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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影梧桐     国势txt下载     国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25章 战略议题

    按照陆尚荣的命令,刘翼派中队长王志天率一艘中“飞天”前去侦察,临走时千交代万关照要注意隐蔽,千万别让敌人发觉。其实他多虑了,得知进攻失利的消息后,冯麟阁彻底歇斯底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次进攻,居然让他损失了两个步兵营,炮营火炮几乎全部报销,还连带着三个管带一死两伤,这仗没法打了。

    关上守军的火力密度远远超过他的想像,他忍不住破口大骂,“孟恩远你这个混蛋,自家的火炮让人劫了去,却要老子去送死!”

    “大人,眼下怎么办?拿不下山海关,朝廷要是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

    “不行,怎么着也不能去打,装装样子即可,可不能把老本都拼完了。”南墙面前,冯麟阁抱定了明哲保身的态度,“估计孟恩远在蓝天蔚那里也讨不得好,他绝对没有功夫来对付我们。”

    “确实不能再打了,这才没几天的功夫,咱们本来4500的队伍就变成连只有一半多了,可不能逼着弟兄们去送死!”

    冯麟阁的小算盘打得不错,孟恩远果然遇上了硬骨头,没有火炮支援,步兵要想突破由机枪、战壕构筑的防线简直就是送死,从早上打到下午2点,两军交战线一直原地不动,彼此犬牙交错,进攻防御两方的伤亡比是孟恩远被打残了三个营,蓝天蔚也好不到哪里去,更要命的是,革命军的弹药给养都已不足,如果不能在明天突围而出,等待他们的只有全部阵亡。

    中“飞天”悄声无息地飞临到了交战双方的上空,“王队长,地面上好像有人交火”

    “是有交战音,冯麟阁又和别人打了起来?”王志天降低高度。以便观察地更仔细些。

    交战双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阵地的争夺上,谁也没有注意到飘在空中的飞艇,“不对啊?”透过望远镜的镜头,王志天发现交战双方居然都是新军,“快,立即返航。回去报告!”

    听取了侦察汇报,陆尚荣沉默了半天:“很可能是蓝天蔚余部,他们恐怕被孟恩远咬住了。”

    “咱们得赶紧营救!”蒋方震着急不已,“蓝天蔚可是革命同志,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师长,你下命令吧,我带队去支援!”

    “救是要救地。”陆尚荣一挥手。“发电奉天,发现有两方在交火,有可能是蓝天蔚余部,我军拟救援,请指示!”

    “救兵如救火,一步都不能缓,如果缓了。他们很有可能被孟恩远吃掉,要赶紧啊!”

    “可我们不知道敌人的虚实。贸然进攻,不但不能救人,反而会把自己陷进去。”陆尚荣冷静思索了一下,“孟恩远这小子没有火炮,一时半会也占不到便宜,我们得赶紧派人和蓝天蔚联系上,通报营救方案。”

    “我也赞同师长的意见,冯麟阁还没有完全解决呢,如果主动进攻。恐怕会落入敌人的圈套。”杜金德说,“要是他们给我们来个围点打援就糟了。”

    蒋方震一代兵家,这道理一点就透,无非关心则乱罢了。“那怎么办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蓝天蔚不管吧?”

    “管,一定要管,而且要管到底!”陆尚荣坚定地说,“征求奉天意见是必要的,但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也管,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们先研究一下行动方案。”

    在纷至沓来的贺电中,以光复会首脑章太炎地最为热忱。“……闻公举义旗,一战而定奉天;望公兴义兵,再战而克东北;企公挥王师,三战而平天下……”

    “好,一律复电。通报革命到底、实践共和的决心。”

    “复生。咱们端了满清的龙兴之地,对全国革命形势是很大的鼓舞!现在你已一跃成为全国最受瞩目的革命党领袖了。”

    “过奖。过奖,还靠各位多多帮衬!”

    “报,山海关前线电报,我军打退冯麟阁部进攻,毙、伤、俘敌500余,缴获大量物资,我军基本无人伤亡!……”

    “好!通令嘉奖,本月军饷一律翻番!”秦时竹眉飞色舞,“报纸赶紧出号外,通报消息!”

    “陆师长真厉害,战果这么大居然自己没怎么伤亡,简直神了!”

    “复生,让他们再多守几天,等东三省全部平定后就下令攻打京城,争取早日完成革命大业!”

    “各位不要性急,虽然刚打了胜仗,但不能轻敌。”秦时竹适时鼓舞士气后,又转到正题之上,“秉三,我看这个银行也要改组,不能再叫东三省银行了,就称东北人民银行如何?”

    “改组容易,经营怎么维持?从前发行的纸币认账么?”

    “认账!一律收回,印刷新币,和原有旧币等额流通,旧币只进不出,新币的图案和花色你们抓紧设计,到时候给我过目一下就行。”

    “名称叫什么?奉天元?”

    “就叫人民币吧。”秦时竹觉得这个名称真熟悉,可惜伟人像是不能放上去了,“要尽快印刷,然后推广使用。”

    “印刷多少数目?”

    “我看印刷大体可按总纸币面额的九成印刷,新旧币等值兑换。”

    熊希龄吃了一惊:“都督,万万不可,这样财政岂非又是一笔赤字?”

    “政府承担一些损失没关系,安定民心、恢复币制才是最重要地,如此方能有效防止挤兑。社会秩序总比财政赤字要紧,不仅要算经济帐,更要算政治帐!”

    “都督既然这么说,那我只好照办,不过我可把话说在前头,这个窟窿可能不少于三百万。”

    “三百万是多了点,不过好在不是一下子出现,应该在可承受范围之内。”秦时竹宽慰他。“只要他们不去换成现大洋,就不会出现危机。”

    “安民告示均已张贴出去,物价着力开始上涨,米、面、油涨得特别凶,中午时已比往日贵了一成。”张榕深为这个头疼。

    “这**商!”秦时竹狠狠地骂,“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贴出布告,所有商品涨价一律不得超过两成,同时要敞开供应,统统不许囤积居奇。”

    “这个法令有用吗?”吴景濂表示怀疑,“他们肯定会把东西藏得好好的。”

    “有办法对付他,”秦时竹冷笑一声,“同时警告,如果不执行军政府法令。一旦被搜出,所有商品全部没收,店主还要罚款,甚至蹲大狱!”

    “非常时期也只能如此。”袁金铠对这个措施深有抵触的,认为不符合自由主义的理念,但形势所迫,总是政权稳固要紧。

    “不仅如此。如果有人揭发,查实后可给检举人一成奖励,就是要鼓励告官!”秦时竹顿了顿,“我在老家还囤积了一些粮食和大洋,都是准备起事用的,革命既已,可拿出来充做军队粮饷。”

    “数目有多少?”

    “面粉50万包,现大洋250万!”

    政府成员个个惊愕不已。“都督,您可真行啊,神不知鬼不觉就囤积了这么多。这些都够大军一年开销了。”

    “干革命不能光靠一腔热情,要有准备、要有本钱,不然起事后吃什么、用什么都成了问题,不等敌人来进攻,咱们自己就得先垮台。”秦时竹话锋一转,说到了征兵:“为扩大影响,保卫革命果实,我提议扩充军队,争取用一个月时间让他们接受训练后能走上战场!”

    “都督,现在已有多少部队了?还打算扩充多少?粮、饷、械有保障吗?”

    “现在。主力六个师、两个旅(革命成功后,李春福和马占山所部分别改称第一、第二骑兵旅),约25000人,三个守备旅,大约有8000人。奉天、吉林还有俘虏3000多。估计至少有六成会参加革命队伍,吉林各地还有不到3000人的巡防营需要对付。如果加以压力,也可以收服过来;黑龙江全省大约一共就6000左右的队伍,吴俊升和马占山去了,有把握迫使他们投诚。如果将可能投诚地军队也算上去全东北也不过4万余部队。袁世凯手里光北洋六镇就有7万之众,再加第二十、二十三镇和其他一些部队,敌人兵力起码在12万以上,形势不容乐观!”

    “当然,袁世凯部队虽多,但不可能全部用来对付我们,东北是陪都重地,他能投入一半兵力就了不得了。”秦时竹想了想,“我想再招募2万。”

    “都督,征兵我赞同,只是哪里去弄这么多钱。”熊希龄面露难色。

    “粮饷辽阳集团有办法解决,不过可不是白送,就当购买革命公债。”秦时竹笑着说,“咱们公私要分明,不能损公肥私,也不能损私肥公。”

    “就按都督说地办,咱们也不能总让辽阳集团做牺牲。”张榕笑着说,“都说咱们都督是做生意的好手,我以前不信,现在信了,这投资革命,回报还是很丰硕的嘛!”

    “我还没看见回报呢!什么时候载沣下台,清帝退位,我们才有回报。”秦时竹正色道,“各地先募兵2万,其中奉天12000,吉林6000,黑龙江2000,这样加起来也就6万出头,财政可以承受;只是不知军械能否保障?”

    “现在已全力生产,人手充足,满负荷运转加上太平镇和辽阳集团秘密生产基地的配合,每月大概能产步枪1800杆,轻重机枪180挺,子弹1800万发,各类炮弹2万发,手榴弹15万枚,还可以再生产一些火炮。”何峰停了说,“上个月开始,我已着手研制105MM榴弹炮,估计再过半个月能出成品。”

    “现在有多少库存,尤其是枪支,咱们不能让这2万人拿着烧火棍上战场吧。”

    “枪支方面,新式毛瑟约有6000杆库存;旧汉阳式主要是缴获武器,大约还剩7000多杆,我相信还能再缴获一些,枪支勉强能够。”

    “就用旧汉阳式执行训练。奉天新兵由夏海强负责,募兵公告草拟后向全省发布,锦州府一律到锦州集中,奉天的到奉天集中,辽阳以南的,直接到辽阳驻地集中,要求年龄在18以上,2以下,身体健康,无不良习惯,作风端正,愿意为革命奉献。”秦时竹最后补充,“一律要求剪辫。”

    “这事我来办吧。”后勤部长宁武主动请缨,“今天上午,不愿意留下地巡防营士兵我已发路费遣散,只有军官还按您的吩咐牢牢关押着。”

    “干的不错,只要军官们还在,就没人能组织起他们来闹事。”秦时竹问左雨农,“听说你写了安民告示,贴出去了没有?”

    “正打算让都督过目。“革命成功,……一律禁止种植、吸食鸦片,禁止拐卖人口,禁止缠足,禁止歧视妇女,禁止弃溺女婴,禁止男人留发辫……”秦时竹边看边点头,“不错,不过这禁止留发辫地主意不好!”

    “为什么?这发辫不是满清压迫的象征么,都督您也剪了呀。”

    “我剪了是不错,但咱们不能逼别人,有些人奴才做惯了,一时还适应不了,特别是那些遗老遗少,感情上转不过弯来,强行要求他们剪辫,太左了,应该让他们自愿才行。”

    “太左了,这左和右难道还分好坏?”

    哭笑不得的秦时竹只好再次解释……

第026章 决策救援

    “左右派别称谓来源于法国大革命时的党派划分,持激进观点者被称为左派,其他人就是中派,右派。”

    “复生,左派是不是指杀人如麻的雅客宾派?”袁金铠问。

    “对!雅客宾派虽然杀人较多,但多数是坏人,象我们今天通过的限价法令、惩治奸商法令,他们当年闹革命时都曾经实行过,也算是依样画葫芦。”说到杀人,秦时竹又是另外的态度,“我不主张杀太多的人,你看,赵尔巽我就不杀,马龙潭要是肯投降,也同样可以不杀,在这一点上,我和他们的见解是不同的。”

    “都督言之有理,头掉了,就再也没办法长起来,还是要慎重。”

    “报,山海关急电,通过侦察发现距离我军防线以南35里,有部队在交火,初步判断是蓝天蔚余部和孟恩远部在交战,拟主动进攻以图救援,请批准。”

    “同意!”秦时竹刷刷地写好复电准备让人发走。

    “都督,要三思啊!万一是敌人的诱敌之计怎么办?山海关易守难攻,陆师长带领5000精兵,有大炮、工事掩护,撑一个月没问题,可主动进攻是不是太冒险了点?兵法云,五则围之,十则攻之,以寡击众,力有不逮!”

    “诸位,参战则我方得益甚多,不参战则失益甚多。”秦时竹喝了口水,“蓝天蔚和吴禄贞、张绍曾发动滦州兵谏,虽然主观上没有和我们合谋。但在客观上造成了东北新军大量出关,兵力空虚的后果,方便了我们起事,他们对革命大有贡献,咱们不能过河拆桥;第二,滦州兵变的部队,死地死,降的降,只有蓝天蔚这根独苗还活着,说明他是经得起考验的革命同志。如果我们不在危难时机救他一把,于心何忍?第三,部队救援出来后,我军等于又增添了兵力,而且这些都是百战之师,革命热情高涨,只要稍加修整,又能投入战斗,裨益何其大也!第四,倘若我们能在别人危难之际施以援手。足可惊天地泣鬼神,更多人必感诚而倒戈相向,或携械而投诚,民心至齐;第五。革命势力合兵一处,对全国民心也是重大鼓舞,我们不仅要有军事眼光,更要有政治眼光……”

    “怕就怕救人不成,自己反而损失太大。有碍守关!”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哪有不死人的?我相信将士们也会主动要求去救革命同志,只有这样,他才能指望将来自己陷入敌人围困时会有兄弟部队来救他。”秦时竹严肃地说,“如果一味为了保存实力而坐视不管,不仅有违革命大义,在战士们心中,政府的革命形象就会受损,士气也会下降。所以我坚决主张救“都督言之有理。两害相权取其轻,救!只盼着陆师长巧妙指挥,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这不要担心,带兵官长哪有不爱惜自己手下?电告关上,布置周密的营救方案,同时防止敌人偷袭关隘。”

    陆尚荣很快就收到了覆电:“我说吧。都督一定会同意的。我了解他。”

    “都督果然是大手笔。”蒋方震感慨地说,“等我们救出了蓝天蔚。他要亲自来视察、慰问,他还说不要顾虑牺牲,有什么错误、失误算他的,有功劳算我们的。”

    “都督这么说?不少大官,功劳都是自个的,差错全是手下地,跟咱们都督比起来,真是天上地下。”杜金德对秦时竹的敬佩之情更加深了一层,“营救我打头阵,一定要把蓝天蔚救出来,这也是条有骨气的汉子,能坚持这么久不投降,也是个英雄!”

    “不!等会我打前阵,方才我和师长都说好了。”蒋方震抢着要去,“蓝天蔚和我交情非浅,于公于私我都要去!”

    “都别争了,金德,你守关,打头阵的事交给李忠勇的铁甲车,百里跟我坐装甲列车沿铁路线走,一定要给孟恩远一点苦头尝尝。”

    “进攻简单,可怎么才能让蓝天蔚知道来救兵呢?还得派个得力人前去通风报信,让他们顺势杀出,才能方便营救。”

    “对面都是冯麟阁、孟恩远的部队,蒙混过去通风报信谈何容易?要是报信人落到敌人手里,岂非更糟?”

    “这倒是个问题,得好好想个办法。”三人陷入了苦思当中。

    琢磨了半天,仍然没什么好主意,三个人一筹莫展。正巧刘翼的飞艇因为要加油,从天上降落了下来,听到他们苦恼的原因后自告奋勇前去送信。

    “太危险了,你怎么混过去?”

    “坐飞艇!飞到蓝天蔚那里,降落下来就行。^^首发^^”

    “万一他们不认识你,在你降落过程中给你一枪,死的不是很冤?”

    “风险总是要冒的,我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不行,不行,不能拿你地性命开玩笑。”陆尚荣极力反对。

    “师长,我倒觉得这个可行,咱们先用飞艇轰炸孟恩远的部队,然后让刘队长坐飞艇从天而降,一方面敌人必然阵脚混乱,有利于蒙混过关,另一方面,蓝天蔚看见飞艇轰炸,知道是友非敌,自然不会对飞艇上降落的人不利。”

    “很有道理,就这么办了!”陆尚荣特意叮嘱刘翼,“蓝天蔚身边有个咱们拍过去的人,倘若他仍然还在营中,你可以和他接头,以便获得蓝天蔚地信任。“总攻时间定在多少?”

    “现在是下午一时。”陆尚荣掏出怀表仔细看了看,“下午四时,总攻准时开始。要求蓝天蔚部趁敌人阵地陷入混乱之际,立即正面突围,与我会合。让他抛弃一切辎重,轻装上阵,加快速度。”

    “突围时如何联系?”

    “凡革命官兵一律剪去辫子,左手手臂扎白色丝带,我军同样如此。”

    “好,加满了油,等其他飞艇装满了炸弹,我就去寻孟恩远的晦气。”

    一点半时。孟恩远在指挥部接到电报,第二十镇、第三镇在今天天黑前能赶到,形成合围,他志满意得,又开始抖起来了。参谋恭维他:“统制,蓝天蔚覆灭就在眼前,您可是首功!”

    “传令部队,紧紧咬住蓝天蔚,憋足了劲赶紧把他干掉,然后来对付山海关上那些兔崽子!”孟恩远恨得咬牙切齿。“老子就不信过不去这道坎!”

    “报,统制,不好了,天上出怪物了。”一个小兵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指挥所。

    “胡说。青天白日的哪里有什么怪物?”

    “真地,不信,您自己去看看。”

    飞奔出去一看,只见阵地上的士兵惊恐万状地看着空中肆意飘荡地飞艇,一个个不明所以。有愚昧的居然跪下祈祷,乞求上天宽恕。总算是孟恩远见过世面,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但心里更加打鼓——就他所知,清廷陆军部只有校射气球,没有飞艇。

    下面人也摸不着虚实,一个个仰起头来看天上,刘翼已在天上盘旋了两圈,基本确定这是二十三镇的驻地后立即一声令下。十余艘飞艇如恶鹰扑食般杀下来。底下人还在大呼小叫、指天骂地的,炸弹就已开始掉落。

    二十三镇真有福气,中国飞艇投入实战后最早的对手都是他们。第一次是吉林留守部分,这一次换成了主力部分。十余艘飞艇,一次扔下来的炸弹超过100多枚,把营地炸成了一片火海。这还不算。第一拨炸弹投下去后。各艇继续降低高度,用机枪向下面扫射。空中划过一道道火光。这种战术其是相当危险的,如果地面有气球炮或者对空射击白磷弹的机枪,那飞艇只能很容易变成一个个大火球,但眼下官兵们逃命尤嫌不足,哪有功夫去考虑这些。

    在地面陷入一片混乱之时,刘翼顾自往南飞去了,突击队由王志天接任指挥,后者抖擞精神,越战越勇,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把下面炸成一片废墟,到处是鬼哭狼嚎地声音。孟恩远地指挥部被数枚炸弹直接命中,幸亏他躲的快,没有伤到,不然又要以第一个丧生在飞艇之下的高级指挥官的“荣誉”而载入史册。

    远处的蓝天蔚部官兵同样目瞪口呆,看着对方的营地成了一片火海,内心宽慰不已,士兵们纷纷奔走相告:“老天爷来帮我们了!神仙下凡了。”

    “胡说,那是飞艇,不是神仙!”

    蓝天蔚也是目瞪口呆,但毕竟是将才,立马捕捉到了战机,“快,传令部队,立即收缩,趁敌人混乱之际突围!

    “报,协统不好了,有一个怪物飘到我们上面了。”

    看见飞艇飘荡在空中,蓝天蔚心里暗暗叫苦,真要是扔下炸弹来,自己怎么也抵挡不住。奇怪地是,等了半天也不见炸弹或子弹落下来。

    “它究竟想干什么?”蓝天蔚被弄糊涂了。

    “管他什么,咱们赶紧突围!”王金铭也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地好机会。

    “不好,飞艇上有东西下来了!”盘旋多时后,刘翼已命令下降高度,准备绳降。看见飞艇放下绳子又下来人,有士兵慌里慌张想开枪,蓝天蔚大喝一声:“不要开枪,看清楚到底是谁!”

    刘翼落到了地面,还没站稳,旁边两个战士就一把把他抓住,刘翼大叫:“我要见蓝天蔚!我要见蓝天蔚!”

    “协统,这个人口口声声要见您!”听到刘翼说人话后,那些士兵放了心,把他押到了蓝天蔚面前。

    “我就是蓝天蔚,你是?”

    “我,……我是奉天革命军。”刘翼定了定神,“我们师长派我来救你们!”

    “奉天革命军?师长?救我们?”蓝天蔚浮起一长串问号,“到底怎么回事,你要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奉天已宣布独立并建立了革命政府,秦时竹做了都督,陆尚荣师长带领部队夺了山海关,这些飞艇全部都是革命军的队伍。”

    “奉天独立啦?此话当真?”蓝天蔚将信将疑。

    “千真万确,所以孟恩远才这么着急地要吃掉你们,他要腾出手来对付奉天革命。”

    “到底怎么个救法?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蓝天蔚提了连珠炮般地问题。

    “今天四点我们总攻,你们到时候突围就可以了。”刘翼凑到他耳朵边,“你身边有一个奉天过来的人,是通报有人要暗杀吴禄贞消息的,想必有这事吧!”

    蓝天蔚点点头:“等我进去商议一下就答复你。”

    听说奉天已经独立,并且率军救援的消息,指挥部里一片欢腾,终于看见了生地希望。施从云谨慎:“协统,这会不会是敌人的诱敌之计?不可轻信啊。秦时竹平时我略有耳闻,是个能干之人,深得赵尔巽信任,他怎么会革命呢?又怎么会有飞艇呢?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奉天革命,我也未曾听说,不过这飞艇倒是真的,”蓝天蔚仔细想了想,“很重要的一点,他告诉我有关于绶卿的消息倒是千真万确。”

    “我赞同统制地意见,我用望远镜看到对面阵地上被飞艇炸成一片废墟,如果真是敌人的计谋,这本钱也下的大了些吧。”王金铭说,“机不可失,立刻按照他们的方案突围。”

    “我也同意!”

    众人相信了刘翼,开始一起商量突围方案……

第027章 唇枪舌剑

    散会后的秦时竹见到了急匆匆赶来的沈麒昌。

    “岳父,您什么时候来的?家里都好吧?蓉儿和孩子们都好吗?”

    “好好,他们都好。”沈麒昌笑呵呵地说,“早上我一得知奉天宣布独立,你做了革命军都督,立马就赶来了,本来蓉儿也要来的,我怕你分心,把她劝在家里了。”

    “既然都好,那我就放心了,其他家眷也都安好吧?”秦时竹惦记着各自的家庭。

    大家都好,都好!就是埋怨你们事先也不通气,就干出这么大的事情,把他们都蒙在鼓里。”沈麒昌佯做不满,“连我也不告诉,是不是觉得我老了,会拖革命后腿啊?”

    “您想哪去了,革命是要掉脑袋的事,我既怕连累家里,又怕走漏风声,所以一直瞒着。”秦时竹连忙解释,“好在革命已经成功,过两天等我抽空把各家家眷接过来,让他们亲人团聚。”

    “革命大局欣欣向荣,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用武之地么?”

    “当然,当然!新政府成立,千头万绪,本来实业部长提议让您担任,考虑到您是我岳父,便让他们换成了禹子谟。”秦时竹诚恳地说,“真希望您能理解,更希望您老人家能帮衬我。”

    “复生,没事!我绝不是贪恋官位的人,你做了都督,我也不想靠你捞好处。”沈麒昌大笑,“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报,都督,关押的赵尔巽和其他一些官员今天早晨开始绝食,怎么劝也不吃饭,声称要为朝廷尽忠。”

    “这么快就来事了?”秦时竹对沈麒昌说,“走,一起去看看,他们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来到了软禁各官员地地方,赵尔巽和一干人正襟危坐地坐在,面前放着的饭菜却一动也没动。

    “诸位。你们这是何苦呢?犯不着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秦时竹劝他们。

    “胡说,我等生是大清之人,死是大清之鬼,绝不食你等乱臣贼子之食!”赵尔巽语气强硬,眼睛目不斜视。

    “当过大清的官怎么了?我也当过!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奉天已经独立,革命政府亦已成立,诸位难道看不清时势么?”

    “无论你如何花言巧语,我等绝不食革命党之粟!”

    “诸位某非想学叔夷、伯齐?”沈麒昌问。

    “正是,秦时竹。你亦曾食朝廷俸禄,本帅也待你不薄,为何要犯上作乱?”赵尔巽反过来做秦时竹的工作,“若你能幡然醒悟。取消独立,仍旧归顺朝廷,本帅就保你坐这三省总督的位子,绝不食言!”大清气数已尽,穷途末路。我劝诸位也不要跟着殉葬。”

    “胡说,大清不会亡的,”赵尔巽搬出历史为证,“当年洪杨逆匪可谓猖狂,建都江宁,僭称天王,十余年后照样灰飞烟灭!我倒是要劝你不妨及早反正,他日不失封侯之位。”

    “与十年前相比,大清的国力是弱了还是强了?”沈麒昌出声了。他的问题没有人敢回答,十年前正好是庚子事变,清朝苟延残喘。

    “诸位好好想一想,与三十年前相比,小民的生活是富了还是穷了?”这也没有人敢回答,三十年地1881年。中国还没有那么多赋税。

    “请诸位再好好想一想。与七十年前相比,大清的疆域是大了还是小了?”这更没有人敢回答。《南京条约》割让香港后,不断有领土被蚕食,被瓜分。

    “这些问题,诸位回答不上来吧。”沈麒昌得理不饶人,“再看中华历史,历朝历代,哪有一个朝廷象大清这样,京城两次被洋鬼子占了去,最后被逼签订城下之盟,宗庙社稷落于外人之手,情何以堪?”

    这些都是事实,有些官员越想越辛酸,赵尔巽也动了感情,“正因为国家多灾多难,所以才要你们为国尽忠,而不是动不动就造反、革命,就拿秦时竹你来说,要不是我爱惜你的才干,你哪有今天?”

    “大人是重用了我,不错,我记在心里。”秦时竹质问他,“你能保证重用天下所有有用之人?康梁如此大才,百日维新,六君子被腰斩;孙中山满腔报国热情,屡屡上书朝廷,无人为之侧目;就连袁世凯也以足疾为借口开缺回籍,大清不亡,天理不容!”

    “现在不是重新起用袁世凯了嘛!”

    “重新起用?无非是要他延续大清的香火而已,”秦时竹冷笑一声,“这个世道,不但君择臣,臣亦择君!”

    “我世受皇恩,绝不背主求荣!”

    “不可太过迂腐,庙堂之高,全是昏君在位。倘若有康熙爷、乾隆爷一半英明神武,大清全然不至此。”沈麒昌叹了口气,“子孙如此不争气,这样的朝廷,保他何用?”

    “胡说,摄政王年轻有为,定能力挽狂澜!”

    “年轻有为?恐怕言过其实吧,别的不说,就看他重用的两个兄弟,都说载涛是胆小鬼,枪一响,腿就发软,这个不好妄加评论;洵贝勒我们都见过,大人应该不会没印象吧?”

    “什么印象?”赵尔巽不太知道。

    “东北刚刚开省,洵贝勒代表朝廷前来视察,火车刚在奉天停稳,就传出口风要三千张貂皮。貂皮确实是东北土产,王爷喜欢,底下孝敬一些也应该,可这胃口未免忒大了点吧!要是他要三十张,完全合情合理,立马供奉;若是要三百张,虽有些贪财,但地方官咬咬牙也就给了,可这一口气要三千张,你让别人到哪里去弄?”秦时竹接着说,“当时奉天所有的貂皮凑一起也没有三千张,交涉司哀求能否宽限时日?回答居然是什么时候凑齐,什么时候他下车。后来地方官实在没办法,就找我想办法,这事还是我老泰山出面帮忙,才搞掂的。”

    “对!交涉司熊秉三让我想办法,我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派人,拿了几十万现大洋,连夜赶到京城去买,这才凑齐了三千张,不然那个三千张的外号哪里来地?”沈麒昌忿忿地说,下面有官员差点笑出声来,赵尔巽用眼神求证,被告知这不是捏造。

    “这还不算,我回头调查后得知,洵贝勒回京后又把那些购之于京城的貂皮退还给了店铺,换成现洋落入自己口袋。这种人还重用?简直无法无天!”秦时竹提起来一肚子的火,“奕也不是好东西,贪财是出了名的,他和载振被人称为庆记公司,谁给钱就给谁办事,都是财奴。”

    “这种人要是被我捉到,早喀嚓一下砍了,抄家充公,马龙潭他们就是下场,”秦时竹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赵尔巽,“但您和他们不同,为官素有清名,基本不贪赃枉法,逢年过节都是我自愿孝敬你地,无论是在东北还是在四川为官,我从不曾忘记一次,这总没有捏造吧。”

    “这……”赵尔巽无语,还是抬头说了句,“复生,我要劝你,袁世凯出山,你不是对手,不如趁早归顺,免得悔之无及。”

    “真还以为袁世凯能保大清的血脉?不要妄想了……袁世凯一代枭雄,当世曹操,我敢打赌,大清不是亡在我手上,而是断送在他的手里。”

    “不可能,绝不可能!”

    “那就请诸位好好看着吧,我跟你们打个赌,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为了你们能看到结局,我还是劝你们把饭吃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好,就打这个赌!”有了秦时竹地这个台阶,赵尔巽乐得骑驴下坡,准备放弃绝食,其余官员或者有感于秦时竹翁婿刚才说得那番话,或者有感于奉天面临的革命形势,亦默默端起饭碗用膳。

    秦时竹和沈麒昌相视一笑,这番唇枪舌剑倒是收到了成效……

    就在两人劝解绝食官员之时,刘翼亦在介绍突围方案:

    “要害在于抛弃一切累赘,轻装上阵,”刘翼把陆尚荣、蒋方震的意思转告给蓝天蔚,“趁我军猛攻孟恩远部时,要求你部不惜一切代价,从正面突围,打开口子后双方会师。”

    “提高部队机动力我能理解,可如果把装备都抛弃了,以后作战怎么办?”

    “人是最要紧,我们的任务,就是把这几千号革命同志救出来,军械、物资丢了还能补充,军火奉天就能制造,肯定能满足你们的需要,就是火炮、马匹也不成问题,只有一个字快,要快——如果后面的部队包抄上来就麻烦了。”

    “好,我立刻下令……”

第028章 救援之战

    按照约定的联络标志,蓝天蔚部迅速剪掉了辫子,左手手臂扎了白色丝带。

    “会师后,且战且退,一直退到山海关为止,那里我军有牢固阵地,可以坚守!”

    蓝天蔚等人一一点头照办,临到最后,蓝天蔚缓缓说道:“还要留一个营作为阻击,掩护大部队撤退,防止后面敌人包抄!”

    这是一个异常艰巨的任务,几乎与送死无异,但如果没有人担当,突围肯定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蓝天蔚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每人承揽,他自己留下来打阻击。

    “协统,就让我们营担任这个任务吧!”冯玉祥将最危险的任务揽到了自己头上。

    “不,我留下来。”其他几人异口同声地“抢”任务。

    “焕章,你多保重。”蓝天蔚的眼眶湿润了,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一切革命情感尽在不言中。

    “同志们,弟兄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奉天革命成功,已宣布独立了!”蓝天蔚一向士兵们宣布,下面就沸腾起来。这个混成协长期驻扎在奉天,官兵以奉天籍居多,听到家乡革命的消息自然分外兴奋。

    “更为有利的是,奉天革命军夺取了山海关,在敌人后方造成了威胁。刚才大家看见的飞艇,就是奉天方面派出的!”

    “好啊!狠狠地打!”

    “赶快和他们靠拢啊!”

    “方才奉天方面冒着风险,派人来送信,为掩护我们突围,他们将于四点钟准时发起进攻,要求我们趁机突破敌人正面阵地,和他们汇合。现在,我命令,所有官兵一律抛弃多余累赘,只保留枪支、弹药、干粮。全军准备突围!”蓝天蔚大手一挥,“凡剪去了辫子,左手手臂扎白色丝带的都是革命同志,大家也快准备好。”

    掩护刘翼空降后,飞艇队都回去补充弹药,准备再战。陆尚荣得知刘翼已成功降落的消息后不禁连连叫好。“虽然对方没有回音,但我们还是要准时发起进攻!”

    “方案我已经制定好了,中路为主攻方向,2000人,其中炮兵500,携带便于机动的迫击炮;左路和右路各700人,助攻敌人两翼,各有2辆铁甲车;中路主攻又分三个梯队。形成品字型布局,第一梯队以8辆铁甲车为先导,要求迅速撕开敌人防线,然后以200人占领阵地,另外800人继续突击,第二梯队以铁甲列车为核心,要求控制铁路沿线的大片开阔地。500人守卫,第三梯队是炮兵,提供火力支援;行动开始前以飞艇轰炸作为先导!”蒋方震接着说,“关上阵地由1000人守卫,另外辅以500炮兵。”“立即集结,四点准时打响,飞艇提前十分钟进入阵地!”陆尚荣关照杜金德,“关上就交给你了,不能有任何差错,也不要来试图救援我们。”

    “师长放心。我一定坚守阵地,等你们回来!”

    刚才的那番轰炸把二十三镇炸了天翻地覆,阵亡300多,带伤的近500,失去了剩下战斗力的两成,更重要的是士气受到了严重打击,谈艇色变。孟恩远魂不附体,连连给北京和其他两镇发报,“我军遭遇敌人飞艇袭击,损失惨重。请立刻提供救援,否则阵地恐有全线崩溃之虞!”危机关头,孟恩远也顾不得面子,死皮赖脸地乞求距离最近地第三镇加快行军速度。

    四点缺十分,以飞艇轰炸为先导。总攻序幕拉开。看见这些地狱死者又来了。阵地上的敌人撒腿就跑,个个忙着找地方躲起来。飞艇也不是专门要找他们麻烦,而是把那些防御工事好好修理了一番。由于是低空投弹,准确性极高,一枚枚从天而降的炸弹,将各种工事炸成一团废墟,一条完整的防线瞬间变得千疮百孔。

    四点整,迫击炮群开始了第一轮齐射,在一片“冲啊”的口号声中,主攻部队在装甲车的开路下浩浩荡荡朝敌人阵地杀去,为避免误伤,飞艇开始朝敌人纵深轰炸。没有了飞艇地轰炸,出于求生本能,阵地上残存的敌人涌进了战壕,抄起家伙准备阻击,猛然间只看见对面一排黑黝黝的怪物驶来,还不时吐着火舌。军官连忙下令朝装甲车射击,但阵地上那稀稀拉拉的枪声对铁甲车简直就是挠痒痒,就是马克沁重机枪打在那厚实的钢板上也只能迸溅出火花。

    隆隆作响的铁甲车距离战壕越来越近,里面同样是马克沁在扫射,战壕里的敌人根本抬不起头,他们惊恐万状地看着这个刀枪不入的怪物,“妈呀!”撒腿就朝后面跑,军官怎么也制止不住,没过多久便很明智地加入了逃跑行列。装甲车一直开到战壕前沿才停下来,用机枪火力不断追逐逃跑地敌人,不少倒楣蛋成了马克沁的枪下之鬼。

    按照预定方案,前沿阵地由200人固守,其余800人继续朝纵深追击,由于战壕较宽,费了好大的力气,铁甲车才勉强通过,轮式机动性差的不足暴露无遗,远远落在了先头部队的后面。

    听到一阵猛似一阵的枪声、炮声,孟恩远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只会狂叫,“顶住,给我顶住!”飞艇依旧在头顶肆虐,底下地人自己逃命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去听指挥?总攻的声音也传到了蓝天蔚的耳朵里,他大喜过望:“弟兄们,奉天革命军来救我们了,跟我冲啊!”指挥潮水般的士兵朝对方阵地冲去,刘翼紧紧跟在他的身旁。

    由于敌我双方交织在了一起,飞艇只在空中盘旋,扫射,一般不轻易往地面上扔炸弹。孟恩远终于定下神来,依托一片树林,临时构筑起了防线。本来他的部队是半月型的包围状态,经过刚才那番折腾,两边朝中间收缩,弧形也逐渐被拉直。

    京奉铁路以东是冯麟阁部。主要位于箭型攻击阵形的左端,助攻的左翼再加陆尚荣和蒋方震乘坐的铁甲列车很快就沿着铁路线完成了对敌人地分割,切断了孟恩远部与冯麟阁部之间的联系。冯麟阁现在进退两难,不打通联系吧,日后也许会落得个作战不力而被革职地处分,如果主动进攻。则很有可能将这股祸水引到自己这面来,自己手里这点人马要是拼完了,等于什么也没有了。一直举棋不定,磨磨蹭蹭,好在陆尚荣的目标只是在于打通与蓝天蔚的联系,并没有施加更多的压力,装甲列车稳稳地停在铁路线上监视。箭型攻击阵形右端的助攻部队由于没有遇到对手,在徐志乾的率领下。向敌人侧翼包抄过去。

    最激烈地战斗爆发在蓝天蔚意图突破的阵地上,这一带由于两方交战时地犬牙交错,飞艇没有能够轰炸敌方工事,大部分阵线还是完整的。得知蓝天蔚倾巢出动的消息,孟恩远终于回神过来了,判断出山海关守军主动进攻的目的就是为了救援蓝天蔚部。这就好比两把锥子,一胸一背地扎在自己身上。不打通一个缺口他们是不会罢休地。

    消灭蓝天蔚可是比进攻山海关更重要地事,可孟恩远悲哀的发现:现在地态势是所部一南一北被革命军夹击住了,本来还打算在天黑后协同第三镇、第二十镇包围蓝天蔚部,现在倒好,自己倒先被包围起来。现在能做的选择很少,一是放弃合围蓝天蔚部,让开中路,让革命党会师,这样虽然能减少损失,但如果把蓝天蔚放跑了。等待自己的肯定是不寒而栗的军法;二是死抗到底,继续收缩兵力,加强中央防御厚度,等待增援,重新反包围敌人,这也是袁世凯在电报里命令自己的。但援兵什么时候能来,孟恩远打了一个大大地问号,以这种进攻势头,怕不等增援部队赶到,二十三镇就要全军覆没。

    结合南北两条战线。南边防线蓝天蔚部虽然拼命,但由于阵地完好,推进并不大,伤亡却不小;北边防线就不一样了,守军张皇失措地退回来。面无人色地向他报告对方有刀枪不入的怪物。搁在往常孟恩远肯定要大发雷霆。认为是无稽之谈,当年义和团也说刀枪不入。结果被洋鬼子的洋枪洋炮打成一片血海,所以他从根本上怀疑有刀枪不入的东西,但现在手下这么说,肯定是他们遇到了难以对付的东西。飞艇已够自己喝一壶了,陆地上要是还有什么利器,岂非是白白送死?

    他越想越懊丧,这奉天真是撞邪了,说变就变,说独立就独立,更为可怕的是不知秦时竹手下部队哪里弄来这么多先进武器。不就是和冯麟阁一模一样的巡防营统领嘛,怎么会如此超过想像?

    正胡思乱想间,有传令兵跌跌撞撞地前来报信,“报……报告统制,我军西线阵……阵地与敌人交上了火,敌人已……已围……围上来了,人……人很多,而且有……有两个怪物,刀……刀枪不入。”

    又是“刀枪不入”,孟恩远头都要炸了。

    “报……统……统制,敌……敌人已……已经攻……攻破第二道防线,我……我军抵……抵挡不住。”

    “这么快?”孟恩远想那里是一片树林,哪有这么容易被打破?,“敌……敌人的炮……炮火很猛烈,统……统制你听。”果然传来阵阵沉闷的“轰隆”声,那是80MM和62MM迫击炮在欢叫。孟恩远傻了,自己的部队压根就没火炮,顶不住是是正常地,顶住了才是怪事。轰隆”一声,一发炮弹落在距离指挥所不到十米的地方,屋里人都吓了一大跳,孟恩远惊魂未定,一个参谋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统制,赶紧跑吧,敌人打过来了,还有三里地。”

    “这么快?阵地上的人干什么吃的?”

    “统制,赶紧走吧,敌人来势太猛,又有铁甲车,又有火炮,弟兄们抵挡不住,有一些已投降了。”

    终于从参谋口中得知这所谓的“刀枪不入”的怪物原来是铁甲车,孟恩远倒不失镇定。“撤,全部都撤,朝东线阵地转移,越过铁路线与冯麟阁部汇合。”

    “轰隆”“轰隆”

    又有两发炮弹在指挥所附近爆炸。为了让迫击炮发挥更大作用,陆尚荣命令每门炮携带三箱炮弹,刚才一顿猛攻。已打完了近两箱。

    听到撤退命令,南线阵地上的敌人终于动摇起来,慌里慌张地跟着朝东跑去,蓝天蔚一看对方有撤退迹象,大吼“敌人跑了,弟兄们赶紧跟我冲过去。”第二协的革命军重新振作士气,终于全线突破了阵地,没来得及跑的都成了俘虏。

    孟恩远前脚刚走。田伯雄率领的主攻先头部队就后脚赶到。一个战士突然叫了起来:“营长,我发现敌人指挥部了。”

    走进房子一看,桌子上摊着地图,一旁架着地电话,地上还飘有一堆公文,果然是指挥部不假。那战士叫了起来,“看来他们还刚走没多久。营长,咱们赶紧追,把孟恩远活捉才好。”

    “算了,打通和蓝天蔚的联系要紧,孟恩远这个大笨蛋,捉不捉都无所谓。”

    话音刚落,又一发炮弹在指挥所附近爆炸,“感情把我们当孟恩远啦?”田伯雄笑骂道,“赶紧让后头的炮兵停火,不然我们就惨了。”

    田伯雄没敢停留。继续率部队进攻,一路上连零星抵抗也消失了,他以一股猛劲,狠打狠冲,突然间,有人大叫起来,“营长,你看,对面一大帮人朝我们冲过来了。”

    可不是嘛,对面冲来一大帮人。再仔细一看,“好极啦,会师啦,他们是蓝天蔚的人。”

    蓝天蔚也在观察面前的田伯雄部,看见和自己一样左手手臂缠着白布条。脑后光光如也地部队。大喜过望,吼道:“弟兄们。对面就是奉天革命军,赶紧和他们会师啊!”

    两军相逢,个个分外激动,“多谢壮士奋不顾身前来救援,请受蓝某一拜!”看见田伯雄,蓝天蔚几欲下跪。

    “蓝协统,不敢当,不敢当,都是自家兄弟,都是革命同志,不要客气,不要客气!”

    刘翼为双方介绍后,田伯雄说:“此地不宜久留,请蓝协统休辞辛苦,立即率领弟兄们转移到关上。”

    “陆师长呢?”

    “他坐铁甲车在铁路上坐镇指挥,请蓝协统赶紧撤退,不然敌人追击上来了就麻烦了。”

    “好好!”蓝天蔚又问,“那你们呢?我后面还有一个营断后,让他们赶紧撤下来。”

    “不要担心,断后那个营我会带人救出来地。”田伯雄往后一指,“此去往北20余里,就到了山海关,到那里就安全了。”

    “多谢了!”蓝天蔚吼到,“弟兄们,我们走!到了山海关就可以歇息了……”

    断后的冯玉祥果然遇到了麻烦,接到孟恩远地告急电报和袁世凯的严厉催促后,曹锟得知大事不好,赶紧命令加快行军速度,派骑兵立即包围蓝天蔚部。本来是要在天黑时才能赶到预定阵地的,结果提前到了五点钟时骑兵的先头部队已到了阻击阵地前沿。

    冯玉祥对着鹿钟麟说,“北边的枪声越来越弱了,不出所料的话,蓝协统他们应该突围出去了。”

    “那我们也赶紧撤吧。”

    “走不了啦。”冯玉祥叹了口气,扬了扬手里地望远镜,“你看,前方扬起一大团烟尘,估计是骑兵追击上来了,咱们不能撤,咱们要是一撤,蓝协统的部队又有被敌人咬住的危险。”

    “那我们怎么办?”鹿钟麟焦急地说,“这里可还有三百多弟兄呢,一定要想办法带他们出去。”

    “只能看造化了。”冯玉祥苦笑一声,“咱们坚持到天黑,等天黑后趁乱撤退。”

    冯玉祥召集部下:“蓝协统已成功突围,但敌人的追兵也来了,要是我们现在撤退,蓝协统他们就有危险,我们能不能这么做?”

    “不能!”下面响亮地回答。

    “好兄弟!”神色坚毅的冯玉祥斩钉截铁地说,“我命令,所有人坚守阵地到天黑,谁想逃跑我打死谁,我要是想逃跑,你们就先打死我。我们就是全部战死,也要掩护大部队成功转移,大伙有没有信心?”

    “有!”下面整齐地回答。

    “牢牢守住阵地,打死一个保本,打死两个赚一个!”

    最后的血战即将开始……

第029章 安然撤退

    ps:有关于铁甲列车在书评区争论的很凶,时竹不是兵器专家,只谈三点个人认识。第一,这个铁甲列车体积并不大,既要装载30人又要携带弹药补给,用燃煤锅炉是不可取的——起码煤车就是累赘;第二,燃煤锅炉需要预启动,从静止到完全功率耗费时间太长,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不太适应;第三,隐蔽问题,燃煤锅炉必然需要烟囱,夜里喷出的火星之显著程度远远超过内燃机的尾气排放……欢迎各位看官就相关问题继续拍砖。

    孟恩远下令撤退后,张皇失措的二十三镇官兵顿时放弃阵地,朝铁路线奔去,意图与冯麟阁部汇合,不管新军平时如何看不起巡防营,起码现在他们感觉到只有人多才有安全感。孟恩远一路搜罗残兵败卒,居然也聚集一支千余人的队伍,只是军容实在不敢恭维,四成多的人扔掉了枪,还有不少人跑丢了帽子、外套,寒风凛冽的时候居然还有赤脚大仙,真不知道这么多路他们怎么跑过来的。

    眼看铁路线在望,孟恩远为了振作士气,大喊:“弟兄们,铁路就在那里,过了铁路我们就安全了。”

    铁路确实在前面,可在铁甲列车面前,过铁路却是一项不可能成功的任务——陆尚荣和蒋方震带着部队牢牢守着。

    孟恩远正没命的跑着,旁边跟随的参谋大叫一声:“统制你看!”

    孟恩远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只见对面三百多米的铁路上,停着两节车厢。似乎又不象是火车车皮,“这是什么玩意?”

    正胡乱猜疑之际,装甲列车开火了,单侧的四挺重机枪开始重点发言,紧接着,守卫在旁地革命军将士开始了步枪协奏,路基是最高点,如果不是开枪的话,根本很难发现路基的另一侧还趴着许多士兵。目睹逃命时冲在最前面的手下一个个被机枪火力撂倒,孟恩远痛苦地闭上眼睛。“天亡我也!”

    “百里兄,怎么来了这么多敌人?”陆尚荣也在纳闷。

    “估计孟恩远的阵地已经崩溃,这应该是他撤退的部队。”

    “那就好好地跟他玩玩!”

    “师长,兵法云,归师莫掩、穷寇莫追,现在事急,我怕孟恩远会拼命,还是打一阵子见好就收吧。”

    “传令,在原地狙击敌人十五分钟,然后向山海关方向撤退。”

    望着面前不断喷火的怪物。孟恩远发了狠,抄起一杆步枪就朝车厢射击,一口气打光了弹闸里的五发子弹,也没见对方有什么反应。机枪火力一点停止的意思都没有。陆、蒋两人只不时听到打在钢板上的“当当”声,“要不是有这么个玩意护卫,就咱们光秃秃地守在这里,非被打成蜂窝不可!”

    “这东西样子虽难看,但终究皮实。要是造得能挨敌人炮弹,岂非天下无敌?”

    “从来一物降一物,将来肯定有对付这铁乌龟地办法。”陆尚荣心里暗笑,要是告诉你将来还有穿甲弹、反器材枪、反坦克炮,你不是要傻眼?

    等田伯雄率部找到冯玉祥时,两边早已和曹锟的骑兵打得不可开交。一听援兵到来,原本因为断后且孤立无援的后卫部分立即士气大振,冯玉祥紧紧地握住田伯雄的手,眼里噙着泪水。“谢谢!谢谢!”,为了狙击,这个营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完好无损的不到二百人,许多士兵打光了手里的子弹,有的也只有一、两发了。本来打算敌人如果再冲锋就要拼刺刀了。生力军的到来,着实挽救了濒临险地的他们。

    曹锟地骑兵也在咬牙坚持。仗着一口锐气,他们连续冲锋了三次,损失一次比一次大,效果也一次比一次差,眼对面抵抗这么凶,他们误认为咬住了蓝天蔚的主力,连连向曹锟报告,请他迅速跟上增援。天黑了下来之后两边暂且罢手,但冷枪却是一直不断。怎么才能摆脱敌人追击呢?田伯雄想出了转守为攻的办法,他让冯玉祥先率部队撤退,遭到了后者的断然拒绝,“要走,大家一起走;要死,大家一块死!三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兄弟,没看错你,果然是条汉子,救你值了!”

    “弟兄们,跟我冲啊,对敌人反冲锋!”田伯雄身先士卒,朝阵地前沿地敌人冲击而去。对面的敌人根本没料到革命军还有反冲锋这一招,慌乱中乱成一团,田伯雄部带了充足的手榴弹,不时朝敌人扔去,弹如雨下,爆炸火光将战场映得通红,再加喊声一片,敌人更加摸不清虚实。在这样的重击下,骑兵们终于撑不住了,连连后退,而反冲锋的革命军也杀红了眼,居然要追杀下去。

    “危险!危险!”

    “回来!回来!”田伯雄好不容易收拢住了部队,“趁敌人一时没回过神来,赶紧撤退,大伙相互掩护,交替退走!”……

    听到铁路上枪声响成一片,冯麟阁如坐针毯,派出去地侦察兵回来汇报说,“铁路附近有大批人马激战,铁道上还停着两节车厢,里面不断地往外面开火……”

    “孟恩远有麻烦了,我怎么办呢?”冯麟阁找不出既能救出孟恩远,自身又不会受损失的两全之策。

    短短十五分钟,以马克沁每秒钟600多发的射击速度,将单侧备弹打去了近九成,尽管是冬天,枪管还是热得烫手,“师长,是时候了,我们撤吧!”“好,边走边撤!”

    在陆尚荣做出决定的同时,冯麟阁也终于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救援的样子还是要装一装地,况且他也对陆尚荣恨之入骨。小心翼翼地率领两个营出击,赶到铁路附近时,陆尚荣的部队刚刚撤退,冯麟阁虚张声势,算是“赶跑”了敌人,重新见到孟恩远时,冯麟阁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已经成了这副熊样——趴在地上嗷嗷直叫,却连句像样的话也说不出来,堂堂一镇统制。满身尘土,一脸痛不欲生,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除了田伯雄和断后的冯玉祥营暂时没有消息外,其他部队全部安然撤退,陆尚荣和蒋方震终于见到了蓝天蔚等人。

    “秀豪兄,终于又见到你了,这段时间可真是天翻地覆。”蒋方震紧紧握住蓝天蔚地手。

    “百里兄,没想到居然还能活着见到你,真是苍天有眼啊!”蓝天蔚本已抱定了必死决心,被营救出来后。简直不敢相信,“多亏了陆师长救命之恩,我代表那死里逃生的几千号弟兄谢谢了!”

    “客气了!都是革命同志,援救是应该的。”陆尚荣皱起了眉头,“我只是担心田伯雄和冯玉祥他们。”

    “焕章你千万不要有事啊!”想起断后的冯玉祥,蓝天蔚心如刀绞。

    “他们都是好样的,个个赤胆忠心、义薄云天,要不我再率领部队回去找找?”蒋方震宽慰两人。“他们应该不会有事,可能是天黑,一时找不到路,所以耽搁了。”

    “但愿如此!”陆尚荣也没有好办法,只能再等待一会儿。

    蓝天蔚手下的士兵脱离危险后,个个放松下来,或坐或躺,有滋有味地吃上了晚饭——他们已好几天没这么放松地吃饭了。看见手下这般凄凉模样,蓝天蔚忍不住背过身去。泪水夺眶而出。施从云和王金铭正在仔细清点人数,最后报告说,“现在除去冯玉祥部以外,总共有268人突围,其中轻伤1365人,重伤487人。所有物资、辎重全部丢失。弹药告罄。伤员正在收治,不少重伤员恐怕撑不到夜里。”

    “一定要救活他们!”蓝天蔚近乎疯狂地叫了起来。“完好无损地革命同志连一千都不到了啊!我们第二混成协本来可是有五千多人马地,为了革命,那么多同志牺牲、负伤,我怎么对得起他们?”

    说罢,号啕大哭,脱离了险地的众将士亦是抱头痛哭。

    “秀豪兄,你冷静一点,人死不能复生,牺牲地同志都是为了革命事业,我们要继承他们的遗愿,将革命进行到底!”蒋方震劝他。

    “对,一定要革命到底。”

    “陆师长,你让我带兵去找断后部队吧。我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牺牲了。”

    “你冷静一点,再过半小时他们还不回来的话,我自己带队去找。”陆尚荣宽慰他,“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修整,我已发电向都督汇报,等候指示。”

    “来了,来了!回来了!”断后部队一出现,阵地上一片欢腾,无数人涌上前去迎接。

    “师长,我回来了!”田伯雄大老远喊过来。

    “好小子,终于回来了。”陆尚荣击了他一拳,“你怎么撤退得这么磨蹭?害得为你担心了半天,正打算派部队找你呢。”

    “报告师长,我们和一股敌人骑兵交上了手,一直脱不了身,最后捱到天黑来了个反冲锋才瞅准机会溜的。”

    “骑兵?哪部分的?孟恩远的吗?”

    “不是,从南边上来地,也是新军,什么番号我没弄清。”

    “我看,不是第三镇就是第二十镇,咬的真紧啊。”蓝天蔚连称侥幸,不然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看来明天又有仗要打了。”陆尚荣叹了口气,“敌人是一刻也不让我们休息啊!”

    “请陆师长放心,我们虽然人数不多,但还是能为守阵地出力,只是我们的弹药和火炮都没了,这仗有些不好打。”

    “没关系,弹药有地是,”陆尚荣笑着说,“孟恩远的军火军列让秦都督给劫了,大批弹药落入我军之手,你仔细想一想,孟恩远与你们对阵之时,可有火炮?”

    “是没有,我当时就纳闷,莫非……”

    “猜的不错,全给我军缴获了,你要是喜欢,随便你挑。”

    “陆师长真客气,飞艇好生厉害,如果能挑我就先挑那个。”

    “秀豪兄真有眼力,上来就挑咱们的宝贝疙瘩,”蒋方震笑着道,“咱们还有铁甲车,刀枪不入,今天之所以能这么快粉碎敌人抵抗,全是它的功劳。”

    “有这等事?”蓝天蔚地眼里充满了疑惑,不过看蒋方震认真的表情,他又相信对方不是撒谎,等到后来看见火炮和阵地,蓝天蔚连连称赞,“百里兄不愧是士官学校的高材生,布局精细、严密,堪称固若金汤!”

    “说来惭愧,这些工事我出力不多,大多数是陆师长想出来的,我只不过在一旁参谋参谋——我是参谋长嘛!就连我个人参加革命,也是秦都督推动的。”

    “真的?”

    “赵尔巽将我免职又撵我到南方考察,都督派人把我从车站抓了回来,劝我参加革命,后来……”

    “奉天独立究竟怎么进行的,我可是一点风声都没听说?”

    蒋方震原原本本地将飞艇突击、占领谘议局大楼,控制全城等一系列革命过程说了一遍,听得蓝天蔚直点头,“秦都督、陆师长果然大才,革命不流血而成功,此是黎民之福啊。”

    “如果顺利的话,今夜吉林也可宣布独立。”

    “东三省独立将是对清廷的重大打击,看来革命离完全胜利地日子不远了。”

第030章 乱作一团

    全军安然撤退的愉悦消逝得很快,取而代之的是久久不散的伤感。上午、下午两次守关作战,陆尚荣的第二师基本没有伤亡,但为了救援蓝天蔚,四点的主动进攻却付出了不小的牺牲代价。总共有103人阵亡,157人负伤,其中重伤43人,这还是因为有了装甲车和飞艇的掩护。

    蓝天蔚部的伤亡更让人触目惊心,伤兵发出的哀嚎声让人心碎,冯玉祥营基本只剩下了三成战斗力。陆尚荣等人赶去慰问时,全营笼罩在一片悲痛之中,一个小战士哭得尤其伤心。

    “你叫什么名字?男儿有泪不轻弹,坚强起来!”这个满身血污的战士告诉了众人什么是战争的残酷。

    “报……报告,我……我叫佟……佟麟阁,我……我们排长牺牲了。”他嚎啕大哭起来。

    “他怎么牺牲的?”听到佟麟阁,陆尚荣想起了那个抗日名将,一股敬意油然而生。

    “他……他为了救……救我,被……被敌人……了……我,……我连他的遗体都没能抢回来……我……我没用啊!”佟麟阁痛苦得捶胸顿足。

    “别哭了,你们排长要知道你这个熊样,他在九泉之下也不瞑目!”陆尚荣问他,“你们排长叫什么名字啊?等将来革命成功,我们要竖一块英雄纪念碑,好好纪念为国捐躯的英雄!”

    “他……他叫韩复渠。”

    韩复渠?韩复渠?不就是历史上那个因为抗日不力,被蒋介石杀掉的军阀嘛!想不到现在还是一条好汉!果真是世事无常啊!

    “好,现在就由你接替你们排长地职务。你要好好干,给你们排长报仇,绝不能让他白死了。”

    “是!我一定革命到底,打到京城去,告慰排长的在天之灵!”佟麟阁“啪”地一个立

    “小伙子现在有点精神了,你要能打进京城,我到时候提拔你做连长!”陆尚荣转过来对全体官兵说,“我们一定要革命到底,为那些死难的弟兄报仇!”

    “报仇!”

    “报仇!”

    革命到底的呐喊声响彻整个山海关,让人心涛澎湃!

    1911年11月10日山海关救援之战在中**事史上有重要意义。被人称为20世纪中国现代战争的里程碑——新的技术兵器体现了划时代的作战优势,甚至超过了上个世纪鸦片战争中洋枪洋炮所带来的震撼。

    仅仅一天的战斗,在山海关展开的新军第二十三镇主力近10000人,阵亡4000余,负伤近4000,被俘虏400余,全身而退者不到1500,而其中下午四点总攻后不到2个小时所取得地战果占据了七成,如果再加上该部留守吉林部分的投降,基本上可以从编制中抹去了。

    进攻方的损失其实微乎其微。如果不考虑被救援的蓝天蔚部因为硬性突破敌人阵地所引起的损失。担负进攻任务的奉天革命军第二师的战果绝对可以用全胜来形容,而这种战果居然是在进攻方兵力只有对方一半的前提下取得的。

    飞艇、装甲车、迫击炮所取得的战果是压倒性地,遭受打击的敌人根本无法应对他们从没交手的兵器,装备优势克制了人数优势。日后。身为革命元勋之一的陆尚荣在他地著名回忆录《新中国是怎样缔造的?》一书中撰文指出:“……敌人根本没有料到我军的新装备,在这些怪物面前他们只有退缩、害怕、动摇、逃跑……;如果不是考虑到作战的主要目的是救援蓝天蔚部,敌人被全歼地可能性极大;如果说这次作战有什么缺憾的话,那就是事先没有考虑到敌人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蓝天蔚部强行突破阵地的时间如果再迟一些。我军付出的代价将会更小,能活下来的革命同志也能更多一些……”

    当时任东北人民政府都督,日后成为国家最高元首的秦时竹也在《纪念伟大的辛亥革命》一文中专门指出,“山海关救援之战的意义极其深远……这次战斗地重要意义并不是消灭了多少敌人,而是在于革命势力联合起来,共同向封建**王朝进攻,显示中华民族的凝聚力和革命精神的号召力……在作战中,广大指战员无不奋勇直前,在他们的猛打猛冲下。敌人兵败如山倒,怆惶退去……无论是冲锋在前的突击队,还是单独留守、掩护大部队撤退的断后部队,都体现了必胜地信念……在他们眼里,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克服地,没有什么敌人是不可战胜的。这种精神是中华民族地宝贵财富。是中**队的军魂,只要这种精神永驻。任何敌人要想打败英勇的中国人民都只能是妄想……”

    当时在二十三镇中服役,日后成为著名作家的李文信在他的个人自传中也记载了这一刻骨铭心的战斗经历,“……当时我是一个小兵,正在战壕里聊天,谈论下午出现的飞艇是多么厉害(我们起先称之为妖鸟),突然同伴一声大叫,妖鸟来了,大家快跑啊,刚才还聚拢在一起的人仓皇奔散,我回头看了一下天上,一个庞然大物飘在空中,不时落下炸弹,我们的排长就是这么被炸死的;……刚刚跑到安全地带喘了口气,又是好多辆轰隆隆的怪物出现在阵地正面,我后来才得知这叫铁甲车,我们拼命朝它射击,可他什么也不怕,还是径直冲过来,我当时恼了,一脚踢开操作马克沁机枪的射手,一口气朝装甲车打了近一百发子弹,只见打在上面火花四射,但就是制止不了它。反而发现它也在往外喷射火舌,刚才一脚被我踢开的射手已经中弹死了;……后来我们又没命地逃跑,一直逃到铁路线那里,统制孟恩远就冲在我前面四五米处,大家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脱离虎口,铁道上就有子弹扫射过来,我们全部被迫趴下,任凭子弹在我们头顶呼啸,什么办法也没有;我当时心里一阵绝望,以为必然丧命于那。满脑子里全是爹和娘的模样,还有我那刚刚过门地媳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铁路上的铁甲车终于走了,我好不容易才活下来……通过这次战斗,我知道我们肯定打不赢革命军,后来找了个借口当了逃兵,果然没过多久全国就革命成功,实现了共和……”

    当时参加这次战斗的人不少,但一般人能见到的故事梗概都是战胜一方的。只有李文信在披露了这一事实,并谈了战败方的感想后,类似的文字资料才逐渐多了起来,成为革命史的重要研究课题。

    山海关救援成功的电报秦时竹没有在第一时间见到。因为他正与驻奉天的日本总领事交涉。

    “领事先生,很高兴见到你,这是……”葛洪义精通日语,主动担任了翻译。

    “幸会,幸会。”领事三村先生是个“中国通”。能讲一口流利地中国话,“秦先生是我们的老相识、老朋友了,哈哈哈!今天来找我,恐怕有什么要紧事吧。”

    “南方革命如火如荼,北方也不能落后,奉天已经成功光复,成立了革命军政府,东北光复指日可待,我相信。全国革命的最终胜利也近在眼前……”

    “哦?”三村故意装出刚刚得知详情的模样,真实情况他在第一时间就上报东京了。

    “今天我来,就是希望贵国政府能尽快承认革命政权,起码也要承认我们为交战团体。”

    “这个问题十分重大,我个人无法决定,需要上报东京。”三村的眼睛片后闪着狡黠的目光。“革命必然造成社会动荡。鄙国侨民在奉天人数很多,不知……”

    “请领事先生放心。我们一贯注重保护日本侨民的合法利益,革命成功后社会秩序十分安定、并未动荡……”

    “值此非常时期,鄙国自行提供保护可能更为保险。帝国在关东州有驻军,南满铁路沿线有守备队,相信他们能更好地履行护侨职责。”

    “军政府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些。”秦时竹虽然很恼火,但还是十分克制——眼下还不是针锋相对的时候。王云山进来后在秦时竹耳边嘀咕了一下又马上退下了,“阁下,我刚刚接到消息,吉林省也已成立革命政府,等会要正式向全国发通电,宣布独立……”

    “秦先生真是个干大事的人。”三村其实也接到了吉林生变的消息,但脸色还是为之一变。

    “过奖了,我知道贵国政府一向支持、同情我国革命,孙中山等革命党就一直在日本活动,发展组织,康梁等维新派也是靠贵国政府庇护才得以生存下来,我想在承认东北革命政权上贵国政府一定会坚持以往地既定立场。”

    “请恕我无可奉告!”

    看到从他口里套不出什么名堂,秦时竹只能起身告辞,在路上他愤然地咒骂,“这个鬼东西,给我来个一问三不知,装糊涂。”

    “秦总,你别气恼,外交辞令就是如此。我倒觉得,日本方面可能还没有一个统一意见,所以他才跟咱们打哈哈。”

    “没有统一意见?无非是要价高低不同罢了。”

    “让步不可避免的,究竟要做出多少牺牲呢?”

    “历史没有先例,我也很难回答!”秦时竹叹了口气,“不外乎铁路修筑权、矿山开采权、顾问权什么的,我们又要当卖国贼了哇!”

    “话不能这么说。咱们是为了革命的长远利益而不得不做出地牺牲,和清廷有本质不同,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但愿如此,山海关方面有消息吗?蓝天蔚救出来了没有?”秦时竹忧心忡忡,“救蓝一节非同小可。”

    “但愿一切顺利!”

    刚回到都督府,秘书长左雨农就挥舞着电报高兴地大喊:“都督,好消息,好消息!蓝天蔚部安全脱险,现已撤退至山海关阵地,救援中第二师伤亡极小,除成功营救蓝天蔚部外,我军毙、伤、俘敌人当在五千左右。”

    “大捷?!”秦时竹兴奋地搓着手,“赶紧安排发稿,同时向全国通电,鼓舞士气。”

    “电报说蓝天蔚部伤亡较大,军械物资的缺口也比较惊人,短期内不宜再战,请示如何处理。”

    “蓝天蔚部明天转移到锦州城修整,补充人员、物资,我这就去视察,给他们打气。”

    “好的,都督,我和您一起去,我让他们赶紧备车。”左雨农关心地问,“晚饭呢?”

    “就在车上解决吧。随便一点就行。”……

    当晚十一时,吉林省向全国发出独立通电,宣布成立革命军政府,以周羽为都督,林伯渠为民政长,刘哲为省议会议长,同时仿造奉天模样,发出《实行共和、恭请清帝退位电》;周羽以吉林都督地身份要求全省巡防营就地放下武器归顺新政权,命令人民党、革命党、维新派成员在各地组建革命政权。吴俊升和马占山的部队继续朝黑龙江进发。

    得知吉林独立和第二十三镇瓦解的消息,京城乱成一团,载沣、袁世凯一边咬牙切齿地痛骂革命党,一边也为黑龙江独立做好了心里准备。载沣哭丧着脸:“奉天、吉林有变,黑龙江眼看也要不保,二十三镇又被击溃,怎么办?怎么办?难道这大清社稷真要亡在我手里吗?”

第031章 继续思考

    面对载沣的问话,朝堂上无人敢于搭腔,一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只有载沣在拼命嗷叫!

    “王爷不要惊慌,东北叛变,事出突然,只能怪革命党太狡猾,只是孟恩远实在太不中用了,不惩办他,如何让天下服众。”铁良将矛头指向了袁世凯。

    “王爷,孟恩远指挥不力,惩办是应该的,他本来就是待罪之身,杀之何难?”袁世凯用冷峻的眼光扫视了众人一眼,他当然明白矛头冲自己而来,“只是这败,败得蹊跷,败得奇怪啊。”

    “有什么好奇怪的?蓝天蔚穷途末路,袁总理指挥数万大军都能让他突围而去,难道不是指挥不当吗?”

    “作战失利,大家都有责任,老夫也不例外,但这责任不单是我个人的,也不是孟恩远一个人的,”老袁面对咄咄逼人的目光,依然镇定自若,“据我所知,奉天方面为了救援蓝天蔚,出动了数千人马,而这个时候,第三镇、第二十镇还没有包抄到位,等于是二十三镇一家独立支撑。”

    “革命军有多少人马?二十三镇一家比他们的总和都多吧。”良弼懂得军事,“袁总理,你休要为他人推卸责任。”

    “不错,孟恩远自然有人数优势,但抵挡不住腹背受敌,更要紧的是,革命党有飞艇和铁甲车,我军无相应克敌利器,一触即溃,不单单是指挥不力啊。”

    “飞艇和铁甲车究竟是什么玩意?怎的如此厉害?”载沣不懂。

    “王爷。你休听他胡说,哪有什么利器,完全是骗人的把戏,估计就是邪术。”

    “话不能这么说。”良弼发言了,“飞艇我曾有所耳闻,可以飘在空中,象鸟一样飞来飞去,只是这铁甲车顾名思义是不是浑身披着铁甲?”

    “不错,飞艇飘在空中,居高临下向我军阵地投弹。根本无还手之力;铁甲车身批重甲,刀枪不入,子弹打在上面只是挠痒痒。”

    “如此厉害角色,革命党从何而来?”载沣大惊失色。

    “微臣不知,但听说关外辽阳能造机器、能炼铁,估计和他们有关。”

    “那我们也赶紧配备,要多少银子,国库给!”

    “王爷,晚啦,”袁世凯苦笑一声。“这一利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好地,秦时竹等人为了造反处心积虑已久,即使没有南方革命党闹事。他们也会犯上作乱的。”

    “那怎么办?难不成大家都束手就擒。”

    “这倒未必,利器外国就有,可通过外交渠道购买,顶多一个月就能送到;而且孟恩远之败,吃亏在于没有火炮。”

    “前线的事。一切交袁总理全权处置,购买军火也要抓紧。二十三镇新败,军无战心,士无斗志,暂时不要进攻。”

    “王爷英明,孟恩远拟革职查办,二十三镇因此番受损,装备人数均嫌不足,而且作战不力。确实需要惩戒,依微臣的意思,残余人马加上在关外的奉天巡防营队伍,改编成一支混成协,王爷以为可否?”

    “也只能这么办了,协统你打算让谁担任?”

    “由第三镇现任协统的卢永祥调任。此人精明果敢。是个人才,足可担当如此大任。”

    “一律照准。待二十镇一同赶到后,再向山海关发起进攻,一定要把奉天给我夺回来。”

    “王爷放心,山西叛乱已经平定,奉天叛乱也一定能一鼓而下。”

    “但愿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保佑我大清!”

    听说奉天都督秦时竹要来视察,关上守军的士气更加振奋——都知道秦都督出手大方、为人豪爽,这一回肯定有大嘉奖。果然,下了火车,不顾旅途劳顿,秦时竹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大意是高度赞扬他们的革命精神和革命功绩,鼓励他们戒骄戒躁,为完成革命大业奋斗到底。秦时竹讲一段,下面就是雷鸣般地掌声,最后宣读嘉奖令时更是欢声雷动:

    “此次作战,官兵奋勇,大败敌军,特予以嘉奖:所有参战官兵,本月起一律领取双饷;对下列有功人员予以提升,任命田伯雄为第二师第一团团长,任命徐志乾为第二团副团长,任命郭宝为炮兵团副团长;突击队第一大队大队长刘翼联络、作战有功,授予革命英雄称号,享受副团长待遇;冯玉祥部单独掩护大部队撤退有功,所部官兵本月一律领取三饷……营长以下升迁任命和嘉奖,由师长陆尚荣掌握、决定……”

    “陆尚荣、杜金德、蒋方震指挥作战有功,传令通电嘉奖。”……

    嘉奖完毕,第二师官兵是自然笑逐颜开,就连蓝天蔚的部队也是一脸喜气,投奔秦都督是投奔对了。在列车车厢里,秦时竹召集陆尚荣、杜金德、蒋方震和蓝天蔚等人开会:

    “秦都督,真是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派部队把我们救出来,这几千号革命弟兄都完了。”

    “秀豪,不必客气,都是革命同志,救援是应该的,我们来迟了一步,不然获救的革命同志还能更多。”秦时竹笑着说,“此来,我就是来商议一下善后办法的。”

    “我们虽然人数很少,但是干劲十足,斗志昂扬,还能继续战斗。”蓝天蔚表态,“我们已经商量过了,愿意参加奉天革命军,接受秦都督的领导。”

    “很好,很好,不知你们现在还有多少人马可继续作战?”一听蓝天蔚部愿意加入,秦时竹乐坏了。

    “完好无损的还有近1000人,其余都是伤员。物资、军械缺口较大,希望都督能给我们补充。”

    “上面这个数字没有包括冯玉祥的部队。”陆尚荣插嘴道,“冯玉祥部由于负责殿后,牺牲特别大,该部官兵对清军地仇恨也特别深,再加他们最后是由田伯雄率部队救回来的,已三番五次地要求留下和我们一起坚守阵地,我和秀豪兄商量了一下,他同意将冯玉祥部纳入第二师编制。”

    “冯玉祥地职务要好好安排,人员也要妥善案子。不要让外面误以为借机吞并。”

    “这是自然。冯玉祥我打算任命他为一团副团长兼一营营长,其他军官都按原先的职务安排,都督你意下如何?”

    “可以。”冯玉祥手下的军官有好些将才,陆尚荣事先已经和他通过气了,强烈要求挽留,秦时竹转过头和蓝天蔚说,“秀豪,初步打算将你部改编成为东北革命军第七师,你任师长,施从云和王金铭分别任副师长和参谋长。”

    “都督。我们满打满算也没有多少人,加入第二师就可以。”

    “这个我考虑到了,你们损失的人马我会给抓紧补上,尽快达到5000人地编制规模。”

    “这么多啊?”蓝天蔚既高兴又犯愁。“这样我们又能恢复元气了,只是哪里去找那么多的合格兵员呢?”

    “首先是奉天城里第二混成协留守的那个营归建,其次是原来驻扎在长春的第三镇起义官兵列入建制,再次是在吉林府投降地二十三镇官兵里头愿意参加革命地也列入第七师编制,如果还有不足。再从新兵里面抽调。我主要考虑到这些基本都是新军,对套路比较熟悉,指挥起来方便。”

    “那太好了,我代表全师官兵感谢都督,我们一定奋勇直前,多杀清军!”

    “重新上战场的事先不急,我的意思,七师短期内不宜再战,全师到锦州修整。待齐装满员后再出动。咱们要么不干,要干就干大的。”

    “都督放心,天蔚一定不辱使命。”

    “军械我会尽快给你们补齐的,就是火炮,也可以给你们补充一些,不过现在野炮数量不足。只能先补充一些山炮。另外第二师使用的手榴弹你们可以大量配备。”

    “那东西好,一颗下去炸倒一片。打仗肯定是个好帮手。”

    “锦州有冯麟阁留下来的兵营,你们暂时驻扎在那里,物资、军饷什么的你可以通过守备部队调用,具体军纪我也会让他关照你们,虽然你们是革命的有功队伍,但如果违反了军纪,照样要严惩地,希望你牢记。”

    “卑职一定约束好部队,不给革命抹黑。”

    “那你去收拢部队吧,明天一早就出发,今天让他们好好吃一顿,再美美睡一觉,估计这两天你们也够辛苦的。”

    蓝天蔚鼻子一酸,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是,谢谢都督关

    蓝天蔚走后,秦时竹继续听取陆尚荣等人对战场形势的判断:

    “从目前的态势来看,敌第三、第二十镇已经部署到位,下一步可能就要向山海关进攻,不过有了孟恩远部地前车之鉴,他们可能会改变战术,而且作战会更加小心谨慎。”陆尚荣接着说,“从我军的作战经验来看,飞艇、装甲车基本都是成功地,敌人束手无策,十分被动,但凡事都有个限度,敌人必然已提高了警惕,再要出其不意造成震撼,恐怕不容易了。首先,铁甲车地轮子暴露出来很多问题,主要就是越障的能力不强,稍微深、宽一点地壕沟,就十分吃力;其次,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将更加恶劣,飞艇出动会受到很大的限制;再次,这两镇的敌人都拥有足额的火炮,如果他们进攻,给我们造成的伤亡不会小;最后,士兵由于上一次胜的比较容易,恐怕会有轻敌思想,这是要受惩罚的。”

    “那我军优点呢?”

    “我军刚打了胜仗,士气高涨,敌人则相应地士气低落;我们是为了正义的革命事业,占有政治优势;我军所处地山海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军有地理优势;我军背后就是锦州,铁路直通,又有空中力量,有后勤优势……”蒋方震一条条归纳分析,丝丝入里,“我主张长期坚守,消耗敌军,等时机成熟再抽调力量进攻。”

    “你所谓的时机成熟是不是指蓝天蔚部修整成功后?”

    “不一定,蓝天蔚部将是一支很强大的机动力量,这是有利方面,但形势的根本转折确是在敌我力量发生对比或革命形势有根本进展的时候。”

    “此话有理,夏海强的第五师驻扎在辽阳,等和日本方面谈妥后,就可以把这支防备日本关东军地力量投入战场,扩大战果。”秦时竹想了想,“初步定在你坚守一个月后。”

    “从战场总态势上看,清廷北方主力被我军吸引在山海关一线,这便有机可乘。目前,我一方面打算再多吸引一些敌人强攻正面,另一方面让别地部队越过山海关往西,下承德、察哈尔、绥远,然后从山西北部南下,攻克山西,两面夹击京城。”蒋方震边指着地图边说。

    “这个计划有吸引力,但此去察哈尔、绥远,交通不便,如何迅速前往?”

    “道路崎岖,对敌我都是一样的,只要都督准备足够地骡马,用大车都能将部队全部拉过去,到时候即使敌人发觉,也难以调集力量狙击。”

    “那我回去赶紧让后勤部门准备,以一个月为期,到时候再反攻。”秦时竹笑着说,“阵地就交给你们了,一定要牢牢守住,我还得赶回奉天去,明天那里有一堆事。”

    “请都督放心!”

第032章 南下赴会

    秦时竹连夜坐火车回了奉天,等挨到枕头睡下时,已是凌晨五点时分,连续两夜不曾合眼使他感觉又累又困,倒头便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当中听到有孩子的声音,秦时竹起身一看,天早已大放晴亮,再看怀表,坏了,都快十点了。他一着急,也顾不得追究刚才的声音从哪里来的,大叫:“王云山、云山!”

    刚叫了两声,王云山倒是还没来,门外却跑来三个孩子,“爹爹……”原来是秦振华、秦芷颖和秦兴邦三个来了。秦时竹开心坏了,这么多天没见到孩子,一下子把他们全搂在一起,亲切地问:“孩子们,你们怎么来啦?什么时候来的?”

    “爹不乖,爹睡懒觉。”女儿秦芷颖指着刚从床上起身的秦时竹说,把他闹了个大红脸。沈蓉走了进来,“你醒啦?是不是孩子们把你吵醒的?”

    看见自己的妻子,秦时竹一阵愧疚,一个月没看见她了,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一边关切地问道:“蓉儿,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今天早上我在新民府坐的第一班火车,刚到这里没多久,你陪着孩子们吧,我去给你弄早饭。”

    蓉儿就是贤惠,秦时竹心里感叹,又开始逗弄起几个孩子来:“那颖儿乖不乖啊?有没有听娘和外公外婆的话啊?你的哥哥弟弟乖不乖啊?”

    “哥哥也不乖,他一个月没去学堂上学了,天天在家里玩。”

    “才不是呢?是娘不让我去上学的,说呆在家里陪你们玩。”秦振华分辩说。“其实我也想去上学呢。爹,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让我去上学?”

    “奉天革命了,爹做大都督了。”

    “什么叫革命啊,很好玩吗?”

    “革命不好玩,革命为的是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就象你们几个地小日子一样。”

    “爹,什么叫小日子?是太阳地小儿子吗?”

    听着童言无忌。秦时竹差点笑出声来,“不是的,是说你每天的过法,比如有衣服穿,有饭吃。有学上。有东西玩……很多小孩子还过不上这样的生活。我们革命就是要让他们也能象你一样这么开心。”

    “可学堂里的同学都能吃饱饭、穿暖啊?有几个比我吃的还好,穿的还好呢?”奉天新学堂里面基本都是小康人家以上生活水平的子女,有不少都是官宦子弟,也难怪秦振华如此说。

    “那你在乡下,在外公家住地时候,有没有和别人家的孩子一起玩?他们都比你好吗?”

    “没有。”秦振华摇摇头,“乡下孩子很脏又不读书。也不敢和我们一起玩。看见我总叫少爷少爷,我让他们叫我名字都不敢。有一次我看见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伙伴的鞋子破了,我让他换双新的,他都没换,后来把我穿地旧鞋给了他一双,他高高兴兴地就走了。”

    “这就对了!爹闹革命,就是要让天下所有地小孩子都能上学,都能穿上好鞋子。你说爹做地对不对?”

    “爹做的对,我长大了也要做一个象爹一样的人,让小朋友们都有书读,都有好鞋穿!”

    “这才是我的好儿子,”秦时竹转过头去问小儿子秦兴邦,“兴邦,你乖不乖啊?”

    “乖的。”刚含含糊糊说一句,又低下头去摆弄手里的木头手枪。

    “咦,兴邦,你的手枪哪里来地,哪个给你地?”

    “早上过来,彭叔叔给我玩的,而且只给了我一个人呢,哥哥姐姐都没有,所以我最乖了。”小儿子骄傲地说。

    “彭叔叔?”秦时竹满脸疑惑,突然间彭家珍走了进来,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彭家珍。

    “席儒,云山呢?”

    “都督,您忘了,卫队已分开成两部分了,我们每天轮流值班,他已连续当值两天,今天轮到我了。”

    “瞧我这记性。”秦时竹一拍脑袋,“孩子们,你们去玩吧,爹还有事。”三个孩子一哄而散。

    “都督,这是今天刚刚收到地电报,别的倒没什么,都是各地来的关于山海关大捷和吉林独立的贺电,只有两封要紧的,一份是湖北都督府以黎元洪名义发出的,要求各地派代表到武昌开会,共商大计;另一份是江苏张謇、沪督陈其美、浙督汤寿潜联合发出的,要求各地派代表去上海,组织全国性革命政府。”

    “柳亚子和邵飘萍他们有什么情况?”

    “他们抓住救援蓝天蔚和东北独立的事情大做文章,现在都督可是声誉鹊起、威震一方!”

    “你小子也学会拍马屁了?”秦时竹调侃他,“赶紧招呼政府成员开会商议。”

    “他们都已到齐了,就等您了。”彭家珍解释道,“您睡下没多久,他们也不忍心打扰你,所以拖到现在。”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秦时竹一着急,披上大衣就走。

    沈蓉刚刚准备好早饭进来,“急匆匆干什么去?吃了早饭也不迟。”

    “急着开会,拿几个包子我路上吃吧。”……

    会议首先认可了秦时竹昨晚发出的嘉奖令,同时决定以军政府名义发文,正式组建以蓝天蔚部为基础的东北革命军第七师。

    “今晨接电,吴俊升的第三师,马占山的骑二旅向龙江进发(今齐齐哈尔),如果顺利,最快可在明天拿下省城。”

    “黑龙江方面,尤其是巡抚周树谟是什么态度?愿意投降吗?”

    “劝降电报已拍给他了,奉天、吉林两省的独立通电想必他也知道。再加现在吴、马二人大军压境。周树谟只要还稍微有点理智,断不会和大军对抗。”

    “对抗也没有用,吴大舌头和马占山都是能征惯战之人,周树谟估计看了就怕。”秦时竹笑着说,“真要把吴俊升惹得大开杀戒,到时候连天王老子他都会一刀砍了。”

    “都督,派代表去武昌、上海的事怎么办?如何响应吗?”

    “响应是必须的,不过两个地方要有所区别:湖北和我们向来没有交情。现在又处于北洋军围攻之下,朝不保夕,随便派个人应付一下即可;上海方面地意见要重视,现在也确实到了要组建中央革命政府地地步。”

    张榕问他:“派谁去比较合适呢?”

    “这个重任非莲伯兄莫属。”秦时竹把目光投向吴景濂,“请议长率领东北三省代表团。亲自去上海跑一趟。吴议长外出期间议会可以由袁副议长主持。另外我岳父沈麒昌可随同代表团一起南下,他和张謇、汤寿潜等人有生意上的往来,关系更加密切一些。”

    秘书长左雨农汇报说:“日本总领事早上来拜访,您当时还在休息,便让他们下午再来。”。

    “下午见面也好,估计来者不善。”秦时竹有些恼怒,“昨天还爱理不理。今天居然主动上门了?”

    “政府新立。外交尤其紧要,都督有何良策?”

    “重点是日、俄、英三家。我有办法。”

    “只怕日本方面狮子大张口,开些我们难以接受的条件。”张榕忧心忡忡。

    “丧权辱国、有害国本的事是决计干不来的,不然我们也成了满清政府,”秦时竹顿了顿,“只是为了长远考虑,必要的牺牲却不得不做。”

    “庄河地区的守备旅顾人宜前来报告,旅大地区关东军调动频繁,似有从朝鲜增兵的迹象,不可不防!”

    “所以我特地把夏海强地第五师放在辽阳,万一有事,也能和奉天成犄角之势。”秦时竹问,“征兵情况如何?”

    “情况很好,特别是听到前线打了大胜仗的消息,民众格外踊跃,按现在的进度,后天,最迟第四天能完成任务。”

    “时间可以适当延长一些,多招收一些,让部队有挑选余地,全都是自愿报名吗?”

    “都是自愿,没有强迫。”

    “强拉壮丁得不偿失,宁可少些,但要好些。”

    “蓝天蔚的第七师今晨已全部开拔到锦州修整,但该部伤员众多,锦州难以应付,恳求支援。”

    “只能让颜院长多派些人去照顾,伤势严重的转移到奉天医治,药品要大量购买,今后作战也迫切需要。”

    “不能重返前线地伤员和牺牲烈士怎么安置?”

    “伤员好好养伤,养伤期间军饷照旧;至于烈士,如果家在东北,要及时发放抚恤金,并派专人前往吊唁、慰问,抚恤金地标准也要提高,每家一般不少于150个大洋,如果特别困难,可报秉三处予以特别关照。”

    “都督慷慨倒是慷慨,只是这钱?”熊希龄皱起了眉头,“我不反对厚恤革命家属,只是眼下财政困难,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恐怕有些难度。”

    “柳大年现在锦州主持抄家,成果不少,可以专款专用。另外,冯麟阁对抗革命,也属抄家之列。”

    “柳大年成果固然不少,光从张宗昌那就抄出30余万,可打仗花钱如流水,怕就怕万一啊!”

    “眼前都过不了何谈以后?再说,不是还有这么多皇室财产吗?抄完了他们,我再抄各大官僚在东北地产业,总之绝不给他们好果子吃。”

    “都督,您的手伸得够长的,徐世昌在东北也置有产业,抄还是不抄?”

    “抄!当然要抄!不过还不到时候,等到时雷霆一击,不怕他们不就范。你可给我盯紧了,一分钱也不许外流。”

    “都督,你这么抄清廷的产业固然过瘾,难道你就不怕他们抄你的?”

    “我的?”

    熊希龄大笑:“难道开滦煤矿不是辽阳集团的产业吗?”

    “不怕,这地方早晚还是我们地。”

    “都督这么有自信?听说为了这个煤矿,费了不少银子,害得奉天银根抽紧,不少私银号倒闭。”

    “咦,秉三,你这是在拐个弯子骂我嘛?”

    “都督误会了,我可没那么大胆。我主要怕煤矿被抄了去,军政府可拿不出钱来补偿辽阳集团地损失。”

    “尽管放手干!”秦时竹得意地说,“这么大的煤矿不容易变现也不容易转手,怕他们干嘛?再说,里面还有周学熙地股份,他还没有傻到眼看自己产业被没收而无动于衷吧?现在袁世凯当政,他是亲信中的亲信,说话自然有分量。何况徐世昌已派人传来消息,只要我重新归顺朝廷,他们可以封我做东三省总督,在这个微妙时期,更不会没收了。”

    “都督现在可是炙手可热。”

    “又胡说!”秦时竹佯作生气,“清廷的威逼利诱只能是妄想,再说,即使他们占了开滦我也不怕,到时候我要率大军打进京城去,热河全境我都要,何况一个小小的煤矿?”

    众人一下来了兴趣:“都督打算何时挥师入关?”

    “不好说,条件摆在那里,首先必须是东北局势安定,其次是新招募部队和蓝天蔚部休整完毕,再者就是日俄两国关系处理好,可以腾出手来,心无旁骛地对付清廷。现在主要就是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宁部长,你辛苦一下,今天开始起征集大量的骡、马、大车,到时候全部有用,数量越多越好。”

    “请都督放心,一定完成任务!”宁武应诺连连。

第033章 各国开价

    下午时分,日本领事果然再度前来。

    “三村先生,非常抱歉,早上公务繁忙,没能够及时接见你。”

    “秦都督不必客气,您的处境鄙人十分理解,帝国政府也十分理解。”三村完全是有备而来,所以一扫昨日的太极而直奔主题。

    对日方而言,其实自武昌革命起就一直关注着事态发展,文治派主张保持中立,静观其变,以便攫取最大利益,武治派打算利用混乱局势,迫不及待地要出兵东北,直接攻城掠地,只是因为东北安宁,一直也没有借口。

    秦时竹动用飞艇攻占谘议局时,领事馆早已观察到了,第一时间就把“东北有变”的消息发了出去,关东军紧急动员,准备等待奉天局势出现混乱就出击。结果万万没有料到,还没等关东军动员完毕,革命军已兵不血刃地占领了奉天,稳固了局面,让日本找不到理由干涉。试探性地问美国方面,后者极力反对,更不敢没有轻举妄动。

    秦时竹昨日拜见三村时,正是日本内阁争吵非常激烈的当口。不但内阁吵,内阁和军部也吵,军部中陆军和海军,特别是关东军也吵,就连满铁和关东州方面也吵。但奇怪的是,听到山海关大捷以及出动飞艇、装甲车等新式武器的消息后,要求动用武力的意见反而不是主流——他们得出的判断是,中国方面绝没有能力制造如此先进的武器,唯一可能的来源就是德国,看来德国不仅在经济上而且在军事上和辽阳集团密切合作,贸然出兵可能会招致国际干涉。

    1895年“三国干涉还辽”的往事还历历在目,日本此时正遭受日俄战争贷款带来的经济重压。不便招惹列强,尤其是得知在辽阳驻扎地第五师,奉天的第一师都没有开拔上前线的消息后,更加证实了奉天革命政府已有所防备的情报。

    以后藤新平为代表的满铁因为上次和秦时竹的交涉得到了甜头,这次依然主张谈判,希望能够继续捞到好处,三村的提案在这样的复杂局面记下算是各方势力要求的综合。

    看着一项项**裸地要求,秦时竹的脸越拉越长,脸色变得很难看。

    “领事先生。贵国提出的要求可不少啊,不知道我方能得到什么好处?”

    “帝国政府一向同情、支持中国革命,将继续保持中立,毫不干涉中国内部事务。同时,也将为防止其他列强干涉而努力。”

    “这么说,日本政府方面打算承认东北人民政府喽?”

    “这个……这个。”三村狡猾地说。“由于形势复杂,涉及方方面面,帝国政府还不能立即承认秦先生组织的政府……”

    “那就是说还要继续承认满清政府?”

    “不独日本,各国政府都还和清国保持外交关系,为了国际协调一致,帝国不能打破这个局面,否则局势可能更加动荡。”

    “那我就奇怪了,不承认我方政府,日本政府怎么和我们谈判,以什么身份和我们谈呢?”

    “这个……秦先生。”三村冷不防被秦时竹抓住了漏洞。冷汗冒了出来,“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帝国方面虽然不能在外交上予以承认,但在实际操作中可以视贵方为唯一能使东北有效运转的机构……”

    “在事实上承认?”

    “根据国际法,帝国政府已决定承认贵方为交战团体。当然,前提是能答应帝国政府提出的这些条件。”这是谈话地要害。

    “恕我直言,这些条件如果不承认我方为合法政府,恐怕难以实现。比如,鞍山地区铁矿合作开采便需要政府批准,既然我们在贵方眼里还不是合法政府,那么批准与否便不具有法律效力;又比如,贵方提出承建四郑(四平街到郑家屯)、洮昂(洮南到昂昂溪)铁路,同样需要全权政府批准,由交战团体来做。恐怕名不正则言不顺。”

    “可以由辽阳集团和满铁方面合作开展,并不是帝国政府直接出面,完全可以看作两个公司之间的合作。”

    “那日本顾问呢?也是公司合作吗?”

    “这个……”三村一时语塞,最后勉强才说,“可以秘密进行,只要我们双方不声张。就不会有第三国知道。”

    “我现在可以正式答复你。这样的条件我方不能答应。”秦时竹斩钉截铁地说。

    “秦先生不要着急,帝国政府还准备了其他条件。”三村掏出另一份公文。“帝国政府深知革命需要花费大量钱财,愿意提供贷款,支持贵方财政。”

    “这倒值得考虑。”

    三村眉开眼笑——这果然是块利索的敲门砖:“秦先生和帝国曾有过密切合作,别的不说,贵军最早的炮兵部队还是关东军方面帮助训练的。帝国政府是讲交情的,对秦君在日俄战争中对帝国的帮助,一直铭记于心,因此真诚地希望能再次合作。”

    秦时竹沉吟片刻,最后才说:“贵方的条件和方案我会提交政府讨论,估计三天后能给一个正式答复,不过我要提醒贵方,一定要约束住关东军地所作所为,一旦闹起纠纷和摩擦,就会恶化局势,也不可能再进行谈判。”

    “请秦君放心,一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三天后我再来听候佳音。”三村鞠了一个躬,“那么,我告辞了。”

    送走了日本领事后,秦时竹陷入了沉思。日本的要价在他预料之中,问题是如何说服政府各成员答应,搞不好这将是一枚大炸弹,会将政府的威信和团结炸成粉碎。正思考间,何峰已陪伴格尔夫走了进来。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德国外交特约全权代表格尔夫。”

    “欢迎。欢迎,格尔夫先生,请坐。”秦时竹笑容可掬,他当然知道格尔夫是什么角色,正是通过此人辽阳方面与德国之间秘密传递情报。”

    格尔夫对秦时竹的热情亦一清二楚,他微笑地说:“很荣幸能够见到秦都督阁下。”

    “贵使有何指教?”

    “奉外交部之命而来。”格尔夫一本正经地说,“由于德国在东北没有领事团,一切外交事宜本应由驻京公使交涉,但为了方便和保密。我国外交部临时决定由我担当全权代表,这是我的全权证书。”

    秦时竹看也不看,笑着说:“提尔皮茨将军近来可好?”

    格尔夫大笑:“将军阁下一切都好,谢谢秦先生地关

    “格尔夫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直说,我们两家一贯有良好地合作关系,相信这一次也不会让我失望。”

    “鉴于一直以来和贵方的良好关系。我国决定在贵国内部的革命事务中保持中立,并拟承认贵方为交战团体,不过……”

    “不过什么?需要我们付出什么代价吗?”

    “秦先生真是坦率,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格尔夫狡黠一笑,“我们只希望能继续保持并扩大合作。”

    “具体怎么说?”

    “比如,贵方在山海关战斗中使用的铁甲车、飞艇,我国陆军很感兴趣,清国总理衙门已和我国紧急接洽,希望能得到相应的克制武器,被我们坚决回绝了——这是破坏中立的行为。”

    “想不到贵国消息居然如此灵通?”

    “应该说是革命军的名声实在太响了。山海关一战,以少击众,大败一个镇的主力,没有这些武器,恐怕很难做到吧?”

    “过奖了!德国陆军天下第一。我很愿意和贵国方面交流。”

    “德国海军也不差,德国有世界第一流的工业,希望能够在远东开拓市场。”格尔夫属于海军系统,不愿意过份褒奖陆

    “我给贵国准备了礼物。”秦时竹笑眯眯地站起身来,指着身后地地图说,“我们在葫芦岛有港口建设工程,在秦皇岛刚刚获得了开滦煤矿及其附属港口,我打算在那里修建一个造船厂,这两个项目对德国海军来讲,应该没有任何技术困难吧?”

    看见这两块肥肉。格尔夫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忙不迭地说:“是的。我方一定能按照贵方提出的要求,高标准地建设好。”

    “这些项目,本来都是英国佬或者打算给英国佬的,但我却十分地讨厌他们,我相信您一定和我有同样的感受。”

    “秦先生。您说地太对了。交给我们德国人来建设,真是太明智了。”一听能从英国那里虎口拔牙。格尔夫地高兴劲就别提了。

    “只是这样一来,面对英国方面我恐怕就不好交代。”

    “都督阁下,英国方面的势力您不必担心,我国是不会袖手旁观地,在我来之前,我国政府授权驻华公使可以发布严禁任何列强干涉中国内部事务,否则一律视为对德国不友好的外交声明。”

    秦时竹和何峰相视一笑:“感谢德国政府在对华问题上的中立立场。”

    “都督阁下,我迫切地想知道,那两个工程什么时候能签订意向书,能不能尽快先签署一个备忘录?我好立即汇报。还有,什么时候能让我们的技术人员现场研究一下铁甲车?”格尔夫有些迫不及待。

    “不要着急,等全国革命胜利后,我们自然会履行义务,备忘录也不用签署,不然被别的国家知道了反而要引起争夺,我想提尔皮茨将军也不想看见煮熟的鸭子飞走吧?”

    “您的诚意我会及时向将军阁下汇报,祝愿贵国地革命早日取得胜利。”格尔夫毕竟不是外交人员出身,居然说了很带倾向性的意见。

    送走了格尔夫,何峰问他,“这么爽快就答应德国的要求?还主动表示给他们两个工程。”

    “工程本来就要建,我正愁没有机会,这下倒好,贷款肯定有着落了。至于铁甲车,就让德国人研究去吧,他们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再说德国工业这么发达,只要他们想到了,绝对能造的出来。”

    “这样一来,坦克发明的历史有可能要改写——不是英国人而是德国人?会不会影响一战地走势?”

    “影响肯定有,但双方的作战思维惯性还在那里,即使真发明了坦克,也不会立即引起战术革命,况且现在的坦克能力不强,形成不了突击力量,顶多能配合步兵进攻,不会从整体上改变战壕战的格局。”

    “但愿如此,如果因为我们的出现而把世界历史扰乱太多,我怕会不可收拾。”何峰问,“日本方面的要求如何?”

    “比较苛刻,但还在预想范围里,我打算明天做工作,让政府接受。”

    “那德国两项工程怎么办?也要政府同意吗?”

    “不用,秦皇岛是开滦私产,不需要政府同意;葫芦岛港口建设有政府股份,我打算让辽阳集团全盘买下,直接控制在我们手里,也不必另行审批。”

    “你打算绕过政府?”

    “是的!现在财政紧张,我打算让所有的官业都让辽阳集团吃下来,就连在抚顺煤矿里的官股也可如法炮制。政府要全面退出具体的经济领域,只履行监督和管理职责,也就是政企要分开,这样能提高效率。”

    “制造局不会也要剥离吧?”

    “不用,制造局以后扩建成为专门地军火厂,由军方管理,如果条件成熟,在吉林、黑龙江也要设立。”

    “谈什么呢?这么热闹?”冷不防间,禹子谟走了进来。

第034章 若愚参军

    “可把禹大部长盼来了。”这两天政府成员悉数就位,唯独禹子谟一直呆在辽阳没有就职。

    “我也想早点到省城来当官啊,可辽阳的工作实在走不开。”禹子谟打趣道,“要不,那边的位置我不兼了,请都督另请高明?”

    “别,别,休想撂挑子!”

    禹子谟又对何峰说:“这两天何兄也忙坏了吧。”

    “还好,还好,全靠禹兄源源不断地供应材料。”

    “不用谢我,这是都督家的产业,他爱怎么花我可没有意见。”

    “怎么听着这个味道不对啊。”秦时竹说,“你们俩背着我搞什么勾当呢?”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为了军火,我已把自行车、纺织机械等产业都停了,全面转产军火,化工原料优先保证弹药制造需要,就差把辽阳集团变成军火集团了,所以才没及时上任。”

    “情况如何?能够保证需要吗?对集团本身损害是否很大?”

    “以制造局目前的产量,原料供应没有问题,至于对公司实业的损害,反正现在兵荒马乱,产品也卖不出去,还不如造军火。”

    “没事,钱先由公司垫付,革命胜利后一律折算成革命公债,保证吃不了亏。”

    “还是都督会做生意!”禹子谟的话不知是讽刺还是赞扬。

    “小愚哥哥来了。”正在谈话间,几个孩子突然簇拥一个人进来了。

    “若愚,你不好好上课,来这里干什么?”禹子谟好奇的问。

    “爹,秦叔叔,我想去参军,希望你们能够批准。”

    “这孩子。”禹子谟看着秦时竹的脸色都是歉意,“我今天刚过来就缠着我非要参军。还来不及答复他,现在又找上门来了。”

    “若愚啊,你要参军找你爹同意就可以了,我没意见,会尊重你选择的。”

    “可是。秦叔叔,我年龄不够。招兵的非要18岁不可,我今年还只有17,我想您是都督,您要是同意了,他们肯定会批准我的。”

    “小愚哥哥。参军干什么啊,很好玩吗?”秦兴邦奶声奶气地问。

    “参军就是要扛枪打仗。”

    “枪?你看,我也有一把,彭叔叔送给我的。”秦兴邦兴冲冲地挥动着自己的小木枪。“你陪我们玩好不好?”

    “兴邦。你和哥哥姐姐去玩吧,我要参军闹革命去。”

    “闹革命?是不是让穷人家地孩子也能读上书、穿上好鞋子?那我也要去。”秦振华念念不忘上午秦时竹和他说的话,“爹,小愚哥哥去,我也要去!”“爹,哥哥去的话,你也要带我去。不能偏心噢!”秦芷颖撅起了小嘴。

    “哎呀。都督家的孩子都是革命种啊,真应了老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禹子谟和何峰听着笑成一团。

    秦时竹一脸苦笑,又拉不下脸,只好说:“振华、芷颖、兴邦,你们几个要乖,你们看,爹天天在这里革命,你们也在这里陪爹好不好?”

    “好!最好小愚哥哥也能留下来陪我们玩。”

    “小愚哥哥是大孩子了,爹还有话和他说,你们先去娘那里吧,看看她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噢,吃好吃地去喽!”三个孩子毕竟还小,一下子被哄得偏离了主题,飞快地跑了。

    “若愚。”秦时竹换上了严肃的神情,“你可要想明白,参军打仗可不是什么好玩地事,要准备吃苦,还要准备牺牲,你受得了吗?”

    “秦叔叔,我想过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革命形势如火如荼,正是我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如果不参军恐怕将来会后悔。”

    “没什么好后悔的。你还小,真想要参军以后也来得及,到时候我把你送到国外的军校里去培养,就象你哥和你堂哥一样。”禹子谟其实是舍不得让他上前线,陈若愚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刀枪无眼,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和九泉之下地老友交代?

    “不,我要亲身参加革命,推翻**王朝,爹、秦叔叔,求求你们让我报名吧。”

    “这个……”秦时竹犯了难,用征询的目光投向禹子谟,他也是一脸苦笑。

    “若愚啊,要不你到制造局来吧,那里在为革命制造军火,你来工作也算是为革命做贡献。”何峰好不容易才想出个点子。

    “不,我要上前线,要真刀真枪地和敌人干,就象陆叔叔他们一样。”

    “胡闹,你以为打仗是过家家啊,说得这么轻巧!”秦时竹有些不悦,“就你这模样,上阵就得吓得腿发软,还敢提消灭敌人,不被敌人消灭就难得了。”

    “秦叔叔,你不要小看人!”陈若愚腰杆挺得笔直,“我年纪是小了一岁,但有志不在年高,我照样可以上前线杀敌人。再说,过完年我就18了,也差不了几天了。”

    “算了,算了!都督,这孩子脾气我了解,他要是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转,咱们就同意他吧。”禹子谟拗不过陈若愚,只好点头同意。

    “若愚,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网开一面,批准你参军,明天你就可以去夏叔叔那里报到。不过,我提醒你,新兵训练可是很严格地,你要是受不了,赶紧逃回来,别上了前线给你爹丢脸。”

    “放心吧,秦叔叔,我一定会坚持下去地。”陈若愚转过头,“爹,你相信我,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送走了一大帮人,又忙着处理完一堆事,安顿完三个孩子。到了晚上,秦时竹终于得了一丝空闲可以和沈蓉呆在一起。

    “蓉儿啊,你看我忙得焦头烂额的,连陪你的功夫也没有。”秦时竹深情地说,“一个月没见到你了。^^首发^^过得还好吗?”

    “还好。”沈蓉的眼泪“刷”地流出来,“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事先说一声。”

    “怕你担心呢。”秦时竹将她搂在怀里,“别哭了,你看,现在不啥事也没有嘛。”

    “你是男人,自然要以事业为重。可万一有个好歹,你叫我怎么办?”

    “好了,好了,别哭了!都是我不对。革命嘛。没能够想到这么多。”秦时竹何尝不想告诉她,只是怕她担心。

    “可我想到了啊!”沈蓉没能止住啜泣,哽咽地说,“本来爹还不让我来的,我实在忍不住了,一大清早就带着孩子们过来,到现在才有空和你说上话。”

    “唉。政府新立。千头万绪,我作了都督。事情格外多。”秦时竹一脸奈何,“咱们还算好地,陈若愚闹着要参军,把他老子弄得说什么也不是,也给我出了个大难题。”

    “我是听振华他们说若愚下午来了,没想到是这事,你真地批准了?若愚才17呢。”

    “我不批准又能怎么办?你是没看到那个坚决样,连子谟都拿他没办法,最后只好同意。”

    “他真要上前线?幸好咱们孩子还小,他们要是也闹着要参军,我就别提有多揪心了。”

    “谁说不是呢?”秦时竹感慨地说,“真盼着革命早些结束,也好赶紧恢复太平。老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

    “革命究竟要多久才能胜利?”

    “快了,多则三月,少则两月,革命就应该能够胜利。”

    “这两三个月,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牺牲呢?”

    “这实在是没办法的事,这是干革命必要地代价。”人,和其他应征入伍的青年一样,背着背包去了辽阳。出发前禹子谟叮嘱他,“要是受不了苦,和你夏叔叔打声招呼,赶紧回来读书”。他连连点头,却一点也没有听进去,这么执著地要求参军,他心里不是没有打算地,除了朴素的革命情感外,还和他从小立志要做个将军地理想有关,在听到山海关大捷的消息后,更加抑制不住**。按他的本意,是直接想去前线的,不过大人说的也有道理,不练好本事,在战场上只能被敌人消灭。

    来到了驻地一看,原来地巡防营驻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兵营。庄河地区守备旅多余人马已先期到达了,新招募的兵员也在源源不断开进。夏海强的第五师担负着训练新兵地任务,由于秦时竹只给他一个月时间,他不得不砍掉了许多科目,如队列、内务条令等,至于文化,根本就不可能学。他原来要求宽限几天,因为一个月实在太短了,这样训练出来地兵素质可想而知,但秦时竹怎么也不同意:“前线急需兵力,你要是磨磨蹭蹭,时间一长革命就胜利了,你练得再好也没有用武之地。”

    为了完成这个硬指标,夏海强发了狠,抽出一半老兵担当训练任务,老兵们个个欢呼雀跃——没想到赶上革命、扩军,他们不但留了下来,还顺便提拔成了班长、副班长,这在平时想都不敢想。不少人私下里嘀咕,还是打仗好,当兵的有地位,别的不说,光军饷就长了一大块,都督一声令下,第五师以战备值勤的名义,每人增加3块大洋的津贴,仅仅比作战部队少1块。

    拿了钱就得卖命干,老兵训练不可谓不狠,大清早起来就是下马威——负重30斤的10里越野跑,回来后不等你喘口气,又是50个俯卧撑。新兵中有些人受不了,打退堂鼓要走,夏海强也不阻拦,吃不了苦怎么能上战场?好在应征入伍的以农家子弟居多,这点苦头咬牙顶顶就过去了。陈若愚也混杂在里面,他是入伍新兵中为数不多地学生,在那个年头,高中生就可以算大知识分子,这次他学乖了,没说自己17岁,一口咬定就是18。好在训练处也没有细查。总以为征兵处会严格把关地,没想到混进来一个后门货。

    在当天晚上夏海强致动员辞时,陈若愚就看见他了,故意没去认,怕又被赶回去。失去好不容易跟自己老子和秦时竹磨了半天嘴皮子才争取来的机会,真要是那样可就前功尽弃。

    按辈分来说。他本来不用管夏海强叫叔叔。因为葛洪义娶了禹子骧地女儿,等于是禹子谟的侄女婿,他管葛洪义叫声堂姐夫就可以了,这个堂姐夫说来还和他有缘,当年葛洪义正碰上饿极偷馒头吃的陈若愚。这事在他小地时候经常被大人拿出来开玩笑,后来大了,逐渐就淡忘了。夏海强、秦时竹等都是葛洪义的兄弟,连带着也应该是哥哥辈的人物。可秦时竹等人偏偏又和禹子谟称兄道弟。弄得众人最后商定,他们和禹家兄弟以兄弟相称,只有涉及到葛洪义和禹子骧之间,才以翁婿相称。

    这种不伦不类的辈分处理方式,连沈麒昌听了都要笑,怎一个乱字了得?如果葛洪义和秦时竹一起去禹子谟家里做客,陈若愚管秦时竹叫叔叔。管葛洪义叫姐夫。葛洪义的辈分立马矮了下去,弄到后来他再也不和秦时竹等人一起去禹子骧家拜年。只有到后来叫习惯了。自然也没有太多地不便和尴尬。

    带队班长是新民人,快三十了,成天笑呵呵地,用他的话来说,投军真是投对了。管吃管住,管温管饱,每月还有大洋接济家里,还能学文化——天下还有比这更好地出路么?他深有感触地告诉这些新兵蛋子:咱们以前老统领是陆尚荣,陆师长你们总知道是谁吧?就是山海关指挥打大胜仗的那个。咱们的老营务参赞,就是现在第四师师长,做了吉林都督的周羽。从咱们这里出去的,个个都是英雄好汉,没有一个孬种……听着他唾沫横飞地乱吹,简直要把陆、周二人捧到天上去,陈若愚是知道实情地,听了不禁暗笑,结果实在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陈若愚,出列!”班长一声大喝,“你笑什么?”

    “我……我。”陈若愚傻在那里,万万没想到班长眼睛这么尖,这下坏了,该不会定我个罪把我送回去吧,张了半天的嘴,愣是没说出来。

    “革命战士,吞吞吐吐,成何体统?”班长不悦,“刚才笑什么,赶紧说出来,你放心,你要是说错了,我也不打骂你,这是秦都督定下的规矩。”

    有了!陈若愚脑瓜一转,“班长你刚才说陆师长、周师长这么厉害,那秦都督呢?岂非更加厉害?”

    “入列!”班长恢复了笑呵呵的神情,“秦都督和两位师长不同,秦都督是元帅,什么叫元帅?元帅就是专门指挥别人打仗地。早几年蒙匪猖狂了,官兵剿了好几次都没剿灭,秦都督后来派了自己地卫队副队长马占山,喏,就是现在任骑兵第二旅旅长的那个,立马就平定匪患。那时马旅长还很年轻,才不过二十四五,很多人反对,但秦都督坚信不移,后来果然打胜仗了。陆师长和周师长的任务,也是秦都督派的,将军打胜了自然就是元帅指挥有方。秦都督还立下规矩,当兵首先要学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严是严了点,但部队口碑也好了,不信你们可以去老百姓那里打听,以前咱们巡防营有没有老百姓说不好?当兵要学文化也是秦都督立下的规矩,拿我来说,小时候贪玩,不爱读书,弄得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写自己名字都歪歪斜斜,当兵当了五年,至少咱能有模有样地写封信了。这不,这次让我来做你们班长,就是看中我懂打仗,有文化,才提拔我的,你们小年轻要好好干,以后也能有机会提拔。”

    “提拔,提拔,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有个新兵忍不住就嘟囔了两声。

    “小伙子,别性急,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你干得好自然能提拔你。现在又在打仗,立了军功,很容易提拔。”

    “那班长这么多年怎么才做一个班长呢?”又有新兵问到要害。

    班长脸色明显一阵难堪,好容易才恢复了平常:“谁说才提拔我地?我们营长本来早就要安排我复员去当巡警,做巡长,我舍不得部队,一直没走。”

    “部队真有这么好吗?”

    “那还用说,每个月管你一切吃喝拉撒后还能净拿7个大洋,这年头到哪里去赚这个钱?要是做了班长、排长,军饷还要高。而且我们地老规矩是每月按时发放,从不克扣军饷,逢年过节还有加饷。小伙子们,我敢跟大家打包票,没有比部队更好的地方了。”

    “马三徒,你又在跟大家胡说些什么?”马三徒嘴巴大全师是出了名地,夏海强都知道,一声大喝把刚才还口若悬河的班长吓了个机灵。

    “报告师长,我在跟弟兄们介绍部队情况,马上就开始学习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嗯,个个都是棒小伙子。”夏海强围着队列,转了一个圈,“好好练,混出人样来。”

    突然,他看到了陈若愚,惊讶着问:“你是陈……”

    话还没说完,陈若愚赶紧摇头,用眼睛示意他不要声张,夏海强虽然不解,但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说,“甭瞎侃了,赶紧办正事要紧。”

    “是,三大纪律头一条,一切行动听指挥……”

第035章 航空对抗

    眼看奉天、吉林两省先后独立,吴、马二人又率大军压境,黑龙江巡抚周树谟是个聪明人,知道大势已去、顽抗无益。吴、马两人打得蒙匪哇哇直叫,而黑龙江本省的巡防营见了蒙匪就拉稀,两相对照之下胜败立知,硬要对抗只能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的结果。而秦时竹的劝降电更是给他留下了足够的台阶。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很好,吴大舌头前两年一直驻扎在黑龙江呼兰地区,两人算是有些情面,估计不会为难自己,奉天方面,过去自己和钱能训都是徐世昌的左右手,和秦时竹关系比较密切,秦时竹虽然当了革命军都督,但毕竟曾是立宪派,又和以前旧官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估计不会为难自己,再说了,赵尔巽都能不死,自己还怕什么呢?打定主意后的周树谟为了增加投降价码,还把巡防营也一并拉去在城外等候受降。

    果然不出所料,吴俊升一脸客气,连声称赞他识大体顾大局,马占山传达了秦时竹的指示,要求他在新政府成立前维持治安,如果愿意参加新政权,可以安排一个职务给他。周树谟暗称侥幸,看来不仅没事,还能继续做官,只是听说要做官必须剪辫子,这根老油条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愿参加。如何构建新政府,吴俊升不想管也没有兴趣,还是秦时竹用电报遥控指挥,让秦广礼、瞿文选等人出面组建。

    黑龙江地广人稀,机构设置也比较少,各种盘根错节的关系也不常见,秦、瞿二人商量后,决定由吴俊升担任都督。秦广礼任民政长,瞿文选任省议会议长,马占山为呼伦贝尔镇守使,按原定的方针。吴俊升这个都督不管民政。商议完毕后,吴、马二人忙着收编巡防营,马占山分得1000多名骑兵,其余约2000余人归了吴俊升,也是皆大欢喜。

    当天夜里,仿效奉天、吉林,黑龙江也宣布独立。并发布了《实行共和、恭请清帝退位电》。口气和称谓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落款有所变化。消息传到京城,因已有心理准备,黑龙江的独立对于清廷的打击没有那么严重,众人只是感慨于区区数天,东北全境就宣布独立,速度何其迅速也。

    山海关战场上,第三镇和第二十镇已部署到位,第二十三镇和冯麟阁地部队已经撤了下去准备休整改编,战场一下子便寂寞下来。除了后来部队掩埋尸体、打扫战场外。几乎没有什么大的举动。曹锟从孟恩远的教训中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必须有炮,要用炮火压制住革命军的进攻。所以首先就是马不停蹄地构筑炮兵阵地。

    陆尚荣同样深知如此,你要想用炮啊?我偏不让你用,只要天气许可,飞艇就起飞轰炸敌人营地,重点照顾目标就是炮兵阵地。修了炸。炸了修,折腾来折腾去。整整两天,曹锟连一个阵地也没有构筑完毕,反而赔进去近百人马和两门炮。他实在受不了这个窝囊气,打电报给袁世凯,让他想办法,遏制住飞艇地猖狂:“……查二十三镇之败,首因在于无炮火掩护,我军赶赴战场后立即构筑炮兵阵地,奈何敌人飞艇屡屡飞来,欺我军无克敌之器,猖狂至极,不时投下炸弹或用机枪扫射,惟天气欠佳或夜间不复前来,尽管如此,仍不堪其扰,两日中无一阵地完工,士卒对于敌方飞艇皆有畏惧之心,远远望见,便四散逃窜……”

    这种窘境,袁世凯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好办法,同西方列强接洽,希望能获得克敌利器,也屡屡碰壁而回。

    “某有一计,可解大人心头之闷。”幕僚给他出主意。

    “快讲,快讲。”袁世凯求之不得。

    “飞艇乃空中飞行之物,欲克敌,惟有以其人之道还致其人之身。”

    “这自然不假,可飞艇乃泰西之国产物,当即购买,转运也颇费周折,运来后要训练人手,只怕能用时已太晚。”

    “飞艇不行,可在其他可飞之器上动脑筋。”“其他可飞之器?气球乃用绳索固定,不可移动,孔明灯虽然能够移动,但承载太小,不可用于作战。”

    “大人如何忘了飞机?军谘府曾在南苑设立了南苑航空学校,以秦国镛为校长,手下有数架飞机,还有技师若干。方今用人之际,不妨一试。”

    “不是你提醒我,某几乎已忘却尔,快,立刻传秦国镛。”

    老袁要人,谁敢怠慢,当天傍晚秦国镛就上门参见。

    “免礼,秦国镛,你手下现有多少飞机?均可飞行否?”

    “回大人,现有飞机五架,其中一架前日出了故障,不能飞行,其余四架均可上天。”

    “好极了,飞机性能如何?比飞艇飞得高吗?”

    “飞机大约能飞4000尺高,高度可能不及飞艇。”听到这里,袁世凯顿时有些失望,“不过,飞机速度比飞艇要快一些。”

    “4000尺?”袁世凯反复念叨,把曹锟的电报翻来覆去又看了两遍,“敌人飞艇投弹,均在1000尺之下,盖其准头较准且能发挥机枪火力……”

    “高度上足已,速度又比敌人快,应当是制敌良器,飞机有何武器?”

    “除飞行员有把手枪以外别无武器。”听到这里,袁世凯又是大失所望。

    “大人,这有何难,飞机装个大刀或铁钩就足以克敌,飞艇全仗气体方能浮在空中,倘能刺破气囊,气泄彼必然无能为力尔。”参谋又出主意。

    “此法可行否?”

    “卑职不曾试过,想来应该可行。”

    “马上验证,倘若可行,立即照此办理。真要能打下飞艇,某重重有赏。”

    “遵命!”秦国镛想了想,“禀大人,飞机起飞。不象飞艇,得有平整场地才行,现有机场距离前线路途遥远,恐怕不等飞到就得返航,恳请大人在前线设一机场。”

    “传令曹锟,立刻平整出一块地方,以便飞机使用。”

    秦国镛回到航空学校后。立即召集相关飞行员和技师。将老袁的意思和大家一讲,个个沉默不语,好半天才有人开口:

    “校长,飞机上装大刀或铁钩,闻所未闻,为何如此异想天开?”

    “你不知晓。”秦国镛摇着头说,“袁总理被东北革命党的飞艇搞怕了,只想找个能克制的东西,正好飞机也能上天,病急乱投医。就想到我们了。”

    “校长。不是我长他人志气,飞艇如此庞然大物,谅一小小飞机何用?战而不胜,自取其辱罢了。”

    “战而不胜,此其一罢了,纵然战而胜之,又能如何?”秦国镛不以为然。

    “听校长言语。似乎话中有话。我等皆是校长一手栽培之人,受校长恩情极重。倘有心事,不妨对我等诉说一

    “各位以为袁总理为人如何?”

    “袁总理现在权倾四野,操纵朝廷,自然是能干人物,过去袁总理办实业、练新军、修铁路、改官制,出力新政甚多,亦是有远见的人。”

    “如此英雄人物,朝廷原先为何不用,非得情势危急时才用?”

    “袁总理一贯主张速开国会,早定宪法,为朝廷权贵所嫉,手握北洋六镇,实有功高震主之嫌,故摄政王一上台,就着其开缺回籍,此人所共知之事,校长何故忘却?”

    “那诸位以为关外秦时竹何等人物?”

    “这个,我等没有接触过,不好妄加评论。”

    “校长,某斗胆陈词,秦时竹起事奉天,兵不血刃而下陪都要地,数天内连下奉、吉、黑,山海关一战杀得新军溃不成军,孟恩远撤职查办,二十三镇撤销编制,此等人物,纵不在袁总理之上,也是袁总理地堪堪敌手。”

    “此人比其余革命党如何?”

    “胜其余诸人百倍,黎元洪仓促起事,湖北三镇已去一镇,情势岌岌可危;吴禄贞志大才疏,身首异处,让李纯率军破了山西;蓝天蔚素有威名,仍不免陷入重围,幸得东北救援方能全身而退;黄兴以暗杀暴动起家,现任总司令,屡战屡败;孙中山一文弱书生,又远在南洋,远水不解近火……”

    “我率诸位去投那秦时竹如何?”秦国镛突然说,“我料袁总理必胜不得秦时竹,我等休要白白送命;倘袁总理真能胜得,亦不免鸟尽弓藏之结局,我等岂可陪葬。”

    “校长之言,发自肺腑,某皆以为然。共和革命,乃世界潮流,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大清不用贤良,不纳忠言,屡屡卖国求荣,气数已尽,我等保他何用?”

    “校长言之有理,自古良禽择木而栖,我等愿听校长吩咐,弃暗投明。”

    “愿随校长!”其余人纷纷表态。

    “只是此去东北,路途遥远,交通不便,如何是好?”有人提到了实际问题。

    “不碍事,不碍事。”听手下心腹愿意参加革命,秦国镛早已喜出望外,说真地,他倒真是想和飞艇较量较量,但还是要考虑到一个“义”字。这些飞行员、技师,都在国外受过教育,受欧风美雨熏陶,对革命多有同情,对封建**早有不满,平日里就闲话不断,秦国镛早已心知肚明。具体落实到事业上,由于清廷**无能,对航空学校也不予重视,经费、场地、人员都不能足额保证,使这些有满腔报国热情地青年才俊牢骚满腹,秦国镛刚才的话,看似突然,实际上说出了他们地心里话,很容易取得他们的共鸣。

    “校长某非早已成竹在胸?”

    “袁总理已答应在前线修一机场,我们可以在那里起飞,直奔东北革命军。”

    “校长的话有理,既然是去投奔人家,两手空空面子上自然过不去,现有如此天赐良机,不妨就飞机飞过去当见面礼。”

    “还有一架迅速修缮,到时候两人一架飞机,连技师和飞行员一起投奔革命军。”秦国镛转眼又严肃说,“这是要杀头的重罪,如果你们贪图荣华富贵,今夜就可报官,我秦国镛绝不皱一下眉头。”

    “校长说什么话?我等都是校长心腹,亦有冲天壮志,如此卑鄙勾当,不屑为尔,誓与校长同生死。”

    “大事成已,你们几个千万注意保密,休要走漏半点风声。”

    “是!”

    曹锟接到袁世凯的命令,不敢怠慢,立即命令工兵营平整场地,前些日子吃了亏,这次他终于学乖了,晚上开工,天不亮就收工,并且覆盖其他东西掩盖,甚至为了吸引飞艇的注意力,特意在其他相隔老远的地方构筑假阵地,以便掩护真目标。第三镇三番五次地经历轰炸,也变得有些麻木,知道对抗是没有什么用地,唯一地办法就是在飞艇出现时赶快找个隐蔽场所躲起来。每当飞艇出现后,有关“妖鸟”地咒骂声就不绝于耳。刘翼等人自然是听不见的,他们的轰炸,更象是例行公事,只以骚扰为目的,并没有使出全身力气。这也是陆尚荣的策略,山海关易守难攻,最好能吸引敌人主动前来进攻,以便杀伤和消耗敌人,飞艇如果炸的太狠,敌人不敢进攻反而没有益处。

第036章 答复照会

    在山海关大捷和东北全线光复后,东北人马政府的威望进一步树立起来,而发行新货币的时机也成熟了。

    熊希龄汇报了新币发行方案:新币名人民币,正面图案为汉、满、蒙、回、藏等各族人民,背面图案为万里长城,象征各族人民大团结,喻五族共和之义。面值为一元、五角、两角、一角、五分、两分和一分,各种面值的钞票正面图案均一致,只有背面图案、颜色、大小规格的不同,与旧币等值流通。”

    看过展示的样票后,众人均表示同意,秦时竹指示:“立即印刷,推广使用,同时收回各旧币,旧币只进不出,新币发行数额要略少于回收数额,以便提高币值,恢复信誉。”

    “革命公债首期发行数额为1000万,截至今日上午,除辽阳集团独家认购400万外,其余卖出近200万,由于山海关大捷,各地认购踊跃,预计10日内必能销售完毕。”

    “这个继续抓紧,同时印制第二期1000万,以备不时之需,吉林、黑龙江均已光复,可安排两省一定数额。”

    柳大年汇报抄家情况:“各类反动分子,均已按军政府要求抄家没收,已入库现洋40余万,钞票并银号存款共80余万,田亩、房屋、店铺、大小牲畜等物件均在登记造册中,估计数额不少于300余万。”

    “干的漂亮!一概纳入财政预算,除大小牲畜归后勤部留用外,其余一律低价变卖。”秦时竹想了想。“凡持有革命公债一百元以上的,可优先购

    司法部张根仁负责清理没收皇室财产:“据初步登记,皇室在奉天大部为不动产,价值在3000万以上,在吉林、黑龙江亦有一定分布,数额不少于1000万;各大官僚在东北财产也以田亩、不动产为主,确切数额不详,估计不下2000万。”

    “一律先登记、查抄,等柳大年处卖得差不多时,再予以变卖。”秦时竹笑着说。“从来只许他们搜刮民脂民膏,今天也要让人民来抄他们地家。”

    “请问都督,清北陵如何处理?”北陵埋着清朝最早几个皇帝的骨骸,如努尔哈赤、皇太极等。

    “北陵要善加保护,任何人不得擅入。”

    “都督,我有个想法,”后勤部长宁武发言,“抚恤阵亡、受伤将士,本来按规定是用钱的,现在既然资金短缺。而田亩有多余,不妨直接分配田地,一来可以缓解财政压力,二来分配田亩。是给该户人家以谋生之道,比现洋更有助于解决实际问题。”

    “好主意!”大家一致赞同。“依你之见,分配多少合适?”

    “秉照都督厚恤之意,我觉得俺每户30个大洋及50亩地比较适合。”

    “果然好计,每年还可上缴政府田亩赋税若干。^^首发^^”熊希龄又发觉了好处。

    “既然如此有益无害。一律照此办理。”

    张榕谈到了各级政府机构及官员问题:“按都督要求,凡留辫子的官员,一律罢免,现已有三成左右大小官员辞官回乡,剩余官员,正在按德、能、勤、绩、廉五项要求予以考察,估计还要再辞退四成,真正能为革命政府留用者,不过三成而已;各革命党、人民党成员。有些已进入政府,担任各种官职,待全部考核完毕后,官员总数将为以前的七成左右。”

    秦时竹知道,清代的官僚机构其实规模不算大,官民之比远远低于后世国民党和**时期。但清代的官府机构也有自身的问题:首先是层次太多。有省、府、州、厅、县各级,叠床架屋。下级疲于应付;其次是职责不明,府、州、厅三级之间权力划分不明显,遇事经常推诿;再次是同级官员及相应助手太少,比如在县一级,县太爷既是县长,又是县委书记、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法院院长、财政局长等等,一人身兼数职,助手往往只有师爷一人,根本忙不过来;复次是专业知识缺乏,各级官员,一般都由文人充任,而这些人往往是八股文章的受害者,只知因循守旧,不懂新政;最后卖官鬻爵严重,出钱就可以捐官,而捐了官的人,一上任就想着怎样把钱早捞回来,官场作风自然是**不堪。秦时竹很想趁着这个机会,改良一下。

    “既然人手不够,不妨撤销某些机构,精简下来地人员充实到不足的部门。”

    “请问都督,精简哪个机构呢?”

    “奉天一个省,下设府、州、厅、县各级,权责不清,机构重叠,我意撤销锦州、奉天两府,相应人员一律充实到以下各级。”

    “都督的想法很有道理,奉天一共也就这么两个府,人为划分确属毫无必要。我同意照此办理。”

    “我的想法,还不止于此,”秦时竹笑着说,“等将来革命成功,我们腾出手来,好好将机构重新划分,我觉得省下设四至五道,道下辖县,变五级为三级,当可政令畅通。”

    “都督的远见,只有等革命成功后再实施了,眼下还是安定要紧,不可骤改。”

    “先照此办理,同时通报吉、黑,如法炮制。”秦时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革命既然已经成功,再叫奉天之名恐怕不合适。”

    众人不解:“如何个不合适法?”

    “奉天一词原本自盛京而来,满清朝廷为标榜自己皇统得于天意,故名奉天,以奉天意。毒害民众,妄图千秋万代。现今革命成功,自然要打破一切旧秩序,我等奉行的乃是万民之重托,岂是虚无缥缈之天意可比?这奉天一词,万万不可再用。”

    “不知都督想改成什么?仍旧改回盛京吗?”

    “盛京一词,亦是炫耀东北乃龙兴之地,陪都重地故名盛京,我意改名辽宁,奉天地处辽东半岛。^^首发^^取安宁之意,诸位以为如何?”

    “妙!辽宁一语,既说明方位,又含宁静致远寓意,我看可以。”袁金铠率先表态,众人纷纷同意。

    “既然如此,明日还请议会通过更名决议,布告民众,同时奉天府既然也已撤销,省城可改称沈阳——声水之南。”

    “都按都督的意思办理。革命自然要有新气象。”

    在最后讨论各国外交承认问题时,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秦时竹拿出日本领事地照会,说,“日方要求共8款12项。主要为铁路构筑权,一是四郑线二是洮昂线;顾问权;鞍山铁矿开采权;等等”

    秦时竹又拿起另一张纸:“这是俄国领事发来的照会,具体要求大同小异,唯一的区别是,俄国要求在黑龙江地森林开采权。龙江到洮南的铁路修筑权,同时要求我方承认俄国在蒙古的特殊利益。”

    “其他各国,除德国已承认我方为交战团体,表示恪守中立外,英、法、美三国尚未表态,其中英法两国支持袁世凯,不愿承认我方,美国迟迟不表态在于等待时机,以便开出价码。”

    “欺人太甚。”大家愤愤不平。

    “而各国所谓之承认。均只是承认我们为交战团体而已,各国还将继续承认满清政府并保持外交关系。”

    “既如此无益,都督,这些条件不答应也罢。”

    “不可,不可,日本关东军磨刀霍霍。若断然拒绝。恐怕会祸起萧墙。”与会中有些人表示反对。

    “诸位,卖国条约是不能签的。但据可靠情报来源。清廷拟以割让辽东半岛为代价,乞求日本出兵消灭我革命政府。”葛洪义顺势在火上浇了一勺油。

    听到葛洪义地情况说明后,众人议论纷纷,个个义愤填膺。

    “诸位,以清廷向来之举动,此举不象是空穴来风,而且关东军频频调动,确属事实,庄河顾人宜屡屡有汇报。”秦时竹扫视了众人一眼,“我的意思,为了革命的长远利益,暂时忍气吞声,答应各国要求。”“都督,即使答应,也不好办!你看,日本要求洮南到昂昂溪,俄国要求龙江到洮南,双方线路重合,必起争端。”

    “俄国只要求一条,日本要求两条,我看不如两家一人一条,免得彼此心里不平衡。”秦时竹把他地想法告诉了大家,“日与俄,一丘之貉也,许谁都一样,东北北部是俄国势力范围,不如将洮龙线许给俄国,日本方面构筑四郑线。”

    “日本要是不满意怎么办?倭寇向来贪婪,这点所得恐怕不能满足其胃口。”

    “外交交涉,双方自然要讨价还价,哪有只许你开价,不许我还价的道理。想要铁路线可以,但既然各国都还未承认我为合法政府,一律用新洮路模式操作。”

    “如果真能以新洮路方式解决,对我主权倒也几乎毫无损害,答应他们自然无妨。”张榕支持后,“只是这鞍山铁矿权如何操作?开采权已授予了辽阳集团,即便政府允了,如何补偿辽阳方面?”

    “所以政府授权给辽阳集团,然后与日本合办。”

    “都督,不可!自来合办,我方屡屡吃亏,政府每年财政都要背上赤字,还是租与他人经营算了。”熊希龄对抚顺煤矿一事还心有余悸。其实事实说穿了也很简单,合办过程中,会计、主管、工程师都是出于外方,财务、管理、技术大权亦落入他人之手,中方自然只能忍气吞声地承担亏损。

    “秉三休要疑虑,辽阳集团熟悉业务,精通商战,不会轻易受人愚弄。”

    “都督就这么有把握?”

    “那要问禹部长了。我甚至在想,就是抚顺煤矿中地官股也可以趁早转让给辽阳集团经营。”

    “辽阳集团支持本省财政每年出力甚多,上次也曾施以援手,转让一事自然合情合理,前次会议不已经定下基调可以将官股转让给商股么?只是抚顺煤矿每年官股要承担亏损近10万元,恐怕不太好办。”

    “这肯定是日本人在捣鬼,用辽阳公司出面和他们斗一斗岂非更好?”禹子谟表态道,“我敢说,只要由辽阳实业接手,不仅没有亏损。而且还可以上缴税收若干。”

    “如都督同意按原有官股价转让,我举双手赞同。”熊希龄不愧是个生意精,企业连年亏损,股价早已没不如原先高,按原有价格转让,无非是让辽阳实业承担亏损。

    “诸位,涉及自家产业,我不好表态。这样吧,由你们民主表决,通过了就可以转让。若通不过,那就维持原样。”

    “我同意按秉三兄以原有股价转让的要求,但一时拿不出这么多现洋,希望能宽限时日或以革命公债相抵。”禹子谟及时跟上。

    在座大多是聪明人。一看秦时竹这架势,再看禹子谟那势在必得地样子,财政部长熊希龄又已开了绿灯,纷纷举手表示同意。

    秦时竹笑了:“各位,你们可以监督和作证。这桩交易虽然涉及于我,但我丝毫不愿以私害公。”

    “都督两袖清风,公私分明,大家自然服气。”熊希龄说,“如果辽阳实业尚有余财,不妨把所有的官业都吸纳过来。实业方面,西方各国都是与民商办,唯独我国搞什么官督商办、官商合办,不伦不类。流弊丛生。”

    “秉三言之有理。”秦时竹大喜过望,本来想说的话熊希龄将它说了出来,“待革命胜利后,由财政部监督,所有官业可一一折价售于民间,价格也由财政部拟定。购买过程中让辽阳实业和其他商家公平竞争。确保政府收益。”

    “日方如能答应我方修改后的条款,这个协议是可以签署的。”张榕问。“都督,日方除了照会上的要求外,有无私下事项。”

    “日方许诺,如能答应这些条件,可向我方提供贷款,支持财政,唯一地要求是照会条款暂且不要公开,以便引起国际纠纷。”

    “贷款一事,自然大有裨益,但求无损于我主权,即可答应,不如让都督交涉时会同熊部长用条款商定。”

    “东北这几个海关,一年有多少关税?”秦时竹开始转过头问王永江。

    “海关关税向来都是单独列支,原由朝廷统一管理,不纳入地方财政范围,估计每年不下600余万。”

    “如此数额,怎么开支?”

    “关税主项用于偿还外债,由海关汇总后汇至总税务司处支付,关余部分才可动用。”

    “既然西方各国不承认我革命政府,那我们也不承认他们与满清政府之间地借款合同,将海关税收直接留用。”

    “如果真能这样,那最好不过,只是这样一来,西方各国必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我们承受的压力将更大。”

    “都督,我倒有个好办法,既然海关控制在日本人手里,不妨再加一款,除日本方面借款外,其余所余关税交由我方支配。”

    “控制在俄国手里的常关也可如此操作。”

    “诸位地意思我记住了,我一定尽最大力量达成协议。”秦时竹拿起俄方照会,“现在来讨论一下俄国方面的要求吧。”

    “俄与日,内容大同小异,可参照日方处理办法,酌情答复。”秘书长左雨农说,“只是承认俄国在蒙古的特殊利益地条款究竟是何居心?”

    “诸位,据可靠情报,俄国勾结、唆使一部分蒙古王公,准备趁革命时期宣布独立,从我国分离出去。”葛洪义解释道,“所谓地特殊利益,大概就是指这个。”

    “如此万万不可!蒙古虽然贫瘠,但好歹是我中华领土,怎能拱手相让他国?这条一定不能答应,否则我们都是民族罪人,要遭子孙后代痛骂地。”张榕一听如此阴谋,连忙表态拒绝。

    “荫华地想法和我相同,**立,有伤元气,有害国本,的确不能答应。只是俄国方面没有明说,我们就干脆来个装聋作哑,加上前提条件,如不得损害我国主权和领土完整,倘若俄国真的居心不良,将来也有退路。”秦时竹虽然知道俄国想干什么,但在尚未成为既定事实前只能未雨绸缪。

    “妙计!”众人大笑……

第037章 组团慰问

    在政府开会之时,夏海燕率夫人团慰问了受伤将士,从太平镇回来后,她没有去吉林与周羽会合,而是留在了奉天,率夫人团慰问就是她的主意:一方面可以体现政府对革命将士的关怀,另一方面也可以唤起妇女的参政意识。夫人团的参加者主要有秦时竹的夫人沈蓉、葛洪义的夫人禹芳、何峰的夫人郭静、陆尚荣的夫人徐志萍、夏海强的夫人陈月英等人。

    对夏海燕的倡议,秦时竹大为赞赏,连声说“还是海燕政治觉悟高!”说得她都不好意思。家眷们这些年也学了不少西学,思想开明了不少,但还是不敢迈出大步子,认为这样抛头露面不好,请示过各自丈夫后,得到的答复全是“该去,一切听从夏海燕指挥”,这才放心大胆地跟着来了。

    在颜院长的陪同下,夏海燕领着夫人们朝住院部走去,那里全部住着在战事中受伤伤员。由于事出突然,部队直到夫人团到了后才接到了通知,联络员飞一样地跑进病房,激动地大喊:“弟兄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吉林周都督的夫人夏海燕女士率秦都督、陆师长、夏师长、葛部长、何部长等各家夫人来看望大家了!”

    话音未落,夫人团已到了病房,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许多伤员挣扎着抬起身子来,想看看各大高官的夫人长的什么模样,某人一时爬不起来,急得连忙呼叫护士扶他起来,众多的医生、护士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病床边。夏海燕发表了热情洋溢地讲话:“各位革命将士:你们辛苦了。为了推翻清王朝,实践伟大的共和事业、你们浴血奋战,付出了极大牺牲,我们为此感到无上骄傲!本来,秦都督、陆师长、周都督都要亲自过来看望大家,但他们政务、军务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所以就委托自己的夫人来看望大家,表示他们最深切的关心,他们心中也每时每刻都牵挂着你们。现在。我代表他们,跟大家说一声,谢谢你们!人民感谢你们!”

    病房里响起热烈的掌声,许多人热泪盈眶,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夫人慰问团来看望他们,听着长官对一位位夫人的介绍,才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

    “临行前,秦都督特意嘱咐我,一来让我通报有关情况,由于诸位的努力。东北三省已全部光复,建立了革命政府,革命形势一片大好;二来是好好看望、慰问大家,各位夫人都带来了一些慰问品。区区薄礼,实在难以表达我们对革命将士的敬仰心情之万一;三来是部队各位长官让我转告大家,要安心养伤,保持乐观情绪,养伤期间。军饷照旧发放,以后还会发放抚恤金,绝不使各位为生计发愁。最后,祝你们早日恢复健康!”

    下面又是雷鸣般的掌声。正巧,一个护士推着车进来要给一个伤员换纱布,夏海燕笑着说,“我虽然不能上前线杀敌立功,但为伤员服务还是力所能及的,这就让我来吧。”

    颜院长赶紧劝阻:“周夫人。这就不必您亲自上阵了,还是让护士操作吧,您和诸位夫人地一片心意大家都心领了。”

    “颜院长,您是不是不放心?”夏海燕调皮地反问,来这个时空之前,她是一个医科大学的学生。时隔多年之后。换纱布这种小事还是可以胜任的。只见她熟练地先为自己消毒,迅速拆掉伤员的旧纱布。换上一块新纱布,然后再细致包扎起来,手法娴熟,看得众人傻在那里,幸而一同前来的记者没有丧失职业敏感性,立即用相机将这个珍贵的镜头拍了下来。望着夏海燕为自己包扎伤口,那个伤员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颜院长,怎么样?”夏海燕完工了。

    “很好,很好,”身边的护士赞不绝口,想不到高贵的都督夫人居然能亲自为伤员换纱布,更想不到手法如此熟练。

    “都督夫人亲自为伤员换纱布,真是古今从未有过之事啊!”颜福庆大为感慨,佩服得五体投地。颜院长过誉了,革命将士都是我们的亲人,一定要好好照顾。”

    沈蓉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夏海燕的一举一动,崇敬之心油然而生。老实说,看见医院这个场面,闻着弥漫在空气里地药味和淡淡的血腥味,她的胃感觉一阵阵痉挛,有一种想吐的感觉,但她忍住了。起先还不无埋怨地认为夏海燕地倡议是多此一举,但在看见那一张张年轻的脸以后,她的心被深深震撼了——那是多么年轻的脸啊,看上去仅仅比陈若愚年纪大一些,但就是这些人,为了革命而不惜流血负伤。他们的明天,可能是缺胳膊少腿,可能是伤痕累累,甚至可能要在床上过一辈子,而他们地人生之路才刚刚开始,就要面对如此灰暗的场景,自己仅仅是来看望,难道不应该吗?她不禁感到脸上有些发烧。

    有一个处于半昏迷状态的伤员口渴了,含糊不清地喊着:“水,水。”沈蓉抢在了护士之前,默默地拿过水杯,将晶荧的水温柔地喂入伤员的口,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个场景,伤员门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

    其他几位夫人,在目睹了夏海燕和沈蓉的举动后,都来到伤员面前,亲切地和他们拉起了家常。郭静和徐志萍是穷苦出身,禹芳是小商人出身,对这个场面多少有些承受力,陈月英倒是大家闺秀,在目睹了沈蓉的做法后,也能放下架子。慰问过程中,他们对于自己丈夫所进行的事业地理解又多了一层。

    以后人的眼光,也许觉得她们可能在作秀,但即使是作秀。在当时已需要极大地勇气。夫人团慰问伤兵的事迹通过报纸报道,特别是夏海燕为伤员包扎伤口和沈蓉喂伤员喝水的这两幅照片,引得好评如潮,东北各革命领袖的威望在同情、支持革命地民众中迅速高涨了起来……

    城郊地奉天制造局里(马上就要更名为沈阳兵工厂),工人们紧张地劳动着。^^首发^^各地送来的旧式枪械,拆去木托后投入熔炉,准备化成钢水后重新制成新地枪管。面对战争的迫切需要,何峰提出了“一切为了前线”的口号,加班加点,抓紧生产。

    为提高效率。制造局紧急雇佣、调拨了一批工人,但他们以前都没有接受过专项训练,操作还不熟练,最累、最忙地还是原先的那批熟练工人,他们飞快地装配着枪支,饿了、渴了都没功夫,全靠后面的几个土地把水和馒头送到他们嘴边。在这种高强度的生产条件下,各主要产品的产量大幅度提高,以毛瑟1898式步枪为例,日生产纪录逐日刷新。第一天112杆,第二天129杆,第三天145杆,而峰值产量达到171杆。杨宇霆、韩麟春等几个一天2小时泡在车间。嗓子已喊哑了,回家休息是不能的事,连打个盹都成了一种奢侈。

    这还不是军火生产的全部,辽阳集团已将所有的技术、物资、人员力量都用来生产军火,大家只有一个念头——“越多越好!”。源源不断的军火发往前线和训练营地,成为继续革命的有力保障。

    虽然日理万机,袁世凯还是抽空到了京城郊外地南苑机场视察秦国镛的飞机,为对付飞艇,他绞尽脑汁,这几架飞机已是他最大和最后的希望了。

    老袁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听取秦国镛的汇报。

    “前日所议加装大刀、铁钩之事如何?”

    “回大人,经过卑职地试验,大刀、铁钩似乎无能为力。”秦国镛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老袁的脸色,只见他的脸迅速地阴了下来,又接着说,“不过,经过试验,卑职找到了一种新武器。可用来对付飞艇。”

    “什么利器?”

    “一个用弹簧压缩的五爪倒钩。尾端系绳,飞速飞出后。能扎在气囊上,用力拉扯时,可扯破囊皮,如此则大功告成。”

    “真有此事?能否演示我看看?”

    “遵命。”秦国镛一挥小红旗,停在机场上的一架飞机就起飞了,他指着机场一角上空飘着地一个气球对老袁说,“大人请看,东南角上空有一气球,高900尺,直径逾40尺,内充气体,故能漂浮空中,待会就以此气球模拟飞艇,用飞机演示。”

    “倘若成功,你是首功。”袁世凯说罢,就拿起望远镜望去。镜头里,只见飞机迅速地接近了气球,坐在后座上的乘员手拿一个类似炮筒状的东西,估计就是秦国镛所说的“五爪倒钩”。近了,更近了,大约飞到距离气球还有25米的地方,飞机开始了侧翼转向,速度收得较慢,距离更是拉近到了只有20米的地步,只见后座的操作员手里动了一下,可能是按动了一个按钮,那个炮筒状的东西里飞出一个物体,由于速度实在太快,距离又远,无法从望远镜里看出什么名堂。只见似乎有一根绳连在飞机和气球之间,飞机有一个外飞的速度,由于绳索和倒钩地牵扯,气球被硬生生地扯下一块来,很快便泄了气落到地面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速度又快,简直令人目不暇接。

    “好!”袁世凯一拍大腿,高兴地直叫,“这下可有办法对付那该死的飞艇了。”

    “谢大人夸奖。”

    “曹锟来电,前线机场明日或后日就将构筑完毕,到时你就率飞机进驻,尽早把飞艇打下来,打下一艘飞艇,我赏你们5万两银子,要是能打下5艘飞艇,我奏明摄政王给你们封爵。”老袁言犹未尽,“今日试验成功,亦有功劳,赏银1万两。”

    “谢大人。”秦国镛心里暗笑,面上却是愈发恭敬。看

    回去的路上,袁世凯还是兴致勃勃。对参谋说:“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飞艇虽然厉害,总有克制之物。”

    “恕卑职直言,此举成功几率极小。”

    “为何?”

    “一来,飞艇不同气球,可以自由活动,看见飞机飞来,彼可随意升降,破敌之法可能落空;其二,飞艇装有机枪。一看飞机接近,必抢先开枪,飞机能否接近飞艇都尚未可知,要想击落,难上加难,故卑职不看好。”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目前只有这么个法子可以试试,前线将士每每受敌飞艇之苦,再无克制之法,只恐军心动摇。至于机枪火力。我也知生还机会极小,只希望他们能为国尽忠。”袁世凯叹了口气“就是有去无回,也要试试啊。”

    “大人远见,卑职不如。”参谋听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只能听凭他们尽人事了……

    夏海强究竟还是没能忍住,当天晚上训练结束后,找了个借口,把陈若愚弄到自己地营帐里问话:

    “若愚,你不好好读书。怎么参军来了?”

    “夏叔叔,我积极参加革命,你不表扬我,怎么好像要责备我呢?”

    “表扬?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还只有17吧?怎么让你混进来地?听叔叔地话,赶紧回家念书去。”

    “我确实是17,不过不是混进来的,而是秦叔叔亲口批准,我爹也同意地。”陈若愚骄傲地回答。“他们都同意了,夏叔叔你也该同意吧?”

    “真是活见鬼了,你秦叔叔平时最讲原则,怎么让你这个小鬼开了后门?”夏海强嘟囔着,“就是你义父也着了魔,居然会让你来参军。”

    “我求了半天我爹才答应的。”听夏海强提起“义父”两字。陈若愚想起了自己的亲身父亲。“我要为我亲爹报仇,向清军讨还血债。”

    “贤侄。都是我不好,提起你的伤心事了。”看见陈若愚那种悲愤的态度,夏海强连声骂自己昏了头,什么不好提提这个?

    “训练苦不苦?能不能受得了?”

    “训练很苦。但我能坚持住,秦叔叔说了,要练好本事才能上前线杀敌,不然,只能被敌人消灭。”

    “那你怕不怕死?打仗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死,我当然怕。”陈若愚瞪大了眼睛,“不过有比生死更重要地东西,孟子说要杀身成仁,舍生取义,那就说明有比生死更重要的事,我觉得革命大义就比生死更重要……”

    “好好!”夏海强一脸苦笑,小家伙给自己做起思想工作来了,还得再敲打敲打他,“若愚啊,我知道你从小就想做将军,但没有一个将军不是从小兵开始,没有一个将军不是一个好兵,你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我会刻苦训练,争取先做一个好兵。”

    “明日开始,就是实弹打靶和投弹练习,这是打仗最重要的科目,一定要好好掌握。”

    “是!”

    “如果实在受不了训练的苦,跟我说一声,我送你回家,让你重新念书去,你爹、秦叔叔那里我会去解释,保管他们不会取笑你。”

    “不用了,夏叔叔,我一定坚持到底。”

    “有志气!从明天开始,见到我都要喊我师长或长官,我不会因为你爹的关系而照顾你。”

    “遵命,夏师长。”陈若愚敬了个礼,然后就回自己的营帐去了……

    三天的时间转眼就到,日本领事准时出现在秦时竹的都督府。

    “三天时间已到,对帝国政府的提议,不知您是否答应?”

    “三村先生,你来的正好,这是革命政府地正式答复,请过目。”

    看着上面的要求,三村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阁下,这个答复与帝国政府照会上的要求有很大出入啊。”

    “出入?我怎么不觉得?请领事先生明示。”

    “细节方面暂时先不管,就是原则问题也有很多不同,您看,帝国在照会上要求两条铁路线地承筑权,但贵方只同意一条,而且改成了贷款权;顾问权被限制为以个人身份担任,并且由贵方指定聘请;而且还新增了我方将海关关税直接汇解至贵方财政部门的要求。”

    原本温文尔雅的三村,说着说着口气就开始咄咄逼人……

第038章 你来我往

    秦时竹但笑不语,耐着性子听他说完:“铁路承筑权是相当敏感之话题,满清政府就因为坚持干线国有才激怒了广大民众,酿成了革命风暴,贵方既然只是以满铁公司出面,要求承筑权就更不合理,鉴于我方和满铁公司上次的良好合作,拟参照新洮路模式解决;至于条数,本来确实是两条的,但俄国方面也提出了相应要求,双方线路重合,考虑到日本方面一贯坚持国际协调,不愿引起国际纠纷,我们也无意使日本方面为难,所以就同意了俄方要求;至于顾问权什么的,全部参照国际惯例,我方丝毫没有超出。”

    “倘若如此答复,贵方将很难获得帝国政府的批准,我方曾许诺的贷款可能也将被迫取消。”三村开始施展威逼利诱的手段了。

    “贷款是双方自愿行为,既然贵方有实际困难,我也不好硬性要求。”秦时竹心想,贷款我是要的,不过不能表现出急不可待的神色来,“日本不行,还有别国有兴趣提供贷款。”

    “哪个?”三村顿时警觉起来,“德国吗?”

    “恕我无可奉告。”秦时竹用外交辞令打发后,又不忘加一句,“德国已率先承认我为交战团体,并且表示善意中立。”

    “敝国政府也对革命寄予了很大的诚意。”

    “是吗?我可是听说,贵国的大仓洋行与满清政府陆军部签订了一项合同,根据这一合同,满清政府获得了大量武器弹药的供应,这种诚意很让人怀疑啊……”

    “不不不,您一定是误会了,我根本没有听说有这么一个合同。”

    “领事先生。有没有这事并不重要,满清政府即使获得了这些军火,也不能挽救它的败亡,我军的飞艇和装甲车你肯定听说了吧。”秦时竹牛气冲天,“相信贵国提供的军火肯定没有相应的克制武器。”

    “如果敝国政府愿意,可以提供相应地武器。”三村毫不示弱。

    “领事先生真会开玩笑,我估计即使贵国政府真的提供了相应武器,战争也已经结束了。”秦时竹觉得在这个问题上反复纠缠不是个办法。“我们还是讨论眼前的条款吧。”

    “秦先生,无论如何,必须答应帝国政府提出的两条铁路线的要求。”

    “贵领事的心情我理解。但东北政府还没有和贵国之间建立外交关系,提出这样的请求是不适宜的。”秦时竹话锋一转,“鉴于过去和满铁之间有过良好地合作纪录。我们还是愿意再次合作,不过只能参照新洮路模式,这是最后答复,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样的话,我还得请示敝国政府才能再次答复您。”三村眼珠子一转,“既然有一条和俄国的线路重合,那么我方再提出一条新的如何?”

    “如果贵国能答应我方地要求。作为让步。我方可同意再批准一条,不过鉴于新洮路还没有完全完工。这一条必须在新洮路完工后再开工。”

    新洮路明年就能完工,三村想这点时间还是等得起的,便道:“这个意见我同样会转达敝国政府的。”

    “有劳贵领事了。”

    “如果我方提供贷款,贵方以什么作为担保?”

    “海关关税。”

    “可是,秦先生,据我所知,东北海关关税已全部抵押或提供担保。根本没有余额。”

    “不错。这就是我们要求日方返回部分海关税收的要求所在。英、法等国至今尚未同意承认东北政府的合法地位,我们也不拟承认他们与满清政府之间的相关借款和抵押行为。担保该方面的税收完全可以空余出来重新为贵国政府地贷款设定担保。”

    “秦先生不怕引起国际纠纷吗?”

    “这个问题应该问贵国政府才对。”

    “为什么?”

    “因为这一条是双方合作地前提。”

    “请恕我直言,我看不出帝国政府在这一点上有与英、法等国对抗的必要。”

    “贵国地有识之士会看见的,我相信领事先生心里也明白的很。”

    “鄙人实在不知,还请秦先生赐教。”

    “清廷气数已尽,唯一所仰仗者,袁世凯和北洋军而已,而袁世凯一向和英、法等国交往甚密,上次如果不是英国公使朱尔典的担保,他根本不可能泰然自若地开缺回籍,英、法等国不承认东北政府的合法地位,就是出于支持袁世凯的考虑。领事先生,我说的对吗?”

    “这是事实,但我看不出这与帝国政府对抗英法之间地内在关系。”

    “领事先生不要着急,清廷想依靠袁世凯,但袁世凯能否真正靠地住呢?很难说。起码我觉得他不会是曾国藩和李鸿章。”

    “您的意思是?……”三村回过味来了。

    “袁世凯虽然现在摆出一付气势汹汹地样子,但这是用来吓革命党的,起码他没有很用心地镇压,他心里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他不会为满清政府铁心卖命的。”

    “你是说他在待价而沽?”

    “不仅仅如此,领事先生熟知中国历史,你知道曹操吗?”

    “曹操,哦,我明白了。”

    “领事先生果然一点就透。”秦时竹笑着说,“到时候袁世凯就掌握了全部大权,甚至有可能成立一个新政府并反戈一击。”

    “这个我听说了,南方革命党敦促袁世凯改弦易辙,只要他答应劝说清帝退位,接受共和,可以推举他为大统领。”

    “等到那时,他真的组成了中央政府,那么英、法等国由于扶持他得力。必然在将来的中国事务上有更多的发言权,这恐怕就意味着日本势力的削减,我相信领事先生不会袖手旁观吧?”

    这番话摸到了三村的底牌,击中了要害。日本内阁在讨论东北问题时,着重研究了袁世凯掌权对日本的利弊,得出地结论是,袁世凯是亲英、法的,一旦上台。必然对日本不利,必须在中国扶持一个代言人。孙中山实力太弱,相比较而言还是东北的秦时竹更有价值,文治派就以过去曾有过合作纪录说服了武治派,要求采取扶持秦时竹形成与袁世凯对抗的力量。进而能确保东北的权益与英、法对抗。关东军之所以能安分守己,就是受到了严格约束,以便能造就“融洽气氛”的局面。

    “不过,我相信秦先生不会白白听任自己手里的优势丧失的,只要和帝国政府合作,我们一定可以帮助阁下在中国未来地事务中取得更多的发言权。”

    “对我们来说,现阶段的重要任务是推翻**王朝。实现共和。其余事情都可以放一放,涉及我个人地位的。也不能凌驾于这个目标之上。”

    “为什么中国不能搞成君主立宪呢?就如同帝国的体制一样。”

    “中日两国国情不同,日本走成功地路中国不一定适合,再说,君主立宪不是没有给过清政府机会,结果搞出什么想必领事先生也看见了,整个一个皇族内阁,这在日本。恐怕也是不可想象的吧?”

    “秦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个答复我会提交敝国政府讨论的,希望能够加强合作。”

    “日本的道路值得中国学习。我也真诚地希望能和日本方面合作。一切都拜托领事先生了!”

    山海关前线,第二师和第三镇,第二十镇对峙已整整六天了。这六天的战况虽然没有救援蓝天蔚时那么激烈,但丰富程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仿佛跟商量好似的,双方都放弃了大规模地军事行动,但小地战斗一直此起彼伏。不是我敲你一下,就是你打我一下,而且不约而同地采取了打了就跑的战术,阵地战变成了骚扰战。

    对清军来说,这样地骚扰似乎有些迫不得已,第三、第二十镇各有万人左右,在兵力对比上占有明显优势,但苦于地势不利和装备劣势,尤其是孟恩远部的教训过于深刻,普通士兵对飞艇和铁甲车心怀畏惧,迟迟不敢进攻,拱手将主动权让与对手。第二师虽然占有战术优势,但陆尚荣的任务在于拖住敌人,为后续部队的备战和展开赢得时间,也不急于主动出击,反而下令在阵地前沿修筑起铁丝网和地雷阵,准备打持久战。双方各自围绕自己的阵地部署防御体系,越来越有战壕战的趋势。

    但长期对峙却是根本上违背袁世凯“火速拿下山海关”的指示,曹锟按耐不住,他已厌倦了头顶飞艇时不时地骚扰,在第七天命令一个营发起试探性进攻,结果一大堆人在铁丝网前束手无策,在机枪火力地扫射下,又慌不择路地跑进了地雷阵,几经折腾,连阵地的边都没挨到,就报销掉近百人马,只能悻悻然作罢。

    曹锟吃亏受挫后一天不敢动弹,但潘矩楹地二十镇不信邪,偏偏要再去摸摸老虎屁股。他自以为吸取了曹锟的教训,没有再傻乎乎地主动去进攻,反而和革命军玩起了炮战。一时间,两边大炮轰鸣,炮弹在空中呼啸,好不热闹。打着,打着,潘矩楹觉得不对劲,自己火炮的射程只能勉强够得着山海关前沿阵地,对方的炮火却可以一直延伸到自己部队的纵深,虽然说有地势高的帮助,但也不至于差这么多。检查一下打过来的炮弹,乖乖,不得了,全是75MM口径的野炮,难怪火力如此之猛,连忙命令收兵回营。但正在他忙着后撤的时候,飞艇来了,劈头劈脑就是一顿炸弹,火炮在运动过程中没有了阵地的掩护,成为了绝好的靶子。一个上午的炮战再加轰炸,革命军方面仅仅5人受伤,人阵亡,二十镇却付出了近300人伤亡、6门炮被摧毁的惨重代价,弄得他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陆尚荣也命令部队发起小规模反击,特别是命令铁甲车出击。吃了两三次亏以后,清军乖巧了许多,也依样画葫芦地按照对方的样子构筑了铁丝网,埋设了地雷。铁丝网挡不住装甲车的,但地雷可以。进攻时就有一辆铁甲车碾过了铁丝网,“吭哧吭哧”就往敌人阵地冲去,清军已吓得准备丢弃阵地逃跑了,但铁甲车冷不防却碾上了地雷,“轰”地一声,轮子当场被炸飞,顿时动弹不得,停在那里成了一个活靶子,不过里面的机枪还在不停扫射。

    曹锟见状,立刻命令炮兵集中射击,三十几门火炮对准铁甲车一齐开火,虽然前几发没能直接命中,但炮兵修正弹道后,接连不断有炮弹击中车体,装甲车厚度虽大,但毕竟经不起炮弹的直接“问候”,很快就在接连不断的炮弹中成为一堆废铁,幸亏一开始北洋军炮兵的准头欠佳,让里面的乘员逃之夭夭。在望远镜里目睹这一幕的陆尚荣只能摇头报以苦笑,没有什么好办法。革命军退走后,北洋军阵地一阵欢腾,不少人纷纷过来看被他们认为是怪物一样的那堆残骸,击毁一辆铁甲车的战报迅速报告了上去,曹锟得意洋洋,腰杆又硬了许多。

    为了报复,当天晚上,陆尚荣又派人发动夜袭……

第039章 寒夜夜袭

    一辆铁甲车被击毁的战果,引起了三方面的不同反响。

    北洋军是沾沾自喜、洋洋得意;铁甲车队队长李忠勇是怒不可遏,坚决请战,要求出动装甲列车教训敌人,而陆尚荣是忧在脸上,喜在心里。

    损失了一辆铁甲车固然让人心疼,但这样以来破除了武器万能论,解除了广大将士对先进武器的依赖心理,对今后作战有好处;另一方面,敌人既然有能力摧毁铁甲车,就这表明了敌人还是有相当的战斗力的,可以有效地告诫下面不要轻敌,不能小看对手。再者,北洋军今天刚刚击退了革命军的进攻,必然得意洋洋,可能会放松警惕,在这个时候利用夜袭敲他一下,可以取得更大的战果。装甲列车没有步兵掩护,发挥不了威力,派谁去呢?脑筋一转,有了,派佟麟阁去。

    自从火线提拔佟麟阁做了排长后,小伙子来见了陆尚荣好几次,坚决要求辞去这个排长职务。陆尚荣眼睛一瞪:“为啥?”

    小伙子为难地说:“师长,我当兵才一年,资历浅,也没什么战功,而且连班长都没做过,一下子让我当排长,我怕胜任不了。”

    “怕啥,提拔你就是想好好历练你,你就没有勇气?”陆尚荣想起了秦时竹当年提拔马占山的往事,“我说行,你就行。”“师长,能不能等我立了功再提拔我?我怕别人不服?”

    “不行,军中无戏言,我已当面公布了提拔命令。没有特殊原因再把你撤了,岂非出尔反尔?”陆尚荣诱导他,“你就不想为你排长报仇?让你做排长不是让你做官,而是让你亲手为革命同志报仇雪恨,你明白了没有?”

    “是!”听到“报仇”两字,小伙子的血性又上来了。

    “回去好好干,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不要辜负了我的期望。”陆尚荣拍拍他的肩膀。“要相信自己。”

    看着佟麟阁走了,陆尚荣不放心,又找来冯玉祥,“焕章啊,你对我提拔佟麟阁有什么意见?”

    “没有,革命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我地意思是说,这个小伙子值不值得提拔?他这几天的表现怎么样?”

    “报告师长,这小伙子仪表堂堂,入伍时我一眼就看中了。有心想栽培他,我也去考察过几次,都说这小伙子革命觉悟高,对同志感情深,打仗勇敢不怕死,确实是块好料子。还是师长有眼力。一下子就把他提拔起来了。”

    “有没有眼力还不好说。”听得冯玉祥这么说,陆尚荣放了一大半的心。“他排里的人怎么样?能听他的吗?”

    “能,一方面。上次作战,他们排实际剩下的人不到一个班,除了还有个副排长,那些班长什么的都阵亡了,而这个副排长又调到另一排当排长了;重新编组后,他们排里大部分都是师长原先的队伍,对师长地命令。自然是能坚决执行;再者。小伙子本人比较谦虚,脑瓜子又灵。大家都很喜欢他,彼此间关系都很不错,新的副排长也在帮他,假以时日,必然能做一个好排长。”

    “不错,比我想的要好。”陆尚荣剩下的心又放下来了,“不过,假以时日是不行了,今晚有个行动,我打算让他带领本排的人马前去执行,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就他们排吗?”冯玉祥一脸狐疑,“要不我也去?”

    “不用了,就要这小伙子自己锻炼一下,看看他的表现究竟合格不合格?”陆尚荣关切地问道,“你自己做营长称心吗?”

    “很好!要不是田团长救我们,我们那一百多号兄弟就全部要报销在阵地上了,大家都很感激,所以坚决要求留下来加入师长的队伍,田团长对我们也格外关心,说虽然来自五湖四海,但都是革命同志,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们都特别感动,在平时,大家都待我们如同兄弟,没有什么另眼相看的问题,比北洋军中相互倾轧大是不同,革命这条路,我们算是走对了。上次嘉奖,都督特地表扬了我们,还发放三份军饷作为奖励,另外,我们手里的枪支也换成了统一地新毛瑟,所以大家心气特别高。就想早日跟着师长打到京城去,推翻皇帝小

    “有这样的决心是好的,但不能操之过急,回去要告诉全营官兵一定要牢牢守住阵地,我们一定会革命到底。”

    “是!”

    “师长,您找我?”佟麟阁被唤了进来。

    “有个任务想交给你去完成,不知道你有没有信心?”

    “有!保证完成任务。”佟麟阁腰杆挺得笔直,大声地回答。

    “要的就是你这种态度。”陆尚荣把他叫到身边,指着旁边的李忠勇说,“这是突击队的李队长,今天地任务,就是你们两个配合,突袭敌人阵地,打他个措手不及。”

    “师长,什么时候出发?”

    “下半夜,敌人那时候正在睡觉,警惕性最低,你去了以后,要搅他个天翻地覆。”

    “是!”

    “一得手后,立即坐装甲列车撤回来,不要恋战,万一敌人有防备,也不要蛮干,记得保存实力。”

    “是!”

    “去吧,和李队长好好商量一下行动方案,准备好后,自行决定出发,不用再请示我了,遇到紧急情况,一切听从李队长指挥。”

    看他们走后,杜金德不解地问:“师长,你为什么派他去执行任务?突击队是你亲自训练出来的,更应该派出去才对啊。”

    “这种战斗就不要杀鸡用牛刀了。再说,让这小伙子历练历练,岂不是很好?”

    “我担心他们人少,会吃亏。”

    “不会地!佟麟阁是新军出身,对曹锟军队如何布防、如何设岗、如何巡逻,都比我们要熟悉,派他们去,更有针对性。人少是偷袭行动的关键。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目标。”

    “那还是要派出接应部队,以防万一。”

    “这个我已经想到了,我派田伯雄率领冯玉祥他们营准备接应,以防不测。”

    夜深了,北风呼啸地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停在铁路线上的装甲列车开动了起来,柴油机又发出了“突突突”的声音。白天的侦察显示,清军并没有破坏轨道,只是在铁路两侧设立了两个机枪阵地。防止北边有人渗透过来。夜袭,首先要敲掉这两个阵地,并进而破坏其纵深营地。装甲列车里面除了机枪手以外,还乘坐着特地加派的4门60MM迫击炮操作手,配合作战。这样一来,本来有限的空间就显得更小。一部分人只能踩在厢体的踏板上,攀援前进。佟麟阁以身作则,自己就站在外面。

    行动前。他和李忠勇反复商量了方案,不仅派人侦察,而且还在山海关后面地铁道线上现场演示了一遍,彼此配合熟练后才收工。自从认识手榴弹地威力后,佟麟阁就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玩意,连连称赞“这东西威力大,火力猛”。为了造成突袭的威慑力。夜袭队每人不是携带轻机枪,就是驳壳枪。还配上了一堆手榴弹,胸前、腰间、口袋里凡是能放地地方,都鼓鼓囊囊地塞满了手榴弹,力气大的人甚至有近20个,他自己由于扛了一挺轻机枪,只携带了八枚。

    出发前,佟麟阁一个个给他们检查装备,几天的排长生涯,使这个年轻人迅速成熟起来。紧张而兴奋的情绪,在士兵中蔓延,对眼前的这个年轻的排长,他们多少还有点陌生。但既然是师长亲自提拔、点将的人,肯定不会差。佟麟阁明白师长这是在给他压担子,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斤两,他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沉着冷静。

    列车飞快地向前驶去,迎面吹来地风冷飕飕的,但也使得他格外清醒,脑子里象放电影时似的,将行动的有关细节一一过了一遍。列车在距离阵地还有三里地的地方停了下来,在这个距离上,列车的声音会混杂在风声中而听不出来,再冒险往前开,只能是起提醒敌人地作用了。车上的人立马下来,迅速成战斗队形散开往前走,无尽地黑夜是他们最好的掩护。

    没有人吭声,没有人咳嗽,只听见“沙沙”地脚步声。走了两里地,已在敌人的巡逻区域内,佟麟阁一挥手,身边的人立即趴在一条小道边,这是巡逻的必经之路,道路两旁各十五米的地方都埋伏了夜袭队。果然,由远及近,走来了七人一队的巡逻队,依稀还能听得带头人的说话声:“他奶奶地,今天击毁了一辆铁甲车,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小三子尽胡说什么刀枪不入,还不是给炸成一堆废铜烂铁。”

    “要不是咱们统制当机立断,用炮火轰,怕也没这么容易。”

    “破解铁甲车是有法子了,不知天上那些妖鸟怎么对付?”

    “不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是妖鸟,那是飞艇。”领头地显然不满意这个兵的愚笨,“从来一物降一物,知不知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会有办法地。”

    “老哥,你别蒙我们了,谁都知道那个玩意枪够不着,炮打不到,能有什么办法,除非我们也有。”

    “算你小子聪明,猜到了门道,听别人说,咱们也快有会飞的东西了,叫什么飞机。”

    “飞机?那是啥玩意,从没见过啊。”

    “你一个小兵蛋子当然见不到啦,就是我也没见过。那天我路过工兵营,看见他们在平整地面,好像要修什么玩意。说来也巧,我一个老乡也在里面,他告诉我,过两天就有飞机来,平整地面就是为了伺候飞机。”

    “真有这么神?”

    “那还有假?到时有了飞机,最好也能让咱去过过瘾,把革命党的阵地炸它个稀巴烂……”

    “烂”字刚说了一半,道路两旁的人一跃而起,扑向路中央的五个敌人,领头的北洋军瞪大了眼睛,却看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的前胸。后面几个刚刚拉动枪栓,连枪也没来得及抬起,也被制住了。“不许动!不许出声!否则格杀勿论!”佟麟阁压低了声音。

    “好,……好……好汉,别,……别杀我们。”

    “说,过多少时间再有巡逻队?”

    “没……没有了,这一带都……都是我们巡逻,天……天亮时有人换岗。”

    “你说的可都是实话?敢有一句假话就要你的命。”

    “我……我……我说的都是实话,求……求你们别……别杀我,我……我家里,还……还有70岁的老娘。”领头的早已语无伦次了,完全没有刚才叫嚣要把革命党阵地炸成“稀巴烂”的牛劲。

    “阵地里还有多少人?”

    “铁路沿……沿线左右各……各一个机枪阵地,里面有三十多……多号人,再往里是营地,大……大部分都在睡觉,那……那里大概有一百多人。”

    “押走!”按照事先预案,由三个战士押着俘虏往回走夜袭队则继续向前挺进。佟麟阁灵机一动,带领几个装扮成巡逻队的样子,大摇大摆地从道上走了过去,其他夜袭队员仍摸黑前进。

    距离敌人的阵地是愈发近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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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势介绍:
1901,在中国国运衰微、几乎亡国灭种的危机时刻,时空变换,秦时竹等谱写了中华复兴的传奇!
“在秦时竹诸多耀眼的光环之下,最让我服膺的却是‘中国最后一个独裁者,中国第一个民主者’的头衔……”——《自由秩序原理》弗里德里希·奥古斯都·哈耶克著
“不管政体叫什么名字,只要让中国人民过上好日子,让中国富裕强大起来的就是好政体……”--《秦时竹选集·第七卷》
“现代化初期的政策创制和体制驱动都离不开权力集中,现代化需要具有高度权威的政府来整合资源,稳定的政治秩序和高度的政治认同都是现代化所稀缺的资源,但最为突出的则是具有威望的领袖……在中华民国崛起的历程中,我们随时可以找到秦时竹对于这个国家的影响。”——《变革社会中的政治秩序》,塞缪尔·亨廷顿著国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国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国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