穿过来的墙,都是她老人家的骨头。刚才我俩贴在族长的骨头上。族长把骨头暂时软化掉,放我们俩进来了。”

    我后退了几步:“你,你啥意思?”

    苹果说:“这间屋子,是用族长她老人家的骨头围起来的。”

    我环顾了一圈:“可以想见。这位正统族长,您当年身子没出事的时候,相貌应该颇有特点啊。”

    苹果瞪着眼,眉毛竖起来:“你什么意思?”

    那人制止了她:“算啦。你不是也说了吗?他就是这么一副不着调的脾气。年轻人,我告诉你,我年轻的时候,和普通人可是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你白天见到的那个老东西夺了我的权,我是不得已,才拔出银针,全身的骨骼蔓延,沿着这间屋子,越长越厚,长成这幅模样。”

    这人的话很轻,很缓,我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是我能感觉到,她脸上肯定挂着慈祥的笑容。

    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老人家能跟我说说吗?”

    那人长叹了一声:“老人家,老人家。上面那个老家伙还没有老,我却已经被人叫做老人家了。”

    这人的一声长叹,叹得人心里一抽抽。

    我心里无比愧疚,只觉得这女人太可怜了。于是我连忙解释:“我不是说你老。我们那的风俗习惯,遇见亲切的人要给对方涨一辈,这样才显着尊重。”

    那人却好像没有听见我的话,仍然在喃喃自语:“我叫杨谢仇。若不是心里装着仇恨,我早就死了,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整天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之所以苟延残喘,就是想着报仇啊。”

    我心说,这人说话,一会平和,一会可怜,一会又苦大仇深。这是怎么了?照她这么个感叹法,等到明天我也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我隐隐约约总觉得这里不安全。

    不料,怕什么来什么。我听见隔壁一阵响动。

    杨谢仇问苹果:“你布置好了没有?”

    苹果说:“您老人家放心吧。我把墙皮都刮去了。那只鸟刚才转了一圈,着了道,今晚上算是废物了。”

    杨谢仇语气轻松地说:“只要解决了那只鸟,剩下的人,易如反掌。”

    我把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听。一想到这墙是杨谢仇的骨头,我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不过,管他呢,我还没那么讲究。

    隔壁来了很多人。估计是刚才那姑娘叫人下来了。

    我听见白天那族长厉声问:“人呢?”

    一个年轻的女人说:“这里没有,估计是逃走了吧。”

    那族长说:“胡说,他能在苹果眼皮子底下逃走?”

    那女人又说:“苹果看起来有点力气,实际上笨得要命。那个外来人想逃走,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我回头看苹果,她已经给气的满脸通红。

    然后,墙那边啪得一声,估计有人脸上挨了一个大耳光。然后,我就听见那族长说:“知道她笨你还让她看着!气死我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余情未了

    我听着隔壁的喝骂声,心里乐开了花。|但是又不能笑,只能憋着,肩膀一阵阵抽搐,像得了羊角风。

    过了一会,有个年轻人的女人说:“族长,你说,这里不会有什么密道吧。”

    那族长说:“不可能。神鸟已经看过了,这里没有问题。”

    我冲苹果比划:“糟了,墙面被你刮得白花花的,这下不得被看出来?”

    苹果摇摇头,指了指杨谢仇,意思好像是让我放心。

    果然,那些人对四面墙并没有提出什么疑议。过了一会,我听见族长说:“他们肯定跑不远,带上神鸟,快追。”

    然后,是一阵脚步声,爬梯子声。过了一会,外面只剩下寂静,估计,那些人全都走了。

    杨谢仇叹了一口气说:“苹果,你都弄好了?”

    苹果说:“万无一失。你放心吧,他们绝对找不到。”

    杨谢仇说:“找不到?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就像我和陈永兴的事,还不是被人知道了吗?”

    我脱口而出:“你也认识陈永兴?”

    杨谢仇说:“知道啊,当然知道。”

    我有点犹豫,毕竟这种问别人自己爹是谁的话不好说出口。我定了定神,组织了一下语言,对杨谢仇说:“我听见有的人说,我是陈永兴的……”

    杨谢仇笑了一声:“你是陈永兴的儿子对不对?”

    我心想:“果然如此啊。”

    我连忙搭话:“是啊,不过,我是听别人说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因为我从型被送走了。到死我舅老爷也没告诉我,我爹妈是谁。”

    杨谢仇说:“所以你觉得你爹是陈永兴?”

    我回答的很谨慎:“我也不知道,我这不是问你呢嘛。”

    杨谢仇突然怒气冲冲,破口大骂:“放屁,就你也配当陈永兴的儿子?你虽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不用做梦了。”

    我被她骂得蒙头转向,喝道:“老家伙你什么意思?”

    杨谢仇完全不理会我,自顾的开始回忆。|我觉得这老家伙在墙里呆的有点不正常了。

    杨谢仇说:“那一年,陈永兴身中剧毒,找到这里来,只剩下了半条命。那时候,我还年轻呐。”

    我说:“我知道你那时候年轻貌美,之后发生什么事了。”

    杨谢仇说:“那时候,我们这里根本没有外来人。所以,陈永兴一出现,就引起了一阵轰动。但是,他身上的毒,还是吓走了不少人。”

    我说:“他到底中了什么毒?这么可怕?”

    杨谢仇说:“可怕倒也未必。只不过,大家平时没有见过罢了。他身上长着一只老鼠,已经快要成型了。他在村子里苦苦哀求,但是没有一个人肯帮他。

    “你们恐怕还不知道,放眼天下,认识这种毒的,恐怕绝无仅有,能解这种毒的,也只有我们这个村子。”

    杨谢仇说到这里,我当然知道陈永兴中的是蛊鼠之毒。听见杨谢仇说,她可以解毒,不由得很兴奋,两眼放光说:“我也中了鼠毒,能不能帮我解一下?”

    杨谢仇看了我一眼,冷笑一声:“你也会中毒?你也需要解毒?哼哼,真是好笑。”

    我不知道哪得罪杨谢仇了,怎么这老东西总是阴阳怪气的。

    但是听她透漏,我和陈永兴肯定有什么关系。这事必须得弄清楚。

    好在杨谢仇估计是在这里寂寞得受不了了。所以一说起来就再也停不住。

    杨谢仇长叹了一声:“我那时候,虽然年轻,但是已经是一族之长。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但是,既然来了,我总不能坐视不理。于是,只好把他接到家里。

    “他身上的毒耽搁时间太久了。我始终一筹莫展。没想到,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每天坐在我家门前,裹紧了衣服,把那只老鼠遮得严严实实。然后,晒着太阳给我讲外面发生的事。”

    我看着杨谢仇痴情的声音,心里隐隐约约有一个感觉:这老东西,不会和陈永兴发生了什么吧〈照现在的种种迹象来看,凡事认识陈永兴的,都倾向于把我和他联系起来。闹不好,这老东西是我妈……乖乖,这事可不大好办了。

    于是我问杨谢仇:“你没,没发生什么吧?”

    杨谢仇充耳不闻,仍然在念叨:“后来,我就不能离开他了,总想扶着他晒太阳,听他说话。虽然他长得奇怪了点,但是,终于有一天,他一病不起,神智开始模模糊糊。我很焦急,因为我知道,这只是开始,现在救他,还有一线希望,再耽搁几天,他就彻底的无药可救了。

    “于是,我决定铤而走险。带他去本族的禁区。虽然族规说,任何人不能靠近那里,但是,那是最后的希望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那里果然有解毒的方法。我仔细研究了一番,大着胆子,尝试着给他解毒。我本以为,即使不成功,也可以重头再来。没想到,我把过程弄反了。直到最后一刻,我才意识到我把他给害了。当时虽然看起来不是很明显,但是他的身子实际上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而且按照我的估计,不出三个月,他就不再是他了,这种变化是不可逆转的。至少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是不可逆转的。

    “陈永兴痛苦得跪在地上。我从来没见他哭过。这时候,他哭的让人揪心。

    “突然,他站起来,两眼通红,大声质问我:‘你是不是故意要害我的?到底是谁在指使你?’

    “他这么问,真是让人伤心欲绝。我想哭,但是欲哭无泪。我悲伤的看着陈永兴。伸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向额头上砸过去。

    “陈永兴一把抓住我的手,他的力气很大,像是要把我的手腕捏碎。然后,嚎叫着跑出去了。我听见他一直大喊着:‘我要杀光你们。’

    “我神志恍惚,从禁地走出来。发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很多尸体。都是我的亲信呐。这些人一直跟着我寸步不离,即使我违背族规,闯入禁区。她们都没有背叛我,反而帮我在外面放哨,没想到,一时间,全都死于非命。

    “我抱着她们的尸体开始哭啊。哭的昏天黑地,中间晕厥了好几次。

    “这时候,有人慌慌张张跑过来,告诉我说,我的姑姑反了。我早就知道,她觊觎族长的位子很久了。这次一反,凡是和我交好的人,空怕全都保不住。于是,我把我的人全叫起来。拼死抵抗。

    “那一夜的自相残杀。直杀得昏天黑地。后来,我的人越来越少。而姑姑又到处宣扬我带着外来人闯禁区,破坏族规。到后来,原本中立的人,也开始纷纷对付我。

    “最后,我看见大势已去,命令我的人,把自己的孩子包起来,放到溪水中,顺水飘走,免得,糟了我姑姑的毒手。

    “我们这个人送走孩子们之后,又坚持了一两天。再后来,人都死了。我躲到这里藏起来′成了这幅样子。人不人鬼不鬼得苟延残喘,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若不是苹果下来玩,偶然发现了我。恐怕,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我心说:原来陈永兴还有这么一出?

    我心里开始算计着,陈永兴身上长着个大老鼠。杨谢仇能忍着恶心和他生孩子的几率有多少?

    当然,我不是变态。我只是在考证,眼前这长到墙里的老太太,她是我妈的几率到底有多大。

    我正在这掰着手指头想。突然,墙上那张嘴一张,从里面吐出一口鲜血来,正好吐在我身上。

    我向后猛地退去。而苹果却疾步上前,问道:“怎么了?族长,你没事吧?”

    杨谢仇说:“被人识破了。不过没关系,临死前,我又见到陈永兴了。虽然这个小子很差劲,但是,毕竟和陈永兴长得一模一样。陈永兴啊,虽然你我结下深仇,但是,我依然对你念念不忘。”

    我走上去,看她半死的模样,抓紧时间问:“我到底是不是陈永兴的儿子?”其实,我还想问后半句:“你是不是我妈?”但是,这样问比对一个陌生的女孩表白还要困难。

    我虽然脸皮厚,但是还没厚道这种程度。

    杨谢仇看了我一眼:“你认为你是陈永兴的儿子,那你就当你自己是吧。不过,我知道陈永兴不会承认你的。我也不会承认的。”

    说了这话,她的眼睛就慢慢闭上了。

    我着急得拍打墙面:“这算是什么意思啊。事还没说清楚呢,怎么就死了呢?”

    苹果生气得拉了我一把:“族长都死了,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

    我还没说话,就听见身后的墙壁一声巨响。我回头,看见那面墙被踹开了一个大口子。那族长,也就是所谓杨谢仇的姑姑钻进来了。

    她旁若无人得环视了一圈,冷笑一声:“真是藏得好地方啊。我说呢,怎么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你。”

    她又看了看苹果:“不赖啊,苹果,知道在四面墙上做伪装。不但骗了神鸟,还骗了我。”

    苹果似乎有点怕这个女人,拉着我不住的向后退。

    族长突然仰天大笑:“可惜。你忘了,这些伪装是谁教你的?要识破它们,能费我多少工夫?”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宿怨

    族长在这里转了一圈,很快找到杨谢仇的所在。|

    她走过去,轻轻抚摸着那面墙,像是恋人的手,正在抚摸自己的情人:“原来你躲在这里啊。真是千算万算,我都算不到。没想到,你居然藏在自己家了。而且,把你自己搞成这幅模样,啧啧,真是煞费苦心。”

    然后,她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很阴毒:“侄女,你和那个姓陈的是不伦恋呐。你居然和外来人偷偷做下这件事,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居然会看上一个外来人,真是开本族千年未有之先河【来我还对你失去权柄有那么一丝同情。不过现在,嘿嘿。我真是后悔,当年太心慈手软了。我说呢,怎么这个年轻人越看越面熟【来打算今晚上把他带回去好好盘问一番呢。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番渊源。只是奇怪啊,我的宝贝侄女,你不可能生孩子。难不成,你的情郎偷偷在外边又找了个女人不成?”

    杨谢仇气的双目圆睁:“你知道个屁!这孩子的来历我清清楚楚,你用不着气我。”

    我看着两个大佬对决,真是刀光剑影。不过,我真的很像知道我的身世。于是我上前一步,问杨谢仇:“我的来历是什么?你告诉我吧。”

    没想到,杨谢仇居然狠狠冲我吐了一口痰:“我呸,你是什么狗东西,你也配问我?要不是你。陈永兴怎么会生我的气。我的族人怎么会死。我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全都是你害的,你这个扫把星。”

    这老东西,看来是已经疯了。

    族长冷笑了一声,一拳打在墙面上。那面墙已经被杨谢仇骨化了,所以很硬。但是族长打上去,我仍然看见里面凹进去了一部分。

    杨谢仇又吐了一口血。剧烈的咳嗽起来,再也说不出话来。

    苹果于心不忍,哽咽的叫了一声:“族长。”

    族长回过头来:“这一声,是在叫我呢?还是在叫她呢?”

    苹果低着头:“叫谁不一样?都是自家人,何必呢。”

    族长哼了一声:“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自认待你不薄,你说,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苹果说:“我没有背叛您,她太可怜了,我只是时常陪她来说说话。我觉得咱们杨家同宗同源,何必这样呢。”

    族长冷笑了一声,看了看我,我被她看得发毛,不由自主到退了一步。突然,族长身形一动,我童子男的极快反应救了我,双手抱头,向后猛蹿。|

    但是,族长并没有打算揍我。而是反手一掌,掴在苹果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虽然没有打到我的脸上,但是那声音,我觉得自己脸上也是火辣辣得疼,不由得咧了咧嘴。

    这种情况下,很少有人能坚持不哭,其实和坚强无关。主要是泪腺被震麻了,眼泪不由自主流出来,所有的坚强也就顺理成章的崩溃了。

    所以说,很多人喜欢以打脸来对付敌人。这样有两个好处。一来比较带劲,能羞辱对方。二来,也确实能从心理上击溃敌人。

    苹果就被击溃了,眼泪鼻涕全下来了。哭的梨花带雨。

    我看不下去了,想伸出袖子给她擦擦,但是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油渍,还是算了。我撩起苹果的衣襟,狠狠得帮她擦了一把脸。

    擦完之后,那衣服就惨不忍睹了。

    族长在屋子里兜圈子,走到杨谢仇面前,冷笑着说:“当年,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把族中的婴儿放到长生河中,让他们流落到外边。”

    杨谢仇的嘴被打得漏风:“放到长生河怎么了?难道让你把他们都杀了?”

    族长一脚揣在墙上:“你知道你干了些什么吗?那些弃婴,那些被我们扔出去的次品。他们建立了一个组织,通过你那次的莽撞行为,顺藤摸瓜,找到这里来了。这么大的事,你担得起吗?”

    杨谢仇明显得有些气馁了,但是嘴上仍然不肯服软,强辩道:“进来多少也没关系。你肯定能把他们捉住。你捉住他们了,是吧。”

    族长冷笑了一声:“捉住了。但是你想过没有。这里的消息已经泄露出去了。以后,我们这块地方,恐怕永无宁日了。以后,我不得不再派人出去,去杀掉这些人,毁掉线索,包括始终不见踪影的陈永兴。”

    本来,杨谢仇已经意志消沉。听见族长要对付陈永兴,猛地喝道:“不行!他答应过我,不会说出去的。”

    族长怒气冲冲指了指我:“他答应你不会说出去?那么,这小子怎么来的?”

    我连忙辩解:“我在老婆婆头上发现了一根银针。老婆婆不是你妹妹吗,额……”

    我突然住嘴了。因为我觉得这事有点不大对劲。

    杨谢仇看着我,满脸疑惑。族长看着我,怒气冲冲。

    突然,杨谢仇放声大笑:“妹妹?你有妹妹?真是……”杨谢仇本来满是嘲讽的声音,突然声音一顿,变得沉重无比:“不对,难道……”

    族长本来满脸尴尬、愤怒、紧张。见杨谢仇好像看破了什么,也就释然了。放声长笑:“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就是有妹妹。怎么样?我们是一母所生,当真的同胎同源,只不过,她早就被送走了。”

    杨谢仇开始疾呼,声音凄惨,似乎要从墙里钻出来似的:“你不能当族长,你没有资格,你这个坏胚子。我要告诉所有人,你……”

    族长把脸凑到墙上,一字一顿得说:“但是,我现在就是族长。而且,你也没办法告诉别人。今天,在这里的人,都得死。”

    这话听得我一哆嗦。我想逃跑。于是拉着苹果,悄悄转身,想从刚才族长踹开的那个窟窿钻出去。

    但是,那个窟窿已经不见了。

    苹果看了杨谢仇一眼,双眼充满了悲伤。然后她拉着我,死死贴在墙上。

    我感觉,杨谢仇的骨头正在慢慢融掉⊙我们吞进去,又从另一面吐出来。

    我睁开眼,看见面前只有一度墙。我又回到了外面。

    这时候,墙里面传来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紧接着是对墙面的踢打。但是踢打的声音越来越弱,声音越来越小。可以想见,杨谢仇的骨化物越来越厚,她大概是想把族长困死在里面。和她一样,生生世世不得离开。

    我有些着急,拍打着墙大喊:“我身上的毒呢?我身上中了毒,您倒是先给我解开啊。”

    但是,里面已经没有声音了。

    苹果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她央求我找到陈永兴。说族中禁地之中,肯定有救他的方法。要我带他去。或许,你也可以去那里。我猜,你和你朋友的毒,都可以解掉吧。”

    我说:“我中的是鼠毒,我不是青龙。”

    苹果说:“我知道你不是青龙。走吧,我们得赶快出去,去救你的朋友,现在族长被困在这,外面一定大乱。想救他们,应该不难。”

    说完这话,苹果伸手利索的爬到上边去了,然后倒挂下来,伸手把我也拉上去。

    我俩偷偷摸摸探头出来,发现外面已经是晨曦微露。但是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苹果拉着我要走。我拽住她:“你们这里的人我分不清楚。你最好做个标记。”

    苹果点头说:“对对对,我都准备好了。你不说我还真忘了。”

    她从怀里取出来一条红丝带,绑到手腕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这个打扮,我总觉得心惊肉跳,后来我明白了。这是我在柴教授家医院太平间里看见的。那些尸体手腕上,都绑着这么个东西。

    突然,我迈不动步子了。开始仔细回忆,桃花手上有没有绑着。越想越觉得没谱。我甚至有点头疼了。

    苹果拉了我一把:“你干什么呢?不想救人了?”

    我拍了下脑袋:“没错,在这呆想也没用。关键是得行动。”

    我站起来想走。突然周围响起震天动地的声音。山呼海啸一般涌过来,我差点给吓得又坐倒在地上。

    苹果嘴里嘟囔了一声,拽着我就往前跑:“不好了。我说怎么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要杀人了,他们都去集合了。”

    我被苹果连拖带拽,跑得飞快。随着声音越来越大,渐渐接近杨家人聚集的地方。

    这里已经远离那些小木屋〕靠群山,面临一条小河。黑压压得聚集了一大片的人。

    刚才那些巨大的声音,就是杨家人喊出来的。

    我心说:“杨家人这是什么毛病?怎么这么喜欢聚到一块大喊?”

    我和苹果迂回着跑了很远,躲到山上的密林里。自下而上,俯视人群。

    我对苹果说:“不会有人巡逻吧,万一发现咱俩,估计可不太妙。”

    苹果说:“你放心吧,这里是我们族中禁地,没人敢上来的。”

    我诧异得看了她一眼:“我刚才见你上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犹豫啊。”

    苹果笑了笑:“我从型好奇。咱们刚才跑出来的那间屋子,就是杨谢仇以前的旧居。族长严令任何人不得接近。我进去了,还不是什么事没有?反而给我发现了躲在里面的老族长。所以,我觉得越是禁地越是有猫腻。我要一个个看一遍。”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审判

    从山上望下去,我清清楚楚看见那些杨家人围成一个圈。|里面有三个人躺在地上,分明就是八婶、青龙和黄炎。

    苹果说:“杨谢仇交代过了。你身上的毒不用在意。真正危险的不是你。是你的朋友。但是,我还是打算把你的朋友救出来。”

    我说:“救出来之后呢?杨谢仇和族长还活着吗?能帮我们解毒吗?”

    苹果摇摇头:“他们两个恐怕再也出不来了,杨谢仇用的就是同归于尽的计策,只有困住族长,我才有机会把你带入禁地。而杨谢仇的意思是,让我只带着你去禁地,找到救陈永兴的办法,然后,我们两个去山外找陈永兴……但是,你肯定不会丢下你的朋友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

    苹果说:“其实,你的那个叫青龙的朋友,很不简单。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大有问题。而他的名字,又偏偏和我们这最坏的怪物相同。我真担心,救他出来,是害了我们。”

    我说:“你这个担心完全不必要。我担青龙没问题。在山外,叫这个名字的太多了。”

    苹果叹了口气,指了指山下说:“你看见那两个人没?她们两个是族长手下的两员大将。”

    我说:“山下这么多人,你说的是哪两个?”

    苹果说:“个子最高的那两个。”

    这下轮到我疑惑了,这里的人长得一模一样,身材也相同,怎么会出现长得最高的两个呢?

    尤其是从上往下看,即使有长得高的两个,也很难发现。

    但是经过苹果的指点,我发现确实有两个人,长得比别人高。而且其衣服也和别人有些区别,虽然颜色同样是很普通的的灰白色,但是,这两个人的肩上绣着火羽鸟。

    我看了看苹果:“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请教。那个长生河,你听说过没有?”

    苹果点点头:“你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

    我说:“你们族长说。那些次品被扔进长生河,然后流落到山外。”

    苹果说:“本来这种事,只有族长才有资格知道的。但是近几年不知道为什么,传言越来越多,很多隐藏的事都被讲出来了,真相和谣言混在一块,谁也分不清楚。据那些传言说,我们杨家人是一母所生。但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有少部分的人会长成怪物,那种人,我们就会丢掉。”

    我说:“什么怪物?青面獠牙,还是尖嘴猴腮?”

    苹果摇摇头:“我们杨族人,一定要长成我这样,鼻子多么高,嘴唇多么厚,稍有偏差,就是畸形了。”

    我突然明白了,问她:“我听说你们看东西很精细,也就是说,长成我这样,就算畸形了?”

    苹果突然笑了:“你不是畸形,你简直长成别的动物了。”

    我笑了,心里却暗暗点头:“看来,黄炎那些人,就是长坏了的畸形了。”

    苹果奇怪的看着我:“你怎么突然对这些事感兴趣了?”

    我说:“这里的事我全都感兴趣,不过是有轻重缓急,我得先挑着眼前的问问清楚。刚才你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你们的族人不能相差半点。那么,你告诉我,那两个管事的,为什么比别人高一头?”

    苹果扑哧一声笑了:“原来你只是想问这个。其实很简单,她们之所以比别人高,是因为鞋底很厚。这其中好像有什么原委,据说当年族中有一位圣人,脚掌就比普通人厚这么多。这位圣人有大神通,曾经带领族人建立了丰功伟业。所以后来凡事祭祀执事,都要穿上厚底的鞋,以示立志要做这样的圣人。”

    我点了点头,看看下面还是没什么进展。我问苹果:“咱们怎么救人?”

    苹果却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你想不相信杨谢仇?”

    我心中一动,她怎么冒出这么一句来?

    苹果说:“我知道你在找什么?你想找到云南,你想救你的未婚妻。”

    苹果的话让我心中一暖,未婚妻,我从来没有想过把这个称呼加到桃花身上。

    但是苹果仍然在自顾得说:“你的八婶也想找云南,因为她想救她的侄女,也想救她的族人。你们像是神话传说中的英雄。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人了,还在孤军奋战。”

    说着这些话,苹果居然低声哭了起来。

    我诧异的看着她:“你哭什么?”

    苹果撩起衣襟,狠狠得擦了一把脸,然后说:“你有没有觉得,我的老族长,杨谢仇,很像你的八婶。我觉得,我现在也像她了。老族长委托我把你们带出去,让你们帮我找到陈永兴。我从来没有去过外面,一直是在听老族长说,而老族长也没有出去过,全都是听陈永兴说的。不知道出去之后你们还会不会帮我……我又担心走出去之后,完全不是杨谢仇说的那样,到时候,恐怕想回来都难了。”

    我很想知道苹果打算怎么救八婶等人。而且我觉得山下一片喊打喊杀声,而我们两个在山上藏着,一直絮絮叨叨像是在谈情说爱一样聊天,这样很不合适。

    但是既然说到这里了,我不得不耐着性子安慰她:“出去之后,我也要找陈永兴的。对了,杨谢仇是不是什么都跟你说了?”

    苹果点点头:“她在那里闷了几十年,所以,我刚刚见到她的几天里,她就一直说个不停,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后来又央求我帮她,所以,嗯,基本上全都告诉我了。”

    我嗓子有点发干:“那么,陈永兴,到底和我什么关系?”

    苹果说:“我不知道。她唯独没有告诉我这件事。不过,你肯定不是她的孩子。我们这的人,不可能生孩子的。实际上,我是快二十岁的时候才听说,山外人能生孩子这么一说。”

    我吃惊的要坐起来:“那啥,那你们是怎么一代代传下来的?你们这的人是长生不老吗?”

    苹果摇摇头:“我说我们是树上结的,你信不信?”

    我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她嘴角含笑,实在不好弄清楚她刚才的话是真是假。

    苹果拍拍我的肩膀:“放心吧,等我把你们弄出去,咱一块给你找爹。”

    这话听起来感觉真是刺耳。

    我决定以后尽量少和别人谈找爹的事。

    苹果说:“刚才我絮絮叨叨和你说话,你可能觉得我烦。实际上,等我带着你们逃跑的时候,会着急,很慌乱。恐怕,像现在这样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所以我得提前交代清楚。”

    苹果说:“你们要找的云南,就是这里。”

    我说:“这话我听过一次了,但是,我还是无法理解,这里为什么是云南。虽然你没有走出去过这里,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们是从陕西进到这里来的。和云南相差了几千里……”

    苹果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杨谢仇让我转告你们的。她说:杨家人,仍然在彩云之南。但是,会解蛊的人早就已经死了。你们想得救,只能自己靠自己。”

    我开始抓头发。自救,怎么自救?

    苹果说:“你不用太着急。那方法一定在禁地里面。杨谢仇曾经交代我说,禁地里有救陈永兴的方法,我猜,也有救你们的方法。”

    苹果向山下望了望,说:“你仔细看那两个人。你注意到没有,他们身上绘着两只神鸟,一只头顶上有金色的羽毛,像是皇冠一样。而另一只没有。”

    我看了看,确实如此。

    苹果说:“身上有皇冠的那个人,叫杨婉。没有皇冠的那一只,叫杨蝶。”

    我点头赞道:“这名字不错啊。”

    苹果瞪瞪眼睛:“吃饭的家伙而已,有什么不错的。”

    我这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杨碗”和“杨碟”。

    我觉得有点崩溃,好好的大姑娘,怎么叫这个名字呢?谁给他们起的名字,太不负责任了,看来,没有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的地区就是靠不住。

    苹果说:“咱们不用动手。她们两个向来谁也不服谁。一会肯定有好戏看。碗和碟碰,肯定都得摔个稀碎。”

    其实这里说是一座山,也就是一个小土包而已。我和苹果与其说是趴在山腰上,还不如说是躲在这些人头顶上。

    这时候,风从山下吹过来,我们支起耳朵仔细听,能清楚得听见她们在说什么。

    杨碗说话的声音阴阳怪气:“族长怎么还不来?杨碟,你去请她老人家过来。”

    杨碟气势汹汹:“为什么是我请?你算老几?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杨碗说:“今天是大日子,怎么也得有个人主持大局。族长不在,咱们总得派个人去请一请啊。”

    杨碟冲台下一指:“你,去把族长给我叫来。”

    不料,台下那人抬着脖子骂道:“麻痹的,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你让我去我就去?”

    杨碟大踏步走下身,伸手揪住那人的衣领,把她揪离了地。

    那人全无惧色,仍然在大骂不休。

    人群纷纷劝阻,从杨碟手里把她救回来。

    我注意到,周围的人虽然好言相劝,但是偏袒那人的意思很明显。有几个人,甚至趁乱打了杨碟几拳。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张半脸

    我指着骂人的那人说:“这人……”我觉得她很像杨念魂。%&*”;但是又不敢保证,而且不知道怎么向苹果描述。所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没想到,苹果认真的对我说:“你不认识她了?”

    这话让我心中一动:“她真的是杨念魂?”

    苹果看了看我:“什么杨念魂?昨天她不是还骂你们了吗?你忘了,你们偷偷拆她家的房子当筷子用……”

    我有点失望:“原来是她。”

    苹果说:“你说的那个杨念魂……和我们长得很像?”

    我说:“不是很像,是一模一样。”

    苹果捏着下巴说:“难道,她真的是你们说的杨念魂?不可能啊。她确实有几天不在,但是,只是几天而已,不可能,不可能是她。”

    我问苹果:“你和她关系怎么样?”

    苹果挠挠头:“说不上熟,只不过抬头不见低头见,认识而已,她辈分不低,也是石字辈,好像是叫杨砚。名字虽然挺有书卷气,不过听说她其实不识字。说实话,我没跟她说过几句话,她不喜欢出门,只有别人快吃完了她才端着个碗来吃饭。而且她脾气不好,每次见了她都臭着个脸。大家都不喜欢她。不过,今天这情形真是有点奇怪。”

    我说:“怎么奇怪了?”

    苹果说:“像她这种不合群又愣头青的人,我们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顶多是在私下提起来。她今天冲撞杨碟〈说大伙应该袖手旁观,看热闹才对。即使上前劝架,也不至于下黑手啊。她到底干了什么?值当的大伙这么帮着她。”

    我说:“你仔细看看★着她的这几个人不是她的朋友?”

    苹果看了一会,疑惑的说:“这几个人肯定不是她的朋友。不过,倒是和杨碗走得挺近的。”

    我一拍手,声音有点大,吓得苹果连忙把我脑袋摁下去。

    我俩低着头藏了一会,确定没人发现才慢慢抬起头来。苹果对我说:“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没事拍什么巴掌?”

    我说:“我发现是怎么回事了,今天绝对有好戏看。你看啊,这些人是杨碗的手下,现在摆明了要趁乱对付杨碟……只要杨碟的人发现不对,两方一旦冲突起来,咱们就能渔翁得利了。”

    苹果摇摇头:“不行,杨碗的人显然做过周密的准备。%&*”;围在杨碟身边的都是杨碗的人,杨碟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等她们发现的时候,杨碟恐怕已经被打得半死了。到时候群龙无首。这些人肯定树倒猢狲散。”

    我若有所思:“杨碗的人事先有周密的准备。这么说,她可能事先知道,族长不会出现?所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苹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肯定是这样。一直以来,族长手下都是杨碟杨碗两大将,她们各自有一批亲随。族长这位子之所以能坐得安稳,全在于她善于让她们两个彼此牵制,这也是她们有矛盾的原因。但是现在族长不在,她在这里公然解决掉杨碟,实力必然大增,到时候,即使族长逃出来,也不过只是个傀儡了。”

    我说:“现在的问题是,杨碗怎么知道今天族长不会到场呢?难道,咱们做的事都被看见了?”

    苹果说:“不可能,如果杨碗知道了,怎么可能放过咱俩?”

    我心中叹道,杨家人真是比电视剧还要精彩啊。女人心海底针,真是难猜得很。

    苹果说:“先不管她是怎么知道的,或许她已经另外设伏,想把族长给埋伏掉。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万一杨碗成功了,咱们好像还是没有什么机会救人。她肯定还会继续杀掉你的朋友。没准,会用他们三个的头祭祀呢。”

    我说:“有必要这么血腥吗?”

    苹果说:“咱们得想个办法啊。”

    我拍拍脑袋说:“这个倒是不难。只要让他们双方打起来不就行了?这时候,只要有个人振臂一呼,惊醒围在外边的杨碟手下,一场大混战马上爆发。到时候,咱们就冲进去把人。”

    苹果点点头:“没错,应该这样。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没人振臂一呼啊。”

    我盯着她看。

    苹果有点犹豫:“我啊。”

    我说:“难道是我?”

    苹果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本来我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为了朋友,这个忙我帮你了。”

    我冲她一抱拳:“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女侠麻烦你快点,你再磨蹭,恐怕杨碟就要被打死了。”

    苹果先在山上饶了一段,然后慢慢向人群走过去。

    我在山上紧张的看着。苹果能不能成功,关系到八婶等人的生死。这些杨家人太强大了。应拼我们绝对不是对手。

    没想到,苹果一下山。马上有一只血红的鸟飞起来。在她头上来回盘旋,鸣叫不休,我看见苹果神情很慌张。

    原本站的高高的,正在参观杨碟被黑手痛揍的杨碗也疑惑得向苹果看过来。

    我心说,这只鸟真是坏事啊。一路上跟着黄炎就没起什么好作用。现在紧要关头又不知道瞎叫什么。我不通鸟语,但是看它叫声凄厉,估计不是什么好事。没准,是在向众人控告:“就是她,就是她害了族长。”

    杨碗嘴角向上翘了翘,招手领了两个人,估计是来解决苹果。

    苹果也算是机智,真不愧是跟了我两天的人。

    没有徒劳得解释火羽鸟的事,反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邦邦邦给杨碗磕头。

    杨碗得意洋洋:“苹果,你做了什么坏事啊。要行这么大的礼求我饶你?”

    苹果磕头如捣蒜,声音要多悲伤有多悲伤:“杨碗姐姐,求你饶了杨碟吧,不要杀她啊,她做的不对,你罚我就行了。”

    杨碗马上慌了,连忙去捂苹果的嘴。但是已经晚了。

    杨碟的人把苹果的话听的清清楚楚。马上急了。纷纷把杨碗的人挤开,进去一看。立刻炸窝了。

    有的人一边揍杨碗的人一边喝骂:“我说怎么碟姐半天不出来呢。原来你们几个使坏呢。”

    有的说:“鞋都给打掉了,你们真够狠的,今天我不把你脚削下来我跟着你姓。”

    这两拨人很快开始一对一厮杀。

    杨碗狠狠得打了苹果一个嘴巴子,反身投入战斗了。

    她的人虽然准备充足,但是犯了众怒。杨碟的人加上中立派,已经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我趁着没人注意,跑下去,拉着苹果躲在一边:“你没事吧?”

    苹果摇摇头:“没事。”

    我说:“腻味革命做的贡献我都看在眼里了。以后我进了中央,你优先入党。”

    苹果两眼茫然:“什么中央,什么入党?不过,看你这面相,在山外肯定是大富大贵的人吧?等出去了,可以定得照顾着我点啊。”

    我说:“我就喜欢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

    这时候,叮叮当当传来一阵敲打声。

    我探出头去。好家伙。杨家人分成两派,已经拔刀了。

    这种大混战,不论你身手多好。再快的身手也是顾前顾不了后,顾头顾不了腚。你在前面和人混战,把刀舞得龙卷风一样。后边可能就有人,毛手毛脚,很不小心得一刀扎进你的后腰。所以,这时候受伤,纯粹是一件防不胜防的事。这就相当于,每个人都面对着一群人的殴打。果然,一会的工夫,就有十几个人满身刀伤躺在地上了。

    苹果说:“真是奇怪。杨砚全身一点伤都没有。但是早早躺到地上了……”

    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可能是吓晕了。”

    苹果摇摇头:“我们杨家人隔一段时间就和青龙有一场大战,怎么会吓晕?而且,她也没有晕,眼睛还睁着,到处东张西望呢。”

    我说:“那就更简单了。杨砚很聪明,知道在这种地方,硬拼早晚得受伤,干脆躺在地上装死。虽然有可能被踩几脚,但是总比被刀扎个透心凉的好。”

    苹果更疑惑了:“没道理啊。我们从型被教给勇往直前,决不后退。虽然近几年人心涣散,战斗的时候有临阵脱逃的,但是,装死还是有点离谱。”

    我说:“别管她离谱不离谱了,现在咱俩赶快把青龙和八婶给救了吧。万一一会这些人分出胜负,就不好办了。”

    苹果点点头,我俩正要起身。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两个小毛孩子,真是打得好主意啊。”

    我被这冷不防地声音吓了一跳,回头正好看见一个人。

    这人不看倒也罢了,一看差点吓死我。因为,他长了一张半脸。

    我不知道这属于什么畸形。这个人全身惨白,臃肿无比,我只能大致的分辨出来,哪里是腿,哪里是胳膊。而他的右脸旁边,也就是原本应该长耳朵的地方,居然多出来了半张脸。这半张脸血肉模糊,像是刚从什么地方撕下来一样。眼球已经不见了,而鼻子歪在一边。

    我一时拿不定主意,是打他,还是逃跑。

    我扭头看旁边的苹果,想征询她的意见,没想到,一扭头发现她已经跑了。

    我心中大骂,怪不得你们这最近几年人心涣散。你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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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那次相亲,我可能依然烂在河南的一个农村里。蛊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蛊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蛊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