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改组整风
“1、海军中袁世凯、刘冠雄余党要清除干净,在政治上必须取得一致;
2、凡在行营外违反禁令(包括吸毒、赌博、嫖娼、私自在外居住等)给社会造成不良印象的海军官兵,军官一律撤职查办,士兵一律遣散;
3、在行营内部违反禁令进行赌博的,视情节轻重,分别给予训诫、警告、罚薪、撤职查办(遣散)等处分,凡累犯者,一律撤职查办(遣散);
4、在行营内部违反禁令吸食鸦片的,限令一个月戒绝,戒绝期间一律调离原岗位,军官撤销职务保留军衔,一个月后视身体恢复情况重新安排工作,如不能戒绝或戒绝后复吸的,一律撤职查办;
5、有其他严重违法行为,如结党营私、贪污舞弊等,责令严查,按查处结果予以处分;
6、凡官兵请假,无正当理由逾期不归者,超假半月以内,予以训诫、警告或罚薪处理;超假半月以上,一律遣散,取消海军军籍;
7、保民等7舰除籍后所有官兵编列候补,根据其余舰艇之空额按照能力、军衔、职务统一替补;
8、在以上基础上,重新安排各舰军官,进行改组,凡属逾期未归者,一律不予安排工作。”
萨镇冰、程壁光请罪:“海军目前情况,我等有不可推卸之责任,恳请大总统予以处分。”
“海军的现状,是袁世凯、刘冠雄等人一手造成的。和你们两位没有多大联系,但既然目前海军整肃,这失察一事恐怕也有若干关系,我想你们两个就接受一次训诫。也当是一次教训。”
“谢总统宽容。”
“汤芗铭虽然不在行营,但对海军近况亦有不小责任,同样给予训诫。”秦时竹想了想。“李鼎新直接负责海军基地管理,责任最大。情节也最严重,刚才前去时已是深夜,居然连酒都未醒,可见放肆到何等地步,此人不可再用。”
萨镇冰、程壁光等皆称善。
“那再请百里兄将海军改组意见谈一谈。”
“海军改组。一方面牵涉到旧有机构地撤销,另一方面又需要建立、健全新机构。海军部撤销后。由国防次长统管海军,设立海军司令部,同样下设海军四总部,原左右舰队一体撤销。”蒋方震随即拿出了他的高层名单:
海军总司令:萨镇冰上将(国防次长兼,统管海军)
海防总监:程壁光中将(副总参谋长兼,协同统管海军)
常务副司令:汤芗铭中将(原海军次长,分管基地、舰队,原舰队总司令李鼎新撤职查办)
副司令:蓝建枢少将(原左舰队司令,协助分管基地、舰队,原副司令蔡廷干撤职查办)
海军参谋长:徐振鹏少将(原右舰队司令)副参谋长:毛仲芳上校(原海军部参谋)
海军政治部主任:李景曦少将(原驻英学生监督)副主任:谢葆璋上校(原二等参事)
海军装备部主任:李和少将(原驻英舰艇制造监督)副主任:吴德章上校(原海军部造船总监)
海军后勤部主任:黄裳治少将(原海军部一等参谋)副主任:谢刚哲上校(留日海军第一期)
经过这一番简化。原海军部人员臃肿、机构过大的情况得到了改变——试想当时陆军部和海军部官员人数几乎一样多。陆军多少人?海军才多少人多少舰?明显不合理)。
“四总部设立后,海军基地由常务副司令汤芗铭直管。海军参谋部主要负责舰队日常训练、演习、作战等事宜;海军军纪、教育、研究所由海军政治部分管;海军各制造厂由海军装备部分管;后勤独立,由海军后勤部分管,逐步废除舰长人事任免权和财政统辖权。”按照这一设想,重新任免如下:
北疆船舶高等学院在吸收烟台海军学堂后改称海军学院(原烟台海军学堂监督郑汝成撤职查办)
院长:叶在馥代将(原船舶高专校长)
副院长:高平寒上校(原船舶高专副校长)
教育总监:谢葆璋上校(兼)
教育少监:江中清中校(原烟台海校教务长,实际主持工作)
技术总监:王伯屏中校(著名轮机专家,留英)
技术少监:顾燕逸少校(王伯屏师弟,著名造船专家,留英)
训练总监:叶幼峰中校
训练少监:朱正霖少校(原烟台海校斋务长)
这个方案都是萨镇冰、程壁光和蒋方震商量过又商量再经过秦时竹的点头,现在提交出来,众人都表示没有异议。
“方才我找了沈鸿烈和凌霄谈话,都不约而同地谈到了目前海军中存在问题,尤其是派系之分,我在考虑,对舰队进行改组时,需要照顾这个情形。”秦时竹笑着对萨镇冰说,“这倒不是说闽系地人物不好,辽系的人物都好,你们看,今天陈绍宽、程耀垣、刘永浩、孟幕超等人的表现就不错,特别是陈绍宽,表现极为突出,不仅考试是满分,问题回答得不错,而且还能发动全舰官兵一起进修,堪称难得,这样地人才不重用我们还等什么?如果再按照刘冠雄论资排辈、讲究资历那一套,恐怕我们永远都得跟在别人后面亦步亦趋……考虑到这一、二年我们新接收和即将接收新舰艇,我拟成立一个练习分舰队,由新锐之将士担纲。以免沾染上那些暮气。”
一番话听得众人都是点头,但秦时竹的提拔方案却将几人吓了一跳。
“陈绍宽、程耀垣由少校擢为中校,分任应瑞、肇和两新式巡洋舰副舰长、代舰长,以一年为期进行考察。如果真胜任其职,一年后正式任舰长。”
“总统,这样一来。陈、程二人等于一次连升两级,是不是太过于飞速?”程壁光说了他地疑虑。“绍宽还好,耀垣嘛……”
“哈哈,我地程副总长,海军搞裙带之风是万万不可,不过如果你为了避嫌。凡是沾亲带故的优秀都不敢重用,如何能为国惜才——内举不避亲嘛!再者。耀垣前清时节已是少校军衔,前次晋升都让你硬生生给阻拦了,此次再不晋升,我对你可有意见了。”
众人大笑,程壁光也笑了。
“这样的破格提拔,不光光是为了表彰这上面几人,同时也是在给全体海军将士发信号。有些年轻军官,未必甘于沉沦,只是因为风气不好,上梁不正下梁歪。故而也沾染了一些不良习气。如果我们适时竖立几个典型,便可以实际例子来告诫他们奋发向上。从派系平衡考虑。我刚才着重提拔的都是闽系人物,在海军内部看来必然是公正之举,显得我对派系没有偏见只有唯才是举地方针,也有利于下一步改革。”
“总统从来都是唯才是举,没有门户之见,我和萨次长极为服膺,相信下面人也会体谅总统一片苦心。”
经过一番商议,练习舰队的名单新鲜出炉:
练习舰队辖通济、应瑞、肇和、北训四舰,将来再增飞鸿、龙湍两舰。
练习舰队司令:葛宝炎上校
舰队副司令:刘永浩中校(留英)
通济舰长:葛宝炎(兼)
副舰长:彭瀛少校
练习舰队参谋长:孟幕超中校(留英)
练习舰队参谋:刘华式、周光祖、李右文、萧宝所(皆是留日第三期,上尉军衔)
应瑞副舰长(代舰长):陈绍宽中校
肇和副舰长(代舰长):程耀垣中校
北训舰长:郑礼庆中校(留日第二期)
副舰长:姚葵常少校(留日第二期)
飞鸿接收专员:叶芳哲少校(留美)
龙湍接收专员:陈石英少校(留美)
夜色已经深沉,但是花车地灯光却一直没有熄灭,直到凌晨三时许,才在蒋方震、萨镇冰和程壁光三人所拟定名单地基础上完成了改组方案:
舰队下设主力支队、游击支队、运输支队三个部分
主力支队下辖海圻、海容、海筹等主力舰艇
主力支队司令:汤芗铭(兼)
副司令:蓝建枢(兼)
海圻舰长:汤廷光上校(原代舰长)
副舰长:郑祖怡中校(原代副舰长)
海容舰长:杜锡上校
副舰长:林建章中校(原南琛舰长,原舰退役)
海筹舰长:林颂庄上校
副舰长:何心川中校(原镜清舰长,原舰退役)
海琛舰长:林永谟上校
副舰长:甘联敖中校(原保民舰长,原舰退役)
飞鹰舰长:曾兆麟中校(原林颂庄兼)
副舰长:赵士淦少校(原南琛副舰长)
建威舰长:郑纶少校(原舰长程耀垣)
建安舰长:林国赓少校
同安舰长:吴光宗少校
豫章舰长:吴志馨少校
豫康舰长:郑硕简少校
联鲸舰长:李毓麟少校(留日二期,原舰长陈绍宽)
楚观舰长:吴振南中校
楚谦舰长:王光熊少校
楚豫舰长:方佑生少校
楚泰舰长:马陨玉中校
楚同舰长:何广成中校
楚有舰长:魏子浩少校
江圆舰长:郁邦彦少校(原舰长温树德撤职查办)
江亨舰长:邓家骅少校
江贞舰长:周兆瑞少校
江利舰长:朱天森少校
永翔舰长:薛启华少校
永丰舰长:林霆亮少校(原登瀛洲舰长,原舰退役)
甘泉舰长:杜逢时少校
舞风舰长:王传炯少校
游击舰队辖春、夏、北巡、北视四舰和辽兴、辽平、辽远、辽静四艘鱼雷艇,基本是原先辽系人马。^^,泡,书,吧,首发^^
游击支队司令:沈鸿烈上校(与凌霄各晋升一级)
副司令:凌霄中校(留日第二期)
春号舰长:沈鸿烈(兼)
副舰长:杨宣诚少校(留日第二期)
夏号舰长:凌霄(兼)
副舰长:刘田甫少校(留日第二期)
北巡舰长:方念祖少校(留日第二期)
北视舰长:宋式善少校(留日第二期)
游击支队参谋:朱伟、杨启祥(主要负责政治宣传工作)
运输支队辖北运、福安两艘运输舰
运输支队司令:王时泽中校(留日第二期)
北运舰长:王时泽(兼)
副舰长:杨征祥少校(留日第二期)
福安舰长:李国堂中校
副舰长:张楚材少校(留日第三期)
新调任少校一批,充实各巡洋舰轮机长、航海长职务;新晋升、调任上尉一批,充任各炮舰副舰长和各驱逐舰轮机长职务;晋升、调任中尉一批,充任各炮舰轮机长、各巡洋舰(驱逐舰)枪炮长等职务……
另新任命上尉和中尉一批。为各鱼雷艇正副舰长,陈策担任列字鱼雷艇上尉舰长。
天亮了,整个海军行营都在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那些犯有过错、特别是当场被宪兵逮住地更是提心吊胆。让葛洪义、蒋方震颇为担心地海军异动倒是没有发生,一方面宪兵和特警发挥了极大的威慑作用。纵然有人图谋不轨,也难以动手;另一方面,海军处于休整状态,军火库被他人牢牢掌握,有心造反也没有武器。即使再疯狂的人,也不会拿着鸡蛋去碰石头。更何况鸡蛋本身还有不同意见呢。
宣判的结果既出人意料,又在大家地预料之中,海军行营的礼堂里,当着全海军少尉以上军官地面,蒋方震代表大本营宣布了海军改组方案——有人欢喜有人忧。
陈绍宽、程耀垣等人昨天回去后就在讨论会有什么结果,叽叽喳喳地兴奋了大半夜,突然听得被任命为应瑞、肇和两舰地主官,高兴地差点跳起来,而李鼎新回去后担心了一夜,此刻听到消息。犹如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他聊以自慰地想: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个处理只是撤职查办,官虽然做不成了。脑袋毕竟还在。
以此为标志,海军进入了大整顿时期,前前后后总共有200多名军官被免职、1300多名不合格地水兵被剔除了海军——中国海军,荡涤了他的污秽,补充了新鲜血液……
后世出版的有关海军史著作,一概将此次整顿称之为“民国海军第一次整风”,认为“此次整肃,充分体现和贯彻了秦时竹总统有关海军的建军思想和方针,这一次以军纪为核心的整风运动,基本扭转了民初海军所存在地不良习气,对其日后的发展打下了坚实地基础,更为难能可贵地是,此次整风虽然力度极大,但在事后基本没有造成多大的反弹,所有地舆论也是一边倒的……虽然这次整风依旧保留了大量的保守力量和派系隔阂,算不上彻底,但正是在这次整风中,后来在中华民国海军史中大放光彩的几位高级将领如沈鸿烈、凌霄、陈绍宽、程耀垣、陈策等,开始崭露头角……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整风都是成功的。”
第033章 临时起意
海军整风是一个系统工程,秦时竹定下基调后,剩余的工作自然要交由萨镇冰、蒋方震和程壁光负责,他们将呆在海军行营直到整个过程的完成,自然也就不能跟随秦时竹同行。
第二天专列返程时,海军上校以上军官都前来送行,已是海军学院教育总监的谢葆璋带着小冰心也挤在送行人里面,秦时竹对谢葆璋说:“令嫒聪慧,总是挤在海军学堂也不是办法,应该把她送到合适的地方好好培养才是。”
“卑职也是这么考虑的,无奈实在没有合适的地方,婉莹已经14岁,一般女孩子到了这个年龄几乎都不上学了,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念书,本来听说沈阳有女子高等专科,不过年龄又偏小一岁,明年方能入学……如果送去外国留学,一来小女年龄偏小,我不太放心,二来卑职家庭负担颇重,有父母、兄弟需要供养,无力承担高额费用。想来想去,还是放在身边教育为妥(中校以上军官家属允许随军),不得已而让其进入海军学堂念书,所幸小女虽然顽劣,于听课时倒颇为安静,海军学员对他也是照顾有加,故而一直唐突……”
“只是周夫人(夏海燕)出国访问去了,不然你去找她一定没问题。这样吧,待会我给张榕写个条子,你去求他看看能不能帮你在女子高专那里通融一二,不能正式入学,做个旁听生也不错嘛……当然,条子好使不好使我可就不知道了。”
“好使。好使,卑职多谢总统。”谢葆璋心想:总统给辽宁省长写信请他办事,还有不好使的?本来自己如果动动脑筋也可以想办法的,奈何一直拉不下脸去疏通各方关系,故而拖延至今,总统条子一下。问题肯定迎刃而解,他心中不由得非常高兴。
“令嫒地事情既然解决了,还有个事情也要解决一下。虽然允许家属随军,但却没有明文规定家属可以进入学堂听课。因此……”
“是,是,卑职知错了,请求总统处分。”谢葆璋当即就反应过来。
“虽然事出有因也确实情有可原,但客观上毕竟违反了军纪。现在你身为海军学院教育总监、海军政治部副主任,更要严格要求自己以便为全军表率。我想。委屈你一下,明天到萨次长那认个错,然后领个训诫……”
“总统教诲,卑职谨记于心,今后一定以身作则,严格遵守军纪。”谢葆璋知道这是秦时竹对他的“小骂大帮忙”,一方面提升自己的职位,另一方面也在小节上敲打自己。训诫么……应该算是最轻的处分了,上午开会时,萨次长、程副总长不也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了总统的训诫?自己领到这个处分。应该算是很大的优容了。
“总统叔叔。这件事情主要是我不好,请你也给我一个处分吧。”小冰心在旁边听到了两人地对话。诚恳地说。
“哈哈哈!”众人乐了,秦时竹拍拍小冰心的脑袋,笑道:“你又不是海军的人员,我怎么有权力处分你呢?我要是处分了你,我不也违法啦?!希望你继续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你爹一片苦心。”
“总统教诲,婉莹谨记于心,今后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小冰心学着他父亲地语气煞有其事地回答起来,更把众人逗得乐不可支。
“诸位,专列已经到了,请留步。”秦时竹和萨镇冰、蒋方震、程壁光、蓝建枢、谢葆璋、沈鸿烈等一干人握手告别后,踏上了南归的列车。树枝在风中微微摇动,众人齐刷刷地行军礼注视着专列地离去,空中依稀还传来那个声音:“希望诸位切实担负起海军建设的重担来!”
列车越来越快,逐渐达到了它的最高速度,叶身怀过来请示:“禀告总统,咱们按照原定计划直接回北京吗?”
“不,在天津停车。”
“去天津有什么事要办?”葛洪义不解地问道,“行程表上可没这一项。”
“我也是临时起意,方才小婉莹让我想起了教育,我想去天津视察一下教育。”
“又去南开?”
“不……这次去北洋大学堂(今天津大学前身),不过倒也和南开有关系。”秦时竹笑着说出了原委,原来南开从秦时竹这边“化缘”后,令同样经费困窘的北洋大学堂颇为羡慕,只是碍于和秦时竹之间并无直接往来,也无旧日交情,教务提调王邵廉只能转而通过严复居间公关。
王邵廉字少泉,天津人,祖居天津市河东。1866年生于天津,光绪丙戌丁亥之间毕业于北洋水师学堂,为时任北洋水师学堂总办严复的得意弟子,被派赴英深造,学习造船工程。^^,泡,书,吧,首发^^学成回国后,任教于北洋水师学堂,担任数学、英文等课程,教授方法,以严为主,所造就之学生对数英各科,都是成绩优异。1900年水师学堂停办。王邵廉去北京任五城学堂(今师大附中前身)总教习,后创办顺天中学,再后来任教北洋大学堂。1906年北洋大学堂总教习丁家立辞职后,王邵廉便接任了这一职务,后总教习又改称教务提调——这也是北洋治校办学之权由外国人手中归于国人之始。
“严先生上次来京告诉我说:少泉学问渊博,治校严明,校章所定,贯彻始终,不维学生敬畏如神明,外箱教授莫不心悦诚服,不稍迟误……,接丁家立职务时,对查巡直隶全省中学之职不肯兼,而以全力办理北洋……想必这番化缘,也是下了很大决心,不过也难怪。北洋一直是官办学堂,不似南开这样地私立学校,倒是难为他了。”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很想见识见识这个人。”
“这样也好,你、我去学校,让大黑和老何先回北京。特别是明年的技术兵器开发计划要尽快捣腾出来。”
其实,严复只说了王邵廉一部分地特点,王邵廉最大的本事。就是治校——素以严谨著称,处事果断。毫不犹豫。又能注重措施得当——责人向不疾言厉色,仅坦直指示,不苟言,不苟笑,态度郑重。气度宏伟,富于责任心。无论所任何事,若自觉学识未足,即以全力预备,常自言:“作一件事,务须脚踏实地去作。”
他对校务严格管理,首先以身作则,不迟到早退,亲自听课,办事认真,不讲情面。经常到外国教员班上去听课。纠正了当时有些外国教员。特别是美国教员上课迟到早退之旧习。由于他在英国留学多年,对欧美风俗人情和社会习惯都极为了解。能够针对每一个外国教员的明显缺点进行毫不留情的当面批评。经过几次这样的事例,便树立起不可动摇的威望,一改过去官办学堂中只会恭维洋人地陋习,表现出对中外教员一视同仁的严格。这样不仅使中国教员更为敬服,外国教员也因为心悦诚服而认真工作,更由于他的民族气节和独立精神使学生倍感敬佩。虽然北洋大学堂名义上有三个提调,但王邵廉地威望无与伦比,只有他这个提调才是真正负责地。
秦时竹兴致勃勃地告诉葛洪义:“你知道吗,原本中国西式学堂地寒暑假是仿照外国设立的,也是十二月底左右放寒假(圣诞节连着圆旦),王邵廉上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一学年地假期改为按中国风俗习惯规定,以适应中国实际。北方学校暑假50天,寒假40天的体例就是这个时候确立下来的,你我也算是体制中人啦……”
“报……”王邵廉正在办公室里发愁下半年地经费如何维持,突然有人风一样的冲了进来。
“老李头,出什么大事了?”
“报……报告校长(民国后,大学堂改称大学,提调改称校长),总……大总统来了……”
“啊!”王邵廉一愣,随即马上站起,说道,“快,快带我去迎接。”
“校长,要不要我去敲钟告诉全校学生迎接?”
王邵廉稍微想了一下便摇头拒绝了:“总统此次前来,事前并未通知,可见他也不想声势浩大;再者,距离下课时间还有一段时间,不必打断正常教学。”
王邵廉前脚刚迈出校门就看见秦时竹和葛洪义在一队贴身卫队地簇拥下走来(主力和特警留守专列),赶紧带着教务主任、学监主任等人快步上前:“不知总统、副总理大驾光临,迎接来迟……”
“少泉兄见外了,突然心血来潮想来学校看看,唐突之处多请海涵。”
“总统此言万不敢当,折杀邵廉了。”
“我向以严先生(严复)为师,少泉兄既是先生高足,又长时竹数岁,自然是吾学长,今日抵校,非以总统、校长名爵相见,只可执学弟礼……”秦时竹一边和众人握手,一边迅速地和王邵廉拉近了关系。
“岂敢,岂敢。”
一路上,王邵廉便开始向秦时竹介绍起学堂的情况来:
“本校初创时期,因招生地区故,学生籍贯以江浙、两广、直隶及天津为多。家庭经济情况多为中产或中产以下,多数学生经济并不富裕,取自家庭用费常较其它学校少。北洋因系官办学校,一切学习费用、食宿均由学校供给,每月还发给膏火费从一两到七两不等(相当于今日之助学金、奖学金之类)。为鼓励学生读书,学堂除学期考试外,还举行月考、季考,凡成绩优良的前几名均给予奖赏……”
葛洪义心细,发现一路之上陆陆续续有人走过,但看见王邵廉在陪客,都能很礼貌地让出中央而分散走两边,不仅如此,走过的每一个人都能彬彬有礼地和众人打招呼,虽然可能仅仅是点点头或者一个注目礼,考虑到这些人并没有认出秦时竹等人的身份,可见他们日常生活中是非常注重礼节的。王邵廉一边向秦时竹介绍情况,一边也用各种方法回礼示意。
“学校自开办以来,共计十八年(1895-1913,其中19001902校务中断3年),本校学生毕业或肄业共385人,其中资送出国留学52人(不包括自费留学生),法文班毕业13人,俄文班毕业14人,师范班毕业69人,铁路班肄业37名,现有学生372人……”
秦时竹“咯噔”一下,这么大的学堂,只有372人?连沈阳新建的模范中学人数都比它多。
也许是看出了秦时竹的疑虑,王邵廉解释道:“本校的宗旨一贯是重质不重量,在校学生人数虽然不多,但个个都属栋梁之材,读书刻苦、极为勤奋好学。每日上下午有八小时在课堂,晚间三小时自修。因为课程紧,作业多,星期日学生多半还要读书,校址远离闹市,学生入市内游逛者几无所闻。都是专心求学,对每门功课认真钻研,穷原竟委,精益求精。有些学生家在天津,离校不远,往往一个学期也不回家几次,潜心苦读。因此,培养出来地学生质量是高地,前清时节,本校毕业生颇受清廷重视,人数虽然少,但却得到皇帝派员会试的殊遇。”
秦时竹和葛洪义对望一眼,相视无语,他们都是从后世大学体制地过来人,两相对比,真是令人汗颜……
“比如,本校第一届毕业生王宠惠(获中国第一张大学毕业文凭——钦字第壹号)、王宠佑兄弟,皆在本校接受大学教育然后去美国留学,宠惠现为宪法起草委员会委员,宠佑是著名工程师、矿冶专家……”王邵廉如数家珍般地述说了一串优秀毕业生的名字,很多都已受聘为大学教授或北方实业技术骨干,听得秦时竹连连点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还要替泰山大人多谢北洋学堂育人之功,刚才您所说的那一串优秀学生,现在可都是北方实业建设的主力军。”
“这多半也要归功于沈先生气魄宏大,若不是他办了这么多实业,这些学生恐怕也英雄无用武之地。”
“本校是不是还有一个毕业生叫马寅初的?”
“马寅初?”王邵廉马上带着骄傲的笑容回答道,“确有此人,此生求学期间,顽强刻苦,毅力惊人,考试总是名列前茅,以优异成绩考入本校后学习矿冶专业,由于成绩特别优异,未毕业就被保送去美国留学。当时正是我接任教务提调的第二年(1907年),是我帮他办理的留学手续。他先进耶鲁大学,初攻读矿治工程,后又感到掌握好经济管理更能拯救中国,便弃矿冶而改习经济学,取得硕士学位后,又考入哥伦比亚大学攻读博士学位。估计再过几年博士将能毕业……总统与其有一面之缘?”
“不……不……我曾听人说起,此生聪慧异常,今日到学校一时想起便随口问问。”听了秦时竹的解释,葛洪义心里暗笑。
第034章 北洋大学
王邵廉不疑有他,接着道:“与马寅初情形类似的,还有一生名刘端垣,字月如,也是未毕业就被保送美国留学,只是时间比比马寅初要早一年,先入哈佛大学,于宣统圆年(1909)获理学士,现在专攻医学,估计后年可获博士学位……此生天分之高可能仅次于马寅初,用功刻苦程度更是伯仲之间。”
“少泉兄于学生离去后还保持密切联系?”葛洪义好奇地问。
“一般而言,每一位毕业学生在我心中都是学校的宝贵财富,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和他们取得联系,特别是在外求学的学子,由于身处异国他乡,人地两疏,我除了联系慰问外,每年通常会去信一到两封,一方面勉励他们努力学习,早日修成正果,另一方面也向他们通报一些国内的情况,免得他们担忧……最重要的是时时刻刻提醒他们不要忘记自己是中国人,虽然学了洋人的本事、说着洋人的话,但是心一定要属于中国,一定要将平生所学回报于国家,这样人生才有意义。”
“说得好,说得太好了!”秦时竹击节赞叹道,“少泉兄高风亮节、以身作则,想必这些学生一定也能体会你的一片苦心,说到这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总统请讲,请讲。”
“待下次再度去信时,你代表我对他们表示慰问,同时告诉他们,就说我希望他们一旦学成就回国效力,我有重用——国家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倘若还要再做几年研究,也是可以的,能把学问搞得更扎实些嘛!在外求学,倘若费用有缺,拍个电报给我,我想办法给他们汇钱。”
“此是邵廉份内事。总统对他们的关心我一定转达到。”
王邵廉一边向秦时竹和葛洪义介绍情况,一边带领他们参观学校,几个人边走边谈,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学生宿舍。
“总统请看,那是本校学生的宿舍。”
抬眼望去,只见两排四方形平房。四面有窗,向南中间开一大门。望着发旧的屋顶和已开始剥落的墙壁,秦时竹有些皱眉。
“这两排平房,原本是武库的军械库改建的,建校初期经费紧张,不得不急就用之,沿用至今。别的学校住宿的学生一般都是几个人住一间——南洋是中学六人,预科四人,本科二、三人共一间。而本校住宿和他们不太一样——是几十人共一大间,却又是一人住一小间地。”王邵廉一边说,一边带人进入了宿舍。原来所谓的单间。是平房内部用六尺多高的木板或板墙隔成若干约六尺宽、五尺深的小房间,用蓝布帘隔开,中置一走廊。每间向着布帘放置一木床,床前成直角置一书桌,而在两间之壁,开洞置一电灯(再早为一盏油灯)作照明之用(两间共用,可以节约)。除靠在窗前走廊的一排外,白天非用电灯不可。一大间的中间是起坐处,中间有一大火炉。因为隔离地板壁并不到顶,此炉使全舍温暖而有余,另外还有一个空间作洗漱间。
秦、葛两人面面相觑。后世地大学。学生住宿条件不知好上这等环境几倍。学生地钻研精神却远远不及前贤。想到王宠惠、马寅初就是在这样地环境中成才。更令人唏嘘不已。
王邵廉补充道:“初进学校地学生一定得住黑间。年级渐高。就可迁住较好地临窗房间。在自修或就寝时。把布帘拉上。就没人扰乱。围聚在起坐处又如一家人。”
“少泉兄。如此地方。灯光黑暗、环境恶劣。似乎不利于学生成长……”
“这个嘛……不瞒总统说。学校没钱。只能集中财力用于教学、科研。无力对学生宿舍进行修缮。另一方面。王校长一直认为。艰苦地环境有利于磨练学生地品质。”一旁地斋务主任替王邵廉回答了秦时竹地问题。按照民国《大学令》章程。斋务主任分管编定学生住宿。管理斋舍内秩序及卫生。预防斋舍内火灾及其他危险。稽查学生在斋台内有无不规则行动。管理讲室、食堂、浴室及病室、洗漱室之清洁及秩序。
“艰苦地环境确实能磨练人地意志。但我主要怕光线昏暗把学生地眼睛搞坏。虽然可以佩戴眼镜。毕竟不甚方便。能加以改良就加以改良。”众人在宿舍溜了一圈。空荡荡地一个人也没有。都去教室上课或自习去了。可见学风之严谨。宿舍虽然简陋。但都干干净净、物品摆放也十分整齐。秦时竹和葛洪义是频频点头——做地比他们当学生地时候好多了!
随即又去参观食堂。
“本校学生的膳食,最早是由学校力理,后来因屡闹膳潮,学校遂交学生自组膳团办理,其厨师、采购、煤水等则由学校供应。这样喜欢吃好的或吃省的都听取自便,学生自组膳团四五个,伙食费从二圆到六圆不等,学生参加哪一膳团或退出也自便。”这样的就餐方式,倒是让从后世而来的秦时竹和葛洪义大开眼界——在他们那个时代,哪有学校食堂不想方设法赚学生钱地?
葛洪义笑道:“每月六圆?这个伙食标准可不低!国防军的伙食费好像是4圆一月。”
“是,依现时的物价,每月六圆伙食费是最高的,同学私底下称之为贵族膳团。”王邵廉讲到此节也是微笑不已,“本校向以朴实无华、刻苦节约著称。这种质朴风气,表现于学生们的衣食起居等日常生活。一般同学均衣着朴素,而怡然自得,绝无竞逐时尚、讲求服饰的陋习。同学品评人物的标准,是德行学问如何,对于浮奢表现,反有不屑一视之意向。新生入学,间有少数衣履稍涉浮华,必为大众歧视,而受到精神上的制裁,过不了许久必然同一……蓝布长袍为多数同学的常服。西装革履者甚少。在京津学生界,本校同学有蓝衫队之称,祟朴尚俭,蔚然成风。”
“哈哈,看看少泉兄我就知道一、二了。”王邵廉也是一身简朴地衣物。
“让总统见笑了。”
最后参观教学楼,一间间教室里。学生都在埋头用功,或是认真听课,或是专注于看自习之书本,丝毫顾不上对窗外进行张望,更没有人大声喧哗,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秦时竹和葛洪义对学生之认真大加赞许,频频颌首。
“本来总统、副总理大驾光临,全校应该全体出列表示欢迎。但我顾及总统事前并未通知,来人也是轻车简从,更考虑到学校今日教学尚未完成。不忍打断,故而没有通知师生……不敬之处,还望总统、副总理海涵……”
“少泉兄过虑了,我此次前来本来就已唐突,何敢再叨扰学校?学生如果能抓住一分一毫用于学习,于我都是最大欣慰,是对我最好的欢迎,倘若天下学子都以北洋学生为榜样,刻苦勤奋。何愁中国无人才,何愁学术不振兴?”
王邵廉虽然做出了秦时竹不欲声张的判断,但在讲究礼节的他看来,终究是有些失礼,众人也未免有些忐忑,听得秦时竹这番言论,均知总统并无怪罪反有嘉许之意,都是皆大欢喜,陪同着秦时竹、葛洪义继续参观……
秦时竹等人在教学楼巡视一圈后。便被布告区吸引住了,驻足一看,全是密密麻麻地成绩发榜单。
“学生的学业成绩如何评定啊?全部依靠考试?”
“禀总统,按照本校的规章,学生学业成绩由教师就平时考查及学期考试确定。
平时考查包括逐日记分及平时考试两种。逐日记分包括课堂口试、习题成绩、作文成绩、札记成绩、绘图成绩、报告成绩等。
平时考试次数,以授课钟点多少为标准。每星期授课二小时及以下者,至少考试一次;3——4小时者至少考试两次;5——小时者至少考试三次。
学期考试同样如此,凡每星期讲授1——2小时之功课,考试时间定为两小时;每星期讲授三小时以上者。考试时间定为三小时。
评定成绩。分甲、乙、丙、丁四种。80-100分者为甲等,70分以上不满80分者为乙等。60分以上不满70分者为丙等,40分以上不满60分者为丁等,否则为等外。甲、乙、丙等为及格,丁等为不及格。
按照规定,凡月考、季考、学期考等成绩,必须张榜公布,督促学生向上。
学校在对学生严格要求的同时,还制定了奖励优秀学生地办法:凡各门课程平均分数在85分以上者,可以免缴学费(大约年100-150圆)。由于奖励标准较高,欲符合条件,必须勤奋努力,始可能达到,这种办法也能激励学生积极进取地动力。”
葛洪义插嘴问道:“方才巡视教室时,发现学生座次颇不整齐,有三两人高马大之人位居第一、二排,有身形矮小者反而居于教室后列,这是何故?后排学生之视线倘被遮掩奈何?”
“禀副总理,此是本校为了激励学生竞赛,鞭策落后,采用地特有办法——按照成绩名次排列在教室就坐地座位,使学生步入教室就有所感,谁是第一、第二,谁是最后,一目了然,目的就在于鼓励学生努力学习,奋力争取优秀成绩,获得荣誉,这同时也是一种无言的批评教育方式,于潜移默化中敦促其上进。
另外,本校在编辑学生名册和毕业班纪念册时,也按学习成绩优劣为序编排。也是中外大学所少有,堪称本校特色……”回答秦时竹、葛洪义提问的是学监主任,按照《大学令》规定,学监主任主要办理各种测试并核算、宣布测试结果,管理教员及学生每日出勒,登记教员与学生请假,排定教室及实验室学生位次,登记学生入学、退学、休学等事项,保管学生志愿书及保证书,公布教员请假,保管学生成绩簿册、各种测试之试题与试卷,管理印刷讲义。
北洋大学的做法,彻底贯彻了“学业第一、成绩第一”的思路,也许按照后世某些人的观点,这是一种“不科学的,抹杀学生积极性和创造性,培养只会死读书和会考试地人……”但实践证明,北洋培养出来的人才在旧中国都是一流的,倒是后世天天鼓吹地“素质教育”、“综合考评”使得学生素质越来越差。(题外话:时竹以为,并不是应试教育有问题,而是出试卷的人有问题,无法用卷子衡量出学生的水平。至于学校为学生成绩保密、绝不张榜等做法,时竹也是嗤之以鼻——这绝非真正为学生着想,真正有毅力、有决心的学生,并不会害怕排行反而欢迎排行,起码时竹从小到大都是认可排名、接受排名的,逢考试发榜必欲打听成绩和排名。那种遮遮掩掩的鸵鸟政策能掩盖学生素质低下、成绩一塌糊涂的实质吗?至于有个别学生为此寻死觅活,时竹也不以为然,如此脆弱、不堪挫折之人,留在世上又有何意义?)
“北洋的做法很好,值得全国各学校仿效,没有这种你追我赶、奋起直追的精神,中国永远是落后国、二等国。”
众人穿过教学楼,绕过礼堂,便来到了一块铺满青砖地空地上,秦时竹心中想,这应该就是北洋大学的广场了,想起后世大学动辄大型沉降式广场、中心花坛、音乐喷泉等气派,眼前只能以寒酸来形容。
“总统请看,那里竖立两块木牌,都镌刻着总统对于教育发展的方针,校长每每以此勉励全校师生。”秦、葛两人放眼过去,正是“三个面向”和“千教万教……千学万学……”字样,不由得十分高兴,代替王邵廉回答的是教务主任。按照《大学令》要求:教务主任襄助校长计划各门课程之进行,襄助校长规定教员之延聘及解约,规定授课时间表,计划添购图书仪器及其他相应学术设备,采定各科课本,考察教员授课情形,代表教务处与教员接洽等事宜。教务主任在各主任中算是第一主任,其权力和职权大于另外几人,若是校长出缺,通常由教务主任代理。
第035章 课程学业
“课程设置完整、系统,是保证各学门教学质量、达到培养目标要求的重要因素,不知北洋现在有多少课程专业?”
“依据今年颁布的《大学规程》,本校对各学门的课程进行了调整、充实,使课程设置逐步完善,现主要有本科学门三个:分别为法律学门、矿冶学门和土木工程学门。
法律学门设有宪法、行政法、刑法、民法、商法、破产法、刑事诉讼法、民事诉讼法、国际公法、国际私法、罗马法、法制法、法理法、经济学、任选一种英吉利法或德意志法或法兰西法,以上为必修课程。选修课程有比较法制史、刑事政策、国法学、财政学。
矿冶学门设有房屋构造学、矿物学及实习、机械设计学、机械计划及制图、热机学及实验、电机工学及实验、岩石学及实习、探矿学、冶金学、试金学及实习、地质调查实习、矿床学、经济地质学、采矿学、选矿实习、冶铁炼钢学、金图学、采矿工程计划及制图、冶金工程计划及制图、矿山机械学、材料搬运法、燃料学、工业经济等。
土木工学门设有材料学及材料强弱实验、热机学、电气工程学、物理地质学、工程地质学、测地学、钢骨混凝土学及设计、地图地形和经纬线的各种绘图法、透视画、砌工学、机械学原理及设计、机械工场实习、水力机械学及实验、房屋结构学、铁道曲线和土方工程学、铁道结构学及设计、铁道工程学、电气铁道工程学、道路工程学、水利工程学、卫生工程学、桥梁工程及设计、冶金制器学、工程经济学等。
以上工科两学门第一、二年共学的课程设有英文、第二外语、国文、高等数学、高等物理、高等化学、测量学、工程图画、应用力学、材料力学、水力学,物理、化学实验及测量实习、军事训练等。第二、三、四年按照学生所学专业开设专门课程。本科生暑假组织现场实习,毕业前作论文。
除本科外,本校还设预科二部,第一部设有外国语、国文、历史、伦理、心理、法学通论,主要为法学门培养适格之本科生。
第二部设有外国语、国文、数学、物理、化学、地质学及矿物学、图画,主要为工学门提供适格之本科生。”秦时竹想起后世那些只能拿着材料做汇报的行政人员。感叹万千,连连称赞北洋有个好教务主任,听得后者心里喜滋滋的。这也体现了王邵廉的特点——遇有这等能出风头或受表扬的机会,他往往将机会让给手下,分工合作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本校地课程设置主要有四个特点。”受到表扬的教务主任继续往下介绍,“一是注重基础。预科第一部、第二部开设的全是法科和工科的基础课。本科一年级和二年级开的全是基础课和技术基础课,这样设置课程,使得学生基础扎实。
二是知识面宽。如矿冶门在三、四年级开设了与矿冶有关的机械设计。电机工学和工业经济学等课程,一旦学生们正式走上工作岗位进行相关工作时适应性强。
三是注意知识培养与技能培养并重。从一年级起就设置了物理实验、化学实验和平面测量等实习课程。并在三、四年级结课后又在校外安排进行现场实习。
四是重视外语。本科学生要求掌握英语及第二外国语,教科书除国语外全采用美国大学原文本,中外教师都用英语讲课,用英语考试和答题,所以本校学生外语水平相当高。出国留学无任何困难。”
前三条还好,对于秦、葛二人来说比较平常。但第四条就有点震撼人心,秦、葛都是体制中人,深知外语学习之苦,他们自小学起学习英语直到大学毕业才算是过了第一外语关,但直到研究生阶段才达到直接用原版教材地本事——大学中也有一、二门课采用原版,但老师教得累、学生学得辛苦,秦时竹虽然少时有神童评语,但用英语考试和答题在早年亦几乎难以想像,由此可见北洋学生之能力。
“我听闻学生入学时基础良莠不齐,很多人少年时期并未学过外文。骤然直接采用美国教材。于教学顺利否?”
“总统顾虑之情况确实存在,但本校学生外国语言一般在预科阶段基本已过关。凡是就读本校预科的学生,对于外语或多或少有一定基础,经过3年预科,无论原先水平如何,基本都能适应本科教学的需要。”王邵廉笑眯眯地说,“关于外语学习,本校有几则趣闻,不知总统、副总理愿意听否?”
“愿闻其详!”
“每新生入学,校方必要求其发愤将英文学好,有学生回去后商议,今后凡同学间论谈,皆只准说英文,否则漏出一句中文需罚铜钱一枚,各斋舍置一大陶罐,专门储存此铜钱,月底就以此罐当中之钱结伴打牙祭,学生相互约定、彼此监督。头三四个月,陶罐铜钱数不胜数,若是举起来摇动哗啦哗啦响,但半年过去,罐中之钱急剧下降,到八、九个月光景时,罐中之钱已经屈指可数,不要说同学打牙祭,就是人手一串冰糖葫芦都有困难……”
“妙,妙,此方法不错。”秦、葛两人大笑。
“逸事第二桩,方才陶罐储钱之法,对于学生是一个硬性约束,但即便没有约束,学生之英文也能脱口而出。有数学生,平素学习认真,不免疲倦,心中若有所思,夜间偶有几句梦话,有同斋舍同学听得,仔细一辨认,唧唧咕咕全是英文……又有一回,斋舍中有老鼠窜出,眼尖之人观之,皆曰打。但无论招呼也好、应声也罢,全是英文。”
“哈哈哈,这说明学生已经将英文学入精髓。”
“逸事第三则,学生在食堂就餐之时,言谈中都是英文,食堂大师傅原是津门土著。斗大地字不认识几个,但天长日久、耳濡目染再加上借上菜时机讨教几句,居然也能说得洋文。有新来之外国教习慕名中国菜之鲜美,跑到食堂想画图对大师傅说明他欲食何菜。谁料貌不惊人的大师傅张口就是一串英文,将其平生最擅长之菜肴娓娓道来。该教习自恃才高,对我中华之人原本有些轻视,经过此节后,谦逊异常。常对其本国友人说此校学生必有大才干,不论其他。就是校内仆役都能操流利英文,令人惊骇。
“好好好。”秦时竹、葛洪义两人连声称妙,这才是真正地将英文学好了,这等方法比之英语四级、六级、雅思、托福等更为有效——一句话,后世地教育体制,英语从小学学到大学,洋洋洒洒十数年,不如他们这认认真真学三年。“因本校学生学业精纯、外语娴熟,凡被推荐出国留学,无一遭绝。且每入校必是名校。如哈佛、耶鲁、哥伦比亚等,深受对方欢迎。个别突出的学生还有三、两学校争相发通知书邀请入学,甚至愿意提供优厚之奖学金吸引敝校学生前往……”这番言论对秦、葛两人又是不小的冲击,后世中国大学,哪个有如此待遇?学生为了出国可谓是削尖了脑袋挤破了头,如愿以偿的还是不多,想想前辈如此潇洒,岂非令后人蒙羞?
参观差不多时,王邵廉心里寻思,看总统这模样,似乎对学校教育情况很满意(其实是非常满意),只是某些具体小节限于财力、物力无法办到而略有微词,正在想是不是要开口请求些财政,秦时竹就如看透了他心思似地,笑吟吟地问道:“少泉兄,实不相瞒,这次来主要是严先生向我反映了一些情况,也谈到了北洋经费紧张,只是我没有想明白,作为官办学堂,经费怎么会不充足呢?”
“本校创办时期,按照盛宣怀在《拟设天津中西学堂章程察》中提出大约头等学堂每年需经费银三万九千余两,二等学堂每年需经典银一万三千余两,共需银五万二千两左右。本校年获此数拨款。至于学校创办之初,所需购买仪器设备、书籍等项,及聘请教习川资,创办应用之款,不在常年经费之内,经奏准动用光绪十九年至二十一年四月米捐存银八千余两,应该说经费还是较为宽裕。但后来遭遇庚子之乱,学堂停办,拟定拨款并未到手,直到光绪二十九年(1903)西沽复校后,时任直隶总督地袁世凯会同顺天府尹奏准,将从前征收粮租折价较多之良乡、保定等四十八州县、厅,规复旧章,酌提盈余,批解司库专款存储,作为学堂经费,即由该项余款内每月照拨银四千两,如此每年经费实得四万八千余两,较常规所需之数每年短款四千余两。
光绪二十四年(1908年)夏季因扩充专门学堂,学部以直隶每年应行解部之款就近拨付,计每年藩署库存银一万两、学务公所库足银五千两、海防支应局京平银五千两、盐运署库银四万二千两,共六万二千两作为学堂常年经费。当时校长曾命卑职做过估算,一年约需银至少六万五千两,即使按照此数拨付,每年也短款3000余两。但实际中,就是六万二千两也难以保证,宣统三年(1911)藩库全年只给四万八千两作为学堂经费,裁去书楼建筑费一万一千两,实际每月经费仅为三千一百余,缺口达两千五百两左右。
民国后,国家动荡,经费更是难以保证——去年3月,教育部学务公所将原来每月发给本校银4000两改为每月2000两,并将原在辛亥前已决定给本校每年扩充经费银5000两也一并裁去。今年6月,因保定高等学堂四个班112名预科学员并入本校,教育司会同两校拟定并校办法之第十一条称:北洋接收此项学生须发给筹备费银2000两,并自本年9月起每月经费由行政公署酌量增加,但不能逾该校原定预算之数。按照教育部核计,两校合并之后全年经费应为203415圆,每月应领16951圆,但行政公署仍未照此数拨发,每月只发13310圆,月短款3500圆以上……”庶务主任代替王邵廉汇报了情况,并补充说明道,“幸亏王校长声名远播,不时有社会贤达捐助一二,本人又只取三分之一薪水,学校才勉为其难地维持至今。”
按照《大学令》的要求,庶务主任主要分管三课事务:
属于会计课者经理银钱出入,登记并保存关于银钱出入之一切簿据,保存学校一切现款、有价证卷及其他重要物件,编制预算决算,编制每月报销表册,经理各学生津贴并寄存款项;
属于杂务课者对校内设备进行整理及修缮,管理全校仆役(勤杂工)并稽查其工作情况,稽查门禁及校内消防,管校内家具库及学生储藏室,校内各项杂件之购置及分配,管理全校清洁事务;
属于资产课者登记学校各种资产,保存各种资产簿据,稽查学校各种资产有无亏损及遗失,计划学校各种资产之整理与发展。
这个庶务主任看来非常认真,数据记忆极其牢靠,秦时竹大致也明白了北洋大学地困窘所在,主要就是两个靠山倒台——辛亥革命后盛宣怀威风扫地,自然不可能对学校窘境加以援手;护国战争后袁世凯命丧黄泉,也不可能对学校发挥影响。
“办学规模不大,设施破旧的原因看来就出在这里,今日我专为此事而来,不知少泉兄可有什么针对性方案?”
“卑职恳请总统、副总理向教育部批示一二,请他们对学校困难加以体恤,主要有3点:第一,恳请今后学校经费由教育部或财政部专门负责,每月按照额定之数足额拨付,即保证年经常费二十万五千以上;第二,旧有历史欠账,粗略估计约为十五万之数,恳请于一年或两年内按月平均补发;第三,为贯彻总统指示,拟对陈旧破败、不堪使用之校舍、设备加以更新或修缮,恳请予以加拨临时费五万圆……”
“只是国家财政预算明年已初步框定,教育部经费十分紧张,少泉兄提的这三条要求,恐怕……”
第036章 南洋长电
“总统……”王邵廉急了,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回答,连忙道,“刚才所提三条要求,并不一定奢望全部实现,国家财政困难,我也有所耳闻,如果真不行,哪怕只实现其中一条也是好的。”说吧,眼巴巴地看着秦时竹,教务主任、庶务主任、斋务主任等人也是一脸紧张地看着秦时竹。
“少泉兄误会了,我说教育部经费困难确是实情,但北洋大学的困境是一定要缓解的。而且,你刚才提的三条要求都是很本分、很基础的要求,距离我的期望——扩大招生规模、培养更多人才还有不小的差距。这样吧,我岳父、夫人现在南洋,我代表他们私人捐助你100万,只不过这100万要分开领取,今年取40万,明年夏季再取60万(这一年秦时竹到处捐钱,也得缓口气)。另外,今天我个人捐助学校2万。你意下如何?”
“好,太好了,我代表全校师生对总统、副总理表示最衷心的感谢。”众人都是一片喜色。
“方才总统表态捐助,我不意思意思看来也不行。”葛洪义打趣道,“不过总统薪水比我高,他捐两万,我只能认捐1万千。”
“谢谢副总理,谢谢副总理。”
“100万的条子待会我给你写一个,到时候你派人去北方实业总部交涉即可,我们俩虽然认捐,但是手头也没有那么多钱,只能回到京城再通过总统府秘书处汇过来,少泉兄应该等得及吧?”
“自然,自然,虽然是久旱望甘露,但挨这一两天应该还没有问题。”
“拿到钱后,先把学校教员拖欠的工资薪水补发一下,等4万款项一到。便将宿舍等处修缮一新,以造福学生……教育部那边,你写个呈文上去,申请今后经费要足月发放,至于以前拖欠和临时费,就一笔勾销吧,这样也方便我和教育部疏通……”
“好好。一切按总统的意思办!”王邵廉心想,有100万确实不用再盯着教育部要求补发了,说实在的。也不该去难为教育部,教育部的钱本来就少。还都让袁世凯给挪用光了,范源濂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至于我和副总理私人捐助的几万,就给学校设立专项奖学金,用于奖励那些品学兼优的学生,等级评定和奖金数额完全可由少泉兄负责。如果我行程有空,可以亲自为学生发奖。”秦时竹的这一表态。让王邵廉喜上眉梢,总统亲自颁奖,那是多么大的荣耀!
“当然,钱给了北洋,我对北洋还有几个要求,万望少泉兄不可推辞。第一,学校地规模要扩大,三年以后年毕业学生每年必须不少于500人且标准和要求不得降低;第二,北洋办学、管理的经验要认真总结,我会派教育部官员前来蹲点考察。特别是人民大学这所新办学校。要好好向北洋取经;第三,北洋要发挥自身优势。兼并一些同类学校,比如唐山铁路学校(今西南交通大学前身),性质、宗旨都接近北洋,完全可以合并进来发挥更大优势……”
“总统,第一点只要财政到位,完全没有问题;第二点是邵廉义不容辞的责任,愿与他校共同切磋,探索更好的办学之道,人民大学严校长本是吾师,我也期待当面聆听他的教诲;第三,第三可能有些难办。”
“为何?”
“因为前阵子合并北京大学的风波,邵廉有些忐忑。”王邵廉说出了原委,“今年暑假后,教育部按照大学区制,划全国大学教育为四个区,分别以北京、南京、武昌、广州为本部,各设一大学。天津有北洋大学,北京有北京大学,属于同一学区,教育部以京津两地相距过近为由,拟将北京大学并入北洋大学。此议一出,即遭到社会舆论与北大师生普遍反对,据传后来又有将本校合并入北京大学的举动,只是没有公开传扬。唐山铁路学校虽然规模不大,但同样小有名气,若是强行合并,邵廉恐怕不妥。”“胡闹,大学办学有客观规律,教育部怎么能仿效国防军画地为牢?”葛洪义说道,“此事想来又是袁世凯地糊涂之举,按照这样的思路,上海这样的教育重镇,难道连一所大学都不要?绝不能为学区而学区,少泉兄不必过虑。”
“教育改革,千头万绪,袁世凯地倒行逆施在教育界还没有完全肃清,我执政时间不久,于此节并不知情,望兄海涵。至于铁路学校一事,则完全可以放心,早在去年他们就愿意并入北方工业高专,当时我顾虑工业高专刚刚举办,没有骤然答应,现在看来,在时机成熟时就是工业高专也可并入北洋,今后办学、扩大规模、教育学生,都要少泉只费心了。”按照秦时竹的思路,人民大学也要在适当地时候搬迁至北京,这完全是着眼于师资考虑,大学集中一地,有利于提高教学效率,使一校之名师能为数校所共享,在教育扩张的起步阶段这是最为便捷的扩张思路
“既然总统如此器重,邵廉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後已,绝不辜负总统的期望。”众人也曰愿随校长共建大业。
“三年后,倘若所有目标都能实现,我当授公以一等嘉禾章!其余有功人员各有奖励。”
暮色降临,在依依惜别中,专列缓缓离开了天津站。
夜色中,专列回到了北京。专列出行时是静悄悄的,归来地时候同样也是静悄悄的,除了总统府秘书长左雨农率领几个机要秘书在车站等候外,基本上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就是京城地大小媒体,也是等过了几天才知道总统已去秦皇岛视察过海军并加以整肃了。
在卫队的簇拥下,那辆挂着京001车牌的黑色奔驰防弹轿车朝总统府驶去,“报告总统,夫人和唐先生下午从南洋拍来的一份长电文,机要处刚刚译出来,这是文稿……”
电文确实有点长。一看便知道是通过国际水线电报发送过来的,唐绍仪和沈蓉所在考察船上虽然装备无线电台,但毕竟传输距离有限(需要先发给地面有无线信号接收的电报机构然后转发),电文也拍不长(否则接收有困难,这是当时的技术条件所限制的)。电文对于新加坡地考察情况大致做了一番汇报,并特意强调了会见了当地华侨中已经小有声望的陈嘉庚。秦时竹心里暗笑,这肯定是夏海燕坚持地。不然当时比陈嘉庚出名地华侨有的是,何必在电文中特意强调呢?
葛洪义看到秦时竹一脸欣喜,便打趣道:“怎么?夫人给你写情书了?瞧你乐成这样。”
“没什么。没什么。一般地问候而已,你夫人也一样的么……”真地。那还不给我看看?瞧把你一个人美的……”看着后排两人你争我夺的样子,前面地左雨农暗笑:总统、副总理都已是位高权重的领导了,想不到在私底下还是这番搞笑模样。
“……此次出访南洋,会见当地华侨领袖,慰问我中华儿女。颇有收获,各方人士皆欢欣鼓舞。谓国家强大乃在外同胞之福,彼虽在外邦,心尤向祖国……对护国战争等国内政治变故,经过考察团仔细解释、多方说明,各方也表示理解和赞同,惟愿我大总统在政治稳定后将国家经济发展、造福民生列为第一宗旨,以不辜负3000万海外同胞之渴望。华侨商界表示,过去捐钱捐物为地是支援革命、改良政治,今后将继续继承这一爱国热情,响应我大总统号召回国投资。”
接下来就是一串罗列的当地合作项目。涉及到糖、铜、锡、铅、橡胶(与陈嘉庚就是一个橡胶合作项目)、原木等各种资源……
“此次出访。每到一地必拜访当地殖民政府,如美、英、荷等诸国。彼虽不能完全以平等姿态对我,但态度较之于清末已有改观,经过多方交涉,对方不得不答应保护华侨合法利益,尊重华侨平等地位等……虽不免有空文和敷衍成分,但终究是一大进步,对于提高新政府在华侨当中之地位和声望亦不无裨益,考察团每到一地,华侨必持五色国旗、必举中华民国字样之横幅予以欢迎,殖民当局已不加阻挠。各地虽仍有复辟分子、帝制残余等,但在华侨社区和人群中已无多少影响力,康有为等保皇团体前番曾来南洋募捐、演说,亦无市场……”
“此次考察团出访,对我国分驻南洋各地领事馆进行了走访,如小吕宋、爪哇、泗水、槟榔屿、把东、新加坡等,各地领事虽然都是清政府所派,但对于国内政治变动均表示赞同。同时表示,原本奉政府命,对革命团体多有敌视,今既然革命、共和是人心所向,他们也表态拥护共和、忠于民国,对两年来之对外交涉情况一一介绍说明并有相应资料汇报,唯提及经费困难,希望总统、外交部能体恤一二,略加拨付……考察团代表中央政府,对驻外工作人员一一表示慰勉,希望他们恪尽职守、勉力维护当地华侨之合法利益,促进南洋与国内交往,凡是与当地华侨或土著接触,皆有领事馆人员陪同,藉机对一些矛盾纠纷也予以了调解……”
“考察团拟在新加坡再逗留三日,一部分国内工商人士完成此次南洋之行将次第回国,熊希龄次长、禹子谟次长按总统之令,已于昨夜启程,搭乘新加坡方面快速商船返回国内……穿越马六甲海峡后,考察团航向将转向西北,拟横渡印度洋,穿越苏伊士运河在欧洲登陆,先期访问奥匈、德国、意大利,然后访问法国、比利时、荷兰,最后去英伦三岛,内有一部分成员在完成考察后将取道俄国从西伯利亚大铁路回国,其余成员将继续向美洲进发。”
“看来此次南洋之行所获颇丰,也不枉他们辛苦这些日子了。”葛洪义笑道,“说句实话,我倒也想出去走走看看。”
“行啊,等国内局势安定,我们也可以出国访问么……”秦时竹话是如此,葛洪义也知道他在开玩笑,一战马上就要开始,接下来的四、五年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还有什么重要情况?”秦时竹将电报收好后再次问左雨农。
“别的也没什么。昨天、前天季老召开总理办公会,商讨金融、货币、财政等改革事宜,据说讨论很激烈,各方争论不休,原本总理想借两天地会议准备一个草案提交总统和内阁审议的,现在看来,这个草案都很难拟定。前两天地会议报告已由布雷先生整理好了等总统批阅,今天国务院还继续在召开会议,估计明天又是一堆厚厚的会议纪要。”
葛洪义心里暗笑,可怜的秦时竹今天大概又要熬夜了。
“各方争论的焦点是什么?”
“卑职对会议纪要大致过目了一下,这两天的会议讨论主要围绕币制改革,双方争论的焦点有两个,第一为本位问题:究竟是银本位、金本位、还是金银复本位,抑或银铜复本位、无本位等;第二是国币问题:袁世凯执政时期,已初步拟定有《国币条例》和实施细则草案,内阁围绕以此为基础加速推行还是再根据情势加以改革分成两派,但基本都认为目前币制紊乱的情形不利于国计民生……季老吩咐我,若是您回来了,请您直接参加准备会议以作最后定夺。”左雨农掏出怀表一看,“现在是晚上七时半,估计内阁已经在国务院开会了……”
“先去国务院。”
“总统您鞍马劳顿,要不先休息一下,这两天反正是预备会议,不打紧的。”
秦时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我有那个福气就好喽,金融、货币改革,事关重大,牵涉各方,我为什么急急忙忙招呼熊希龄和禹子谟回国,就是出于此种考虑。”
左雨农估计得不错,秦时竹和葛洪义走进国务院会议室的时候,张謇已召齐了人马正准备开会,除国防总长陆尚荣,其余各部总长都列席于内。
第037章 货币体系
“总统和副总理什么时候回来的?事先也没打声招呼,不然我就去迎接你们嘛……”端坐在会议桌中央的张謇站起身子,望着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笑道,“这一路上辛苦了吧?”
众人回头,纷纷站立起来打招呼。
秦时竹笑容满面:“诸位请坐,我们刚刚坐专列回来,听说季老召开总理办公会,于是就赶来了,没有事先通报,还望诸位恕罪哦……”众人大笑。
“会已经开了两天,迟迟不能达成统一意见,我正盼望着总统回来主持大局……”张謇想把位置让给秦时竹,被后者笑着拒绝了,“季老,这是总理办公会,您是主角,我听听就行啦。”谦让一番,张謇还是坐在桌子中央,秦时竹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左手边是葛洪义,右手边是财政总长梁士怡,国务院秘书长张国淦迅速递上了茶水和一堆文稿,悄声说道:“总统来得匆忙,想必还没有看过前两天的会议纪要,全部都在这里……”
梁士怡也从资料袋里掏出几份材料递给秦时竹:“这是财政部关于目前国内通行货币之情况介绍……”
“诸位,会议现在正式开始。原本打算召开总理办公会进行会议预备,特意约了财政梁总长、工商周总长、外交陆总长和民政岑总长举行总理办公会,结果由于意见分歧,迟迟不能达成一致,耽搁了日程。今日虽然名为总理办公会,其实各部总长除国防陆总长外其余均已到齐,已算得上是内阁会议,总统也不辞辛劳亲自参加,更让我感到责任重大,无论如何要实现一个比较理想的结果……先请梁总长介绍一下市面货币情况。”
“目前我国市面货币主要有银两、银圆、铜钱、铜圆、纸币、外国货币等各种。其中又以银圆及其衍生货币最为大宗……
第一为银两,我国自古通用银作为货币,因一般交割皆以重量为衡器,故曰银两,与制钱配合使用。自清以来,大额交易用银,小额用钱,国家税收、政府开支用银。而小民日用则用钱。银乃稀罕物资,中国原产不多,自明中期以后。经吕宋而来之丝银贸易为我国主要白银来源(有兴趣者可参见弗兰克的《白银资本》,对这一段历史颇有不同寻常的分析)。
银两一般以银锭形态存在。俗称圆宝,分为官炉和私炉铸造,前者主要是政府各项财政收入需纳入国库者——由布政使起解者曰地丁银,由运使起解者曰盐课银,由粮道起解者曰漕项银。由关监督起解者曰关税银,皆必倾熔成锭。私炉所铸之银主要在市面流通中使用。因为成色不一、重量各异,为保证流通,防止老实商民为刁民所骗,特成立公估局(类似于今日之质量监督局),上海为我国银锭之最大产地。
由于各地银两成色标准不一,甲地通用之银不能通用于乙地,乙地通用之银亦不能通用于丙地,故需一通用标准予以衡量重量,一般谓之平码,据中国银行去年调查。各地通用之平法。即有一百七十余种,但如云南的滇平、关平。广西的关平与梧州的九九二平以及甘肃、新疆等省地平码均未列入,大体可分为库平、关平、漕平、市平四种:
一、库平。此是清廷征收各项租税时所使用之官平,为全国纳税的标准,但其大小,并不一致,中央库平与各地方库平,有大小之差,甲省之库平与乙省之库平,又复有长短之别,甚至一省之中更有藩库平、道库平、盐库平的差别。大抵广东库平为最大,宁波库平为最小,马关条约规定我国库平为3731256格利姆(克)。
二、关平。关平之设起于中外通商,而有正式条约规定:“税课银两由英交官设银号,或纹银或洋钱,按照道光二十三年在广东所定多样成色交纳。”同年中英《通商章程善后条约》第九条又订明:向例英商定纳税饷,每百两另交银一两二钱,作为倾之费,嗣后裁撤,英商无庸另交倾银两……这是关平之初步规定,其标准重量,较中央库平尤大,每两约重3768格利姆。
三、漕平。此是漕粮改征银两、折色以后所设,民间逐渐通用,成为一般通行的平码。惟其标准重量亦因地而异,即同一地方亦少确定标准,如上海漕平据各方会告,重量即不一致,综合各家之说,最大约合3676格利姆,最小为3656格利姆,通行九八规圆平码。
四、市平。此是各地市场通用的平,名目繁多,虽老于银钱业之人,也不一定能完全熟知。如汉口一地即各业各帮不同,名目多至十余种……此等市平中最适用者当抵公码平、公估平、钱平及广东之司码平,上海九八规平与汉口洋例平最为通行……”
接下来的一长串文字是介绍所谓的公码平、公估平、九八规平等平码的来历和内容,虽有资料辅佐,仍看得秦时竹头疼不已。自义军时代开始,7人地钱款基本都由夏海燕掌握,对于银子只有一个大体印象,单位基本要以万来计算,哪里顾得上细小的平码差别?在这个时候,秦时竹深深领会了历史上对于经济部门有关情况汇报和计划拟定的痛苦——满纸都是专业地经济术语和数字表格,对于文科出身的领导而言如读天书,此种报告审批,说白了其实就是让领导画个圈而已,权力有和没有一个样。这种专家治国地论调是毛所不喜欢也是不甘心的,轰轰烈烈的群众性运动才是他所欣赏和理解的,后来的文化大革命未必没有从专家手中夺取治国权利地意思……站在这个立场思考问题,秦时竹不由得感到同情,也感到压力,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只有硬着头皮继续看吧。
“第二为银圆。我国自古以来通行制钱、银两。原本无银圆,自中西贸易兴盛后,才有银圆出现,且均为外国银圆,在外国银行及其纸币进入我国之前,外国银圆已出现在我国市场之上。银圆最初按其实际重量计价行使,每个银圆合中国银两七钱三分,合制钱六、七百文。嘉庆以后。逐渐以枚计算,并出现银圆价格离于含银量之趋势。外国商人便以银圆套购中国白银出口,加工铸造。再输入中国,赚取差价。
因此。尽管清中期以后鸦片大量输入,我国对外贸易逆转,外国银圆仍继续流入(与我们普遍所认为之白银外流情况不太相符),且种类日渐增加,现今国内市面所见银圆。主要有本洋、鹰洋、人洋,以及美、日、法各国贸易银圆。”
本洋是指西班牙银圆。五口通商以后,成为上海等地方一切华洋交易及汇兑行市的计账单位,只是后来因为本洋停铸,来源断绝,势力才逐渐衰弱。
鹰洋是墨西哥独立后所铸银圆,因其币面有鹰站立于仙人掌之上图案(墨西哥国徽)而得名,在世界各地以中国流用最广,最初于咸丰四年(1854)在广州流通,不久即代本洋成为在我国流通地各种外国银圆中最多的一种,主要行使于华东及华南。上海是鹰洋最大量的主要集中流通地。几乎成为通货接受的标准。清末外国银行在上海发行纸币,必以鹰洋作为兑换储备。在北方各地。鹰洋作价也往往高于中国银圆。自1905年5月1日墨西哥货币改为金本位制以后,来源断绝,它在中国的势力才渐渐衰落下去,据估计,清末时总额至少在三亿圆以上。
人洋即英国贸易银圆,又称站人洋或杖洋,因币面有不列颠尼亚女神手持叉杖而得名,这是英国在1895年在远东发行的一种银圆,主要铸造于印度。英国在香港也曾设厂铸造过银圆试图驱逐本洋及鹰洋,但是失败。1895年英又作第二次尝试,主要用于对华贸易,所以又名英国贸易银圆。此种新币铸成之后,在中国境内通行无阻。最初在广东最为通行,1900年以后,北方各地尤其在东北、天津一带也颇盛行,在北方的市价往往超过中国龙洋和墨西哥鹰洋。
所谓美、日、法各国贸易银圆是指此三国在对华贸易中专门使用的货币。日本银圆,也称龙洋,因币面有龙纹图形而得名,开始铸造于1871年,是日本本国流通地本位货币,主要流通于南方的福建、江西、湖南等处;日俄战争以后,东北也广为使用,主要来源是1897年日本改行金本位制后原有旧货币没有销毁而大量输入地。美国贸易银圆专供对远东贸易使用,币面图形有女神坐象,手持一枝花,只通行于少数通商大埠。法国贸易银圆也称安南(今越南)银圆,流通地区较为狭小,仅限于和安南接壤地云南、广西边境适用。
这些银圆,在座众人大体都是见过的,只是后面那么多来龙去脉,倒是未必很清楚。
梁士怡接着介绍中国银圆:“我国自铸银圆,大抵始于康熙圆年(1662年)之康熙宝藏,但为数寥寥,不见流传,财政部查遍原户部档案,亦不见有所记载。最早见诸史料记载地,乃是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所铸之乾隆宝藏。其样式为圆形,边廓写明年号,内中方框无眼,正面书汉文乾隆宝藏,背书唐古特文乾隆宝藏。重量分一钱五分、一钱、五分,以后又有半两、三钱、二钱诸种。一律以纯银铸造,重一钱之银圆九枚易银一两,差额十分之一充作水火工钱。此种藏银从康熙、乾隆到嘉庆、道光,历代都有铸造但为数不大。现如果谁有一枚,特别是乾隆、康熙宝藏,我愿以百枚交换……”
清廷所铸之中国银圆,由西藏开始应用,盖新疆、西藏一带历史上曾通行银钱,为照顾当地风俗而加以体恤。同时,西藏地方和廓尔咯(尼泊尔)、印度等交往颇繁,外邦银币流入西藏较多,为适应这种需要,清廷决定在西藏铸造银圆。
在沿海和内地铸造银圆多由民间私铸或由地方政府允许民间银钱商号自铸。乾隆年间广东布政使曾允许银匠仿铸洋钱,嘉庆以后继续发展,道光间更有广板、福板、苏板、土板等名目……中国用机器大量铸造银圆开始于广东。光绪十三年(1887)两广总督张之洞奏请在广东设造币厂试铸银圆,光绪十五年开始铸造,次年流通于市场,计分五种:一号库平72钱,二号36钱三号144钱,四号072钱,五号036钱。正面光绪圆宝四字用满汉两种文字,上环“广东省造”,下环以“库平七钱二分”标称,背铸龙纹,亦称龙洋可用于商品交易、完粮纳税。不久又有湖北、四川等先后成立造币厂,铸造银圆,遂使中国银圆在市面开始流通。
自广东、湖北开铸龙洋之后,其余各省也纷纷自行设计仿照,当时各省所铸银圆,成色、分量参差不齐,市价高低不一,往往此省所铸,到他省便不能流通。而且各省督抚均把铸币看成一种财源,以致发生铸造过剩现象。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清廷以各省设局太多,所铸银圆成色参差不齐、不便民用为由,命令各省需用银圆统由广东、湖北两省铸造。
秦时竹插话了:“燕孙兄,我看过广东所铸银圆,其品质比不上鹰洋,为何还要各省归并广东制造?”
梁士怡笑了:“总统有所不知,广东银圆虽不济,但犹在各省之上,不得已而为之,不知总统可曾看见吉林大银圆?”
秦时竹在东北呆了许久,想了半天似乎也没有看见过,只好摇头。
“吉林原本也铸有银圆,因品质太过恶劣,无人愿用故不得不收回销毁尔……”
“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想起来了,前些年为了扩充军火制造,特意将吉林制币局场地改为了兵工厂,当时还报废了一堆机器,现在想来,大概就是那些专门铸造劣质银圆的机器吧……”众皆大笑。
第038章 废两改元
“从目前所铸之银圆来看,主要单位有一两与七钱二分两种。前者是渊源于银两制度,后者是模仿流入的外国银圆,究竟以何者为标准,一直意见纷呈。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军机处曾电询各省督抚对于银圆单位的意见,两江总督刘坤一、湖广总督张之洞等均电复照旧(维持七钱二分的重量),不必改铸。光绪三十年湖广总督张之洞却又极力主张银圆应以一两为单位……从其时起,一直处于争论当中,前两日总理办公会上,也有不同意见。”
“在座诸位,何人主一两?何人主七钱二分?”略一发问,众人纷纷表态,除民政部总长岑春煊、司法部总长许世英外,基本都赞同七钱二分。
秦时竹问道:“请岑总长谈谈理由。”
“禀大总统、总理,关于银圆单位讨论,自前清以来,我一直参与,期间曾也一度动摇、反复。我认为以前各省所铸七钱二分重的银圆是仿照墨西哥银圆之重量,专为在各通商口岸抵制外国银圆之用,本属权宜之计。如梁总长所言,墨西哥圆在市场上己占优势,如自铸银圆仍仿照其重量,加之我国铸币品质不如外国,恐更不能与之对抗。且中国一切赋税,均以两、钱、分、厘计算,若改两为圆,实难折算。光绪三十三年(1907),清廷就银圆本位和成色问题又征询各省督抚意见,当时主张用一两的有十一省,主张用七钱二分的共八省,可见意见颇不一致。發^^为保持国权,我倾向于用一两银圆……”
“财政部是何理由?”
梁士怡不慌不忙地回答:“理由有三:第一,外国银圆既然已是我国货币之大宗,人民使用相当娴熟。要铸造新币,不得不顺应潮流、体恤民情,重一两的银圆各省不是没有铸造过,但流通大成问题,不可再重蹈覆辙;第二,无论两(圆)本位,皆不涉及国权。主张两本位者,或以主权立论。但我看来,主权之行于货币,在有不用外币之实力。不在矫外币之重量,扰国内之物价以构之。且度量衡各自有法。计两乃衡法,货币则有自环法,混衡法于环法,比附无理,而民生日用。实受其弊。方才已经声明,我国本无银圆。惯用银锭、碎银,一切银圆都是仿效外国铸造,既然在外型上已仿照西洋,为何还要在重量上斤斤计较?第三,已有成例,不妨萧规曹随。宣统二年四月清廷颁定《币制则例》,已规定以七钱二分为本位,定为国币,主张废除银两制度,并确定成色。停止各省自由铸造。拟将铸币权,统一收归中央。宣统三年(1911)五月宁、鄂两厂开始铸造新式大清银币。定期十月发行,虽因辛亥革命而中断,但某以为可行。《币制则例》虽是前朝旧法,却不无新意,现不妨用之。”
众皆点头称是,岑春煊也不恼,想必这些意见他也是熟知的,秦时竹笑了:“观方才之表决,似乎七钱二分占绝大多数,竹有一条建议,可令两全其美。倘若我们废两改圆,以七钱二分为货币标准单位,今后一切数目计算都以圆为单位岂不很好?一来顺应目前形势,二来无丧失国权之虞。”
废两改圆?梁士怡眼前一亮,这可是他梦寐以求多年的事情。
岑春煊听到这个提议后,也有些发愣,随即又笑了起来,葛洪义仔细观察了一下与会众人的神情,发现张謇和周学熙地表情较为尴尬,便轻轻捅了秦时竹一下,小声说道:“情况有些古怪啊!”
果然,围绕废两改圆的争议,内阁成员的表态就不如刚才那么一边倒了,梁士怡是坚决的派,岑春煊也,但张謇和周学熙却表示了反对,外交总长陆征祥也表示反对,但他反对的理由却是:“前清大量外债、赔款都是以银两计算,若是变两为圆,势必引起纠纷,如果因此而造成外交摩擦便得不偿失。目前正处在我国极力争取各大列强承认的微妙时期,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秦时竹心里很清楚,阻挠废两改圆的原因可能有很多,但势力颇为雄厚的旧式金融业者——钱业地反对,却是最大的阻力。钱业之所以极力主张用银的原因,恰恰是因为经济利益,是为了贪图一毫二丝五地利益——以钱庄为例,存银有息,存圆无息,如果存入一万大洋,须按当日洋厘折算成银两数,如当日洋厘行情为734125(洋厘行情指银圆和银两间的折算率,一般每一圆可折算银两七钱三分以上,数字中地73指七钱三分,4指四厘,后面125是八进位跳动,如四厘一为4125,四厘二为425,四厘三为4375,依此类推。發^^上海当时有专门的洋厘行情,分上午、下午两次挂牌,指导金融风向,由于行情总是在七钱三分左右,所以前面的73通常略过不提,单就后面挂牌,如当日行情为五厘三,实际上说的是735375,即一银圆可兑换银两七钱三分五厘三毫七丝五)则应合银七千三百四十一两二钱五分,但钱庄要把125抹去核算,只记七千三百四十两。至提取时,则按提取当日的洋厘核算,并不减去125,如提取日地洋厘行情仍按734125核算,原存七千三百四十两(系一万圆),只能提出9998圆,一出一入,钱业即获得两圆的好处。如果交情稍浅,中间抵扣甚至照25(二毫五丝)核算,那就折耗更大。
单从一笔交易而言,这万分之二地损耗还不严重,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却是钱庄业的一个重要利润来源——他们年过手数额过亿,一年光这一种操作的利润就有数万圆。梁士怡喜形于色,是因为他背后代表的是新兴银行业的利益,这一改革,等于是对旧式钱庄业的打击。有利于银行业地发展,而张謇、周学熙等人尽管在理性上银行业发展,但由于长年累月和钱庄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表情极为尴尬。
秦时竹轻轻咳了一声,众人立即停止了争论。“诸位,我知道诸位所考虑的是什么,无非是废两改圆后对钱庄业地冲击,就我个人而言认为此举好处甚多:第一。废除银两制度后,全部计算都可以圆来衡量,便利商民行事。特别是便利那些经常有大宗金融交易地商户,除了钱庄业可能会受损外。其余都能获得好处,得益人多,受损失人少;第二,钱庄为我国旧有金融机构,根据这些年来的认识和银行制度地发展。其旧有桎梏和落后弊端已经为世人所认识,不加以切实改造只图苟延残喘是不可能挽救其覆亡命运的。长痛不如短痛,何不藉机促使其改革?人民银行是我在北疆执政时兴办起来地,中间就交织着现代银行业与旧式钱业此消彼长的过程,虽然不可避免有一点动荡,但现在看来基本过渡得不错,东北的钱庄基本已经转型,不是将资本纳入了人民银行体系,就是转行经营其他生意,利润甚至更高;第三,至于说到外交关系。我们废两改圆后。便可直接应用银圆。各大外资银行现洋充足,自然能在其间分一杯羹。由于对外赔款、外债地交割都需要通过这些机构进行,我们可以借此进行利益交易,如果他们答应我们废两改圆,等于这些银行自身也能在业务方面获取好处,由他们出面向其本国政府游说应该是把握比较大的。币制稳定,交易顺畅恐怕更有利于我们获得外国承认……”
张謇问道:“总统地意见是好的,说的好处也是看得见摸得到的,只是钱庄界的反对不可避免,如果因此而引起金融动荡该如何是好?”
“大势所趋,不相信他们会看不出这一点。山西本来钱业极其发达,对银行业很有抵制,但后来人民银行在太原开设分行后,经营红火,使得他们迅速调整了经营思路,我相信上海等处地钱庄不可能没有触动。任何重大举措的出台,肯定都是要涉及既得利益,肯定会引起一番波动,就以革命为例,造成了多大地动荡?流了不少血,死了不少人,但难道我们可以因为这些代价而不愿意革命么?显然不是,这就像疗伤,虽然治疗时有些疼痛,但康复后是更健康的人体,如果不治,便会危害整个人体运转,与其到那时不得不治的被动局面,还不如早日争取主动……任何改革都是对旧有势力的冲击,只要对国家民族有利,本总统总要以魄力来推动改革。”
“方才总统谈了改革的有利因素,总理也谈了可能遇到的冲击,我想是不是弄一个折衷的办法?先请财政部在部分地区试点,如果成效显著,动荡不大,就迅速推广……”葛洪义的这番中庸之道让众人纷纷点头,梁士怡微笑不语,方才葛洪义和秦时竹已经“咬过耳朵”了,恐怕就是“唱双簧”吧。
这么一说,张謇和周学熙等人便不好再坚持,总不能连试点的机会都不给人家吧?
“既然大家都同意先试点观察效果再进行后续工作,那么就请燕孙兄布置试点工作。熊次长和禹次长已在回国途中,半月内必可到任视事,不妨就以东北为试点,请熊次长全面主持。”
担任会议记录的张国淦笔端刷刷刷走动,记录了当天达成地第一项原则性安排,心里感慨:总理办公会吵了两天都没有议决,总统一回来就把事情给办成了。至于试点云云,他肯定不怀疑会向全国推广。
“废两改圆后,中央便应该铸造相应地新型银圆以充作货币,现在市面上流通的除了10万南京临时政府时期所铸地开国纪念币(刻有孙中山头像,俗称孙大头)和武昌新银圆(主要是黎圆洪的模样,数量很少)外,基本都是前朝时期遗留下来的货币,既然已实现民主共和,似乎这些大清银圆便不当再用,财政部有何建议?”
“财政部也是这个考虑,拟在国币条例通过后铸造新型银圆并逐步将原有货币收回熔化重铸,但是历年发行数量甚多,成色、版本、重量皆良莠不齐,如果一律兑换,时间上恐怕有些吃紧,一二年内此项工作不容易完成。财政部拟规定一个过渡时期,允许各地银行按旧有货币之实际价值予以升水或贴水兑换新银圆,两年或三年后,视情况而进展规定停用期。”
“如此建议甚好。财政部要早日拿出一个方案,新银圆的成色要好,分量要足,花纹要精美,使其真正能够担负起国币的重任来。希望能在下个月看到国币的设计图案……”
“财政部已经铸造出新式银圆模样,请总统过目。”梁士怡说着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后露出来亮闪闪的数枚银圆。
秦时竹接过来一看,银圆正面镌刻着自己的肖像,背面是“中华民国”、“一圆”等中英文字样,成环绕结构,周围两侧还有嘉禾图案(即五谷),造型美观。
“此枚银圆按照银九铜一比例铸成,总重量为七钱二分,即含库平纯银六钱四分八厘。”
秦时竹拿在手里,轻轻一吹然后放到耳朵边听音,嗡嗡声明显可闻且不失雄厚,点头笑道:“这银圆的成色不错,图形也颇为美观,只是上面镌有我的肖像,燕孙兄,这是不是不大妥当?”
“不然,卑职查西洋各国货币,用总统、国王头像者甚多,窃以为总统乃我国主权之最高象征,国币用总统肖像,再适当不过,显得尤为郑重……况大总统于国于民功劳甚大,前次辛亥革命,光复北疆,今岁又有护国讨袁之义举,受之无愧!”众人都是一片附和声。葛洪义下桌子下悄悄踢了秦时竹一脚,示意这对于秦时竹在全国范围内的威信竖立有很大的帮助,就不用再推辞了,既然已有孙中山币、黎圆洪币,用秦时竹币又何妨?
“诸君既然以国家重器看待,时竹就只好勉为其难……”
第039章 货币本位
“方才诸位见之银圆,经财政部造币厂试造,可将误差率控制在千分之八之内,已符合国际通行惯例,较前清铸造水平大为提高,绝无参差不齐之弊,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杜绝私人胡乱仿照、扰乱金融之恶行。”
“有这等技术力量的,全国究竟有几处?若开足马力生产,日产新银圆多少枚?”
“除天津造币厂外,江南造币厂应该可以达到,湖北造币厂经过技术改造,也应该没有问题。至于日产,单是天津一地,日产量就可达30万枚以上。”
秦时竹沉吟片刻:“不用改造了,今后铸币权一律收归中央,任何地方或个人不得私铸,违令者依法处置。否则口子一开,各地又纷纷仿铸,水平、成色必然大有参差。”
张謇插话道:“方才梁总长说成色九成,但目前流通银圆成色一般都在八成九,既然要收回重铸,为方便起见,新铸银圆似乎应该根据此等调配……”
“总理言之有理,从九成改为八成九,变动只有1%,可谓极细小,断无困难。”
张謇见自己的提议实现后,便将话题转移到下一议题:“前两日总理办公会另一议决不下的议题乃是本位问题。具体请梁总长具体解释一二。”
“我中国货币原无本位之说,只是近20多年来,各大列强均陆续采用金单本位制,我国则是主要用银的国家,世界银价持续跌落,我国损失不小。马关条约中的对日赔款、八国联军的庚子赔款皆需折合金币交付,每次支付赔款时所支付的银两一直随银价的下跌而增多,而发生所谓镑亏。并由此而使本位问题的争论一时热烈。光绪三十年美国国际汇兑调查委员精琦(JclemishWJenks)建议我国实行金汇兑本位制,虽被拒绝,但影响一直存在。民国后,财政部特设币制委员会讨论币制就主张采用金汇兑本位制。前两日会上也是争论不休,外交陆总长主张金本位,总理和工商周总长主张银本位,民政岑总长主张银铜复本位,鄙人则主张先银本位,嗣后条件成熟向金本位过渡。”
“诸位既然都有了意见。那先听听理由,由陆总长先开始吧。”
“总统、总理、诸位,鄙人一直是主张金本位地。方才如梁总长所言。因为各大列强都已采用金本位,我们吃亏不小。赔款、外债本已是天文数字般的重负,再加上镑亏,简直苦不堪言。原本精琦所言金汇兑本位在现实上不无可操作之处,亦能够避免镑亏之弊,但这种乃是殖民地和附属国所实行的制度。他们有宗主国可以依附,我国显然不适宜实行此种制度。故鄙人主金本位。”
岑春煊随后发言:“鄙人主银铜复合本位(不是说用铜做货币就是铜本位,而是强调用铜来衡量单位价值和商品价值的方是铜本位)乃是从传统和历史考量,我国一直都以银、铜作为大宗货币,人民相熟已久,断然更改绝不适应,况骤然建立金本位之条件也不具备……”
“我和总理都是主张银本位的,原因主要着眼于商品生产和出口。發^^”周学熙侃侃而谈,“梁总长分析的很透彻,近30年来,世界银价持续下跌。我国遭受到了镑亏这一弊端。但反过来说,也意味着在国内价格不变的情况下。我国货币发生贬值,外国货币发生升值,这对于还债是不利的,但对于商品生产却是利好。本国货币贬值有利于扩大出口抑制进口,从长远来看,商品出口所得利益要大于镑亏所损失之利……”周学熙和张謇都是大资本家,考虑问题第一就是发展生产。
梁士怡最后发言:“鄙人以为,金本位制虽甚美善,但条件不具备,既缺乏黄金,又一时不易处理白银,不能断然采用。以今世界大势论,银本位自然不无其弊,但我国之大患却是无本位,与其梦想一步到位实行最好之本位,不如行银本位先为之过渡,作改进金本位的预备。我一贯以为,恶本位尤胜于无本位。”
关于本位问题,秦时竹或许不像这几人如此熟悉,但他最大地优势在于洞察历史。金本位虽然好,但实行起来难度甚大,历史上一战结束后,列强迫于经济危机就已经退出了金本位,对中国而言,确实不用赶这个时髦。况且,在一战其间,银价有一次大的跃升,这对于中国是一个相当利好的前景,实行银本位是一个非常好地选择。
“诸位的主张我都听了一遍,我认为其实大家并无原则性地分歧。第一,都是主张要尽快建立符合我国实际需要的本位制度;第二,都看到了金本位的优势和我们的条件限制。综合起来,现阶段最宜确定本位,我的意见以银本位适宜,将来若是条件成熟,我们也可以实行金本位,抑或者到那时有更好地选择再做选择也可以。镑亏问题说句实在话我们暂且无能为力,况总理和周总长所谈的扩大出口,抑制进口也有一定功效,两项抵消,我们实际上吃亏并没有表现出来地那么大。因此,我赞同燕孙兄的主张,本阶段先实行银本位,将来可再次进步,诸位不妨再讨论下……”
众人议论来议论去,发现张謇、周学熙、梁士怡、陆征祥等人的意见其实是一致,无非是个先后步骤和阶段问题,因此最后形成决议时也没有多少困难,以绝对多数通过了实行银本位的决定……
“第三件棘手的事情,是关于前清时节遗留下来的众多制钱和铜圆,不知如何处理?今后既然已经确定银圆为主币,那辅币又该如何确定与发行。”
制钱俗称铜钱,外为圆形,中有方孔以利于穿绳携带,应和天圆地方之意……制钱之铸造。自汉代以来便是政府的专利,民间不得私铸,有清一朝,有制钱铸造权之机关在中央为户部及工部,在地方为各省布政使司。户部有宝泉局,工部有宝源局,皆因袭明之旧制,惟明代各直省铸局皆得称宝泉、宝源,清代则只限于京局。咸丰三年(1853)后。因洪杨(太平天国)起事,财政空虚,各地颇有不遵旧制增设铸员。创钱充作军饷。而当时各局又多系鼓铸大钱,其后因大钱难行于市面。各局亦多相继停闭,同时因外国银圆畅行各地,制钱的需要量自亦相对减少,同治年间铸局剧减。及开始铸造铜圆之后,各省都视为获利的捷径。除宝泉、宝源二局而外,无局肯制钱。到宣统初年仅剩京师宝泉一局,然亦只是为着维持局员、局匠生活,所以没有裁撤。
梁士怡介绍:“银圆流行前,制钱每年约铸200万串(每串1000文),后逐渐减少,清廷为搜刮人民,每每变更制钱分量,铸造大钱(如当十、当五十等),更有夹杂铁、铅等杂质之举,于是钱银比愈加跌落。清初一两白银可换钱约1000文。后跌落至1700余文仍难换到,现在市面行情。每一银圆大概可换钱1250到1400文之间。现全国制钱因为经年累月和自然损耗不详,但据财政部分析,至少在100万万文以上,因为都是前朝货币,继续使用不太妥当,但如何收回,财政部深感头痛……”
铜圆同样为圆形铜钱,其与制钱之最大区别在于边缘略厚,中央无方孔,出现甚晚,光绪年间始有面世,主要为模仿外国之铜辅币,特别是模仿香港盛行之铜仙。但以货币体系而论,其与大钱又是一脉相承。大钱在咸丰朝初铸时虽有当五、当十、当二十、当五十、当百、当五百、当千等七种,但因流通阻滞,不久即废弃当五及当二十以上各种,单铸造当十一种,这种大钱当时在市面上已流通无阻,渐有代替制钱之趋势。到光绪中叶以后,制钱彻底恢复已不可能,而当十大钱之流通已成习惯,铜圆的铸造即是乘此种趋势,同时为适应中西通商日益发达之新情势,乃将大钱地形式略加改变而称之为铜圆,其实质无非是改头换面之当十大钱而已。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广东因停铸制钱而闹钱荒,外洋铜仙广泛流通,为挽回利权,时任两广总督地李鸿章便开始铸造铜圆。每枚重二钱,当制钱十文,以紫铜百分之九十五,白铅百分之四,点锡百分之一配合铸成,直径二十八毫,形式精美,为白铜圆之最精者,一面镌光绪通宝四字,内加满文广宝二字,周围镌广东省造,并分镌每百个换一圆字样,一面中携盘龙,四周有英文KwantunOnCen字样,意即广东一仙。此种制度明系模仿香港货币。花纹细致,中部无孔,均为进步的明征。铜圆铸行之后,颇受社会欢迎,因其本身地价值只相当于67文铜钱,既然是当十使用,也不会有人会将其重新熔化。次年适当义和拳起事之后,巨额赔款使清廷财政深陷困境,因广东铸造铜圆已见成效,利润也颇为可观,乃令沿江沿海各省设厂仿铸;各省督抚都知道铸造铜圆可以获利,欣然受命,各造币厂纷纷设立,大铸铜圆。其初因所铸不多,市场容易消耗,极为民众所乐用,不但按币面每百枚换洋一圆,有时甚至还超过币面价额。
“财政部根据海关资料曾经有过报告,光绪三十一年以前,在胶州铜圆每八十枚即兑洋一圆,安庆每圆合九十五枚,苏州一圆合八十八枚,杭州合九十枚,上海也在九十二至九十五枚不等。可见发行价格虽规定为百枚合一圆,而行用时在市面竟升水百分之五至十五不等。”梁士怡讲到这里,叹了口气,“可是好景不长,由于贪图其中厚利,各省中即便动作稍缓没有享铸造铜圆之利者也按捺不住,纷纷向外国采购机器建厂铸币,视铸铜圆为筹款之捷径,结果产出大量铜圆,价格迅速跌落,当十铜圆的市价,由当九、当八、当八半、当七,而跌至当制钱六文半。宣统圆年银圆每圆可换铜圆一百二十枚,而到宣统三年每圆已经可换铜圆一百七八十枚。银价日贵,物价愈昂……”
“这种情况难道就没有办法控制么?”
“办法是有的,但实行起来难度颇大。清廷先前为挽救此种经济危机,采用了两种紧急措施,一面由度支部拨银五十万两交顺天府尹贬价收购铜圆,以求提高铜圆价值。并令各省加铸一文新钱,以确保铜圆当十之数,一面令各省局厂一律暂行停铸铜圆数月,以减少产量的办法控制价值继续下落。区区五十万两在京城虽可收一时平价之效,而对整个铜圆制度,却为效甚微。尤其是停铸之令,首先不行于川省,江、鄂、湘、闽、浙、豫等省则请就现存铜斤继续铸造,津、粤亦请将已购之铜尽数铸造,停铸之令等于虚文,流通量不断加大,更难收效。由于铜圆过剩,充斥市场,各省一方面禁止他省铜圆在本省使用,一面又加紧将本省铜圆行销于他省,皆企图以邻为壑,以他省之失补本省之利……”
“这么说来,制钱和铜圆过剩的问题基本是同一的,即铸造量过大不得不贬值使用,方才已谈到了将各省铸币权收归中央,看来不仅是主币,就是辅币铸造权也是一大要害。”
“总统所言甚是,只是铸铜圆比铸银圆要求更低,各省都有铸造局,有些还不止一个,且都视之为本省财政来源,要想停铸,难度很大……况且,很多铜圆是辛亥后新铸的,即使以前朝旧币不得通用地条例去限制,也不太能够奏效。”
“看来这事需要从长计议,诸位有什么好点子?”秦时竹再次将问讯的眼光投向了在座众人。
第040章 纸币发行
“铜钱和铜圆是一定要收回的,我国虽然产铜,但数量不大,远远不能满足需要,每年都要花费银子从国外进口铜料,现在兵工行业大量需铜,两相争夺必然不妥。况且,铜钱、铜圆滥铸,已经失信于民,不能不加以重视。我看,不如以北疆的方式改革,取消铜辅币,代之以纸币作为辅币,南方久以铸造铜圆获利,那我们先就稳妥一点,只说回收铜钱,且以京畿、直隶、山东、河南等地先行试点,待时机成熟再推向全国。”说到这里,葛洪义笑了一下,“为了加快回收步伐,不妨在回收时略微让利于民。比如一圆可换1250文铜钱,我们定的兑换标准就以1200文换一圆。北疆当日以溢价回收保证了纸币的信誉,虽然财政承担了近300万的损失,但结果换来六万万余圆人民币信用的稳定。熊秉三一开始天天苦着脸,后来就笑得合不拢嘴,相信燕孙兄也会有此一遭。”
众人大笑,梁士怡对葛洪义的调侃之言也并不介意,这么严肃的会议,确实需要诙谐话活跃活跃,葛洪义能这么说,说明已将他梁士怡看作自己人,这等的信任和重用才是最令自己感激的。
“总统一贯以来的执政方针都以积极稳妥为标准,刚才我说了稳妥的一方面,其实内中还蕴含着积极成分。既然是溢价回收,每一圆可净得50文,约4%的利润,各地凡是头脑灵光必然会嗅出此中机会,我们不用号召。自然会纷纷把各地的铜钱收拢过来兑换,这等于政府不用出面张罗就有人帮我们贯彻回收精神。从另一方面看,也不需要另设很多兑换点,我的意思是在京城、天津、保定、济南、青岛、上海六处设立,自有人为了那一部分溢价而送上门来……虽然溢价回收可能要亏损一部分,但节约了大量地人力物力,我们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大的损失。”
“妙人都叫好。
周学熙问道:“还有一个疑问,若是各地都贪图此中溢价,在一时间纷纷前来岂非难以承受?”
“不然。铜钱是大宗货物,分量极大,长途贩运之运输费用必然超过4的界线。只能得不偿失,这也是为什么我建议只在上述六处设点兑换的缘由——距离一长。运输费用必然超过溢价,商人经过计算就自然明白。等将来时机成熟,可在各省都设点兑换以作为政策的深入执行。”
经过表决,众人都赞同葛洪义的建议,秦时竹道:“等会我就发布总统令。上述地区前清制钱、铜圆停止流通,一律收兑。收兑标准由财政部根据各地行情拟定,保持4之溢价即可。至于辅币,我倒有不同的意见,由于辅币需要经常性流通,磨损极大,纸币远不如金属币来得耐用,金属辅币之发行还是大有用武之地,只是需要在金属成份上动动脑筋。”
“本来国币条例拟定中有发行十进位银辅币的意见,是不是仍旧如此执行?”
“可以换个思路嘛,不一定要在铜、银上面做文章。”秦时竹笑吟吟地说。“可以用铝!”
葛洪义恍然大悟。他们那个时空不就是用铝作为辅币嘛。铝一出来的价格极其昂贵,拿破仑第三大宴群臣的时候。众人都用银碗,唯独他用铝碗以示尊贵,1910年代铝地价格虽然已经下降许多了,但同样价格不菲。
“光是纯铝太过柔软,惟有配合铝合金后不仅质轻而且极其坚硬耐磨。用铝另一个好处是来源单一,容易控制,我国除山西目前有铝出产外,别处均无,可以有效防止滥铸、私铸。当然,究竟行不行还要请财政部试铸之后才能下定论。”
“行,那就按总统的意思办,明日就开始试铸。”
纸币又是一个令人棘手的事物,甲午后,随着列强对华经济侵略地不断加深,它们所开设的银行都非法发行了大量纸币,大体上可分为两类:一类以中国货币为单位,其中又分为银两票和银圆票两种。如汇丰银行发行地1圆、5圆、10圆、5圆、100圆的银圆票,及5两、1两、50两、100两的银两票;德华银行和麦加利银行也发行有银圆票和银两栗,花旗银行同样发行了几种不同面额的银圆票。另一类以外国货币为单位,主要有日本于日俄战争时期在我国东北发行的军用票,横滨正金银行发行地日本金票,华俄道胜银行发行的金卢布票等。
至于中国本国纸币,始于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中国通商银行成立(现已合并于人民银行内)之初,为近代银行发行兑换券之创始。此后,户部银行及其在各地地分行也发行银两票、银圆票、钱票(即以制钱标明面值)等三种钞票。银两票的面额自l两至1000两共二十八种,银圆票分l圆、5圆、30圆三种。钱票有2、3、4、5、10吊等五种。这些纸币发行后,被公认为一般支付手段。无论银行及户部收解款项及各省交纳钱粮赋税,均可通用,其中银圆票流通的数额很大,流通地区遍及等地。
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户部银行改名大清银行之后,所发行的纸币种类,大体上与户部银行所发行的差不多。由于当时币制紊乱,各地银两成色,银圆种类都不相同,因此大清银行总分行所发行的各种银圆票和银两票都必须注明某处通用银圆或某行所在地成色,以示区别。其兑换办法,一般都是某行发行的纸币,由某行负责兑现,凡持甲行纸币到乙行兑现者,均须按当时银价折算并支付汇水。除大清银行发行纸币外。交通银行和其他一些商业银行、地方银行也在开行之后,发行各种成色的银两票或银圆票在市面流通,但数额有限、流通区域亦不广泛。
据财政部档案记载,前清户部银行(大清银行)前后累计总共发行纸币12亿7千万以上,交通银行发行在1亿8000万以上。民国以后,人民银行开办以来,发行纸币甚广,由于信誉昭著、分行广泛,大有后来居上之势。
以上诸银行之纸币,由于注重保证。信誉良好且有资本庞大,基本无虞,唯各地钱庄、铜钱店所出之各种银钱票、各省官银钱局发行之纸币殊为堪忧。此等纸币发行。既无限额又无一定准备,滥发结果。充斥市面,因供求发生动荡,随时可能发生挤兑,甚至因发行机构倒闭而成废纸。清廷于宣统圆年(1909年)六月曾颁布通用银钱章程,规定嗣后银钱行号未发行纸币者不得发行。^^^^己发行者逐渐收回,并严格规定发行准备。随时予以抽查。宣统二年,为进一步统一纸币,又颁发兑换纸币则例十九条,明确规定发行纸币之权属于中央,一切发行兑换事务统归大清银行办理,所有宫商银钱行号,一概不准擅自发行纸币。奈何风雨飘摇,纸面看来诚极为美,实际却不得执行,辛亥以后。各地为维持本省地位、充作军饷。更是胡乱发钞,南京临时政府曾发1万万军用钞票。却无一分钱准备,到目前尚未收缴干净。
秦时竹抬起头来:“方才我看了财政部的资料,虽然繁杂,但大意却是两个,第一,各国在我国设立银行,发行钞票,扰乱我国金融市场;第二,我国不懂发纸币究竟如何操作,各地以为生财之道纷纷滥发……”
“总统所言极是,纸币发行较之银、铜货币发行更为混乱。”梁士怡皱着眉头一一道来:“各外国银行地纸币在我国境内流通,不仅使国内币制更加紊乱,而且严重影响了各地地金融物价。例如外钞势力最大地港纸,在广东市场上一时竟处于主币的地位,我是粤人,素知广东地金融物价、人民生活莫不受其严重影响。然各列强久已发钞,一概停用未免不太现实,也不容易做到……不过,某些舆论认为外国以毫无价值之纸币换取我国货真价实之商品的论调,却是我不敢苟同的,这是对纸币的误解,别国可以用纸币购买我国货物,我们同样也可以买他们的。”
张謇补充道:“也不能光认为列强是空手套白狼,他们的金融理论和制度比我们完备地多,所发行的纸币也比我们有准备的多,光是发钞准备金一项就远胜过于我,我在苏省二十年,几乎没听过外国银行有停兑或倒闭地传闻,上海等各处通商口岸,人们甚至更愿意相信外国纸币……不过,不管怎么说,外国银行在我国境内肆意发行纸币,侵犯我主权,危害我社会经济,终究是令人不快的事情。”
“打铁先需自身硬,欲使人民拒用外国纸币,光靠一纸空文无济于事,反而会引发外交危机。”周学熙接过话茬,“首先我本国纸币必须争气,倘若我国货币信誉昭著、兑换方便,人民必喜用本国之物。这等道理,不仅商品如此,货币也是如此。”
“人民银行所发人民币素有威信,不如就以此为我国之纸币。”岑春煊建议道,“我听说西洋各国都只有一种纸币,法国即是法郎,美国即是美圆,英国即是英镑,只有我国林林总总居然有上百种货币,岂非滑天下之大稽?不如仿效人民币溢价回收北疆各处纸币之先例,逐次回收各地纸币,先期统一我国纸币,然后才谈得上抵制外币。”
众人又是议论纷纷,大体说来都是不赞同各地、各行有纸币发行权地,既然前面已经将铸造银圆之权收归中央,纸币作为信用货币之权就更应该收归中央。
秦时竹也琢磨了半天,便将自己的意见和盘托出:“诸位的意见和我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货币之铸造、发行权应该掌握在中央之手,任何银行、地方等不能有所逾越。方才我看财政部的资料,也说大清银行是代国家发行纸币。今后。我们要将这个代字去掉,专门成立银行进行货币发行,我主张设立中央银行,主要承担两个使命:第一,专属发行货币、债券,根据市场确定指导利率,统筹金融市场;中央银行作为国家银行专门发行新货币,称之为华圆或中国圆比较适宜,所有货币无论银圆、纸币,都需注明中央银行字样。为防止不正当竞争,中央银行本身不参与吸收存款、放贷等日常业务。其余各行,如中国银行、交通银行、人民银行都取消货币发行权。已经发行之货币一律按市价兑换成新货币,在具体操作上可由商业银行先行承兑。然后由中央银行中承兑。
第二块内容是中央银行作为国家银行负经理国库,监督各商业银行、保险公司等金融机构以及募集国内外债之责。内容有二,其一为存款保证金制度,凡是商业银行吸收存款,必须缴纳一部分比例存入中央银行。不计息,单纯用作对各行存款之保证。将来一旦发生挤兑,尚有国家信用和准备金可以救济一二,在日常经营中,也可为各商业银行提供短期拆借和专项借款,利息可略低于市场;其二为再贴现制度,即以国家信用保证各票据地顺利流通,防止恶意票据。
总之,中央银行是一个不经营具体业务,专门负责国策地银行。”
众人经过讨论,一致认为“华圆”比“中国圆”顺口。也与美圆、英镑、法郎等合拍。
“不知总统属意哪家银行改组成中央银行?”梁士怡惴惴不安。“被改组地不能参与市场,不被改组的不似有往日强有力的国家。奈何?”
“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和人民银行作为国内目前最大三家全国性银行,网点众多且信誉昭著,我哪家都舍不得,还是由财政部专门负责筹建一行,人选还请燕孙兄推荐一二。”秦时竹宽慰梁士怡,“新设中央银行后,并不等于对这三行就撒手不管了,事实上,他们作为国有控股的股份制商业银行将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人选好办,我看前清大清银行副监督,原南京临时政府财政总长陈锦涛(中国银行行长孙多森因与袁世凯关系密切已主动辞职,而人民银行行长熊希龄已担任财政部次长,再加上梁士怡和交行关系密切,不适合推荐,故荐陈锦涛)颇适合此任,只是这国有控股的股份制商业银行是何意思还要请总统明示。”
“清廷一贯主张官商合办或官督商办,其实是利用政权侵犯商权,侵吞商人利益。凡是官商合办的,没有不亏本的,凡是官督商办的,总要派几个官员来指手画脚、耗费钱粮。所以一般商人提起与官合作总是心有余戚……又如前阵子袁世凯强迫中、交两行为财政垫款就是明证。”梁士怡点头,这是他深感头痛地东西,行政当局始终摆脱不了权力本位。
“所谓国有控股地股份制,就是指这些银行要实行股份制,其中国有股比例要占多数,至少要占六成,其余可以由商股认购,但在日常经营中,却由银行董事会负责,行政当局并不插手,避免干涉之嫌,国家股份只是按照经营利润分享分红,绝无勒索或要求报效等额外行为,若是亏损也是一体承担。所谓商业银行,即是商办,商人熟悉市场,精通业务,由他们负责经营可以避免国家机关臃肿不便、反应迟缓地弊端。当然,作为国有控股地银行,还是会占有一定地优势,比如政府等国家机构地存款,必须存在上述三家机构之中,凡是政府对外经济性往来涉及货币和票据流动的,出于惯性,必然也会在同等条件下优先通过国有银行进行。更何况,国有银行比单纯私有银行来说,总是要多那么一丝底气,对商民来说,国有应该比私有更值得信任吧?国有商办,可谓两全其美。”
“如此甚好。”梁士怡不愧是梁财神,马上就转过弯来,众人也是纷纷赞许。
“至于中、交两行的垫款,你也不用着急,不是说要确定存款准备金制度么,中、交两行可以以此抵扣准备金,假设准备金比例为10,中、交两行在吸纳2亿存款的数额以内都不需要额外缴纳。”秦时竹为打消梁士怡最后一个顾虑提出了这样一个变通建议,“这样,既不让你和财政部为难,又能切实保证商业银行的利益,如何?
“好好。”一听秦时竹解决了自己最后地顾虑,梁士怡连声说好,众人也是松了一口气。
“准备金的比例究竟如何,等秉三回来,财政部和几个大行地行长负责碰头商议,标准由你们定,然后请总理审核。不能太低,太低起不到保障作用,也不能太高,太高会妨碍正常营运。讨论完毕后,到时再召开一个相关会议将实施细则定下来。”
周学熙插嘴道:“为了巩固人民对新华圆的信任,我建议在收兑制钱、铜圆时,先让其兑换为华圆纸币,然后在数天后再让其兑换为银圆。一开始人民肯定争先恐后将纸币兑换为银圆,但如果能保证随兑随换,必然能加深人们对纸币的信赖,而且根据如此兑换又可以加收1的手续费,能将政府之损失再次降低。一段时间以后,必然接受纸币与银圆同价之事实……”
“很好,很好,这是一个好主意。”秦时竹点头表示赞许,“诸位还有什么建设性意见?”
“为了强化对银行业监管,我认为有必要加强相关立法。”司法总长许世英建议说利用《银行法》对商业银行设置必要的入行门坎和行业规范,“比如,注册资本不得少于100万圆,非同城开业机构不得少于3个,自定利率不得超过央行指导利率等。”
“这是一个好建议,请司法部和财政部共同负责拟定草案,然后提请总理和我过目,不仅《银行法》,《证券法》、《保险法》、《票据法》等相关法律都要加快立法,建立、健全相关的法律体制后,才能有一个发展的好空间。”秦时竹顿了一顿,“刚才几乎对所有的问题都进行了讨论也有了相应的议决,唯一提出来却没有讨论的,却是外国银行货币发行地问题,无庸讳言,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办法和实力来真正限制他们对于我国主权地侵犯。我很欣赏燕孙兄的话,真正维护我国货币主权地要害在于有不用外国货币的实力,现在需要的不是硬顶,而是把自己的事情办好,静待时机,以观其变。我提的方案,都是原则性的、方向性的,如何具体落实、执行,都要靠大家,望诸君谨记。”
“我的心情和总统一样沉重,国家太弱了,太穷了,一直都受别人欺负,要振兴中国,不是靠喊两句口号,靠说几句气话就行的,还要脚踏实地的努力。我愿意和诸位共勉,兢兢业业,共同把国家的事情办好,上不负总统的重托,下不负亿兆黎民的期望……”看得出来,张謇也是心潮澎湃。
“请总统、总理放心。”众人异口同声。
“明日起,请财政部和外交部协调,向外国接洽借款作为华圆的平准保证,同时,善后借款的事情需要继续落实。下次会议,重点商讨铁路建设事宜,请交通部事先拿出草案作为基础。”
“是!”汤寿潜毫不含糊。
直到凌晨三点,秦时竹才拖着疲惫的脚步上床休息,心里不由得感叹:国家太大了,要办的事情太多了,以前看YY把治国说得太简单,常常是一笔带过,现在才明白,没有平时脚踏实地的一点一滴,哪有关键时刻的大气恢弘?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中国的复兴还要更多的艰苦努力……
第041章 豫匪白朗
时间到了11月底,西伯利亚吹来的冷风早已越过蒙古高原、长城,到了黄河一线——1913的冬天来了。
豫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包后面,几个人骑着马在那里观察四周的景色,说是观察,其实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忧虑、一丝焦急抑或有一丝惶恐。
“大当家的,入冬了,我们怎么办?继续这么躲下去么?”
为首者叹了口气:“不躲不行啊,总不能眼睁睁让弟兄们往枪口上撞。”
“可是要入冬了,再这么拖下去,弟兄们不被打死,也得被困死。这两天明显冷了,弟兄们身上都有些瑟瑟发抖,对大当家也有了怨言……人心不稳啊。”
“哼,不稳的都是些后来的吧,他们被国防军打得落花流水,像条丧家犬似的跑到俺们这里来,好心好意收留了他们,居然还敢唧唧歪歪?要不是大当家的好心,他们早死了十七八回了。”另一个模样清瘦、颧骨高突的汉子在马上愤愤不平,令人颇为惊奇的是,他胸前居然还挂有一副望远镜。
“现在人一天天增多,地盘一天天缩小,原先留下来的老底子都快耗光了,再不想想办法,真的都得报销在这里。”一口一个大当家的汉子身形略胖,但眼里却透出一丝精明。
“我说老万,当初我提了那么多主意,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倒好,夏海强占了陕西,封住了西进去和陕西刀客们汇集的通道;范曾文去了湖北,堵住了南下鄂、湘的道路,北面的蓝天蔚压迫一日胜过一日,怎么办?去安徽么?”
老万那张胖脸略微有些一红,嘴里却是不服气的说:“当初……当初谁能想到蓝天蔚、国防军这么厉害呢?原本我以为以河南之大,我们哥几个在这里左奔右突总不在话下……”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只不过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谚语。唯独从大当家嘴里吐出来后便具有了不同凡响的意思。是的,你猜的不错,这正是纵横河南、人称“白狼”的白朗。
“前些日子,葛土老赖依仗着他寨子深厚、而且又山高路陡,以为官兵拿他们没办法,结果天明起来,寨子附近黑压压地全是官兵,几炮轰下来,那些土墙都被炸开了……真厉害。^^,泡,书,吧,首發^^”
“这么重的炮,他们怎么搬上去的。”清瘦的汉子名叫宋老年。是白朗的得力助手,不仅骁勇善战而且足智多谋。
“不是重炮,是小炮。小炮……”老万说不出来。
“步兵炮。”三个字从白朗口中说出来,其余两人又是一阵震撼。
“大当家见多识广。想必见识过了?”“不是……是那些个北洋败兵告诉我的。”
“他们,算了吧,一群窝囊废。两个团都打不过我们40说北洋败兵,老万颇不以为然。
“是的,他们打不过我们。可我们又何尝打过了他们呢?”白朗是北洋军官出身,又是吴禄贞的手下。看问题倒也明智,“我们不是照样被撵着跑吗?今天能吃掉他们十多个,明天再吃掉他们20个,但打来打去,结果怎么样呢?我们还是寇,他们还是官兵……”白朗军纵横豫中,屡破北洋军,深得运动战、游击战之精髓。
“但至少我们没吃亏吧,还缴获了武器、大洋,把张镇芳这个饭桶整得灰头土脸。”提起这节。老万神采飞扬。片刻之后,便又暗淡下来。“我就不明白,同样的招数,为什么对付蓝天蔚就不行呢?”
“老万,你说说看呢?”白朗微笑着把视线投向了胖汉子。
后者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开始分析起来:“第一,蓝天蔚厉害,比张镇芳这样的饭桶强了几十倍;第二,国防军厉害,武器比北洋军强地不只是一丁半点,比起我们更是天上地下,兵也厉害,我听说他们为了长途奔袭,曾经一昼夜强行军100里,这等速度都快赶上我们了,岂是北洋军那些鸦片兵比得了的?”
白朗摇摇头:“这些都是次要的,最关键地你没有说。”
“嗯?”
“民心!”
“民心?”
“对,民心!”
“大当家,我不太明白,我们大部分兄弟都是土生土长的河南人,论起民情,总要比蓝天蔚他们熟悉吧?”
“你难度真看不出来?”白朗无奈地苦笑一声,“以往对付北洋军,各地总有老百姓给我们通风报信,让我们瞅准了空子钻,最近还有么?看到我们一个个都是冷冷淡淡地,不去报官已经算是客气了。”
“这帮混蛋,看我一个个不杀了他们。”老万仔细一想,倒也确实有些道理。
“老万,今天你杀了他们,明天你只能死的更快。”宋老年的大局意识要强得多,“大哥,这民心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些,你能给详细说说?”
“其实你们都知道,只是没往心里去罢了。我们这么多的探子,回来怎么说?凡是国防军的,没有一个去掠夺农民,滥杀无辜地,不仅如此,连需要什么物件都是好说好买的,开价比市面上都高——这样地官兵,老百姓不会反感。你再看看北洋军,那是副什么样子?要不是他们胡作非为、官逼民反,哥哥我也许现在还是北洋军官呢。另外,蓝天蔚的本事也是非同小可,他不是急于进兵,一口将我们吞掉,而是稳扎稳打,慢慢来,一座座县城蘑菇过去……其他几股实力被逼急了,又得不到补给,只能抢老百姓的,这么一来,小民能不反感么?在他们眼里,我白朗和葛土老赖、李大麻子都是一路货色,都是匪……你要是小民,肯帮我们么?”
“李大麻子前两天已经被干掉了。”老万垂头丧气,“他也是被逼急了。没吃没喝的,只想大干一票,结果撞见一队黑衣警察。原本他对国防军还有些忌惮,却没有把警察放在眼里,两下就交上了火……后来,后来那是想走也走不了,一颗流弹要了他的性命,探子回来说他的人头已经被悬在县城门口示众。这年头,警察都厉害起来了。”
“老万,你不要轻敌。我听人说,北方的警察,现在可都是国防军退役官兵组成的。”
“不是说把当地的衙役、捕快什么的裁撤掉组建警察地么?啥时候全部变成了国防军?”
“这我也不太清楚。官场上地事情,谁说的清呢?李大麻子虽然死了。但也不冤枉,这些年他光是黄花闺女就糟蹋了十多个吧?”
“大哥……”老万想起了白朗千叮万嘱地交待,不可以扰民、不可以劫掠,只能杀少数为富不仁的地主,现在看来。都是为民心考虑的。
“探子还回报说,北京城那个秦大总统。又派了兵南下了,带队的是张孝准,准备增援蓝天蔚,人马已经都到了。”
白朗苦笑一声:“又一个厉害角色。”
事实上,白朗军的情报体系还是卓有成效的,原先在河南服役的官差,确实基本都裁撤完毕准备改组为警察,但正如直隶的情况一样,这些平日欺压老百姓还可以,一听说要去直隶基地培训。早就吓得腿肚子抽筋。一个个自愿放弃了工作领上补偿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真正动身去直隶基地培训地不到五分之一。现在河南服役的警察,很多都是河南籍退役官兵,人数虽然不多,却也是匪徒难以下手的铜豌豆,李大麻子就是崩坏了自己地牙,连性命都搭上了。至于有关张孝准的情报略微有一些误差,该部真正地使命是去四川调停,顺便接收四川政权,只是路过河南境内,经秦时竹同意,暂时借调蓝天蔚1个月协助剿匪。蓝天蔚这个五省剿匪总司令在秦时竹面前下了军令状,一定在春节之前将河南的大股匪患清除干净。
张孝准是什么来历,其余两人未必清楚,但白朗清楚的很,鼎鼎有名的士官三杰(其余两人为蒋方震,以第一名毕业,蔡锷,第二名毕业,张孝准原本应该是第三名,实在是日本方面认为前三都是中国人面子上过不去,临时变更为第五名)。
“河南我们是呆不了的,但我也不会让弟兄们白白饿死。”白朗若有所思。
“既然北、西、南都被堵死了,难不成去东面地安徽?可弟兄们从来没有去过那里,只怕是人生地不熟,死得更快。”老万很是不安。
“我琢磨着大哥的意思是要受招安。可为什么不早接受呢?蓝天蔚都已经派人劝了两次了。”宋老年猜不透白朗心中在想什么?
“什么招安,那就是投降……我们是匪,官兵真容得下?只怕是借招安之名,将我们一网打尽吧……再说了,如果官府有心招安,为什么没听说招安别人,单单只联系我们?是不是让我们调转枪口,打以前地别股兄弟?”
“年兄弟,你说得没错,我之所以回绝了两次招安,就是因为在看时节和风向,我想看看这国防军和北洋军到底是不是一路货色,想看看这秦大总统和袁世凯是否到底为同一类人——他们在掂分量,我也在掂他们的分量呢!我白朗之所以落草为寇,不仅有逼上梁山的意思,更有世道的不平。现在看来,世道渐渐开始平了起来……”白朗意味深长地说,“除了这个,还有另外的权衡。别人一说要招安我们,我们就受了招安,这等有面子么?做好买卖,就要有耐心。”
“难怪大当家的一面禁止我们开伙(指劫掠),一面又总是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历来,无论多么善良、多么“替天行道”的匪,总还是要劫掠老百姓的,特别是当他没有大户、富户可以抢时,从小民手中夺食便是唯一的选择,白狼军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河南剿匪的风声一紧,白朗就明智地开始了收敛,只打大户,不扰小民,实在是没地抢时。宁肯动用储备或花钱买,也不轻易去打家劫舍。这一个多月来,随着蓝天蔚剿匪地步步深入,凡是以往劫掠甚多、血债累累的大股土匪,都已被消灭或击溃,国防军迅速赢得了河南民众地,在这种情况下去摸老虎屁股,显然是主动找死。
老万显然对白朗是心悦诚服的,这也难怪,本来这块瓢把子都是老万一手拉扯起来地。但一直不成气候,直到白朗加入后,声势渐渐上来了。老万领导能力虽然不行。但识人的才能还是有的,没过多少时间就把头把交椅让给了白朗。等到文武双全的宋老年加入后,他又心甘情愿的退居第三把交椅。这些年来,凡是打仗,基本都是头两人的事情,凡是后勤、安顿等一系列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是他老万的职责。这家伙靠着自己的精明,倒也打理的井井有条。或许,那种大开大合、驰骋千里地气势真的不适合他……
“老万,你反对招安么?”
“招安?我……”老万摇摇头,又点点头,片刻后仿佛又想起什么似的,再度摇摇头,矛盾心态一览无余。
“怎么,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地,想不好?”
“不瞒你说,招安呢。谁不想。咱们哥几个这些年风里去、雨里来。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这刀口舔血的日子我也真过腻了。受了招安、成了官兵。捞他个一官半职,安安稳稳渡下半生我也是想地,总不能一辈子做匪吧?只是这些年来积怨太多,纵然蓝天蔚没有想法,这大大小小的地头蛇恐怕都能把我们挤兑的不行,到时候到底是打还是不打?我老万的脾气自己知道,是受不了委屈的,当时拉起队伍无非就是受不了气么,现在转过头再让我受气,我……我不干!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我听说国防军军纪森严,有什么三条禁令,三大注意、八项纪律,我老万一辈子自由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么多条条框框?大当家地,你是军官出身,自然没关系,可咱们手下这些弟兄呢?保不准要犯出什么事来,若是上头的长官严苛一点,岂非倒了大霉?”
“说来说去,还是管不住你自己。”
“你知道为什么国防军和北洋军不同么?就是因为纪律严格,当年吴统制治军,军纪已称得上严格,但还是赶不上国防军。”白朗仿佛又想起了自己在军中地岁月。
“接受招安,我没有意见,但那么多弟兄,请大哥一定要安顿好,不然光是我们几个的荣华富贵,我不要。”宋老年一身的义气。
“也罢,派个人和蓝天蔚接洽一下,谈谈条件,谈得拢咱就招安,谈不拢趁早向南转移……”白朗沉思片刻,做出了决定。
河南都督府兼剿匪司令部内一片忙碌,电报嘀嘀嗒嗒的声音响个不停,作战室内的蓝天蔚和张孝准盯着地图,都在认真思考今后的计划。
“闰农兄,你来了就好了。我在总统面前夸下海口,过年前一定消灭河南有名有号的大股土匪,现在各方面进展顺利,唯一的遗憾就是兵力不足,你来了就好比久旱逢甘露啊。”蓝天蔚知道秦时竹的难处,刚刚接受了大量的地盘,哪里都需要军队整顿,国防扩充法案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老部队一方面要完成整编,另一方面还要抽出种子筹建新部队,再加上吸纳了众多地北洋降兵需要得力的部队监视,以防万一,因此虽然中央直属地国防军已扩张到了35万以上,却依然还感到兵力捉襟见肘,偌大的河南只有蓝天蔚一个17师,自然有些忙不过来。
“你看我不是紧锣密鼓地来支援你了?30师原定三个月的整编(由原31旅升格而成)让我硬生生地压缩成一个半月。”张孝准笑笑,“出京之前,总统交待我说,30师的主要任务是戡定川乱、稳定西南,我差点也立下半年内戡平的军令状,后来说河南剿匪形势不容乐观,让我先帮忙一个月。一个月到期后,无论如何,部队都要向四川开拔。”
“够了,够了。一个月够了。”蓝天蔚兴奋地站立起来,用细长的竹鞭指着地图说,“你看,这一个多月来,通过大部队围剿、小分队包抄的方式,基本稳定了豫北,那里的大股土匪已基本被我消灭或打散。你老兄来后,替我接手豫北防务,让我腾出野战兵力继续向豫中、豫南推进。现在,土匪西窜陕西的道路已经被夏司令封住。范曾文率军堵住了土匪南下鄂、湘的通道,他们要不束手就擒,要么就去安徽——总统说了。土匪去哪里他不管,早就下命令让各地严阵以待。谁办不好治谁的罪!”
“我倒觉得,总统话里有话,应该这么说——土匪去安徽他不管,早就下命令让倪嗣冲严阵以待了嘛,你倪嗣冲要是办不好就治你的罪。”张孝准说完。和蓝天蔚相视一笑,倪嗣冲在安徽闹腾得很不像样。柏文蔚都参他第二次了,以这些统兵大将灵敏地嗅觉,自然不难闻出秦时竹要严办的气味了。
张孝准看着地图上星星点点、表示交战地的叉叉,感叹地说道:“秀豪打仗是好手,现在看来剿匪还是好手。行,你就放心南下吧,豫北有我坐镇,保证太平无事,我也趁机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继续整编——新兵毕竟不能和老兵相提并论啊!”
“一言为定,我就先谢过闰农兄了。”
“迫降白朗的事情怎么样了?据说总统也很关注。”
“已派人劝降了两次。对方没有答应。但也没有一口回绝,只说再考虑考虑。”蓝天蔚笑笑。“不过不要紧,白朗肯定会降的。”
“何以见得?”
“自从我军开始大规模剿匪以来,白朗的气势立刻收敛了,只是一个劲地转悠,不扰民,只打那些豪强大户,最近连大户都打得少了,人倒是越来越多。”
“你手下和他交过火么?”
“没有,我已经传令下去,不用去招惹他,只管让他晃荡,看他到底降不降?”
“有意思。”
“兄弟在上面安排了一个小计,不知道闰农兄有没有兴趣倾听一二?”
“我猜猜。”张孝准略一沉思,笑道,“白朗手下兵马的增多必然是各股匪徒被打散后投奔他造成的。你的计策是仿效三国中曹操平西凉的手法——每闻贼添兵,操愈喜!看来是准备一网打尽喽!”
“闰农兄所言丝毫不差!”蓝天蔚笑着托出实情,“原本在河南,白朗并不是势力最大地土匪,但是政治味很浓,曾经打出扶汉复国的大旗,手下也就千把人马,最近接到情报,说他的人马现在至少已经有3000之众了。我寻思,白朗一方面不为非作歹,一方面又婉拒我前两次招降,无非在等待一个机会,等待他认为手中本钱足够雄厚,足以和我讨价还价地时候才会归降。我们可以善加利用这一点,河南匪多,若是一一剿平,恐怕明年过年都难以完成,最好有人帮我们聚集起来。投降也好,一网打尽也罢,总之是越多越好……总统的心思,无非是这些土匪大部分都是被逼无奈才铤而走险地,能放他们一条生路就放他们一条生路。”
“白朗若是想不开,大可以去安徽嘛!”哈哈,两人大笑,真要是大股土匪窜入安徽,倪嗣冲剿匪不力,秦时竹就有办法了。
“报……外面有人求见司令,说是奉白朗之命,前来接洽招安……”
“正说着呢就来了。”两人会心一笑,“让他进来。”
来人大概认得蓝天蔚,进来后上前就敬礼,蓝、张两人都乐了,这家伙感情也是军队出来的?
“参见蓝司令。”来人看了看张孝准肩头的中将军衔,慢悠悠地说,“这位大概就是张长官了吧?”
“你眼力不错,来人啊,看座、上茶。”
“这次奉我们大当家的命令前来接洽招安事宜,我们大当家一贯是赞同招安的,前两次之所以迟迟没有明确答复,主要是因为下面意见不统一,还请两位长官见谅。”
“这倒没什么,事关重大么,确实要多多商议,现在你们达成一致了?”
“基本上差不多了,不过还有几个条件!”
“白朗就是白朗,行事果然和其他人大不一样,说吧,什么条件?”
第042章 铁路建设
“第一:我们既然答应接受招安,就不愿意再行劫掠,只是眼下已经入冬,恳请先行拨付棉衣、粮食等,以显示国防军之招安诚意;第二:现在我们属下所有之人,不管以前所犯何事,恳请一律赦免,如果蓝司令怕各方面不好交待,我们大当家自己可任凭发落;第三,加入国防军后,恳请不要用我们来攻击其他瓢把子,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忍下手;第四:受招安后,自然要服从命令,但由于弟兄们自由散漫惯了,难免有时会做出出格的事,只要不是原则问题,恳请蓝司令予以谅解。”
“这四条倒是新鲜,你们大当家不为自己求个一官半职倒是很为手下考虑嘛。”蓝天蔚笑了,“第一条,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第二条,也可以答应你,只是要附加一条,如果招安后还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新账老账一起算;第三条么,好办,我本来就没有这个意思,但是你们汇报些情况,把你们知道的事情和内幕讲一讲不算什么吧?第四条,倒是有些难办。这样吧,我提个第四条,你回去再和白朗商议商议。”
“司令请讲。”
“招安后,根据实际情况予以安排,身强力壮、愿意加入国防军者,我将向国防部申请让你们加入后备军,接受完整的军事训练,在这个当中必须严格遵守一切条令,不复有以前种种自由散漫之情况。如果不愿意参军或不适合参军者,安排你们去东北垦荒,可以带上眷属、每家每户分上一块土地。只要勤劳肯干,日子也可以过得很红火。”
张孝准补充一句:“你们河南老乡很多在东北垦荒的,日子过得比在这里好多了……”
“司令。不是我多嘴,大多数人恐怕不愿意背井离乡。”
“让你们去关外,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这些年来,在各地恐怕也多少有些积怨。若是接受了招安,各自为生。说不定有什么矛盾和仇恨产生,让你们远去东北,可以避开这里的是是非非,对于你们何尝不是一种解脱?至于背井离乡,大可不必如此感伤。东北垦荒有的是河南老乡,你们完全找得到乡音……”
“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向大当家禀报,看看到底如何?”
“你回去后把这层意思跟他带到,然后让他造个花名册,我好准备棉衣、粮食等。另外再带一句话给白朗:你曾是军官,军人当效命疆场、为国尽忠,望你切勿再犹豫!”
1913年12月7日,纵横河南,名噪一时地白朗军3000余人放下武器向国防军投降,经过挑选和自愿报名,约有800余人加入了国防军后备部队接受整训。白朗被任命为少校营长。上尉副营长由国防军派员担任,宋老年担任了上尉营参谋长。老万还是干他的老本行,作了营后勤部主任。其余2000余人,在蓝天蔚的安排下,也得到了妥善安顿。豫中残余地土匪势力,在听说白朗投降后,引发了雪崩效应,争先恐后向国防军投降,蓝天蔚一一笑纳,并将剿匪封锁线推进到豫南一带,他的军令状如期完成已没有疑问。
最新召开的铁路建设会议上,众人见到了日渐淡出政治舞台的孙中山。自从秦时竹当选为临时执政后,孙中山名义上虽然还挂着国民党总理地头衔,但其实已不太参与政党政治,他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全国铁路地建设上。全国铁路督办一职,让他干得很是起劲。
“在会议召开之前,首先向孙先生表示敬意,这两个月来,先生风尘仆仆,为了我国的铁路建设跑遍了大江南北,实在是劳苦功高。”
“大总统过奖了,这本来是兄弟的份内事,这两个多月的游历,让我愈加明白了,中国若是要想富强,非修筑四通八达之铁路网不可。”
“先生所言极是,今日的主要话题就是商谈我国地铁路网建设。与去年不同,去年我尚在北疆执政,铁路建设都是以单年为计算,现在既然要放眼全国,1年时间太过仓促,我拟以五年为期构建一个大的指导方针和计划。”
孙中山微笑着说:“我本来地那一份全国铁路的建设计划,谓之10年要修铁路20万里,现在看来,太过于纸上谈兵,五年计划还是要脚踏实地的为好,先听听汤总长的高见。”
汤寿潜也笑了:“先生的计划,我和总统都已经拜读过了,气魄、手笔都很大,奈何国家羸弱,现在还不适宜全面实施,故而……”
孙中山摆摆手:“没事,没事,别人一贯叫我孙大炮嘛,说我爱乱放炮,我的计划,就当是乱放炮好了。發^^”众人大笑,会议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其实,孙中山之所以愿意坦率地承认自己计划之不切实际,完全是两个人的功劳——一个是全国铁路协办施肇基,另一个全国铁路建设总工程师詹天佑,他们对于铁路建设不仅富有见识而且更有经验,孙中山终究是个虚心的人,要转变观念也不是太难。
“五年建设的关键在于铁路干线,交通部拟建设五大干线:即粤汉线(广州到武汉)、川汉线(成都到武汉)、陇海线(兰州到海兰)、满科线(满州里到科布多)、张恰线(张家口到恰克图),五条干线,三横两纵(其中川汉线偏东北往西南方,勉强算横),总长度约18000余里……”
孙中山心里暗笑,汤寿潜刚才说自己地计划气魄大、手笔大,他自己地计划何尝不也大?但他却不知道,汤寿潜这份计划其实渗透着秦时竹的意思。
“粤汉、川汉铁路已经动工,但进度缓慢。粤汉铁路全长2200里,分成三段:
广韶段(广州至韶关),全长450里。目前已修350里;
湘韶段(韶关至长沙),全长1020里余,只完成了线路勘测和设计,尚未开工。该段铁路地势良好,工程土方甚小。修筑不费力气;
湘鄂段(长沙至武昌),全长730里,宣统三年动工,原定于五年完工,因革命打断。目前只完工50余里……粤汉路总共完成400里,只占全长之六分之一强。本部以为,如果资金、器材到位,粤汉路五年通车不成问题。
川汉铁路全长约2800里,自宣统圆年动工,目前仅完成可供开行工程运料列车地线路30余里,及尚不能通行工程列车的线路(因桥梁隧道未竣工)80余里。”
秦时竹大惊:“迄今已经五年,为何进度如此之缓?方才粤汉之缓已让我吃惊,想不到川线尤甚。”
“禀告大总统,川汉线动工之时,清廷曾以我和原任青龙桥工程师颜德庆两人共同谋划。原本四川、湖北两省对川汉线到底是由东向西还是由西向东修筑之意见并不一致。直到10月许才达成一致。先从东路开始。我到实地勘探过后,地势极为复杂。我们两人商定先修宜昌沿长江北岸至归州段,长280多里,分十段同时施工。其中以第5段隧道工程最艰巨,当时估计大约三、四年内可以完成。后因革命军起义于武昌,川汉路停止,汤总长方才所言之线路,就是那两年间修筑完成的。从技术角度来看,并没有什么过错,倒是川路地**情形更让人吃惊。”
“交通部前不久查实,川路股款前后集资约1670万两,直接用于筑路工程上的却很少。成都总公司和重庆、上海两分公司拨付直接用于路工的股款只有67000两,宜昌分公司拨付直接用于路工的股款为650多万两,总计约等于股款总数地
“其余款项呢?”秦时竹脸色铁青,面上很不好看。
“重庆铜圆局挪用二百余万两,企图以公济私,意在获利,目前尚未追回。川路上海分公司所存钱庄吃利款项共计140万两以上(称之为倒账),贷与洋行买办陈逸卿的利华银行款倒帐60万两,购买兰格志火油股票485股,计价银852000两。此外,用以在外抵借银两,须公司备价29万余两,方能赎回。”川路公司在上海所存路款共350万两,倒帐竟至200万两,而投机购买兰格志股票地亏损尚不在内,实为商办铁路过程中一段大丑闻。
“究竟何人所为?”
“直接原因是由于上海分公司负责人施典章勾结不法商人、买办,假公济私,投机牟利和吞蚀贪污。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四川政局不稳,商股虽然纠集起来,但无政府之有效监督,让小人钻了空子。不过目前罪犯已经惩办,款项正在陆续追缴之中,只是数十万之损失恐怕不能挽回。”
“政局不稳!”秦时竹叹了口气,“我已派张孝准率30师入川,近期内将戡平川乱,如果四川政局稳定、修路资金到位,川汉线究竟几年可以通车?”
“至少7年!”詹天佑斩钉截铁。
“很好,5年的话应该至少修到重庆,也是一大成就。”
第三段陇海铁路全长3380里。是贯穿中国东西的一条重要铁路干线,西起兰州,向东经陇西、天水、宝鸡、咸阳、西安、洛阳、郑州、汴梁(开封)以及徐州等重要城市,止于海兰(江苏连云港)。
“陇海铁路为我国向比利时贷款之项目,拟以汴洛铁路为基础(汴梁至洛阳,1909年12月竣工,全长183公里),向东、西两方向同时相背开始修筑。去年袁世凯政府从比利时得到的陇海铁路借款1000万镑,折合银圆为一亿圆,现实际到位11250万法郎(410万镑)。其中,被袁世凯政府挪用1000万圆,各处损耗200万圆,实剩余工程款8800余万。按每里35万圆计算,尚有资金缺口177洋政府交通部与比利时电车铁道合股公司(比、法、俄三家合股)签订借款合同时,所定地陇海铁路工期为五年。开工后,由于爆发二次革命和护国战争,工程不能正常进行,比利时拒付余款。当时实际到位的数目只相当于410万英镑,不足总借款额地一半。
“如果资金到位,几年可以完工?”
“不出意外的话5年必定完
第四段满科线和第五段张恰线是中俄边境冲突后所提议的向各国贷款之项目,先期修筑张家口至库仑段,总长度超过1万里。
詹天佑沉吟片刻后说道:“单纯从技术难度说,满科线和张恰线的问题都不大,方才总统也已指出,此两路的工程借款基本募集完毕,俄国占一半,其余一半为英、美、法、德、日五国分享。唯一的困难在于物资保障,此两段铁路,大多位于人烟稀少的不毛之地,光是数万人之饮食、衣物都难以直接从当地获取,非得千里迢迢从后方运来。因此,这两段铁路绝无同时开始、分段修筑的可能,只能依托现有铁路,慢慢向前推进。若是放在江南地带,此等铁路虽然有10000里之数目,五年内必然修好,若是放在塞外,恐怕要翻上一倍。”
“10年能完成否?”
“我不敢打包票,只能说尽力而为。”
“另一个因素在于此线人烟稀少,经济价值不大,纵然修了铁路,将来无法落实收入,难啊!”汤寿潜叹了口气,他曾任浙江商办铁路公司总经理,深知经济价值对于当时中国铁路修筑的重要意义。
“我之所以如此着急修筑两条蒙古铁路,乃是为国家领土主权考虑。中、俄边境冲突,去年虽侥幸战胜、俄人束手,但实际上依旧对我领土主权虎视眈眈。蒙古地处偏僻,倘没有完善之交通,何以为继?经济价值或许不大,但国防价值不菲,一旦边疆有事,有此等铁路,不知能节省多少人力物力。”
“我赞同总统的主张,恰张铁路修筑完成后,加上京张铁路、京汉铁路、粤汉铁路三段,等于我国北起恰克图南到广州之南北大动脉建成,堪称中国今后发展之脊梁,无论有何困难,一定要全力以赴。”孙中山全力。
第043章 转股债券
“本部建设规划中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五年建设,重点在于北京、武汉两大总枢纽,尤其是北京汇聚四纵一横之格局,地位极为重要。”第一纵为恰克图到北京,第二纵为沈阳到北京,第三纵为北京经天津到上海(即津浦路和沪宁路对接后的京沪线),第四纵为北京到武汉,一横为北京到包头(京包线)。
“从大局考虑的话,我倒以为,南北大动脉已经显现,东西大动脉也要加以关注。我个人的主张,将来时机恰当之时,不妨将满科线延长,使之东起满州里,西至新疆、天山;陇海线也要延长,使之东起大海,西至新疆(等于陇海线加上兰新线),再往南或许还需要一条,从厦门开始,经江西、湖南、四川到西藏……”秦时竹笑笑,“当然,这是纸上谈兵,究竟如何,还要先看五年建设的规划。”
听着秦时竹热情澎湃的计划,孙中山大有找到知音的感觉——两个纸上谈兵的!
“五年建设的另一个重点在于支线,交通部拟在5年内完成10大支线的建设:1、洮昂线,此线长约400余里,于去年在昂昂溪和洮南两头同时开工,预期民国四年(1915)可完成建设;2、同蒲线,此线全长470余里,去年冬开始修筑,目前已过朔州,预期民国四年可完成建设;3、京包线,此线全长约1630里,由京张铁路演变而来,原本在北疆建设中到归绥为止,因包头为河套重镇,特意延伸,现已过集宁以西(尚须新建700余里),预期民国六年可全线通车;4、锦承线,长约800里,本年9月动工,预期民国七年完成建设;5、朝赤线。长约600里,本年10月动工,预期民国六年完成建设;6、吉会线,300余里,去年开始建设,预期民国四年初完工;7、沈海线。470里,与日方的借款合同已经确定,目前正在勘探路况,预期明年夏开始动工建设,民国六年完工;8、南浔线,长250余里,系日本借款,目前已完成九江至徐家埠段,预期明年完工;9、郑通线。长230里,目前与日本接洽贷款,预期明年秋开工建设。民国四年末可完工;10、四海线,长300余里,目前正与日本接洽贷款,预期明年冬开工建设,民国五年冬可完工。”
“以上线路总计里程4000余里,加上方才所提及的五大干线之工程量,五年总计约需完成铁路建设近18000余里(五大干线有一部分建设超过5年),等于每年3500余里,工程浩大。款项尤为稀缺。另外,例如正太铁路等诸多不符合标准轨距、标准重量之路轨,还需要在这5年内逐步加以更换。据保守估计,若是要完成这五大干线、十大支线以及目前不合格之路线更新,中国约需10亿圆资本输入,除目前已经有之商股募集和外国借款外,至少还要再额外募集8亿圆资本,可谓是一个极为惊人的数字。”汤寿潜继续说道,“经过粤汉、川汉之教训。各地绅商已经明了,商办铁路,困难重重,工期长,任务艰巨,为商办所力所不逮。除沪宁线、沪杭甬线等寥寥无几之例子,几乎无成功之例。在我看来,干线国有的思路是对的,但不该借此名目实际将铁路主权拱手转让外国。”
秦时竹心中暗笑。汤寿潜的态度经过这一番折腾。也比保路运动时期有了很大的改观。
“以往铁路建设,另一个弊端是本省本位主义严重。各处为了自己的利益,不从全路着眼,单从本省、本地情况出量,以致于纠纷重重。袁世凯执政虽然政绩缺乏,但本总统以为,去年和今年,袁世凯下令铁路收归国有之计划(统一路政)倒还有一丝明智,今后政府的思路要将全国铁路网建设提升到中央地高度,全国一盘棋才能杜绝此中流弊。”
“禀大总统,各省之铁路建设局已纷纷撤销,惟有商股800余万,是以铁路证券之形式存在,如何对待,各方均表关注,似乎也有不满声音。”
“此事又是袁世凯执政失当之依据,本总统以为,目前形势下,坚持铁路国有虽然勉强可以做到,但是弊端甚多。我是一贯反对单纯官办的,也反对借官督商办的名义以官权侵犯商权,这一点从前次三大国有控股之股份制商业银行建设方案中你们必然也可以得知。商办虽然于铁路建设不利,但对建成后之经营却大有裨益,因此不能不注重发挥商股的优势。”
“总统的意思是不是铁路同样采用三大银行之改组方式?”汤寿潜品出秦时竹的味道来了。
“是地。我拟组建两大国有控股之股份制铁路公司,分别为南方铁路公司和北方铁路公司,以长江一线为界,共同筹划全国铁路网之建设。该公司以每条线路为一项目组建一股份项目或分公司,国有比例须不少于60,其余40,可由各地商股认购,全国开放。比如粤汉路,并不一定只有广东、湖南、湖北之省份绅商可以认购,凡我中国公民,均有权认购、交易。方才说到之8000余万商股,可以公开征求持股人之意见,若愿意充作股份,继续承认,若只愿意收回股本,由国家承认为铁路建设公债,按公债记载享受本息偿付。”
“这个方法甚好。”汤寿潜高兴地说。“一来可体现政府对商股权利之尊重和保护。二来可体现国家特色。防止地方本位。只是我有一个很大地疑问。”
“你们大概也有很大地疑问吧?”秦时竹微笑着看着詹天佑、施肇基、叶恭绰等人。
“是!”众人皆点头。
这个疑问不是其他。正是巨额地建设资金从何而来?按照方才5年建设之10亿资本。再加上秦时竹所说之国有六成比例。那么国家财政至少需要负担6亿。在众人眼中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地任务。
“我有一法。名曰可转股债券。先行在欧美市场发行铁路债券。吸引各国资金。以中国之力。巨额资本或许有难度。但以西方列强之成熟资本市场。只不过是一场毛毛雨罢了。”
“可转股债券?”众人议论纷纷。汤寿潜问道。“请总统解释其详。”
“可转股债券,其实是债券之一种,惟有一点特殊。在发行后偿付时,倘若不能按期偿付债券本息,债券持有人有权将到期款项转换为股本,与普通外债相比,有五大优势。
其一,避免普通贷款的超额盈利。普通借款利息高,回扣大,还贷期长,若提前还贷。需多付本金。可转股债券因有转换机制,势必在利息和回扣上要削减许多。
其二,杜绝以路作抵恶习。以往中国所取得之贷款。需以日后建成之路的行车收入、铁路本身及一切路产作抵押。发行这等转换债券,只以营运收入抵押,只涉及利权,不涉及主权。
其三,收回铁路修筑权。原有对华贷款的外国公司,即为贷款铁路的承筑者,实现了资本输出,劳务技术输出(铁路技术、财会人员主要来自债权国),器材输出(购买器材。得优先购买债权国产品,并给该国承办人佣金,器材进入中国免税)三位一体。中国无法按国际上通用地招标法,选择自己满意地公司。政府对贷款公司,难以实行严格的监督。发行新债券后,建设主权乃我北方、南方两大公司,与债券认购者无干,修筑也要,人员也罢。乃至器材都由我作主。据工商周总长汇报,我国目前铁轨等建设物件已基本可以自给,不用进口,可大大节约成本。顶多再招募一些外国工程师罢了,即使招募也是我国公司之雇佣雇员,非是指手画脚之太上皇。
其四,收回铁路管理权。以往借债修路,在铁路建成后及中国未偿清贷款期间,铁路由贷款公司代为经营。分取余利(即营运利润归还了应付借款本息后地剩余部分)。清廷引进外资。原坚持只借外债,不招洋股。以免洋人成为股东,控制铁路。但我以为,如果保持国有控股,洋人即使持有一些股份顶多按照商股享受一些利益罢了,谈不上损害主权。实际上,旧有借款方式在借款期内,由贷款公司管理铁路实际上拥有股东之权(管理、利润分配权),但又不承担风险(铁路亏损,不负债务责任),实乃特殊股东,只分享盈利不承担亏损之股东。这一点及以路作抵侵权太甚,为国人所深恶痛绝。发行转换债券后,可有效避免这一点。
其五,我国有银行可分享现金往来之益。铁路借款,须存于债权国银行,由其支付。路成后的营运收入,亦存入相应银行,由其代为还本付息。这既增加了外国银行的存款,另使其获取代办手续费(一股为2.5%),同时又剥夺了中国自行支配借款、自行还贷之权。外国银行还可操纵汇率,从中牟利。发行可转换债券后,实际上等于只有一次债券金额输入,谈不上年年被其盘剥,今后支付利息,也是一年两次剪息票,可最大限度避免利益外溢,如果能以三大国有商业银行代为操办,均可做到肥水不流外人田……”
秦时竹之最后一句,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但笑过之后,除了孙中山以外,众人的脸色依然还有些凝重。孙中山对这个计划是大为叫好地,他是一贯主张吸收外资建设铁路的,秦时竹有了一个可靠的同盟军。片刻之后,汤寿潜发言:“总统刚才所言,确实有利,但某以为,似乎还有那么一些不妥……”
秦时竹用征询的眼光看着其余几人,大家也是点点头,意思他们所担心之不妥和汤寿潜一致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汤总长所担心之不妥,大概是可转换一节上吧?”
“是,诚如总统所说,我方主动极大,可还本付息,可让其转换,但也不能忽视这样一个事实,上述五大干线、十大支线,很多线路之效益要到许多年之后方能体现,如果政府因不堪还本付息之重负不能偿付债券而全部让其转换为股份地话,岂非洋人最终控制了股权?控制了铁路权?”
“汤总长说得很有道理,洋鬼子大概也是这么想的,你中国这么弱、这么穷,一下子借了这么多债,到时候肯定还不了,那时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管中国铁路了。两边其实都看到了这一点,所不同的是,本总统认为,假设此债券为15年,经过这15年之建设,有更为完善之铁路网为依托,有稳定、积极的政权为核心,我国经济必将有一个极大地飞跃。诸位多数都熟谙铁路发展史,美国铁路网之建设,基本都是依靠了外国借款,当时看上去美国似乎也要不堪重负而被压倒,但现在呢?没有一公里美国铁路是外国所有的吧?我们对自己的国家和民族要有信心,要深信我们是可以发展、发达起来地。如果我们现在畏畏缩缩,不敢毅然大举修路,我们的经济发展必然也是慢慢腾腾如蜗牛爬……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不进则退地时代里,缓慢发展等于慢性自杀。我们为民执政,必然要有远大的理想和眼光,自然也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众人的情绪被秦时竹调动起来了,都感到热血沸腾,是啊,时不我待,缓慢发展等于慢性自杀!
“我再给诸位举个现实的例子。辽宁的工商经济在各省中原先并不发达,但我岳父兴建北方实业后,大量借入外国款项用于发展实业,按照通常理解,是要被还本付息所压垮的。10年过去了,从当初局限一县地小工厂发展为中国巨无霸,现在北方实业恐怕是远东都数一数二的实业巨子。轮船招商局、汉阳铁厂、江南造船厂等原先都是巨大地国有企业,但胆子太小,为上者不敢大力发展,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北方实业远远超过这些大型企业地总和的十倍。缓慢地积累、发展,也许是一条稳妥的道路,但在瞬息万变的市场中,可能是自杀。现在轮船招商局、江南厂、汉阳铁厂基本都已被辽阳控股所收购或控股,这岂不是活生生的例子?”
众人都表示惊叹,虽然都说南张北周、关外辽阳,但是实际上无论是10个南张还是北周,都不是辽阳地对手。
詹天佑慨然起身:“昔年建设京张铁路时,今日国防军总装备部何主任当时曾与某就铁轨买卖有一面之缘,那时辽阳铁厂不过为一小铁厂,规模不及汉阳,但前日我去参观,却是汉阳远不如辽阳。我信总统所言,在总统的带领下,中国必将有一个腾
1913年12月11日,内阁就全国铁路网建设达成了一致意见,不仅形成了“五干十支”的建设筹划,对于可转股债券的发行也表示赞赏,次日,国会通过议案,同意先行发行一亿圆可转换债券,用于充实三大国有银行之国有资本和粤汉铁路建设国有股份,其余数额视发行情况后再行定夺。
第044章 秘密文件
任何国家都有丑闻,或者是经济,或者是政治,谁都概莫能外,高层的丑闻尤其引起人们的关注,一则小小的、看似微不足道的新闻可能就有无限的爆炸力。昨日还风光无限的大佬,今日却在这当中炸得粉碎,从古至今,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比如我们最熟悉的“水门事件”……幸运的是,这种丑闻目前轮到了曰本。
大人物往往毁于小人之手,毁于看起来丝毫不起眼,犹如小蚂蚁般的小人物。事情还要从大正政变开始谈起,桂太郎内阁倒台后,山本权兵卫作为海军代表出任首相,在军费上完全向曰本海军倾斜,1913财年的预算中,海军预算多了7000万日圆的补充拨款(一日圆基本等于一华圆),而陆军的军费却纹丝不动,不要说陆军方面极力想扩充4个师团的计划成为了泡影,就是日常更新装备的费用也感到捉襟见肘。
曰本海军虽然主要效法英国,但也不拒绝与德国合作,光是西门子公司就得到了不少的合同。海军特别造舰费中740万日圆的合同就是山本授权与西门子公司签订的。与任何军火掮客一样,西门子公司通晓与曰本人、特别是曰本的财阀和高官打交道的“知识”,山本和海军大臣藤实大将笑纳了为数不菲的贿赂,作为西门子能获得合同的报酬。整件事情看起来天衣无缝,但漏子却出在西门子公司东京分公司一个小小的打字员上面。这个名叫卡尔里希特的打字员,虽然官职卑微,却是直接经手秘密文件的当事人之一,对于西门子公司和曰本高层的秘密“来往”通晓得一清二楚。更要命的是,此人一贯花天酒地,在东京时常出入一些高级娱乐场所,与艺妓、舞女厮混在一起,每月的开销犹如流水一般,根本不是其日常薪水所能够承担的。很快就债台高筑。
西门子公司发现了这个雇员的不对劲,生怕他在声色犬马中将秘密透露出去,就将其调任至大连的分公司继续任职。卡尔离开了东京地销金窟,本来就感到极为失落,再加上东京债主的还债勒索,让他感觉简直暗无天日。没事的时候只能去酒吧打发时间。不过,卡尔虽然是个花花公子,心眼却也不少,离开东京时携带了全部西门子涉及贿赂日方高层的秘密文件誊印件,企图为自己留条后路。
这一天晚上,卡尔又百无聊赖地来到酒吧,他感觉这个世界的日子遭透了,简直没有任何指望——昨天,债主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再不还钱就要把他的丑事捅回国去,上午,自己鼓起了最大地勇气。希望用手中的那些秘密武器向西门子勒索一笔钱财,谁知道经理冷冰冰地回绝了自己,并告诉他,他将被遣送回国,以免造就“恶劣影响”……
三杯威士忌下肚,卡尔觉得自己的喉咙火辣辣的,脑中完全充满了可怕后果的设想,甚至……酒精帮助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卡尔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敬您一杯如何?”不知什么时候,卡尔附近出现了几个身穿黑大衣的男子,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注视着他。
“你们是?”卡尔是在销金窟里泡大的花花公子,三杯威士忌还不至于让他醉得认不出熟人来,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究竟在何时与这些人结识,更何况是操着德语地黄种人,他印象中,几乎没有这样的人。
“卡尔先生不认识我了?我是内山丸一。”来人恭恭敬敬地一鞠躬,随即掏出一张名片。
酒吧的灯光很黑暗。卡尔看不出名片上到底是什么,也不想看得太清楚。
“内山先生,我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
“看来卡尔先生最近很忙。忙得连老朋友也不认识了。不过。这不要紧。我主要是和您谈一笔生意。”
“生意。我一个小职员有什么生意好谈。”
“我不那么认为。”黑衣人压低声音。“此处不适合谈话。我们是不是到外面走走借着威士忌地劲头。卡尔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往外走。黑衣人很爽快地为他付了酒钱。
“卡尔先生。我听说您即将被调回国内?”
“是地。你地消息可真灵通。”
“是吗?”黑衣人笑笑。“我还得知一个秘密消息。您手上有我们极为感兴趣地货物。我想。您不介意卖个好价钱吧?”
“我……”卡尔警觉起来,“你到底是谁?”
“卡尔先生,别紧张,别紧张,我只是想和你谈笔生意罢了。贵公司看不上您的货物,我们却有很大的兴趣。”
“如果你不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以及你想做什么,我很难和你合作。”
“这……”黑衣人笑了一下,“既然大家要做生意,还是坦率一些比较好,我受雇于我国反对山本这一派的圆老,他们希望能找到山本的把柄,把他赶下台,我听说您这儿有我们需要的材料,所以……”
原来是这样,卡尔松了口气,不禁暗自懊悔,为什么当时就没有想到呢?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太晚。
“内山先生,贵国地民主搞得很不错么……”
“哪里哪里,比起贵国和别的国家差多了,您看,现在我还需要这些有力武器。”黑衣人三句话不离秘密文件。
“内山先生,我的货物很贵的,如果我们不能事先谈好价钱的话,我很难……”
“我理解,我理解……”内山掏出5000日圆,“这是我看货的定金,如果可以,我愿意另加2万日圆买下,如果不行,那么定金就归您了。”
5000日圆?卡尔暗喜,光是这个数额就足以还债且还能捞上一笔,如果再多两万呢?花花公子脑子转得飞快,瞬间就想到了东京那些艺妓温软的大腿。嘴角间不由自主地出现一丝淫荡的表情,全部让不动声色的黑衣人看在眼里。
“三万!”
“两万五!”
“三万!”
“两万八!”
“三万!”卡尔咬定不放松。
“好,三万就三万。”黑衣人最后答应了。
得到满意地数额后,卡尔领着几人到了自己的处所,从一处极为隐秘的场所拿出了那些秘密文件,“全部都在这里了。”
“是么。我看看。”黑衣人迅速地翻阅起来,一边看,一边点头,“好好,正是我要找的东西。”
卡尔很得意:“这帮人想把我弄回国去,以为这样就能封住我的口,想得倒美!内山先生,货不错吧?”
“不错。”
“那就成交吧。”
“行!”
内山指挥手下一边迅速将文件装好,一边迅速将3万日圆交给卡尔。
“怎么样?数目不少吧?”
“完全正确。真希望下次还能与您继续合作。”卡尔数完钱后,一脸媚笑。
“非常乐意。”黑衣人收拾好行装,对其余众人使了个眼色后继续嬉皮笑脸对卡尔说。“卡尔先生,现在您拿到了货款,我们拿到了货物,可谓各自满载而归,我们是否去找个地方庆祝一下?”
“庆祝?”
“比如……”内山做了个暧昧地手势,卡尔在东京已了解到了这些手势代表着什么意思,淫笑着说:“好好,完全可以!”
“那请跟我来,我保证让您满意。费用我们也会承担的。”三分钟后,内山和几人带上卡尔乘坐一辆马车中急驰而去。
“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马车走了许久,卡尔发觉不对劲,突然大嚷起来。
“带您去庆祝啊!”
“不可能,这边已远离市区了。”卡尔掀开窗帘,惊叫道。
“没错,我们正是去码头。”
“去码头干什么?快让我回去,我不要庆祝了。”卡尔挣扎着,企图下车。
内山一点头。边上几人会意,迅速将卡尔按翻在地,嘴上还堵上一团麻布,防止他出声尖叫。
望着卡尔因害怕而扭曲的脸,内山笑眯眯地除下自己的胡子说道:“卡尔先生,让您受惊了,我们准备去天津!会有大人物对你感兴趣地。”
卡尔地喉咙被堵住了,无法发出问话,只能“呜呜”地乱动。内山一个漂亮地钩拳击在他上面。这家伙立即就昏了过去,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其灌入麻袋。
“快。立即装船,连夜出发。”很快,一艘早已待命地货船装载着特殊货物和黑衣人等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大连的事情办妥了。”葛洪义一脸坏笑地走进秦时竹的办公室,将几份秘密文件交给他。
“是么?我看看。”秦时竹接过来一看,笑道,“都是德文,如同天书,早知道当日就学德语。”
“老何已经把大致意思翻译了出来,好家伙,山本捞得不少。”葛洪义早有准备,掏出另外一些递给对方。
“好好。这件事办得真不错,怎么样,人有没有逮回来?动手时动粗了没有?”
“没有……那家伙是个花花公子,很容易就搞定了,现在正押在我们的模范羁押所做他的白日青春梦呢。”
“西门子公司少了个人,肯定要大起疑心,后续怎么操作?”
“我让人装扮成曰本人办事,没有暴露身份,西门子公司最多疑心曰本人下的手,决计想不到是我们干的。大连潜伏组汇报上来的情况也说风平浪静,没有什么特殊,估计西门子也懒得找曰本人地麻烦,就让其自然消失吧。退一万步说,就算西门子怀疑是我们搞的鬼,他们又能怎样?还能来向我们要人不成?”葛洪义想了想,“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倒觉得,我们可以反其道用之,用这个出示给西门子,逼迫对方跟我们合作。”
“这是老何的意思吧?”
“是地,西门子的生产实力你应该很清楚,特别是在电机领域,更是业界翘楚,掌握大量先进的技术和专利。虽然老何本身的才学远远胜过任何一个电机学家,但毕竟他还担任着总装备部部长的职务,千头万绪都要他去抓,不可能一门心思专门研发电机,再说,西门子公司除了电机以外,在造船、枪炮、金属等各个方面都有专长……老何拟以这个为把柄,迫使西门子更好地与我们合作。”
“那这样吧,这份东西你再去复制几份,西门子那可以用上一次,切记,不要逼人太甚,我们还没有那种实力。”
“对日方面你打算如何处置?我没看你和曰本哪一派在野势力有联系啊。”
“你以为我要找在野势力?”不是么?这就令人奇怪了。”葛洪义想了想,“凭我们手中的东西,固然对山本很不利,但单纯以这个还无法迫使对方就范,只能激怒对方,我认为,最好就是与曰本在野势力合作,利用我们手中的文件做炮弹,推翻山本内阁,彼此各取所需。”
“这是一个思路……”秦时竹摇摇头,“可你不要忘了,曰本无论哪一派势力上台,都是会以侵略中国为目标的,无非是手段和方法的区别罢了。你地招数很常规,似乎很稳妥,但很落俗套,在我看来,危险更大。”
“怎么解释?”
“你以为曰本的民主派上台对我们就有利?错了,大偎重信是曰本立宪会的代表,是所谓大正德莫科拉西的突出典型,但就是在此人掌权的时刻,曰本提出了企图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曰本民主派为了得到军方的,往往以对外强硬而著称,推翻山本内阁而换上民主人士,对我们更危险,我的意思是保全山本。”
“保全山本?”
“是的,历史上,山本内阁由于西门子事件(真实历史上,卡尔将一部分文件售价250英镑出售给路透社记者安德鲁普雷,此人凭借着这些文件写下了一篇报道,并以此向西门子公司勒索25万日圆,曰本警方几乎同时掌握了这一情况,但海军高层动用秘密关系要求警方停止调查,警视厅配合了,西门子公司最后以5万日圆买下文件,试图平息事态。但柏林法院以敲诈罪起诉了卡尔,随即案情大白于天下,曰本陆军和反政友会力量抓住机会,大肆活动,查出一系列海军事件,最后迫使山本内阁倒台,山本本人和海相藤实双双转入预备役,大偎重信在陆军地下成立,海军势力一蹶不振。)而倒台,随之而来就是大偎重信内阁的上台。我们现在已掌握了这一事件的关键物证,山本内阁在短期内没有垮台危险,况且,我们掌握了他的不利证据,对他是个提醒。”
第045章 外交僵局
“这我可以理解,但山本毕竟是军方代表……恐怕。”
“你难道没看出来么?山本上台后日本全力发展海军,191财年海军拨款增加近一倍,191财年据说还要再增加四成以上,海军军费的暴涨带来了陆军军费的压抑……这对我们无论如何是件好事,日本海军原本已经很强了,譬如有100万吨军舰,再增加20万吨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样的,但陆军如果增加4个师团,我们的压力却是的的确确的。前些时候国安局不是已递上了情报?日本近卫师团的火力密度还比不上我们的1116师,更不用说和中央警卫师何教导师相比,难道我们要坐视陆军力量增长的内阁上台?从世界大势来说,日本海军军力的增长最感到威胁的并不是我们,而是美国人……”
“有点意思,我明白你的想法了。”
“日本军阀,总是将自己的派阀利益放在首位的,海军的人掌权,肯定全力发展海军,准备与英美争锋,这远远强过民主派为了掌权而不得不屈服于陆军要求的变局,所以,保住山本这个海军军阀内阁看似不可思议之动机,却是我们的最优选择。加上我们前些日子与日本海军之间的良好关系,我深信山本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你打算达到什么目的呢?”“第一,与日本缓解关系,最近日本方面一直就几条铁路逼迫得很紧,我们可以答应他们的要求,也让山本看起来有些对华政绩,使得他更有资本和威信来抑制住陆军尤其是关东军方面的恣意妄为;第二、私下里要与山本达成谅解,不要再暗地国民党;第三、巩固山本的地位,让他将更多的资源用于扩充海军,日本海军扩充得越厉害,他能用于发展经济的资源就越少。也就越难在一战中捞取便宜;第四,将信息通过秘密渠道传播给美国,让美国对日本提高警惕,在远东的博弈中能争取到美国的同情或者倾斜是很理想的选择……”
“好的,那我去布置……”
“不用太着急,等我先打开一个外交缺口再说……”秦时竹地眼光中透露着狡黠地微笑。
民国成立已经两年。迄今为止,除一些零零落落之小国外,尚无任何列强正式承认中国。虽然各国在前清派驻时期的公使、领事等外交官员依然存在,且在实际中也履行着正常的外交使命,但名义上没有一种外交关系的存在,终究让人有些难堪。南京临时政府时期,孙中山在对外宣言中承认前清一切债务和条约,恳请外国承认,没有一个大国愿意与之打交道。袁世凯时期。为了换取列强承认,不惜以出卖大量权益之善后借款为代价,结果护国战争起。善后借款未及签字便已成为废纸一张,承认自然也无从谈起。但是,虽然欧洲各国与中国之间没有明确的外交关系,但各种借款、安排一直都能达成协议,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怪事。
秦时竹上台后在国情咨文中对国会允诺下两件事:“第一:稳定内政,包括社会稳定和财政稳定。第二:发展外交,主要是在外交上有所突破,至少要让各大列强承认新中国。”前一段时间,秦时竹忙着布置戡平川乱、中原剿匪、财政经济、铁路建设等各方面的事务。一直无暇分身外交,待到稍有空闲,便立刻听取了外交部地汇报。
陆征祥是袁世凯政府时期的外交部长,在前清时节历任驻俄公使等职务,算得上是一位老外交家,对秦时竹上台后予的信任也一直心存感激。特别是在中俄边境冲突时北疆的外交表现让陆征祥尤为钦佩,虽然唐绍仪是当时的首席代表,但谁都知道,他背后其实赫然就是那位原先的北疆巡阅使、现在的大总统。
“禀告总统。自新政府成立以来,按照总统的建交方针,我和颜次长分别对英、美、法、德、日、俄等各大国公使进行了外交谈判,结果各国以协调一致为缘由,对我方建议和诚心一直含含混混、没有一句明话,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重大的突破。请总统恕罪!”
“包袱不要太重。民国成立近两载。两任总统。数任外交总长都没有把事情办妥。你们要想在这两个多月里完成突破确实难度很大。何罪之有?今天约你们谈话。主要是探讨一下突破地重点放在何处?究竟应该以什么正确地方针来行事?该付出多大地牺牲和代价?我想。这些国家虽然标榜国际协调。但终究是有矛盾和利益冲突地。不会是铁板一块吧?你们不要有所顾忌。”
“总统所言极是。各国虽然表面上敷衍。但实质态度和接洽情形是不一样地。卑职以为。外交上最有可能突破是德、美。最难突破地英惠庆一一道来。“德国在欧洲由于身处俄、英、法三大国之包围。急于打破封锁。对我国抱有热切期望。特别是我国在边疆冲突与俄国交恶后。更是显示了浓厚地兴趣。卑职浅见。由于总统当日在北疆巡阅使任上与德国方面交情菲浅。故认为德国外交突破最易。美国对我国领土、主权野心不大。主要在于经济利益。总统既然公开首肯门户开放、机会均等。实际上已契合了美国地要求。彼此之间没有什么重大利益冲突。美国对华利益一直受英日同盟排挤。急于打开新局面。故而突破也较容易。英国虽然一直在口头上宣传中英友好。但对于我国新政府上台其实是有戒心地。据卑职在南方地好友透露。英国领事一直在和冯国璋等人在接触。据说朱尔典也参与其中。根据卑职地理解。这是英国一贯以华制华地手段。英国在善后借款、西藏问题上所表现出地强硬。正是英国压迫我让步之期望。再加上朱尔典和袁世凯之间交情深厚。大总统推倒袁世凯后。彼不免有所疑虑。俄国为外交之最难者。一来俄国曾与我国就蒙古问题兵戎相见。虽然外界都渲染为小冲突、偶然地冲突。但卑职认为俄人怀恨在心。对我领土主权之觊觎更是一刻也没有停止。故建交困难重重。”
陆征祥小声道:“卑职此间听闻一小道消息。谓前不久以复辟罪名逮捕之铁良曾与俄国公使有过会晤。据说俄国方面有意扶持清廷复辟。事成后以蒙古和北满割让为报酬……此事曾在北京传得沸沸扬扬。最近才刚刚平息。不知总统是否听说此事?”
“我倒没听说此事。”秦时竹摇摇头。这事其实就是秦时竹授意葛洪义放出风声地。但在大面上却只能辟谣。
果然。陆征祥也是将信将疑:“此事俄国公使也曾大力辟谣。但报界舆论均认为不是空穴来风。况且铁良等至今仍被关押。不能不引起世间猜测。卑职倒以为。倘若真有此事。则中俄关系危矣!”
“总理对外交事务有何指示?”秦时竹适时转换了话题。
“总理只告诫我们兢兢业业去办事。为了大局可以暂且隐忍牺牲一些,民国初造,还应先以稳固国基为要义……另外还告诉我们。外交问题凡有重大决策,最好直接请示总统,由总统全权作主,以免不慎有损国体。”
“季老是老成谋国之言。”秦时竹叹了口气,继续问道,“善后借款情况如何?”
“举步维艰。洋人借款,主要图谋控制我经济、财政大权,对国权大有损害,袁世凯政府时期已屡遭国会诘难。如果继续按照五国银行团的方针,即便是达成了,也难以在国会通过,因此卑职认为除非换个思路,否则善后借款只能走到死胡同里。”
颜惠庆苦恼地说:“问题在于,各大列强将善后借款作为承认我国新政权之前提条件,双方僵持不下,这也是为何两个月来外交没有重大进展,只能在原地打转转的原因。”
“确实如陆总长所说。是要换个思路了,以往那种要想一举全面获取承认地方针必须推倒重来。我听说美国已退出了六国银行团,这件事似乎可以利用一番。”“美国人是商人禀性,所贪图者为经济利益尔,只是哪里去寻找如此巨大、可观之经济利益?”
“两位可曾忘了前日国会所批准之一亿圆可转股债券?我相信,美国人对此感兴趣。”
秦时竹说完,其余两人会心一笑,这倒确实是一颗好骨头,可以吸引美国人上钩。
“另外。前不久德皇给我发来一封电报。称德国代表即将抵京,商谈两国之重大事宜。”陆、颜两人一阵欢喜。所谓重大事宜,不是建交又是什么呢?
“故此,外交部要做好准备,准备与德国方面开始谈判。你们在与美国人的谈判中,可以有意无意地透露这一点,特别是,此人是德皇全权代表,地位比目前德国驻华公使还要崇高,更是一个有力筹码。”
“是,我等明白总统意思。”
“西藏之交涉现在进展如何?不过朱尔典现在倒是已不来烦我了。”
中英关于西藏问题的交涉,正值袁世凯政府提出“善后大借款”前夕,为了不得罪英国人,北京政府终于屈服于英国的压力,准备按照英国在照会中所列条件与英国会商。当时,在中国方面同意英国要求后正式会谈前,中英双方曾就会谈地方式、内容有过几次讨论,原本这只是程序细节上的过场,不料英国方面居然节外生枝,提出由西藏代表作为独立方面与会。举行中、英、藏三方会议地想法是朱尔典首先向英国政府提出的,他认为三方会谈是达成协议的最好解决办法——“即使谈判失败,也将使我们处于一个有利的地位,和西藏人进行独立于中国政府的谈判”。英国政府接受了这一建议,坚持要中英藏三方共同会商订约,共同签字。
陆征祥虽然秉承袁世凯的意思交涉,但也不得不直接指出其中厉害——此不亚于承认西藏有主约之权,而等于自主之国。”袁世凯卖国心切,作了让步,满足了英方的要求,同意举行三方会谈,但为避免给人以西藏是一个独立国家地印象,又让陆征祥建议,西藏代表不称全权字样,而称“掌权员”,随同商议,或者由中英、中藏分别会谈,分别签约,希望以另外一种办法限制英国人地野心。
但这项建议遭到英方粗暴拒绝,声称:“英国政府所提出之三方会议地办法势在必行,必无更改之理”。英国通知中国,无论中国代表与会与否,会议都将在10月6日开始。袁世凯在英国威胁下只能再次让步,同意参加三方会议。当时,朱尔典还公开扬言:“鉴于四川之设西康省,其西部纯系藏境,将来立约不能不规定边境,明分川藏疆界。(这为历史上西姆拉会议中地划界问题埋下伏笔)
由于护国战争的爆发和袁世凯政府地倒台,英国方面的如意算盘落空,为了给秦时竹施加压力,朱尔典把西藏问题提到很高的地步。在当时的形势之下,刚刚进军北京,政权还不稳固的秦时竹不得不表示认可,但在心底却又对历史上之麦克马洪线恨之入骨,因此极力要求陆征祥贯彻一个“拖”字。
果然,陆征祥笑道:“为了贯彻总统的拖字诀,光是筹备会议就让我整整拖了两个月。英国原本将会场定在印度的西姆拉开幕,准备就近控制会议进程,原定于10月13日开始首次工作会议。后来我提出,我国代表、西藏宣抚使陈贻范、副宣抚使王海平均是袁世凯所派,为袁之亲信,我新任临时执政和国会对其并不信任,要求重派,否则不出席会议。英国方面无法,只能接受我重派之要求。原代表召回后,新派谈判代表于10月13日才正式启程,准备从天津坐船到印度。结果,上船时大风吹来,我方代表不慎掉落水中,虽性命无碍,但却遭了一番罪。果不其然,重新上船后该代表就感染风寒,到上海附近海面时已经高烧不起,本着人道原则,外交部着令其在上海下船接受治疗,同时向英国声明,究竟是改派新代表还是静待原代表病愈重行?由于任命代表需国会表决,英方觉得麻烦,故而答应等待原代表病愈,以为风寒小病,一周必好。不料,一周后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我方只能重派代表。10月25日,经国会表决,新代表抵达上海,准备接替出行。说来也巧,正在此时,我副代表接到电报,曰父亲过世,要其立刻奔丧。英国本来不允,但我以为事关孝道,不能勉强,自古都要丁忧三年,现在虽然已不那么严格,至少要允许其奔丧……”
第046章 越顶外交
听到这里,颜惠庆哈哈大笑:“其实那副代表原本以国事为重,忠孝不能两全准备南行印度的,我特意赶到上海,言明利害,该员会意,立即要求回家奔丧。如此争执一番,又是四五天的时间耽搁,最后英方不得不接受我重新选派副代表之提议。正好国会放假,拖了一周事情才办妥,12月7日两新代表才从上海出发,今日上午发来消息,说已抵达印度港口。我以密语告诉他们拖延为上……估计再过两天,这两人便会因为水土不服而病倒!”
“哈哈哈,好好好,最好病他一个月。告诉他俩,患病期间,津贴按双倍计发!”
“只是,拖延战术虽然暂时有效,但长久不是办法,还恳请总统明示。”
秦时竹若有所思:“其余代表派遣完毕否?”
“均已到达西姆拉。英方代表是英印政府外交大臣麦克马洪,另以原英驻华使馆官员罗斯为中国事务顾问,英驻锡金委员柏尔为西藏事务顾问,西藏代表首席噶伦伦青夏札。据说此前三个月,柏尔就与夏札在江孜秘密勾结,互商对付中央的交涉办法。甚至要求后者搜集各种档案文献资料,以此作为西**立的证据,此人一贯亲英,甘做英国马前卒,这等传言我们不可不防。”
“西藏小丑,我已有办法对付。大军戡平川乱后。必将逶迤进发,管它前藏后藏,都是我中国地方。”秦时竹告诉两人,“为什么要拖,就是因为现在中央政府说话对西藏没有效力,谈与不谈都不能阻止西藏地方恣意妄为,必须有适当之实力震慑一二,如此,西藏地方当局中倾向中央地爱国势力才能掌握大权。云南蔡松坡也是这个意思,目前正在加紧训练部队,准备二次平藏。”
国防部给云南方面调拨武器、增加军费两人都是清楚的,现在秦时竹一点破立刻就恍然大悟。“请总统放心。如此这般,我们一定再拖它一个
“可以先透露给西藏方面。让他们自己先提出个草案让中央审议。”秦时竹笑笑,“待到那时,西藏叛国集团的丑恶嘴脸一暴露,大军动之有名。你们还记得平蒙古事否?蒙古叛国集团当时气焰如何嚣张?最后还不是乖乖束手就擒。只要师出有名,主动权就操在我手。”
“只是西藏不比蒙古。我方距离远而英国距离近,若是英国出兵如何?”
“不用怕。印、藏边境虽然谈不上穷山恶水却也是险要之处,大军不必涉险,只要进了拉萨,控制了西藏局势,还怕其他?英国方面我自有办法,外交部的任务就是拖,拖到我们准备翻脸就行。”
“那就干脆指示前方,一切谈判必须请示中央,不得擅自表态,这来来去去的电报也够折腾一阵子了。”
“就是要让印度阿三赚取电报费令人不爽!”秦时竹此言一出。两人先是愕然。随即又是哈哈大笑。
其实,世人所不知道的是。所谓的德皇全权代表,其实是秦时竹掌权后通过秘密渠道,经德国驻沈阳领事明思格沟通而来的。由于秦时竹的势力已从北疆一地扩张到中央,那么原先承担中、德秘密交往地明思格就显得有些跟不上形势。威廉二世急于扩张在华势力,打破协约国包围,对秦时竹的上台寄予了很大的期望。辛慈表面上看是一普通外交官员,但秦时竹知道,此人是德国有名的情报官员,以易容术著称间谍界。
老手就是老手,辛慈在面见秦时竹并递交国书时就显出了他地不同,只见他恭恭敬敬地递上国书,秦时竹拿出一看,居然是一张白纸!会见时,只有秦时竹和陪同他的何峰及葛洪义,前面两人一脸愕然,这也太不符合外交礼仪了吧?只有葛洪义微微一笑,这不过是普通地小把戏了。
辛慈看见秦时竹发愣,便微笑着说:“总统阁下,此行我负有重要使命,全部记载在这一国书中,但事关机密,不得不格外小心。现在,我奉命先将国书内容背诵与您听……”
随即辛慈就滔滔不绝讲了一通,刚刚讲完,辛慈又是一个鞠躬,掏出一瓶药水和一个小刷子,细心在国书上刷了起来,片刻后,原本雪白一片的国书上渐渐显出了字迹,随后越来越清晰,最后还看到了德皇的签名。
辛慈得意地说:“为了保密,此国书伪装成普通信笺纸模样由我带往中国,请阁下查实,刚才我背诵的内容与上面文字是否有所出入,由于官方印章不能隐形,故而我国皇帝陛下亲笔签名以示郑重。”
在葛洪义的提醒下,秦时竹微笑着说出了隐性药水地配方,这倒反过来镇住了辛慈——皇上说得不错,这些东方人确实是有些厉害的。
这段插曲还是为会见平添了不少花絮,借着秦时竹表扬辛慈记忆力地时候,何峰仔细端详了国书。刚才由于辛慈说得太快,来不及翻译,现在既有文字在手,便一条条翻译出来给秦时竹和葛洪义听。好家伙,前面除了一段例行公事的问候和肉麻的吹捧外,下面全部是德国急不可耐的心态展示。秦时竹心想:这个威廉,简直是要把中国当作同盟国来使用。
主要内容有:
一、中德两国结成秘密的战略合作伙伴,反对共同的敌人俄国国所短缺的资源,特别是钨、锑、猪鬃、桐油等具有军事价值的资源。德国答应为中国提供大量工业装备,双方可以按照原先地合作方式,在各地设立投资企业,中方应该允许德国在任何适宜的地方建立企业;
三、中国国防军应聘请德**官为军队教官,数量不少于1000人,全面接受德国式军事教育,中国同时聘请大量德国顾问或德国教师,如经济、教育、财政等方面,便于密切合作。德国同意在可能地基础上,为中国地工业发展提供帮助,正如我们现在已帮助贵国生产小型军舰、发动机、汽车等那样;
四、德国同意吸纳大批中国留学生,无论是技术领域还是军事领域。發^^允诺他们受到最好的教育,无论是公开地还是秘密的都可以。中德两国应在互利的基础上开发新式武器系统,所有权益由双方分享;
五、德国给予中国重要的外交和财政,德国可以率先承认中国新政权,甚至可以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但中国应该在实质上给予德国公民特别是德国商人和企业优先地位;
六、对中国以往提供地有关英、俄、法等国的情报。德国表示感谢,希望今后建立起更加密切、更加富有效率的情报交换网络。德国愿意按照情报的价值付给中国报酬,也可以在适当地条件下和中国分享一些情报;
七、为了照顾德国的利益,请您允许德国可以租借一些重要地港口城市或在内陆城市中设置租界,我保证,德国对于中国没有领土野心;
八、如果您认为可能和有必要,我衷心地希望中国能够加入同盟国,分享这一阵线的光荣和伟大,或者,可以仿效英日同盟的模样,建立起中德同盟……
九、辛慈作为我的个人全权代表。有权代表我及德国政府和阁下商议。如果谈判顺利,辛慈将成为首任驻华大使……
“辛慈先生。我粗略了浏览了一下贵国皇帝陛下的国书,我觉得每一条都是很重大地内容,现在当场不可能答复你,至少要经过内阁的讨论。”秦时竹顿了顿,“不过,有一条我可以明确地答复您,租借城市或设立租界目前暂时还不能考虑,这涉及我国敏感的民族自尊,特别是共和制度刚刚建立,国民情绪还很高涨的时候,更不适合提出这一条件。如果硬要提出,只有两个后果,第一,由于民众和舆论的反弹,中德关系将大大恶化;第二、英、法、美等国势力将接踵而来,德国会被彻底孤立。”
“总统阁下,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辛慈面不改色地说,“我听说您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宰,任何决策没有您点头的话是无法通行的……您可以先谈谈您个人倾向性的看法,这不代表政府正式和最后的立场,我会用心倾听,在我职权范围内能够决定的,我也立刻决定,不能决定地,我将直接汇报给皇帝陛下,这一次会见和商议其实是中德两国首脑地直接会晤,时间很紧张,皇帝陛下也寄予了很大的期望。”秦时竹明白了辛慈地意思,这是一次“越顶”外交,威廉二世说不定也绕过了本国的外交部。
“既然这么说,那让我先考虑考虑几分钟。”
“完全可以。”辛慈举了举茶杯,“您赐予我的中国茶太好喝了,我很想带一些回去让陛下尝尝。对了,海军部长提尔皮茨将军委托我转达他对于总统先生、葛先生和何先生的敬意及问候,他希望能够在适当的时候再次访问中国。”
“哦,是嘛!那我就非正式邀请将军于明年夏天在适当的时候率领舰队访问中国,我也很想见识见识德国威武的公海舰队。至于茶叶,等会我就命令总统府人员送一些精品到您的下榻处,给贵国皇帝陛下和将军阁下都送去一些。当然,如果您有足够的耐心且不介意等待的话,我可以赠送明年春天过后的新茶,那个味道更为鲜美……”
“哦,上帝,我简直等不及了……”辛慈话中有话,意思着这封国书对于德国的迫切性。
“辛慈先生,刚才已经谈了一条。我认为贵国提出的聘请贵**官、贵国顾问或贵国学者这一条可以接受,只是需要一些前提条件。”
“刚才那一条,我完全领会和尊重阁下的答复,不会再提出反驳,只是希望阁下在适当的时机重新考虑,至于您说的前提条件,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是否能说明一二?”辛慈的表态说明了德国其实对于租借地和设租界只是一种讹诈,并没有多少的可能性,这一点地球人也知道,故而辛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听说秦时竹愿意接受大批德**官和顾问、学者,禁不住让他喜上眉梢。
“是这样的,中国民众对于如此之多的外国人总是抱有戒心,他们生怕这些洋人是别有用心的。但是,”秦时竹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起了辛慈的胃口,“您也知道,中国人对于友人一贯是持非常友好和欢迎的态度,如果能让他们认识到这些德国精英都是我们的友人,我想问题便迎刃而解。”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德国对中国没有野心,完全是出于友情、友情!”
“那么,我认为需要一个适当的机会来证明,除了前面谈到的建立外交关系和正式承认我国外,德国能不能仿效另一个友好国家的举动?”
“阁下的意思是?”
“中国方面完全接受那么多德国精英,也愿意把自己的精英送到德国去培养,但中间需要一个桥梁,特别是费用问题……”秦时竹笑了笑,道出了他的目的,“如果贵国能仿效美国,退赔庚子赔款用于发展友好关系。”
“阁下,请原谅我实话实说,庚子赔款是各国对中国藐视国际法和人道原则进行的惩罚,因此……”
秦时竹不客气地打断了辛慈的话头:“辛慈先生,庚子事变中中国方面杀害贵国公使、危及外交人员的做法确实与国际惯例不太符合,但作出这个决定的愚蠢政府已经垮台、已被我们推翻,这种政府所犯下的过错让我们新政府和无辜国民来承担是不公正的……我稍微知道一些欧洲历史,拿破仑皇帝纵横欧洲,蹂躏了不少国家,最后兵败退位,但欧洲各国并不要以蹂躏法国人民、分裂法国领土作为报复,我想,贵国应该也有这样的气度。况且,美国已经有这样的先例了。”
“美国佬本来就没他们什么事,他们捞了这么大一笔,自然……”辛慈小声嘟囔了一下,发现面前这个总统有些不太好对付。
“如果能答应这一条的话,作为额外的酬谢,我国还将有一份厚礼提供给贵国。”
“厚礼!”辛慈两眼放光,“请原谅我的激动,我很想知道这份厚礼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