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深夜策反
众人大笑,小伙子汇报完战况,一溜烟又跑到作战室总结最新进展,诺大的会议室里,只留下了秦时竹、四总长和葛洪义。
“大帅,看来白天的战局进展很顺利,甚至顺利地超乎我们相象,我看接下来是执行斩首行动的关键步骤了。”
秦时竹点点头,开局很理想,甚至可以用完美来形容,中盘进展如何,就看今夜了。“策反陆建章有多大的把握?”越是在这样的时刻,越是不能掉以轻心,秦时竹关不放心地再次询问葛洪义。
“把握应该说很大,冯玉祥和陆建章之间的关系非常好。现在我们一方面送去了冯玉祥的亲笔信,另一方面又大兵压境,在心理和态势上都对陆建章形成了压力,我坚信陆建章不会无动于衷。”在历史上,冯玉祥参加滦州起义失败后,是陆建章动用自己的关系摆平的,后来冯玉祥不仅平安无事反而又重新进入北洋部队步步高升。后来,陆建章被徐树铮杀掉后,冯玉祥一直耿耿于怀,后来瞅准时机二话没说就把小徐子给干掉了以便为自己舅舅报仇,痛得段祺瑞连连喊坏我股肱,从此断绝了从政的念头。可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比较密切的,这也是葛洪义敢于动用冯玉祥策反陆建章的信心所在。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我就放心了,争取陆建章是加快战争步骤、尽早完成斩首行动的关键一步,因此一定要妥善实施。不过人员上也要注意,不可操之过急,陆建章若是勉强会见而不愿干。PaoShu⑧咱们也不要强逼。袁世凯已是将死之人,早一天死还是晚一天死差别并不大。”秦时竹继续说道,“用计有正谋,有奇谋,咱们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依靠在奇谋上。”
“你放心。这次行动我亲自指挥,人员都已经事先准备好了,保证万无一失。”
其余众人顿时来了兴趣。他们知道此事由葛洪义一手操办,但不知道具体细节。
“如果今夜策反陆建章成功,我们的好处是巨大地。现在,拱卫军已全部调到北方去应付孙烈臣的16师了,可以说防卫空虚,而且这种空虚至少要持续到明天中午,这就为我们留出了足够的行动时间。在人员上,陆建章控制着北京城的警察力量和城门体系,只要通过他开门,可以很方便的进入城内。而且在熟知当地情况地人员带领下,可以迅速对总统府形成突击,袁世凯虽然还有一支贴身卫队防护,但他们决计不是突击队的对手。我最新的方案是:三更时分行动开始,由飞艇直接空运突击队到北京东郊地旷野上,当地有事先安排的腾龙社成员接应。时间大概是四更天。然后与陆建章接头,由他为突击队开门,清晨时分突击总统府。不过,能不能按时行动,还要看与陆建章的会谈顺利与否,如果不顺利,则要改变作战预案。做进一步部署。”
众人都点头,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大家都是明白的,如果能在开战的第二天就一举打掉敌人的总指挥,占领敌军总部,这样的震撼力是无与伦比的。
秦时竹点点头,继续问道:“对海军方面行动的如何了?刘冠雄他们会不会听话?”
“现在已由不得他们听话不听话,大沽被我们占领,海军在事实上已不能通过海路与京城直接联系。不然炮台轰也轰死了他们。再者。海军经历过了两个月地二次革命,无论是补给、弹药还是人员的士气。都比不上以前了,再让他们作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有没有可能海军来个反登陆?威胁我军侧翼或者后方?”秦时竹还是有点不放心,转过头问张绍曾。
“大帅不用担心,葛主任安排在江南船厂的人汇报说,海军四成以上的舰艇需要维修,根本凑不齐大批舰艇来进行登陆。从登陆的地点来看,无论是秦皇岛还是葫芦岛,我军都构筑了大量的炮台,不怕海军;若是其他沿海地方,北洋军即使侥幸登陆成功,也不可能有很大地兵力,几乎等于自投罗网。”
“你说的这么有把握我就放心了。”秦时竹站起身来,“有了这个确切消息,咱们下一步行动计划也可以明了,我决心立即着手实施。”
“什么计划?除了三路会攻还有什么新计划?”葛洪义有些好奇。PaoShu⑧
“三路会攻是对付北京城的,等明天清晨蓝天蔚一出兵,这个计划基本是圆满完成了,好比鱼儿已经进了网,只等拉线就可以。”张绍曾解释道,“接下来这个计划胃口更大,称之为包饺子,目标在于最大可能地削弱北洋军的实力,尽可能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解决了袁世凯,是这次护国战争的首要目标,也是明目标,但解决北洋的军事实力也是重要目标,甚至可以称为长远目标。大帅终究是要统一全国地,不扫荡这些军阀势力,完成统一终究是句空话,与其将来苦战,不如现在趁机动手。”
“你的胃口倒不小,要解决多少?”
“视情况而定,不过根据总参制定的预案,直隶、河南、山东这三个省必须控制在我们手中,陕西方面由夏海强负责,也要争取南下。”秦时竹踌躇满志地说,“护国战争结束后,我军务必牢牢控制整个黄河以北,先期完成北中国的统一。”
“按照这个计划以及结合目前南方兵力的调动,看来至少要解决2、3、4、5、7各师。”葛洪义沉思了片刻,“但海军终究是个麻烦,需要认真对待,特别是那些军舰,虽然不先进。但毕竟算得上军舰,总归是巩固海防所必须。”
“看来葛兄和我们想得几乎差不多。”蒋方震笑了,讲起了他的计划,“海军现在听命于刘冠雄和汤芗铭两人,前者是萨镇冰的直接下属。PaoShu8执师礼事之,极易劝说;汤芗铭是汤化龙的兄弟,现在既然人民党和进步党合作。我们可以让汤化龙出面说服。只要袁世凯一死,海军效忠地目标消失,高级将领必然不知所措,如果运气好地话可以直接控制住整个海军,再不济也能让海军袖手旁观……不过有一点需要明确,策动海军不能过早,过早的话南方军队就不会海运北上了,咱们想吃掉他们还得多费点力气。”
“好主意,满盘皆活!一定要先让海军把北洋军运一部分上来,这样打起来才有意思。”葛洪义心想这名人地功力就是不一般。在如此复杂的局面下,能轻易吃透秦时竹地意思并且制定如此可行的方案非要有过人的策略不可,但更让他吃惊地计划还在后面。
“为了妥善包围住敌人,防止敌人逃脱,我们也制定了一个登陆计划,由陈绍宽和沈鸿烈率领部队在山东登陆。目的在于掐断敌人南逃的路线,只要能卡住津浦路,坚守1天左右,陆副座就有办法腾出手来解决北上的第5师和第方震一边在地图上比划,一边说,“这个任务,以11师去完成最好。一方面他们已在营口附近集结待命,另一方面他们在今年的军演中表现出了惊人的防御能力,我深信无论是靳云鹏还是卢永祥,在短时期内无法越过他们的阻拦。”
“就按照你们商议好的计划办。明天开始由总参安排11师的部队登船,准备在烟台登陆,作战方针以阻击为主;另外,海军策反方面还要百里兄辛苦一趟,带封我的亲笔信去船舶高专。去和萨老打个招呼。劝说他策动海军(萨镇冰在船舶高专担任顾问)……汤芗铭那边我另外安排人。”
“是,大帅。您想得真周到,我保证完成任务。”
“既要让海军把北洋军给我运过来让我们打,又要在旁边看着我们打,这样艰巨地任务,非百里去完成不可。”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
两更天了,梆子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回响,清脆的声音敲打在陆建章夫妇的心口是那么的惊天动地。夫妻俩分坐在桌子的两边,原本已有些昏昏欲睡了,听到这报时地声音,立即又振作起来,打起精神注意着门外的动静,陆建章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朝门口走去,却是静悄悄地,什么声息也没有。他不禁有些失望,又有些担心,花盆早已按照约定摆出去了,盆中的枝叶在夜风中轻轻摇晃,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咚咚”门终于被敲响了,陆建章如遇大赦般地站起来开门,“格吱”一声过后,一条黑影闪进了陆宅,外面很黑,陆建章没有看清来人的面目,他也无暇看清,只是把头伸出外面望望,看看是否有人盯梢。看见街上还是一片太平,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禁暗自嘲讽地想:没想到一个堂堂的执法处长,专门负责盯梢和监视别人的人,今天居然也害怕起来。
随着“舅舅、舅母”地一声招呼,陆建章夫妻已经借着灯光看清了来人的面目,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亲外甥——冯玉祥。
夫妻俩大感意外,怎么是冯玉祥来了?还是陆妻反应快,连忙招呼:“原来是玉祥来了,快,快坐,我给你泡茶去……”为了遮人耳目,夫妻俩早已把下人们都指使开了,眼下泡茶这等小事也得陆妻自己去做。
“舅母,不忙,不忙。”冯玉祥连连摆手,“我找舅舅办点事,马上就走。”
听着冯玉祥的话,陆建章真是百感交集,原本自己还打算,若是来人的要求太过于突兀或者离谱,自己还可以佯作答应其实拘捕起来,但眼下来的居然是自己的亲外甥,真要是“大义灭亲”,姐姐说不定会把自己撕成碎片。
“玉祥,怎么是你来了?眼下大军交战,你不在部队带兵,怎么到北京来了?”
“舅舅,我们旅是预备部队,不用安排打仗的,不光是我们旅,所有地预备部队都不用上战场,只要负责训练补给兵员就可以了。再说了,我是副旅长,部队事务还有主官抓着呢,误不了事……”
“真地?”陆建章惊讶万分,老袁唯恐部队不够,把所有能搜刮出来的部队都派上了用场,秦时竹居然还规定有些部队不用上战场,岂非太匪夷所思?
“这么说攻打北京城地只有孙烈臣的部队和陆尚荣的部队?这么点兵力够吗?”
冯玉祥笑了:“舅舅,眼下暂时如此,不过到了明天清晨,情况又会发生变化的,山西蓝师长的部队已经开始登车上路,马上就要打过来了。退一万步说,光是陆副座的部队,北洋军就吃不住劲,山海关打仗的时候,我在12师当营长,知道得最清楚了,咱们师抗住了北洋整整4个师,还打垮了孟恩远的23镇。现在东路军不仅有12师,还有21旅、23旅和教导总队,兵力雄厚的很,就是摆上八个北洋师都不怕。你想想,连老毛子都不是咱们国防军的对手,北洋军就更是一盘菜了。”
听了冯玉祥的话,陆建章目瞪口呆,特别是听说蓝天蔚即将动手的消息,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只好喃喃地说:“你……你们……口气真当大得很,你就不怕舅舅把这些告诉段总理?这样你们的计划岂非要落空?”
“哈哈,舅舅,实话告诉你,我敢说这些当然不怕你泄露消息,说句实在话,就是你得知了又能怎样,照旧不是我们的对手。我到这里来,就做好了你走漏消息的打算,就是我,也做好了被你关押起来甚至枪毙的打算……”冯玉祥沉住气,丝毫没有什么害怕的样子。
陆妻赶忙过来打圆场:“玉祥,你别怪你舅舅,他只是说说而已,不会当真那么做的。你又是他亲外甥,他肯定舍不得把你押到警察局去的,伤感情的话就少说,来,喝茶。”
第210章 献门突击
冯玉祥接过茶碗,继续笑着说:“舅舅是个明白人,自古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想必舅舅肯定能认清目前的形势。在军事上,北洋军不是我们的对手,这北京城,少则两天,多则三天肯定是我军的囊中之物;在政治上,袁世凯逆天行事,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暗杀要人,已是人神共愤,别人不清楚,舅舅一定明白老袁的所作所为吧;在感情上,袁世凯虽然现在还在重用舅舅,但我想,赵秉钧失势之前袁世凯也是重用他的吧?现在结果怎样?舅舅现在就处在赵秉钧这个位置上,知道的内幕越多,重用的时间越长,将来的下场也越惨……秦巡阅使、陆副座对舅舅可都是知道的,算是葛主任点名的红人,葛主任是干什么的,舅舅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听到冯玉祥提起葛洪义,陆建章顿时如泄气的皮球般不吭声了,这么厉害的对手,他已经吃到了苦头,光是赵秉钧的事情,就让自己忙得焦头烂额。陆建章的心理防线,已经基本崩溃了。望着日渐成熟的冯玉祥,陆建章有气无力地说:“,咱们多余的话也不说了,你给舅舅说句明话,到底要我干什么?”
“舅舅还是老样子。”冯玉祥笑了,没有马上接陆建章的话茬,而是随手掏出一个小布囊,笑着说道:“前年和舅舅一别,已经两年没有来看望舅舅了,这次一是为了办公事,二也是为了叙人伦。这点小意思,算是玉祥对您两位老人家的孝敬。”
陆妻满腹狐疑地接过布囊,沉甸甸地。打开一看,装着八根金条。陆建章哪里敢要,连连推辞。
“舅舅,你不用不好意思,这钱不是我贪污来的,而是用大帅每月发的军饷换来的,你外甥现在官居副旅长,上校军衔,这点钱还是有地。”冯玉祥笑着说,“舅舅帮我们办事。总要打通方方面面的关节,这点钱正好为舅舅所用……”
“我还不一定答应给你办事呢。”
“舅舅一定会答应的。”冯玉祥胸有成竹的笑笑,“来之前大帅告诉我,说舅舅办事还是有些能耐的。他也是看中的,这次的事情办好了,算是舅舅立了一功,将来新政权成立。舅舅不仅无罪而且有功……也算是为国为民做了件好事。”
女人终究是爱钱的,虽然陆建章家并不穷,但陆妻看到了这八根黄澄澄的金条,如何能不动心,当下给陆建章敲边鼓:“老爷,玉祥难得来求你办事,你就帮帮他吧。”
“事情很简单,舅舅现在不是已经全权负责全城的治安吗,只要您给下面打个招呼。今天拂晓时分,命人打开东门,放几个人进来,事情就算办完了。”
陆建章原本还以为让他去杀袁世凯或者段祺瑞呢,没想到只是放几个人进城而已。但是,他心里未尝也没有待价而沽地意思。只平淡地说:“玉祥,现在非常时期,城门还有江朝宗这关要过。”
“舅舅就不要和我打马虎眼了。PaoShu8”冯玉祥笑了起来,“江朝宗执掌步军统领衙门、负责京城治安是不错,但那是明面上用来骗骗老百姓的,谁不知道江是赵秉钧的人?”江朝宗原本在袁世凯手下资历不深,慈禧死前刚刚被袁世凯口头上委任为署理正定府,但还未及上任,摄政王载沣监国。以足疾为借口夺了袁世凯的兵权。江转而投靠铁良。袁世凯面上虽然不介意,心里却认为江并不可靠。辛亥时。铁良倒台,江再次投靠袁世凯受到冷落,只好拼命巴结赵秉钧,谋得步军统领一职,执掌京城治安大权,但袁世凯看不起江,遇有紧要事,还是让陆建章去办。
这层微妙地关系早就为赵秉钧交待得一清二楚。所以冯玉祥一下子便戳穿了对方地“借
看来北疆方面地情报很到位啊!陆建章一边心里感叹。一边不自禁地问道:“只要开了城门就可以?”
“正是……只要舅舅睁眼闭眼就可以了。剩下地事情我们会做。”痛苦地思索了半天。斗争了半天。陆建章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干!”
漆黑地夜空中。近十艘飞艇排成长长地一列纵队朝北京郊外飞来。沉闷地声音却没有惊醒下面地小民。这一带本来就是农田。人迹罕见。在这种好梦时分。更不会有人闲着无聊观察天象。那是相士和天文学家地活。小民只管睡觉就可以了。
为了谨慎起见。飞艇降低了高度。发动机也陆续关掉了。依靠着风力地推进而缓缓前进。带队地刘翼奋力地在寻找地面地标记——那三堆篝火。可惜地是。尽管他瞪大了眼睛使劲用望远镜瞧。还是没有发现联络信号。
他地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掏出怀表一看。指针已指向了三点三刻。要是不能如期与当地预先埋伏地腾龙社成员接上头。整个行动有前功尽弃地危险。其实。他所不知道地是。地面上地人同样在盼着他们到来。冯玉祥从陆建章家告辞后。立即将成功地信号发给了联络人。然后通过在北京地秘密电台将电报同时发给沈阳大本营和唐山守军。整个过程虽然有些急促。但毕竟是一气呵成。
“队长,你看……”驾驶飞艇的小田手指西北方,“那里隐隐约约有亮点,应该是接头的地方了。”
“是吗?我看看!”正烦躁不已的刘翼如同三伏天吃了冰棍般的舒心,立即降低高度朝下探去,三堆呈“品”字形排列的篝火在望远镜的视野里清晰可见。
“好家伙,总算找到了。”刘翼兴奋不已,“通知各艇,降低高度,准备绳降。”
通讯员立即发出灯光信号。后面的飞艇见状都一一执行了命令。降落准备地是片空旷的野地,突击队员们按照平时训练地要求,一个个依次从飞艇吊篮下放地绳索上降落下来,十来艘同时绳降的场面相当蔚为壮观,只是黑夜中为了隐秘,大家都不发出声音,只有双手抓住绳索“索索”地声音。眼看大批的突击队员从天而落,下面的接应者也是兴奋不已。
“口令!”
“讨袁护国!”
“诛灭国贼!”
对上了暗号后,突击队员已经排成整齐的队列听候指示。
“弟兄们,根据内线消息。陆建章已答应为我们开东门,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大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要做好强攻的准备。一旦发现有诈立即攻城。”联络人接着说道,“现在,我带路,全速向预定地点挺进。”
“是!”接受命令的吕队长应声答道。来之前已经交待过,整个行动路线、安排一律听从联络人指挥,具体战斗由突击队自行掌握,万一行动失败,全线向东路撤退,不可恋战和硬拼。
脚步声“刷刷”响,不愧是突击队,在身负重物进行越野跑的情况下,速度依然能跟得上联络人飞快的脚步。整支部队呈战斗队形散开。朝北京城直扑而去。
已经快五更天了,陆建章借口检查城防,从三更开始就进行了游荡,一直检查到这里。眼看顶头上司来了,站岗地警察和宪兵一个个强打起精神,站得笔直。
“弟兄们辛苦了。兄弟来看看你们。”陆建章满脸堆笑,和平日严肃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一边和带队的官长寒暄,一边指示着几个心腹手下散发酒肉。
一看陆建章这副举动,下面的人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今儿个是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不是?不过眼看陆处长这副模样,应该是真心地,众人守了一夜,早已又累又饿又困。眼下突然来了美酒佳肴。岂能不动心?略微推辞了一番后,就开始了扫荡。
陆建章一边陪他们喝酒。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响动,酒里早就做了手脚,不一会,城门站岗的所有官兵都喝得烂醉如泥,沉沉地进入梦乡……
“咕咕”城门外响起了这种特有的声音,正等得有些焦急地陆建章大喜,连忙也回了一串“咕咕”声,双方接上了头。“你们是干什么的?这么早城门还没开呢?”
“官爷,我们是做小买卖的,想趁早占个好地方。”联络人按照事先约定开始了回答。
眼看暗号已经对上,陆建章连忙命令几个心腹打开城门,“咯吱”声响过,作为先导的突击队员呈警戒队形,缓缓地通过了城门,联络人和吕队长看见那些烂醉如泥的守城官兵,确认没有埋伏后,朝后面示意,呼啦一下子涌进了大批的突击队员。陆建章目瞪口呆,原本他以为最多不过十来个人,现在细细一看居然有140余人,陆的心腹也大为惊骇,这么多人要是放进城去,该搅起多大的惊涛骇浪啊?
“陆处长,多谢你的协助,功成之后,秦大帅是不会忘记你地。记住,从现在开始,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最好叫你的弟兄们机灵些,不要往我们的枪口上撞,不然……”吕队长摇晃着手中的驳壳枪警告似的告知陆建章。
陆建章抬眼望去,所有地突击队员都是头戴黑色头套,只露出两个眼睛,甚是吓人。手中都是长短枪结合,手中是短管形步枪(比98K还要短),腰间别着驳壳枪,胸前是鼓鼓囊囊的两个子弹带,后面则斜挎着4枚手榴弹(有些人则是枪榴弹),只有手提元年式轻机枪的人才没有短枪、子弹带和手榴弹,但是他们的腰间则绑着两个弹夹,完全称得上装备精良。陆建章心想,警察就几杆破枪,连机枪都没有,就是想管“闲事”也是有心无力。
“那是,那是……”陆建章堆着笑,目送着突击队员朝总统府方向跑去,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清晨的北京城开始慢慢热闹起来,做小生意的商贩,走街串户的货郎,倒马桶的清道夫都已开始了他们的忙碌,所幸行人倒是几乎没有,突击队员推进地速度极快,整齐地步伐踩在青石板的大街上铿锵有力,让人无形中肃然起敬。他们手中地枪杆,则是最好的开路证明,所有迎面过来的人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乖乖地让开道路。突击队在向导的带领下迅速地朝目标点接近,丝毫不顾及周围民众的眼光和指指点点议论。北京城的民众毕竟是经过市面,看见这支有些吓人的部队经过,只是略微有些慌乱而没有失态。一个早点摊上,几个清晨起来遛鸟的老者目送部队经过,居然还能哼一段“捉放曹”,心理素质好得令人刮目相看。
经过一天的休息和治疗,袁世凯的身体情况有了好转,特别是北路护已经推进到北京城下,他丝毫不敢懈怠,一清早起来刚刚吃完一大海碗面条,就开始了办公。只是刚坐定不久,就有人报副总统黎元洪来访。
“他来干什么?”袁世凯有些疑惑,但还是让人客客气气地将黎元洪请了进来。
“元洪参见大总统。”
“黎公来啦,请坐,请坐。”
“今日元洪来见大总统,一来是听说大总统贵体有恙,特地赶来看望,二者是就目前局势,向我大总统进言。”黎元洪自来北京后,就一直处于袁世凯的掌握之中,老袁说要方他就得方,老袁说要圆他也只能跟着圆。
“我的身体嘛……黎公也看见了,没什么大碍,至于说进言,我也很想听听你的高见。”袁世凯指着窗外广场上正在充气的飞艇,“现在战事激烈,局势紧张,我待会要坐飞艇去前线视察,正好和黎公同去。”
第211章 斩首神威
黎元洪苦笑了一下:“我来,一方面是自己的主张,另一方面也是受了进步党各议员的重托。民国新定,国家元气并未恢复,似目前这般交战,元洪总觉得不妥。战火纷飞,不但不利于建设,也使国力、民力、财力消耗殆尽……”
黎元洪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袁世凯不客气地打断:“这仗是我要打的吗?前些日子是孙文带领革命党意图造反,搞什么二次革命,我为了安定大局,才不得不出兵平叛;这次是秦时竹借口赵秉钧的交待,搞什么护国战争,纯属诬蔑,我堂堂一个国家元首,倘若真的行为不端,也应该由议会弹劾,由司法机构审判,哪里轮得到他们舞枪弄棒的?”
“大总统说得也的确是事实,元洪此来愿意毛遂自荐,充当调停人,去沈阳走一趟,调和大总统和秦巡阅使之间的矛盾。”黎元洪看着老袁的脸色,没有表现出勃然大怒的样子,便继续说道,“两位之间必然有什么误会,我想大家开诚布公,事情总是能够解决的。如此,国家幸甚,人民幸甚。”
“哈哈……”袁世凯仰天长笑,随即又认真地说道,“让黎公费心了,你看,仅仅一天,这么多省都发电声明赞同护国,说明秦时竹串联多时,早就是处心积虑要发难,你去劝他,何异于与虎谋皮?”这……”黎元洪嘴巴张了张,似乎还要辩解什么,但没有能够说出来。
“报……报,大总统……”突然间,有人跑到袁世凯办公室的门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不好了。PaoShu⑧”
“慌什么慌?什么不好了……”袁世凯本来就已有些恼怒黎元洪此时前来横插一杠,此时更是生气,一张老脸拉得老长。
“有……有不明身份的人朝总统府冲来,而且还都带着枪。”那人镇定了一下情绪,慌慌张张地说。
“什么?”袁世凯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护**进城了?
“敌人进城了?怎么没听见开枪?”袁世凯也着急了。
卫队长此时也冲到了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袁世凯的贴身警卫,他们同样是慌慌张张的样子,口里直喊:“大……大总统……不……不好了,敌人冲过来了,快……快走。”说罢。不由分说,架起袁世凯就走。老袁胖胖地身躯,在两个人的搀扶下,走的还是不快。
袁世凯虽然已经乱了方寸,但还是不甘心地喊:“让……让他们来,我……我不怕。”
不怕归不怕,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朝楼下走去。
黎元洪本来吓得要找地方躲起来,老袁虽然慌乱,但脑子还是转得飞快,对卫兵说:“把……把黎副总统也带上……”
于是。五六个卫兵,簇拥着同样胖胖的袁世凯和黎元洪朝总统府广场上停着的飞艇奔去,外面,已经交上了火。步枪声、机枪声、手榴弹声响成了一锅粥,卫队在竭力抵抗,但可以说是节节败退。老袁这边的枪声是越来越弱了。
两个肥硕的身躯终于进入了飞艇吊篮,这飞艇还是秦时竹送给袁世凯地,那“天下为公”的四个大字十分醒目。
“快升空,快升空!”卫队长挥舞着手枪,大声吆喝着,逃命关头,每一秒都是致命的。至于飞艇有没有充足气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飞艇原本是准备袁世凯视察用的,没曾想这回逃命也派上了用场,随着沙袋被抛落于地,飞艇歪歪斜斜但还是努力地升了起来。
总统府外围,枪声已经越来越近了,突击队冲到了门口。试图负隅顽抗的几个卫兵,当场被机枪火力打成筛子,躲在角落里不便射击地地方。也让枪榴弹给报销了。轰隆两声过后,突击队终于冲到了广场。此时,飞艇已在500米左右的高空了。
从五百米的高度望下去,地上的人只不过是一个个是会移动的小黑点而已,但经历过刚才的交火,仅剩的总统卫队不敢怠慢,还是拼命地往下扔东西,希望能进一步减轻分量,提升高度。
被挟持进入吊篮的黎元洪第一次乘坐飞艇,他此时在心里已经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演的这到底算是哪出呢?劝人没劝成,反而惶惶如丧家之犬,正待开口询问意图何往之际,卫队长已经开口:“黎副总统,您不用担心,这么高的空中,叛匪是打不到飞艇地。秦时竹机关算尽,却忘了大总统还有飞艇。PaoShu8大总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也不必担心……”
黎元洪诺诺连声,心想: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连老巢都让人家给端掉了,还有什么资格在此庆幸?即便侥幸成活,也是捡了一条性命而已,难道秦时竹还会放过袁世凯不成?
地面上的突击队员可不管飞艇上面的人怎么想,他们心里都有一种功亏一篑的失望感,只有带队的吕队长还没有完全放弃,命令手下用手中全部的武器对准空中射击,一定要把飞艇打下来。无奈,突击队手中并没有远距离射程地利器,无论是短步枪还是轻机枪,平射射程都不远,更不用说对付高空漂移的飞艇了。飞艇的个头虽然庞大,瞄准不难,但如此远的距离,手中的武器是鞭长莫及,虽然下面枪声响成一片,飞艇却丝毫不为所动,顺着风向往东南方向漂浮而去,螺旋桨叶子转得飞快,显示已到了最大马力。
刚才突击队开火的时候,黎元洪吓得瘫倒在了吊篮的地板上,在他看来,今晨过来劝说袁世凯是他一生中最错误地决定,事实上也证明如此。
在地面的突击队员倾泻一通火力而不能奈何飞艇之后,所有的队员都有一阵深深地挫折感。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用了这么周密地安排,居然事到临头还让袁世凯给逃走了,更气人的是,袁世凯用来逃生的飞艇偏偏还是北疆方面提供的,有不少突击队员曾在上面服役过,这种失落感让人无限懊恼。PaoShu8
“队长。怎么办?让老贼逃了。”
吕队长咬牙切齿地说:“没关系,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我就不信袁世凯能逃到天涯海角去!”
“那现在怎么办?按照预定方案撤退吗?”
“任务没有完全完成,怎么好意思撤退?大家听我指令。按照第二套应急预案,咱们突击国务院,活捉段祺瑞,只要抓住了他,也是大功一件。”
吕队长和向导简单商议后,认为可行,国务院距离总统府并不远,只要打掉了这个,北洋军地指挥中枢算是彻底完结了。
“队长,您看……”刚才商议地时候。一直有突击队员呈警戒队形散开,用来观察和戒备,突然其中一人大喊起来。敌人来了?”吕队长眉头一皱,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是,你看天上,那飞艇。飞艇。”队员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飞艇?”吕队长心想,难道它又飞回来了,抬眼望去,乖乖,不得了,整个飞艇像一个巨大的火球在往下落。
队员们都热烈欢呼:“老贼完蛋啦!”
吕队长没有心思去追究飞艇为什么会起火坠落,但他明白。这个空中地庞然大物,只要出现了这个情况肯定就是全部覆灭,不管是什么人,都休想存活下来。
鉴于飞艇较易爆燃的危险性,北疆方面专门开发了丝绸制的降落伞,一旦飞艇失事还有挽回的余地,但送给袁世凯的这艘飞艇时间尚早,没有进行过此类更新。所以。吕队长看了半天,只见火球加速往下掉。也没见有降落伞飘出来。
“看来老天开眼,惩罚了国贼。”接头人心满意足地说,“吕队长,我们继续行动吧,把这北京城搅得越乱越好。”
“出发!”
火球坠落时,北京已进入了早高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一个巨大地火球从空中往下落,目睹着他们生命中从没出现过的景象。北京市民中一直有一个传说,清代一共有十个怪物,只要把这十个怪物消灭了,天下就太平了。比如,曾国藩被认为是蟒蛇精投胎,因为他患有皮肤病,经常脱皮,状若蟒蛇蜕皮;而五短身材的袁世凯则被认为是蛤蟆精。
种种传言要到天黑以后才传开,但袁世凯、黎元洪的死无疑为秦时竹上台执政扫清了障碍,很多老人迷信地说,秦时竹是得天佑之人,袁世凯明明已经逃脱,但老天爷硬生生地用天雷将他打下来。
自然,这种无稽之谈不会得到历史学家的承认,在他们看来飞艇起火坠落肯定是飞艇除了故障而造成的,但为什么会出故障,为什么偏偏在那时出故障,值得寻味。一般而言,后世史学家有三种推论:一是飞艇本身的机械故障,最大可能是发动机过热引起失火,而飞艇充满了氢气,极其易燃易爆;二是说突击队队员的对空扫射虽然没有造成伤害,但估计是有子弹打中了某些部位,时间稍长后飞艇起火坠落;三是干脆说秦时竹送飞艇给袁世凯之际,里面已埋下了机关,只要时机合适,就引爆炸弹。
持有第三种观点的人为数很少,一般人也不太相信,因为送飞艇到飞艇爆炸之间隔了许久,以当时的爆炸物制造水平和无线电发展技术,根本做不到这一点,况且,袁世凯当天乘坐飞艇逃离本来就是意外之举,秦时竹和葛洪义再神机妙算也不可能算准老袁会如此出逃。至于第一种和第二种,因为飞艇上地人员已全部丧生,完全死无对证,大家也只是推断而已,谁也不可能下言之凿凿的结论。
唯一可以下结论的是,袁世凯死了,黎元洪也死了,民国两大巨头在同一天归天,中华民国在民国二年九月二日,同时失去了正副总统……
段祺瑞因为要指挥各路军事调动,昨晚一直睡在国务院里,由于是三更时分入睡,直到清晨还有些迷迷糊糊,突击队发起行动时,他还躺在床上。冷不防,耳畔传来交火的声音,吓了他好大一跳,护**进城了?可一直以来什么动静也没有,护**的人难道是从天上飞过来的?
当下抓起电话询问陆建章,谁知道接电话地人说陆建章根本不在,昨夜巡逻盘查后一直没有回来。段祺瑞细问之下,接电话的人战战兢兢地说周围一片太平,没有什么护**混进来。
“混蛋!要是没有奸细混进来,哪里来的枪声?”段祺瑞气歪了鼻子。
“报……报告总理,可能是走火。”
“走火?”段祺瑞没好气地说,“那还不赶快去查?”
“是,是,我们马上去查,马上去查。”听得电话里传来应诺连连的声音,段祺瑞生气地搁下电话,准备亲自去看看。处座,这么回答可好?段总理要我们派人去现场勘察,怎么办?”那人放下电话,对早已守候在边上的陆建章汇报道。
“不用管他,模样文章是要做的,但不用太急,告诉弟兄们整装待命吧。”陆建章方才就在电话机旁,故意授意心腹搪塞段祺瑞。
段祺瑞毕竟不糊涂,在总统府方向枪声大作时他就判断出来,这绝非是走火,甚至不是一般的火并,从火力密度和爆炸声中,他推断出必然有护**地小分队混进了城内,而这绝对不是警察所能制止的。给总统府打电话也证实了这一点,所有要害部门的电话都没有人接,一定是出事了!
由于身边缺兵少将,他只能把守卫国务院的卫兵,他自己的卫兵、值班室的参谋等组织起来,大家手忙脚乱,这些人平素都没有上过战场,虽然有模有样地身背步枪或手枪,但里面到底有没有子弹都不知道。还没等他组织完毕,刚才嘈杂的枪声已经平息了下来,段祺瑞正感到奇怪之际,有人进来报告,说有飞艇起飞朝东南方向飞去。
段祺瑞走到院落中抬起眼睛一看,这不正是袁世凯的飞艇嘛!怎么飞起来了?
第212章 中枢溃烂
“总理,总理。”一直被段祺瑞依为股肱的徐树铮来了,说来也是侥幸,原本段祺瑞打电报要徐树诤迅速北上帮助他参赞军机,结果徐树诤正好前一天离开汉阳赴京汇报工作,结果连夜就赶到了,若是再晚半天,蓝天蔚截断京汉路后就是想进京都进不了。此刻他也是急得满头大汗:“出什么事了?”
“你看,老头子坐飞艇走了。”
“为什么?”徐树铮感到奇怪,枪声,还有飞艇,这一切都太出乎大家的意料了。
“我准备叫你带队去总统府看看情况。”段祺瑞阴沉着脸,交待着说,“刚才枪声大作,必然有护**混了进来,而且目标是总统府。总统的飞艇虽然已经起飞,但我怕总统不一定能在飞艇上面……”
树铮敬佩地望着段祺瑞,刚才“老师”指挥若定,气定神闲的表现和自己的慌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感觉自己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起码这份大将风度还没有修炼到家。
徐树铮刚刚领命完毕,准备往外走的时候,突然外面响起一阵惊呼,紧接着有人跌跌撞撞地冲过来:“报……报告总理,不……不好啦……飞……飞艇从天上掉下来了。”
“啊?!”两人面面相觑,段祺瑞心猛地一沉,身子不由自主地坐倒在椅子上。刚才还怕袁世凯不在飞艇上,现在又要盼着袁世凯不在飞艇上,这种大起大落的变化,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PaoShu⑻
“总理,城里怕是出乱子不能呆了,总统府那面我去。您赶紧出城指挥部队去吧,只要您在,这天就塌不下来。”徐树铮在危急关头,显示了对段祺瑞的忠心耿耿,“只要咱们的部队都在,就是让秦时竹占了北京,咱们一样可以再夺回来。”
段祺瑞感激地看着徐树铮,到了这时,他更加体会到患难见真情的感受,袁世凯一直都不喜欢徐树铮。但自己一直以来都是扛着压力坚持用小徐子,甚至不惜以辞职做抗争,现在看来,都值了。
“我……”段祺瑞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两人正依依惜别之际,国务院外响起了密集地枪声,“报告……总理。有……有人打过来了。”
“什么?”段祺瑞惊地推开桌子,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哪里的人马?”
“不……不知道。”卫兵明显带着惧意,不管是谁,猛然间看见突击队这副装扮确实都要吓一跳。枪声越来越密集了,间或还有枪榴弹的声音在爆炸,段祺瑞明白,凭他手下这些人,绝对挡不住对方,由此看来。袁世凯乘坐飞艇逃离恐怕是真的了,不然现在对方就肯定大搜索而不是来找自己的晦气。
“陆建章这个混蛋怎么还不把人派上来?”段祺瑞气急败坏,伸手就去抓桌上的电话。PaoShu8
“总理,这个混蛋恐怕是靠不住了……”徐树铮对陆建章没什么好感。“您还是赶紧撤吧……这里有我顶着。”
如果说刚才解决袁世凯的卫队还遇到了一丝麻烦的话,那么进攻国务院对于突击队来说就相对显得比较轻松。虽然段祺瑞已经做了一些准备,人员也调集了一些,但仓促间集合的兵力根本就不是久经考验的突击队员地对手。防守的人手忙脚乱想开枪,对面已连着打过来好几枪了,在轻机枪的压制下。防守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还击的可能,若是想依靠地形隐蔽,则毫不客气地挨着了枪榴弹。“轰隆”一声,国务院的围墙炸开了一个大口子,躲在后面隐蔽的卫兵悉数都被埋在了下面。
望着如同凶神恶煞般地突击队,卫兵们动摇了,口中不住的大喊:“别打啦。别打啦……我们投降!”
这当口连投降都需要本事。如果不是眼疾手快,肯定被突击队的枪子钻了窟窿。或者被对方的手榴弹送上西天。刚才没有逮住袁世凯,队员们心里都憋了一口气,手下更狠,力道也分外用得足。交火时看上去惊心动魄,但其实总共才只有短短的3余秒钟,整个国务院的人马都被突击队扫荡完毕,徐树铮刚刚准备跑路,就被突击队员逮个正着。
“报告队长,逮住一个大官。PaoShu8”突击队员开始挨屋搜查,不一会儿就发现了意图往后面逃跑的徐树铮。
“你叫什么名字?担任什么官职?段祺瑞跑到哪里去了?”吕队长不认识徐树铮,只好这般追问着。
“段总理?他早就走了……”徐树铮幸灾乐祸地说道,“你们来晚啦。”
“老实点!”吕队长虽然不认识徐树铮,但一看徐树铮肩上的将军军衔,就知道绝对是条大鱼,狠狠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正好打在徐树铮的小腹上,小徐子何曾受过这种待遇?当下痛得呲牙咧嘴,便待发作,一眼瞥见黑洞洞地枪口直指着自己,想起“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古训,才把脾气压抑了下去。
其实,段祺瑞此时并没有走远,他见势不妙就躲在一间堆放杂物的贮藏室里。原本打算通过国务院的后门走地,但到后门去要经过一段长长的回廊,而回廊尽头已有一个突击队员在四处搜索,他心一横,就打算就地隐蔽下来,等天黑的时候再溜出城去,反正突击队来的人数并不多,只要捱到天黑,就有办法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很明显,院落中走动的突击队队员越来越多,好几次甚至都走到了贮藏室门口,差点就推门进来,段祺瑞紧张的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谢天谢地,由于此处地方偏僻,门口又有些杂乱。没有人真地推门进来,只是依稀感觉有人在搜查办公室等处。PaoShu8不时有不知情的国务院办公人员进来上班,无一例外都被突击队员看押起来。
应该说,段祺瑞的耳朵还是好使的,由于人手不足,加上受到了徐树铮地误导,突击队员不可能一一搜查庞大的国务院,只是把重点几处搜寻了一下就开始了控制管理。一方面要进入指挥中枢,接管电台、电话等要害设施,另一方面又要接管整个国务院治安。防止意外发生,所有已经上班和前来上班的人员,统统都被突击队员们拿下。
经过和向导地商议,吕队长做出了一个惊人地决定,突击队不按照原定计划撤退,反而趁势接管整个北京城中枢。为了防止发生骚乱,电话特意挂到了陆建章处。自从上一次电话铃响过后。陆建章一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不派人手前去不是,派人手前去也不是,前者是明显地抗命,一旦段祺瑞控制了城里的局势,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后者则是拿自己和手下的性命开玩笑,对付这帮凶神恶煞,用警察前去简直就是送死。陆建章对自己手下的能力有着清醒地认识,知道这批警察欺负、吓唬老百姓还可以。真要真刀真枪地干起来,十个都不是人家一个的对手,更何况对方大军压境,纵然一时能取得便宜。将来也没有好果子吃。
“铃”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这次陆建章不敢再让心腹接电话了,他战战兢兢地拿起电话,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是陆建章,您是哪位?”
“陆处长吗?”电话那头的吕队长用威严的语气喝令道,“我们已经完全控制了总统府和国务院。现在,大军马上就要进城,希望你指挥警察配合我们搞好治安,特别是要加紧城防,不得让段祺瑞等高级官员逃脱。事情办好了,你是大大的一功,秦大帅不会忘记你的……否则……”
“是。是。我一定照办,一定照办。”一听说突击队把国务院也拿了下来。大军随后就要进城,陆建章吓得腿都要软了。真要改朝换代了?这次北京城事情规模还不如民国刚建立时袁世凯自导自演地兵变,但那次是做戏,这次是动真家伙。
想到这区区100多人将北京城搅得天翻地覆,陆建章不禁脱口而出:“好厉害!”
“处座,我们怎么办?”“怎么办?当然是乖乖听令行事,没听他们说嘛,秦大帅马上就要带兵进城了,这天下马上就要姓秦了。”
“处座英明。”
“不过,眼下时局还没有完全明了,我们不能空开宣布站在护**一边。告诉弟兄们,加紧各城门的看管、巡逻,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名目就以搜查混入城中的奸细为由好了。”陆建章眼珠子一转,想出这个偷梁换柱的办法。
“处座高见,高见。”下面的人到了这时候还不忘拍马屁。
“告诉弟兄们,凡是总统府、国务院等要害部位,一律绕着走,免得发生摩擦。”陆建章生怕一个不慎,连警察都让突击队一锅端掉。
守在沈阳腾龙社总部的葛洪义终于收到了北京方面发来的电报:……职率部按照预定计划行动,突击总统府,经过交战,冲进总统府,袁世凯仓皇间坐飞艇逃离,该艇升空后约10分钟空中爆炸,化为火球,坠落于北京城东南方向……随即卑职率部突击执行第二套方案,突击国务院,生擒不少政府要员,包括段祺瑞之心腹徐树铮(通过审讯别人得知),据其交待,段祺瑞在行动时逃离国务院,目前下落不明,正在加紧搜查……全部行动仅阵亡二人,伤五人,弹药消耗为数也不大。
鉴于北京城城防空虚,卑职决心更改预定方案,坚守岗位直到大军进城,目前已知会陆建章,命其维持治安,加紧城防,同时也发报于北路孙将军处,告知其加紧击破当面之敌,迅速入城,我部目前已经控制总统府、国务院等各要害部位,特发此电,请指示下一步方案……
“好家伙,干得很利索嘛!”看到袁世凯和所乘坐的飞艇已经坠毁的消息,葛洪义也是惊讶不已,这大大出乎计划。按照秦时竹地意思,是最好生擒袁世凯的,将来无论是用于提交议会弹劾还是司法审讯都有足够的道义立场,还不想让他如此便宜死去。但若是让袁世凯乘坐飞艇逃跑,则更加不利于下一步行动进展,与其将来被动,还不如现在就干得一干二净,免得麻烦。
至于第二套方案执行的如此顺利,更是让葛洪义喜出望外,一个上午连续端掉了总统府、国务院两大中枢机构,打烂了敌人地指挥系统,这对于全局的价值是不容低估的,段祺瑞能否抓到并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他毕竟只是一个总理,而且没有明显的犯罪事实,抓到与否都不能决定大局。
想到这里,他立即复电:来电悉,同意你部变更作战计划,段祺瑞抓到与否并无大碍,当下最要紧的是控制城内治安,防止煽动和混乱,如有趁火打劫之辈,杀无赦!即便情势不利,也务必坚守至大军进城。事情变化千头万绪,指挥官可临场决定,不必事事请示!
清河前线此时正激战正酣,进攻发起时,正好是突击队发起突击地时刻,无论是北路军还是和他们对峙的两营拱卫军还不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双方都一门心思地围绕阵地展开争夺。北路军人多势众,火力又猛,对于阵地是志在必得;拱卫军人数虽少,但也装备精良,依托有利的防御工事,企图负隅顽抗,双方打得是热火朝天。
“轰”一发炮弹飞来,恶狠狠地砸在拱卫军的阵地上,激起半天高的尘土,随即又纷纷扬扬的散落下来,落到守卫士兵的身上。拱卫军也算是见过世面地部队,但这么猛烈地炮火准备,还是头一次看见。很多人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就已去阎王那里报了到。连续不断地排炮声过后,带队的军官惊恐地发现,对面的护**黑压压地冲锋过来了。
第213章 曹锟北上
“冲啊!”16师的将士们,经过中、俄大战考验的战士们,不等炮火准备完毕,就呈散兵队形发起了冲锋,每个人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快!要快!”迅速击破当面守军,进入北京城是最关键的目标,英勇的战士们谁不希望自己是第一个进入北京城的英雄呢?
“笨蛋,敌人都冲上来了,你的机枪朝哪里开火?”拱卫军军官恶狠狠地踹了重机枪射手一脚,后者敢怒而不敢言,虽然拱卫军也称得上训练有素,但毕竟没有经历过实战检验,很多士兵还是头一次上战场,遇到这种情况,自然手足无措。
射手无奈地调整着射击角度,马克沁的枪管里不停地倾泻出火力,直朝发起冲锋的护**战士扫去,已经有丰富经验的护**战士立即趴倒在地,子弹击打在沙地上“扑哧扑哧”地响。但防御方的重机枪毕竟太少了,虽然能控制住眼前的扇形面,还是架不住护**战士在其他方向的冲锋,前锋已越冲越近了……
“你这个混蛋。”军官着急了,眼看对方从各个方向扑过来,他一脚踹开机枪手,自己开始操作起来,被他踢中的射手“哎哟”一声,顺地打了个滚,溜进战壕里去了。军官打得正欢,没曾想护**早已经瞄上了他,“轰”的一声,一枚枪榴弹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机枪工事上,马克沁当场被炸飞,刚才还疯狂地倾泻弹药的拱卫军军官在硝烟散尽后只剩下了断臂残肢。
战壕里的机枪射手呆呆地望着这一切,那里本来是他的位置,现在却……
“哇呀”一声怪叫,他的心理防线崩溃了,抱起脑袋冲出了战壕,就向后面逃去,还没跑几步,就被后面密集的火力扫倒,整个人面朝黄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背上多了几个透心凉的窟窿在汩汩地流血。一双还没有闭上的眼睛仿佛死不瞑目般地在追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打这场仗?
三刻钟后。北路军在接到突击队的电报时,已顺利突破了清河防线,两个营的拱卫军,一部分溃散,一部分被俘,而另外一部分,则永远不可能再看见明天地太阳了。
通往北京城大门的道路。为护**打开了。
北京城地中枢虽然已经被端掉,但中枢所发出的命令却还在被各路北洋部队所忠实执行着,离京城最近的是曹锟的第三师,但不论是曹锟还是以计谋出名的吴佩孚都没有想到自己这边还没有动手,老巢已经被人端掉了。也不能说他们太笨,这种“斩首”行动的先进思维,还不是他们所能认识到的,他们还是继续按照既定方针办。当然,这其中护**方面各路地密切配合也是成功的关键,在几乎同一时间段的动手无疑是让人最难防备的。
现在。第三师第五旅和炮团还有4营拱卫军在吴佩孚的指挥下,有模有样地在廊坊一线摆开了架势,小吴的思路也很明确——固守。一来是因为在兵力对比上处以劣势。护**东路集团有近3万之众,能用于一线作战的也超过两万,而廊坊守军满打满算加起来不超过7000;二来是因为装备劣势,护**有飞艇,有重炮,有铁甲车。这些东西的威力吴佩孚可都是耳熟能详的,相比之下,第三师的炮团虽然在北洋军中还算有点名气(吴佩孚一手带出来地),但在拥有如此技术优势的护**面前,还是小巫见大巫,硬要在这种状况下打进攻战,打野战,只能死得更加难看;三来是因为时间劣势,护国战争甫一发动。吴佩孚就敏锐感觉到己方处处落于后手。在对方大军压境的情况下,本方八成以上地兵力居然还远在千里之外。再不用牢固的防守换取喘息时间,只怕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
不愧是秀才出身,吴佩孚的算盘打得叮当响。曹锟带领第三师剩余部队北上京城,加上拱卫军剩余部队,防御京城北门一天应该没有问题,自己带领这支混合部队(为行文方便,以下简称廊坊支队)防守廊坊至少也能在1天以上,到那时,第二、四、五、七各师就统统增援上来了,再转守为攻也不嫌迟。吴佩孚坚信,只要坚守廊坊一天以上,挫败了敌人的锐气,再加上本方后续增援和海军编队,收复天津、大沽、唐山一线不是难事,到那时,自然以廊坊支队的功劳最大。
当然。固守廊坊并不等于死守廊坊。廊坊城防再坚固。也不过是一个点而已。敌方可以轻易地包围此处进行围攻。或者干脆采取不理睬态度。用一部分兵力牵制住自己。而派出另外地部队绕过廊坊直扑京城。因此。吴佩孚绞尽脑汁。在廊坊左右两翼都安排了策应部队。一面扩大监视范围。另一面则形成犄角之势以加强防守。为了填补任何可能出现地缺口。他还特意留了两个营作为预备部队。随时准备填补到可能出现地缺口上。必要时甚至打算发起反冲锋以扰乱敌人地部署。为了加强防御。吴佩孚一夜没睡。四处视察阵地。改进防御体系。士兵们也静静地躲在防线后面准备应付随时可能出现地护**。不过。让吴佩孚感到奇怪地是。根据侦察报告。昨夜三更时分护**地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了廊坊以南约30里地地方。后续兵力还在源源不断地开拔中。但直到太阳升起。还不见护**发动进攻。这让他多少感到有些侥幸。对方也许是想多准备一下进攻部署。而这种调整却为自己争取到了宝贵地喘息时间。若是对方趁夜发起进攻。吴佩孚简直不敢相象会是什么场景。但眼下这副样子。让他心里有底多了。
与吴佩孚胸有成竹不同地是。曹锟丝毫没有感到任何轻松。从昨天傍晚起。他接连不断地接到京城方面地告急电话、电报。说护**已经到了昌平。要求他火速增援。甚至老头子还亲自给他打电话让他调集最大兵力迅速北上、防卫京城。曹锟不敢怠慢。一边心里暗暗怒骂护**。一边手忙脚乱地准备增援。由于刚刚送走第五旅等部队。保定附近车皮极其缺乏。曹锟想尽了办法才筹集到部队运输所必须地车皮。
在一片乱纷纷中。部队也是怨声载道。本来他们接到命令是重点向西防御。部队刚刚下令构筑了防御体系。没想到正累得要死地时候又突然来了命令要求北上增援。这下大家都不干了。甭管第三师是袁世凯地心腹部队。大家对这种折腾都是怨气冲天。甚至有些军官公开质问还让不让他们活了。好在曹锟脾气不错。在部队中人缘也好。又是好言相劝。又是感情攻势才平息了部队地不满。为了鼓舞斗志。曹锟甚至想出了歪招。通过心腹到各营散布谣言。暗示只要完成了任务。挡住了护**。他就为他们在老头子面前请一大笔赏钱。如果老头子不同意。那么他允许大家像民国刚建立时那样。再搞一次兵变。许多士兵为将来可能地财物所吸引。积极性就上来了。动作也麻利了不少。曹锟打仗不行。但这份御下地功夫。却是吴佩孚所不及地。
为了给老头子卖命。曹锟可是使出了吃奶地力气。第三师剩余部分除留下一个营负责看守营地和保定一地地防御外。其余部队全线北上。甚至为了防止粮饷不济。他还特意将部队库存地物资尽可能带上。第三师基本没有参与镇压二次革命。在休息上是比较充足地。物资和弹药相对其他师来得充足。部队地建制也保持地不错。这就比远道而来增援地第二师或者第四师士气要高昂一些。
但曹锟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两部分交接防务之间居然有半天地空档。当然。严格意义上说这不能怪他。陆军部和段祺瑞地指令是很明确地。即中午时分第三师必须赶到北京北线。而后续部队必须到达保定一线。但众人似乎都有意无意地漏掉了第三师主力离开保定而后续部队还没有赶到这个空档。开拔地时候。曹锟心里确实有点犯嘀咕。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对劲。如果吴佩孚在还能找小吴想想办法。现在小吴不在。大主意就要自己定了。他迟疑了半天。山西方面尤其是蓝天蔚动向不明。让他很是伤脑筋。大凡紧急关头。很多人都有些侥幸思想。曹锟虽然有些疑惑。但抱着“总不会这么巧吧?!”这样地心态踏上了北去之旅。
天下地事情就有这么巧。曹锟前脚刚走。蓝天蔚地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了保定城郊。不多不少正好打了个时间差。面对17师地虎狼之师。留守地那个营如何是对手?只能连连发电报给曹锟。让其回头增援。回防保定。
在护**西路集团的开始炮击保定防御工事的时候,曹锟在车厢里收到了后方的告急电报。
“什么?”曹锟大惊失色,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早上担心地是什么——第三师后路被断,眼下最最坏的局面已经出现,他感到形势变得万分凶险。
“师座,咱们别无它途,只能按照既定目标继续往北走。”参谋在曹锟这里还是比较吃得开的,因为贩布出身地曹锟点子不多,计策也不高明,因此比较倚重参谋人员,再加上为人宽厚,属下也敢于进言。
火车在轰隆隆地往前开,曹师长眉头紧锁,似有无限心事,听到参谋的建议,惊讶地“哦”了一声,然后又没有声音了,只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方,希望对方能给他讲出个道道来。
“从形势上看,一旦敌军得逞,我军后路被断,与南方各军的联系也将被割裂,但从大局上看,北上增援更为要紧,护**已经打到清河沿线,凭城里那点拱卫军,根本挡不住,如果因为我们不能及时赶到增援而导致北京失陷,我们等于在战局上完全失败了。纵然咱们能守住保定,也与大局无补。”参谋指着作战形势图继续说道,“现在唯一的指望,在于我军先固守住京城,稳定战局,然后等待第二、四、五各师北上,或是夹击保定敌军,或是海路夹击大沽敌军,至少要打通一路南方交通线。”
参谋的意思曹锟算是听明白了,不过他还有不解的地方:“既然你说要保证交通线畅通,那我军为何不能先回师救援保定,保证京汉路畅通并等待与二、四两师汇合然后一起北上,岂非更加有利?”
“师座地意思是好的,也相对比较稳妥,不过救兵如救火,大总统估计望援兵已经眼睛都望出血来了,如果我们反身回救保定,保定可能可以保住,但京城的形势就大大不妙。蓝天蔚是善用兵之人,秦时竹也不是等闲之辈,说不定他攻击保定就是预先安排的牵制之计,千方百计要拖住我军,把我军吸引在保定不得脱身更能方便孙烈臣和陆尚荣两路人马攻取京城……”参谋看了看曹锟有些阴晴不定的脸色,随即又补充说道,“当然,也有可能他是在玩弄围点打援的计策,保定只有一个营,无论如何也不是蓝天蔚的对手,若是他以这个为诱饵寻机……”
曹锟点点头,终于下定了决心:“北上京城,是老头子和芝泉的意思,军令不可违,蓝天蔚就留着让王占元和杨善德他们收拾好了,我们保驾要紧。”
打定了主意,第三师便接到了“各部加速前进”的军令,只是曹锟在命令下达后暗自嘀咕道:从昨天白天到今天凌晨,陆军部告急地电文是如同雪片般地飞来,基本每隔半个小时就要来催问动身情况如何,饶是曹锟这么好性子的人,也被逼问得急了起来,只是这到了今天白天,电文反倒不见踪影,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这还不是最让人烦心地,有很多问题困扰着曹锟,特别是袁世凯的病情和今后的局势。俗话说“关心则乱”,眼看老头子已经倒了,大家正暗地里寻思今后的出路该怎么走,曹锟自然也不例外。
第214章 大军入城
按他曹三哥的眼光看起来,老头子若是撒手西去,下面就会乱套,肯定有人寻思接老头子的班。袁克定那个大爷脾气很大,架子更大,本事却不到他爹的一半,肯定接不了班;再看剩下的几人,著名的北洋龙、虎、狗,王士珍是名副其实的龙,神龙见首不见尾,就是有这个机会他也不会出来做事;段祺瑞现在接替了总理的位置,又负责中枢总指挥,自然会跃跃欲试,虎威十足;可在东南的冯国璋,怎么看怎么也不像善狗。争夺一把手的位置,曹锟知道自己是没有这个本事的,但是在他身上也有着不同的角色。曹锟算是“第二梯队”中的领袖,除去龙、虎、狗三人,就数他的资格最老,他倒向哪头,哪头就会有压倒的优势。
曹锟心里在暗暗盘算:从原先的北洋六镇来看,杨善德的第四师、靳云鹏的第五师算是虎系的人马,段芝贵的拱卫军也和他们有比较密切的关系,倪嗣冲也和段祺瑞交情不错;而王占元的第二师、李纯的第六师则和冯国璋走得比较近,卢永祥和冯国璋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倒是何宗莲的一师虽然排名番号第一,但在北洋集团中却是靠边站的边缘角色,只是他老曹的第三师,嘿嘿,才有中心地位。你们段祺瑞、冯国璋留过洋,喝过洋墨水不假,俺曹锟也不是等闲之辈,老头子这么多年来的器重,三师被誉为老头子的亲兵,这个地位绝不是平白无故就能换来的。曹锟只是在考虑应该怎么办?
老头子只要在,自然是他曹锟的效忠对象,别看老头子平时对段祺瑞和冯国璋两人客客气气,对他老曹经常是吹胡子瞪眼,但曹锟心里明白,这是老头子不同的御下方式而已,而他偏偏只吃这一套,这样才说明对自己的器重。问题是老头子要是一病不起或者有个好歹该怎么办?曹锟想来想去。总觉得段祺瑞这人权欲太强,办事太狠。对外也经常是扳着一副脸孔,他作北洋集团的盟主,威望和资历肯定是够了,但是人缘肯定欠缺;至于冯国璋,本来也没有什么,只是他一直对老头子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又经常和段祺瑞勾心斗角。让曹锟很不适应,偏偏冯国璋还有一个贪财的名声,更是让曹锟犯踌躇。高级军官爱财的自然不在少数,包括他曹锟,这些年来都捞了不少好处,也算不足为奇,可爱钱能爱到像冯国璋这份上,他还真自愧不如。
火车飞驰而过,车窗外大片明晃晃地绿色在摇晃着,曹锟破天荒的第一次为自己地前途和政治命运犯愁起来。参谋推门进来,手中端着早餐,连叫他两声。曹锟都没有听见。
“怎么?师座,还在为北上的事情犯愁?”参谋放下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和包子,劝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师座也不必太担心了。昨夜到现在忙乎了半天,师座也饿了吧。赶紧吃点早饭,火车上就只能将就着吃这个了。”
曹锟看了一眼早餐,还是没心思动筷,倒不是不对胃口,说实在的他早就饿了,只是这形势?……他掩饰住自己的不安,随口问参谋:“和子玉(吴佩孚)联系上了没有?他那边打得怎么样了?”
参谋一个劲地摇头:“没有,今天算是中邪了,和陆军部联系不上。和廊坊支队也联系不上。通讯兵说可能是设备或者线路故障。”
“打仗的关键时刻,怎么能出故障?”曹锟叹了口气。“子玉的能力,我是信得过地,守城应该不成问题,就盼着南方的援兵能早点上来,不然我们三师就大大吃亏了。南方的软柿子没有捏到不说,现在却要北上增援京城去啃硬骨头,子玉还要坚守廊坊,真他妈场场都是硬仗。我不是为自己担心,我是为咱们三师的弟兄们担心呐。”
参谋听出了曹锟的意思,讨好道:“咱们师的袍泽,自然是听师长的号令,师座说东,他们绝不会往西,都说师座是福将,只要有师座的带领,咱们师必定能逢凶化吉、旗开得胜。”听了参谋的马屁,曹锟的心情好了许多,敞开胃口开始大吃起来。
太阳已经越高了,北京城地人都知道出事了,而且出的还是大事,看着街上警察们神色慌张的游荡,茶坊、酒馆里都是议论纷纷地人群,有各种好事之徒在猜测局势究竟发生到了哪一步。国务院、总统府的枪声他们都听见了,从最初疑心又是兵变到后来担心乱兵抢劫再到现在这副议论纷纷,中间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都有。有人说国务院、总统府打得血流成河,也有的说袁世凯已经被人抓住了,更有人绘声绘色地形容国防军的突击队是何等凶神恶煞的面容,说是从阎王殿派来抓袁世凯这只蛤蟆精地……如果能把这些故事串起来,保证是一部极其畅销的荒诞小说。而真实的情况是,突击队牢牢控制了京城要害部位,1师的官兵正准备入城。
粉碎拱卫军士兵的微弱抵抗后,孙烈臣也收到了西路蓝天蔚已经动手的消息,决心按照事先预案,在北京城南截住曹锟的第三师,防止将战火燃烧到北京,打坏了首都可是不小的罪过。为了防止拱卫军残余士兵为祸乡间,他特意派出精锐的骑兵队四处追杀,凡是敢于逃匿或者反抗地,一律就地处决。那滚滚地马蹄成了拱卫军士兵心中永远的凶神。
京城地警察部队。按照陆建章地要求。已全面行动了起来。虽然秩序看上去有些乱。甚至可以说是类似于无头苍蝇般地乱窜。但毕竟在动。而且体现了内松外紧地特点。特别是各大城门和出口处。警察地盘查尤其严厉。凡是那些重要人物或者达官贵人想出城。统统都被拦了下来。理由很动听——外面兵荒马乱。不安全。至于一般地小民。他们是不会寄予多少关注地。仿佛对他们而言战争就不存在似地。
突击队控制住局势后。也是心急如焚。一个劲地催促护个猫爪子在挠心,诺大的北京城,要靠自己及手下这帮警察维持治安,他真是惶恐的可以。北疆方面一再打招呼给他,反复叮嘱京城的秩序不能乱,不得发生扰民事件。他可是深知底下这帮警察的底细,平日里就狐假虎威、吆五喝六的,若这个当口给他发难,他陆建章就是有十张嘴也难以辩解清楚。本来事情还可以不办,但眼下大军压境,要是不顺从对方,想想自己将来地下场他就不寒而栗。
有人说跑。跑?跑能跑到哪里去?这诺大的中国,要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能比较容易,可是这半世的荣华,这一大家子的生活怎么办?再说了,若是他陆建章逃跑,那后果就是畏罪潜逃,自己身上背负着的事情就是置自己于死地的把柄。小民要逃跑很容易,扁担一挑就是全部的家业,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而大人物就不行了,光是这份家业就能让他犹豫半天。想来想去,陆建章决定赌一把,最好乖乖顺从秦大帅的意思,再加上冯玉祥从中斡旋,只要把事情办好了,自己往后还有甜日子好过。陆建章当然明白秦时竹的意思,他起兵发难为地是天下,若是一个首都打得破破烂烂,或者乱套,他脸上也没有光彩。以前还可以把责任推给袁世凯,现在他马上就要掌握大权了,打烂了自然要心疼。想到这里,陆建章觉得秦时竹比老头子强多了,老头子为了天下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当初为了恐吓南方代表团居然能指使曹锟搞兵变,这首都地安危可丝毫没有在他的心上。
陆建章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心腹又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处座,那东西和人已经找到了。”
陆建章闻听此言,浑身一震,颤抖着声音说道:“人……人找到了……在不在上面?还……还有气吗?”
心腹一脸恐惧,悄声说道:“在……在上面,不过已经死了。”
“死了!”陆建章如释重负地叹了气,随即又站起身来,追问道,“你不会看错?”
“弟兄们过去看地时候,火已经灭了,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好些个人,但已被烧得黝黑,差点成焦炭了。别人是谁我不敢说,但是他……他这副样子我还是认识的……”
“好好,赶紧弄进来,这么热的天,再不埋葬恐怕明天就会烂。”
腹应了一声,随即又狐疑地问,“处座,为什么不就地掩埋呢?这样省事多了。”
“你混蛋。”陆建章一看对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情急之下脏话脱口而出,“对方动兵,矛头就是对准老头子,自然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这么偷偷摸摸的埋了,难道还让人家在开棺验尸不成?”
心腹吐吐舌头,脸上的神情就更紧张了。
“去吧,千万不要走漏任何风声。”
第215章 总理被俘
此时,中华民国总理段祺瑞却在急急逃命,他在小房间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转了半天后,眼看太阳越升越高,自己的怀表也指向了九点半,额头上的汗珠一行又一行地滚落下来。^^去看最新小说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让他瞅准了机会,在德国锻炼那么多年的军事素养终于派上了用场,我们堂堂的国务总理、陆军上将段祺瑞身穿一套仆役的衣服,溜出了国务院,急急忙忙地朝南门奔去。
他知道曹锟的部队是从南面过来的,只要能及时遭遇他们,京城的局势还有转机的可能。街上安静极了,百姓大概已经听到了风声,能不出来的都选择了躲在家中,很多商铺也上了排门不营业了,唯一能见到的几个警察也是行色匆匆。想到自己的身份和目前的惨景,他不由得悲从中来。刚刚过到南门,他倒吸一口冷气,门口簇拥着一大帮子人,一堆警察仿佛在运在什么东西,旁边不少围观的警察在指指点点。他抬头一瞥,居然发现陆建章也在里面,自然十分紧张,逃命之际,哪里容得了半个熟悉的眼神?若是事变刚刚开始之时,段祺瑞看见陆建章自然会兴奋异常,肯定要招呼他前来办事,但方才躲在国务院贮藏室的经历让他的思路豁然开朗了很多,整整一个多小时,国务院没有出现过一丝哪怕最微弱的反抗或者对抗,可见自己虽然下了命令让陆建章来增援,后者根本就没有执行。段祺瑞何等精明之人,立即得出两个结论,第一是陆建章也被国防军的人控制住了,第二就是陆建章已经背叛了北洋集团。现在看见陆建章还是好好的,那么第二种可能性无疑是最大的,于是装扮成老农的陆军上将压低了草帽沿,希望能在不被人注意的情况下溜出城去
马蹄声胁裹着步兵的脚步声匆匆赶来,段祺瑞斜眼看去(这是旁人的观察。他可不会觉得自己眼睛斜),大批的国防军步、骑兵朝南门匆匆赶来。领头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将军服,神气极了。段祺瑞自然不认得此人是谁,但陆建章认得,只见他迅速地迎接了上去,望着两人在那有说有笑地交谈,段祺瑞顿时全明白了。心里愤愤地骂出一句:“叛徒。”
正欲悄然无息离去的时候,段祺瑞仿佛听到了空气中飘来地对话声,由于隔得老远,听不太真切,只是隐隐约约有“尸体”、“袁世凯”等字样,这正是他感兴趣的,他知道袁世凯地飞艇坠毁了,但老头子的安危他还是放在心上的,现在光顾着自己逃命,还不知道老头子究竟是死是活。
段祺瑞的眼神还不错。来得正是孙烈臣,他听了陆建章的报告,顿时来了兴趣。走到警察们抬的尸体跟前,慢慢地掀开白布,一具面容黝黑,发、须皆成焦状的尸体出现在他面前。
“孙将军,这就是袁世凯地尸体。”
“我知道了,你办得很好。消息我马上会告诉大帅的。”眼看袁世凯已死,孙烈臣感到由衷高兴,大帅起兵讨袁仅仅两天,就打到了京城,还且还把对方主帅给干掉了,这将来的天下不用问都知道是谁家的了。
顺着孙烈臣刚才掀开白布的动作,躲在一旁的段祺瑞已看到了担架上那具尸体,平日对老头子纵然有多少不满,多少分歧。现在只剩下了痛心。喉咙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似的,难受的很。眼睛里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滚动,鬼使神差般的,段祺瑞不由自主地挪动了脚步,更加靠近了那几具尸体。他想看个真切,看看到底是不是那个人,那个一直苦心栽培他,对他有恩的袁宫保……
“去去去,你这个泥腿子看什么热闹?”警察看见了接近担架地段祺瑞,没好气地驱赶着他离去。
听到这个声音,段祺瑞心头一惊,立即回神过来,自己眼下是农民装扮,可不是原先那要风得风、要雨是雨的段总理,他转了个身,收起悲怆的情绪,慢慢地朝南门外走去。
“站住!”背后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段祺瑞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不用回头他已经知道了这是陆建章地声音。
“前面地人给我站住。再不站住我可开枪了。”眼看段祺瑞不仅没有站住。反而越走越快。陆建章着急了。掏出了随身携带地手枪大声吆喝着。还朝天开了一枪。这一声把孙烈臣也惊动了。
听到枪声。段祺瑞无奈地停下了脚步。自己走得再快。也不是枪子地对手。
“怎么回事?”孙烈臣在马上问道。
“孙将军。前面有个可疑人物。我过去看看。”其实。陆建章早就看见了这个农民装束地段祺瑞。他一开始并没认出乔装打扮地段总理。只是觉得奇怪。一般地小民看见大队地警察和官兵。避之唯恐不及。怎么偏偏这个老农还敢往他们这边靠拢?
孙烈臣并不认识段祺瑞。看见陆建章这副如临大敌地模样。不仅感到有些好笑。同时也来了好奇心。拨过马头就朝着段祺瑞这边走来。
“段总理。别来无恙?!您怎么换成了这般模样。”陆建章走到了跟前。没费多少力气就认出了段祺瑞地庐山真面目。
“小人!混蛋,你也配和我说话?”段祺瑞见已蒙混不下去,不由得怒目圆睁,虎威大发。
孙烈臣感到有些蹊跷,一个农民也敢这么骂陆建章?今儿个的事情有些匪夷所思,怪事年年有,今年格外多。
“陆处长,怎么回事?”
“报告孙将军,这个农民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国务总理段祺瑞。”陆建章很是得意,对着段祺瑞笑道,“段总理,您这样一个招呼也不打就走了,是不是很不够意思啊?”
“呸!你个卖主求荣的小人。”段祺瑞狠狠地将口水吐到陆建章的脸上。
“哈哈,原来你就是段总理啊,久仰久仰。”孙烈臣终于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心里连连大叫侥幸,“秦大帅可是时常念叨你呢。可不能这么一走了之。”
“秦复生念叨我?恐怕是念叨大总统这个位置吧。”
“带走。”陆建章请示过孙烈臣后,决定把段祺瑞扣押起来,听候发落。
“好生看管,千万不要让段总理受委屈了。”陆建章一边招呼,一边示意手下将段祺瑞看押起来。
“陆建章,你这个卑鄙小人……”段祺瑞被押走了,身后留下一串骂声。
廊坊前线。北洋军瞪大了眼睛静静地躲在战壕后面注视着远处的动静,半上午地太阳照在身上,很快就能让人地额头、胸部、腰部都渗出汗珠来,再加上穿着长袖的军服,士兵们早就汗流浃背了。九月地天气虽然称不上毒辣,但同样让人不舒服,大敌当前的紧张更是加剧了这种不舒服。但不管如何不舒服,没有一个士兵敢于大着胆子站立起来,让掠过战壕上空地微风使自己舒服些,那样做很可能会招来对方空中的子弹。与受热相比。小命还是更值钱一些,大家心里只能咒骂,或者伸出手指对着天空大骂。可惜,骂声和唾液打不下飞艇。
吴佩孚视察阵地回来,脱下了军服一绞,居然能从里面搞出水来,今儿个这个架势,让他也有点犯嘀咕。从拂晓开始。对面护发动了进攻。
吴佩孚没有能够得到消息,但对面的陆尚荣可是对京城方面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心里明白,京城剧变地消息用不了多久敌人就会反应过来,他决心不给吴佩孚这个机会。对手纵然是历史名将,如今面对这种局面,也无能力回天。
飞艇和飞机根据早上反复侦察的结果倾泻着弹药,特别是那些轰炸机群,眼看着飞艇通过运送突击队入京立下了大功,也琢磨着给敌人一点颜色看看。50磅的小炸弹,250磅的重型炸弹在投弹手瞄了又瞄后,脱离了机翼,飞速坠落下去。北洋军的阵地上,到处是浓烟滚滚,气浪团团,泥土、碎石、人的肢体、枪支零件等汇聚成一团团的残骸,高高地飞向天空又重重的落下。吴佩孚苦心经营的防线和工事,在弹片和炸药的肆虐中损毁了很多。
“轰”的一声巨响,炸弹在距离指挥所不到10米的地方爆炸,强劲的气浪击破了门窗,参谋眼疾手快,一把将吴佩孚压在身下,只听哗啦啦,地面上、两人的身上都落下了厚厚的一层土灰,纸张飘得到处都是,心神稍定后,两人手忙脚乱地站立了起来,所幸须发无伤。望着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的阵地,参谋无奈地摇头:“兵力悬殊、器械悬殊,这仗可怎么打啊?旅长,我们是不是要考虑撤退?”
“撤退?”吴佩孚怒眼圆睁,“仗都还没打,就要撤退,这是哪门子道理。不行,人在阵地在,你要是怕死,可以先走,我不会拦你们。”
听着吴佩孚的话,指挥所里所有的参谋、副职都噤若寒蝉,一声不吭。
第216章 廊坊前线
刚才把吴佩孚扑倒在地的参谋也是一个硬汉子,他大声地说道:“旅长,我不怕死,大家也都不怕死。PaoShu8可仗不是这么打的,对方明明在各方面都强于我们,硬要打这种硬碰硬的阵地战,我们丝毫没有取胜的希望。卑职不才,但窃以为唐山的防御强度总要高过我们,还不是被对面轻松拿下?我们撤退,是为了对弟兄们负责,这7000多弟兄都是我们的袍泽,我们这些当官的有什么理由让他们白白送死?”
大家还是沉默不语,吴佩孚看见众人这副样子,知道大家的心思都是差不多的,只是碍着他这个主将的权威,才没有公开宣泄出来。他冷冷扫视了众人一眼,开口道:“实力相差悬殊,是固有之事,早在今日之前,诸位便已了然于心。我吴佩孚之所以敢于接受任务,坚守在此地,早就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人皆有礼义廉耻,像这等不战而退,非是大丈夫所为。我自幼熟读诗书,只知为子尽孝,为国尽忠,时局越是不利,愈是彰显之时。诸位倘若以为不能、不愿或不敢追随我,皆可自行后退,只是他日倘仍有相见之时,我与汝等皆是陌人也……”
众人都是一声叹息,传令兵慌慌张张地进来报告:“报告旅座,敌人……敌人开始开炮了。”
众人屏住呼吸,只听见耳畔炮弹声呼啸,在仅仅一秒钟的宁静后,指挥所里到处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指挥部队。”望着这群发呆的部下,吴佩孚几乎是吼着把他们送上了岗位。
“喂喂,一团,你们那边怎么样?”众人也被这阵阵的炮声和吼声所惊醒,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开始了应对。^^去看最新小说^
“张参谋,敌人的轰炸和炮弹很……很猛啊……要求炮兵……炮兵,立即还击……还击。”阵地上的指挥官并不知道指挥所里的窘样,只是一个劲地催促还击。
“好,好。我马上命令炮兵还击,通报敌人方位。方位……喂喂。”一听听筒里没有了声音,参谋怒极,差点想摔落于地,不用说,电话线肯定被如此猛烈的战火炸断了。
炮兵阵地的电话铃声响起来了,炮兵团长地汇报声夹杂在强烈的炮弹爆炸声中:“喂……喂,我们阵地遭受敌人猛烈袭击……对。猛烈袭击,现已有多门火炮损毁……”
……各方面不利地消息向指挥所汇聚了过来,没有一个是好消息,不是工事损毁就是人员伤亡,不是装备损失就是消息中断,手下焦急地问吴佩孚:“旅长,到底怎么办?炮兵要不要还击?”
吴佩孚没有急于回答,只是平心静气地问道:“敌人的步兵上来了吗?”
参谋一愣。随即回答说:“还没有。除了东面地阵地联络不上外。其余地方都还没有报告有敌人地影子。只是敌人地炮火实在是太猛烈了……”
吴佩孚摇摇头。不是他不想还击。而是这种还击根本没什么用。他是老炮兵了。不用听汇报就能从弹道呼啸中听出对手是什么装备。这么远地距离能砸中本方阵地地。自然是105MM或者150MM口径地重炮。而自己最大地火炮也才75MM。射程近。威力小。对付步兵目标还称得上顺手。要想压制对方火力。那简直是白日做梦。一方面浪费弹药。另一方面。只能是更加彻底地暴露目标。为了保护好火炮。事先他已命令加强隐蔽和掩护。没想到还是让护有什么了不起地。不就是仗着火炮厉害嘛!爷爷们早就躲好了。等你进攻地时候。有你们好看。”
炮击还在继续。但从声音来听。已经稀疏了很多。头顶地飞艇和飞机还在盘旋。但从数量上看。似乎也少了许多。飞机大多扔完了炸弹。回去补充弹药和油料去了。飞艇地炸弹也抛下了一大半。只是为了保持对北洋军阵地地压力。才没有投完。要知道。飞艇补给可不比飞机。来回没有两个小时是不可能补给好地。但真到了那时。说不定敌人早就被打垮了。飞艇上地小伙子改变了作战方式。开始抄起机枪。用火力来封锁壕沟了。北洋军士兵依旧还是抬不起头。
“副座。炮火准备看来很成功。对方一点还击也没有。估计是已经被打蒙了。”护战士接近了敌人的阵地,对面还是没有什么动静。眼看距离已经到了200米,指挥地营长一声令下,原本猫腰前进的护一顿狂轰滥炸让他们憋闷了半天,现在终于开始步兵之间的较量,让他们也感觉兴奋起来。老北洋骨子里还是有一股傲气地,战术素养也很不错,刚才隐蔽了半天,等待了半天,就是为的这会儿发难。
“啪”的一声枪响,官长发动了进攻的命令,机枪手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突突突”第一个响应了号召,将一梭子打向护带队的张营长一愣,立即命令众人匍匐于地,就地寻找掩蔽点进行还击,虽然反应已经很快,但由于猝不及防,还是有10多名战士被北洋军的枪弹击中身亡。张营长望着对方阵地上射过来的交叉火力,恨得牙痒痒,大声命令道:“压制,快进行火力压制!”
旁边的机枪手忠实地执行了他的命令,可此处阵地正好是一个稍微有点坡度地土坡,进攻的护吃了一惊,对面的北洋军心里也是惊讶不已。原本他们以为,对方遭遇这样出其不意的猛烈还击后,必然会晕头转向,说不定会调头往后跑,没想到护拿阵地里地北洋军没办法,现在是阵地中地北洋军拿头顶的飞艇没办法。有几个北洋军士兵实在气不过,不甘心如此被动挨打,想站起来还击,还没有完全直起身子,已被呼啸而来地子弹钻了一堆大窟窿。趁着对面火力减弱的时机,张营长果断地命令部队加速前进,护推进的步伐又快了起来……
吴佩孚旁边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前沿阵地守军几乎是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告诉他:“旅长……旅座,敌人飞艇的火力太猛,我们招架……招架不住啊,对面的步兵已经摸过来了,请……请赶紧命令炮兵还击,不然……不然阵地要保不住了。”
“旅座,是时候了,炮兵阵地上空的飞艇已经全部飞到前沿阵地上空去了,请您下令开炮吧。”
吴佩孚叹了口气,说道:“此时开炮,并不是最佳时机啊。”
“旅座……”指挥所里一片哀求声,“如果不开炮,这前面的500多弟兄就算是完了……”
“好吧。”吴佩孚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开炮。”
参谋操起电话,迅速下令道:“炮兵阵地吗?五发急速射,然后立即隐蔽。”
第217章 三师覆灭
“轰轰轰”北洋军的炮弹带着山炮特有的弹道,按照事先标定的标尺恶狠狠地砸向护**的冲锋队伍,张营长手下刚刚有所恢复的冲锋势头,又不可避免地受到了遏制,不得不再度匍匐下来,心里恶狠狠地咒骂北洋军的负隅顽抗,却没有好办法。
看着步兵兄弟们遭到了炮轰,飞艇抛下已经扫射多时的阵地,开始前去压制敌人的炮兵阵地了,但飞艇前脚刚走,阵地上的火力点又开始了复活,下面的冲锋队伍依然动弹不得。这副样子,让人想起那句老话——摁下葫芦浮起瓢。
“副座,您说得不错,冲锋部队遇到麻烦了,是不是要调整一下进攻思路?”王云山一直关注着战局发展,看到这里不免有些担心。
“这块骨头确实不好啃,纵然我们有空中优势,又有火炮优势,还是没讨得便宜。”陆尚荣一边摇头,一边问道:“二团和三团上去了没有?21旅有没有包抄到位?”
“差不多都可以了,就是战车也准备好了,是不是把部队撤下来让战车上?”
“那倒不能这么做,这样对士气打击太大了。”陆尚荣摇摇头,“现在还没到这一步。”
“徐旅长怎么没有把迫击炮连派上去?敌人防御的关键就在于几个相互依撑的火力点,只要把这些地方端掉了,这个硬钉子就算是拔下来了。PaoShu8如果再不抓紧时间,等飞艇的油料和弹药耗尽,恐怕连现在这个局面都不能维持。那才真的棘手了。”王云山真替徐志乾焦急。
其实,不用王云山替他急,在前面指挥地徐志乾同样也急得不行,好容易争取来的打头阵的机会可不能这么浪费了,若是这一仗打差了,下次再要翻身可就难了,丢了面子还是小事,若是贻误了战机。破坏了整个进军计划,这罪名可非同小可,不要说陆尚荣是他妹夫。就是亲爹也不能保证获得威信和战功,秦时竹更是饶不了他。
“迫炮连怎么还没有发射?”望着手下将士被死死压制在那一片斜坡上。他既心痛又焦急,连连跺脚,若非身边的参谋拉住,他几乎要亲自率部冲锋了。
护**的迫击炮终于不负众望地炸响了,由于北洋军的炮兵正在忙着转移和躲避空中威胁,没有多余力量能空出来压制正面的护**支援火力,阵地上的北洋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发又一发地将迫击炮弹打过来,虽然威力没有山炮大。射程没有野炮远,但它独有地抛物线弹道确实克制防御工事的利器,很多其他火炮、重炮无法照顾到的死角,对迫击炮来说是轻轻松松地任务。23旅的营属迫击炮连总共装备6门60MM和2门80MM迫击炮(共三个排。两个排各装备三门60MM,还有一个排装备两门80MM),提供近距离火力支援那是得心应手。PaoShu⑧刚才北洋军地顽抗被他们都看在眼里,个个是又气又急,轮到自己上阵的时候,自然是不遗余力。在一排排炮弹中,北洋军的防御阵地全线笼罩在硝烟和气浪中。
趁着敌人火力被压制,防守敌军视线受阻的机会。张营长带领部队再次发动冲锋。部队呐喊着、嗥叫着,像一把尖刀杀入了敌阵。等到迫击炮停止发射的时候,护**已全面突入了阵地。
克服了工事这一不利因素而进入近战状态后,护**的威力就显示出来,轻机枪手只要扣动扳机,轻易就能扫倒一片,敌人若是敢躲在壕沟里不出来,战士们就赏他一个手榴弹。近距离的战斗比拼的是勇气,是智慧,是力量,更是决心。
守军在防御优势丧失,并且得不到支援地情况下终于开始不支,本来在阵地上的北洋军人数并不占据优势,在护**相对有利的装备优势面前,更是处处落于下风,很多北洋军的士兵上了刺刀准备拼杀,但对手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不住地扣动扳机开火或是用手榴弹做重点发言,很多北洋军地老兵油子到死也没有明白过来,为什么国防军的步枪比他们短一大截,却依然能够把弄地得心应手?
一番苦战,一番恶斗,终究是护**技高一筹,近十分钟后,护**的大旗终于竖立了起来,前沿阵地被护**夺取了……
前沿阵地的丢失,乃至于炮团遭到敌方重大打击的消息,依然没有能造成吴佩孚多大的震撼,他原本就已估计到了这一点。PaoShu⑧与一片慌乱的部下不同,他还是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仔细地观察形势。根据他预先的计划,就是要用节次抵抗来诱敌深入,前沿阵地打得很顽强,这很好,这必然给敌人留下深刻印象。换而言之,前沿阵地本来就是要考虑丢失地,但太过于轻易和草率地丢失,反而会造成对方的疑虑。吴佩孚在二线阵地上布置了两个营地兵力,他估计,凭借这个部署至少能顶住护**两个小时,如果对手还是刚才那种表现,那么说不定能支撑更长的时间。
事实上,二线阵地也不是吴佩孚的底线,他的最终计划是把护**进攻部队引诱到核心阵地面前,然后突然出动两翼部队包抄,然后再大举投入预备队发起正面反冲锋,只有这样才能尽最大可能守住阵地,才能争取到他所需要的时间。在援兵没有到来之前,多争取哪怕一秒钟的时间也是好的。
已经接近中午了,在付出10多人的伤亡代价后,护**方面也迫切地需要巩固阵地,调整部署,战火在这一刻反而开始了降温,陆尚荣在思考着,他的对手同样也在思考着。
马蹄声再次打断了吴佩孚的思路。PaoShu8侦察排长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身上已经被汗淋透了,看见吴佩孚,刚刚喊了声报告,就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别着急,别着急,有话慢慢说。”吴佩孚一边示意手下给他倒水。一边竭力在安定对方地情绪。
侦察排长接过一大海碗的水,咕咚咕咚,连个气泡也不冒就全部喝了下去。这一大碗凉水下肚后,他的气也顺了。说话也开始利索了,“旅座,不好了……不好了,敌人大批部队正朝我方运动过来。”
“什么?”吴佩孚惊讶地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哪里来的部队?”
“从……从西北面来的部队,前面是一大队骑兵,后面跟着近千步兵。若不是弟兄们眼疾手快,发现不对后立即拨转马头抄小路回来。恐怕已经……”
“西北面……西北面……”吴佩孚喃喃自语,“那是京城方向,你有没有看错,是不是把我们的部队当做是敌军了?”
“没有。我决计不会看错,对方的步兵全都戴着铁盔,我们……我们哪里有这样的装备?”
听到这里,吴佩孚刚刚建立起来地信心,又在瞬间被摧垮了,他厉声问道:“军情无小事,你们可要说仔细了。”
“报告旅座,我等汇报绝无半点虚言。PaoShu8否则甘愿军法从事。”
吴佩孚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挥手示意让侦察排长退下,他的心思乱极了。突然间出现了这么一支部队,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内,原定地作战方案看来是要修改了。更为严峻的是,居然是从西北方出现了敌军,难道京城?
再联想到从清晨开始就无法和陆军部联系上地情况,他更加验证了自己的判断,京城恐怕已经沦入敌手了。想到这里,他“霍”地站起来,对参谋疾呼道:“立即发电报给曹师长,告诉他京城有变,立即停止进军,火速转向,朝我军靠拢……”
可惜的是,吴佩孚收到情报还是晚了一步,曹锟按照原定计划北上增援,但火车在距离北京南站还有数里地的地方,大批部队还没来得及下车的时候,遭到了早已埋伏在这边16师狙击部队的猛烈袭击。孙烈臣在率部进入北京后,马不停蹄地开始了部署,除分拨两个步兵营,一个骑兵营用于东路集团的增援外,其余部队全部被他调动到了北京城南,并且埋伏起来,打了曹锟一个措手不及。
吴佩孚电报拍出前三分钟,正好是1师发起进攻的时刻,曹锟是没有机会再阅读吴佩孚给他地电报了,在16师第一轮攻击中,他所处的指挥车厢由于目标显著,第一时间就被护**的枪榴弹打了个正着,猛烈的爆炸声过后,刚才还颇有气势地军列变成了歪七扭八的黝黑长龙。更惨的是那些还被困在闷罐子车厢里的北洋军士兵,在车门还没有打开的时候,他们就遭到了来自四面八方子弹的问候,薄薄的车厢铁皮根本无法招架住毛瑟792尖弹的穿透,很多士兵还没来得及看到自己地对手是谁,就已被钻入车厢地子弹夺去了性命,昔日热闹的火车站在转眼之间变成了屠杀地修罗场……
“报告旅座,曹师长那边联系不上……”参谋在努力数回后,无奈地向吴佩孚报告了这个令人沮丧的消息。
“报告旅座,四处都有敌军在包抄、穿插,后路敌人的援兵已经越来越近,我们怎么办?”
何去何从,是该有个决断了,望着手下一张张手足无措的脸,吴佩孚长叹了一口气:“人算不如天算,这场仗我们算是打输了,京城已沦入敌手,我们再继续守在这里也毫无意义,现在我命令,趁敌人的包围圈还没有合拢的时候,各将率部突围……”
“旅座。”众人哭声一片。
“为了吸引对方注意力,我带领一部分人马继续留守核心阵地,掩护你们撤退。”吴佩孚继续交待手下,“突围时,你们先往西,然后往南,接着再往西,争取与北上保定的第二师、第四师汇合,只要夺回了保定,打通了南北交通,我们还有翻盘的一线生机……”
“旅座,我们不走,要死大家死在一起……”几个年轻的参谋一直视吴佩孚为偶像,现在一听他居然要留下殿后,全部都有了追随之意。
“胡闹,你们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吴佩孚哽咽着,却是硬着心肠把他们赶走了。
中午12点整,廊坊支队的守军以营为单位开始了突围,进攻协调已属不易,撤退协调更是难上加难,原本预计中的有序撤退到了最后变成了溃散,不过这种溃散也给护**的抓捕增添了很多麻烦。东路军集团虽然已经包抄了左右两翼,但毕竟还有一部分漏网之鱼让他们逃出了生天,剩下的那些一部分做了俘虏,另一部分则永远看不见明日的太阳了。
吴佩孚带领卫队和数十个自愿留守跟随的人在核心阵地上坚守着,经过一番激战,守军终于全军覆灭,吴佩孚原本想自杀,结果为手下所阻,未能死成。
九月二日下午四点,孙烈臣的16师肃清了北京城南的北洋军,陆尚荣的东路集团粉碎了廊坊支队的抵抗。值此,护**北路和西路集团实现了会师,保定以北区域,统统归属护**所有,而第三师也以主将阵亡,两个旅长一伤一俘的结局宣告了覆灭,成为了护国战争开战后继第20师,第1师之后第三支成建制被消灭的北洋军骨干部队。
护国战争的前景一片光明,全局胜利就在眼前。
战事结束后,陆尚荣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被俘虏的吴佩孚。
第218章 劝降子玉
按照国防军一贯的做法,凡是俘虏了敌军,必定将军官甄别出来,然后与士兵分开关押。一般来说,对于士兵的处置相当宽大,经过教育,就会给被俘的士兵一条出路,愿意回家的发给路费,愿意留下的经过初步体检和考核,送到后方编入后备部队,这是对于普通步兵的做法,如果是技术兵种(如炮兵、机枪兵、工兵、辎重兵等),只要符合要求,一般都会动员其留下。这些兵种培训不易,如果能直接从敌人中获得补充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而且这部分兵员的素质相对较高,在文盲居多的中队,这些士兵往往是识字或者念过书的,对部队来说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军官则要区别对待了,中高级军官由于长年在北洋军中任职,对北洋团体和袁世凯有比较强烈的认同感,如果贸贸然释放了他们,保不准在下次作战中还会与他们继续为敌。为了稳妥起见,不等战事全部结束是不会释放他们,只会将他们送至后方关押起来。这其中自然也不能否认一部分北洋军官确实具有真才实学,秦时竹的意见是,在确保对方政治立场转变后,可以量才录用。他一贯认为,在内战中被俘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北疆系和北洋派之间的政治理念冲突也绝非如后世国共之间那般意识形态的水火不容,很多北洋军官都毕业于外国或本校,接受过传统的儒家教育和西方文明的熏陶,大多数人还是相对比较爱国的,在本质上也并不坏,特别是在1913的历史时空,军阀混战和地方割据还不是很激烈,他们所持有的人生信念和抱负还可以称得上积极向上。一句话,他们作为中国开了眼界的人物,基本可以被改造好,未来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北疆国防军发展很快。部队建设也卓有成效,但有一个薄弱环节——有经验、有资历的军官太少。跟随秦时竹起兵的将士中,很多30岁不到地年青人已经都挂着校级军衔了,纵然这样,在一个团中团长兼任一营营长,副团长兼任二营营长,参谋长兼任三营营长,副参谋长兼任炮营营长这样看似不不可思议的事情还是存在。20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这个军官团体如果能为我所用。必将在抵御外侮地时候发挥重要作用。
至于下级军官(连、排级),则是另外一副景象,北洋军中除去那些因裙带关系而担任职务的军官外,这些基层军官都是经由陆军小学、陆军中学正规培养而任职的,在素质上相对国防军大批火线提拔的基层军官要高出不少,这些年青人有志气、有抱负,民族主义和爱国情绪都比较高,只要稍加引导,就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国防军军官,他们在北洋集团内部。也并不是核心骨干,大都是在袁世凯被罢官后进入北洋军的,对他本人并没有强烈的认同感。这批人连同技术兵员。都是宝贵财富,不可轻言放弃。
说了这么多财富,自然也有基本不能用地部分,比如军需官、后勤官等,北洋的后勤体制造就了一大批蛀虫,往往是部队主官和军需官员相互勾结。上下其手,他们就是现行的贪污分子,如果让这些人进入国防军,那绝对是自毁长城的行为。PaoShu8
至于部队主官,基本就没有什么大价值了,要么是庸庸碌碌之辈,要么是铁杆的北洋骨干,已经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联系在上面,利用价值不大。像潘榘楹、段芝贵乃至已经报销掉的曹锟。在秦时竹的眼里都一钱不值,当然如果不死且不涉及大额贪污。做寓公的待遇还是有的。
但吴佩孚就不一样了,综合后世地评价,此人称得上是中华民国历史上最会打仗的军阀,本人也颇有些骨气,很是让秦时竹看重。仗还没有开打之前,秦时竹就叮嘱陆尚荣要小心,战斗打响之后,命令就变成了务必活捉吴佩孚并劝降。享受这个待遇的,除了吴佩孚还有就是陈宦。后者在东北时期就和秦时竹有交往,虽然彼此间闹得不是很愉快,但大家都知道对方是难缠地对手,现在形势变了,作为当时唯一对秦时竹有警惕和提防的人物,秦时竹很想收归己用。
陈宦在具体带兵打仗上并不突出,但长于谋略,尤其是擅长全盘布局,活脱脱一个总参谋长的有力人选(历史上他曾经提出三个对策,认为袁世凯做到后就可以称帝,结果袁世凯只做到了两个就急匆匆地称帝,陈宦知道袁事情必败,为了避免池鱼之殃而远到四川任职,后来在袁世凯风雨飘摇之际,和汤芗铭在最最紧要的关头反戈一击,袁世凯最后一命呜呼,此二人有“送命二陈汤”之称谓)。在护国战争前,他已经担任了参谋次长,实际上主持参谋本部的工作(参谋总长是黎元洪,黎菩萨到北京后根本就没有心思过问参谋本部的工作),但由于陈宦本身不是北洋集团出身,虽然担任过新军统制等职务,究其渊源,却是已经身亡地锡良一系,后来又投靠了黎元洪,袁世凯能用其谋,但是不会把他当心腹看待,秦时竹认为他自己完全可以做得比袁世凯更好。
孙烈臣进军北京后,已经找到了陈宦,当年在东北彼此都有一面之缘,因此还非常客气,由于军务繁忙,孙烈臣无暇和他详述,只是大致说了一下秦时竹对他的看重,希望他能考虑考虑。陈宦是个聪明人,自然懂得进退,既没有一口答应,也没有满口回绝,只是用一种再考虑考虑的态度表明了自己的姿态,而这种姿态在孙烈臣看来,就是基本答应,只是因为往日还有些疙瘩而未能解开,等战事结束,秦时竹亲自找陈宦谈一次,事情必然水到渠成。
但对于吴佩孚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战场打扫完毕后,吴佩孚被单独关押在一个房间内,陆尚荣进去的时候,吴佩孚正在聚精会神地。丝毫没有抬眼看进来的陆尚荣,甚至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
“大胆。见到陆副座,为何不起立敬礼?”陆尚荣没有说什么,他的副官却已经按耐不住了。
听到声音后。吴佩孚地头终于朝这里转了过来。只见他翻着白眼说:“我吴某虽然被擒。但气节犹在。绝不会给乱臣贼子敬礼。”
“你……”副官气得说不出话来。陆尚荣笑着制止了副官地怒火。“你下去吧。这里没有我地吩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可是。副座。您地安全?”
“没事。他已是一个俘虏。不会对我有危害地。而且。你看我还有这家伙。”陆尚荣用手拍了拍自己腰间地手枪。打消了副官地顾虑。即使没有手枪。吴佩孚也不是陆尚荣地对手。要知道后者可是特种兵出身。秀才出身吴佩孚无论如何也打不过。
“笑话。要杀要剐容易地很。但要劝我投降。恐怕是枉费心机。”对着副官离去地背影。吴佩孚嘴里冒出这么一句。虽然他是冲着副官地背影说地。但傻子都知道话是冲着陆尚荣去地。
“吴子玉。亏你熟读诗书。连下级见到上级要敬礼这样起码地礼节难道都不懂?”
“敬礼?”吴佩孚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腔调,“我给谁敬礼都不会给乱臣贼子敬礼。”
“好你个乱臣贼子,你居然还有脸在我这边说。谁是我地主子?现在已经没有皇帝了,没有人是我的主子,袁世凯也不例外。”陆尚荣板起脸孔先教训吴佩孚一顿,“真要说有主子,那只有人民,只有四万万人民才是我们的主子。至于你一定要讲乱臣贼子。我看袁世凯倒符合你的标准。他一个前清的总理大臣、太子少保变成了民国总统,这才是你说的那种乱臣贼子。”
吴佩孚没有接这个话茬。继续质问道:“那秦时竹呢?”
“秦大帅是我们的领袖,是我们的主心骨,是这个团体的领头人,我们尊敬他,服从他,效命于他,不是效忠他个人,更不是无条件的盲从。我们这个团体,是为了实现自己地理想而结合在一起的集体,我们和他之间的关系,从大地上来说是上级和下级的关系,从实质上来说是同志的关系,但决非主子和奴才的关系。他从来不认为他是我们的主子,我们也不认为他是我们的主子。”陆尚荣继续侃侃而谈,“我们服从他,其实服从地是一条正确的救国救民路线,救国救民才是他和我们结合起来的唯一出发点和目的。”
“这……”吴佩孚有些发晕,陆尚荣居然讲出这么一套来。
“我知道在你们北洋集体中,效忠的是袁世凯个人,整个北洋军就是听命于他的工具。听说你们的士兵,要在军营里供养他的长生牌位,吴子玉,你既是读书人又是军人,你觉得这样正常吗?你觉得你的上司曹锟和袁世凯之间地关系正常吗?”
说道曹锟,吴佩孚着急起来:“曹师长他还好吗?他地部队还好吗?”
“曹锟已死,第三师剩余人马被我护16师迎头痛击,非死即伤,一部分被俘,加上你所率领这些部队的覆灭,已经可以说成建制地消灭了第三师。”
吴佩孚长叹了一口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尚荣见状趁热打铁:“按照你对忠臣地理解,这些官兵应该感到死得其所才对,因为袁世凯也已死了,他们算是为袁世凯殉葬而已。”
“我……”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袁世凯已经死亡的消息,吴佩孚还是吃了一惊,当下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再接着说说你谈到的主子问题。不错,大帅和我在许多方面有不同意见,这是正常的,兼听则明,我和他之间没有矛盾,即使有一点冲突也是基于对局势走向和政策执行的不同理解,而这点不同却被你们无限扩大,居然能形容成为我们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袁世凯居心叵测,还敢派遣别人来挑拨离间……我可以告诉你,大帅的贴身卫队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真要是猜疑我,决计不会用我的手下……”说到这里,陆尚荣爽朗地笑了,“至于离间的效果你也看见了,一点作用也没有,大帅照样信任我,让我带兵出征。我可以老实告诉你,我在你们面前多抱怨他几声,多诋毁他两句,全是做戏给你们看的,直到今天如果还有人执迷不悟,不觉得可悲吗?”
吴佩孚倒吸一口冷气,好厉害!秦时竹和陆尚荣这么早就开始了唱双簧。
“我再说说忠臣问题,按照我的理解和你的标准,我看你也不是一个忠臣。”
这下吴佩孚可不干了,“霍”地站立起来,差点对陆尚荣吹胡子瞪眼,望着年纪比自己还大两岁的吴佩孚,陆尚荣有些好笑,不慌不忙地说下去:“我说话都是有依据的,按照你所谓忠臣的理解,是要忠诚地执行上头的命令,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但你吴子玉偏不,民国初定,袁世凯为了自己的地位,大搞翻云覆雨,京城兵变,你所在的三师全面参与就是得令于他袁世凯的密令,按照你的观点自然是要不折不扣地执行,但你没有。不仅你没有,连你所在的炮团都没有参与。这些我说错了吗?”
陆尚荣的话击中了吴佩孚的软肋,那正是他对袁世凯极度不满的地方,秉承其一贯的传统思想,吴佩孚认为耍政治手腕可以,但在京畿要地为了自己的权势而危害民众、破坏秩序,确实令人有些不齿,他吴佩孚就是因为这点而抗令不遵,好在曹锟知道他的脾气没有为难他,反而借机提升了他的官职,说起来吴佩孚还是因祸得福。
第219章 保定前线
“可见,你做事是有准则的,你拥护袁世凯不假,但不是他所有的命令都拥护。那我们也一样,我们原本也拥护他当大总统,大帅在东北起兵时和满清皇室谈判中就有以袁世凯为临时大总统的条款,大帅还送了一艘飞艇给他,上面写着天下为公几个大字,就是希望他能造福民众。可这一年多来,我们看到了什么?连一个政见不合,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都要暗杀,甚至比满清zf还无耻。天下为公早就被他糟蹋地一干二净,这样的民国zf早已不能再代表民众利益了,我们起兵,就是为了匡扶正义,重新对民众有个交待……他死在那艘飞艇上,也算是对他本人最大的批判。”
吴佩孚刚才已经站立起来了,眼下怔怔地站在那里,在反复回味着这些话。
“你的军事才能我是欣赏的,气节也是我看重的。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你在廊坊组织的防御和布置我已经都了解了,可以说很成功,倘若没有意外,我们要吃不小的亏,但你却不曾想到,你在对抗这整条路上就是错误的,战术上的精明弥补不了战略上的缺陷,因此你失败也是必然的。你虽然下令部队分散突围并亲自殿后,但可以告诉你,突围的部队基本都被我们抓住了……”
吴佩孚止不住地连连叹气,脸色凝重,对陆尚荣说:“吴某将死之人,杀之不难,只是这些部下还请陆副座多加关照,不要太为难他们。”
“你又错了,杀你不难,但如果我要杀你的话,说这么多话的功夫你吴佩孚纵然有10个脑袋也已经被砍下来了。我来找你谈,是希望你对形势和大局有个清醒的认识,对自己的人生也要有个规划。大帅已经决定,要用最短的时间和最小的代价结束护国战争。打内战毕竟不是军人的职责。所有被俘的将士,都会得到妥善的安置。只是你个人地出路和未来,你也要好好思考一下。”
吴佩孚眼神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吴某的将来,无非是解甲归田、终老林下而已……”
陆尚荣知道吴佩孚其实已经心动了,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而已。
“你作什么选择,我不会干涉你。不过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大帅对你很欣赏,特意让我告诉你,将来不管是谁当政,中国国防军必然是要建立地,眼下有一个旅长的差事给你留着,如果你有兴趣,不妨可以试试,别的我不多说,在护**里。旅一级部队是独立的,要么是师-团结构,要么是旅-团结构。这是你独当一面、大显身手的时机。”
看得出来,吴佩孚听到这个消息时已颇为心动,连眼神都有了光彩,陆尚荣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心想:不怕你不上钩。
“按照我们的惯例。战事不结束,中高级军官是不会遣返的,部队眼下还有军事任务,不可能长久把你们羁押在军营里,今天晚上就会把你们送到后方修养。我希望你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究竟是做一个对国家、对民众有益之人还是甘愿自我放逐……”
陆尚荣走了,只留下吴佩孚在哪里反复回味,一个独立地旅长和为国效劳的机会,这个诱惑可不小。特别是袁世凯和曹锟已死的消息。更是断绝了他的后路,吴佩孚开始认真地思考自己的未来。
北京城和廊坊一线地战事已经结束。但保定地大战还在热火朝天地进行。北上增援地第二师、第四师本来是准备顺利接防、入驻保定并增援京城地。因此一开始并没有作战地准备。只知道抓紧时间长驱直入。没想到保定已经让蓝天蔚给拿了下来。并且迅速布置了人马。两师地先头部队遭到了迎头痛击。不得不落荒而逃。
在北洋军原本地防御体系内。保定地重点防御对象是向西。在其南北两面并没有太多地防御力量。为了争取时间迎击。拿下保定后蓝天蔚在保定城南部署了人马阻击。在保定一线则命令部队加紧构筑野战防御工事。在阻击战打得烽火连天地时候。主力部队在拼命地修筑工事。
由于保定地枢纽位置。要北上京城增援。非经过不可。王占元和杨善德也非常着急。如果不能迅速拿下保定。则北上增援就成了一团泡影。早上他们和曹锟地电报来往中。已经得知前线情况不妙。如果再在保定城下拖延时间。结果可想而知。
两师临时组建地前线司令部里。王占元拉长了脸。对杨善德说:“老弟。看来形势不妙啊。北京方面联系不上。现在连曹仲珊地三师也没有音讯。保定又给人家给占了。我们是不是要另外想想办法?”
“另外想办法?”杨善德算是北洋军中地新锐。虽然年龄不及王占元。但说话地口气却一点也不小。“在我看来。除了拿下保定。打通北上地道路。别无他法。”
听到这样直愣愣地话语。王占元不禁有些皱眉。但又不能明着说对方地不是。只好耐心地继续劝说道:“保定让人家占了。这是没办法地事。我们两个地任务在于救援京城。如果为了一个保定而浪费时间。恐怕……大总统怪罪下来我们吃罪不起啊?”
对这位参加过甲午战争的老资格军界前辈而言,袁世凯和他是同龄人,别人都暗地里称呼袁世凯为“老头子”的时候,他还是坚持大总统地称呼,说穿了也不奇怪,如果袁世凯是“老头子”,那他王占元岂非也是“老头子”一个?
对于王占元地话,杨善德有些不服,什么叫做没办法的事情?岂有仗还没打就已经低头认输地道理?先头部队吃了一个大亏是不假,但原因在于敌情不明又贸然前进,如果仅仅这样就畏缩不前,北洋军的威名何在?这是就公事而言,在私底下,杨善德和徐树铮、靳云鹏等人交好,算是段系的铁杆,和王占元等冯系之间不时有明争暗斗。因此争执间又有了派系倾轧的背景。但眼下局势危急,大敌当前的情况下他杨善德还不至于为了这个而公开闹不和。只是略带情绪地反问王占元:“那依子春兄的意思?”
别看王占元刚才说得这么轻巧,其实他心里也没有主意,就军事动作而言,要想迅速北上,不打保定还真没有别的出路。如果绕道,一方面部队只能依靠步行,从这走到北京恐怕没三天不行。而且即使到了也是疲惫不堪,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而且,即便绕道也不是这么好绕地,绕远了碍事,饶近了保不住保定敌军给你一个侧击,部队就全完了。王占元之所以刚才那么说,只是因为联系不上京城和第三师,心里惴惴不安而已,要说主意,还真的没有。老话说地不错。年纪大了,进取心和锐气都减退了,说好听是老成持重。说难听点是固步自封。
“依我的意思,部队远来疲惫,需要先休整一下,等弄明了敌情,联系上了陆军部再做决定不迟。”
听到这个答复,杨善德冷笑了一声。这是什么主意?比没有主意还坏。方才王占元口口声声不能耽误了时间,现在又说要休整休整、侦察侦察,看来真是老糊涂了。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面上还要照顾王占元的情绪,于是悠悠地说:“此谓老成谋国之言,只是目下大总统、段总理被困京城,对我们两师的援兵必然是望眼欲穿,能早一天到京城局势就多一分保证。部队远来疲惫是真,需要休整、侦察也是真。但机不可失。我的主张还是要尽快组织进攻。”
杨善德虽然给王占元戴了“老成谋国”的大帽子,但实际语含讽刺。王久历江湖,岂有听不出来的道理?当下也不便发作,只是以强硬地语气说:“既然老弟认为机不可失,我看不妨先让四师为先导,我们二师随后策应,谅他蓝天蔚不过一师人马,决计挡不住大军一击。”口中这么说,心里打的算盘却是你不是要进攻吗?那先让你带领四师碰钉子。
杨善德明知是老家伙给他下套,但既然已经话都说出口了,也不好意思推辞,当下答应组织本部进攻。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王占元口中冒出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先去撞南墙吧!”
杨善德组织大举进攻的时刻定在下午四时,此时蓝天蔚已接到各方面的电报,告知三师基本覆灭,他的17师后路无忧,陆尚荣给他命令是尽可能歼灭敌人,必要时可以放进来打,护**北路集团和东路集团将尽快赶到增援,共同围歼保定附近的敌人。听到后路已经完全胜利的消息后,17师将士全线士气大振,纷纷表示要坚守保定,绝不让北洋军前进一步。但是蓝天蔚所考虑的是,京城被占、三师覆灭地消息虽然对面的北洋军集团目前还不是完全清楚,但迟早会清楚的,如果阻击战打得太狠、太坚决,敌人完全可能在北上无望、增援失去意义地情况下后撤,如此一来,就不能完成大量歼敌的任务。为了给北、西两路集团的到来争取时间,他制定了逐次抵抗、诱敌深入、等待援军包抄的计策。换而言之,对北洋军的阻击是必要的,但不能打得太狠,要给敌人一点甜头,等敌人放进来后事情就好办了……
杨善德地进攻是在猛烈的炮火准备中进行的,蓝天蔚的西路集团和北洋军的重型装备差不多,基本都是75MM口径的野炮(当然在步兵轻武器包括迫击炮方面还是具有明显优势的),没有大口径重炮也没有飞艇支援,北洋军的火力得以最大程度的发挥。为了尽快扫清保定外围,杨善德用足了十分地力气开始进攻。四师算得上是镇压二次革命地得胜部队,官兵的战斗意志还很强烈,多少也带有一点傲慢和自大,在先头部队吃了一个小亏后,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所谓地保定外围据点,其实并没有什么永久性的工事,无非是就地利用一些险要地势构筑野战工事,并且在交通要道上埋设了地雷,由于17师官兵基本都为北洋出身,对四师的进攻套路极为熟悉,简直就是教科书上的同样操作,因此在炮击开始后,外围阵地的将士们就各显神通,找到了合适地点隐蔽起来,同时招呼后面的炮兵予以压制反击,在你来我往的炮弹对攻中,双方打得尤为热闹。士兵们就趴在工事里静静地看炮弹在头顶飞过,然后就是专心地等待敌人上门。
果然不出所料,炮击刚停,对面就出现了大批北洋军的步兵,从番号上看,是隶属于第四师第八旅的。虽然敌人推进的速度很快,气势也很凶猛,但战士们一点也不着急,前面的路口铺设了不少的地雷。北洋军的士兵一边前进一边拼命放枪给自己壮胆,但不管怎么放,对面的简易工事里愣是没有一些回击,只是偶而有一些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迫击炮炮弹落在人群中造成一定的杀伤。这样的情况迷惑住了带兵的军官,他认为刚才的猛烈炮击已经摧毁了护**的阵地,而望远镜里看不见一个人影只是满目倒塌的工事更是加深了他的错误判断。
“冲啊!”官长掏出自己的****在空中一笔划,成群的北洋军士兵就乱糟糟地朝阵地冲来,一开始还有意识地收着步子,但跑了几步后丝毫没有见到反击,胆子越来越大,脚步越来越快,终于快到路口了……
第220章 诱敌深入
“轰轰”几声,预先埋设的地雷爆炸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士兵什么反应也没有就在一团硝烟中报销掉了,还连带着捎上他们身旁的人,地雷的破坏力有些惊人,当场炸死10多人,受伤的不下20人。冲锋的士兵冷不防吃了这么一惊,又看到身旁血淋淋的尸体,吓得掉转头就往回跑,带队的官长怎么也止不住溃退的人群,只好混迹在人群堆中一块往后撤退。一口气跑出100多米后,终于到达了相对比较安全的地带,士兵们这才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还活着。但军官却不干了,刚才的爆炸他也发蒙,但现在已明白过来了,不就是几个地雷嘛!地雷这玩艺威力虽然惊人,但毕竟只能使用一次,只要爆炸了就不会再爆炸。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懊丧,要是刚才坚持再往前冲的话,说不定阵地已经拿下来了。
对面阵地里的护**看见敌人这副熊样,都笑出了声,但都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个个隐蔽的很好,笑声虽然很大,但彼此的的间距更大,再加上强烈的背景噪音,北洋军完全不知道这里的响动。
懊丧归懊丧,阵地没有到手,任务没有完成总是不行的,在军官的催促下,北洋军只得勉强再排列起队伍朝前挺进,这次军官吸取了经验,为了防止士兵再一窝蜂的无序后退,他带领一个班作为督战队位于队列地最后。士兵们虽然老大不情愿。但在威逼和利诱之下,还是继续端起枪朝前进攻,接近刚才那个爆炸的路口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心有余悸地一步步往前走,那种走路的步伐,简直比小脚女人的步子还要小。PaoShu8虽然前面还有自己的弟兄在哀嚎,但谁也不敢贸然地过去。
一步又一步,一公分又一公分的挪动,冲锋的士兵们终于走到了刚才的路口。那些侥幸未死的士兵终于盼到了来搭救他们地人了。虽然在刚才撤退、重新进攻这个时间段内,已有不少伤员因为伤势过重、流血过多而送命,但毕竟还有幸运儿挺到了这时。望着地上汩汩地鲜血和令人作呕的短肢残臂,再加上空气中硝烟味的催促,所有士兵都感到一阵阵地恶心,中午好不容易吃下去的野战口粮几乎都吐了出来。吐归吐,继续进攻的号令根本没有停止,大家还得硬着头皮继续进攻。
北洋军的动向被对面的护**将士看得清清楚楚,等他们接近到距离阵地只有200米的时候。如同地上冒出来一般,原本已经被炸毁、被炸烂的工事中探出了不少地脑袋和枪口,带着复仇的子弹向着毫无防备的敌人扫去,机枪也开始了“哒哒哒”的扇形覆盖,一时间。北洋军的士兵纷纷被撂倒在地,侥幸没有挨枪子地也趴到在地,听凭子弹在头顶呼啸而拼命乞求它们不要看中自己。北洋军的二次进攻,又以伤亡30来人而狼狈收场。
在击退敌人三次进攻。予敌重大杀伤后,前沿阵地的护**将士根据指令撤退了,他们就地掩埋了战友的尸体,从容不迫地带上了伤员,准备在另外地地点给敌人迎头痛击。在下午的战斗中,这样节节抵抗、主动撤退的事例发生在很多地方,到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北洋军终于拿下了全部的外围阵地。进逼到了保定。
在护**看来。这是为了执行诱敌深入而主动放弃的,不在于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而在于最大限度地杀伤敌军。但在杨善德看来。却是他击破敌人抵抗,迫使护**节节败退的景象。虽然付出了近1000人地伤亡,但他认为这毕竟扫清了保定外围,使得北洋军可以直接面对保定地核心主力,还是非常值得的。而17师有保留地战法又使得他产生错觉,认为护**不过不过尔尔,开始有了轻视的念头。在王占元面前,他也开始有些骄傲的情绪,意思是:怎么样?你将我的军,但我杨善德毕竟把外围拿下来了。
望着如同骄傲公鸡一般的杨善德,王占元讨了老大的没趣,原本想看对方的笑话,结果变成了看对方示威,这种反差让他觉得很不是滋味。年岁大了,毕竟涵养极好,当下拍着杨善德的肩膀,故作亲热的祝贺:“老弟果然厉害,一出手便是如此功劳,为兄汗颜,看来我老了,江山代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听着王占元名为赞扬实则摆弄老资格的腔调,杨善德积压了一肚子的火气,没有好气地说:“现在二师应该休整完毕了吧?我们四师打了半个下午,虽然立下了些功劳,可弹药消耗也不少,伤亡过千,再加上一天没有休息,也该休整休整了吧?”
“那是,那是。PaoShu⑧”王占元狡猾地说,“反正天已经黑了,咱们不妨就地休息,养足了力气明天清晨开始进攻……”他的话一出口,旁边一帮旅长、参谋也都随身附和,但四师的高级军官却是一团火气。
杨善德牙咬得嘎巴嘎巴响,心想老子辛辛苦苦打下来前沿阵地,倒让你捡了便宜可以休息,当下硬生生地顶了一句:“敌人虽遭挫败,但元气还在,主力尚存,倘若修养时间过长,无法保持对他们的压力,等明天他们恢复过来,情况只能更糟。到那时,不是我们进攻,恐怕要轮到他们反攻了……”
王占元听出他满是火气,于是试探性地问道:“那依老弟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趁夜进攻,发动夜袭。”杨善德一拳头打在桌子上,恶狠狠地说,“一定要打乱敌人地阵脚。让他们不得安生,今夜无论如何要发起持续进攻,不可给敌以喘息机会。”这一拳头的力气很大,震的桌上的水杯都跳动起来。
王占元一听如此说法,又见杨善德的小动作,知道自己不出点力也是不行的了,只好说:“好好好,此是妙计,等我今夜安排夜袭。”
一听对方的口气有所松动,杨善德的态度也软了下来。毕竟把关系搞僵不是他的目的所在。趁势就说:“那有劳子春兄了,我将集中本师所有火炮为二师提供掩护。”
王占元本来是想随便答应,虚张声势应付一下就过去地想法,没想到却弄假成真,正在那里懊悔时杨善德又发话了,“我们师今天经过战斗拿下了外围据点,二师资格比我们老,王师长经验也远比我来得丰富,必定能旗开得胜。兄弟我今天就坐镇指挥部。等待明天在保定城中与兄长见面了……”
被杨善德这么一激将,王占元地心气也上来了,他是老派军人,对蓝天蔚这种留洋的少壮派并不以为然,再加上今日下午的错觉。让他居然也认为有机可乘,也有些蠢蠢欲动,决心发动夜袭,给对面的护**一个下马威。
前线打得烽火连天。沈阳的大本营也是一片忙碌,对秦时竹而言,阅读各方发来的电报,掌握最新的战场动态无疑是他的主要工作。京城的占领、三师地覆灭和二、四两师被阻击在保定的总体情况在大本营激起了一片欢腾,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乐观的笑容,年轻的参谋们为战事的成就所倾倒、所陶醉,脚步飞快,丝毫看不出已熬了一个通宵地疲倦。PaoShu8倒是张绍曾收到前线大胜的电报后。紧张的神经顿时松弛下来,在支撑了整整40个小时后终于感到有些吃力而进入了休息室小憩。不一会儿就发出均匀的鼾声。
不管在军事上如何占据优势和突然性,在战斗没有具体打响之前谁都不敢打保票,护**在军事上占有优势大家都是深信不疑地,但能不能把优势转化为胜势却不是随便说了算的。纸上作业再好,也需要行动来体现,因此大本营人员的紧张也可以理解,而秦时竹对此倒是信心满满,在夜里就安然入睡,没有为战事牵挂太多,因此此刻他显得精力充沛,虽说仅仅只有4个小时,但足以保证他获得充分的休息而不至于显露出疲惫姿态。这种大将风度的做派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对手下的一种心里暗示和安慰,主帅如果焦躁不安,这局面就可想而知。不过在前线胜利的电报一份接一份地传来后,他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喜悦,脸上淡淡地神情仿佛在告诉大家这一切是他早有预料,他在平时也是喜怒不形于色地人,此刻能保持这份惯常的冷静也称得上是习惯使然。他心中不是不高兴,而是在仔细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下午时分,胜利地电报刚刚到达,秘书长左雨农就给他打来电话,说英国驻沈阳的领事希望能够拜访,虽然左雨农当时以军情繁忙、容后答复的消息委婉地回绝了英国人,但秦时竹知道和英国人碰头是免不了的,如果明天再拖着不见,事情很可能会发生微妙的变化。
关键是,该死的英国佬究竟想干什么?他反复在大本营的秘密会议室里踱步思考,这是他所最钟爱的思考方式,一方面可以维系必要的紧张,以便加紧决策,另一方面又可以免除外界的干扰,使得自己的思路能保持最清晰、最集中的状态。他始终对躺在安乐椅上思考问题的方式嗤之以鼻,认为那种环境太过于安逸,用来寻思文章和诗歌挺不错,用来思考国家大事就有些不严肃了。
战争打响后,英国人并不是第一个表示关注的国家,相反却是德国、日本和俄国方面表示了自己的关注,由于和德国方面的特殊关系,德国领事得以秘密会见了秦时竹,这个职业外交官在这种私下的场合,极力鼓动秦时竹打到北京去、自己做总统,并表示德国方面可以提供一切必要的援助,甚至还暗示他不必顾及列强的干涉,必要时候德国会帮他出面摆平,当然这一切不是无条件的,德国领事隐晦地但还是一口气提了不少要求,无非是要扩大德国在华权益,争取获得影响(控制)中国的主导权,末了他还抛出一个相当诱人的诱饵。这位略微有些发福的领事宣称:一旦战事结束,秦时竹建立起强有力的政府并实现国内和平后,德国方面可以率先承认中国民国政府。至于如何建立政府并获得必要的民主外衣,德国方面并没有意见,只是笼统地宣称相信秦时竹的智慧足以搞定这一切。
这样**裸的“劝进”秦时竹听了心里直笑,在他看来,这绝不是德国一贯的做事风格,也许是德国人真的对他寄予了厚望,希望能在远东获得一个可靠而又有实力的盟友,唯一的解释是,德国迫于欧洲形势的严峻,迫切希望能够拉拢一切对抗协约国家的伙伴,像秦时竹这样已经有过对协约国动手记录的强力人物(指中俄冲突)正是德国所需要的,为了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以改变在华各国的均势,德国已经顾不上所谓的婉转和间接。
秦时竹对德国的表示了感谢,并特意宣称无论他当政与否都将与德国继续保持和发展友好关系,对于东方人语言词汇的微妙,领事先生也已有些了解,所谓“发展”无非是进一步深入的代名词,按照一贯思路,秦时竹要想真正成为有实权且能控制住局势的总统非得找一个帝国主义靠山不可,就像袁世凯投靠英国一样,秦时竹必定会投靠德国,否则,孙中山的遭遇就是他的前车之鉴。因此,他眉开眼笑地走了,如果能妥善完成这项使命,他深信皇帝一定会褒奖他,保守的估计会提升他的职务或者调回国内,中国是个好地方,可是呆久了也挺想念家乡的风土人情,领事一边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一边热烈地和秦时竹握手告别。
第221章 各国心态
曰本方面的态度多少有些暧昧,秦时竹不想见,但又不得不见,最后只好派了葛洪义前去办理。双方经过无数云里雾里的话语缠绕和茶道的“切磋”终于谈到了比较实质性的话题——曰本对华局势深表关注,希望中国内部的冲突不要影响到日侨正常的生活和生产。当然,这是冠冕堂皇的套话,真正的要害在于,曰本方面要求北疆zf尽快履行从前答应曰本的各项合作事业,并要秦时竹担保将来一旦他组建新zf,要以缔约的形式,起码也得是zf换文的形式将曰本方面获得的权益确定下来,而其中核心权益是修筑三条铁路。
曰本领事煞有其事地宣称,曰本在此次中国内部冲突中虽然保持“中立”,但在实际上是“偏向”护的,比如天津的驻屯军为了避免和挺进廊坊的护“冲突”,特意取消了日常的巡逻。这一消息不知是真是假,但既然曰本人这么说了而且东路集团进军的时候确实也没有遇到麻烦,葛洪义就只能顺水推舟地承认,鬼子一好吹牛、二好面子的情结他是知道的,完全没有必要为这些细枝末节和对方较真。当然,曰本人提出的权益问题还是要认真对待的,小鬼子的野心一直很大,如同一头饿狼张大了嘴要吞噬食物,你要不给他一点肉骨头,他现在就能和你翻脸。于是,葛洪义一再请对方放心,凡是北疆方面已经答应的项目,绝不会反悔,一旦条件成熟便可以立即实施,缔约和换文与否都太麻烦,而且目前新zf还八字没有一撇,如果日方坚持这一点的话,还要多等些时日。果不其然。鬼子其实并不是要正式文件作为担保,而是企图以此为压力再额外讹诈一些什么东西,为了使自己的目的看上去更加冠冕堂皇和师出有名。曰本方面也提出了秦时竹建立中国新zf的建议,但条件是将来中国在经济上要全面和曰本合作,美其名曰“共同抵制西方列强的经济侵略”。听到这里葛洪义已经忍不住要作呕了,好在午饭吃的不多,未消化完毕地食物残渣从胃里反胃到喉咙口后,失去了进一步喷薄而出的动力,这才使得都督府贵宾会客室的地毯得以保存。话说到这一步后。继续交涉已经没有了实际地意义,葛洪义只能推脱自己级别不够,外交也不擅长再加目前局势还不明朗来和对方打太极,但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按照秦时竹事先的指示,他表示愿意在将来和曰本就“进一步密切合作”进行高层次的会见。落合谦领事大概也明白葛洪义的“难处”,会谈就在这样虚无缥缈的环节下结束了,只是达成了一项有约束力的安排,一旦战事结束,希望秦时竹尽快安排接见曰本方面地驻华公使伊集院。
俄国领事的交涉比较特殊。是由秦时竹外事秘书负责接待的,俄国人的表现迥异于前述两国,既没有德国方面的热切期待。也没有曰本方面的过高要求,只是提醒北疆方面在此次护国战事中不可损害俄国利益,否则如何如何。这种口吻听上去像是裸的威胁,难为小伙子涵养好,连哄带骗把俄国领事打发走了,其实俄国佬只不过是来看看虚实。PaoShu8他们一直对在中俄冲突中没有占到便宜而耿耿于怀。虽然聘请俄国顾问的中东铁路巡警队已经担负起日常的巡逻而且没有出现大的治安纰漏,但俄国佬从骨子里认为,这哪有从前为所欲为地日子来得爽?鉴于俄国方面动员兵力、制造摩擦的借口都需要时间,领事只不过来打前站看看护国战争还需要进行多久。袁世凯和秦时竹都不是他们中意的人选,自然是希望打得越久越好。
德、日、俄都这么打发了,他们地心态和想法秦时竹都是知道的,但眼下英国佬的心态他还在思考。从历史角度来看,英国一贯是袁世凯的靠山,朱尔典和袁世凯的关系非同寻常。而且英国又是在华势力最大的国家。对于整个中国局势有着举足轻重地影响,秦时竹考虑到了这一点。一再要求东路集团迅速进军,迅速结束战斗,避免给英国人以任何口舌,但奇怪的是,英国人同样在天津驻扎有军队,面对护通过的时候却没有什么多余动作,这在秦时竹眼中是一个非同寻常的信号。
从舆论角度来看,仅仅是今天,英国人主导的报纸已经刊登了护国战争的消息,那位和袁世凯交情不错的《泰晤士报》记者莫理循用的是“中国再度掀起叛乱”的标题,秦时竹虽然在沈阳看不到报纸,但这条电讯还是能了解地,考虑到莫大记者对袁世凯几乎盲信地态度,他的文章倒不是太令人意外,倒是南方地报纸特别是上海的英文报纸发布的消息有些耐人寻味。以《宇林西报》为例,该报采用的电讯基本和莫理循一致,但在标题上却变成了“远东发生政变——护国战争打响”。这里的文字就显得有些意思,以“叛乱”作题,自然表明作者的立场是现zf的,但政变就完全是一个中性词了,而副标题更是标志出了“护国战争”的字眼,这是二次革命发生时所没有的……如果结合这两方面的信息,可以看出英国方面对于护国战争的意见并不一致,而这种不一致甚至可能会反映在外交官层面,联想到朱尔典破天荒地居然没有率领各国公使表态,已经说明了问题——英国人也在看形势。
从政治角度看,这次战争的导火线是袁世凯暗杀宋教仁,而且基本称得上是证据确凿,英国虽然袒护袁世凯,但袁的行径太过恶劣,这等暗杀的事情在有深厚民主传统的英国是决计不会得到原谅的,这一点就连莫理循也不敢否认,英国要出兵干涉的“道义”立场自然不复存在,而且战事主要是在北中国展开的,远离英国的核心势力范围——长江流域,英国人似乎也没有必要大动干戈。
但这一点又能说明什么呢?秦时竹觉得有必要换个角度思考问题,无论形势怎么变动。英国方面是不会拱手让出在华利益和对华影响主导地位地,如果护国战争真的是北疆系上台,那么鉴于北疆系和德国方面的密切联系。英国人决计不会坐视不理,现在还只是公元1913,一战还没有爆发,英国完全有能力腾出手来在远东掀起惊涛骇浪。因此,眼前地中立甚至旁观,肯定是暂时的,随着局势发展的深入英国人必定会有所变化。领事的求见,应该已经到了临界点。而且,秦时竹回忆起一件往事——英国人的中立和旁观都是不可靠的,太平天国运动中英国人本来也是宣布中立和旁观,但由于天京方面不同意自由贩卖鸦片,让英国人觉得扶持清zf更加有利可图,于是中外反动势力联合绞杀太平天国就成了必然的逻辑。
对了!换马!在原地团团转了数个圈后,秦时竹想到了这种可能,这种事情英国人已不是第一次干了,用袁世凯取代摇摇欲坠地清zf本身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英国袁世凯。并不是袁世凯本身在别的方面比清zf强多少,恰恰相反,正是因为袁世凯能比清zf更好地维护大英帝国的利益才让英国人看上了他。按照这个逻辑,袁世凯已死,为了维系英国的在华利益,他们必定会推出一个总代表来,鉴于北洋集团的分崩离析,英国人肯定会打自己的主意。只要答应全盘保证英国的在华利益。通向权力之路必然没有多大的波折,毕竟在已经有一个强人(秦时竹)的情况下再扶持一个与之相对抗地强人是相当困难的,英国人这么多年的智慧不会看不懂这一点。之所以他们从清末开始能不断地变更代理人,从清zf到袁世凯再到直系军阀再到蒋介石地南京zf,就是这个政策的完美执行,简而言之,如果一只猫能够控制中国的局势并保证英国的在华利益,那么英国方面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扶持这只猫登上总统(或类似职务)的宝座,而他朱尔典肯定是这只猫最好的“朋友”……
想明白了这一点。秦时竹感到事情有了眉目。他决心亲自到北京跑一趟,看看朱尔典这个侵华老手到底打地是什么算盘。形势比人强。1913的中国虽然已经比历史时空中要强上不少,但对于叫板和抗衡各大列强,实力还是不够。秦时竹愤愤地想:如果真是这种条件,老子先答应下来再说,反正再过一年就是一战,英国人到时候再能耐也奈何不了我。
一味唱高调、渲染民族主义在对内鼓动上是有益处的,但在实力为基础的国际博弈赛场,这种做法只能是自寻死路。同样的道理,既然能在一定程度上给予曰本利益,自然也能给予英国,这是必要的痛,是为了长远牺牲眼前的痛,总有一天要连本带利全部算回来……
秦时竹在琢磨别人的时候,别人同样也在琢磨他。护国战争爆发的确切消息传出后,京城外交界处于极度震惊地情况中。各国公使,主要是英、法两国公使对于局面完全没有预料到,南方国民党人地反抗他们并没有感到意外,也完全不放在心上。在他们眼中,南方那个党派掀不起多大的波浪来,辛亥革命时期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在时过境迁两年之后,同样地法则依旧适用,而且国民党的武装力量非常薄弱,基本没有取胜的希望,倒是袁世凯的北洋军在镇压时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和比较长的时间让他们感到有些意外,他们原本以为是不需要付出多少力气的。
但是护国战争的发动完全造成了震撼局面,北疆国防军(护)可不是软柿子,秦时竹这个军阀也远远强过孙大炮。法国公使在听到消息后,惊讶地张大了嘴,然后冒出一句:“这个该死的巡阅使又挑了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一是道义立场,由于护国战争打出的旗号是清算袁世凯的不法行为,这一点连一贯包庇袁世凯的洋大人们也深感棘手,这些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更何况还有赵秉钧这个“变节者”提供的自白书,北疆系在道义立场迅速占据了制高点;二是军事态势,北洋军虽然镇压二次革命成功,但军队主力还在南方一带,鉴于京畿地区防务空虚,乐观的人估计北洋军可以防守一周左右,然后等待南方的军队北上与护决一雌雄,中国将爆发最惨烈的内战,悲观的人估计不等南方的北洋军北返北京就得陷落,中国有可能陷入南北分裂的局面。
但战争头一天引起的故事造就了更大的惊讶,护迅速击破了唐山、大沽、长城沿线的守军,进抵天津、北京,各国当时还急着彼此协调和向国内汇报情况呢,根本没有形成统一的意见,为了避免更大的麻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东路集团沿着京津铁路一路狂奔而去。当然,他们自身的军事实力不足也是一个原因,天津各国的驻军力量普遍不强,人数最多的要数曰本和俄国,也不过千余人罢了,至于英法在租界里的陆战队,只不过区区几百人,即使是最狂妄的殖民者也不会认错形势。不错,帝国主义列强在中国沿海都停泊着一批军舰,但大沽炮台已经牢牢地掌握在护手中,拿军舰和炮台对抗可不是闹着玩的。鉴于护在中、俄冲突的优良表现,各国无一对军事摩擦的前景看好,袖手旁观,不参与中国的内战才是比较明智的选择,而且在中国和远东脆弱的平衡一旦打破,再要恢复元气可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洋大人们没有能够亲眼目睹突击队冲击总统府和国务院的伟业,但那响亮的枪声以及间或有的枪榴弹爆炸声他们都是能够听到的,为了安全起见,东交民巷全面戒严,很快这些外交官们或是目睹或是旁听到了飞艇坠落的消息,而执行戒严的军队则不无紧张的前来报告有大批的警察出动,在街道上来回巡逻,看样子警察们似乎已经控制了局势。由于去年京城兵变的往事还历历在目,洋大人们很为这次冲突得到有效控制而倍感欣慰,但他们都在寻思一个问题,北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22章 政局走向
但这个问题他们已不可能通过常规渠道获得答案了,各方惊讶地发现他们通往总统府和国务院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联系上的人物,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似乎都与中枢脱离了关系。^^去看最新小说^鉴于外面纷乱的局势,他们是不会亲历险地去勘察情况的,一般都是派在使馆工作的中国人或者“假洋鬼子”前去看看情况,不知道是这些中国人的办事能力问题还是“假洋鬼子”不得人心,反正他们传递过来的消息无法让洋大人们拼成一副整齐有序的画面,倒是有几个不怕死的外国记者带回了第一手报道,但这些只鳞片爪的信息更加剧了混乱,直到下午时分,才有人正式前来通告:京城已为护所控制,大军入城并随即宣布戒严,警察们将继续履行维持治安的职责,请各国“友人”不必害怕,但为了他们的安全起见最好不要外出,他们所需要的物资只要一个电话就会有专人负责送上,不需要劳烦洋大人们费心费力……
这是洋大人们迄今为止听到的最新鲜、最第一手的资料,他们像抓狂似地提出了很多问题:诸如现在北京城的最高统治者是谁?现在的城防司令是谁?袁世凯及其zf怎么样了?护的下一步动向将是什么?战争要在何时结束?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护国战争才能停止?等等。负责通报的年轻军官显然对于应付这些很有经验,他流利的英文也让洋大人们倍感意外,但是他的回答却丝毫没有让对方觉得踏实。
“目前戒严期间的城防司令是孙烈臣将军,不过很快护前线总司令陆尚荣将军就要入驻京城,他将统一负责指挥随后的军事行动……”年轻军官连带微笑、彬彬有礼地回答道,“至于其它问题,先生们,我很抱歉。真的无可奉告,也许等秦大帅来了会有一个比较明显的成果。”
孙烈臣是谁他们并不是太清楚,但陆尚荣地名字洋大人们还是知道的。听说这位上次镇压京城兵变的将军要来,他们地心情显然轻松了很多,无论如何,绝对不会比上次更坏……至于要打听的其它消息,管它呢,总是会知道的,说不定护自己也不清楚。中国人一贯都是宣扬“擒贼先擒王”的。倘若抓住了袁世凯,必定会大张旗鼓的游街,但目前看来似乎没有这个迹象,说明袁世凯目前还没有落到护手中,可以定性为“失踪”,或者按照中国人的习惯称呼为“下落不明”。
抓住这个机会,洋大人们对目前的局势表示了抗议,并纷纷威胁道要采取必要地措施来维持秩序,年轻的军官丝毫没有流露出不快,反而告诉他们护可以给他们派一个营来维持治安。保证洋大人们的绝对安全。老谋深算的朱尔典拒绝了,在他看来,这不是保护更像是一种武装监视。根据他多年的经验,除了义和团时期,中国人还不敢主动挑衅各大列强的权威,而那一次暴乱已经让中国人吃够了苦头,因此现在也没有必要接受中国人的“保护”,否则各国的颜面何存?眼下他要做的。是尽快从一个纷乱的局势中判断出必要地线索来,这才是一个外交家应该履行的职责。
只是这一次老奸巨猾的朱尔典也被秦时竹骗了,袁世凯已死、段祺瑞被捕地消息让后者刻意地隐瞒了起来,倘若这些消息马上抖落出来,那么各地救援的北洋军必将裹足不前,从短期看能迅速地稳定局势,但从长远来看,却失去了一次藉机消灭北洋武力的好机会,只有最大限度地消灭北洋军的实力。PaoShu8才能真正统一中国。枪杆子里出政权的话现在虽然还没有人说起过,但秦时竹是极端信奉这条至理名言的。
在这样地刻意安排下。接触到袁世凯和段祺瑞消息的警察都被控制了起来,在这个方面陆建章很有本事,只消一句“不得乱说,否则全家死光”的威胁就足以让下面这些警察闭嘴,再加上每人10个大洋的封口费,他们一个个地拍胸脯保证不会泄露半点消息。短暂的混乱局面过去后,京城的秩序慢慢地恢复,所有官员得到的指令是“戒严期间,一律军管,除少数行政人员留守值班外,其余一律放假,何时回来办公静候通知,在此期间薪水照旧。”大小官员虽然迷惑不解,但却异常合作,这等于是数天的带薪休假,他们坚信不管后果怎样,他们都能安然无恙,至于局势如何,谁都会在心里暗自猜度,这可是大洋所禁止不了的,自然面上只能保持唯唯诺诺地态度。
同样地消息自然也会传到美国公使馆内,秘书了解到通报的情况后已向芮恩施公使做了汇报,此刻,后者正端坐在略微有些发旧地办公桌面前,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连秘书给他送来咖啡都浑然不觉。
“先生,您是否在为局势感到担心?”秘书是一同跟随芮恩施上任的,对他秉性非常了解,来中国后还没有看见公使如此长久的思考。
“不,我不担心。”公使摇摇头,随即便发现了桌上的咖啡,刚端起来一股醇香就飘进他的鼻子里,公使笑着对秘书说,“今天你煮的咖啡似乎格外香甜。”
“谢谢您的夸奖。”秘书随即补充说明,“其实我每天都是按照同样的步骤和方法为您效劳的。”
“这么说是我发生了错觉?”
“不。先生。我宁愿理解为有一些事情深深打动了您。让您感到是那么地美好。连咖啡都更加可口了……”
“查理。你变得越来越会说话了。想必你一定是用甜言蜜语打动了未婚妻吧?”芮恩施心情真地不错。居然有心情和秘书开玩笑。
“您又取笑我了。”秘书脸微微一红。随即又问道。“不过。说真地。我很想知道您为什么这么高兴。”
“是地。虽然还没有变成现实。但我已经看到了成功地曙光。”公使放下咖啡杯静静地说道。“这是我们自从五月份遭受挫折以来最大地转机。”五月份。由于和列强在众多问题上地不一致加之使东北问题国际化地企图被日、俄两国所拒绝。美国退出了六国银行团及相应地善后借款。这对于美国在华势力地发展。是一个不小地打击。
“转机?”秘书不解地问道。“您指护方面?”
“就是你刚才带给我地消息,从军事角度来说。袁世凯zf失败了,秦时竹入主北京已经成为定局。”
“可是先生,眼下战事还远远没有结束,虽然护占领了北京,但这并不意味着大局已定,恰恰相反,南方还有为数众多的北洋军,我个人甚至认为中国可能会爆发一场血腥的内战。”秘书眨巴着眼睛说道,“而且,北洋集团的领袖袁世凯总统和段祺瑞总理目前都下落不明。他们对于北洋军都是具有高度号召力的人物,这可能会带来战事的旷日持久。”
“难道你认为北洋军能在武力上能与护抗衡?不要忘记了护可是打败了俄国人的部队。还有,我们地军事观察员发回来的报告也认为护的战斗力和装备要强于北洋军。”
“这我不否认。但北洋军的主力还在南方,如果他们不是北上而是就地割据做军阀,情况会变得更加复杂,说不定中国会再次出现南北分裂的局面。虽然护在军事能力上可能更强一些,但千里迢迢赶赴南方作战,我对他们的前景并不看好。更何况还有俄国人和曰本人在旁边盯着,万一秦时竹抽调兵力过多,他的东北基地就可能保不住。”秘书顿了顿,“我倒是认为,如果我们有机会,就应该积极参与斡旋、调停,就像两年前我们在中国革命和今年在中、俄冲突中所扮演的角色一样。”
“查理,你的分析是片面的,难道你忘记了今天上海领事馆发来地电报?中国海军已经北上。运输着北洋军前来增援?武昌方面的消息也证实了北洋军的2、4两个师也即将投入战斗。在南方割据做军阀地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已经降低到了一个相当低的程度。”芮恩施狡黠地一笑。眼镜玻璃后闪过常人捕捉到的亮光,“根据我的判断,袁世凯和段祺瑞可能已经落入护的手中,只是出于种种考虑,秦时竹不愿意现在公布而已。”
秘书吃了一惊,连忙追问道:“为什么?”
“今天清晨的枪声和交火事件告诉我地。护敢于出动这么少量的兵力攻击总统府和国务院,并且又能做得如此悄无声息,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事先已在城里安排了内应,具体是谁我说不上来,但这种可能性非常大。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警察们继续维持着治安,很有可能是警察当中的头目选择了和护合作。你想,在这样周密的部署安排下,袁世凯和段祺瑞怎么能够全身而退呢?他们目前最最好的处境也就是躲在城里某处隐秘的地方,但要出城几乎是不可能的……”
秘书随即脱口而出:“我明白了,难怪他们要戒严!”
“因此,袁世凯绝无可能和他地部队再次联系上,秦时竹地胜利将是短期内的事。而且,即使袁世凯能幸存下来,他地政治生命也结束了,他暗杀国民党领袖的愚蠢行动使他丧失了统治的合法性,换而言之,秦时竹也许还会有一些麻烦,但局势已不可能根本性地逆转。”
“如果英国佬直接插手呢?失去了袁世凯这张王牌,他们控制中国的野心恐怕没有那么顺利了。”
“这是我们需要做的,我们要尽力避免任何一个大国直接出兵干涉中国的内政,像英国人用刺刀再扶持一个傀儡上台这样的举动,是再也不允许发生了。”
“那德国人呢?都说北疆和德国之间的关系很密切,秦时竹上台后会不会倒向德国,或者全面推行亲德方针?”
“这也是灾难性的后果,甚至比英国佬控制中国的影响更为恶劣。我刚才说我们的转机来了,意思是我们要利用这次中国政权更迭的机会,引起秦时竹对我们的好感,这样我国在远东的利益就又有了一层新的保证。”芮恩施洋洋得意地说,“为了善后,秦时竹肯定还需要借款,在这个方面,我们美国可以给他提供另外一个不错的选择,至于其它,我相信,对于引入我们的势力进入满洲以便牵制俄国和曰本,他一定也是赞同的。
“但愿国会和白宫那些先生能够认真听取您的意见。”秘书已经被说服了。
“等着吧,等我取得了阶段性成果,他们一定会接受的,如果我们在拥有菲律宾的基础上再拥有了中国,那基本可以覆盖整个西太平洋了,而20世纪也必将成为美利坚的世纪。”芮恩施踌躇满志地对秘书下令道,“你尽快和护方面取得联系,就说我愿意就当前的时局和秦时竹交换意见,希望他们能安排一次秘密会见。记住,一定要保密,尤其不能让朱尔典那个老狐狸知道。”
“是”秘书应声后,就开始了紧张的工作。
随着护的全面开进,北京城陷入了动荡,人心惶惶、个个不安,打仗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信息不对称,老百姓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即使最无知的人也能从城南火车站附近传来的声音中推断出发生了大事,激烈的枪声、炮声、爆炸声整整响了数个小时,以铁一样的事实宣告了事态的发展。城里全部戒严了,但即使不戒严,老百姓也不敢随意出门,不然丢了小命可是大事。大家在各自的四合院里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是护和北洋军为了争夺京城打起来了,也有的分析是袁世凯逃出了北京然后又带着援兵杀回来了,更有的人还煞有其事地判断,袁世凯向洋人借了兵,准备大干一场……
第223章 乱成一团
都说北京城的老百姓关心政治,这个传统果然有点意思。不仅草根阶层在猜测,活在深宫内院的前清皇室也在胡思乱想。早上枪炮声一响以后,清室所依赖的几个老臣就纷纷跑到皇宫里去了,美其名曰是给皇上请安,实际上是在分析复辟的可能性。
一年半过去了,溥仪又大了几分,九岁多的小孩,对害怕的事物已有了本能的抗拒力。激烈的枪炮声传到皇宫时,力度已减小了很多,丝毫没有能够吓着他,倒是一下子呼啦来了这么多人让他感觉很不好。自从隆裕太后病死后,清宫的实际主持人变成了端康皇太妃,不过不论是哪个太妃,在前朝的时都很不得宠(试想连隆裕太后光绪都不喜欢,何能喜欢那些太妃们?他所爱的,估计唯一个珍妃而已),但对于溥仪来说,这种变更让他很憋气,隆裕虽然不是亲生母亲,但对于溥仪充满了感情,当真是把他当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养的,在撒手西去的时候,还留下遗言,让众人不要难为这孩子。但其它人就不一样了,还做着复辟的美梦,对溥仪的要求,无非是以重振乾坤为压力,严则严矣,但关爱之情就要少了很多。
事情涉及机密,参与的人除了太妃以外,就是前摄政王载沣及徐世昌、赵尔巽、世续、铁良,御前大臣那彦图、溥伦、陆润庠、陈宝琛、伊克坦、景丰、绍英等一帮老臣。虽然人很多,但会议的气氛并不活跃。本来载涛、载询也收到了开会的通知,但这两兄弟不知道怎么回事,胡乱找了个借口就推辞掉了。PaoShu8溥伟远在青岛。即使想参加也是有心无力。
世续、铁良和陈宝琛是复辟的积极分子,其中又以铁良最为狂热,眼看没人说话,他急了,吼道:“大家倒是说话呀。”
众人还是默然,老狐狸徐世昌眼中虽然闪着亮光,但也不说话。
铁良一跺脚,叫道:“你们……你们。居然都是这个态度。我大清看来复辟真地无望了……”
负责编修《清史》赵尔巽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能怎么样呢?军队军队没有,财政财政没有,外援外援没有,我们能有什么作为?秦时竹和袁世凯打仗,我们凑什么热闹?”
“太傅,您什么意见啊?”铁良不敢反驳赵尔巽。只能问徐世昌。
“我的意见四个字。静观其变。”
“太傅的意思太消极了点吧?”世续看铁良势单力孤,决定帮一下手,“秦时竹明着说是因为袁世凯暗杀宋教仁,打着护国的旗号。暗地里还不是为了争夺天下?他能这么干,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想办法?”
“办法?”溥伦冷笑一声,“你有什么办法?太傅和赵帅当年都是一手提拔秦时竹的人物,对他知根知底,他们都没有办法,你有办法?”
“你……”世续气不过,差点没用手指着骂,后来想了想。PaoShu⑻对方毕竟是宗亲。还是恭敬点好。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载沣看不下去,出来打圆场,“秦时竹前番来京时,曾经拜见过我们一次,那时皇上、太后、太傅还有我都在。言语中还是颇为客气,我估计即使他夺了天下,也不会过份为难我们……”
“王爷,我不是怕他为难我们,而是说我们能不能?”铁良看到载沣的脸色并不好,硬生生地将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溥伦此时已是一个共和派了,他冷笑着说:“共和大势,已为世人所认清,为不易之国策。秦时竹此番征讨袁世凯,无非是争夺天下而已,即便他打倒袁世凯也不会恢复帝室。如果他是那样的人,辛亥年他就不会在东北率先起事了,和他商量复辟,无异于与虎谋皮,诸位还是省省心吧……”
“那难道我们只要一个虚君名分也做不到吗?”铁良对国外地情况还有了解,“像人家英国,照样还有皇室,女皇统而不治,岂非很好?”
“人家眼睛盯着总统,哪还轮得到你统而不治?”溥伦丝毫不留情面,“皇上若是做了虚君,他往哪里摆?再说了,这仗还没打完,鹿死谁手还不可知呢。”
“昨天夜里俄国公使来找过我了,说是只要我们复国后答应割让东北全境,承认外**立,他们就出兵帮我们复国。PaoShu8”铁良犹豫着,但还是把他想说地最高机密抖落了出来。
“俄国人?算了吧……没有一个好东西,真要是那样,连祖宗的龙兴之地都割让了,纵然复国还有什么脸面再活下去?”
铁良大怒:“割地纵然有所损失,但总强过目前这等半死不活,你们天天喊中兴,天天嚷着大清,机会真的来了,反而一个个成了缩头乌龟……”
“铁良,你不要冲动,咱们还是从长计议。这地,决计是割不得的,若是赔款等别个什么条件,倒是可以商量。”陈宝琛满脑子忠君爱国,但好歹还有一点民族情分。
“商量……不用商量了,再商量下去,连这个优待条件都没有了,你们等着灭门吧。”溥伦的怒气比铁良更大,说完也不管坐在位置上的太妃是什么脸色,就自管自走了。
太妃是个没主意地人,既想复辟又害怕失去优待条件,一看这等架势,早已慌了手脚,开始哭泣起来,众人好一顿劝说才是止住了眼泪。
太妃哭丧着脸,干嚎道:“你们倒是议议呀!”
众人议论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铁良见讨论得不到他想要地结果,决定铤而走险——单干!
袁府上下此时也是一片混乱,清晨袁世凯拖着病体前去办公后。PaoShu⑧家里人原本指望他会在中午时分回来,谁知大院里众人的早饭还没有吃完,就听见总统府方面响起了如爆竹般响亮的声音,惹得众人都是大惊。几个下人胆子大,被袁世凯地姨太太们派出去打探消息,回来一个个吓得直哆嗦,只说总统府附近有一帮黑衣人,带着眼罩。又打又杀。地上红彤彤地,感情是流了不少的血。
众人听了,如天打雷劈一般,当场就嚎哭起来,几个姨太太一时支撑不住,昏倒在院子里。忙得丫鬟、下人又是揉太阳穴。又是掐人中。唯有五姨太最为彪悍,不仅没哭,反而还抓住回信下人的衣领,追问道:“老爷呢?老爷呢?”
下人大概被五姨太这一时间内爆发出来的力气吓呆了。口张了半天,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气得五姨太一把松口抓住衣领的手,用她的巴掌打起耳光来,动作频率之高,令人咋舌,劈劈啪啪的声音中夹杂着她地怒吼:“你这个混蛋,饭桶、狗奴才。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打了十多下之后。大概感觉累了,不自觉地停住了手。飞起一脚踢在对方地肚子上,哎哟一声,下人顿时瘫倒在地。不过,说来也怪,这一番打骂之后,瘫倒在下面地人居然接上了思路,开始说起话来:“老……老爷,没……没看见……他……他……”
刹那间,院子里爆发一声惊呼:“飞艇!”
五姨太等人在袁世凯收到秦时竹送的飞艇后,曾经乘坐过一番游乐,此时她已看出来了,空中飞地,不正就是自己早些日子坐过的那艘嘛!气囊上还有几个黑团团,虽然看不清楚是什么,但几乎可以肯定是那艘飞艇上面的字。
“老天保佑,保佑老爷安然无恙!”五姨太地祈祷还没有完毕,就看见飞艇已在空中化作一团火球,笔直地往下落。这个打击可真是晴天霹雳,饶是五姨太这么坚强地人物,也不由得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到再度恢复人事时,五姨太发现堂屋里已经都是一片哭声了,袁府上下如丧考妣,一片哀嚎,袁世凯的几个儿子,闷声不响地缩在屋内一角。
“大爷呢?”她扫视了一番,发现唯独缺了袁世凯的大儿子袁克定。
“大爷他……他……”丫鬟小声地说,“听说大爷他昨夜去八大胡同了,晚上就没回来……”混蛋,家里都这么乱了,怎么还不把他找来?”五姨太一听怒不可遏,“他自己的亲爹到底要不要了?”
“不是我们不去找,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
“屋外地警察不让我们出门,说是上峰有令,全城戒严,袁府上下一律不得出门,连个鸟儿都不许飞出去……”丫鬟懦懦地说,“不然,不然……”
五姨太听到这个消息,手足冰凉,半天才挤出一句:“护**进城了?老爷呢?”
丫鬟无言以对,只能低头摆弄自己的衣角,那批平时气势嚣张的袁氏公子,此时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一个个低头沉默不语,莫非树倒猢狲散就是这种局面?
护**进城后,陆建章第一个向孙烈臣表了忠心,虽然立场变更得快了些,但毕竟京城地面尚不熟悉,还需要借助前者的警察力量,孙烈臣好好勉励了一番,让他继续负责京城治安,在陆的帮忙下,各大要宅都由警察控制了起来,其中又以袁府所派的力量最大。
袁府从来不曾遭遇过这么骇人的情况,哪怕是在1908年袁世凯出缺回籍地时候也没有如此惶恐不安,院落里地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外面成群结队的警察和明晃晃地刺刀,既担心自己的性命更担心自己的钱财,女人们还额外担心自己的名节,上下一片混乱。若是平时,哪怕袁府一个最普通的下人出去,警察见了也是低头哈腰的,此刻情势正好颠倒过来。虽然还没有最后颠倒过来,但在警察的视野中,何曾又不是一种复仇的愉悦呢?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恐怕描绘的就是这种景象吧?
所幸没有任何意外发生,警察们虽然心里感到解气,但面无表情,对于劫掠或者其它都不感兴趣,只知道团团围住袁宅。不要以为北京城的警察素质一夜间提高了很多,实在是陆建章给他们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跨入袁府一步,否则格杀勿论,并且告知,马上就会有护**的士兵前来接替,要一切听从指挥。在这样的高压面前,警察们自然不敢胡作非为。在五姨太昏迷期间,几个精明的老家仆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想出去探探口风,但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几个动作稍微慢点,就看见刺刀已经戳到了胸口,若在平时,借警察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如此做,真是墙倒众人推。
袁世凯平时在家中也是以强力人物出现,他一旦不在,袁府就上下乱套,各公子和各姨太无法形成统一的主心骨,要么相视无语,要么你争我吵。傍晚时分,护**全面接替警戒任务后,局面还是如此,“跛脚大公子”袁克定被士兵们从八大胡同送回来后,混沌的局面才稍有改观,但他丝毫没有他老子的权威,平时耍耍公子脾气还可以,到了眼下的关键时刻,买他账的人不多,刚刚争执了两句,大爷就无言以对,只能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边听天由命。
段府就是另外一副景象,也许是见过世面,段妻很平静地接待了前来监控的护**士兵,并告诉他们段祺瑞不在家中,由于孙烈臣和陆建章封锁了段祺瑞已被逮捕的消息,护**的士兵们并不知情,一个排长问道:“那他到哪里去了?”
“他昨晚是在衙门里过夜的,一夜没回来。”
“这个……我们要搜搜。”排长不是很确定,但段妻回答时候的神情,似乎也不像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