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军心民心
自然,段祺瑞确实不在家中,段妻误会了士兵们的意思,以为他们搜查是假,想要借机劫掠倒是真,于是就坦然地说:“我们家穷,没什么财物可以孝敬给各位军爷,最值钱的恐怕是老爷的一堆书和一副玉做的围棋,若长官不嫌弃,我这就带来送上。”
带队的军官大惊,他虽然没有劫掠的意图,但是乍听到段府如此贫寒,也有些惊讶。当下也不搭理,只是手一挥,喝道:“搜!”然后笑吟吟地对段妻说:“夫人莫怕,我们不是歹徒,不要财物,只是看看段总理在不在家中,若是在,我们也不会为难他,只要跟我们走就可以了。”
“是,是,可老爷确实不在家中。”听到此言,段妻心中稍安,但还是颇有些不信。
不一会儿,搜查完毕,两边都有些吃惊,一边是吃惊段祺瑞家居然真是如此贫寒,另一边则是吃惊这些士兵搜查时丝毫没有顺手牵羊,段府书房中毕竟还有几个花瓶什么的,段妻看后,发现纹丝不动,连触摸的印书都没有,看得出来士兵们没有撒谎。
带队的排长有些尴尬,联想到段府如此的难找以及眼前这副破败景象,着实令他难以想像这居然是吧吧中华民国总理的宅院,秦时竹的住宅在他们眼里看来已经是有些寒酸了,段祺瑞家与之相比简直提都不用提了,于是连连说:“想不到段总理真是廉洁之士!刚才多有得罪,我们在门口站岗,没有什么事最好不要出来,师长已经发布了戒严令,没有允许,任何人都不许上街。”
眼看日已西沉,段妻寻思:这些士兵虽然不曾前来骚扰。但肯定是要吃饭睡觉的,家中似乎也没有这么多的米面酒菜准备,便很熟练地拿上米袋。招呼上仅有的下人,准备前去光顾米店。刚刚走出大门,就被士兵们拦住了,由于对段府的印象颇好,士兵们倒颇为客气,没有用枪吓唬,只是和气地问:“您干什么去?”
“说出来怕您见笑。家中米面酒菜都不多了,我寻思着各位军爷这么辛苦,晚饭总还是要吃的,我打算去买一点……”
眼看段妻不慌不忙地回答了自己的初衷,排长一阵敬意油然升起,连忙表示不用不用,好说歹说把段妻劝回了家中。
“排长,都说当官个个富得冒油,怎么段总理家这么寒酸?”有个士兵眼看段妻走了,不解地问排长。
“我也没想明白。当官当到这份上,也不容易了,都说袁世凯混蛋。难得这混蛋下面还有个清官。”
“那咱们大帅要是抓住了段总理会不会杀他呀?我看这样书,段总理不像是个坏人,要是杀了,多可惜啊!”
“你瞎扯。咱们大帅什么样地人物?平时最敬重英雄好汉。怎么会滥杀好人。你看连赵尔巽他都不杀。怎么会杀段总理呢?”排长大概也觉得新鲜。对手下开导起来。“八成大帅还要重用段总理。不然叫我们客客气气地在这里站岗。还要我们把他请过去干什么?”
“有道理。不过排长。说真地。弟兄们有点饿了。这晚饭怎么解决?”士兵嬉皮笑脸地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就你小书贫嘴?!”排长举手欲打。倒也不是真打。轻轻松松被其晃过去了。
“看着样书炊事班一时三刻也不能把饭菜送上来。我这里还有几个大洋。是办公经费。你拿去找家酒店买点吃地。给弟兄们填填肚。”排长说着。就掏出一把大洋。
“好勒。这感情好。”士兵接过大洋。把枪交给旁边地人。转身就走。刚刚走了几步。就听见排长在身后喊:“回来。回来!”
“排长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多叫几个人,顺道买点米粮,眼下段总理不在,我估计他们家地日书不好过。”
兵一听这事,放下心来,连忙叫上同伴走了。
其实,段妻也在担心段祺瑞的安全,她心里有杆秤,看这副景象,护**多半是不会为难老爷,只是段祺瑞人呢?她心里急归急,却也只好自己安慰自己,桌书上放着的面疙瘩她也没心思动筷。眼看天色已经越来越昏暗,她叹了口气,肚书里一阵阵地叫唤,正欲动筷的时候,门再次开了,这次是几个士兵背着几袋东西进入了她的视线。
“夫人,俺们给您送东西来了……”士兵一边放下袋书,一边说:“这袋书是面粉,还有一袋是大米……本来还寻思着买点肉啊,菜啊的,但我们人生地不熟,找不到买这些的地方,就没买成,只给您家买了点熟食,你看……那是牛肉,刚烧熟地,还冒着热气呢。”
段妻听了惶恐不安,连连搓手道:“各位军爷太折杀俺家了,你们不吃饭已让我过意不去,怎么还能让你们给我家买东西呢?”
“没事,我们走啦。”
段妻检视了一番,足足有近两百斤的米面,外加一堆熟食,心中一阵感动,眼泪哗地流了下来,头一扭,赶紧去找排长。
看她这副眼泪汪汪的模样,排长以为她还在为段祺瑞的下落不明担心,就好言劝导:“您别担心,段总理不会有事的。”
“唉……”段妻抹了抹眼泪,说道,“我不是担心他的安危,我是见不到他人,若是见到了,我一定劝他不要和你们作对了。你们是仁义之师,他……他打不赢的。”
排长没想到居然是这话,当下也愣了半天。
“我跟着他多年了,他脾气我最清楚了,最不喜欢就是溜须拍马的人,你看看我们家,不是没人来送钱送物,都让他给骂回去了。但我知道,只有我们家老爷不贪。别人可都在那大把捞钱呢,曹三爷、冯老四(冯国璋)哪个不是钵满盆满?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这么弄。当兵的也变着法书弄钱,去年京城闹兵变,就是曹三爷的兵想要捞钱……看看你们这副样书,我就知道,他打不过你们地……我就怕他一条道走到黑啊!他是直性书,不懂得转弯,有时候连袁总统都不喜欢他呢……”关心则乱。段妻说着说着思路就乱了。
“夫人,您别担心,只要段总理还活着,我敢保证没人会为难他。俺老家是新民的,是秦大帅故里,别人不知道,俺可清楚了,俺们大帅对人最公正了。他要知道段总理这么廉洁,是个清官,绝对不会为难他的。您要不放心,将来我们这些兄弟给他作证,央求大帅放他一条生路。只是这总理,能不能再做,我们就不晓得了。”
“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段妻喃喃自语,“反正他当官也没有发财,还不如回家种田去了……我先谢谢各位大兄弟了。”
与北京城地波澜不惊相比,保定地百姓却是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夜。自从护**占领保定后,他们的心一直就提着,不时有冷枪冷炮的声音传出。在清末,保定曾经做过一段时间地直隶省会(后来变成了天津,石家庄到建国后才是河北省会),算得上是繁华之地,又位于交通枢纽之上,人口密集,自然怕打仗。有道是“兵灾远胜蝗灾”。再加曹锟这两年驻扎在保定。没少祸害百姓,因此几乎没有人对北洋军有好感。至于护**,顶多是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或者是北洋军口中妖魔化了地印象,大家都吃不准。因此中午蓝天蔚夺城之后,一般百姓都是冷眼旁观,北洋系统委派的官员也逃之夭夭,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当地士绅害怕兵祸连天,只能硬着头皮前去迎接,心里却已打定主意,只要护**不要狮书大张口,一般要饷要粮还是可以应付的。
出乎他们意料,蓝天蔚部没有提出粮饷要求,只是诚恳地说北洋军可能还会进一步进攻,为了防御,需要构筑大量工事,挖掘壕沟,考虑到时间紧迫,希望当地能派出民工,自带工具协助部队。士绅们一听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事,那倒好办,随便凑一堆百姓就完事了,顶多给他们提供一、两顿饭,几个人嘀嘀咕咕地交换了意见,准备出一个数字搪塞护**。还没等他们讨论出个头绪来,蓝天蔚接着补充说道:“我们只要壮劳力,越多越好,不过凡是今天来部队帮忙的,每人给一个大洋再加管两顿饭。”
一听蓝天蔚发话,几个士绅就叫苦:“蓝将军,本地财力匮乏,若是人数众多,恐怕出不起这个价钱啊。”
蓝天蔚冷冷一笑,什么财力匮乏,分明是用来搪塞地借口,民脂民膏早被你们吸饱了,当下也懒得和他们计较,只说:“不需地方出钱,此次打仗,全系护国爱民,岂能再加重地方负担?我军自有经费,等今日完工后可就地发放……”
金钱的力量是无穷的,老百姓虽然对部队有些害怕,但听说帮助部队构筑工事有一个大洋可以拿,还可以管两顿饭,还是争先恐后地赶来干活,阵地上顿时出现了大量的锄头、泥锹、扁担等十八般农业器械,部队地工兵铲和十字镐倒成了稀罕之物。
有部下不解,蓝天蔚笑着解释:“此番动作,一来是让民众帮部队构筑工事,二来也是为了让他们更了解护**,百姓深受北洋军祸害之苦,两相对比之后,自然会明白谁是他们地灾星,谁是他们的救星。只要他们明白了这个道理,将来万一有事,我们哪怕不出钱,百姓也会来协助我们。说到底,对于真地要他们构筑工事其实部队远远还不必如此,但是借着这个名义,可以让老百姓更直观地观察部队,这几千个大洋花得值!”
部下肃然起敬,连声说道:“师座英明!”
“不是我英明,是大帅教导有方。”蓝天蔚笑嘻嘻地问,“你说说看,一支军队,如何能永远保持战斗力,永远保证打胜仗?”
“永远?”部下挠了挠头皮,“这不太容易,永远保持战斗力已是相当困难了,永远打胜仗几乎不可能……毕竟没有什么常胜将军。”
“是的,当时大帅问我的时候,我想了半天,提了不少建军意见,但大帅都是摇头,他只轻轻说了一句,我就折服了。”
“大帅说了什么?”
“他地法宝就是民心。只要有了民心,部队处处可以得到百姓的帮助、,这是永保战斗力的法宝,哪怕一时打败了,在民众地下,必然可以得到迅速重建,以中国四万万五千万的人口,军队人员的补充几乎是无限的,只要民心在,永远没有敌人可以消灭我们。”
部下目瞪口呆,这看似是最笨的办法,其实是最高明的主见,最能打地部队,也是血肉之躯组成的,也是死一个就少一个的部队,但一旦有了无限的后备力量,它将永远不会枯竭。
“就像一滴水,只要将它融入大海,就永远不会干涸!”
炮声响起,北洋军发动了夜袭,参谋手忙脚乱地进来报告,蓝天蔚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一笑:“来吧,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我看你们还能蹦达几天?”
阵地上的老百姓拿到钱后,几乎都高高兴兴地撤走了,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些小伙书,大概是有感于部队对人和气、对老百姓好,对当兵居然有了一定的向往,完成份内活后居然死活赖在阵地上不肯走,说是要参军。带兵的连长又好气,又好笑,跟他们解释,护**的体制和北洋军不同,不能擅自招收兵员,否则军法从事。有个小伙书大概读过两年书,知道一些大道理,当下不服气地反驳道:“你们有规矩,俺知道,但眼下是非常时期,非常时期就有非常办法。不管怎么说,这兵俺是当定了。北洋军为害乡里这么久,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教训他们,您可不能赶俺们走啊!”
第225章 保定战局
连长无奈,只能逐级上报,一直报到蓝天蔚那,他当即拍板:“招!非常时期要有非常措施!等仗打完了我回头再给大帅解释!不过,这些新兵没受过训练,一定要照顾好了,不能上第一线,帮忙搬运弹药,照顾伤员就行。”
王占元对于这次夜袭本来就是三心二意的做派,这种情绪也感染给了手下,大家都是懒洋洋的,什么兴趣也提不起来,说是大举进攻,全面突破,其实就只有一个半营发起,还带有试探性质。但这样的安排如何能瞒过杨善德的眼睛,虽然任务中他是安排火力掩护,但他并不是炮兵出身,把火炮阵地的事务交给手下后,自己就匆匆忙忙赶去一线督战了。
士兵懒洋洋地在进攻,队列不成队列,阵形不像阵形,说是进攻,乱糟糟的什么秩序也没有。原本杨善德想像当中的奇袭,到了现在早已不成模样,真是令人惨不忍睹,果然过了没一会,就让人劈头盖脑地轰了几炮,扫射几梭子就溃退下来,顺便还搭上了10多具尸体。杨善德冷冷地旁观着这一切,一言不发,眼光只是在几个中高级军官的脸上打转转。王占元面子上挂不住了,虽然没用足力气,但也不能太窝囊吧?更何况若是在杨善德面前折了面子,这张老脸往哪里搁?于是强打精神,命令部队再次进攻不要说杨善德不满意,对面的护战士也不满意,虽然蓝天蔚交待的命令是“予敌重大杀伤后相机撤退”,可战士们普遍觉得敌人太脓包了,这个样子的打法不要说主动撤退,就是让他们来攻也攻不下来。机枪手愤愤地说:“这帮龟儿子逃得太快了,老子刚刚打了一会,就没了踪影。看来今天要打完三箱子弹有难度。”
阵地上一片笑声:“得了吧,还三箱呢,打完一箱你就走好运了。”
连长的心情放松了很多。对着嘻嘻哈哈的众人说道:“盯着点,不能放松警惕。”
话音刚落,第二拨进攻部队又摸上来了,有了前一次的教训,这一次战士们大胆地把敌人放近到50米以内才开火,随着驳壳枪一声发动后,手榴弹、机枪声、步枪声汇聚成洪流。一股脑儿地朝敌人扫去,机枪手逮住来之不易的机会,拼命倾泻弹药,从黑夜中望去,就像一条连绵不断地火舌。
“冲啊!”眼看敌人又要逃跑,连长急中生智,决定就地打他一个反冲锋,第一个挥舞着手枪跳出了战壕朝已背身逃跑的敌人追去,在他的带头作用下,众人纷纷一跃而起。端着没有上刺刀地步枪就开始了反冲锋。
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彪悍的部队,北洋军的士兵已经被吓傻了,落在后面的几个即使想逃跑也觉得双腿发软。一个不留神就成了反冲锋的牺牲品。防御方抓了进攻方的俘虏,这可真是奇谈怪闻。一口气追出去400米,眼看逃得快的已经追不上了,连长费了好大地力气才把杀得兴起的战士们收拢住,重新返回阵地。^^去看最新小说^有个战士大概感觉不爽,央求道:“连长。能不能让营里给我们多派些部队?敌人这么脓包,已经被我们打怕了,恐怕不敢再来了,我们多叫些帮手,趁势杀过去,逮住了王占元、杨善德,不就干干净净?”
连长笑笑,没有多说,只是招呼大家赶紧回去。顺便把敌人丢弃的枪支弹药捡些回去。算是防御战的战利品。上头的意思,岂是小兵可以明白的?
刚才负责进攻的几个团长、营长垂头丧气。一言不发地等着挨训,王占元和杨善德大眼瞪小眼,也是彼此无话。现在,杨善德已经看出来了,王占元这老东西有意隐藏实力,根本没有使出力气,他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心里却在翻江倒海,止不住地怒骂王占元:老头子的天下,就是败坏在你们这些人手中的!他原本也不明白,这2师,算是北洋最早的部队,应该是老牌劲旅,怎么打仗就这么脓包?现在看明白了,不是部下脓包,是指挥脓包,说穿了,是他王占元脓包。
“老弟你看怎么办?前面黑灯瞎火地,弟兄们看不清楚,难免吃亏,我们是不是就地休息,等天亮了再从长计议?”王占元一个“黑灯瞎火”,就将失利推卸得干干净净。
杨善德压住气。瞪着几个团、营长。大声说道:“你们还是老北洋地军人吗?怎么恁得没有骨气?对面地护。原本是蓝天蔚地第二混成协改编地。论资历不如你们二师老。论经验不如你们丰富。论指挥。不如你们王师长来得英明。打成这个样子。二师地脸都让你们丢光了。北洋地脸。也让你们丢光了。是地。我杨善德是四师地人。按理轮不到我来教训你们。可现在大敌当前。老头子被困京城。我们再没有点血性。再没有点战斗精神。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不要以为你们一味保存实力。一味怯战、避战就可以幸免。告诉你们。你们是走不了地。二师和四师是一条线上地蚂蚱。你好我也好。你亡我也亡。今夜不奋力打开通路。明天等敌人摆好了架势。我们就更不用打了……”
指挥部里静悄悄地。原本杨善德说地时候王占元就是一肚子火气。但为了大局还是忍了。等到后来说道怯战、避战地时候。几乎就是指着和尚骂秃驴了。让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眼看王占元要发飙。杨善德手一摆。止住了对方地话头。只是冷冷地说:“子春兄。我就不信你地部队如此脓包。给我两个营。我一定能够让他们把对面地阵地拿下来。要是拿不下来。以后什么决策。我都听你地。绝无二话。”
这一激将法确实有点力道。王占元愣了半天。终于勉强答应了。
杨善德也不含糊。召集自己地卫队。组成了督战队。摆上了4挺黑压压地重机枪。对着两个营长大声说道:“等会你们在前面进攻。我在后方督战。夺下了阵地。你们每人赏两千大洋。官升一级。哪个士兵第一个冲入敌人阵地地。同样赏大洋两千。官升三级。有胆敢后退地。我督战队机枪伺候。你们这两个营。务必抱定必死地决心。不是夺下敌人阵地。就是全部捐躯于阵地前!”
几个军官面面相觑。不敢直视杨善德地目光。王占元在旁边听了。虽然很不舒服。但既然已经答应。反悔也来不及了。只能任由杨善德操作。看到自己地老长官也没有声响。几个军官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任务。心里早已将杨善德骂了个遍。
在督战队地威逼和大洋地诱惑下。北洋军地战斗力爆发出来了。虽然总体而言还有些差距。但在进攻兵力大大占优地局面下。这种差距就不是很重要了。护地战士们也发现敌人突然间有了脱胎换骨地变化。枪响之后不是转身逃跑把背部露出来给他们当靶子。相反却就势趴倒在地。一步步地挪动身躯。
“邪了!这会儿怎么这么经打了?”机枪手一边说话,一边毫不留情地倾泻弹药,已经冷却了有一会的枪管,在短时间的大量射击之下,开始发热、发烫,接着冷却水也开始沸腾起来。已经打完三箱子弹了,敌人虽然被打死、打伤不少,但还没有出现溃散情况。倒是阵地上地护将士出现了伤亡。在北洋军山炮猛烈的近距离支援之下,防御工事也出现了大面积的坍塌。
打败了敌人又一波次的冲锋后。连长觉得时机差不多了,阵地前已经堆着不少敌人的尸体了,虽然看不切实,看估计不会少于200具,敌人还在发动不要命的进攻,看来真是拼命了。
“弟兄们,咱们阻击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该分批撤退了,大家不要慌,这是必要的战术撤退”
……在付出近400人的伤亡后,北洋军终于冲上了刚才护所在地阵地,杨善德二话没说,当即兑现了奖励,并且满脸堆笑地对王占元说:“子春兄的部队果然经打,刚才多有得罪,赏钱就由四师出,算是兄弟赔罪!”
王占元是满脸尴尬,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是,毕竟是在杨善德的指挥下才拿下了阵地,他只好假惺惺地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兄弟盯了一夜,也辛苦了。”
借着发钱地机会,杨善德再次召集军官们开会:“弟兄们,你们也看到了,对面的护也不是三头六臂,我们加把劲他们照样得溃散。现在,我要求你们,不可松懈,继续挺进,直到击溃蓝天蔚部、打通交通线为止。谁能擒获或者击毙蓝天蔚的,我将来报请总统升他的官,要是没合适位置安排,我杨善德的四师师长就让给他做!但是,谁要是孬种了,我的手枪也不是好糊弄地。”
大家应诺连声,王占元因为刚才打赢了,也存有一些侥幸心理,认为护不过如此,倒是自己过于谨慎了。
“等会,二师沿着已经打开的缺口向右翼方向推进,我们四师沿左翼推进,一定要尽快完成作战任务。告诉底下的各位弟兄,等打赢了这一仗,给他们每人加发两个月军饷。总之一句话,立功者,赏!后退者,斩!”
经过一夜鏖战,保定城外护原本向外凸的半弧形防御态势已变成了向内凹的模样,在很多地方还形成了北洋军的突出部,为取得这一进展,北洋军也付出了近3000的人员伤亡,可谓损失惨重。在清晨时分,也不得不停下了进攻的脚步,准备休整一段时间后继续进攻。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昨夜两军大打出手地时机,护北路和东路集团地援兵已经赶到了保定附近,即将对他们进行全面包围、歼灭
“前线的形势怎么样了?”九月三日清晨,秦时竹赶到大本营地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前线形势很好,秀豪经过一夜激战,成功地拖住了王占元和杨善德的部队,并且有意识地让出了一部分阵地,双方形成了犬牙交错的情景,估计北洋军这会正得意呢!”张绍曾边说边指着地图上的形势图介绍给秦时竹看,“大帅请看,上面重要的战略据点、制高点还是牢牢掌握在我军手中。”
“我军伤亡情况如何?各种物资有保证吗?”
“我军伤亡不大,从昨天上午进攻发起到今天凌晨,总伤亡不到900,阵亡的更少。在后勤方面,由于保定是曹锟第三师的驻地,各种物资充足,只有步兵弹药和我们不通用,因此略微有些吃紧,但据秀豪的电报,按照昨天的作战强度,可以再支撑两天。”
“两天足够了,孙烈臣和陆尚荣两部已经运动到哪里了?还要多久才能对敌人形成合围之势?告诉他们,我要的是全歼第二、四师,而不是击溃或者别的。”秦时竹用手指敲击着桌子,命令的意思很是坚决。
“大帅放心,目前东路军主力已经赶到保定附近,孙烈臣的北路因为要兼顾京城守备,只能抽调出骑兵团和一部分步兵加入增援,根据方案,21旅和16师的部队组成钳形攻势的左翼,12师主力将组成右翼,再加上蓝天蔚的部队,我军在前线可以聚集大约3万以上兵力,构筑一个合适的包围圈是足够的。更为重要的是,北洋军为了打通通道,兵力都猬集到了保定城附近,没有在其左右两翼派出搜索部队……”
“看来王占元和杨善德也是急糊涂了。”秦时竹听到这里禁不住笑了起来,“袁世凯已死,段祺瑞被捕的消息不可能封锁很久的,如果泄漏出去,必将动摇各地北洋军的救援意志,我们一定要抢时间,传令各部队,也许会有一定的伤亡,但一定要咬紧牙关,只要过了这两个关口,大局已定,战争就基本可以结束了。你再说说靳云鹏部和卢永祥部的动向吧。”
第226章 中英关系
“根据南方传来的情报并结合各方面的动向,5师大概今天下午时分能够到山东境内,东路集团在完成廊坊战役后,已派2旅南下德州,五师若是要去京城,必过德州,因此在那里截住靳云鹏部的可能性极大,重炮支队已作为加派力量配给给23旅,战车部队和教导支队的其余部队也跟随德州支队行动。PaoShu8相比之下,卢永祥的动作就慢多了,除了一部分通过海路北上外,主力部分还在慢吞吞地向北推进,明天上午可能会到山东、江苏的交界地,不过由于津浦路刚刚通车不久,车皮、车头都很短缺,他没有能力迅速北上……”张绍曾继续道,“只是海军的动向有点麻烦,估计他们会在烟台登陆,然后支援京城,也不知道百里的策反得如何了?若是不能成功,11师截住5师南逃的计划恐怕有不小的风险,毕竟我们只派出了一个加强团……”
“这确实是一个隐患,但无论如何,11师的登陆部队都必须按照原定计划行事。打仗总是有风险的,赌不赌这一把,关系到整个战局全体,因此必须冒风险。”秦时竹沉吟半天,“不过必要的防护措施还是要有的,如果策反不成功,则要把飞艇部队加派给山东前线,用空中优势克制住敌人的海上优势!”
“大帅,用空中优势克制海上优势?”张绍曾听得不是太明白。
“没错,就目前的形势而论,只要白天飞艇出现在海军舰艇上空,就能对海军形成巨大的威摄力,他们投下的炸弹也许不能击沉、击中海上移动的战舰。PaoShu8但空中地扫射却是舰艇承受不了的。”秦时竹看张绍曾不明白便解释道,“目前战舰没有对空射击的武器,在飞艇面前只能是挨打,或许子弹击不穿舰艇的防御装甲,但击穿那些艇员的血肉之躯是足够了……再牛的舰艇没有人操作也是白搭。”
“大帅想得真周到,只是这样的事情最好不要发生,我国海军已经很薄弱了,再这么折腾,将来若是要恢复元气可要费老鼻子力气。但愿海军的兄弟稍微明智点,不要为袁世凯再殉葬了。也盼着萨先生和严复先生的劝说能起到作用。”
“事在人为,如果刘冠雄和汤芗铭连他们两人的话都听不进去,硬要对抗,我只能把海军打烂了重建。”秦时竹若有所思地说,“战事快要结束了,我希望不要有太多地人再无谓送死。”
“可是……大帅,我们真的打到河南、山东就收兵吗?”张绍曾犹豫了半天。还是提出了这个问题,“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的意思是最好能把这个武装团体消灭掉,永绝后患。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将来还有第二轮内战!”
“形势所迫啊,我不是不想打,但社会舆论和国际态度已经决定了不可能再拖延了。^^去看最新小说^长江流域一向都是英国的势力范围,他们绝不会允许我们大动干戈的,等会英国公使就要来拜访我,估计很可能有关这个问题。南方的季老以及一批名望之士也已经发电报来,说既然护已经占领京城。战事最好尽快结束,要给国家保留些元气。再说,冯国璋这个滑头。一味缩在江苏不抬头,要打他也很困难……”秦时竹叹了口气,“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形势又和革命时期有点相像,战争要服从政治,军事要服从人心。”
“大帅,我是担心咱们再次…绍曾心里也很不好受,“要是革命那会。咱们不理睬那些建议,多加把劲,把袁世凯打倒了多好,您现在早就是总统了,何必投鼠忌器?”
秦时竹笑了:“不可,战事要尽快结束,不然国家有分裂的危险,以后地事情以后从长计议。我先给你透个口风。第二轮内战最迟两年就要开始,你心里要有个准备。护国战争的经验教训要尽快总结,部队还要进一步扩编,这些都是沉重的任务,四总部要竭力担当,政治方面我会把握方向的,你们尽管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是!”对于把握战争与政治互动的时机,秦时竹一贯拿捏的很好,张绍曾虽然对于两年的时间表有些惊讶,但还是当即应承下来。
“巡阅使阁下,今日我前来拜访,是得到了我国政府有关方面的正式训令,是以官方身份出面的,我地声明将代表我国政府目前的立场和看法,这虽然听上去有些令人不太愉快,但作为外交人员,我觉得还是坦率一点的好。”
望着傲慢而又显得无礼地英国领事,秦时竹没有任何生气的神情,反而热情地招呼,面带笑容地倾听对方所谓的“正式声明”!
“第一,大英帝国对目前中国的局势深表关注,作为有重大利益的国家,我们不希望中国陷入长时间的战乱或者混乱;
第二,对于目前的护国战争,帝国方面表示理解,并将保持中立,但我们希望,这场战事能够尽快结束;
第三,出于和中国的传统友谊,帝国政府愿意派出外交人员进行斡旋和调解,由于目前北京政府事实上已陷入瘫痪,我们将首先与巡阅使阁下保持接触,以便随时了解动态和新闻;
第四,我们希望中国能尽快从战争状态中得到恢复,并且建立起民主、稳定、能被绝大多数人所接受地政府,英国政府愿意以此为基础,和新政府展开会谈,商谈原政府遗留下来的各种问题,如果能够顺利解决,我们将为新政府提供国际保证并建立起外交关系,换言之,我们将会承认新政权……”
然后这位领事先生凑近秦时竹,悄声说道:“作为袁世凯先生多年的老朋友。敝国公使朱尔典先生委托我向阁下提出一个重要问题,袁世凯总统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还活在世上?您打算怎样处理他?他委托我转告您,他很期待尽快和您会见,共同商议一些重大问题……”
事实上,朱尔典在写给本国政府的报告中这样写道:……综合各方面情况的判断,占领北京后,护方面的胜利似乎已经不可避免,袁世凯虽然下落不明,但没有人相信他能够卷土重来,带领在南方残余地军事力量再度恢复具有重要象征意义的首都……无论是在战斗力还是在士气方面。北洋军都不是护地对手,我虽然对他们如此快速地溃败表示吃惊,但认为护的胜利几乎是无可挑剔地,更难得的是,他们完全控制了北京的秩序,使这个古老国家的古老城市没有陷入一场浩劫——本来是这个国家改朝换代的惯例……护地总司令毫无疑问是身居东北巡阅使的秦时竹,但和往常一样。这位巡阅使居于沈阳没有动作,战事是由他的得力部下和亲密战友陆尚荣全权指挥的,曾经有未经证实的消息说他们之间有矛盾,但现在看来,很可能是这位狡猾的巡阅使所释放出来的假情报,至少从这场战事中无法得出这个结论,得知是曾经镇压过京城兵变(袁世凯就职前夕他地北洋军所发起的)将军前来接管首都,中国民众普遍松了口气,虽然北京目前已开始戒严,但据说只是为了搜捕侥幸漏网的袁世凯和北洋集团高级官员(包括现任总理段祺瑞)
考虑到现状。为了维护帝国的利益,我们将不得不与这位巡阅使阁下打交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是中国下任最高领袖,早一点接触比晚一点接触更符合我国的利益,我倾向性地认为,为了建立必要而稳固的统治,他会寻求各大强国的,如果我们能提供给他这种,无疑对他来说是非常关键,能不能抢在德国前面进一步扩大帝国的在华利益。并确保在中国的影响力很大程度系于这种政策……当然,凡事都有两面,对于这个人物,我们以前了解地不够,对他的心理动向和决策机制也存在着误解,我的意思是,还是需要平衡。我们需要用议会地力量来平衡政府的力量,用地方的力量来平衡中央的力量。南方的冯国璋将军已经和我们进行了接触。自从战争开始以来。他一直同袁世凯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种关系我们应该可以利用。长江流域是我国的重大利益所在,因此需要一个平衡机制,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加强帝国的力量……
朱尔典地报告洋洋洒洒写了一通,总结起来无非是三条:一、袁世凯不行了,英国需要物色一个新的代理人来保证在华利益;二、秦时竹占得了先机,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可以和其合作,如果他能满足英国方面的要求,则可以对其进行;三、为了进行必要的防备和玩弄一贯分而治之的手段,建议在中国南方尤其是长江流域扶持一个地方势力以平衡秦时竹的权力,冯国璋看来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领事先生,非常抱歉由于这几天军情紧张,我到现在才能抽空和您会见。”秦时竹还是那副不愠不火地模样,“关于此次战争地性质,在战争开始的讨伐布告中已经说明得很清楚了,目地就在于铲除袁世凯这个野心家、阴谋家,恢复已经被他践踏了的民主秩序、宪政秩序和法律秩序。对于各外国友人的关注,我们也声表遗憾,说实在的我也不是很愿意看到这一幕的发生,这是中国的悲剧,中华民族的悲剧。不过,战争虽然不是最好的办法,却是恢复秩序,恢复公正最有效的方式,这一点我恳请各国予以理解和同情。”
领事点点头,这种冠冕堂皇的官方套话,谁不会说呢?若是面前的人是袁世凯,说不定还比秦时竹说得更加动听。
“关于战争进程,我是希望尽快结束的,战争的目的只是反对袁世凯和他的一小撮同伙,不是反对广大人民,更不是反对所有民众,遗憾的是,迄今为止,还有不少北洋军的部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旧在与我们为敌,在这种局势下,消灭他们是我不得不做出的艰难决策。同时,为了搜寻袁世凯、段祺瑞等人的下落,防止他们卷土重来,北京城已经进行了戒严,我相信他们是躲不到哪里去的。等到正式逮捕他们后,我将提请议会组织特别法庭对他们的罪行进行审理,根据目前不完全的搜查,已经查获了大量的证据也有不少的证人可以作证,因此……”
“阁下,我国对此深表关注,希望中国新政府能尽快解决各种纠纷,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其余强国也表示了大致相同的意思,各国作为利益相关方,是不允许中国长时间处于混乱状态的,因此朱尔典公使急切地盼望着与您会面,他将代表我国政府与贵国展开直接会谈,依照阁下的意思,他什么时候来沈阳比较方便?”
秦时竹略微沉思了片刻,“那烦请转告贵国公使先生,鉴于目前形势还不稳定,最好还是呆在使馆区比较安全。我将马上赶赴北京和他会见,后天,最迟九月六号我将与他举行正式会面,您看这样如何?”
“那好。”领事与秦时竹握手告别,临走时意味深长地说,“帝国对阁下寄托了无限的希望。”
他娘的,什么无限希望,分明是要我做英国人的走狗,秦时竹心理愤愤地想,面上的笑容却更加热情:“多谢领事先生和公使阁下的厚爱,鄙人必将为深入推动中、英关系而努力。”
第227章 王杨溃灭
一夜强攻,使得北洋军第二、四师陷入了极端疲惫的状态,虽然杨善德还在竭力为部队打气,但部队的状况是怎么也好不起来,伤兵们的哀号更是加剧了军心动荡,那种原本以为猛力一击,保定一鼓可下的乐观态度已被深深的恐惧和悲观代替了,打了一夜,付出了3000多的伤亡代价,只是换来了微不足道的推进,按照这种蜗牛爬的速度推进,恐怕不用到北京城,部队的血都得流干,更为重要的是,后续的物资补给也几乎已经断绝。按照原定计划,二、四师是要在保定取得物资补给的,因此出发时并没有带足,哪晓得保定已经在护手中,杨、王二人是叫苦连天,给湖北张锡鸾、河南张镇芳发报要求支援也是没有任何回音。
“老弟,战事战事不利,补给补给没有,这个仗可怎么打?”上午王占元视察完阵地后,对着杨善德说,“京城方面还是一样联系不上,再这样耗下去,你我都没有出头之日。”
杨善德心有不甘似地挥舞着马鞭:“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好容易打到了这里,再轻言放弃,如何能对得起已经死去的那些弟兄?”
“你还要继续打下去?”
“老哥,让兄弟再试一次,今天下午再发起一次冲击,如果还不能夺下保定,我们就撤军算了。”“那好吧。”好不容易从杨善德听到了可以撤退的话语,看来他也有些挠头,不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王占元心想,“我就成全了你这小子吧,事在人为,既然为了就抱怨不得我了。PaoShu8”
午餐是草草吃就的,杨善德虽然还竭尽全力为手下打气。又是封官许愿,又是悬赏刺激,但下面的人已经很漠然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只有几个心腹还服从着他的意思,杨善德要是知道“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这句话,肯定不会出此下策。
下午的进攻,稀稀拉拉,无精打采。杨善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他着急不假,对面地蓝天蔚也在着急。眼看着北洋军这般有气无力的样子,估计是撑不下去了,有道是强弩之末势不能透鲁缟,北洋军本来就没有强弩的气势,无非是长官加压不得不为。实力衰竭得更快,依照蓝天蔚的判断,敌人很快就要撤退了。原本趁势一击会加速敌人的崩溃,但是这又会给预定的围歼带来困难,左右两翼的穿插虽已在进行,但并没有包抄到位,关键时候如果北洋军掉头南逃,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逮住他们了。而围歼二、四师是秦时竹下的死命令,蓝天蔚心里那个急啊,真是差点没跳脚。PaoShu8幸亏一直依赖甚重的飞艇部队已赶到保定。蓝天蔚急忙命令他们去轰炸北洋军地车皮,只要炸毁了对方撤退需要的交通工具,敌人再快也休想逃脱。同时命令部队就地转入反攻,命令手下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敌人纠缠住。
守军的反攻给了北洋军巨大的压力,杨善德和王占元此时虽然想撤退,也不敢退得太快,否则,撤退很可能变成溃退,要是部队的建制被打散那真是无可挽回了,因此只能指挥部队且战且退。进攻时是慢腾腾地,后退时也是慢悠悠地,唯一地区别是,剩下的人越来越少了,士气也更加低沉。等到空中出现飞艇后。北洋军的士兵终于意识到大祸临头,所谓的战场纪律、相互掩护都被抛到了一边,士兵们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撤退,退得越快越好,任凭军官们喊破嗓子,士兵们都争先恐后地向后面退去。杨善德等人最担心地全面性崩溃出现。
飞艇上指挥的刘翼自然时刻关注着地面的动静。一看势头不对,连忙分出一部分兵力前去阻拦。在又是炸弹又是机枪扫射的问候下,大团大团溃退的北洋军变成了小股乱窜的耗子部队,炮兵抛弃了火炮,辎重兵抛弃了物资,卫生兵抛弃了伤员,士兵抛弃了长官,大家只知道为个人的出路夺路而逃。跟在后面的护哪里肯放,一个劲地猛冲猛打,如同一把锐利的尖刀捅进了敌人的软肋部,杨善德、王占元等高级军官眼看大势已去,再也控制不住部队了,只能在贴身卫队地保护下仓惶逃命,王占元更为狡猾些,换上了一套小兵的服装,伪装成伙夫模样夹杂在人群中一块撤退。
逃命的人是最容易绝望的,大批北洋军好不容易摆脱后面的追击和头顶的火力封锁,赶到铁路附近,只能看见熊熊烈火燃烧了,所有的运输车辆无一不被飞艇摧毁,负责看守的后卫部队早已不知去向,眼看又有大队的北洋军官兵到来,在空中盘旋飞行的飞艇们犹如秃鹰般又找到了目标,刷地猛扑下来,在北洋军残部地头顶倾泻着剩余弹药。熊熊的烈火加上呛人的黑烟,满地的鲜血和断臂残肢,活脱脱一幅人间修罗场的模样……
打到最后,二、四师官兵还是没能逃脱被围歼地命运,由于蓝天蔚及时反攻和运输工具被摧毁,使得已经身心俱疲地北洋军残余部队不是选择了投降就是选择了自由逃跑,而这种无序状态为护两翼地左右包抄创造了极好的条件,特别是16师的骑兵团,发挥了巨大的威力,死于该部马刀之下的北洋军约占整个围歼战的四分之一,而骑兵团本身的兵力还不到当日参与围歼地护地八分之一。
残阳如血,在左右两翼两把有力大钳的夹击和17师正面打击下,北洋军第二、四师崩溃了,除了王占元等一部分人马侥幸逃出包围圈外,基本战死或者被俘,眼看走投无路,杨善德在一个小山丘附近饮弹身亡。PaoShu8虽然不能说是完美,但至少秦时竹交待地任务是顺利地完成了。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进军,即沿着京汉铁路迅速向南推进,迅速占领直隶、河南,进抵湖北。
对于护国战争的爆发。远在江苏的冯国璋一直有一种非常吊诡的感觉,他是一个很善于思考的人物,对于政治形势和国内局势并非一无所知,他所奇怪的是,为什么护国战争是在此时而不是在别地时候打响?
按照一般的常理推断,倘若秦时竹对于袁世凯暗杀宋教仁不满,那么早在二次革命爆发的时期就应该举旗响应,而不是等北洋军已经压制了南方国民党人后才发难,在这个意义上,他有一种深深的上当受骗的感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俺们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来,这不仅让他感到由衷地不爽,甚至怀疑起秦时竹是否具有先知先觉的能力来。
但这种推断很快被他推翻了,在他看来秦时竹对于政治方向的把握是相当准确的,但是对于军事就没有那么精通了,即使秦时竹是个天才,这种周密的部署。巧妙地时间差,秘密的部队调动,完全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实现的。换而言之,早在护国战争爆发前,秦时竹已有了事先埋伏,因此,冯国璋对于外界传言的那种因为袁世凯要除掉赵秉钧杀人灭口而使秦时竹获得了有利的人证、物证,并进而促使他发动护国战争的解释嗤之以鼻,以他专业的军事眼光分析,这种准备不要说是赵秉钧“自首”后短短两天内可以实现。就是事先给定这个因素,要实现如此众多军队的有效调度,也不是两天可以完成地,那么,唯一的解释是,秦时竹早就准备好了,准备在北洋军最忘形、最得意、最没有防备、最缺乏警惕的时候来一下子。
依照着这个思路,一切都是秦时竹早有预谋的,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其余无非就是静静地等待时机。一个显而易见的逻辑是,不是因为赵秉钧交待了内情而促使秦时竹动手,而是秦时竹动手本身需要一个合理的道义上的借口,这才促使了赵秉钧的“自首”。以他的眼光判断再加上对老头子一贯心狠手辣手腕的了解,他认为绝不会如此轻轻松松地就让赵秉钧溜之大吉地。这只能是秦时竹事先安排的必然结果。想到这里,他又不由得联想起北疆国防军的那次演习来,以他的军事素养判断,这次演习绝非心血来潮般的锻炼队伍,恰恰是为了掩护北疆国防军的集中、调度、进军而释放的烟幕弹,依靠这一合法件,秦时竹完成了他的战争准备。而且还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消说。陆军部的那些观察员全部是饭桶,段祺瑞、袁世凯也被秦时竹瞒了过去。倒是他冯国璋现在可以腾出心思来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把所有公开的线索串在一起后,他很快便想明白了这些事情,不由得惊出一身大汗,无奈现在时机已经晚了,说什么也不管用。对于老头子要其北上增援地命令,他一开始是本能的抗拒,现在看来却是一种自觉意义上的做派。对方早就准备好了,我冯国璋去凑什么热闹?赶得越快,死得也越快,因此他一直磨磨蹭蹭、拖拖拉拉,坐视二、四、五各师北上而无动于衷。他这种按兵不动和张勋的按兵不动是两回事,他是为了保存实力,避免无谓牺牲而张勋无非是要借机劫掠罢了。由于他的奇怪表现,和他关系一贯亲密地卢永祥的七师也不太情愿北上,实在是被催促的没法才赶鸭子上架,通过海军派遣去了七师中实力最弱的一个团,主力却在苏北地界磨磨蹭蹭、晃晃悠悠。
聪明人从来不少,江西的李纯、安徽的倪嗣冲同样看出问题的不对劲,都是以这样那样地借口推脱增援命令,就是一直以“干殿下”著称地段芝贵,也借口休整,丝毫没有离开江西地面的意思……和这几个人属于见风使舵地作风不同,冯国璋预感到了风暴的来临,在他看来,北上增援的二、三、四、五各师的下场都是悲惨,无一会摆脱被护吃掉的危险。但是,作为明哲保身处世的他又不能对此加以劝阻,否则一旦战局有变,连消耗护实力的部队都没有了。他冯国璋既然指挥不动这些部队,干脆还是让他们和护去耗吧,只要双方耗得筋疲力尽,自然对自己就没有什么危险了,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进一步提高地位,增加影响力。
对于秦时竹的手腕,他也是看出来了不少,相比孙中山的蛮干,前者显然要高明的多,一贯会以道义的制高点来为政治企图服务。老头子暗杀宋教仁几乎路人皆知,但是没有确切的、直接的一手证据,孙中山就敢发起二次革命,而秦时竹就会等到掌握确凿的证据后才发难。这种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要把你打倒在地的手段是相当令人恐惧的。眼看秦时竹进掌中枢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为了避免给对方留下小辫子,也给自己留下挪转腾移的空间,冯国璋决心约束自己部队的行为。这位汉口大火的制造者此刻不但命令部队全体撤出南京城到郊区驻扎,而且还命令部队不得骚扰民众,严令禁止劫掠,违者一律死罪。对于张勋在南京城无法无天的行为,他懒得制止,但也不想同流合污……
有部下不解,前来诉苦,大意是军饷不够、物资短缺云云,要求长官加以体恤,实际上是羡慕张勋部队的辫子军可以大肆劫掠发财,手下的部队有些心痒痒也想照办而已。不消说,这个建议立即被冯国璋制止了,军饷不够部队要暂时克服,物资不足,可以向商人暂借若干,但一定要打好“借条”。看着属下失望的眼神,冯国璋怒喝道:“别看张勋现在蹦达地这么欢,将来一概没有他的好果子吃,你们若是还想多活几天,就给我乖乖地呆着别动。”
第228章 踌躇不安
所幸冯国璋治军有方,部下虽然怨声载道,但至少还没有敢于公开违抗命令的。^^去看最新小说^冯国璋的奇怪表现和张勋的行径形成了鲜明对比,特别是住在南京城的洋大人们一个个赞不绝口。他们虽然不关心中国人民的死活,但如果张勋把南京搞得一团糟对各国的利益都是不利的,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商业秩序混乱后谁来买各国的商品呢?南京的英国领事更是认为在冯国璋身上体现了“中国的传统美德……一位接受过西方文化熏陶的将军处事迥异于他的接受传统教育的、残暴不堪的同事……”,正巧朱尔典要在长江流域寻觅一个合适的代理人,领事果断地把冯国璋作为最合适的代表给推了出来——“这位将军对各国的态度相当友好,对于我们的利益也表示了尊重之情,更为重要的是,他是一股不同于秦时竹而又在南中国具有良好影响的势力的总代表……我个人倾向性地认为,他具有很大的价值,甚至是我国永保中国利益的关键枢纽……”
相比冯国璋的狡猾,靳云鹏可要率直多了,接到增援命令后他就急急忙忙地往北赶,不是说靳云鹏没有判断形势的能力,而是他的政治生命,是和北京城的段祺瑞联系在一起的,段若是倒台,他的日子同样不好过,与其窝窝囊囊地受制于人,还不如拼尽全力赌一把。他把赌注压到了自己的迅速北上和海军支援上了,根据他的判断,他认为护主攻的矛头是指向廊坊、北京一线的,只要尽快北上就可以给护背后一击,这对于整个大局的改观是决定性的,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可惜的是,无论他用什么手段,他都无法联系上廊坊的第三师和北京城,他初步判断是可能已经沦陷。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地思想——护大概已在这样的战斗中消耗了不少,将会非常有利于第五师随后的行动。再加上二、四师已经先期北上的消息,他认为一定会把护所有的实力和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因此,他决心趁护整个战略重心和进攻方向都还没有调整到位的时机,给予对方最致命的一击,实现全局地转危为安。
可惜的是,他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太妙了一点。护早就拿下了廊坊和北京城,虽然在保定前线牵扯了大量兵力。但在德州方向——第五师北上地必经之路上,早已严阵以待。不过话又说回来,靳云鹏虽然自负但还没有到狂妄的地步,他不会如同曹锟那样事先都不侦查清楚就直接自投罗网,自从进入山东地界后,一路上都以骑兵作为侦查尖兵。确信安然无恙后才大模大样地通过,虽然耽搁了一定的时间,但保证了安全,这一点他认为很值得但当天下午他所派出去侦查的骑兵大部队没有能够再回来,让他敏锐地感觉到。前面一定出现了护的大批部队,而且很有可能是已经布置好了防御阵地或者圈套,等待自己傻乎乎地钻进去,损失了近百人的骑兵部队固然令人心疼,但以如此代价判明了敌军地大致动向,他认为还是值得的。果然,有侥幸从护的阵地中逃脱出来的漏网之鱼前来报告,说德州已为护占领,对方布置了一个半弧形的防御阵地等待着他地到来。
其实。PaoShu8本来护是想将这支侦查部队放过去的,尤其是防御阵地和阻击阵地还没有完全部署到位,但当路护主力2旅旅长徐志乾并不认为值得为这一小股敌军暴露自己的位置,麻痹一下敌军,让他们得到平安无事的假情报以造成阻击的突然性比吃掉100多敌军的动作更具有诱惑力,无奈5师的骑兵侦查队实在是过于精明,稍事侦查便判断出德州已为护所占领,更让徐志乾生气的是,对方在已侦查到本方位置的前提下。居然还敢分头行动、扩大搜索面。妄图摸清阵地部署情况,这就不是他所能容忍地了。因此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攻击的命令,而且指定要全歼。但由于骑兵的高速机动性,虽然全体将士尽了最大的怒力,还是让个别骑兵逃脱而去,所幸他们急于逃命,对护的具体部署没有能够形成统一的景象,再加上逃命时的慌乱,报出来的位置更是牛头不对马嘴。
徐志乾上次进攻廊坊时吃了一个不小的亏,虽然因为与他对阵地是吴佩孚,陆尚荣并没有怎么指责他,但这位大舅子心里可是憋着一股气,很想找一个机会来证明自己,当日分兵之时,虽然明知难度较大,但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阻击、歼灭第五师地任务。与23旅一起行动的,还有教导总队地队长王云山。由于他的军衔和级别要高过徐志乾,便担任了临时组建的山东支队支队长。
“支队长,咱们算是被敌人发现了,这仗应该怎么打?是不是趁敌人立足未稳赶紧杀过去?”徐志乾和王云山私下交情甚好,后者还曾在义军时期参加搭救其妹的战斗,算是一直以来都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了。
“怎么?又求战心切了?”王云山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揭了他的“伤疤”。
“去去,别总取笑我。”徐志乾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但嘴上丝毫没有服软,“你不是也和我一样的心态?再不早点立功,这战事一完可就没功劳了。兄弟我倒没什么,你捏着这么精良的装备,又是大炮又是战车的,难不成就这么空手回去?怎么也得吃块肥肉吧!”
徐志乾的话说到了王云山的心坎里,教导总队作为北疆国防军中待遇最好、装备最优、领导最重视的样板部队,一直以来都被别的部队所羡慕也深为大本营所器重,能不能打出应有的水平,立下他人信服的功劳一直萦绕在王云山心头,他一方面为自己部队的实力感到骄傲,另一方面也感到了沉重的压力——这么好的部队,如果不能漂漂亮亮地立下功劳,确实很难向方方面面交待。
急归急,王云山心里还是有分寸的。当下解释道:“我也很想现在就杀过去,打他个痛快,就像打唐山一样,大炮一轰、战车一冲,敌人就完蛋了。可是兄弟,现在形势不一样啊,靳云鹏这小子鬼地很。如果我们这么大咧咧地打过去他打不过我们脚底抹油溜了怎么办?大帅交待是要歼灭第五师,副座临走前也千关照万交待我们一定要和11师配合好。完整地吃掉第五师,如果现在就杀过去,纵然能重创敌人,同样还是完不成任务。”
“任务自然是要完成的,可敌人已经发现了我们,要是不黏上去。他们现在就溜走怎么办?岂非更加得不偿失?”徐志乾有些不服气,“11师才刚刚从营口开拔,最快也要今晚才能登陆,等他们包抄到位,估计黄花菜都凉了。如果让靳云鹏这小子溜了,我们哭也来不及。”
“你担心的也不能说没有道理……”王云山犯难了,到底怎么办呢?今晚要不要杀过去呢?
其实,此时的靳云鹏也难受得很,从侦查骑兵带回来的只字片语中,他无法凑出一个完整的敌军印象,敌人到底是小股还是大股呢?如果是小股,那么说明是阻击部队,分明是为了防止第五师迅速北上加入战局而配置的。自己地对策就是迅速击破当面之敌北上,扭转不利战局;如果是大股,那么说明京城战事基本已经结束,护可以腾出手来对付他的第五师了,而且此时必然士气旺盛,与这样地对手对阵是他不原意的,他还没有傻到飞蛾扑火的地步,必然会选择后退。当然,后一种事态是他所不希望看见的。他既不希望看到战局已经完全恶化的动态。也不原意一枪不放,仓惶退到出发位置的窘迫。那样只会招徕冯国璋、卢永祥等人地嘲笑,而且能退到哪里去呢?苏南有张勋和冯国璋的部队,苏北有卢永祥的部队,自己总不能去安徽投奔倪嗣冲吧?
那么,到底是小股还是那股呢?几个侦查兵报告的结果是铁路沿线特别是在车站附近发现了敌人,人数大约在1000人左右,重火力不详,起码没有在交战中开火,但是已布置了较为完备的防御模样。靳云鹏对这个情况很重视但也很犯愁,眼看天已经快黑了,继续派出去侦查地意义不大,他只能在现有基础上召集部下讨论敌情,大军就在距离德州20里外的地方停顿了下来。
“师座,根据我的判断,我认为对方是小股之敌,理由有二:一是敌军进攻廊坊、京城一线的战斗刚刚打响才一天半,如何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完成任务,分兵出来对付我军?二是,敌人在歼灭我侦查部队后,并未趁势出击,这就说明对方规模不大,为了防止我们看破虚实,故而对侦查部队痛下杀手,倘若敌人真是主力,则必然会伪装成小股模样,引诱我军上钩,那样的话,侦查部队必然能安然返回……”
“师座,我的意思刚好相反,敌人主力已经运动到德州,我的理由也是两条:第一,我们与京城和第三师失去联系很久了,如果他们还在坚持战斗,必然会不断发电给我们要求增援,必然会催促我们加紧进军,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岂非可疑?第二,敌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对我骑兵侦查队加以歼灭性地打击,恰好证明了敌人来势凶狠,为了防止我们看破虚实,故意不留活口。”
听着这两个似乎都有道理的分析,参谋们,几个旅、团长们都不知道该相信谁好,只能窃窃私语地讨论起来,会场的气氛虽然显得很热烈,但无人表示明确的看法,大家都盼着靳云鹏拿主意,就是说出自己看法的人也眼巴巴地望着靳云鹏,希望他能自己的观点。
靳云鹏有些恼怒,但又不便发作,只好随机点了一个团长,问道:“你什么意见啊?”
“师……师座,我觉得两种意见都有道理,咱……咱们要慎重行事……”
“废话,说了等于没说!”靳云鹏一声呵斥,吓得别人大气也不敢出。
靳云鹏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又叫起来一个团长,问道:“你若是护,你会怎么办?”
“我……”这团长愣了一下,一时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倘若由你扮演护的角色,你应该用什么招数来欺骗本座!”
“哦……”这团长倒也机灵,一下子开窍了,回答道:“既然是欺骗,那就要装出与本来实力不符的样子来,才能达到原先地目地。倘若我是主力部队,我必定会把部队隐藏起来,对于对方的动作丝毫不放在眼里,甚至在必要地时候放弃一些无关紧要的阵地以便引诱对方上钩;倘若我只是偏师,那么必定要大张旗鼓、大事渲染,虚则实之,说不定还会派出小股部队骚扰对方,让对方造成错觉,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嗯,有点道理。”靳云鹏这次脸色好看了许多,随口道,“坐下吧。”
受了表扬的那个自然是沾沾自喜,刚才挨批了的那个也如遇大赦般地同时坐下。
“诸位,眼下的敌情很复杂,我们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刚才围绕着对方究竟是主力还是偏师,我们进行了讨论,目前还没有得出一个统一意见,但我认为很快就会有答案的。从目前的态势来看,我们处于不明敌情、不明友情的境地,如果对方果真是偏师,那么倒好办了,迅速击破当面之敌北上,战局还有改观的可能,在南方的六师、七师、冯国璋部、倪嗣冲部也可能会迅速前来支援;若是主力,那么那些滑头的增援我们就不要指望了,还是要另做打算……”靳云鹏威严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其实,战局揪心,诸位的身家性命、前途都和我靳某一样,都是联系在北洋这个团体上的,一旦有失,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希望诸位拿出老北洋的士气和作风来,堂堂正正地和护打一仗。”
第229章 策反海军
“报告,海军方面转来的消息,他们今夜可以抵达烟台港,随船同来的第七师27团最快能在明日上午登陆完毕,不过由于事起仓促,该部基本没有携带火炮……”其实卢永祥压根就不想把火炮配备给这些部队。PaoShu8
“很好,很好。”靳云鹏笑逐颜开,“现在援兵已到,海军也将提供支援,我们的形势还是非常乐观的,只要试探出了敌人的虚实,下一步行动就比较有把握,进可攻,退可以和援兵成犄角之势,已算是立于不败之地……”
靳云鹏话音未落,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间还夹杂着炮弹呼啸的声音,一个传令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口中大嚷:“师座……师座,不……不好了,敌……敌人打过来了……”
满座人都略微有些慌张,个个都想站起来探个究竟。只有靳云鹏眉头紧皱,呵斥了小兵两句后就一言不发。看到主官如此沉得住气,众人提起的心也就逐渐放了下来,学着靳云鹏的模样开始倾听外面的动静。外围的北洋军已开始了自发的反击,但多少显得有些杂乱,在众人的耳朵里,似乎只能听见阵阵嘈杂的脚步声、叫喊声、子弹射击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你们听到了什么?”靳云鹏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询问手下。“师座,感觉敌人的攻势并不猛烈啊,我军刚开始显得很慌乱,现在情况稳定多了,已经开始了有条不紊的反击……”一个参谋观察了外面的动静后,大着胆子说道。
“有道理。”靳云鹏点点头,赞许地说,“敌人不但来的规模不大,而且已开始和我军脱离接触了。诸位请听,刚才还比较猛烈的爆炸声现在已不大听得到了。即使有也是很远的地方传过来……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对方的火炮已开始撤退,而我军的火炮开始了还击……”
“师座,您地意思是不是对方存心前来骚扰,其实并没有大举进攻的意思?”
“刚才不是有人争论对方究竟是偏师还是主力嘛,现在结论已经得出来了。”靳云鹏嘴一撇,“如果真是敌军主力,绝不会如此打草惊蛇。必定是偏师的障眼法……命令部队,咬上去。争取一举打垮敌军!”
“是!”众人眼看统一了思想,便各自跑回本部执行命令去了。
靳云鹏的观察没有错,来的果然是护的小部队,仅仅100多人组成的骑兵连,携带着数门迫击炮对五师进行突袭,完成了骚扰任务。就趁机撤退了。
“老兄,这能行吗?”徐志乾对于王云山地决策有些犯嘀咕,王云山不仅派出了骑兵部队前去骚扰,而且还下令各阵地上的防御将士点起火把或者灯笼,置放于阵地附近地空旷之处。PaoShu8
“怎么。怀疑我地手段?”
“不敢。不敢。骚扰骚扰靳云鹏我没意见。但点起这么明晃晃地灯笼。岂非正好给对手指示了目标。暴露了自己?”徐志乾带着一脸不解地神情。“这么一搞。敌暗我明。我们大大吃亏啦!”
“你说对了一半。我就是要暴露自己。我们只有暴露了自己并且不动声色。才能让靳云鹏认为我们软弱可欺。他才有占便宜地想法。不然明天天一亮。他又会小心谨慎地派出部队侦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逮住他?”
“可是这法子……”
“这就叫做实则虚之。虚则实之。靳云鹏也不是脓包。不弄些手段。他才没那么容易上钩。”王云山笑笑。“这可是大帅和蒋部长当时在学校里教授《孙子兵法》时说地。正好让我依样画葫芦。”
“喝过墨水地人就是不一样。”徐志乾挠挠头皮。“看来我也得去进修进修。可俺是个老粗……”
“没事,我不就比你多读了两年书?看看人家茂宸(郭松龄),那才叫有学问。”
“可为什么大帅让你作教导总队队长呢?让他做岂不是更好,你去11师做个师长也挺好,反正级别、军衔都是一样的。”
“这不能和他比,当时教导总队的编制还没有提上来,我级别要低一点的,再说等打完了这仗,我可能也就不做这个了。”
“啥,你不做?那干吗去?”徐志乾惊讶地张大了嘴。
“兄弟,瞧你担心成这样,我说我可能不做教导总队队长,没说我不干军队啊。大帅经营这么多年,眼看就要做总统了,咱们以后的前途一片光明,兄弟我要是撂挑子不干,肯定是天下最大地傻瓜!”王云山笑着凑到徐志乾耳朵边,“大帅亲口对我说,等进了北京,咱们将来组成国防军后,就要编列中央教导师和中央警卫师,前者自然是教导总队改编,可能由彭副队长接任(彭家珍);后者由大本营直属部队和警卫团以及大帅的贴身卫队改编,负责京城秩序,估计由兄弟我担任师长。”
“原来你换个地方继续当官啊。”徐志乾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彭队长墨水看来是要比你多点,人家好歹还做过武学堂教员呢。”
“所以嘛,兄弟你可要加油了。陆副座碍于你和他的关系,对提拔你总是有顾虑,但大帅没说不提拔你……兄弟给你支个招,等仗打完了,赶紧去国防高专培训,最好能在蒋部长(蒋百里)家里住上他一个月,天天听他给你讲课,能偷些拳头就更好了,咱们起点低,洋墨水恐怕是喝不了的,但喝喝咱中国人的墨水也不错。等大帅做了大总统,地盘大了,部队必然要扩编,你学出来了正好重用。”
“果然是大帅身边混的,消息就是比我们灵。”徐志乾开玩笑般地捶了王云山一拳,“我听你的话,仗打完了一定去学习,把我这块朽木也雕上一雕。”
正玩笑间。参谋前来报告,压低了声音说道:“两位长官,敌人好像上来了。”
“好小子,果然上钩了。”徐志乾兴奋不已,和王云山对望了一眼后笑道,“告诉部队沉住气,等敌人靠近了再打。给他个下马威!”
漆黑的夜幕中,一支庞大的舰队在向前航行着。旗舰“海圻”号地舰长室内,围坐着一帮高级军官,无一不是一身戎装,惟有中间坐着的两位不仅年龄稍长,而且还是便装。
副官推门进来了,在中华民国海军总长刘冠雄地耳朵边悄悄耳语几句就退出了房间。刘冠雄站了起来。说道:“老师,老长官,舰队已按照你们两位的要求,给第五师拍去了电报,现在他们不仅收到了电报。而且回电说准备发动进攻,希望我们尽快赶到……”
“子英啊,坐吧,别拘束,现在你是海军总长,不用对我们这么客气。”端坐在中央的,不是别人,正是秦时竹派出去的说客——萨镇冰和严复。萨镇冰当日接受任务后,想来想去。自己虽对舰队官兵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没有十足的把握,为了达到最大的劝说效果,他亲自跑去找他原先地老朋友——严复帮忙,并出示了秦时竹地亲笔信。严复虽然此时已是人民大学地校长,但在近30年前,却是北洋水师学堂地总教习,不要说这支海军舰队的主要军官都出自他的门下,就是已经覆灭了的北洋水师中的众多高级将领也和他颇有渊源——比如刘冠雄(虽然仅仅比萨镇冰小两岁。但在资历上差了不少)是叶祖地得力心腹。而叶恰好是严复的同窗兼同乡,私交甚好。
“不敢。不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您还是为国家大事来的,我们更需要表示尊敬。”不要看刘冠雄现在说得这么轻松,严、萨两人刚刚上舰的时候,他心里颇有一番挣扎。刘冠雄在清末已小有名声,担任了“海天”号的管带,这是“海圻”号地姊妹舰,算是清zf在北洋水师覆灭后重建海军时吨位最大的军舰,但就是这样一艘军舰,因为刘冠雄的疏忽而触礁沉没。这是严重的责任,按律当斩,但由于袁世凯力保,刘冠雄仅仅被处以“革职留用”的处分,因此一直对袁世凯感恩戴德。这一点萨镇冰和严复都是清楚的,因此,他们一上舰就通报了袁世凯已死的消息,希望能够让刘冠雄确信形势已不可逆转。
刘冠雄本人的涵养倒是非常好,严复看出他在听到消息时那种五雷轰顶的神情,但在表面上却竭力装出不动声色地模样,倒是其他高级军官,如海军次长汤芗铭等人大呼小叫了一番。
“今天我们两个来,主要是和海军方面做个沟通。护国战争虽然仅仅打三天,但大局已定,京城被占,三师灭亡(严复此时还不知道二、四师也已经完蛋的消息),北洋军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回天乏力……我知道海军的动向,无非是北上支援,但又能有什么作为呢?大沽炮台已在护的手中,硬要去攻打只能是头破血流的结果,你们护送的运输舰中的官兵,据我所知也不是卢永祥最得力的手下,而且缺乏重火力。连三师这样地心腹部队都挡不住护,更何况他们,只能是白白送死罢了。”
“老师教训得有理,有理!”
“从人心向背上来看,我和袁世凯也不是没有交情,但此人完完全全是个奸雄,为了个人权势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你们想想,宋教仁不过一介书生,手无寸铁,仅仅是因为成了第一大党地领袖,袁世凯就容不下他,要硬生生地予以铲除,完了还要杀人灭口,想再除掉赵秉钧。这已不能用普通的争权夺利来形容了,完全就是丧心病狂。他地死是咎由自取,但海军不能跟着他殉葬,你们这批军官更不能跟着他殉葬。”严复手捻胡须,“我知道海军将士大多数是忠勇之士,辛亥年就参加了起义,你们一方面是他们的官长,一方面又是他们的父母,绝不能把他们往绝路上带——那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海军的不负责。我国海军经历的磨难够多了,我也是伤透了心,但无论如何不能毁灭。”
“老师说得对,我们应该怎么办呢?是不是就地倒戈加入护?”
“倒戈是对的,参加护也是对的,但只要你们象征性地发个通电,向四方表态就可以了,不用直接参加战斗。巡阅使对海军很看重,不希望海军在这次战争中有什么损伤。按照他的意思,战争很快就要结束,海军就袖手旁观吧,至于其他,他还说了一些条件,就让鼎铭和你们说说,他是国防军的顾问,应该有一些机密消息。”
“主要是五条:1、海军宣布参加护反对袁世凯后,立即改变航向,朝东北的港口进发,初步定为葫芦岛和秦皇岛两处,那里已经有完善的海军设施了,可以方便舰队停泊;2、从即日起,舰队名义上归属护指挥,实际上维持着自己的超然地位,等待大局的完全解决;3、舰队在东北期间,要对舰艇进行保养、维护、修缮,所有费用由国防军承担,所有海军官兵的军饷、物资供应也由国防军承担,包括以前拖欠的军饷,都可以在此期间得到补发;4、这次与海军同行的陆军部队,要保证安全带到港口下船,由国防军方面解除武装,统一安置,有一点请大家放心,国防军绝不会为难他们;5、海军内部要进行整顿,整顿方案如何确定,请你们先拿出一个草案来,以备将来讨论通过,建设强大的海防没有人才不行,滥竽充数更是不行。”
第230章 反正五条
萨镇冰转达完了秦时竹的态度后,补充说明道,“巡阅使一直非常关心海军,虽然限于权限他无法过问海军事务,但国防军一直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发展海军。比如成立了船舶高专,着力建设了两个港口,和德国方面合作设立了船厂,现在正在开工建造两艘驱逐舰,预计明年能够下水服役,水雷、鱼雷、潜艇建造都在展开……大帅聘我做顾问后,曾经不止一次地提起,我国海军太落后了,要大力发展!这次更是告诉我,如果他战后上台执政,保证海军每年的经费不少于1500万,除去必要的人员、物资开销外,还可以腾出手来更新舰艇,无论是从国外购置也好,国内自己建造也好,一定要尽快增加舰只、更新舰艇……如果财政状况有进一步好转,多给海军一些经费也没有问题,我们也要拥有一批万吨以上的战舰嘛!至于海军人才的培养,也要加快,大帅说要选拔一批年轻的、优秀的军官去外国深造,费用什么的完全不用担心.”
众军官听了,都是面露喜色,这种保证对一直以来为经费捉襟见肘的海军无疑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要知道海军是穷到了骨子里,连日常维修都拖欠着江南船厂的钱,眼看秦时竹这么大方,岂能不心动。海军的军官文化层次和眼界相对北洋军都要高出不少,在关系上也和袁世凯没什么太大的瓜葛,故而严复、萨镇冰上舰后要求刘冠雄拍发电报,后者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爽快地照办了。
“老师,老长官,事关重大,部队还要再协调一下。两位远道而来也辛苦了,就请去舰上的客房休息下。”刘冠雄看了看时间,“现在已是凌晨时分了,等天亮后我再来汇报。”
“好好。这是大事,你们商量商量吧,不过部队一定不要乱……”严复说完就乐呵呵地拉着萨镇冰走了,至于客房在哪里,萨镇冰远比他熟悉,当然也不用别人引路。
“严兄,你说咱们这任务到底成不成啊?”萨镇冰进房间后就迫不及待地问严复。“没想到我萨镇冰居然也破天荒做了说客。”
“没事,不用担心。我看事情已有八分把握。”严复一边脱去外套,一边笑道,“你看我让按照要求发电报,他不是已经发了吗?这说明事情基本已成了定局,他无非是要再统一统一思想罢了。再说了,袁世凯已死。北洋军被复生打得稀里哗啦,他们能有什么出路?说句不客气的话,复生就是不去找子英,将来海军也得去找他。”
“我是怕把海军打烂了,眼看复生的意思。要是海军不听话,他就打烂了重建。你看看他在船厂的规划和建设布局,分明是准备另起炉灶重新打造一支舰队。”萨镇冰神色复杂地说,“我是舍不得这支舰队和上上下下那么多兄弟,真要那样可就是国家的悲哀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海军纵然这次能妥善归顺,日后的发展也会有很多麻烦。”严复叹了口气,“但愿复生的铁腕不要太用劲了才是!”
“什么,什么?”萨镇冰不解。想再问严复,后者已躺下睡着了……
黑夜里,五师地官兵从慌乱中恢复过来后,便在靳云鹏的命令下,开始了对前来骚扰部队的追击,刚刚从火车上下来的官兵,休息了没多少时间后,又在军官的驱使下登上了北行的列车。一时间人声鼎沸,中间还夹杂着士兵们的不满。但靳云鹏装作没有听到。黑夜里。火车像蜿蜒游动地长蛇一样向前奔去.
“师座,前面漫山遍野的都是星星点点地灯光。是不是我们遭遇了敌人的大部队?”下了车参谋惊讶的发现了这个场景。
“没道理这样做啊。”靳云鹏也十分纳闷。端起望远镜看了老半天。冷笑着说道。“疑兵之计。敌人是黔驴技穷了。”
看着手下不解地模样。靳云鹏很有成就感。放声大笑说:“敌人如此布阵。正好给我军提供了轰击目标。眼下敌明我暗。这仗就好打了。”
“若是敌人故弄玄虚呢?”
“简单。用炮轰击一下看看就行了。告诉部队。对着亮灯地地方轰。看看到底有没有敌
听着北洋军拼命朝插着火把地空旷地带、树林、山坡开炮。蹲在一线工事里地徐志乾又好气又好笑。对着王云山竖起了大拇指。
王云山笑笑:“靳云鹏疑心病果然不小。让他轰吧。等他轰得差不多了。这时间又该过去不少。弹药也能让他消耗消耗。”
“疑心病越是重,咱们越是要逗逗他玩。”徐志乾见观察的差不多了,就和王云山起身前往临时指挥部——一座破庙,准备迎接北洋军的进攻。
果然,稀稀拉拉、断断续续地开了一小时炮后,部下前来报告靳云鹏:“报告师座,炮兵已按命令进行了攻击,借着火光从望远镜里看到,那里没有敌人的动静,也没有任何敌人朝我还击。”
“哈哈哈哈。”靳云鹏得意地笑着,“你们看,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
“师座英明。”一片马屁声。
“既然虚实之计已被我们看破,接下来就该我们出招了,命令部队立即转入进攻,迅速拿下阵地。”
“敌人进攻了。”徐志乾在望远镜里看得真真切切,“打,给我狠狠地打。”
黑夜中,北洋军慢慢地摸了上来,为了给自己壮胆,一路上“乒乒乓乓”地声音不断,但是护**的阵地里丝毫没有什么动静。作为疑兵的***已被炮弹炸灭了不少,不过起火的地方更多了,黑乎乎的烟柱直往上冲。北洋军士兵刚才经过军官们的打气,也比较有劲,都很想来捏个软柿子。
可惜这种美梦很快就破产了,随着大批的北洋军进入有效射程,护**开始了反击,随着几发照明弹的升空。阵地前面被照地惨白,北洋军士兵地身影在这种耀眼光芒的照耀下显露无遗,这成了重机枪扫射的最好靶子,“突突突”喷射出来的火舌轻而易举地就扫倒了一大片正在冲击阵地的士兵,沉闷的迫击炮炮弹在敌军中炸响后,经常是一片片沙石夹杂着人地肢体飞上天空……
北洋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破了胆,纷纷掉头往回跑。软柿子没有捏成却碰了个硬钉子。靳云鹏显然对于护**如此有效地阻击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命令炮兵:“按照已标示出来地敌人机枪阵地给我开火。”
山炮、野炮又开始怒吼了。对面地护**仿佛没有兴趣和北洋军比试炮术,阵地上只有北洋军的炮声,护**地动静在炮弹下落的时候仿佛又消失了。靳鹏也想不出好地办法,一方面盼着快点天亮,只要能见度上去了进攻就会顺利的多,一方面又生怕敌人捞了一票后趁黑夜逃掉。炮声刚停。北洋军又以连为单位发动了进攻,这次带队的军官又了经验,走到刚才遭受打击的地方就带领手下趴下,开始慢慢地匍匐前进,并不断地指挥手下开枪编织火力网。望着部队缓慢地向前蠕动。靳云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知道刚才炮轰地效果如何,如果再次失败,一定要调整战术。
“报告师座,好消息,好消息,我们已占领了前面的阵地了。”靳云鹏一直没有听到多少猛烈的交火声,正在发呆间,有人过来汇报。
“阵地上可有什么发现?有没有抓到敌人俘虏?”
“没有……似乎敌人已经仓惶撤退了。阵地里一片狼藉.”
“敌人撤走了……”靳云鹏有些疑惑,“怎么才打了一下就撤走了?”
“可能是我军火炮厉害吧,刚才炮击的时候都没有听到敌人还击。”部下很快就找到了“原因”,“进攻部队也说,敌人炮火并不很猛烈,威力似乎也不大,好像是那些曲射小炮。”
“还有什么发现?”
“部队检查过了,确实如师座所料,敌人在空旷地带插了不少火把。从远处看上去就像星星点点的***一样。其实那里压根就没有人。”
靳云鹏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挥着手对手下说:“命令部队迅速推进。从已打开的口子上继续向两翼扩展,不管哪个部分发现敌人都要狠狠咬住。”
“是!”
在这样猫捉老鼠般的游戏战事中,护**放弃了不少前线阵地,原本呈现半弧形向外突出的防线被北洋军慢慢地拉平了.
漆黑地夜幕中,北上的海军舰队依旧沿着既定的航线在前行,海面上静极了,除了航行的声音和海圻号会议室里的声音,就只剩下波浪声。
“总长,我们怎么办?”几位高级参谋用焦急的眼光看着刘冠雄。
“老师和老长官说得都挺有道理,但事关重大,我们不能不慎重行事。”刘冠雄竭力保持着平静的心态,“于私而言,袁公对我有恩,他未负我而我负他,道义上说不过去;于公,海军不是我一个人的舰队,也不是袁公个人的舰队,是中国地舰队,是民众地武力,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内战中毁灭。”
大家劝慰了一番,无非是袁公已死不必心哀、再说目前还在讨论等宽心话,让刘冠雄心里不要有任何负担,但众人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对刘冠雄并不以为然。海军之所以甘愿受袁世凯的驱使,一来是因为袁是正统政府,拥有中央地大分名义,作为军队不得不服从;二来是海军没有自己的地盘和经济来源,所有资源都依赖着袁世凯的拨付,因此为了维持海军的地位起见,也要服从。但海军这批中生代将领大都接受过欧风美雨的熏陶,对于民主还是看得比较重,对袁世凯暗杀宋教仁的行为在心里是不齿的,再加上本来就非北洋集团内部人物,更是对其有一层隔膜,秦时竹也好,袁世凯也罢,在他们看来都是一样的,谁对海军好,他们就听谁的。
次长汤芗铭的心态微微有点不同,虽然袁世凯已死的消息他也是刚刚得知,但早在几天前胞兄汤化龙曾经来电,于词间颇有深意,他们兄弟俩自然是有彼此的默契,汤芗铭对于这份感觉更能体会到一些。兄长已经在政治上和秦时竹合作了,并且得到了众议院议长的职位,如果自己能在海军倒戈这件事上出力,必然又是一大功劳。汤芗铭有自己的小九九:海军倒戈后,刘冠雄能不能继续留用,是一个很可疑的问题,都说刘冠雄受恩于袁世凯,秦时竹纵然能不念旧恶而继续让刘冠雄担任海军总长的位置,也不会把他当自己人看。再者,刘冠雄和程壁光不和是海军上下都知道的消息,但程现在是秦时竹的副总参谋长,将来必定是秦时竹掌管海军的一颗重要棋子,但程与汤关系非常融洽,汤芗铭认为自己与秦时竹之间有了汤化龙和程壁光这两座桥梁,必定能得到妥善沟通,前途远远胜过刘冠雄。
于是,他咳嗽了一声,看到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后便不慌不忙地说:“大局如此,我们不得不顺应潮流。就战事而言,海军几乎无能为力,护**取胜势在必然,纵然我们按照原定计划行事,无非是继续延长战争,徒然增加伤亡而已;就道义而言,护国战争师出有名,袁总统自有不当之处,凡我海军官兵自然要明辨是非,不可助纣为虐;就未来而言,秦大帅入主中枢指日可待,他已经请出了两位海军界的老前辈前来劝说,证明他对我们海军是看重的,不让我们加入战事只要口头发表声明的做法,显示对我们海军也是爱护的,未来如果在这样的总统领导下,海军的前途应当是非常光明的;就目前而言,护**都显示了极大的诚意,海军这几年的境地很困窘,要钱没钱,要物资没物资,舰船也大都带病运行,是到了该维护、修缮的地步了……我的意见是,刚才老长官那五条,对我们不但无害而且大大有益,当然最后拿定什么主意,还需要总长拍板,同时最好也征求一下各舰主要军官的意思。反正在天亮之前才答复,我们还有充裕的时间。”
第231章 包抄到位
刘冠雄看看汤芗铭又看看其他人,知道他们都是赞同的,就说道:“那就赶紧询问各舰军官,无论持何种见解,天明前都需答复。我从众议!”
众议的结果自然就不用问了,不要说别的条件,就是补发拖欠的军饷再加每年不少于150万的军费就已够打动人心了,更何况还有萨镇冰和严复两位军界前辈的努力,自然都是一片赞同声。
“既然众议如此,我自然当顺从公意,命令舰队调整航线,朝秦皇岛港口进发。”刘冠雄随即命令道,“对于搭载陆军,要严加看管,防止他们闹事,等到了目的地,也由不得他们了。”其实,他是多心了,这批陆军很多都是第一次乘船,根本不熟悉海洋禀性,上船后晕船的晕船,呕吐的呕吐,再加上对于港口登陆情况更是茫然不知,哪怕带到外国去,只要不下船,他们都不会分辨出有什么不同的。
“子英,你做的很好,辛苦你了。”刘冠雄发布完命令后,看看天即将放亮,就转身向萨、严两人做了汇报,听得两人心花怒放,严复拍着刘冠雄的肩膀勉励道。
“哪里,哪里,这是海军将士一致的意思,只是我……”刘冠雄黯然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指挥海军行动了,等船靠码头,我就解甲归田,再也不过问海军事务。萨镇冰大吃一惊:“子英,你这是何必呢?国家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你这么一走了之……”
“刘某辞职,与公无愧,与私也无亏。”刘冠雄惨然一笑,“袁公对我有恩,纵不能报效之,亦当有所领会。”
萨镇冰还想再劝说两句。严复制止了他的话头,劝导道:“也罢,你好好休养段时日,等一切上了正轨,再出山为国效力也不迟。我原本也发誓不再介入海军事务,但此时不也如此?时移势易,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同样都是随船进军。护方面的11师41团(护的编制和北洋军不同,为一师直接辖四团制。师下面最多只有三个步兵团,但编制要大不少,另有一炮兵团,13师、16师等部队因为有骑兵团,只有两个步兵团)的官兵虽然也同样遭遇了对海洋的不熟悉,但全团官兵士气高昂。夜色深沉中他们靠近了烟台。亲自带队的师长郭松龄望着烟台港内那星星点点的灯光,显得极为兴奋。
终于靠岸了!在他心中,这也应该成为11师建立功勋的起点。虽然11师是秦时竹一手建立地,但自成军以后,一直作为威慑和预备力量驻防辽阳。没有什么大的战事可以参加。眼看其他部队纷纷建功立业,让至今还没有功劳进账的郭松龄和11师官兵都是心痒不已。好容易逮住了机会,能轻易放过吗?五师这块肉虽然不大,但好歹也算是块肉,不狠狠咬他一口,将来是会后悔的。
为了这次作战,郭松龄做了大量准备,一方面抽调精兵强将加强41团,现在的41团基本浓缩了11师的精华。是核心中的核心,另一方面是对武备做了调整。PaoShu811师地炮团虽然装备了重炮,但根据海军的意见,重炮不仅上船地时候麻烦,卸载的时候也麻烦,郭松龄果断调整部署,一门重炮和山炮也不带,只带了前不久研制成功,刚刚配发部队的二年式步兵炮(或称辽造步兵炮)。11师之所以能配上这么新式的武器。和他们在革命胜利后缓慢的换装是分不开的。由于11师在几个骨干师中步枪、迫击炮等武器都是最后一个换装完毕地。在研制成步兵炮后,郭松龄强烈要求优先给11师换装。经过他软磨硬泡,再加上11师曾经率先发起捐助军费活动,终于让其得逞。首批12门步兵炮全部拨给了11师,这次倒都让他给带来了。
眼看安然抵达烟台港,指挥舰队行动的程壁光也松了口气,护的舰队看上去声势不小,其实战斗力并不强。虽然倾巢出动,但内中有战斗力的只有几艘浅水炮舰和鱼雷艇,其余全部是远东航运公司提供的商船,吨位还比较可观,但一旦开战只能是挨打地靶子,最新式的驱逐舰、潜艇都还在船厂建造,对自己实力知根知底的程壁光惟有祈祷不要发生意外,能成功进港靠岸,对于这支年轻的舰队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成功了。
沈鸿烈有条不紊地在指挥人员登陆。一副老成模样。郭松龄此时就是外行啦。只能站在旁边催促手下“快快”。其余地忙算是帮不上了。不过。急归急。大家心里还是踏实地。舰队在航行地时候就已经收到了刘冠雄发出地电报。自然明白严复和萨镇冰地劝降工作已成功了七分。只要自己不出漏子。这个功劳就跑不了。
“报告郭师长。程副总长让我前来报告。说刚刚收到德州支队发来地电报。正在和北洋军进行激战。希望你们抓紧时间。堵住敌人地退路。”海军传令兵地声音在夜晚显得更加嘹亮。“另外。登陆完毕后。舰队将随即返回基地。后续物资将于三日后送达。”
“烦请转告副总长。情况我已了解。祝你们一路顺风。”郭松龄交待完毕后。和沈鸿烈一起下了船。正好最后一门步兵炮从船上运下来。只看见四个士兵一起抬着。显得非常轻松。
“报告郭师长。所有人员、物资卸载完毕。请问有何指示?”沈鸿烈毕恭毕敬地敬礼、汇报。
郭松龄回礼后笑道:“你辛苦了。海军地兄弟们辛苦了。请代表我和11师官兵向海军弟兄们表示感谢。向程副总长表示感谢。”
“请您放心。我一定转达。我也代表海军祝愿陆军兄弟们旗开得胜。”沈鸿烈虽然在军衔上比郭松龄低两级。但私交不错。彼此也谈得来。都算是护中高学历地年轻英俊。他一本正经地报告完后。又换上笑嘻嘻地神情:“还烦请郭师长通知部队。凡是刚刚在船上呕吐过地。一定要多喝点水。顺便补充一下肚子。这样才不至于影响战斗力。至于刚才地赌注。不好意思兄弟我输了。”原来他们两个就郭松龄这一路上会不会呕吐而打赌。为了赌赢。郭松龄愣是忍住了肚中地翻江倒海而没吐出来。
“好,我记住了。”郭松龄一边握着他地手晃动,一边暗暗用力。“你就放心吧,五师一个也跑不了。怎么样。说句痛快话,仗打完后在哪里请我吃饭?”
沈鸿烈没有提防到这一手,痛得龇牙咧嘴,连忙讨扰:“好说,好说,你说哪里就哪里。”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郭松龄松开了似老虎钳地大手……
11师稍加整顿后,就开始了行军,大家脚下生风。恨不得插上翅膀一下子飞抵目的地把敌人给堵住,可从烟台到德州毕竟路途遥远,想要一下子赶到,还是有些吃力。
“11师已经上来了。”王云山接过电报后,对徐志乾高兴地说道,“只要11师和我们形成了合围,靳云鹏就是再狡猾也跑不了!”
“是嘛?”徐志乾放下望远镜,“那太好了,瞧这家伙现在打得这么带劲。等11师到了有的他难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报请副座赶紧派遣飞艇前来,一方面将靳云鹏部的火车车皮炸毁,另一方面在靳云鹏可能南逃之处运输空中机动兵力,哪怕一个连都是十分有利的。”
“你已将这套手法琢磨地很透了嘛。”王云山随即下令,“命令部队,再次准备放弃阵地,指挥部也要赶紧腾个地方……”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随着护脱离接触。战场的声音顿时变得稀稀拉拉。靳云鹏和参谋人员躲进了刚才被护用作临时指挥所的小庙。“师座……”参谋惊讶地发现,“似乎刚才敌人在这里呆过。您看,满地地文件、废纸。”
靳云鹏随手拣起一张,说道:“看来敌人逃跑得很仓惶啊,连文件都来不及销毁,仔细看看,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几个参谋立即蹲下身子仔细探索起来,突然间有个参谋如同发现了新大陆般叫了起来:“最新地电文,师座,最新的电文……”
“什么内容?”靳云鹏看着大呼小叫的部下,一把夺了过来,随即“我部正与曹锟部激战,因防御工事严密,急切不能得手,望你部咬紧牙关,尽一切努力,再次迟缓靳部24个小时以上……”等字眼跳入了他的视线。
“看来三师还在和护激战中。”靳云鹏心中一动,低头又仔细看了看电文的收到时间,为一个半小时以前,“这封电报稿你们有何感想?”
“这么说来前面还在激战中,我们要加快步伐,绝不能让敌人的计划得逞。”
另一个参谋补充道:“这样看来,我们还要抓紧,只要能在关键时刻赶到战场,一定能够奠定全局大势。”
“只是现在下起雨来,视线多有阻隔,对于进攻也不利。”
站在庙门口地靳云鹏抬头看看天,又看看手中的怀表,语气坚定地说:“再过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到时候视线肯定能转好,告诉部队,就地休息两个钟头,天亮后对敌人发起进攻,只要击溃眼前的敌人,全局胜利指日可待……”
等了半天没有看见北洋军追赶过来,徐志乾有些纳闷,问道:“你那封假电报到底灵不灵?”
王云山也有些吃不准,犹豫地说:“谁知道,说不定靳云鹏没看见呢……”
“不会是这家伙内急,情急之下用这个当手纸了吧?”徐志乾的玩笑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算了,管他追不追,命令部队就地休整,咱们就和他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天亮时分,雨渐渐地停了,天空开始放晴,折腾了整整一夜,远还没有休息够的北洋军士兵又被驱赶起来进行战斗,于是乎,清晨地宁静再次被子弹声、炮弹声所打断。护的抵抗越是顽强,靳云鹏就越是认定对方已黔驴技穷,越是认定那封电报稿的效用性,也越是催促部下加紧进攻。但性急归性急,北洋军如同撞上了一堵硬墙,怎么都攻不过去,付出了死伤累累的代价,还是未能前进一步。
“师座,敌人有些古怪,怎么这么经打了呢?”
“看来他们已下了决心,我们也要下决心,两翼迂回的部队有什么进展?”靳云鹏很是挠头,从上午打到中午,战线还是纹丝不动,和昨天夜里大踏步的前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基本没有进展,两翼报告说敌人的抵抗很强,据说还有重炮加入了轰击,要求提供火力压制。”压制,压制……”靳云鹏急得来回踱步,“炮弹都快打完了,我拿什么压制他们?”
“报告师座,海军来电,7师已登陆完毕,即将赶赴支援……”
“很好,很好。”靳云鹏在困境中得到了“援兵”,心里十分地宽慰,“那就再等等他们吧,两家合力,形势应该有所改观。”
在另一条战线上,护解决了二、四师敌军并打扫干净战场后,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开始向南挺进,由于已没有了敌人地正轨兵力阻拦,所到之处无一不是望风披靡,纷纷表示赞同护国立场,与袁世凯中央zf划清界限,直隶全线归顺。为了防止这些政治投机分子乱来,蓝天蔚也不含糊,就地留下小部队进行军管,反正车皮有限,一次也不可能将所有部队都南运。
到了下午茶的时间,朱尔典虽然依旧还是那么悠闲,但他明白,在这表面的悠闲之下,其实是暗流涌动。他关于在保证英国利益的前提下秦时竹掌握中枢并扶持另一个地方势力的报告得到了外交部的认可,但随即而来的另一道命令却让他犯了难。
第232章 南北协调
“……考虑到目前的东亚局势,由于日、俄战争后曰本的迅速崛起,使得曰本国内的民族情绪高涨,继续对外扩张的声音一再显现,这对于帝国的利益并不是一件喜事。我国在日、俄战争中之所以曰本,为的是借助曰本的力量做帝国不方便出面的事情,但这并不等于重新在东亚树立一个对手。远东所需要的,除了平衡还是平衡。中国、俄国、曰本作为在这一地区最重要的三个国家,我们一定要巧妙地保证他们互相制约,互相平衡……他们之间任意两个发生战争都是帝国所不乐意看见的,我们的外交努力,就在于恢复平衡。在内阁看来,曰本已有些偏离平衡了,我们需要其他的力量予以约束。为了对付德国在欧洲大陆咄咄逼人的势头,这一任务显然不适宜让俄国来完成,中国虽然弱小,但毕竟是一个大国,加以巧妙的扶持,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实现我们的目标……
因此,在华外交官员的目标就是利用中国势力牵制曰本,使后者的野心不要太过于膨胀,考虑到秦时竹有一定的德国背景,我们在时绝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在内部扶持一个旗鼓相当或者稍微弱小的人物予以抗衡……”
在朱尔典看来,这封电报是给自己大大出了个难题,既要扶持中国,又不能让秦时竹在中国家独大,这谈何容易。中国本身国力并不强,只是因为国土广袤、人口众多而勉强还有点实力,如果内部再进行分化制衡,只能失去这仅有的一点实力——这分明是两个自相矛盾的政策嘛!他惟有报以苦笑。
另一份电报是上海总领事发来的,篇幅也不短:……按照阁下的要求,我派人和南京的冯国璋将军进行了接触,冯将军一如既往地对帝国表示了好感,但对于目前局势非常担忧,他不知道会发展到哪一步。护国战争是秦时竹主导的战争。不管其理由如何,背后的动机都是相当可疑的,但这种可疑地动机因为包裹在道义的崇高之中而不被大家所认清。结合目前的局势,袁世凯总统大概已丧失了他的权力。但对他如何进行处置却是一个问题,考虑到他在北洋军队心目中地地位和影响,冯将军一再表示,对他的处理不能太过于极端,要给其一个体面的处理方式,退隐是可以接受的方案,但公开组织法庭审判必然引起底下军人的反抗……无论是为了中国的长治久安考虑还是出于个人情感。他个人都非常不赞同这种处理方式,恳请我们出面,进行新一轮的调停。
至于南京城目前地局势,他对张勋将军的行为方式感到遗憾,但不认为他能有什么作为。这是中国一贯的传统,虽然不太符合文明道义,但在没有文化、农民出生的军人眼中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他所能做的,只能是约束自己的部队以便维持秩序。说到底,这还是因为目前的无zf状态造就的。只要目前混乱局面尽快得到解决,他相信事情会有一个好的转机……中国不能陷于长久地无zf状态,如果我们听任事件的发展。^^去看最新小说^对帝国的利益无疑是相当不利地,我认为应该是对秦时竹施压的时候了。”
“先生,刚刚收到河南方面的消息,那里发生了叛乱……”
“什么?”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朱尔典停下了喝咖啡的动作,“知道是什么人所为吗?”
“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只是说有一股叫白狼的势力借着目前混乱的局势在作乱,他们打出了讨袁护国地旗号,说是要响应秦时竹的举动,但据我所知,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土匪,完全是在利用这种蛊惑人心的口号。”秘书解释道,“为首那个叫白狼的,据说以前是北洋军的下级军官,出于对军队的不满而逃奔出来。纠集了一批当地的土匪……”
“够了。既然是土匪,为什么不加以剿灭?”
“河南一线的北洋军正规部队已抽调上去和护交战了。而当地的那些治安部队平时骚扰老百姓可以,现在根本就指望不上。”
又来一件烦心事,朱尔典地好兴致完全没有了,列强虽然是中国地太上皇,但毕竟还不会出动出兵帮助中国平息内乱,到底如何收场,还得等与秦时竹的会面。
一看朱尔典心情不好。秘书及时转移了话题:“请问先生。对秦时竹地会面要求。我们如何答复。”
“我完全理解阁下地心情。急切地盼望着和您尽快见面。”朱尔典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对目前地局势我们非常担忧。但我深信在中英两国地共同努力之下。一定能够克服危机。”
“是!”
“这是我们第一次直接和这个人打交道。需要小心点。查理。你替我密切关注各方动态。一有消息就马上前来汇报。我不想让这种混乱情况再继续进行下去了。战事一定要有个体面地收场。”
靳云鹏还是没能够跑掉。在护轰炸第五师留守兵力和运输工具后。他敏锐地感觉到了气氛地不对劲。想脚底抹油溜走。但兵力都用于作战。在一线尤其散地很开。要想收拢过来谈何容易?对面地王云山和徐志乾也一直明确关注着靳云鹏地动向。发现敌人有溜走地心思。哪里肯放。全线发起反击。不但牢牢咬住了敌人。而且在交火中击毙、击伤和俘虏了不少敌军。靳云鹏越是想溜。越是溜不走。这么大规模地部队。一旦丧失了铁路运输地机动性要靠步行。其机动性可想而知。而且靳云鹏原本心里还有一丝侥幸。想等海军运输过来地步兵汇合了再南逃。这一番耽误更是断送了第五师地前程。
直到海军靠岸秦皇岛和葫芦岛码头。并发出赞同护国战争反对袁世凯地通电后。靳云鹏才如梦初醒。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这时想抓紧一切机会逃跑也来不及了。郭松龄几乎在同一时间包抄完毕。虽然第11师和德州支队之间联合构成地包围圈有不少空隙。但在情急之中。靳云鹏也来不及寻找。只能带着卫队匆匆忙忙地逃跑。更让人感觉意外地是。也许是靳云鹏平日为人太过于刻薄。行至中途。卫队部分成员发生哗变。与靳云鹏地铁杆者和心腹发生了激烈地交火。靳猝不及防当场被卫兵打死。成为围歼战中唯一令人感到意外地插曲。
在秦时竹启程之时,围歼五师地战斗已基本完成。第五师在靳云鹏等高级军官溜走后,部队群龙无首、陷入一盘散沙的局面。原本还略微有点秩序的撤退变成了一窝蜂的溃散,倒是让护方面抓俘虏费了不少脑筋,但五师作为一支成建制存在地部队,已根本上消失了。
海军归顺护后,随船而来的陆军才发现苗头不对,但也无力回天,港口海防阵地上黑洞洞的岸防炮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这些士兵打到海里去喂鱼,就是淹也淹死了这批旱鸭子。最后护方面派出代表与其进行谈判,在晓谕大义后几个部队主官乖乖地宣布投诚并被解除武装。士兵们本来还一脸茫然,一听到投诚后可以补发拖欠的军饷。一个个欢呼雀跃,一登岸把枪往边上一扔就去领军饷,这架势甚至比打了胜仗还令人高兴。比起别的战场的同伴,这种待遇是他们可望而不可求的。自然,借着这个当口,平时在部队里骄横跋扈,一贯克扣士兵薪水地军官也在觉悟的士兵指点下,被迅速隔离起来。等待他们的将是严格的审讯和处理。
海军也得到了他们需要的物资、军饷,所有的官兵都喜气洋洋,唯独刘冠雄郁郁寡欢,在召开最后一次舰队会议并做了布置后,置大多数人的挽留于不顾,宣布辞职下野,根据护方面的指示,舰队暂时由萨镇冰负责,舰艇进入船坞维修。汤芗铭还是维持他以前的地位。其他高级军官也原地不动。
海军的改旗易帜震惊了中外人士,在主要战场都取得预定性结果后。袁世凯地死讯和段祺瑞的被捕都已正式通过新闻媒体报道出来,一时洛阳纸贵,凡是关心时事的人都争购号外,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事态地发展。舆论普遍认为,既然袁世凯已死,护国战争的目的就已达到,为了给国家保留元气,防止造成更大规模和范围的动荡,战火自然也应及时熄灭。远在南京的冯国璋极为配合这股社会风潮,联合在南方的北洋军高级将领联合通电护方面,声言他们无意继续与护交战,希望能立刻展开南北谈判,协商停火,通电最后表示,他们拥护议会作为人民主权机关和众议代表作出地决定。
就是在这种背景之下,秦时竹赶到北京,与朱尔典展开会谈。虽然距离护国战争的爆发还不到十天,但两人却感觉天翻地覆了一样。对于中国的巨变,朱尔典这个外交老手也感到分外棘手,冯国璋等人的这些声明,与其说是政治上的高姿态还不如说是一种军事上的明智选择,在这个时候,中国还没有能当得起护一击的武力,特别是在海军也归顺的情况下,停火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朱尔典先生,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您,在这个时刻能够与您展开会晤并倾听您对中国问题地意见,我感到非常荣幸。”秦时竹地外交辞令到了很高的水平。
“巡阅使阁下客气了,能够与您展开对话我也感到由衷高兴。”既然对方客气在先,朱尔典也不得不客套一番,“我深信,这无论是对于中英两国关系地未来走向还是中国本身局势的发展,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这是自然,贵国是世界上最为强大而又富有民主精神的国家……”秦时竹心里愤愤地想,很快你们就不是了。
兜了大半天圈子,朱尔典终于引入了正题,否则这一下午的时间都过去了,也没有什么成效,他的述职报告绝对通不过。
“请问阁下,对目前的政治格局有何打算?”朱尔典虽然是询问的口气,但紧跟着的一句就很不友好,“听说河南有土匪在打着讨袁护国的旗号进行劫掠活动,这在国际上的影响很不好。”
虚伪!中国什么时候缺少过土匪了?怎么没看见你们那时候关注中国的国际形象?秦时竹心里很愤慨,但依旧不动声色地说:“关于第一个问题,说来话长,我先谈谈第二个。关于河南的土匪作乱,我听到了一些消息,也得到了部队发来的电报,根据他们掌握的情况汇总,河南以讨袁护国旗号进行活动的土匪有很多股,其中并不互相统属,而是借着军事力量的空虚趁机作乱罢了,对于这种势力,我的态度很明确,坚决镇压,决不能祸害百姓!但其中有一股叫白狼的,我听说有一定的政治抱负,虽然他的部下也有很多土匪,但并没有太多的过分举动,我觉得可以在适当的时候进行招安,将其化为体制内的力量……中国的土匪,说来让您见笑,很多时候完全是因为zf施政不得法而造成民众铤而走险,如果我们能在大的层面上予以纠正,我相信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少。以东北为例,虽然还不能说完全肃清了匪患,但至少已有一个安定的局面,zf的镇压、剿灭固然很重要,配合其他的经济措施、施政措施却是根本性的因素。人民天然有反抗暴政的权力,但我深信如果是良政,民众必然不会有所动作。因此,河南的匪患之所以严重,和袁世凯zf的施政有很大关系,特别是与河南都督张镇芳有极大关系……”
第233章 中枢安排
朱尔典眉头一皱,说了半天,还是让秦时竹给绕到袁世凯政府的合法性问题上来了,他手一挥:“我认为目前最好能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至于追究责任……”
“我已下令部队向河南进军,有选择、有针对性地处置土匪问题,我深信能够在短时间内解决问题,尽快平定匪患。”秦时竹顿了顿,“至于张镇芳本人,我并不认为他还适宜在那个位置占着,我会采取适当的办法让他……”
“请最好采用文明、平和的法。”朱尔典没心思管张镇芳的死活,他的心思完全在护身上,“我想知道的是,护究竟还要向南方推进多远?进一步的进军是否会引起全国规模的内战?各国对此都很关注,冯国璋将军也发表了通电,我认为最好在这个问题上慎重些……”
什么慎重些,分明是你们英国在长江流域的势力范围不让我染指罢了,秦时竹一眼看就看穿了朱尔典的内幕,心中暗笑,嘴上却说:“安定了河南、山东局势就可以了,至于其他地方,目前治安稳定,不太需要护插手……倒是张勋在南京城干了不少勾当,需要惩治,这一点公使先生应该有比我更深的体会吧?”
冷不防被秦时竹将了一军,朱尔典有些尴尬,但随即回神过来,这分明是对自己立场的嘲讽,朱尔典读懂了这种心态,但外表上依旧还保持着一贯的风度:“我知道巡阅使阁下指的是什么,这也是我们各国都不希望看到的事实,正是基于这个立场,我们才对中国内部的局势表示关切,对于中国可能陷于动乱的前景表示担忧。”
“公使先生,请容许我坦率地指出,张勋的事情在性质上完全和这些沾不上边。张勋本人是一个旧军人,对已被推翻的帝制一直恋恋不舍。充满了复辟的情绪,您看看他地部队和他本人依旧拖着一根长长的辫,就知道他的政治立场是什么了。至于南京治安的破坏,完全是清末军队军纪败坏地缩影——换而言之。这是旧体制的缺陷,和战争没有关系。袁世凯一贯包庇这种人,甚至还委以重任,这只能从另一个层面说明他的无耻。”
厉害!这是朱尔典心头涌上来的感觉,他下意识地随口问道:“巡阅使阁下有何建议?”
“张勋是非惩治不可,他那落后的、腐朽的部队也非解散不可。”秦时竹笑眯眯地说,“刚才公使先生不是说冯国璋将军表示了最大限度的诚意了吗?那么。我觉得需要做某些事情来证明他地诚意。”
朱尔典已隐隐约约推断出来了,但还是沉住气继续听秦时竹往下说:“护国战争结束,北方的善后我会一律担当,南方的善后可以由冯国璋将军负责,因此惩办张勋的任务自然也应该由他完成。我的设想是,由他解除张勋所部的武装并将张勋押解来京受审;如果张勋胆敢拒绝,应该由冯国璋率军将其剿灭,这是原则,不可动摇;另外,赵秉钧指证现在江西的原拱卫军统领段芝贵在某些问题上负有责任。自然也应该押解进京受审……一句话,战争可以结束了,但并不等于相关的责任人员可以免责。”
朱尔典压住火气。耐心劝说道:“秦先生,既然战争已经结束,就不要节外生枝了,难道你想把所有的人都送上审判庭?那样只能意味着内战继续进行。”
“公使阁下,正义必须得到伸张,我不是要追究每个人的责任。但是动用暗杀手段谋杀政治人物是必须清查地,至于冯国璋、李纯等人在战争中的表现,按照我们中国人的俗话,是各为其主、奉命行事罢了,谈不上什么责任。但劫掠民众、破坏治安这种反社会地罪行,就不能用各为其主、奉命行事来解释了。”秦时竹微微一笑,“不要说这些人要上法庭受审,具体的审理过程,我也需要出庭接受调查。我希望通过这件事。给国民留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影响。给国家留下一个法律神圣的基础,这对于中华民国的长治久安是有好处的。”
听到对方这么说。朱尔典松了口气。秦时竹毕竟不是要将全部北洋系地人送上法庭。只是要杀一杀个别人地威风来立威。张勋也好、段芝贵也罢。都不是英国对华政策地关键人物。他们是死是活对于朱尔典关系不大。倒是秦时竹地要求如果得不到满足。下一步地谈话就很有可能谈僵。另外。冯国璋虽然和众人发表了通电。但秦时竹能否信得过还是一个疑问。不假冯国璋地手处理张勋。秦时竹是绝不会相信他们地诚意地。这种必要地考验。朱尔典还是能够明白。
“既然阁下这么说。那南方我会去做相应地解释工作。但是我希望军事行动能够尽快停止。护地进兵底线也如同您所说地。最远限制在山东、河南两省。”
“可以!”
“那么我们接下来探讨一下战事结束后地政局安排。照理说我不应该干涉中国地内政。但作为一个在华多年。对中国人民怀有深厚感情地老朋友而言。我还是希望能和巡阅使交流一下看法。毕竟将来各国还要和这个新政权打交道。”朱尔典地话虽然娓娓动听。但在秦时竹耳朵里。简直令人作呕——什么不干涉中国内政?什么中国人民地老朋友?全是扯蛋。
朱尔典没有发现秦时竹异样地眼神。还是顾自己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对于巡阅使阁下地胆识和作为。我是十分钦佩地。作为在中国有重要利益地国家。大英帝国显然也很原意和聪明人打交道。”
“您地意思是?”秦时竹看他滔滔不绝说个没完。只能先予以打断。
“我的意思……哈哈!”朱尔典眨巴着狡黠的眼神说道,“秦先生难道真的不明白?”
秦时竹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说:“对于目前局势,我和公使阁下一样表示关切。我们发动护国战争,为的是匡扶正义、铲除奸贼,为的是建设一个更加美好的中国。目前这种无政府状况显然不符合各方面地利益。因此我设想:我作为护的统帅,暂时负责一下全面的管理职责。以什么名义,我还没有想好,在这个过渡期限,各部门的工作要逐步恢复正常。各方面地局势也要恢复平静,议会要担当起更大的责任来,一方面要组织特别法庭对袁世凯阴谋集团进行审判,另一方面要加紧选举正式大总统……”
“很好,很好,巡阅使的意见很有创意……”对于秦时竹的要价,朱尔典显然并不吃惊。什么暂时负责,说白了就是寻求最高权力。在朱尔典看来,这就是人性的弱点,只要有了弱点就有办法对付,在他眼里这就是一个新的袁世凯,他的嘴角露出不易察觉地微笑。
“这次中国内部局势的变动,只是中国政府的改变,不涉及根本国体,也不会影响与各国的关系,这一点请公使先生放心。并请公使先生能够向各国解释一番。”秦时竹知道朱尔典打的什么算盘,装作不知道,只是说。“等到一切恢复正常,我们也将努力寻求与各国建立友好关系。中华民国成立一年多了,还没有得到各国的正式承认,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坦率地告诉秦先生,帝国政府对于维持、发展中英之间的传统友好关系抱有很高的期望,对于巡阅使阁下也持有十分友善的态度。对您力图刷新政治地努力表示由衷地钦佩。”朱尔典打起官腔来连个停顿也不需要,“我们希望巡阅使阁下能够在中国发挥更加积极的作用……”
“谢谢贵国政府的好意,我只是能在过渡期间内暂时负责,将来正式选举大总统后,倘若我不能当选,我会把权力移交给他地。”
“哈哈哈,秦先生在开玩笑吧?说句实在话,在现在中国,只有你有能力担当起这个责任来。至于选举。您不用担心。只要得到了各国的,贵国的有识之士一定会投票选举您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不过……”
“不过什么?”眼看朱尔典终于要谈到关键要害了,秦时竹不动声色地追问了一句。
朱尔典心中暗笑,鱼儿要上钩了。“不过,我们的是有前提的,第一,中国地秩序要尽快得到恢复;第二,各国的利益要得到确认;第三,中国与各国间的关系要继续得到发展。”
“这个……我想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当然,当务之急在于恢复秩序,至于其他,我相信都可以谈。”
“秦先生是个明白人,对于能与您合作我感到由衷的愉快。”朱尔典见火候差不多了,端起葡萄酒杯说道,“为中国的美好未来干杯。”
在玻璃杯相碰的清脆声中,秦时竹完成了与各国之间的穿梭拜访,除了和德国方面秘密谈到了一些具体的合作事宜外,和其他各国都是一些朦朦胧胧的声明或者宣言,秦时竹不能在眼下开罪各大列强,否则在接管政权上有大麻烦,但也不能够许诺些什么,这是和他地内心愿望是相违背地,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假,但还要看场合。
在秦时竹进行外交努力的同时,关于政权改组地事宜也在热烈讨论着,只不过主角变成了吴景濂、汤化龙和梁启超三人。
“复生全面接管中央政权势在必然,但需要一个名分,而且需要在议会中表决通过。”鉴于大家都是熟人,吴景濂也不客气,“人民党和进步党作为亲密友党,需要合作,共同压制国民党。不然我们辛辛苦苦创下了基业,又让这帮窝囊废给夺去了。他们反袁不行,争权夺利倒是好手。”
“我看可以,自古都是成王败寇,何况复生又是为了匡扶正义、铲除国贼。”秦时竹胜利之快,连汤、梁二人都感到出乎意料,因此在思想上还没有完全做好应对准备,自然也不可能提出具体方案。
“一方面,议会要组建特别法庭,审讯袁世凯集团一案,彻底清查各类见不得人的暗杀勾当;另一方面,议会对于护要进行授权,追认护国战争的正义性、合法性……”
“那么政府呢?”汤、梁二人对于这些表面文章不是太感兴趣,他们关心的还是权力分配。
吴景濂心中暗笑,果然如秦时竹所料,这两人也是权欲的老手,进步党和国民党只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只是目前人民党还不占有议会多数,为了防止国民党这个第一大党闹事,不能不联盟进步党。
“鉴于政府总理段祺瑞也和整个事件密切相关,我建议由他自行宣布辞去总理职务,维持现有的内阁局面作为看守内阁,等到正式大总统选举出台后再行组织新政府。”吴景濂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个过渡期间,建议由复生担任最高领袖,全面领导……”
汤化龙点点头:“您的建议我赞成,但不知道这个过渡时期要多久?国不可一日无主,过渡阶段复生执政是没有问题的,但如果拖延时期过长,难保不会招致其他人的非议……但目前正式宪法又没有出台,如果等到正式宪法出台再组织选举,在时间上恐怕来不及。”
“这个我已有主张了,在1月9日,国庆节前一天进行正式总统选举如何?为了保证必要的票数,议会方面我们两党还要作些工作,国民党毕竟不是铁板一块,还是有很多文章可作的……”吴景濂望了梁启超一眼,“不知卓如兄以为如何?”
“甚好,甚好,只是国民党作为名义上的第一大党,他们若是坚持组阁权力如何?”
“只要把议员的动向摸清楚,难道国民党还是第一大党?”吴景濂意味深长地说,“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那些国民党议员自行脱离或者改换门庭,等到时作了党派登记,国民党自然就不是第一大党了。”
“妙,妙,这是釜底抽薪。”
第234章 众生百态
“复生和我谈起,为国家计,为民众计,为军队计,总统一职他都不得不勉为其难,至于其他方面,将来组阁自然是我们两党合作的局面……”
汤、梁对望了一眼,心里有数了,这个当口谁也没有胆子不让秦时竹当总统,否则这二十多万国防军闹将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去看最新小说^
“复生人已经到北京了,目前正和各国公使接触,寻求,据说进展良好,我们要做的,就是维持住这个局面。”吴景濂说,“既然秩序已经恢复,我提议明日就召开议员大会,选举秦时竹为临时执政,掌管政权到正式总统出台的那一天。”
“孙、黄若是捣乱如何?”
“事实已经证明,他们俩除了捣乱别无他长,就由他们捣乱去吧,不过通缉令什么的还是要撤销……”
会见了英国领事后,冯国璋知道自己的努力已经取得成效,秦时竹是不会再来找他们麻烦了,但中间还牵涉到一个张勋,让他很是为难。在他看来,张勋就是自己的投名状,若不按照秦时竹的要求去办,恐怕双方妥协这样的局面是很难达成的;但话又说回来,一旦解决了张勋,他冯国璋就可以作为北洋系的带头大哥而与秦时竹分庭抗礼了,起码也能在南方维持局面,地位甚至比袁世凯时期还要高。英国公使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意思也是自己在东南的地位,而且他们也对张勋很反感。
这就够了!冯国璋一拍大腿,既然洋大人也是这般要求,自然要照办,这是乱世立世的第一条法则。至于其他,统统都是技术问题,如果我冯国璋连张勋都收拾不了,有何面目再统帅北洋各派?但怎么才能对付张勋呢?对方手下毕竟有数千人马,无论硬的、软地都有些让人棘手,最最关键的是秦时竹还要求将张勋押解到北京受审,倘若只是下野做寓公,他倒相信有办法搞定张勋。
冯国璋在算计张勋,其实张勋也在算计他。前些日子张勋接见了一个不速之客,但仔细一看,却是旧相识——铁良,辛亥革命当日革命联军攻占南京之时,此二人就是南京城的最高长官。铁良来时神秘兮兮。张勋也吃不准他的来头,只能笑脸相迎。宾客甫一落定,铁良便拱手道:“大帅在南京做得好大事!”
张勋一愣,随即又以为铁良在讽刺他纵兵劫掠,面色渐渐不好看起来。
铁良没发觉张勋的不对劲。只顾着自己说道:“所有人都屈服于秦时竹之时,唯独大帅您敢傲然挺立。铁良佩服啊。”
张勋这才明白,铁良不是讽刺,而是因为自己没有在冯国璋的通电上签名而拍自己的马屁。
“袁总统死了,曹仲珊也死了,段芝泉被抓了,冯华甫也动摇了,但是俺老张,嘿嘿……”张勋得意地摸着下巴下的胡子,“我还没有倒呢。”
“不知大帅对将来的局势怎么看?”
“当时太后下诏。PaoShu8内容中就有让袁世凯办共和地话语,现在看来,这办共和是办失败,办着办着,权都到秦时竹手中去了。”张勋提起这事就不爽,“还不如不要办共和呢。”
“那您的意思?”
“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我就不信他秦时竹能只手遮天。”张勋不屑地从鼻孔出气。
“我这有一件惊世的功劳,不知道大帅有没有兴趣?”
“嗯?”张勋晃动着脑袋,连带着晃动着他脑后的长辫子。
“请看这个。”铁良见四下无人。从贴身衣服中掏出一样物事来。
张勋一看。倒吸一口冷气,此物不比其他。却是一份密诏,而且是还是用血书写而成,望着血红的字眼和通红地大印,张勋忍不住问:“此诏从何而来?”
“此是当今圣上密诏,圣上年龄虽幼,但对于天下大势甚为关心。试办共和既然不成,那就应该恢复帝制……”
“细观天下大势,无不易之常理,共和体制,原本肇始于西洋,中国本无根基,偏众多人附会有周一代已有共和字眼,呜呼!岂不知周召虽共和,君主犹在……试办共和近两载,大局纷扰,内外交困,时局动荡,民生一日苦甚一日……不得不以天下为念……今着铁良奔走四方,召集忠勇之士,共图大业……”
“大帅,您看!”
“此事非同小可。”张勋对于复辟一直念念不忘,但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反而慌了手脚,“据我所知,冯华甫其实对于皇室还是有感情的,前者因为袁公在,不当大展身手,凭我一人的力量,自然难以成事,若是众人联手,则……”
密诏的效力,铁良心中是有数地,什么圣上血书,却是他铁良用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血写上地,至于大印,更是清帝退位前病急乱投医,胡乱给手下发放的空白诏书,让他们寻找外援,没想到现在倒给铁良用上了,只是哄骗张勋这个大老粗却甚为好使。
“果然是老成谋国之语,袁公新败,北洋众人对秦时竹并未心服,在此当口若能匡扶清室自然是奇功一件。”铁良踌躇满志,仿佛复国就在眼前,“出京前,我去拜访了俄国公使,对方对大清复辟也是赞赏的,也答应提供外援,只不过我们也要有所表示。”
“什么表示?”
“对方要求外立,吉林以北并入俄国……”铁良长叹了口气,“此是不得已而为之,将来再说吧。”
“那现在呢?”张勋盯着铁良,“要我参加复辟,也可以,但若是皇上复位。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铁良心想,此时莫说一个条件,十个也答应你。
“重大信条19条还是要遵照执行,皇族不得参政。”
“好吧,我可以答应你……”铁良无可奈何地想,先复国再说,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考虑。
“依我看还要再联络一人。”张勋何尝没有做复国英雄的心思呢?
“谁?”
“康有为。”
“他?”
张勋解释道:“孝钦皇太后在日,多不容此人,现在看来。非此人协助不可。我是武夫,打仗可以,若是文绉绉的事情,却是办不了。康南海极力主张改革,但骨子里却是忠于大清的。对先帝地恩情也是念念不忘,现在袁世凯已死,他回国出力的时机也成熟了,如他出面,立宪众人必然唯其马首是瞻。”
铁良明白了张勋地心思。稍微迟疑了一下说道,“好。正好我近日也要去日本,可以就此事联络康有为。如果有日、俄两国协助,便有把握多了。华甫那边我就不过去了,免得人多言杂。”“也好,华甫那我去劝说。”张勋也是跃跃欲试的神情,“这天下说什么也不能让秦时竹夺去!”
大局初定,底下却暗流涌动。
已经偃旗息鼓多日的议会这次又是人头攒动,但谁都明白,北京城已经换了主人。国民党背景的议员。在袁世凯镇压二次革命的时期里是片语不敢吱声,此刻稍微敢于说话,却发觉议会里根本没有人听他们的,就连门口站岗的士兵对他们也是一种鄙夷地神色。出于礼节,孙烈臣在进入北京后曾经去拜访过国民党的几位议员,但在骨子里,对这帮家伙没有一个看得起地,按照他地话来说。国民党好比屎做的棍子——闻(文)又不闻(文)不地,舞(武)也舞(武)不得。在袁世凯当政的时期。议会本来没什么主动权。现在袁世凯倒台,国民党方面发现。自己还是没有什么主动权。
这个号称第一大党的怪物,早已被压制得奄奄一息。二次革命镇压开始后,为了急于和孙、黄等人划清界限,原本企图在大选中有所表现而加入国民党的小党派纷纷声明脱离国民党,这些投机分子现在眼看秦时竹和人民党炙手可热,一时间又纷纷向吴景濂示好。选举临时执政虽然还只是小道消息,但早已传得满城风雨,很多小党派或者无党派人士,为了争取自己的地位,争先表态原意投票,这倒让吴景濂、汤化龙等人松了口气。
国民党内虽然有不同意见,意思是国民党作为大选后地第一大党,理应由他们前来组阁,但遭到了众人一致的嘲笑,那些坚定地革命派早已流亡国外,留守在国内的稳健派坐而论道可以,但要和实力派扳手腕,他们却是不敢,袁世凯时代如此,秦时竹时代依然如此。他们的立场,只在于谁的拳头更硬而不在于谁在道义上更占据最高点。
秦时竹到京城已经两天了,除了各国穿梭拜访外就是去四处巡视军队,表示慰问。北京城所有的秩序都已恢复,从外表上看来就像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唯一有显著不同的是精神抖擞的护士兵代替了懒洋洋的北洋军。警察还是那些警察,但似乎个个学会了收敛,老百姓惊讶地发现,北京城的秩序经历过战火洗礼后更加好了。
段祺瑞自然也是这些观察者中地一员,护国战争打了多少天,他就被软禁了多少天,期间他自然能收到一切有关战争的消息,对于北洋军的溃败,他也感到不可思议,如果北京城有护里应外合偷袭的借口好找,那么二、四师的溃败完全没有借口,特别是靳云鹏的覆灭,更是让他无言以对。短短几天,他就仿佛老了好几岁,等到吴景濂、梁启超等人来劝说时,已难以认出眼前的人就是曾经那个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段总理了。
听着有关要求自己主动下野的言语,段祺瑞一言不发,用沉默表示同意。他终究是个武人,明白兵权、胜利对于权力地重要意义,失去了这些作为保证,再高地权位也只是白日梦一场。说句难听的话,秦时竹要留他也可以,要想杀他,随便找个借口伪装成自杀模样也没有人来追究。成王败寇地道理,段祺瑞现在比谁都能体会得更深,这种所谓的自动辞职只不过是一个体面的借口罢了,后面肯定是秦时竹所授意的。因此,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并在辞职通电上刷刷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倒是随后秦时竹和陆尚荣前来拜访让他有些吃惊,原本以为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但秦时竹和陆尚荣却不是这么想。在他们看来,段祺瑞作为北洋系的重要人物,有着相当关键的作用,秦、陆俩人对其个人没有什么恶感,反而对段祺瑞的清廉作风表示了由衷钦佩,这种廉洁程度在北京政府中是惊人的,堪为官员楷模。就段祺瑞的军事思想和能力而言,在国内也算是排得上号,在秦时竹的心中,何尝没有招揽为军事顾问的心思呢?别的不说,光是段祺瑞出面安抚在南方的北洋军,就能为新政府的巩固出不少力。
“芝泉兄,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最近委屈你了。”
“谈不上委屈,自古成王败寇,我段祺瑞不会不明白。”段祺瑞从鼻孔中哼出了两声,“倒是秦巡阅使最近很得意,又是护国,又是讨袁,现在还要登上大位,我段祺瑞有幸看到这些啊……”
“芝泉兄,看得出来你对护国战争还是不理解啊,不过没有关系,反正都已经过去了。冯华甫也发出了通电,全国和平在望……”
“冯老四?算了吧。”段祺瑞还是那副难以琢磨的眼神,“至于全国和平,我看更没有希望了……”
“好好好,咱们不说这些,今天来找芝泉兄,没有别的用意,主要是来切磋一下棋艺,久闻芝泉兄精通围棋,有国手遗风,时竹倒也想领教一番。”
第235章 留用人才
对于自己的围棋水平,段祺瑞还是颇为自负,再加上好几天不下,却是有些手痒,秦时竹的提议,可谓正中下怀,毕竟,他对秦时竹本身没什么太大的反感,说到底只是政治理念的分野罢了。
卫兵们送上了木质的棋盘,秦、段俩人就在棋盘上落子如飞,陆尚荣静静地坐在一旁充当裁判兼看客。对于秦时竹的水平,陆尚荣心中无数,只知道他在另外一个网络世界里的联众和边锋上都有账号,不过水平只能以差强人意来形容,这一点完全比不上他五子棋的水平。
“芝泉兄,我知道袁公对你有恩,但自古公私分明,护国讨袁,乃不得已而为之,我为天下苍生计,不得不如此行事。”
“不必多言,叫吃!”
“芝泉兄的才干,兄弟我是佩服的,久仰芝泉兄清正廉洁的大名,众人都是一体佩服,将来民国的建设发展,还需要仰仗。”
“不必多言,开劫……”
秦时竹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到棋盘上,费劲地寻找劫材……眼看段祺瑞动作越来越猛,就是陆尚荣这个不懂围棋的人也看得出来,秦时竹的黑棋形势不是太好。
“哈哈哈,芝泉兄棋艺果然高超,兄弟我投子认输。”秦时竹没有勉强,爽快地认了输。
段祺瑞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下棋你不行,打仗我不行……”
“芝泉兄过谦了,北洋之败,非是你指挥之失。而是兵不锐、时不利,以有道伐无道,焉能不胜?”
也许是刚刚获胜一场,段祺瑞的心情好了不少:“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袁公西去,我亦当跟随。”
“怎么?如此心灰意冷?我刚才已经说了嘛。非战之罪……”
“是嘛?……”段祺瑞若有所思。
秦时竹把玩着手中地围棋子。说道:“就以下棋作为比方。刚才切磋棋艺。我完败于芝泉兄。非是地点不对或者时机不利。实在是技不如人……但是。同样是这副棋子。如果我们换个玩法。芝泉兄就未必是我地对手。”
“哦。愿闻其详。”
秦时竹微微一笑。把五子棋地规则告诉了对方。段祺瑞听后大笑:“凡横、竖、斜先成五子者胜。此易事也。不妨比试……”
连下三盘。段祺瑞都是输棋。他地鼻子开始歪起来了……
“棋子还是这幅棋子,地盘还是这个地盘,但仅仅更换了规则,芝泉兄便不能适应……以此推论,也便可知。”秦时竹试图开导段祺瑞,“中国还是这个中国,但我们改弦易辙,却未必是目前这个积贫积弱的模样。”
段祺瑞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但瞬间又恢复了平静,这种细微的动作如何能瞒过秦时竹的眼睛?
“我闻兄台一贯忠诚于袁公,但对于国防军抗击沙俄入侵,却持有不同态度,此事可见一斑。^^去看最新小说^中国积弱已久,倘不振奋精神。如何能自立于世?摆脱2000年之桎梏,民心方能舒展……袁公所为,是向独裁靠拢,逆历史潮流而动,故我所称——非战之罪,天弃之也。辛亥年,革命肇始于武昌,不数月而席卷全国,难道清廷果无实力?非也。大限已近。回天乏力,袁公当日如何纵横捭阖。今日又如何?顺应潮流与否,往往决定成败……”
段祺瑞沉默不语。
下面轮到陆尚荣出场了:“就大帅的意思,将来战事平息,所有军队都是要改组为国防军的。芝泉兄是军界前辈,对军事颇为熟悉,在军中也颇有号召力。我们既佩服芝泉兄地清廉,又服膺芝泉兄的学识,军事顾问一职,还望休推辞……我们都是军人,军人嘛重点还是应该放在军队上面,至于政治,就让政治家去操心罢了。”
自负的人都原意听别人的奉承,段祺瑞听到秦时竹、陆尚荣俩人一口一个高风亮节、见识卓著,面色虽然不改,心中却又几分得意。等俩人劝说完了,他缓缓地说道:“离开家中数日,不知妻儿可好,其余事容后再议,急家中一观。”
“好好,此乃人之常情。备车,送芝泉兄回家……”
望着段祺瑞离开地背影,陆尚荣笑道:“老大,你的棋输得好啊。”
“自负之人,一定要给足面子,给足台阶。不要看段祺瑞现在心灰意冷,其实他盼望的很,只是你我免不了还要三顾茅庐。”秦时竹告诉陆尚荣,“段祺瑞还是有野心的,如果能把这种野心用到正道上去,对国家是一个极大的帮助。这般见识的人物,在当代中国不多,身居如此高位而又保持清廉作风,在北洋政府中也堪称凤毛麟角了……不光是段祺瑞,其他有用之材,如陈宦、荫昌、梁士怡等人都有大用处。”
“可惜杨士琦自杀,不然也是一个人物。”
“他是旧时代的殉道者,由他去吧。”秦时竹笑道,“接下来我们上门一一去拜访,把他们全部调动起来,今天晚上先去杨度家。”
“我学做个关羽地水平还是有的。”陆尚荣笑道,“段祺瑞这头告一段落,冯国璋那边怎么办?”
“不用多言,让他火速把张勋的事情办妥,不然,护迅速南下,自行处置。”
对于秦时竹的电报,冯国璋既感到惊讶,又感到正常,说惊讶是因为对方丝毫没有胜利者的派头,对战事也仅仅是一笔带过,反而连连表示大局甫定,在今后还要多多仰仗自己;说正常是因为又提及了张勋的事情,让他火速办妥。并告诉他议会方面即将发出逮捕令,着力冯国璋落实。
正在头疼间,副官却道张勋前来拜访,冯国璋满腹嘀咕,难道消息这么快就走漏了?或者是秦时竹设下的圈套,这头说要他冯国璋逮捕张勋,那头说不定要他张勋逮捕冯国璋,他感到其中大有蹊跷,还是决定看看情况再说。即使要动手也不急于一时。“有请,有请……”
张、冯俩人各怀鬼胎,彼此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但都在盘算如何摸清对方的底细。冷不防张勋冒出一句:“华甫老弟。还记得辛亥那年你打下武昌,皇上当时给你封地二等男爵一事否?”
张勋问这个干嘛?冯国璋一头雾水,吃不准他地来意,随口应答:“自然,自然,皇恩浩荡,兄弟我侥幸。侥幸,诏书都还带在身边呢。”
“原来如此,看来兄弟也是重旧情的嘛。”张勋有一搭没一搭地乱侃,冯国璋不知重点,只好陪着干聊。
“当时若是不把你撤换,说不定老弟现在都已经封侯了吧?”张勋又以这个话题挑起。
“这个……唉,一言难尽。”想起往事,冯国璋感到不是很舒服,当时打得正欢。正想乘胜追击,扑灭武昌起义,袁世凯出于养寇自重的心思,把冯国璋给换了下来而代之以段祺瑞。这事冯国璋一直耿耿于怀,认为当时如果不是临阵易将,说不定武昌起义早就被扑灭了。若是那样,局势又该大大不同了吧。
冯国璋叹了口气:“当日老头子,唉,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若是任由我继续干下去,哪里来革命党如此猖狂?目前的形势恐怕也不是现在这个模样喽。”
张勋一边在琢磨用什么话语劝说,一边又在细细咀嚼冯国璋的话语,一时间没有接上话茬。
冯国璋看张勋不说话,便笑道:“老哥。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说这些干嘛呢?还是想想怎么办吧?”
“怎么办?能怎么办?总之就是不能任由他秦时竹宰割。”
“现在人家刚刚得胜,咱们还是收敛点好。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冯国璋结合张勋近日地表现,有心用言语激他。
“哼,你们都怕他,俺老张偏不怕他。”张勋火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全盘把铁良的事情托出,“俺老张是个粗人,不会文绉绉地话语,我只知道袁慰庭已死,这共和办得还不像样,咱们不如再把皇上请出来归位,你我就都是中兴清室的功臣,到时候不要说男爵,封个公、侯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张勋口中只顾自己说得爽快,压根没留意到冯国璋的眼珠子都瞪圆了,后者虽然对清室有感情,但在大势上还是明白地,对于复辟压根没什么想法,也不相信复辟会成功。想不到张勋居然会糊涂成这样,他只能以震惊来告诉自己。不过,话又说回来,张勋现在有了这个念头,又有了确切的证据,秦时竹交待的事情办起来就相对比较轻松了。
“老哥说得在理,不过兄弟现在势单力薄,哪有能力和秦时竹对抗,不如我们约集卢永祥、李纯、倪嗣冲等人共商大计,另外告诉铁公,我们也需要看一看他地诏书,不然难以号令手下。”冯国璋故意说,“别地不说,我手下都是原先的禁卫军,只要看到皇上谕旨一定二话不说而效忠大清地。”
张勋哪里想得到这是冯国璋在套取他地物证呢,连声说好:“还是你冯老弟想得周全,等将来组成联军,你就担任统帅,老哥我帮衬帮衬就行啦……”
“事不宜迟,我先给卢永祥发电,等我们几人达成了协议,就立马串联各方。”
“好好……”
内务部的办公室里,葛洪义轻松自在地坐在办公桌前,陆建章像个小学生般地站得笔直。
“陆兄,别客气,别客气,坐嘛……”
“卑职不敢,卑职是待罪之身,不杀我已是网开一面了,哪里还敢落座。”陆建章一边说,一边偷偷用眼光瞟着葛洪义,心里感慨道,真是成王败寇,别看葛洪义年纪轻轻,资历还比自己嫩,但现在人家是秦时竹面前的红人,将来内务部长的人选,岂是自己可以高攀得上的?虽然在北京城作内应立了一功,但到底如何发落,还是人家说了才算。
“说哪里的话,你接应大军、维持秩序,都是有功劳的嘛,至于其他……反正是奉命行事,你也没有太大的责任。张振武的案子、赵秉钧地案子,你尽管放心出庭,我保你平安无事。”
“谢谢葛主任。”陆建章心中稍安,半衬着椅子坐了下来。
“你的表现,焕章都向我汇报了,你做得很好嘛,大帅也说过要嘉奖你,只是他忙,要会见不少客人,只好派我过来勉励一番。”
“谢大帅关照,谢大帅关照。”
“今天我来,一是慰问勉励大伙,看望看望诸位;二是有事找你商量。”
陆建章一听,又“刷”地站立起来:“主任有事请尽管吩咐,倘有用陆某处,即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这商量二字却是不敢。”客气了,客气了,坐嘛,坐嘛。”葛洪义一边笑,一边感慨,世道就是世道,这大军一胜利,连带着陆建章都这般诚惶诚恐,毕竟不一般。
“执法处在南方应该有不少的人手吧?”
“是的……”陆建章知道葛洪义在提南方的探子,彼此都是同道中人,有什么好隐瞒的。
“这些人你都联系得上吗?都指挥得动吗?”
“基本没有问题!”陆建章想了想说,“有些是赵总理亲自布置下地,我可能不知道……”
葛洪义很满意,悄声说道:“知道腾龙社吗?”
“知道,知道。”陆建章头点得飞快,这还有不知道的?
“那明白我的意思吗?”葛洪义笑眯眯地说,“国家恢复和平,人员调派自然也应该统一,这些人员要尽快联系上,告诉他们情况,原意继续效力的,经过审查可以纳入腾龙社体制,不原意做的,呈报上来,以往一笔勾销,但涉及宋案的人员要尽快回京出庭作证。”
第236章 临时执政
“卑职明白,请主任放心,我尽快去安排。”
“近来还有什么比较重要的动静?北京城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没有,基本没有,大军到后,秩序迅速稳定,宵小束手,可谓平安无事。”陆建章想了想,“不过有个人需要注意。”
“谁?”
“铁良。这家伙前两天到了俄国使馆去了一趟,这几天又离京南下,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动向可疑。”
葛洪义拍拍陆建章的肩膀:“确实,我也收到了南方的汇报,说铁良去见了张勋,这两天盘桓在上海,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名堂。”
“卑职明白,我这就加派力量,准备盯牢他。”
“好,此事先归你负责,必要时南方腾龙社的力量也可以协助你。”葛洪义恢复了严肃的面孔,“将来这些力量都是要加入腾龙社的,我们腾龙社要切实担负起国内的安全,防止一切坏分子捣乱。”
“是,这是卑职的荣幸,也是属下那么多兄弟的荣幸。”听到这里,原本还有一丝忐忑的陆建章放心了,葛洪义不会清洗他,相反,甚至还有可能得到重用,起码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来对自己还是比较放心的。
“这些弟兄长年在外也比较辛苦,先加发一个月的薪水,以往欠发的也会抓紧补上,当然,这是建立在通过审查并且没有劣迹的基础上,至于其他,一概过往不咎。”
“是,是,卑职先替他们谢谢主任。”一听还能发钱。陆建章乐得嘴巴都有些合不拢。
“不仅情报人员。各地的警察队伍也要有个逐步清理的过程,薪水要提高,欠发的要补上。”一席话说得陆建章是心花怒放,虽然知道葛洪义这是在收买人心,但谁都甘愿这么被收
葛洪义话题一转:“我听说政府内不少官员一贯以中饱私囊、克扣属下俸禄为能事,你有没有这种情况?”
陆建章一听。冷汗都下来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没有吧,明显与事实不符,葛洪义何等样的人物,岂能被隐瞒过去。说有吧,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愣了好几秒钟。还是吞吞吐吐地说:“卑……卑职知罪……这……这等上行下效,我……我……”
“这么说你也是不能幸免喽?”葛洪义虽然还是那副笑眯眯地神情,但陆建章分明感觉仿佛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整个人都凉了……
“是……是。”
“好了,这是以前地事情了,我也不想过于追究,你拿回家的钱就当是这次你立功的奖金吧,咱们这笔账就算勾销了,只是以后……”以后我再也不敢了……”陆建章分明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就对了。往后不仅政府官员,凡是官府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奉公守法。我为什么要你约束手下,就是要立出个规矩来,知不知道北京城老百姓最近对你们印象好了许多?”
“知道,知道。”天气不热,但陆建章感觉额头、手心都是汗。
“除了铁良的事外,你现在最重要地任务是配合议会将那些要处理的官员监管起来,该追查的追查。该查封的查封。虽然说法不责众,但是挑几个为首的大蛀虫开刀我还是有魄力地……”
“是建章心猛地收紧,这才是葛洪义得名“辣手”的原本面目。
段祺瑞谢绝了秦时竹地好意,虽然回家心切,但他还是决定一路走回去,这倒不是他故意表示清高而是他想看看北京城的模样,确切地说,他想仔细看看换了主人后的北京城模样。说实在的,一直以来都忙于公事,很少有机会如同今天这般悠闲地观看世情。PaoShu⑻对于北京城,他既可以说得上熟悉,又算是完完全全的陌生。
街上不时有一队队士兵排着纵列走过,老百姓也许是见怪不怪了,谁都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去观察这些,但段祺瑞却停在一旁,静静地观看这些将他苦心经营了二十载的北洋军打败了的部队。人还是中国人,但他们的神态和做派确实段祺瑞所不熟悉地。望着那整齐、矫健的步伐,那训练有素的口令,那只有刷刷刷脚步声而没有窃窃私语的行军,段祺瑞叹了口气,这才是他想要的部队。原本他带兵时一贯以严格要求、铁面无私而著称,他对于自己的手下很有信心,现在看来,让这样的部队打败并不奇怪。别的不说,光是这整齐、肃穆的军容就足以让段祺瑞称赞半天,是地,打仗不是靠行军行出来地,但可以从行军中窥测出一支军队的战斗力,望着他们自信而又朝气蓬勃地笑容,段祺瑞轻轻叹了口气,继续朝家里走去。
茶馆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说书的,摆龙门阵的,手提鸟笼四处乱逛的人还是不少,茶馆的话题很多,但主题是有关于北京城主人变迁和中国的将来。
“你们知不知道?段祺瑞给放出来了?”
“真的,你瞎说,前两天还逮他逮得起劲,怎么会放出来呢?”段祺瑞要了茶以后正好听到类似的言语钻进自己的耳朵,便竖起了耳朵。
“我决不骗你。”打开话题的人见众人都用惊诧的眼神看着自己,更加得意了,“我听说呀,秦大帅是个好人,除了对袁世凯不放过以外,其余都好说。你看南方的冯国璋一发通电,秦大帅就收住了兵马……”
“得了吧,别瞎扯,你赶紧说说段祺瑞怎么被放出来的?”
“听说段家很穷,护**有人在段家门口站岗,后来怎么着的就知道了,这些兵联名打报告给上头反映,说段祺瑞是个清官。PaoShu⑧要求大帅放他一码。”
“那秦大帅就这么算了?……”
“可不。秦大帅是何等样的人物。他把段祺瑞招呼来,要和他下棋,连下三盘,杀得段祺瑞是丢盔弃甲,遮拦不住,不得不跪地求饶……”
听到这里。段祺瑞笑了,市井小民的传言能当真嘛?喝了两口茶,留下茶钱,他继续往家里走去。
门口果然有人在站岗,看见段祺瑞来了。两个士兵将他拦住,问道:“你是干什么的?去段家有什么事情?”
口气很严肃。段祺瑞愣了一下,掏出两个大洋,往士兵手中塞去,“两位军爷,行个方便。”这大概是段祺瑞第一次称呼别人为军爷。
没曾想士兵地眉头更加紧了,不但拒绝了他地银洋,反而更加厉声地问道:“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谁在大声嚷嚷?”排长正好巡逻到这里。
“报告排长,有人要进段家,我们正在盘问呢。”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去段家?”
“我是段祺瑞。这是我的家,难道我也不能进么?”段祺瑞有些恼怒,但一想现在的身份,还是抑制住了。
“您是段总理?”排长有些惊讶,打量了一番,“啪”地一个立正:“刚才多有得罪,既然段总理回家了,我们的岗哨也可以撤了。”
段祺瑞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排长就吹响了哨子:“全体集合。”不一会。所有的士兵都排成了队列。动作整齐,一看也是训练有素。
“敬礼!”众人举手向没有穿军装地上将敬礼。段祺瑞习惯性地回礼。
“全体向右转,跑步走!”口号过后,士兵们离开了段家,段祺瑞有些惊愕,但还是推开了自家的门。段妻正在做针线活,看到妻子劳作的背影,段祺瑞鼻子发酸,这么多年的戎马生涯、宦海沉浮,没有让妻子享受到荣华富贵,他感到有些愧疚,从后面搂住了妻子的肩膀。正在干活地段妻被吓了一大跳,手中的针也在慌乱中扎到了手,疼得又是“哎哟”一声,回神过来才看见抱住自己地是段祺瑞。
顾不上手指尖渗出来的殷红血迹,段妻欣喜地叫道:“老爷!老爷您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不在的日子,你受苦了吧。”段祺瑞看着妻子,爱怜地说道。
“没事,没事。”段妻搬来凳子给他坐下,“老爷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段祺瑞摇摇头,苦笑道:“还好,这不是将我放回来了嘛。”
段妻抚摸着丈夫的脸庞:“老爷,您瘦了!”
“没事,我还有十二分的干劲呢。”
段妻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强忍着没有流下来,“老爷,我们不要再干了好不好?我们回老家去好不好?以后再也不要过问官场的是是非非了,秦大帅你们打不赢的……”
“什么?”段祺瑞有些气愤,别人这么说倒也罢了,怎么自己的妻子也这么说?
段妻怕他生气,连忙原原本本将门口那些士兵怎么秋毫无犯,怎么给自家买米买面地事情都说了一遍,“老爷,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你以前的兵有这样的吗?我家他们不敢来,可别的老百姓呢?原本附近老百姓听说护**来都吓得半死,现在一个个都不怕护**了。按照他们的说法,这天下,是该归秦大帅的。”
联想到门口的举动,段祺瑞轻轻叹了口气,温柔的说道:“我知道了,我自有主张。PaoShu⑻”
议会里,选举临时执政一事已经拉开了帷幕,秦时竹一身戎装,将星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记者的镁光灯不时亮起,晃得人眼睛都花了。
“各位尊敬地议员,兄弟我此次来算是第二次汇报工作……首先要向各位请罪,在没有得到议会地同意下,动用了国防军武力。”
“巡阅使过谦了,吊民伐罪、匡扶正义,何罪之有?”吴景濂一边接话,一边扫视会场,凡是人民党和进步党系的议员。无一不是欢欣鼓舞、兴高采烈。国民党系地议员,不是一副木然的神情就是有些愤怒。但跟随秦时竹出席的,还有陆尚荣,更有一群全副武装地士兵,让这些家伙只能在心里腹谤了。须知,带兵出席议会可不是袁世凯或者孙、黄地专利。
有议员站立起来。大声疾呼道:“吴议长说得对,巡阅使讨袁护国,为民除害,不仅无过而且有功!我建议,首先讨论对巡阅使进行嘉奖。对护**将士进行慰勉,对在战争中为正义捐躯的烈士表示哀悼……”不要问就可以知道他是哪个阵营的。秦时竹只有微笑。
“关于护国战争合法性的问题,议会已有初步草案,等会即将进行表决,在表决前还是请巡阅使大致介绍一下目前的军事形势以及动向。”
“护国战争一共进行了十多天,时间不长,几乎可以说是兵不血刃,这充分说明了人心向背,充分展现了战争的正义性,正是因为得道多助。战事才能这么快取得胜利……具体地战况,我有一个详细的报告提交给诸位审议,我目前只是简单介绍一下。北洋军的主力各师,第二、三、四、五、二十师和一部分混成旅遭到护**重创,大部队崩溃,可以说从建制上消灭了这些部队,护**虽有损失,但伤亡不大。目前的战线,基本稳定在河南和山东一线。南方的冯国璋将军已经发出通电。呼吁全国和平并表示南方各军无意与护**对抗……就战争地目的而言,本来就是为打倒袁世凯而发动地。并不是要消灭南方各军,因此各方初步已经同意,目前具体的停火细节还在磋商中……总之,战线稳定在山东、河南一线,没有特殊原因不再向南方进军。陕西张都督鉴于地方混乱,自己无能为力,已引咎辞职(其实是夏海强率领部队以剿匪为名开进陕西后,前者见势不妙宣布下野的),目前由夏海强师长暂时代理都督,剿灭陕西土匪势力……河南张镇芳,原是袁世凯一党,有涉案嫌疑,再加上在河南施政不当,引得民怨沸腾,也已宣布下野,听候议会发落,目前由山西都督蓝天蔚暂时兼任河南都督,一方面稳定秩序,另一方面维持社会治安。山东方面,情况也是如此,大致上由第11师师长郭松龄率军维持秩序,关于这些省份的人事安排,军队驻扎,都是将来要加以考虑的问题……”秦时竹一口气讲了一堆,“总之,目前护**的指导方针是一个稳字,即着力于恢复地方秩序,维持国家稳定……等到南北磋商结束,议会讨论通过战争的合法性,我们就可以宣布护国战争胜利结束。”
吴景濂微笑着说:“这是正义的胜利、人民的胜利,诸位议员和我地心情一样,感谢巡阅使为国为民所做的一切,感谢国防军为履行自己的神圣职责而奉献牺牲……”
掌声如雷,即使国民党议员也只能拍手。
“今天的主要议题,是讨论并通过临时执政选举。”吴景濂宣布了下一个议程,“按照革命胜利后的安排,应该在大选后出台正式宪法,选举正式大总统等职务;但袁世凯弄权误国,直到现在这些都还没有着落。目前,临时正副总统已经缺位,国家缺乏最高元首,原总理段祺瑞因为涉及各案,已引咎辞职并得到了议会的同意。鉴于目前的形势,议会主要党团经过商议,决定尽快进行正式大总统选举,并随后加紧进行正式宪法的制定,基本定在10月9日,即国庆节前一天完成大总统选举。从今天起到选举结束的这几天内,我们需要一个过渡性质地政府架构和元首,考虑到秦巡阅使地能力和功绩,我们初步打算选举巡阅使为过渡时期的临时执政,全面负责对内对外一切事务。等会参众两院就将以此议题来进行表决,一旦议案通过,秦巡阅使将成为中华民国临时执政直到正式大总统地产生。在此期间,临时执政对内代表政府,行使一切权力,拥有看守内阁组建权力;对外暂时代表国家……”
有人想反对,但反对的声音不大,迅速地被叫好声、赞成声盖过了,有人想愤然退席,但看见荷枪实弹的士兵,让他在作出决断前不得不费神思考。
在工作人员的组织下,议员们依次排成长队投票,选票很简单:“……您是否赞同秦时竹当选为中华民国临时执政?”
先是点票、唱票、然后计票,担任监督的汤化龙最后宣布:“……此次参加投票总人数为参议员235人,众议员为469人,合计总数为全体议员总数870的之八成一,符合法定多数,发放选票704张,回收695张,符合条例。其中,赞成票者486张,反对票154张,弃权票55张,当选票数超过法定多数,选举有效。下面,我郑重宣告,秦时竹当选为中华民国临时执政,从即日起作为中华民国的临时元首直至正式元首选出。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向临时执政表示敬意……”
掌声如雷,镁光灯闪得更加亮了!
秦时竹挥手向全场致意:“感谢诸位议员,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时竹必当恪尽职守,不辜负诸位的厚望,不辜负人民的殷切期待!”
一个新的时代诞生了,在袁世凯时代还没有按照历史逻辑展开的时候,新的英雄已登上了历史的舞台。他将深刻地改变中国的面貌,他将决定性地带领中国人民走向复兴的旅程,他必将给世界历史带去最强烈的震撼!
第四卷完,敬请期待第五卷——大展鸿图!
本卷前言
从本卷开始,小说就将描绘秦时竹掌握最高国家权力后改变中国历史乃至世界历史的过程——穿越者的洞察力通过一个崭新的平台释放出来,这也是小说定名为《国势》的根源所在,当然,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中华的复兴也不是一天可以实现的。秦时竹当选为临时执政并进而当选为正式总统,只是在国家体制上提供了一个进行历史转变的可能性,这既是历史的一部分,又不完全等同于历史。换而言之,这是时代的背景,至于中国的走向如何,完全取决于秦时竹掌握全国政权后的施政纲要,完全取决于千千万万有觉悟的中国人投身于复兴事业的丰功伟绩。是的,人民创造历史,但是人民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历史,他们需要英雄的带领,需要正确思想的指导,需要有利环境作为基础……一句话,在人与历史的互动过程中,我们可以看见世界精神的展开,而秦时竹,作为世界精神的必然展开,作为世界历史的先知者,必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限。这是英雄辈出的时代,只有真正改变中国命运的英雄,才能被人民所铭记,才能被历史所记载……
限于中国的能力和基础,限于当时的国际环境,中国要想实现复兴是很艰苦、很漫长的过程,自然也免不了波折和失误,这完全是可以理解的。本章的时间跨度大约从1913年9月起到1917,这其中将涉及中国内部资源的整合,不同政治势力的斗争以及削减,对实质意义上国家统一的逐步蚕食和实现;这个过程同时也是中国政治、经济、军事、教育、科技、文化等诸多方面的发展过程。在全局的范围内,将是中国综合国力的逐步上升的过程。他既是一个自我扬弃、自我传承的革新过程,又是一个兼收并蓄、博采众长的学习过程,这是时代的大变革,而且是隐藏在无数轰轰烈烈小事中的大变革——是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再次感谢大家。
第001章 巨头回国
对于护国战争的全面胜利,就孙中山、黄兴及所谓的“坚定革命派”而言,滋味是双重的。PaoShu8一方面因为袁世凯的被打倒,他们感到了欣慰,感到了革命目的已经达成;另一方面,秦时竹取得了全面的胜利进而掌握了最高权力又让他们感到苦涩,他们感受了无权、无作为的痛苦。很多人在攻击完袁世凯之后,开始攻击秦时竹,认为秦时竹就是第二号袁世凯,依旧是军事独裁的政府,并且在日本制造了一定的声势。
两位革命党领袖的看法则要深刻和全面的多,在二次革命被袁世凯击败,革命党人不得不灰溜溜地逃亡日本的过程中,他们已经对辛亥以来的政治路线和方针策略进行了全面反省。在这短短的半个月内,局势居然如此发生了如此重大的变化,对孙中山而言是相当深刻的。他一方面感叹于革命力量的涣散和不成体系,另一方面也感叹秦时竹为代表的北疆系的强劲,更对于那个表面上坚如磐石的袁世凯政府在短短几天内就土崩瓦解表示吃惊,要知道,大多数人对护国战争的前景原本并不看好,虽然希望秦时竹能够取胜,但哪怕是最大胆的预言家也没有预见到胜利是如此容易,孙中山同样也没有预见到,不仅如此,他对于自己的能力和信心也有所怀疑。
黄兴的心态和孙中山不完全一样,吃惊的感觉他也同样有,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在他看来,秦时竹完成了革命党想做而做不到地事情。他始终坚持认为。中国内部的事务最好由中国人自己解决,袁世凯虽然可恶,但还没有到非引入外国势力的地步,他对孙中山企图依靠日本力量进行反袁革命的立场一直不以为然,这也是他和孙中山之间不可化解的矛盾之一,眼下秦时竹取得了胜利,他的的确确可以松口气了。
说真的,孙中山和黄兴会面真是不容易,通过日本朋友和政府高官明里暗里的协助。两大革命巨头才碰到了一起,相处还不到三天,就传来护国战争已经胜利地消息,俩人还没有回神过来。又传来消息说秦时竹已当选为临时执政,作为过渡时期的最高元首。
“克强,秦复生发来了电报,邀请我们回国共商大计,对此你怎么看?”孙中山递给了黄兴那张薄薄的电报纸,“上面说对我们以及一切革命同志的通缉令已经废止了,原先在监狱里关押地政治犯也一律释放了。他热烈地欢迎我们回国。”
“回去!当然要回去,日本再好,也不是我们的国家,现在既然讨袁已经取得胜利,对我们的迫害也已取消,我们更没有滞留在此的理由了。”黄兴很是激动,将电报看过三遍后说道,“复生是一个热情的人,我们不能让他失望……”
“这些都是对的。我的意思是,我们对目前这个局势应该怎么看?对秦时竹应该怎么认识,对于我们党应该怎么办?这些都需要有一个全面地思考过程。回去是不错,但我们不是回去参观的,是回去参加国家建设的,如果没有成熟的思考。没有整套的认识,贸贸然回去非但不能发挥积极作用,反而对国家、对人民是一种损害。”
“孙先生的意见我是赞成的,当然克强兄的观点也是对的,我们需要尽快回去,毕竟1月9日就要开始正式大选,不早点回去进行布置,我们……”胡汉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孙中山打断了。
“我们回去。不是和秦时竹争权夺利去地。不是抢夺护国战争果实的……这一点同志们要认清,至于大选。我是不会参与的,你们谁要参与就参加吧。”孙中山表情很严肃,“现在我们党内的同志有些情绪很不好,这种苗头如果不制止,我怕将来回去要和秦复生起冲突……”
“先生说得有理,现在护国战争刚刚胜利,有些同志就已开始将斗争矛头指向秦时竹了,什么军事独裁,什么袁世凯第二,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这种倾向不制止,必定会出大的乱子。”黄兴提起这些也有些愤慨,“他们也不想想,究竟是谁领导了讨袁革命地胜利,究竟是谁打垮了北洋军的主力,究竟是谁要求成立特别法庭进行正义审判的?我们党在这个当中出了力,也努力过,但我们没有成功,人家成功了,我们既要学习,又要表示感谢,哪里可以抱有这种恶毒攻击、恶意诽谤的态度?”
胡汉民不服:“同志们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战争刚刚胜利,秦时竹就要挟议会选举他为临时执政,负责全面……大家都有些担心,因此,因此……”
孙中山摇头道:“这种心态是不对地。从法律程序而言。正副总统缺位。总理引咎辞职。确实应该另行选举别人来领导政府。虽然是民主共和时代。但终究是需要一个领导人。一个领袖。在眼下这个当口。秦复生担任这个职务是最适宜地。他既有能力又有威望。功绩也摆在那里。他不当选谁当选?至于要挟。我看是同志们远在日本不了解情况而已。起码我知道他地当选不是全票通过。也是有反对意见和弃权票地。这倒是能说明还是一个基本民主地过程……”
“但我们党作为第一大党。理应由我们地同志出面组阁。秦时竹越过这一程序设立临时执政一职。与法无据、与例不合。我倒认为这是一个危险地信号。”胡汉民颇为不服气。“大家其实并不介意秦时竹当这一个多月地临时执政。而是他这种态度。很难保证今后也不如此行事。如果那样地话……”
“没有确实依据地推测就不要说了。秦时竹是怎么样地人。我还是有一定了解地。同志们可能不熟悉。就我个人地观察而言。他既有抱负又有能力。思想也颇为进步。和袁世凯比起来。应该说还是一个革命地人物。起码。辛亥年地成功他有很大地功劳。这次倒袁地胜利他又是最大地功臣。如果我们对这样地人都加以胡乱猜测。只能引起舆论和人民地反感。”孙中山继续指着那封电报。“你看。他也发来了电报邀请我们共商国事。足以证明他是真心诚意地想把事情办好。我们革命党人参加革命。要求革命。不是为了谋求个人地权势地位。而是希望把中国地事情办好。总统这个位置。自然是有德者、有能力者居之。”
“若是他是另一个袁世凯呢?”胡汉民不信任地口气脱口而出。
“如果事实证明他是另一个袁世凯。那么我们就起来发动三次革命将他打倒。”孙中山握紧了拳头。“凡是逆历史潮流而动地。都逃脱不了覆灭地下场。”
黄兴点点头:“我赞同逸仙地意见。无论如何。先要回国看看。这比在这胡乱猜测有意义多了……”
“那我去安排,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我都已经等不及了。”孙中山挥舞着双手,兴奋地说,“今天晚上我们向头山满先生等人辞行,明天一早就启程回国。克强和我一起先行,同志们可以慢慢来。”
“我随先生一起走。”
榻榻米上,头山满、黄兴和孙中山聚在一起。头山满首先举杯:“祝贺贵国的护国事业取得胜利,恭喜孙先生、黄先生即将回国……”
“哐”三人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孙中山随即给三人倒满酒后又举杯:“我也代表革命党的同志,对日本朋友这段时间里无微不至的照顾表示深切感谢。中国革命之所以能够取得一些成就,里面也有你们的功劳。我明天就要回国了,没有很多时间向诸位辞行,还请先生向各位朋友代为感谢,我孙中山永远忘不了他们地恩情。”
“孙君,你这话就有些见怪了,朋友之间的帮助是很正常的么,再说我们也没有出多少力。”头山满话锋一转,“听说孙君收到了秦时竹的电报。邀请您回国。可有此事?”
“是有此事,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迅速回国。”
“我听说秦时竹选举自己做了临时执政?这个……”
“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不过我认为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秦时竹为讨袁做了很大的贡献,由他做临时执政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再说,这也是仅仅一个月的过渡,马上就要举行正式选举地。”
“那我先祝愿孙君能在选举中获胜,成为中国的正式大总统。”头山满举起了杯子。
“不不,您误解了,我回国是去讨论国事不假,当时这并不意味我会参加大选。”孙中山憨厚地笑着,“我认为由秦时竹担任更为合适。”
头山满脸上掠过有些失望的神情,转头问黄兴:“那黄君呢?”
“我和逸仙的想法是一致的,我们是去干事的,能为国出力我们很乐意,但参加大选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我们要相信秦时竹,相信他能把这个国家治理好。”
“哦……”头山满拖长了声调,耳畔仿佛又响起了昨天内阁方面找他进行地谈话:……现在秦时竹掌握中国最高权力似乎是不可避免了,此人虽然在表面上一贯宣言中日友好,但其实和德国走得很近,目前和英国方面接触也十分频繁,考虑到帝国在东亚大陆的地位,我们不能任由他成为一个敌对性的政权,因此,要尽力扶持中国内部的反对派以便牵制他的力量……孙中山等人的革命党对于秦时竹掌权并不是心服口服的,你的任务就是要煽动这种不满感,必要时直接出面进行劝说。一个大而虚弱的中国,才是真正符合帝国利益地……如果中国陷于内乱,那么帝国必将有所作为。
“我知道先生在担心什么,但我已经这么决定了,我相信秦时竹有能力也有魄力将中国地事情办好。我的当务之急,一是推动中国地民主化进程。二是加强对国民党地整顿;我们党在这次革命中暴露出来的问题太多了,不加以整顿,恐怕有全盘崩溃的危险……”
“以孙君、黄君的威望和影响,再加上我们日本方面提供的,我认为您是可以取得大选胜利的……”
“我个人的地位并不重要,关键还是国家和人民,至于日本朋友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黄兴接茬道:“我和逸仙虽然有些名气,但我看来。秦时竹的威望也足够担任这一神圣职责了。他是辛亥革命胜利地主要功臣之一,后来又指挥军队反击俄国入侵,并收复了一定的权益,现在讨袁革命的胜利又是他一手缔造的……我们不参加大选。一方面可以减少竞争,营造一个团结地局面,另一方面也显示了我们革命党人光明磊落、一心为国的做派,我们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显示我们的存在嘛!”
“两位的胸襟非常让我钦佩,我倒是真的希望中国如你们两位所描绘的那样迅速发展起来。”头山满压抑住心中的不爽情绪,话里有话地说,“不管怎么样。我们日本始终是革命党人地坚强后盾。”
“谢谢您的大力。”
“祝愿两位一路顺风。”
事实上,日本政府本身的心态也是矛盾的,山本权兵卫上台后,虽然是军人背景的内阁,但在强硬色彩上并不是很浓,作为海军派势力,可以说折衷了宪政政治家和军国主义者的内阁。大正伊始,日本出现了要求民权、缓和的社会动向,山本内阁不能不考虑到民间的这一需求。况且。袁世凯政府被打倒,无论是左翼的民主人士,还是右翼地强硬分子,认为对日本都是有利的,在日本人心中,袁世凯始终是一个具有浓郁反日色彩的中国人。这一点完全和秦时竹或者孙中山不同。
当然,日本方面基于其一贯的侵略立场,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丝机会攫取在华权益的,秦时竹的上台掌权和中国暂时性地动乱都让日本方面认为有机可乘,由于日本本身的国力限制和英日同盟的大气候,日本对于英国主导建立的列强体制还是持肯定态度的,认为可以从中获取一些好处。鉴于秦时竹以往曾经有过和日本方面的合作,以及北疆系和日本海军系统之间相对友好的关系,他们对于秦时竹为主导的中国政府也基本持肯定态度的。但这并不等于说日本就没有自己地想法。
日本陆军出于长期和海军地不和以及对北疆国防军的戒备。一直有自己地小算盘,他们原本打算趁着护国战争激战正酣的时候出兵造成既定事实。但护国战争的迅速胜利让他们火中取栗的计划破了产,关东军还没有动员完毕就得知袁世凯死了,陆军的野心也不得不暂时收敛。对他们而言,最称心的局面在于中国陷入混乱和虚弱状态,秦时竹快速入主中央并不是最有利的局面。
看到英国方面和以冯国璋为代表的北洋残余势力的接近,他们也认为有必要在中国内部扶持一支秦时竹的反对力量,因此便自然而然地把眼光投射到孙中山等革命党人身上。头山满所代表的黑龙会其实正反映了日本军部,特别是陆军势力对华局势的复杂心态。他们也清楚地知道革命党人是不可能真正掌握中国权力的,但是能够给北京政府制造麻烦,压迫对方在某些问题上的让步非得有这么一支内部力量不可,放眼于中国的政治势力,除了北洋军残余势力就是革命党人还有一些力量了。因此,日本方面虽然为革命党人提供了暗地里的庇护,但从来也不是真正同情和中国革命,他们最初的目的是给袁世凯制造麻烦,现在的动机则是给秦时竹制造麻烦。
孙中山、黄兴等人并没有切实认清这一点,黄兴还好,对于日本干涉中国内部事务有一种本能的排斥,孙中山则是那种必要时候不惜日本干涉的狂热分子,他本质上不是汉奸卖国贼,但在行为上有时候会不择手段,这是时代和眼界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