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轮船合约
众人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处理好了一切,小天一边把玩着两颗“安神大补丸”,一边将从尸体身上取下的匕首、枪支还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统统搜罗进去。赵秉钧默默看着,突然又为自己的前途担心起来——眼前的这些人到底是谁呢?是谁派来搭救我的呢?我赵秉钧虽然交友广泛,但似乎还没有这么肯两肋插刀的朋友。
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蒙面人,看着对方眼睛里投射出来的冷冷的目光,询问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管他呢,横竖是个死,听天由命再说,总不能在这里傻乎乎地等袁世凯再来结果自己吧?
蒙面人的动作很快,一溜烟的功夫,赵秉钧已被挟持进一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他定睛一看,除车夫外,车里还坐有一人,关切地问方才的大汉:“事情都顺利吧?有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一切顺利。”大汉一边说,一边递给问话人几块牌子,“果然不出所料,是拱卫军所为。”
赵秉钧斜着眼睛,盯着看了一下,果真是拱卫军的身份标识,他此时已按耐不住想开口说话,问话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用冷冷的语气说道:“赵先生,咱们还没有脱离危险,你最好老实点。”
赵秉钧吓得不敢吱声,蒙面人会意,掏出绳子,不由分说地就把赵秉钧捆了起来,还用一团麻布堵住了他的嘴。赵秉钧何曾受过这种待遇,当下支支吾吾,竭力挣扎。蒙面人怒骂:“你要是想活命,就乖乖坐着别动。”
很快,又有人走到车跟前,对车里两人打了个招呼:“报告队长,其他一切正常。可以出发。”
“好,出发!”蒙面人一挥手,马车立即行驶起来。赵秉钧缩在角落,透过缝隙看到一前一后还有两辆马车,看来对方为了搭救自己,真是下了一番功夫。
马车朝天津码头急驰而去,赵秉钧虽然手不能动,口不能言,但他毕竟经手特务工作多年。看得出这一路上都有人接应。连坐的船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不禁大为惊骇,这么缜密的部署绝对不会是一般土匪所为,而且刚才这一路上几个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刚才那一声“队长”,就足以让人觉得事情大有蹊跷。
赵秉钧本是巡警部出身,掌握北洋系特务机关,对于土匪焉能不熟?土匪中是不会称呼别人“队长”的,顶多只是“大哥、二哥、小弟”的乱叫。有此等称呼的,必然有深刻的官方背景。有独立地情报机构。除了袁世凯的北洋系,就只有北疆和国民党系统了。但前者显然不可能,来杀自己的就是拱卫军确定无疑。袁世凯不可能一方面派人来杀自己,一方面又来搭救自己。剩下地就只有国民党和北疆。国民党在自己和执法处陆建章不遗余力的清洗下,早就被连根拔起,剩下的漏网之鱼,也抓了七七八八,绝无这样有组织,有纪律的大规模行动。但北疆似乎也不太可能,腾龙社派遣在京畿地区的暗探、情报人员。他也或多或少的掌握了情况。双方之间基本有一种默契——你不动我,我不动你。
这其中也是有隐情的。一方面袁世凯面临地内外压力较大,不敢或者不适合对北疆下手;另一方面腾龙社地能量也非常巨大,秦时竹被刺案、赫图阿拉大案、东北贩毒案(沈阳车站爆炸事件),都是让腾龙社侦破的,在旅大地区这种日本人的核心区域都能和鬼子玩个不相上下,北洋系要想硬拼也着实吃力,何况自家也有人手派遣在沈阳、吉林等大城市,面子上能过得去就过得去。宋案发生后,由于在东北的北洋系情报人员大都被抓,京畿的腾龙社也颇为配合,藏匿起来,减小了活动空间,丝毫没有大的动静因此双方之间也没有什么对抗。北洋系对付国民党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再对北疆下刀子,惹麻烦?
赵秉钧还是在暗地里琢磨,这到底是谁呢?直到船已向北开动,这些人摘去蒙头面罩,他还是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也不能怪赵秉钧无能,因为这些人员确实不是腾龙社的情报员,而是直属于北疆国防军大本营和秦时竹的突击队。为了实现此次行动,达成突然性、有效性,突击队临时抽调给腾龙社指挥来完成任务。整个劫持计划定名为“迅雷”,由葛洪义直接指挥,除接头人员,先期埋伏人员中一部分是腾龙社成员外,大部分都是突击队成员。赵秉钧所不知道地是,别看刚才只是三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但其实四周还潜伏了整整一个小队的突击队员,从手榴弹、狙击枪到元年式机关枪等武器无一不备足,整个天津警察根本就不是对手(根据《辛丑条约》,天津市区30里内不得驻扎中**队,只有警察)。
此船也是远东航运公司特意为腾龙社提供地,北疆下属的大型企业,一般都有腾龙社的人员在里面,一方面便于掩护,另一方面也便于在必要时刻直接获得企业的协助。这是北疆的传统(早在前清三电公司就是如此)眼下,赵秉钧被押在底仓的一个秘密夹层内,空间不大,但封闭性、隔音效果都很好,再加上发动机的干扰,因此他也听不到上面船舱和甲板上众突击队队员的对话。
“这次行动真顺利,一点麻烦也没有,看来袁世凯真是长不了。”
“那还用说,大帅和总座神机妙算,袁大光头岂能是对手。前两天吕队长带人出洋,我可真是羡慕,现在要我说,估计是该他羡慕咱们了吧?”
“做了这么久地飞艇兵,现在到地面来活动活动筋骨也真是不错,只是我听说赵秉钧也是个大坏蛋,为什么大帅要搭救他?”
“搭救?你小子就不懂了,说搭救那是骗赵秉钧这个笨蛋地,我们才没有傻到真要救他的地步。⑧.com\\\你想。袁世凯为什么要派人来杀他?还不是因为这个混蛋掌握了对袁大光头不利地证据而要被主子杀人灭口吗?现在大帅让我们把他保住,将来肯定有大用场。”
“你们几个在嘀嘀咕咕什么?”队长怒喝的声音传过来,众人生怕挨训。连忙不吭声。刚才还热闹一时的甲板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发动机单调的突突声。
从三菱造船所出来已是傍晚,考察团一行来到了长崎市内下榻地驿馆,接风宴十分热烈。酷爱音乐和舞蹈的日本人随着陪客的艺妓一起唱着歌,在三弦地伴奏下翩翩起舞。此时的中国客人们却是疲倦至极,除了家眷团中为数不多的几个小孩子依旧欢快地跑来跑去外,大部分人都面有困色。外务省的官员看出了中国客人的倦怠之色。巧妙地将宴会提前结束了。
主人早早告辞了,这宽大的驿馆便沉寂下来,负责接待的日本侍从和使女也都去休息了。担任警卫地突击队员依然精神抖擞站岗保卫,但他们也惊讶地发现,唐绍仪房间里的灯光还久久地亮着。
团长和三个副团长正在商议明日的日程安排。根据计划,考察团一共要在日本呆15天,除在各地考察外,还要负责签署几项商务合同,其一就是和三菱造船所之间的造船合同。辽阳控股控制江南造船厂后。⑧.com\\\对整个业务进行了整顿,明确了在短时间内主要是制造商船(兵船主要由秦皇岛方面负责)。从技术实力和造船经验上来说,江南造船厂无疑是国内的翘楚。但就是这样的标杆企业,也没有建造过万吨级的轮船,甚至连维修的经验都很少。由于远东航运已经掌握了轮船招商局,大量的国内、国际航线等待着远东航运去开拓,对于商船地需要很迫切,特别是新式的万吨级货船。为了尽快弥补这个差距,远东航运集团采取了三条腿走路的方针,第一是买国外地旧船。这个速度最快。但是船体偏旧,航速偏慢。虽然能解一时燃眉之急,但也经常需要维修,即便开始投入低,但由于维护成本大,从长远看来并不合算;第二是在国外船厂定购新船,由于各大船厂一般都采用订单式经营,基本没有现成的,从下订单到提货,至少要间隔一年以上,如果全权委托国外定制,本国的造船业永远也得不到发展的机会,成本也相对较高;第三是国内自行生产,国内技术力量水平低是不争的事实,但这并不等于一点都不能生产,事实上,江南厂对于制造5000吨级的货船还是有一定经验和把握的,如果能趁势而为自行制造,好处是相当多的:一方面船体、钢板都可以采用国内产品,价格将低得多,另一方面本国工资和生产成本都要低于国外(包括日本),可以最大限度降低成本,还有一个附带效应是如果制造上有了经验,后续维护就更加方便。
为了解决货船问题,几个人聚在一起开会。早先这件事情和唐绍仪没有干系,他一没有北方实业地股份,二不是北疆成员。但在远东航运收购江南造船厂和轮船招商局地过程中,唐绍仪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凭借他在南方地关系网和前清时期打下的人脉基础,使得收购很是顺利,盛宣怀和唐绍仪也曾是同朝官僚,彼此间互相也给了面子,算是合作愉快。后来,唐绍仪又利用自己是广东人的优势,在远东航运开拓南方航线时出了大力,涉及和原先的航运巨头之间的交涉(主要是外国势力)也是由他操办的。为了表示谢意,远东航运送给了唐绍仪1%的股份(折合人民币约10万),因此此次交易唐绍仪也参加了会议。
第一副团长熊希龄是作为人民银行代表参加会议的,人民银行高额揽息的政策出台后,由于有充足的保障和准备,国内外大量的闲散资金往北疆涌,而北方实业及其联系企业是人民银行的主要贷款客户。无论是在收购轮船招商局还是江南厂的过程中,人民银行都为远东航运提供了充足的现金准备和贷款,双方之间关系密不可分。此次定船,同样需要人民银行的资金,合同签订后,必然由远东航运以货船为抵押向人民银行贷款,因此签订合同需要熊希龄的出场。
第二、三副团长沈麒昌和夏海燕自然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是当事人。
“沈老,这是我们双方草签的合同,请大家讨论,如果没有重大修订,明天可以签约。”夏海燕拿出一份协议书说,“根据合同约定,远东航运要向三菱造船所定购万吨级货船两艘,明年12月份前交货;同时,三菱方面还必须派出技术人员和提供相关图纸,协助江南厂建造同样的货船2艘,时间可放宽4个
“周夫人,在日本造两艘我没有意见,但是在江南厂造的两艘,从造价上来看并不比直接从日本定购便宜多少,工期也要延长,是不是不太合算?”虞洽卿慢条斯理地说,“我倒不是信不过江南厂,而是我觉得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江南厂从来没有接手过这么大的任务,一时骤然接手,纵然由日本方面提供技术,质量我想肯定不能完全和日本制造一模一样吧,沈老您看呢?”
“秉三是什么意见?毕竟钱还是要人民银行先提供的。”沈麒昌没有回答,先询问熊希龄。
“说句实话,如果质量有保证,我巴不得4艘都在国内造。一来可以促使江南厂迅速赢利,方便归还贷款,另一方面也可以拉动北方实业的钢铁销售,对政府的财政收入也是大大有利的。”熊希龄笑着说,“我的心情和大家是一样的,就是早一天航行,早一天赚钱。”
“周夫人,其他条款我看过都还可以,三菱造船所我们今天也参观过了,技术力量和人员保障我相信也没问题。我的问题是,你一方面强调要早日建成投产,甚至不惜追加一部分费用,另一方面又同意在江南厂延期4个月,这岂非自相矛盾?”唐绍仪发话了,“如果我没有记错,三菱方面允诺即使四条一起在他们这开工建造,也能如期完成。”
第195章 参观教育
“诸位考虑都很周全,确实,如果都在日本建造的话,时间上完全来得及,在质量上也更有把握,但是,从长远来考虑,我认为安排两条订单给江南厂是适宜的。”夏海燕微笑着说,“随着航运业务的拓展,我们还需要众多的货轮,如果都订购外国船厂的轮船,不仅花费颇大而且不能指挥如意,倘若国家有事,我们自身便无能为力。这次的订单,也是给江南厂一个机会,希望他们能抓住机会实现大发展。诸位除了熊主任外,都是江南厂的股东或董事,我想你们必然也希望看着江南厂茁壮成长吧?这一次也许价格不便宜,工期也偏长,但我相信,今后会越来越好的,我们对自己要有信
沈麒昌点点头:“言之有理。想到江南厂这事,我就想起以前的辽阳钢铁公司,我们刚刚出炉的第一吨钢轨,不仅成本高而且质量也没有进口货好,但不到一年,经过大力改进,不仅质量上去了,成本也降下来了,以至于现在国内几乎所有的轨钢,都是咱们辽阳货(还有一些是汉阳货)。再比如说范旭东他们搞的化工产品,我们明明可以从德国进口,不仅方便,利润也高,但还是坚持自己搞了。现在怎样?大家都很清楚,连英国人、日本人、俄国人都在用我们的产品。秉三你不是商人,但是也从盐税那里尝到了甜头。很多事情,一开始都难,前景都不看好,但到后来优势就体现出来了,我想江南厂也有这个潜力。”
唐绍仪笑了:“沈老可谓是意气风发啊,其实,我也相信咱们中国人不比洋人差。*你说起这些。我倒想起我的同学詹天佑来。那么多洋人工程师望而却步的京张铁路愣是给他修好了……”
众人大笑。沈麒昌代表了远东航运最大的股份,他的最后拍板等于是定下了基调。
“那好,到时候签合同就要有劳沈老和几位了,我明天打算随政府团去考察教育,特别是女子和师范教育,不能出席签字仪式了。”夏海燕完成了任务,心情格外舒坦。
“我也要向沈老请假。我们明天也主要参观教育。这签字仪式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唐先生客气了,你是团长,大部队到哪里行动还不是你说了算,参观教育也是要紧事。”
由此,考察团兵分两路,一路以商务洽谈为主,除了造船合同外,还有各类机械订货合同、土特产出口合同(主要是大豆)等;另一路以观光为主,赴奈良。游春日神社、二月堂、东大寺、大佛寺等名胜古迹及学校教育品展览会,随后又从奈良乘火车经过富士山麓到达东京,开始走马灯似的参观访问。
东京是日本的首都。它与其卫星城横滨是日本地文化、金融中心,这是唐绍仪等人此次考察地重点。到东京后,首先系统地考察日本的教育情况。北疆考察团先后参观考察了大仓商业学校、国立高等师范学校、女子高等师范学校、东京府高等师范学校、商务学校。日本的师范学校之多令唐绍仪等人感到惊讶,日本人的教育观念和对教育的重视程度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夏海燕在参观时和众人小声提到,甲午战争时日本从中国的得到了2亿两白银赔款基本都用于了基础教育,众人心头都是一凛,这是一种被深深刺痛了地感觉。熊希龄和黄炎培等人暗暗咬牙发誓,无论有多困难。一定也要在北疆普及基础教育。
东京还有一所专为中国留学生而设地成诚学校。考察团特别对这个学校进行了参观、访问,看望了正在这里学习的二百七十八名中国留学生。这些留学生中有五十人是各省保送的官费留学生(北疆方面不多,基本都去欧美了)。唐绍仪鼓励他们努力学习,学成之后为国家的强盛尽力,特别欢迎他们去北疆工作。另外在横滨还参观了华商公立大同、中华两所学校,并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通过这一系列的考察、参观,考察团得知日本的学校大致可分为三种类型:第一类是商业学校,如大仓商业学校就是这类学校的典型。它的学制是预科两年,本科四年。预科主要培养国营商业一般服务人员,本科生除预科所设课程外,还耍学习经济、法规、簿记、商品学、商业实践等等。这些学生毕业后,大多充实商事机构地高级管理人员。大仓商业学校与其它商校不同的地方是它还附设了夜校专修科,招收那些白天做工养家糊口,没有时间读书的贫寒子弟。大仓商校地创建人大仓喜八郎自己就是贫寒出身,他通过顽强的努力、刻苦的自学而成为一位名闻日本的实业家(即大仓组财团)。
黄炎培在笔记本上刷刷的记下:……可借鉴大仓模式,开办夜校,一方面可有效利用馆舍,不必投入大量经费建造新校,另一方面可方便已工作但仍需学习的贫寒子弟。考察团还了解到,大仓商校从开办、购地、建房、置办学校设备所需十万多元,全部都是大仓喜八郎独捐,学校的常年经费也是由大仓先生专门存入银行的款项生息而来。这项款每年利息大约两万,足以满足经费需要。很多商业巨子深受感触,荣德生为此曾在日记中发出感想:“……盖八郎徒手起家,不数十年,致富数百万。而能栽培后生,体恤寒酸若此,其胸襟非寻常人所能及,可钦佩也。”他对于大仓喜八郎捐资兴学地行动极为赞赏,并且打算效法。其后几十年,荣氏家族果然实现了这一愿望。
日本学校地第二类是师范学校。这类学校又分国立和府立两种,专为全国城乡培养中等学校的教师。学制分三年、四年两种。并分文、理、制艺三科。无论国立或府立师范,都附有小学和幼稚园,作为学校自己地教学实践的练习场所。东京的府立师范学校,还兼设了师范的简易科,专门为农村培养小学教员。黄炎培对此十分感兴趣,认为中国为提高国民素质。必须以普及小学为基础。而简易师范又是基础地基础。这种学制一至二年地简易科对迅速大量培养初级教育人才十分有效,他称之“欲求速成师范,当取此法”。
第三类是工科学校。如商船学校,分为海船制造与机关驾驶二科,学制为四年,以培养工程师、大副为目的。陈设有教室、实验室、自修室、练船场外,还附设造船厂。供学员实习制造之用。工科学校的办学宗旨是“工学并举”。教师同时也是学校附设工厂的工程师,学生是半工半读,相辅而行。所以培养出的人才大多既有理论基础,又有实践经验,任职以后能够很快发挥作用。北疆也设有工业高等专科,只是由于事业草创,分类不及日本这么细致。
北疆和日方原本有协议,既要聘请日方顾问也要聘请日方教师。顾问方面日本催得紧,秦时竹基本都已经办好。但教师方面迟迟没有全部到位,日方心里也很急躁,按照他们的既定目标。是需要对华输出大量教师,以便影响中国青年,因此在考察团参观访问的时候,一方面热情接待,随即又不遗余力地大力推销。教育系统地几位官员心里有数,对日本推荐地其他教师都不感兴趣,唯独聘请了20位西医教师和10位法科教授。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日本西医学习欧美已取得相当成就。中国很多西医名词都是直接来自于日文翻译。由日方发挥二传手功能,比较合适。鲁迅先生(周树人。现在《人民日报》社工作)曾经在仙台医学院受过藤野先生的教诲,闻得这次考察,特意推荐了自己的老师。夏海燕本身就是医科出生,对于医学相当熟悉,在她的把关下,20位理论精深,实践经验丰富的日本教师高高兴兴地接受了为期2年的客座教授聘书。至于法科,则是着眼于中国法律体制改革和健全司法的需要,日本在明治维新以前所用的法律体系与清朝有很多相象之处,这种亲缘性远较西方法律(包括大陆法系和海洋法系)要来得大,而且对各种法学名词地翻译也以采用日文译法比较得当。清末修律时,沈家本等修律大臣都是在日本专家的下拿出了《大清新刑律》等近代法案,要加速实现法律近代化,非继续这条道路不可。
在东京的日子里,除了重点考察教育之外,唐绍仪、熊希龄、禹子谟等还拜访了很多日本地朝野名人。尤其是会晤了日本明治维新时期的财政名家、曾任大藏大臣的松冈正义。
在一间约有二十铺席宽的客厅里,众人见到了松冈正义。松冈穿着一身宽大的和服,脚穿分为两叉的袜子,尽管上了年纪还是腰板笔直地坐着。他已经知道考察团到日本以后的工作情况,他很喜欢这群聪明好学的中国官员,特别是其中有妇女参与,更是由衷感到吃惊,认为中国地女权解放甚至已走在日本地前头。对中国官员能有如此勤奋刻苦的工作态度和敬业精神感到高兴,认为这种精神面貌是在前清官员上所看不到地。
“如果中国的官员能多一些像唐君、熊君、禹君这样的人,那对于我们日本某些人来说,恐怕就不是件很好的事情了,哈哈……”
“感谢松冈阁下对我们的夸奖,我认为如果中国强大起来,对中日两国都有好处。况且,不管两国有过什么样的误会,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是真诚希望中日友好。”
“听说唐君在中、俄交涉中很出色,现在看来所言不虚啊!”松冈大笑,“能有你这么出色的人才辅佐,我相信秦时竹君将来一定能成一番大事业,可惜我不能和这位年青将军会面……”
“临行前,复生告诉我,希望尽力邀请一些日本名流,且对中国友好的人去中国看看,我相信如果松冈先生去了,秦时竹将军一定会出郊30里欢迎的……”
松冈意味深长地说:“中日关系,源远流长,将来走势如何,都掌握在你们手中,我已经老了,今后的航向,还要靠你们把握。”
松冈已看出了中日矛盾的不可避免,作为日本人,他无法摆脱日本国民的民族情结,但作为一个有眼光的政治家,又不同于狭隘的民族主义者,他的一番话语既隐晦又确实。
在广东、福建相继取消独立,江苏、安徽、江西讨袁军在军事上陷于不利境地后,湖南都督谭延开始着了慌。他和程潜密议说:“湖南在上月25日宣布独立,从当时环境看,可以说水到渠成,除独立外别无第二条路可走。现在我们处于四面楚歌之中,孤立无援,取消独立,也可以说瓜熟蒂落。我想取消独立,依靠黎元洪组保,可免生灵徐炭,还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你以为如何?”
程潜不得不表示同意,并辞去军事厅长职务,表示愿意担责任。湖南妥协空气占了上风,革命党人上层迫于各方面的压力,决定放弃抵抗,纷纷出走。谭人风、程潜等人先后逃往上海并转赴日本,谭延遂于8月15日通告正式取消独立,但谭又把许多革命党人送去上海,继续同革命党人结好,以免对方做困兽之斗。
继广东、福建之后,湖南取消独立,而江苏、江西的军事态势日益呈现恶化态势。
徐州前线的失利和程德全政治上的打击,使坐镇南京的黄兴面临着严重恶化的军事、政治形势,一筹莫展。南京军界不但接到程德全取消独立的密电,南京卫队营营长张鹏容还接到了程德全捉拿黄兴的电令。张把程的电令报告了黄兴,黄兴悲愤万分,企图自杀,经部下一再规劝,遂于夜间乘日轮静冈丸离开南京,一走了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遇有艰难险阻,则一走了事!
第196章 生死两路
黄兴出走,假托的名义是去日本公干,闻者无不摇头叹息——这无非是借机跑路的托词而已,私底下传开后,军心就开始动摇。
黄兴离开南京后,8师师长陈之兼、代理1师师长周应等人即宣布取消独立并派人到上海要求程德全迅速返回电京处理善后事宜。何海鸣、韩恢等激进派图谋补,8师下层军官和士兵由于受辛亥革命影响,反袁倾向较强,对无端停战、南京取消独立都怀有强烈不满。激进派决定利用这种情绪再度发难,并规定以富贵山信炮为号。
何海鸣正好在八师驻地附近,当机立断,率领100余人占领都督府,贴出布告宣布独立。1师士兵全部拥护宣布独立,8师骑、炮队,29团已疏通意见,也不反对,反对者唯8师师长陈之兼与1师中上级军官。
何海鸣为了争取陈之兼,自任江苏讨袁军总司令,推举陈之兼为江苏都督。陈开始不答应,后表示接受,并通知何海鸣来都督府办事。但到了晚间,陈却派参谋长袁华选带兵将何海鸣劫往8师司令部,将何囚禁起来,并再次宣布取消独立。陈之兼此举倒也不算出人意料,因为他本来就不主张独立,再加是冯国璋的女婿,眼下丈人大兵压境,他正想以此为见面礼。不过虽然他囚禁了何海呜,但由于何得到8师29团的,陈生怕部队造反,并不敢加害于何,只是吩咐小心看押。
凌晨时分,8师29团下级军官和士兵再次举行起义,击毙企图阻止起义的代理团长李浚,又与1师联合起来。涌入8师司令部,8师司令部军官纷纷卷行李而逃,军需处款项也为此辈拐去不少。旅长王孝续躲到船上电告陈之兼所部哗变。陈见大势已去。又怕袁世凯追究他在二次革命中的责任,在冯国璋的劝说和日本领事馆参赞护送下,乘日本舰经上海流亡日本。
何海鸣再次宣布独立,此时已是南京第三次宣布独立。
同时在南京活动的戴季陶等人听说何海鸣被囚禁后,本想返回上海,但他在下关临行前得知何海鸣再次宣布独立,就折回城内,为了给他们打气,戴季陶就称自己是孙中山派来的代表。很多人听了他的宣传:“天仇先生(戴季陶之字)。中山先生代表也,天仇来,经济问题有着矣。”
何海鸣恳求戴季陶留南京相助,并希望得至上海方面地,尤其是在军需款项被卷走后,急需钱粮。戴季陶暗暗叫苦,经济问题一向都是国民党的软肋。孙中山就是因为筹款未成而被人称为大话先生。辛亥革命时期如此。二次革命时期还是如此。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地说:“我必须回沪一次力筹款项,此间事项我也需向中山先生汇报。南京城总需以知兵之人为司令,钮永建可任此职,一旦他来此,可接替此位。”
何表示同意,希望戴返沪尽快派人来支援。并派遣韩恢同行,以便接应。但事实上,戴返沪后根本找不到孙中山,筹款压根无从谈起,而钮永建也未来南京,上海本身自顾不暇,基本没有什么经济支援。
南京第3次宣布独立的次日,张勋率部到达龙潭。他致电冯国璋:要求冯派兵自大胜关、三汉河渡江攻占雨花台,同时令所部武卫前军不待冯部协同作战。即派遣徐室珍率部突袭并占领紫金山及天保城。旋为富贵山炮台所知。讨袁军当即发炮轰击。8师亦发起反攻,至中午夺回天保城。随即在天保城架炮轰击紫金山。在猛烈地炮火攻击下,张勋所部被击毙团、营、连长各1名,排长以下255人,旅长方更生重伤,只好弃山逃走,张勋另派潜入下关的两营步兵,也为守军发现,歼灭大半,残部退入南京东北的幕府山。
得知张勋单独攻击失败的消息,冯国璋下令各军晚间渡江,向神策门、太平门、钟阜门一带进攻,未获成功,仅占领老虎山,张勋收拢败兵后再度进攻天保城、紫金山,在付出800余人的伤亡代价后,夺下了这个对控制南京城至关重要的制高点。
二次革命到了最后的时刻,最艰苦也是最惊心动魄的南京保卫战开始了。
收到各地陆续独立,讨袁部队逐次被北洋军荡平的消息,袁世凯很是欣慰,特别是张勋和冯国璋已经兵临南京城下更是让他放松了不少,在他看来,平定二次革命指日可待。但眼下还有一件事情困扰着他——赵秉钧失踪案。
在举国上下都瞩目着南方军事事变地时刻,袁世凯认为派遣几个心腹拱卫军除掉赵秉钧应该是最恰当的时机,一个死人是不会再泄露什么秘密的。但偏偏是他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出了差错,当天夜里,派遣出去的人员并没有回来覆信,夜里发生的变故让他猝不及防,天津警察厅直接把电话打到总统府,告诉赵秉钧失踪,赵的家人已前来警察厅报案。
袁世凯原以为是自己派遣出去地人把赵秉钧弄到秘密地方处决了,于是装模作样问了几句,谁知道电话那头居然告诉他在赵宅死了好几个人,而且赵地家人被一伙蒙面人捆住,直到晚间时分才有常去赵宅来访的客人发现而松绑,并进而发现赵秉钧失踪。
袁世凯心里大叫不好,却又毫无办法,一方面在电话里训斥警察厅保护现场并火速破案,另一方面又派遣陆建章去天津处理事务。但赵秉钧失踪,赵宅家中死人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虽然迫于袁世凯的淫威,没有任何报纸敢于刊登这一事件,但凡消息灵通的人无一不知赵秉钧出事了而且还隐隐约约和袁世凯有关。
警察厅长是袁世凯的狗腿子,狗鼻子很灵。经过尸体检查,他当时就明白了死在赵宅地人的身份,并推断出是袁世凯所为,吓得当时就不敢吱声。只是下令封锁现场并带走了赵的家人。但即便如此,没能封锁住消息还是挨了陆建章地一通臭骂,乌纱几乎不保。
三天了。陆建章动用了所有的力量,都无法查找确实赵秉钧的下落,急得团团转,袁世凯也急地不行,一个如此重要的人证若是落到了别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他一方面严令陆建章继续追查,另一方面又在寄希望于是赵秉钧原本的铁杆手下干地,这样地话,在政治上不会太被动。当然。关键的关键,只要在军事上消灭国民党,平定二次革命,所有事情都好说。
有人惴惴不安,有人暗自猜测,在动荡敏感地时局中,更大的暴风雨即将来临。这场即将暴风雨将颠覆整个民国政坛……
赵秉钧已经被带到沈阳三天。他终于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也终于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干的,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袁世凯心狠手辣,秦时竹也不是善主啊!
负责提审赵秉钧地葛洪义也不着急,慢慢悠悠地软禁了赵秉钧几天。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连赵秉钧必不可少的鸦片烟也尽力提供,反正腾龙社打击毒贩有的是缴获的鸦片。
这一番招待倒让赵秉钧手足无措,他明白自己的价值,秦时竹不从他口中掏出点有用的消息是绝不会放过自己地,但要是招了,自己地小命能保住吗?对于北疆,对于秦时竹,自己同样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些要是招供出来。非搅得天翻地覆不可。
三天战战兢兢的生活,三天吞云吐雾的思考。三天左思右想的盘算,三天反复权衡的煎熬,让赵秉钧骤然间老了十岁,再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手握大权地赵总理了。今天,他隐约约感到有些不对劲,从清晨开始,眼皮一直在跳,似乎在预示着些什么,他是个迷信的人,当下更是惶惶不安。
当赵秉钧的猜想被证实,被一群卫兵带到葛洪义面前时,他的情绪反而镇定了下来,在那间特殊构造的审讯室里(墙体加厚,隔音效果极好),只有一个年青人看着他。卫兵们按照条例,将赵秉钧带到审讯椅上,扣上封锁链(防止犯人逃脱用)并仔细检查后,就退出了审讯室。
“赵总理,好久不见,认得我吗?”葛洪义开始了发问。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北疆内务委员会主任葛洪义,腾龙社的后台老板。”赵秉钧虽已是阶下囚,但口气中还有一丝的傲慢,“首先纠正你个错误,我不是总理了,我现在是直隶都督!”
“直隶都督?”葛洪义依旧不动声色,“直隶都督?这么快就忘记了作总理任内的所作所为?”
“我被你抓来了,自然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赵秉钧猜不透葛洪义到底想问什么,决定先看看风向,等会再说也不迟。
“好个大义凛然的样子。”葛洪义把几块拱卫军地腰牌扔到地上,“这些东西你总该认得吧?到底是谁要杀要剐,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
看见这些东西,赵秉钧地脸上抽搐了一下,随即便面如死灰,不再吭声。
看着他的情绪变化,葛洪义知道赵秉钧地心理防线已开始崩溃了,从他口中撬出想要的东西就在片刻之间,他拖长了声音继续说道:“你不用多想,我要杀你很简单,那天我不派人你现在就已在棺材里了,要想杀你,根本不用我动手。我倒是想给你指条生路,看你愿不愿走了。”赵秉钧眼睛翻白,道:“生路如何?死路又如何?”
“所谓生路,是和我们合作,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所谓死路,嘿嘿,明天你要是死了,谁都不会知道,有人比我们更盼着你死,你要是不死,他这两天还睡不好觉,你若是死了,估计……”说到这里,葛洪义停顿了下来,用一种诱使的语气说,“几年前,我做警察总办的时,你还下令嘉奖过我,说什么学识昭著,才堪大用,我想你的识见总要比我高明吧?有道是识实务者为俊杰,谁对你好,谁要害你,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赵秉钧心理如同波浪翻滚一样,葛洪义的话句句敲中了他的心窝,想我赵秉钧,一生忠心耿耿为袁世凯卖命,想不到到头来还落个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局面,这个后悔啊……他坐直了身子,低声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要知道你经手的一切。”葛洪义看到对方已同意配合,松了口气,“先说说宋案吧,袁世凯到底是怎么交待任务给你,你又是怎么派人去暗杀宋教仁的?”
赵秉钧倒吸一口冷气,果然上来就是此事,他期期艾艾、吞吞吐吐,说得很不利索。
葛洪义看出他还有顾虑,笑了:“看来赵总理记性不大好,我找个人帮你回忆回忆……”说罢,葛洪义提起桌上的电话,用威严的声音说,“把人带进来。”
审讯室的门再一次开了,卫兵们又押解着一个人进入了室内。被押人和赵秉钧都吃了一惊,谁都没想到居然会和对方在这里见面。
“赵大人……”来人看见赵秉钧,号啕大哭起来:“你要救我一命啊!”赵秉钧摇头叹息,来人不是别的,正是他的心腹——洪述祖。
宋案发生后,洪述祖躲进了青岛德国租界,中国司法官员一时奈何不得他什么,但对北疆而言,这事情就太简单了。稍微和德国方面打个招呼,要租界的德国警察和巡捕装聋作哑,派遣几个突击队员前去就轻轻松松地将洪述祖拿到了北疆,事发后,整个德租界波澜不惊,像是压根没发生过这件事情一样。
赵秉钧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不用葛洪义催问,就和洪述祖两人将宋案的前前后后都交待了一番,葛洪义招来了书记员,飞速地记录着两人的供词,2个小时后,赵、洪两人一并在上面签字画押。
洪述祖又被押走了,书记员也走了,诺大的审讯室,又只剩下赵秉钧和葛洪义两人。
第197章 反戈一击
赵秉钧的鸦片瘾上来了,开始打哈欠,偏偏手还被缚在审讯椅上,连用手掌做掩饰都不行,赵秉钧难过的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用哆哆嗦嗦的语气说:“葛主任,我……我该说的都……说了,请你放过我吧……谢谢你救了我赵秉钧一命……现在……现在。”他的意思是要鸦片,但顾忌面子不好直接说出口。
葛洪义笑了:“宋案你是交待了,不过还有好几个案子你还没说呢,你把怎么谋害巡阅使的事情经过也讲一讲吧。”
听得葛洪义说到这里,赵秉钧犹如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慌乱得不行,自己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事情要是交待了,秦时竹能饶过自己么?于是也顾不得鸦片瘾的折磨,大声地说:“不……不是我干的,是……是满清王公和……”
赵秉钧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葛洪义冷冷地打断了:“真的吗?李平度和金还你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赵秉钧心中有鬼,低头喃喃自语:“不知道你在说些谁?”
“哈哈哈!”葛洪义仰天长笑,从抽屉中掏出几宗文件,抽中其中一张说道,“你忘记了?我帮你回忆下吧……李平度就是你派来和冯麟阁、金还等人勾结之人。当时我们顾全大局,为了尽快实现全国和平,把这事情推到满清王公上面,你还弄假成真了?”
赵秉钧冷汗直冒,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滚落,浑身抖动……
“不要忘记了,你们还派出胡惟德来观察情况,准备趁乱行事,还试图勾结被软禁的赵尔巽,幸亏没有成事……巡阅使将计就计,用疑兵之法骗了胡惟德一次。⑧.com\\\”葛洪义得意地说,“往事历历在目。岂是你可以抵赖的。”
赵秉钧一方面是因为心慌,另一方面是因为鸦片瘾的折磨。鼻涕、口水都已不由自主地流出来了,他哀求道:“葛……葛大人……”
葛洪义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招来两个人先带赵秉钧去过鸦片瘾……在这间特殊的小房间里,赵秉钧一边战战兢兢的吞云吐雾,一边在寻思到底如何应对之法。冷不防,葛洪义的声音还是响了起来,原来这间房子早就安装了有线广播。
广播里的声音是那么威严。那么不容抗拒。
“赵秉钧。我实话告诉你,案情我们已经都清楚了,你那两个手下早就招供了,我要你招供,无非是给你个机会。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实话告诉你,这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过是个执行命令地,而我们是要找出主人。因此也不会为难你。何况,这个主人对你并不好,前两天还要杀你灭口。你就这么甘心为他卖命?我再告诉你,为了防止走漏消息,你在天津的妻儿老小都已让袁世凯给监禁起来了,只要你一死,他们也得跟着死。是为这个心狠手辣地主子彻底殉葬呢,还是反戈一击为我们效劳?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吧。⑧.com\\\”
赵秉钧最后的心理防线崩溃了,接下来的审讯就顺利的多,他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袁世凯和整个北洋系凡是自己掌握的内幕都讲了一遍。其中除了宋教仁案、秦时竹案、吴禄贞案还有很多秦时竹等也不熟悉的黑暗内幕。比如。前清时节,袁世凯为了打倒政敌岑春煊。伪造了岑春煊和梁启超在一起的照片,惹得慈禧勃然大怒,岑顿时失宠。赵秉钧交待,这是聘请外国技师,通过技术手段将两人地照片合成而成——这恐怕是中国历史上最早地合成照片了。
撬开了赵秉钧的嘴,拿到了洋洋洒洒数万字的招供书,葛洪义笑了,火力已经准备完毕,就看秦时竹怎么发难了。
此刻,激烈的南京保卫战正在上演,为了迅速结束二次革命,扫清国民党残余力量,袁世凯下了死命令,要求在江苏的张勋、冯国璋务必于5天内拿下南京城。
国民党此时已经七零八落,能拿出来抵抗的,主要依靠在天保城一线的l师29团和在雨花台一线的1师3团为主的下级军官和士兵,张勋率部发起猛烈攻击,经4个小时地激烈战斗,重占天保城,并先后3次向太平门、洪武门一线发动进攻。下午时分,炮声极为激烈,辫子军发起5次进攻,均告失败,在阵地前遗尸400余。晚间,张勋亲自带队,重新进攻,仍然不能得手。在付出几百人伤亡的代价下,讨袁军牢牢守住了阵地。
为了挫伤敌人士气,重新夺回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天保城,8师29、32团及炸弹队趁势反扑,向天保城发起反攻,战斗异常剧烈。讨袁军在枪林弹雨中毫不退却,奋力前扑,但终因指挥乏力而战绩甚微,虽然一度占领前沿阵地。到第2天下午在辫子军调集增援力量反扑后,寡不敌众,复为张勋所占。
张勋军与讨袁军在南京城外激烈争夺,冯国璋却在隔岸观火。张勋部在天保城站稳后,冯才命令他地部队分别向神策门、太平门发起攻击,但随即又下令说:“本军首次攻击,早迟必定成功,无须太着急。”因此冯国璋部人数虽多,但攻势并不猛烈,他摆明了要张勋为他火中取栗。
袁世凯担心南京久攻不下,他处再起,电令海军总长刘冠雄:“会合海陆各军迅速荡平,切勿延缓,致牵大局。陆军大队尚未渡江,望速设法护渡。在袁世凯的命令下,北军第7师开抵镇江登陆,海军兵舰4艘,水雷艇2艘由镇江驶抵南京下游龙山附近,准备水陆四面围攻南京。
国防军大本营里,秦时竹召集各都督开会,蓝天蔚和吴俊升都列席了,但蓝天蔚敏锐地感觉到气氛不对,说是各都督联席会,但葛洪义和国防军四总长也都列席了,而且脸上都是一脸郑重之色,就连平时最爱插科打诨的夏海强也正襟危坐。⑻.coM**蓝天蔚不禁暗自思量:到底出了什么事?
眼看人已到齐,秦时竹发言了:“诸位。今天请大家来商议,是关系全局的大事。这件大事,不仅关系诸位的命运,也关系北疆各省和国防军的命运,更关系中华民国的命运……”
蓝天蔚脑子里“嗡”的一声,果然有大事,到底是什么大事?难道?
秦时竹表情严肃。没有多说。只是让张绍曾通报情况:“……根据最新情况汇总:国防军方面,李春福将军已经顺利抵达迪化,接收了新疆政权,李将军就任新疆护军使,节制全疆军事,杨增新宣布下野,接受调查,科布多守军范山河部接受我军改编,定番号为骑兵第13旅。已报陆军部批准,其余在新疆老弱残兵,由骑1师宣布整编。拟遣散四分之三人马,其余编入当地守备旅;参加演习地各部,后备部队已全部返回原先驻地,陆续接收新地人员和装备,各部地军官调动也已全部完成。昨天,集结在演习集结地地部队已基本整训完毕,此次军演地目的已经达成,各部整装待发。听候指令……
南方方面。广东、福建、湖南、安徽、江西各省已陆续取消独立,讨袁军队基本全部被击溃。现在北洋军一方面加紧进攻江苏,准备拿下南京完成战事,一方面加紧向原国民党控制各省进军,准备将国民党势力连根拔起。据悉,在此次战事中,北洋军共损失近4万人马,有两个师遭到重创,三个旅一部被歼,另三个师和五个旅受损;讨袁军方面,共损失部队5万余人,现在讨袁军所据有之地,不过是南京一隅,兵不满万,外无援兵内无粮饷,在袁世凯海陆夹击之下,覆灭是迟早的事,根据我的估计,讨袁军最多还能支撑三日,多不过五日……”
“听说张勋和冯国璋不和,两人虽一同包围南京,但真正进攻南京的只有张勋的辫子军而已。另外,在芜湖方向,还有一定的讨袁部队,这样地话讨袁军应该还能多撑几天吧?”
“话虽如此,袁世凯已经下令增援,第七师已经到达镇江,讨袁军顶多再多撑两天!”
“张勋倒是卖命!只是这冯国璋地态度倒是有些让人看不懂。”蓝天蔚直摇头,“也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很简单,辛亥革命那年张勋是被革命党从南京城赶出来的,现在逮住机会自然要报这个仇。至于冯国璋嘛,估计是得不到袁世凯重用,在生闷气呢。”陆尚荣微微一笑,“段祺瑞与冯国璋,冯、段和段芝贵,段祺瑞和段芝贵之间,彼此都有矛盾。此次镇压二次革命,段祺瑞虽然居中指挥,但第一军、第二军军长分别为段芝贵和冯国璋,他不大指挥得动,他能指挥的,只有靳云鹏的5师和一些混成旅而已。”
张绍曾继续介绍下去:“由于南方战事北洋军损耗不小,为了形成优势,袁世凯先后抽调兵力南下,直隶和京畿兵力空虚。据悉,除唐山守军1万余人、何宗莲的1师和曹锟的3师不动外,直隶骨干部队都已陆续抽调南下,现在京畿和直隶虽然还号称有10万之师,但真正能打仗,不到5万,护卫京城的拱卫军更是削减到了6个营。”
“大帅,好机会啊!”吴俊升听到这里,第一个站起来说,“眼下京畿空虚,正是咱们兄弟动手脚的好时候……俺……俺老吴兵力部署是不太懂的,但是我既然张总长说北洋军兵力这么少,咱们再不抓紧机会,可就太说不过去了。俺……俺老吴不吹牛,您派俺打前锋,保证10天拿下北京城……”
秦时竹笑眯眯地问吴俊升:“老把哥地腿好了?又心痒痒要上战场了?”
“好啦,早好啦!”见众人大笑,吴俊升急了,站起来把裤腿一撩,大声说道,“你们看,早好啦!”
看吴俊升如此可爱的样子,众人笑得前俯后仰,连一直紧绷着脸的葛洪义也笑了。
“我信,我信。”秦时竹笑着制止了吴俊升地表演。
“大帅,吴大哥话说的有道理,我也是这么看。”夏海强第二个发言,“别看袁大光头现在对我们客客气气,谁知道他安得什么心?革命刚胜利那会,他对宋教仁和国民党多客气啊,现在还不是要打要杀的。宋教仁只不过是一个书生,手上无一兵一卒,也能让他杀了,国民党就更不用说了。这种家伙能让人放心才怪,如果我没猜错,打完了国民党,接下来就该打我们了。”
秦时竹意味深长地看了夏海强一眼,眼神一使意,对方心领神会。
“诸位,我刚才说了,今天叫大家来是有重要事情商量,不过在商量之前,我先让大家见个人。”葛洪义会意,对卫兵喊道:“把人带上来!”
抖抖筛筛的赵秉钧被押了上来,看见秦时竹端坐在位置中央,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他看,顿时慌坐一团,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嘴里乱喊:“秦大帅,巡阅使,复生兄,饶我一命啊……”
众将有人并不认识赵秉钧,纷纷接头接耳问此人是谁。
“来人,给赵先生看座,上茶!”
随即便有人端来椅子,把赵秉钧扶到椅子上,赵秉钧心慌意乱,屁股仅敢挨着椅子边,仿佛后面就是钉板似的,手里虽然端着茶,但手抖得厉害,连着碰了三次,还没有拿稳茶盖。
“此人是原中华民国总理,现直隶都督赵秉钧!”秦时竹话音刚落,众人都是一脸惊讶。只有见过赵秉钧的陆尚荣、张绍曾、蓝天蔚等才没有太大的反应。
何峰大拇指一伸,对秦时竹说:“大帅,您太牛了,这人怎么让你弄到这里来地?袁世凯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急死?”
“赵先生,我看还是你自己说说吧,为什么到这里来。”
第198章 护国肇始
赵秉钧本来低着头,一听秦时竹点到自己,手忙脚乱,茶碗盖当即摔到地上碎成几块,他也不敢有其他念头,只好吞吞吐吐地说:“袁贼要……要对我下毒手,幸……幸亏大帅英明,早先布置,将……将我搭救出来。”到了国防军大本营,面对戒备森严的局面,他早就吓得不轻,哪里还敢提突击队“绑架”的事情。
秦时竹心情不错,悠然地说:“赵先生,你尽管放心,我秦时竹把你弄来,绝不是要杀你。只要你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将来反戈一击,你帐下的事我会帮你摆平的,说不定不仅无罪,反而有功!”
“谢……谢大帅。”赵秉钧明白,只有充分说明,彻底交待,才有一线生机,不然惹恼了秦时竹,下场只会更惨。
赵秉钧定了定心,就将袁世凯派他做的肮脏勾当扼要述说了一遍,特别是讲了宋案、秦案和吴案,众人听了,再传看供词,俱有怒色。赵秉钧的故事讲完了,秦时竹吩咐押下去:“好好招待,不可怠慢了赵先生。”
“大帅,此贼不除,国无宁日。”蓝天蔚激动地站起来,“原先说宋教仁是袁世凯指示所杀,我还将信将疑,现在既然人证在此,令人不得不信。何况袁世凯居然还敢谋刺于您、吴禄贞,简直是民国第一大奸!”吴俊升早就恼了:“他袁大头要打国民党,俺管不着,反正两边都不是好东西,让他们狗咬狗去。现在听说居然还敢对大帅动手,咱们可不能这么便宜饶过他。干脆,就按刚才说的做,打到北京去,活捉袁大头。”
蒋方震也发话了:“原本我以为,这场战事只不过是北洋派和国民党争夺权力的战争。但现在看来,情况发生了变化。袁世凯比我们相象的要恶劣的多……”
张绍曾也说:“这场战事,我国防军将士原本是抱着袖手旁观的态度,因为国民党众人也不是好人,前不久还天天攻击我们是军阀。但是目前,我认为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否则,下一个遭殃的就是我们。”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既然迟早和袁世凯有一战,迟打不如早打。”周羽发言了,“趁现在北洋军主力尚在南方,来不及回师的有利态势,我军要迅速出兵,攻下北京,以正袁世凯之罪,要天下共讨之。”
眼看众人的意见基本达成了一致,秦时竹得意朝葛洪义望望。送去赞许地眼光,意思是这件差使办得真不错。国防军众将对于国民党没有好感,但袁世凯居然敢对秦时竹下手。立场马上就变过来了。
“很好,大家的想法我都知道了,此贼不除,国无宁日,因此,我拟起兵征讨,诸位同意地请举手!”秦时竹扫视了会场一眼,众人的手纷纷举了起来。夏海强的手举得尤其高。还向他调皮地眨眼睛。
“很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么。我宣布,我们起兵讨袁,进行护国战争!”秦时竹对张绍曾说,“敬舆,你把作战计划和大家讲一讲。”
“我?作战计划?”张绍曾一愣,对秦时竹说,“大帅,事起突然,总参谋部并无相关计划,请给我一天时间……”
“敬舆是老实人啊秦时竹爽朗地笑了,“虽然时节不同,但我们目标不变,还记得革命时期三路会攻,直趋北京的计划吗?”
张绍曾恍然大悟,连呼:“大帅英明!大帅英明!”随即走到大地图前,开始讲解起来,“……所谓三路会攻计划,原本是大帅在革命那年准备夺取京城、推翻清朝的整体计划,后来由于南北和谈,计划没有付诸实施,但参谋部对这个作战想定经历了多次探讨,形成了一个比较完善的方案,虽然敌我兵力部署和作战时节有差异,但整体的战役思路却是基本一致地,唯一不同地是西路军由向北向心突击变成隔断敌南北联系。具体说来,主要是,我军以热河和山海关附近的12师为东陆军主力,以察哈尔的16师为北路军主力,以山西的17师为西路军主力,三路大军,一共6万人马(西、北各1.5万,东路3万)直捣京城……我们的作战设想是:西路军出娘子关,沿正太线前进,直扑保定,割断京汉铁路联系,防止敌人南逃和北上增援,现在保定驻扎的主要是曹锟的第三师;北路军沿京张铁路南下,攻破长城沿线守军的阻拦,直扑北京,目前此路之敌是何宗莲的一师;东路军沿关内外铁路前进,目标首先控制天津,防止京城之敌从大沽坐船逃窜或沿津浦路南逃,这一路敌人主要是唐山守军,攻克唐山后前去天津再无敌人重兵……”
蒋方震补充说明道:“这个方案虽然制定有些日子,但从局势上来看,依然还可以套用地上,目前更有利的是,我军演习部队主力集结完毕,尚未分散,可以立即行动,只有蓝师长的西路军略显麻烦。”
蓝天蔚霍地站起来,大声说道:“大帅,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把部队集结起来投入进攻。”
秦时竹想了想:“秀豪,从作战意图上来说,你这路任务最重,从作战准备上来说,你这路又最不充分,三天时间够吗?”
“绝对够了。”蓝天蔚斩钉截铁地说,“此次参加演习观摩,本师官兵在山西也就地集结展开模拟演习,集中度还是比较高地,准备么,只要军火和物资供应不成问题,就不是问题。而且我觉得北洋军比我们的后勤供应更差,他们都能顶得住,我们就更不成问题了。”
“好,现在我命令,大本营护国战争计划如下,各部队按照作战方案到达指定位置,借口是演习完毕回防。蓝天蔚和夏海强今夜乘坐飞艇,火速赶回本部队。三天后,也就是9月1日。大本营会将更为详细的作战指令发到各位手中。为国除贼,在此一举。”
“大帅。他们都有任务,那我的13师怎么办?总不能干瞪眼看吧?”吴俊升没有捞到仗打,有些不甘心。
“不要着急,13师和14师都是后续部队,随着战局展开会陆续投入的。⑧.com\\\现在还是要先返回防地,防止俄国老毛子借机蠢蠢欲动。如果我们一面和袁世凯打,一面又和俄国人打。这两面夹击的滋味可不好受。
张孝准问道:“国民党方面要不要和他们联系下?”
“不用。他们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通报给他们我还怕走漏情况。”秦时竹大手一挥,“就北洋军那点实力,国防军对付他们绰绰有余了……”
散会后唯有夏海强还缠着秦时竹:“老大,那我干什么啊?本来这北路军是我干的,现在倒好,你把我弄到甘肃去了,兄弟我可无聊了。”
“总有任务给你干地,就怕你完不成。”秦时竹看他这副可怜相。感觉好笑。
“大哥,你这可不对了啊,兄弟我什么时候给你拖后腿过?”夏海强胸脯拍得震天响。“说吧,啥任务?”
“任务其实挺简单,我们这边动手地时候,你去打陕西,至于什么借口和理由,自己想办法吧。”
“原来让我捏这个软柿子啊,好嘞,绝对完成任务。只是甘肃防务怎么办?”
“你就不会留下一部分人马?另外再找马福祥配合。必要时可以让李春福分一点兵给你,新疆不是已经搞定了嘛!”
“我知道啦。知道啦。”夏海强一听都安排好了,高兴地像个孩子般手舞足蹈,秦时竹看他这副模样,只有报以苦笑。⑻.coM**
计划是制定了,讨袁地决策也有了,军事部署也搞定了,万事俱备,只欠发动,不过形式上地民主还是要走一下。想到这里,秦时竹不仅偷笑了一番,政府中几个主要官员如熊希龄等人都已让他派遣出去考察了,要通过决议,简直易如反掌,至于议会那边,也好说。九月一日啊九月一日,你快些来吧。
南京城当然不会知道这个消息,他们还在苦战。由于老袁下了水陆夹攻地命令,刘冠雄命令海军海琛、应瑞、楚有3舰暗渡上游,直抵大胜关,不仅截断了南京与芜湖的联系,而且利用舰队炮火助陆军攻城,掩护北洋军从上游渡江。
8月29日,冯军全力攻城,但讨袁军8师29团100余人,出敌不意,冲出仪风门,攻占宝塔桥,一直冲到幕府山下江岸处,距北军第7师司令部仅四五百米。敌人拼死抵抗,伤亡40余名,司令部被迫后撤。次日,北军完成了对南京城的包围。张勋、徐宝珍部攻朝阳门,北军第2师攻神策门、第5师攻太平门、第7师和第4师一部攻雨花台,第4师另一部扼守通向芜湖的要道。海军上游舰队不时攻清泉山、仪风门暨城内西南部,下游舰队日夕攻狮子山东西岸暨城东北部,南京的形势顿时险恶起来。
但有人知道,形势就要发生大转折了……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联席会议确定方针后,就是各方面紧锣密鼓的部署了。会后,蓝天蔚和夏海强乘坐飞艇火速返回部队,张绍曾、张孝准和蒋方震等人在参谋部研究作战方案,秦时竹则和陆尚荣、何峰、周羽、葛洪义数人开会,继续统一思想。
密室中,秦时竹缓缓地说:“此次讨袁,是我们决定性地改变历史地第一步,后果如何,完全需要我们自己承担。就军事角度而言,我并不担心,我只担心政治……”
何峰点头说道:“这次你地决策,事先没有和我们几个商量,虽然你以前就说过要趁二次革命的机会发难,但眼下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仓促?我们的军心、民心都还没有准备好,全国百姓也是渴望太平、反对战争的。”
葛洪义插嘴道:“此次布置,老大事先和我还有大黑打过招呼,派突击队去劫持赵秉钧就是共同决策。从目前看来,我们并没有充足的准备,但反过来,袁世凯对我们也没有足够的应对,大家是扯平的,而我们本来起点和基础就要比他高,因此胜利还掌握在我们手中。”
“就军事局势判断,我和老大的分析是一样的,解决北洋军不是难事,但我担心国外势力干涉,如果日、俄趁机出兵,英法登陆天津,我们可就被动了。”陆尚荣平静地说,“军心、民心确实很重要,但眼下民智未开,南方民众并不区别我们和国民党之间地差异。而赵秉钧这个活证人一出,我们站在道义最高点上,因此还算是师出有名。”
“军事局势一会再说。我先说说民心。”秦时竹缓缓道来,“民众渴望太平的愿望我是理解的,谁不想太太平平过日子呢?有句话说得好,宁为太平犬,不为离乱人。但小民地意志对于大局有多少的改变力度?国民党发动二次革命,固然是违反了民心,但若是他们打赢了呢?情况是不是又要反过来?再退一步说,有些战争不是我们想避免就可以避免的,以袁世凯的脾气,收拾完了国民党肯定要来对付我们,与其被迫应战,不如主动发难。”
“这一次的战略底线是什么?”
“底线是控制京畿地区和直隶、陕西,相机控制河南、山东,牢固掌握黄河以北。”秦时竹正色道,“此次作战,虽然斗争目标是北洋集团整体,但就目前的形势看,还没有一举消灭的能力,我主张只讨袁,不谈反北洋。”
“老大的主意妙啊,看来又要用上分化之计。”
“大黑,你这一年来和袁世凯方面接触比较多,你谈谈你地看法。”
“北洋集团确实不是铁板一块,袁地嫡系、段系、冯系还有旁支隐然有分裂形势,只是在共戴一主的格局下才表现成为一个整体。由于袁世凯本人对段祺瑞、冯国璋有恩,多年来提拔也不遗余力,因此两人在个人感情上是亲袁地,愿意为袁办事,但这并不等于说他们就对袁世凯死心塌地。有些方面,他们和袁是有分歧的,比如上次国防军和俄军交战,段祺瑞就对老袁借机削弱我们不以为然,这一点上面还是可以利用一下。”为了和北洋集团交往,陆尚荣这一年多来摆出了秦时竹之间不和的架势,现在看来,虽然不能从根本上获得袁世凯的信任,但还是获得了一些有价值的情报,赵秉钧在交待书中也说明了袁世凯对于瓦解国防军团体不遗余力。
第199章 下令讨袁
“这次军事行动,首先要闪击北京,把袁世凯的老巢打掉,最好能趁机消灭袁世凯,让北洋集团群龙无首。”葛洪义补充道,“此次作战计划,我看就定名为斩首,袁世凯一去,北洋集团必然分裂,到时要方要圆,我们说了才算,哪个不服的,可以上来试试看。”
葛洪义的话把大家都逗乐了,原本紧张的气氛也舒缓了不少。
“为了这次发难,我做了一定的准备,比如最近的军演,明显就是为了秘密集结军力,而为演习准备的物资也明显超过了正常演习使用的额度;军粮、军饷我都安排好了,甚至连政府中可能反对的成员都让我预先安排出国去考察了……严格说来,这个计划除了我掌握全部外,没有人知道具体操作。”秦时竹狡黠地一笑,“怎么样,我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吧?”
大家一愣,随即回过神来,何峰恍然大悟地说道:“老大,你保密是够保密了,不过我们哥几个你都没有事先通知,是不是太不够意思?”
“事关重大,我不得不如此,我并不是不信任你们,而是生怕你们知道后不自觉地流露出来,让下面人揣摩出来,袁世凯不是笨蛋,必然也能从中嗅出蛛丝马迹来。为什么邀请德国、日本等军事观察团,为什么又报请陆军部派员视察,无非都是障眼法。一般情况下,这么多部队集结、调动,保密工作做得再好也肯定会被别人知道,我大张旗鼓地做,反而能起到障眼法的作用。”
陆尚荣大笑:“老大的权术倒是越来越高明了,可惜你这离间之计,袁世凯还是没有能够完全上当
秦时竹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袁世凯要真是这么笨,怎么称得上民国第一奸雄?
玩笑毕,众人开始认真探讨起战事来。这轮到了陆尚荣重点发言:“从整个战役安排来看,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快。这次既不是要全面统一全国,也不是要彻底消灭北洋势力,我们的目的是除掉袁世凯。唯有快,才能打他个出其不意,唯有快。才能在帝国主义动手前抢得先手。现在虽然参谋部的全部计划还没有出台,但我认为,就我负责的东路军任务就是迅速解决唐山守军,直逼天津……”
“目前唐山敌情如何?”
“唐山守军主要是潘榘楹的二十师和齐燮元第12混成旅,名义上说是有近两万兵力,但由于北洋军基本不能满员,大概总兵力能达到1.3万就算客气了。在战术层面考虑。20师以前和我军曾经交手过,被打得溃不成军,损失惨重,对我军深为恐惧。12混成旅虽未和我军交手过,但属于新组建部队,战斗力并不强;唐山城防,虽然袁世凯一直很重视,不断加以修缮(所用水泥全系从北疆购买)。但战术兵器尤其是火炮略嫌不足,属于有盾无矛的尴尬境地……由于上次我率领部队通过铁路线直扑京城,后来老袁雷霆震怒,狠狠责备了潘、齐两人,因此铁路沿线的守备目前还是比较缜密地,要想重演上次故事或者绕道,基本不太可能……”陆尚荣顿了顿,继续说道。“反观我军,主要为12师,马瑞风的21旅,徐志乾的2旅还有教导总队部分力量,算得上是咱们北疆国防军的精锐部队,不仅经过战火考验,而且又接收了大量新式装备。人员齐整,和对手相比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上的,就是强攻,全部吃掉唐山守军也不在话下……但是,刚才既然说要快,那么强攻或者全歼就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了,这样只能增加解决时间。我们的目地在于北京。在于袁世凯,唐山之敌只不过是因为挡在必经之路我们才要去动他。因此。我建议,对唐山守军可以换个思路。”
“换个思路?”葛洪义惊讶地问道,“你想策反?”
“不,不是策反,策反需要大量的前期工作,我们已经来不及了。另外,潘、齐两人虽非袁世凯最看重之人但同样也不是同路人,策反毫无必要,只能白白走漏消息而已。我的意思,对唐山采用围三阙一手段,利用我们的强大实力逼迫敌军主动撤退……”
“有点意思,你说说具体操作。”秦时竹来了兴趣。
“这需要军事和政治两方面密切配合,理想状态是,这边通过讨袁决议,我正好率领部队兵临城下,政治攻势加上军事威慑,逼迫敌人投降,如其不降,则用强大火力和周密部署迫使其弃城逃窜……这样我们就可以迅速打通前往天津之路。”
“很好,很有见地,这次作战,确实不是为消灭敌人有生力量。*秦时竹拍板,“就这么定了。”
锦州车站,大量的部队等待上车,铁路线上早已整整齐齐地停着数列军列,一部分用来载人,一部分用来运载部队装备和后勤物资,战前动员根本没有下达,连副师长在内的军官们都以为仅仅是演习完毕返回驻地的正常举措,整个登车场面显得秩序井然。陆军部几个观察员也结束了自己地使命,在大包小包的簇拥下,登上了特意为他们准备的高等车厢,高兴地嘴都合不拢。在他们看来,这次出差,完全是美差,给吃给喝,好好招待还不算,临走时还大大捞了一票,得意劲就别提了。送行的张孝准等人装出乐呵呵的样子,连连和这些观察员们握手,招呼他们明年再来观摩,喜得他们连连点头致谢……
汽笛声拉响了,整整八列军列开始缓缓启动,向热河前进,但他们真正的目的却是唐山。蓝天蔚、夏海强、孙烈臣都返回了各自的部队,按照总参谋部地指令,开始秘密准备起来,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了……
唐山守军还在优哉游哉地嬉戏,自从陆尚荣平定京城兵变后,唐山守军一直绷紧了弦,唯恐再次出错,特别是12师高度动员去参加军演时。唐山守军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一个不当心就招惹了对方。镇压二次革命的举动开始后,京畿、直隶的部队陆续南调,唐山守军的压力一直很大,幸亏有了军演,12师这个冤家对头离开防地北上,才让潘、齐两人能睡个安稳觉。唐山守军的戒备也松弛下来。
“老弟啊,听说陆尚荣地1师主力马上就要回来了。”最近由于放松,潘、齐两人时常聚在一起小饮。
“是啊,他娘的,整天大眼瞪小眼,大家烦不烦?”齐燮元微微有些喝高,“要我说。上次他们离开防地,咱们就该趁势打过去,管他娘地。”
望着不知天高地厚的齐燮元,潘榘楹暗暗叹了口气,心想:你小子没尝到过苦头,打过去?没等你过去,说不定就给人家灭了……
齐燮元借着酒精,继续说道:“眼下南方基本已经平定。我就不信老头子能放着秦时竹不动!”
“那还不是咱们的苦差事,到时候打过去还得让我们作先锋?”潘榘楹摇了摇酒瓶,“听说南方虽然已经差不多了,但是损失也不小,老头子天天在发脾气……”
齐燮元翻着白眼,口里喷着酒气:“一帮没用的家伙,要是换了我上去,哼……”
“算了。算了,咱们还是接着喝酒吧,别说这扫兴的事情了,大总统要打我们就打,要守我们就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总统府里。袁世凯又召见了陆建章,最近赵秉钧地事情把他搅得心神不定,也苦了陆建章,天天挨训。
“还没有查出来?”
“是……”陆建章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只敢小声应答,“卑职已经加派了两倍的人手。*但还是没有消息……”
“废物!饭桶!”哐啷一声。一个精致地花瓶就摔成了碎片。
“一点线索也没有吗?已经四天了,四天了!”袁世凯咆哮着!
“禀告大总统。卑职已尽了最大的努力,只打探到出赵府后,有几辆马车往东边去了,后来就不得……”
“混蛋,怎么不加紧追查?”
陆建章心想,天津城那么大,说是东边,我上哪里找去?话虽然如此,但也不敢逆老袁的意思,还是唯唯诺诺。
“孙文和黄兴这些人怎样了?”
“他们看情况不对,都已溜走了,据说,是逃窜到日本去……”
“他们的情况也要盯紧,通缉令下发了没有?”
“已经下发了,连英国、日本都照会过了,只要他们一出现在日本或者香港,保管就能拘捕起来。”陆建章迟疑了一下,“只是两国都附有条件,希望大总统……”
袁世凯摆摆手,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他们,只要抓到了人,我袁世凯绝不食言,该给的好处一定给,该借地款一定借……”
“是!”
陆建章擦着冷汗,悄然地退了出来,这大总统真是比皇上还难伺候。
月1日早晨,北军对南京城发起总攻击。讨袁军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处于十分不利的地位。
张勋部利用地道将朝阳门城垣轰崩两丈有余、蜂拥而入。太平门被北军用猛烈炮火击穿,神策门也被北军攻破。讨袁军在钟楼、内桥、鸽子桥、花牌楼等处与敌军进行激烈巷战,但终因敌我力量悬殊,一部由清凉山撤出城外,一部退守雨花台。南京城已大半沦落北洋军地手中。
同样是这一天清晨,沈阳都督府新闻发言厅聚集了几十位记者,秘书长左雨农对大家宣布,有重要信息发布。众人都在议论纷纷,到底是什么重要消息?从昨天晚上开始,情况就变得有些奇怪,都督府更是挨家挨户地通知报社明天前来参加新闻发布会,同时还听说议员们也被召集了起来,今日也要开会,议员们也是一头雾水。
“大家静一静,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有重要情况向大家公布。首先我让大家见一个人吧……”秦时竹一身戎装,中气十足地说。
过足了鸦片瘾地赵秉钧慢慢地走了出来,今天可没有卫兵看押!
“这位先生大家认识否?”
台下大多数人摇头,突然有人惊呼:“这不是直隶都督赵秉钧先生嘛,他怎么在这里?”
赵秉钧对台下一抱拳,说道:“不错,诸位眼力很好,正是在下。”
人群一阵骚动,赵秉钧出现在沈阳?他怎么来的?为什么要来?这些都是新闻。
“诸位也许觉得奇怪,我赵某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沈阳,实话告诉大家,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但是有人逼我来这里……”赵秉钧已恢复了总理地本色,开始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讲述起自己的“传奇”来,中间省略“绑架”这个细节。
众人目瞪口呆地般听赵秉钧地故事,每个人都露出不相信的神色,但记者就是记者,职业的敏感使得他们迅速掏出笔“刷刷”地记下来。
“诸位,你们也许觉得赵先生讲的过于匪夷所思,但是我告诉大家,某先生的举动甚于此……”秦时竹微微一笑,“诸位请看!”
葛洪义从火漆封死的档案袋里,迅速取出一堆资料,标题名为“我的自白书——让我来揭袁世凯的皮”
这犹如投下一颗重磅炸弹,人群嗡地一声,发生了骚乱。
“真没想到,袁世凯居然是这样地人……”
“诸位,我和赵先生还要去出席议会会议,发布会由左秘书长主持……”
轰动效应就是好,议会在听说赵秉钧的故事后,毫不犹豫地投票赞同秦时竹的意见,特别是人民党党员,个个义愤填膺,“誓诛国贼袁世凯!”
秦时竹趁热打铁,发布巡阅使令,宣布即日起,北疆国防军更名为讨袁护**,以秦时竹为总司令,陆尚荣为副总司令兼前敌总司令,宣布武力讨袁开始,但不宣布独立。
北疆国防军终于开始发飙了,说他是大义行为也好,摘桃子也好,战火从这一刻起重燃……
第200章 逼迫唐山
事实上,在议会讨论通过讨袁决议的前一天,部队已开始了动作。蓝天蔚返回山西后,已经收拢了部队,通告大本营方面9月2日可以东出娘子关,截断京汉线;孙烈臣的动作比蓝天蔚稍快,通告大本营9月1日傍晚可以对长城沿线的守军发起攻击;而三路大军中行动最早和最快的无疑就是东路军了。他们不仅早已集结完毕,而且在议会讨袁决议通过的前一天就已开拔,囊括在东路军系列中的部队除了12师外,21旅、23旅和教导总队也随后出发。
火车在轰隆隆的前进,左右摇摆的振幅虽然不大,但也足以让人昏昏欲睡,民国初期的火车车速较慢,出发时天色尚早,过了山海关已是晚上七点多了。夜幕降临后,繁华的关内外铁路就沉寂了下来,所有的列车都停驶了(早期中国火车晚上并不通行,生怕出事)。
列车指挥车厢里,12师的师级和团级军官,整整齐齐地坐在一起,听陆尚荣传达最新精神。
“告诉大家一个绝密消息,部队已经改名为讨袁护**,明天清晨的任务并不是返回驻地,而是攻下唐山!”
陆尚荣的话仿佛给这十多个军官投下了重磅炸弹,嗡的一声,全部议论纷纷。
陆尚荣仍旧保持着严肃的模样:“袁世凯已成国贼,根据投诚过来地赵秉钧透露。袁世凯不仅下令暗杀了吴禄贞、张振武、宋教仁,还敢暗杀大帅……此贼不去,国无宁日!”他简述了赵秉钧的自白书。
众人一边听着,一边脸上早就有了怒色,等听到袁世凯居然还要暗杀秦时竹的时候,都已按奈不住,纷纷表态道:“愿随大帅、副座讨贼(陆尚荣是国防军副总司令)……”
陆尚荣点点头:“我们上次革命,推翻了清朝,实现了共和。这次护国战争,为的就是维护新生的中华民国,除掉国贼。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装聋作哑,等袁世凯收拾完国民党后再来收拾咱们,这是死路;第二是见义勇为,为国效劳。我们是堂堂正正的国防军,号称祖国之盾。现在国家有事,岂能袖手旁观?大帅带领我们要走第二条道路,希望我们拿出革命的冲劲和干劲,誓师讨贼!”
众人慨然:“我等与袁贼不共戴天!”
陆尚荣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介绍整个行动部署:“我军兵分三路,分别从东、北、西三路围攻北京,总参给我们东路军的任务是迅速拿下唐山。打通前往天津地通道,防止袁贼通过海路或津浦路南逃……在三路大军中,我们这一路兵力和装备最为雄厚,除12师外,马瑞风将军的第21旅。徐志乾将军的23旅,还有教导总队的航空支队、重炮支队、战车分队等部队都将由王云山将军率领支援我们,总兵力达到3万余。大帅对我们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希望我们为国立功,为民除害,大家有没有这个信心。”
“有!”众将齐声回答,并高呼。“打到北京去,活捉袁大头!”
陆尚荣随即布置了任务,规定各团长返回本部进行战前动员和部署,同时部队就地休整。晚间12点准时开拔,凌晨4点时分步兵两个团进入预定阵地(另有一个团担任预备队角色),6点钟师属炮兵进入阵地,12师负责唐山的正面主攻……陆尚荣同时告诉他们。21旅和23旅随后就到。分别负责唐山的左翼和右翼包抄,呈三面围攻趋势。等教导总队的技术兵器上来后,全面发动进攻。
辽宁省议会已通过了讨袁决议,剩下来地工作就是现场起草一份讨袁决议和通电,并要由议会表决通过,这些虽然是虚名,但对于保证师出有名却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同时,还要通知北疆各省通过类似决议,形成讨袁浪潮。由于在开会前人民党高层已进行了密议,迅速达成了统一意见,大家一致认为,有赵秉钧这个活证人在手,讨袁护国牢牢占据了道义最高点,只要能在战场上获胜,人民党的威望和势力将进一步增长,很多人都看到了问鼎中央政权的希望。在秦时竹提出临时军费的财政要求时,众人也显得极为爽快,同意由人民银行贷款给政府临时军费2000万,将来算是承购的建设公债,辽阳控股按照原先约定,也借款给政府500万。
秦时竹安顿好一切事务后急匆匆地返回了大本营,现在政治方面已经搞定,就看军事成果了,毕竟一切要靠实力说话。张绍曾等人正在忙碌着,看见秦时竹来了,立即报告说:“东路军已经完成合围,就等飞艇等部队赶到发动总攻。”
秦时竹很满意地点点头,问道:“给唐山守军留了多大的口子?”
“口子不大,如果要撤退,这1万来号人没有半天功夫是走不了地。”张绍曾接着补充道,“已经派人劝降了,就是陆军部那些观察员。”
听到此言,秦时竹会心地笑了,“招待了他们这么多天,好吃好喝还捞一票,不给办点事就太过不去了,那我就等等消息吧,你们说,袁世凯会急成什么样子?”
蒋方震笑道:“估计非气昏不可。”
众人又是大笑。
唐山前线,陆尚荣命人将几个已经被捆得如同粽子似的观察员押了过来。几个人慌慌张张,不住地哀求:“陆将军,莫开玩笑啊!”
“开玩笑?”陆尚荣眼一瞪,随即又换上一副笑吟吟地脸色。“在下有点事情让几位去办,你们身为陆军部观察员,对我们12师的情况应该是了如指掌吧,对于国防军的其他部队也不可谓不熟,这次地事我看以你们办最好。”
“陆将军,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烦劳你们几位去唐山城里通禀一声,就说袁世凯作恶多端,已成国贼。我们国防军起兵讨袁护国,希望借道。如果潘、齐二位将军能见义勇为,临阵倒戈,必为国家忠臣……”
陆尚荣的话说得很随意,但几个观察员已经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起兵讨袁?这可是最最要命的事情,袁世凯和段祺瑞派他们前往观看演习,不就是生怕国防军弄出事端来嘛,没想到整个被人家刷了一把。几个观察员心里暗暗叫苦。这即使是能够活着回去,陆军部也绝对饶不了自己。
在枪口的威逼下,几个观察员只好朝唐山城里奔去,后面是随时可能开枪的护**,他们的腿撒得就像兔子那么欢。
唐山城里,一早上起来,潘榘楹就觉得今天似乎不太对劲。但又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加上昨晚酒醉地影响,头还在隐隐作痛。用完了早餐,正往司令部赶去地途中,副官突然慌慌张张地前来报告。说唐山东面出现了大批北疆国防军,从番号来看,是陆尚荣的1师。潘榘楹当场就愣住了,怎么国防军朝这里进发了?
“到底距离咱们这里有多少路?”
“很……很近,听守城的弟兄们说,大概只有五、六里地……”
“啊?!”潘榘楹惊讶地口都合不拢。在演习之前,国防军虽然在部署上也是针锋相对。但从来不曾逼迫得这么紧,今儿这是怎么啦?
火速来到司令部,齐燮元大概已得知了消息,正在那里骂娘,一看见潘榘楹到来,赶紧迎了上去。
“潘兄啊,陆尚荣这唱的到底是哪出戏啊?”齐燮元心神不定地问道。
潘榘楹没好气地回答:“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刚刚听到消息。这才急匆匆地赶过来。你什么时候接到的报告?”
“彼此,彼此。我也刚刚到。”齐燮元为人大大咧咧,胡说什么,“估计是陆尚荣演习归来示威,没必要太放在心上……”要不就直嚷嚷要给国防军一点颜色看看,直到电话铃响起,两人才明白大祸临头。
“什么?北门、南门附近也出现了部队?国防军围了唐山?”潘榘楹不敢怠慢,连忙打电话到各处询问,证实了这一判断。
两人正在跺脚之时,那几个被陆尚荣派来送信的观察员被卫兵押到了司令部。
“潘将军、齐将军,我们是自己人啊,自己人啊!”这几个观察员可谓倒霉透顶了,昨晚被陆尚荣的部队捆了一夜,刚刚松绑跑到唐山来,又给北洋军地卫兵给捆了起来。
“自己人?”潘榘楹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似乎深表怀疑,“你们不是奸细?”
“我们是陆军部地观察员,是段总理(段祺瑞以陆军总长的身份出任战时内阁总理)派去观察北疆军演习地。”为首的一个大喊,“赶快给我们松绑,我们有大事禀告。”
齐燮元知道有观察员这回事,将信将疑地将人松了绑,“到底有什么要紧事?国防军为什么派兵围住了唐山?”
“我们正是为此事而来,秦时竹和陆尚荣已经造反啦!”
“啊!”这一声不说不要紧,一说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潘、齐两人都傻眼了。
紧接着,这几个就七嘴八舌地将北疆方面的讨袁动向和所谓的护**解释了一通,最后还来了一句:“那边要我带口信给两位将军,如果今天10点前不带兵退出唐山,让出通道,他们就要开火了。”
潘、齐两人地眼神齐刷刷地朝司令部的那口大钟看去,已经九点一刻了……
“你们几个说的是不是真的?”齐燮元怒吼道,“谎报军情可是死罪!要是北疆军没这个意思,你们几个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几个观察员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一个劲地拍胸脯表示绝无假话。
“完了……”潘榘楹心头掠过一阵绝望,随即又“霍”地站立起来,“快,快给北京发报,给老头子发报!给段总理发报!”
总统府内,袁世凯正在批阅文件,南京前线传来战报,说已攻入城内,南京唾手可得,喜得老袁是眉头舒展、心情大好……
突然门口响起了疾快地脚步声,袁世凯闻声抬头,只见杨士琦失魂落魄地跑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两眼直瞪着自己,口中喘着粗气,一句话却也说不出来。看他这副模样,袁世凯觉得奇怪,杨士琦是他多年的心腹,一贯老成持重,怎么这会儿这副模样?
“怎么,南京又来消息了?”袁世凯笑着招手,“别急,别急,坐下慢慢说。”
杨士琦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人机械地往前走了两步,如同交付千斤重担似的,将手中的电文稿递给袁世凯。
袁世凯满腹狐疑地接过电文,粗略一扫,别的没有看清楚,倒是“讨袁护国”几个字清清楚楚,再细看,这是辽宁省议会发出的讨袁通电,以及秦时竹等人组建护**地消息九月的天气依旧燥热的可以,袁世凯却仿佛掉入一个冰窟,手足冰凉,半晌无语,颓然坐倒在总统宝座上。
“报,新华社方面最新电文……”机要秘书急匆匆地跑进办公室,呈上电文就低头垂手站立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袁世凯伸出手去拿,虽然强作镇定,但秘书分明发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电文不长,全部是赵秉钧的自白书的摘要,袁世凯怒从心起,将手中的纸撕成碎片,脸阴沉地可怕。杨士琦已经恢复了神态,但静静地矗立一旁,打算听袁世凯怎么说。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袁世凯地眼神只是死死地盯住眼前那一张纸,空气在刹那间仿佛凝固了似地,压抑得人无法呼吸,机要秘书觉得他自己敢打赌,这三分钟绝对比他以前经历过的三年还要长。
“哈哈哈哈!”半天无语地袁世凯突然仰天大笑,这出其不意的笑声几乎把秘书的魂都笑出来了,饶是杨士琦久经考验,也被袁世凯的举动吓了一跳。
第201章 强攻唐山
“看来,有人要和我唱对台戏了;l;g;g;”袁世凯恶狠狠地说道,“秦时竹啊秦时竹,你此时发难,不觉得时机已经错过了吗?现在南方已经平定,我正愁找不到对付你的法子,没想到你先跳了出来……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大总统,话虽如此说,但我们大军远在江南,秦时竹挑在此时发难,形势……”杨士琦话说了一半就给袁世凯给打断了。
“我就不信,我坐拥大半个中国,身为堂堂总统,居然奈何不了这个小小的巡防营统领?”袁世凯怒气冲冲,一拳头砸在桌子上,“现在该让他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杨士琦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经过袁世凯这么一打气,居然又恢复了不少。
“杏城,现在虽然秦贼作乱,但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只要应对得法,秦时竹一伙就如同孙文一伙一样,不足为虑。”袁世凯一世奸雄,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你立即招呼芝泉前来,我们三人商议应对之法。议会方面,由陆建章去对付,这个混蛋,对方这么大的举动都没有事先告警。现在已不需要他再追查赵秉钧的事情了,让他赶紧加派人手,将那些不老实的议员看管起来,特别是人民党议员,更是一个也不能少!”
“是!”
袁世凯随即提笔写下总统令:“……着免去秦时竹北疆巡阅使等本兼各职,褫夺上将军衔,陆尚荣、周羽、吴俊升……一并照此办理。”
段祺瑞匆匆忙忙地赶到了,他也收到了电报,急匆匆地从总理府跑来报告。袁世凯阴沉着脸,将讨袁的电文递给了他,问:“芝泉。你看现在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段祺瑞由于平定二次革命指挥并不如意,心里一直窝火着,现在逮住这个机会,更要好好表现一下,“大总统,现在南方战事已经基本结束,完全攻下南京城也在一两天之内,大军可以立即回师和北疆军决一死战。”
“你有多的把握?”
“如果本来国民党一伙和秦时竹联手。同时发难。我倒还要费些脑筋。现在南方乱党已经销声匿迹。我们完全可以腾出手来解决北疆问题。”段祺瑞斩钉截铁。“我有八成把握。”
“好。要地就是你这句话。”听了段祺瑞地回答。袁世凯有了底气。原本变得苍白地脸逐渐又有了血色。
“为今之计。一是要赶紧辟谣。声明赵秉钧之文纯属捏造。争取舆论。防止其余各省仿效;二是谴责秦时竹之流。以个人私利置于国家大义之上。名曰护国。实则祸国;三是军事上要妥善应对。南方大军应该火速召回。以便应变;四是照会各国。争取他们同情。特别是要争取财政借款……”形势紧迫。杨士琦简明扼要地说了几条应对之法。
还没等袁世凯击节叫好。l;l;g;g;唐山被围地电报又送上了袁世凯地案头。老袁眼睛冒火。几乎要跳将起来。
段祺瑞气歪了鼻子。大声说道:“秦时竹、陆尚荣欺人太甚。唐山乃护卫京畿重地。断然不能有失。请大总统派我前去坐镇指挥。”
“芝泉。这里还离不开你居间总调度。”袁世凯地脑子还没坏掉。“严饬潘、齐二将。誓死守卫唐山。援军不日就到。望克尽全功。”
杨士琦追问段祺瑞:“倘唐山有失。奈何?是不是赶紧筹划援军?”
“唐山城防固若金汤。秦贼短期内绝难动摇。”段祺瑞想了想,“不过从上报的情况来看。北疆军气势汹汹,援兵还是要派的。”
“依你之见,从何处抽调援
“先从曹锟的第三师内抽调一个旅火速驰援唐山,同时严令在南京、江西的部队,火速乘坐海军军舰或津浦路北上返援直隶。”
“好好,有芝泉在,我就放心了。”袁世凯原本的心弦是紧绷着的,突然一松后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大总统,大总统。”杨士琦和段祺瑞见势不妙,随即招来医生治病。
看着躺在病榻上的袁世凯,段祺瑞和杨士琦仿佛有一阵不祥地预感,尚未交手,主帅已经病倒,莫非我北洋真的流年不利?
袁世凯清醒过来后才发觉自己躺在病床上,他用颤巍巍地手拉住床头段祺瑞和杨士琦的手,语气凄凉:“我老了,将来都要*你们了,军事方面芝泉多担待一些,内政方面有杏城给我分忧,我也放心。我一个老头子,也没有多少追求,当时选举我为总统的时候,我就说要去河南老家养老……按我的心思,这总统我是一天也不想做地,勉为其难地做了这些天,却遇上这么多棘手的事情……”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剧烈的咳嗽声打断,慌得杨士琦连忙说:“请总统保重身体,这等宵小之辈,在芝泉的打击下必然溃不成军……”
袁世凯挥了挥手:“你们先去忙吧,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恐怕要修养段时间了……只是就这样拱手让人,我实在不甘心……”又是一阵咳嗽。
杨士琦和段祺瑞相互对视了一眼,这大局看来要*他们两个来支撑了。
司令部的时钟一刻不停地往前走,潘榘楹和齐燮元两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电报已经发出,但回电迟迟不到,眼看时针直奔10点而去,却束手无策。城内的兵力已经开始动员起来,但手下的军官和士兵都没有思想准备,乱得像锅粥一样,不是军官找不到士兵就是士兵找不到长官,至于没有武器、缺乏弹药这种窘况就更普遍了。有些和国防军交手过的老兵油子,听说又是上次地老对手来了,居然趁机脚底抹油溜走了。部队地中级军官虽然都被召集到司令部开会,但丝毫没有一致意见。有人说要死守城池决一死战的。也有的说要趁对方尚未合拢的时机,赶快突围,这样才能保全实力。护**地炮弹还没有打来,北洋军倒先乱成了一团。两个主将的意思也不一致,潘榘楹和护**交过手,深知对方地厉害,虽然一枪不发退出唐山显得很没有面子,但他已打定主意,万一对方攻势太猛。还是趁早溜走为妙。功名利禄虽然重要,但首先是身家性命重要,倘若这个也没有了,功名利禄不过是一场空而已。
齐燮元倒是个铁杆的北洋派,再加也没有和国防军交过手。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在他看来,唐山有坚固的防御体系,坚守完全不是问题,只要时间一长,老头子肯定会派援兵过来,那时候转守为攻形势必然大好。只要撑过了这一次,难道还怕老头子将来不重用吗?在齐燮元的心里,何尝没有和国防军见个高低的想法呢?
该做的已经做了,电报也终于到了。段祺瑞的回电很简单:“固守待援”。告知他们曹锟地第5旅已经在增援的路上,南方地北洋军也将乘坐军舰返回增援。
拿着电报,潘榘楹心里暗骂,增援增援,都是远水不解近渴地东西,这城外面数万虎视眈眈的国防军。岂是好相与地?说不定没等援兵上来,自家已经完蛋了。而齐燮元则不然,他仿佛落水的人看到救命稻草似的,连叫:“好好,等援兵上来,给这帮混蛋一点眼色看看……”
天空中响起了由远及近的马达轰鸣声,这个声音潘榘楹似乎有些熟悉,到底是什么呢?等等,让我想想。这不是国防军的飞艇嘛!想到飞艇。潘榘楹头皮发麻,山海关大战时已经吃足了飞艇的苦头。没想到现在又要和这个祖宗交手,真是衰啊!
更衰的还在后头,城头的望哨打电话给司令部,说对方阵地尘土飞扬,从高倍望远镜里看去,似乎是10多辆汽车拖着大炮朝唐山城驶来……
潘、齐两人以前没有看见过国防军用过汽车,闻得此言倒也不是太放在心上,大炮就大炮呗,已经来了这么多兵马,没有大炮才见鬼了,看来陆尚荣吃了秤砣铁了心,要用炮火轰开唐山。唯有几个观察员听后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换意见后才吞吞吐吐地对潘榘楹说:“潘将军,那……那是国防军的重炮!”
“我知道,山海关那会我们就见识过了。”
“不……不是山海关那种1生(105MM)重炮,是秦时竹后来从德国克虏伯公司进口的15生(155MM)重炮,此炮重量极重,平时行军只能用8马分解驮载,不然难以移动,北疆方面这才用汽车拖曳……”
潘榘楹和齐燮元两人倒吸一口冷气,乖乖,这唐山地防御体系扛得住这么大口径地炮击吗?他守城的信心又低落了几分。
护**阵地上,陆尚荣正和听取前沿观察哨传递上来的情况:……随着我军三面包围的态势形成后,唐山守敌已开始针对性部署,但整个过程显得异常凌乱不堪,尚无撤退迹象……
看着陆尚荣气定神闲的样子,随后赶来的王云山说道:“副座,快到10点了,是不是赶紧动手?”
“差不多了,战车支队什么时候能开动?”
“已经就地待命,就等您地命令了。”王云山笑道,“对付唐山这点敌人,咱们可是杀鸡用了牛刀!”
“我就是想用用牛刀,看看到底是什么个战况。”陆尚荣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说道,“这次演习,演练了这么久,虽然看上去很好,但演习毕竟是演习,不能和真枪实弹的战斗相提并论。眼下逮住机会,正好比划比划,希望将士们不要让我失望。”末了,还诙谐地补充一句:“苍蝇虽小,可也是肉啊!”
“从目前的态势看来,敌人暂且不会撤退,是不是命令左右两翼的部队向前包抄,争取合围,全歼守军?”
“不然,我想利用我们的压倒性优势,把敌人赶出来打,一方面可以减少对唐山城的破坏程度,另一方面也可以减少我们的损失和攻击的时间。”陆尚荣看了一下怀表,“最后三分钟准备,战车支队前出到前沿阵地,准备在第一时间敲掉敌人地外围火力据点!”
随即,原本还略显得沉稳地战车马达轰鸣声开始汇聚成洪流朝唐山城开去,战车开路的这种战法虽然看上去突兀,但陆尚荣就是吃定了唐山城没有多少速射火力这个劣势,一般地轻兵器火力对付战车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十点了,唐山司令部里死一般的寂静,守守不住,走不能走,每人脸上都挂着绝望般的神情,潘榘楹还在拼命打电话汇报正面敌军是如何如何的强势,要求允许撤退,但从听筒里传来的段祺瑞的声音却是那么的不容抗拒——“坚守待援”。
“铛铛”司令部那口大钟准时敲响了10点的报时,所有人都忙乱起来,也许在下一秒炸弹就要落下了吧。
好你个段祺瑞,你轻轻松松一句待援就把老子打发了,你倒来守城试试看?潘榘楹怒从心头起,你不仁休怪我不义了。至于齐燮元这个愣头青,就让他自生自灭吧,我奉陪不起。打定了主意,他假惺惺地表示:“眼下大兵压境,我先去阵地视察一番,以便鼓励士气,请老弟坐镇中枢,坚持指挥。”
齐燮元还当他真要去阵地视察,还煞有其事地劝解一番,说什么危险之类的话,心里却巴不得潘榘楹赶紧去视察,毕竟丢了唐山,谁都无法交待。
护国战争的第一枪并不是炮弹,而是飞艇和飞机投下来的炸弹,为了避免误伤城内民众,护**航空部队只对城市外围的永久性和半永久性据点进行了投弹和扫射,人在司令部里,照样可以听得到远处的轰鸣声。潘榘楹感到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第202章 门户洞开
“老弟,我去了。”炸弹的轰鸣声使得任何话音都听不清楚,在这个混乱当口,身为唐山城防司令的潘榘楹带上自己的卫队,假意去未被国防军包围的西门城防视察了一圈,随后就以察看有无敌军动向为由,悄悄溜走了。
东门阵地上,北洋军士兵都缩在战壕或工事里瑟瑟发抖,虽然上头一再吹嘘唐山城防固若金汤、坚不可摧,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用来欺骗下层的谎言罢了。先不说这些钢筋混凝土的工事对于重磅炸弹和炮弹有多少的耐受力,单单有没有用足材料分量,都是一件可疑的事情。北洋军在清末新军中,军纪算是好的,贪污**情况也强于绿营兵,但这并不是说没有丝毫的舞弊,事实上,袁世凯用来巴结满清权贵,打通地方关系,很大程度上就是挪用了北洋军费。别的不说,当年载振等人去东北视察,曹锟的第三师就购买了大批物资用于巴结,甚至一个抽水马桶,也要千里迢迢从天津租界运来,这笔经费毫无疑问地只能在军费上落实。因此,军官们心里都有数,工事表面上看上去像模像样,但到底能不能发挥作用,他们心里都没底,谁知道头上的长官从中捞取了多少好处?
果然,担心得到了验证,随着炸弹和重炮炮弹的重点关照,凸起在阵地上的那些个火力点,被精确地摧毁,在里面防守的士兵没有一个能活着逃出来(即使逃出来也逃不过空中的扫射)。战壕里的北洋军士兵,面对如此景象,心早就凉了半截,抵抗的勇气自然又少了很多,很多人都在犹豫,要不要逃跑?可是头顶的飞艇扫射这么厉害。逃跑恐怕也是死路,还是再等等看吧。很多士兵放下了手中的步枪,反而双手合拢,口中念念有词,祈祷老天保佑。
硝烟还没有散尽,士兵们惊恐地发现,对面冲来了隆隆作响的怪物。有些老兵参加过山海关之战,一眼就认得那是国防军的铁甲车,惊恐的叫了起来。新兵茫然不知所措。只是胡乱地朝战车开火,却丝毫不能撼动半分。后面为数不多的火炮阵地早已被摧毁了大半,侥幸躲过空袭的火炮也没有任何炮兵去操纵。
战车开枪了,机枪“哒哒哒”地吼叫起来,或者掠过战壕。或者准确地击中那些头探出战壕的倒霉蛋。“轰”一个侥幸躲过空袭的碉堡被战车一炮轰坍,“轰隆”又是一声,一个比较隐秘的重机枪阵地被战车炮弹掀到了半空。
“小李,快快,11点方向有个环形阵地……”战车里刘卿高声地叫喊着,由于马达地轰鸣声很大,所有指挥口令不得不通过大声呐喊才能发布出去。小李很沉着操纵起来,炮塔缓缓地转动,直到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目标,这是一辆最新试验型的鹿式战车。与前代最大的区别就是炮塔可以转动。为了验证成效如何,何峰特批可以上战场演练一番。“哐当”一声,一发3MM口径的炮弹推进了炮膛,炮手迅速击发了炮弹,“轰”地一声炮响原本的沙包堆和后面的重机枪变成了一堆废墟……
刘卿是战车部队里为数不多的知识分子,出身于直隶保定的一个小商贩家庭。幼时家贫。靠借阅不学无术的大户子弟的书籍自学。后因家里开始经营西药,家道逐渐起色,遂进入中学开始接受正规教育,最终考入北洋大学,辛亥革命爆发时激于义勇参加学生军投奔北疆,因为文化水平高,不但担任了战车部队副分队长,而且还被挑选出来承担新武器的试验,和刘伯承合称“战车二刘”。^泡.书.吧^去看最新小说
战车越来越逼近战壕了。跟随在战车后面的护**步兵也都猫着腰前进。虽然不时有对方阵地飞来的流弹打在战车上铛铛作响,但士兵们丝毫没有畏惧。有了战车这么皮厚肉糙地东西做挡箭牌,就太让人放心了。很多士兵按照演习训练地要求,以移动中的战车为掩护,对敌方阵地进行火力压制,不是用轻机枪扫射一番,就是随手甩出去几个手榴弹,倘若遇到轻火力无法压制的机枪阵地或工事,则招呼战车伺候。
在这种交相掩护,逐步推进的过程中,北洋军只有招架之功,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经常是整个整个阵地士兵投降或者向后逃去,要不就是因为躲避不及时被战车活生生辗死在战壕里。现在的战车可不比以往,越野性能强了许多,可以一直向敌人纵深捣去。在这种战术中,战车和步兵的分工很明确,前者是突击箭头,用来冲破对方防御,为跟随地步兵打开进攻通道;后者的主要使命就是肃清残敌,占领阵地、巩固战线……
不到20分钟,唐山外围战线全面土崩瓦解,北洋军士兵纷纷抱头鼠窜,向城里逃去。几乎在同一时间,21旅、23旅从北门和南门发动了进攻,三路部队像三把钳子,夹得唐山守军喘不过气来。
留守在司令部的齐燮元听到了一个又一个噩耗,先是潘榘楹趁乱溜走,将他一个人留在了城里;接着是护**发动猛攻,外围阵地全线失守,士兵退回城内,还没等他回神过来,下面的人又慌慌张张地报告说北门、南门在护**的炮火轰击中被轰开,城防士兵不是四处逃窜就是做了俘虏……
齐燮元原本还做着援兵上来。反戈一击的美梦。没想到仅仅只过了不到40分钟。敌人已攻到了自己地家门口。
“旅座。快走吧。西门没有敌人。”齐燮元地卫队长声嘶力竭地劝他。“国防军已经打进来了,这唐山眼看是守不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旅座!”参谋也是急得直跳脚。“潘榘楹这个混蛋早就逃跑了,咱们也……”
齐燮元望了望越来越近的国防军。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潘榘楹、陆尚荣。你们等着……撤!”
不到一分钟。诺大地司令部跑得一个人也没有了。只有那口见证了整个过程地大钟。还在忠实地履行自己地职责。
“报告副座。我军已经进城!”传令兵快步前来报告,陆尚荣微微一笑。他已经从望远镜里看到唐山城防司令部上面那面旗帜被降下。代之以国防军地盾型军旗。
“很好,命令21旅追歼残敌。12师和23旅部分入城部队迅速肃清城内敌人,打扫战场;战车、火炮等部队收拢编制,准备登车;航空部队负责追歼残敌的空中掩护;各部队所留预备队立即登车,直扑天津,为后续部队打开通道……”口述完命令后。陆尚荣看了看表,才过去一个半小时,整整比原定计划提前了三个钟头。
“云山,我随部队先行出发了,唐山城由你全权接收并安排留守人马,不管怎样,今天下午六时前其余部队必须登车朝北京出发,12点之前所有部队必须到达指定位置。一个字,要快!”陆尚荣补充说明道,“根据《辛丑条约》。天津城方圆30里之内中国方面不得驻军。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地外交纠纷,我军必须抢在列强反应过来之前,于夜间迅速通过天津,直逼北京、廊坊一线……”
“是,请副座放心。”王云山毕恭毕敬地敬了礼,“保证完成任务。”
沈阳大本营里。电报声此起彼伏。
“北路军已完成作战准备,今日下午四时起可准时对昌平、怀柔一线守军发起攻击……”
“西路军已秘密集结,蓝师长决定今日午夜出兵娘子关……”
“吉林议会通过决议,宣布讨袁护国。”
“黑龙江议会通过决议,赞同讨袁护国。”
“甘肃议会通过决议,讨袁护国,已令夏海强师长进军陕西,夹击北洋军。”
战端一开,一份份电报如雪片般的飞来……
“报。东路军大捷:我军已于今日中午攻克唐山。唐山守军一部被歼,另一部向西逃窜。目前正予追歼……在今日战斗中,我军损失甚微,具体战果尚在统计中。陆副总司令已率12师师部另加一个团,21旅和23旅一部先行向天津进发,待后续部队收拢后预定于今日午夜时分通过天津……”
“好!真快!”秦时竹忍不住高声叫好,“陆副司令给我们开了个好头!”
张绍曾、蒋方震、张孝准、何峰都面有喜色。
“给东路军发报,对今日战果进行嘉奖,希望他们再接再厉,直捣黄龙!另外告诉他们,唐山残敌已无多少价值,不追也罢,重要的是迅速集结部队,在各国做出反应之前通过天津……”
孙中山和胡汉民两人乘船抵日,,松本副船长奔走了多时,终于把孙中山的老朋友古岛一雄、营野长知两人接到“信浓九”号船上来。
孙中山看到老朋友后惊喜若狂:“快请坐下,我真想念大家啊!”
古岛一雄说:“袁世凯通令缉拿您和黄兴等人,山本内阁竟下令禁止您在曰本登陆,并要逮捕您,大家都非常愤慨,也万分担心、焦急,因为我们估计您是一定要东渡的。为此,宫崎寅藏、犬养毅、头山满、梅尾庄吉,还有我们几个,几天前就商议要尽一切努力,让您能在曰本停留。”
“谢谢大家!我们中国有句俗语:疾风知劲草,严霜识贞木。大家这样关心我,我一辈子都会牢记大家的友情的。”孙中山说着,眼角都湿润了。古岛一雄接着告诉孙中山:“孙先生,我们在刚刚上船来前几分钟,突然听到消息说贵国又爆发讨袁护国了。”
“真的?”孙中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出来之前各地地革命基本都已失败了,哪里又举义旗。”
“秦时竹,他是北疆巡阅使,您知道,曰本在满洲有特殊利益,对哪里十分关注,因此一有风吹草动就……”
“什么?”孙中山觉得后面的消息让他更加震惊,“秦时竹?为什么?”
“我们不清楚,好像隐隐约约和你们前些日子失踪的总理赵秉钧有关,具体情况如何,由于通电并没有翻译出来,报界也没有刊登,我们并不知晓,也许明日就能见分晓吧。”
“如果是这样,那局面就复杂了。”孙中山沉思了片刻,果断地说道,“事关重大,明日我必须上岸……还请几位朋友务必将这件事情搞清楚,如果有可能,我将迅速返回中国,加入讨袁行列。”
数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二次革命虽然失败,但讨袁的转机来了……
陆尚荣已带领了先头部队登车上路,唐山的战事也随即沉寂下来,但这并不等于说战斗完全结束了。护**兵分数股,一部分由陆尚荣带领迅速前进,另一部分则就地打扫战场,维持秩序,而还有一部分则负责追歼残敌。
原本护**认为唐山防御坚固,攻打可能要费些时间,没曾想轻轻一发力,号称固若金汤地唐山城防就土崩瓦解,这让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部队将士感到由衷地失望,对手居然如此孱弱,压根显现不出他们的高明来,军官们也在郁闷,演习中反复演练的战术,居然都没有派上用场。虽然取得了胜利,而且是很轻松的胜利,但他们丝毫没有激动的神情,特别是那些立功心切的中下级军官,更是怅然若失,咬紧牙关要求部队迅速追击,多抓逃兵。
于是乎,一面逃得飞快,一面追得使劲,这个时候,国防军的军事训练效果就体现出来了,原本一直强调的越野跑训练在这场追击战中发挥了最大的作用。北洋军溃散后纷纷抱头鼠窜,将身上所能丢弃地一切东西都抛落道上,只知道撒开脚丫子跑,而国防军将士在手持钢枪、头戴钢盔,身背数个手榴弹地情况下,仍然能在速度上丝毫不落下风,跑着跑着,就有北洋军士兵停下来喘粗气,他们实在是跑不动了,只能束手就擒当俘虏。更滑稽的是那些大烟鬼,情知跑不过护**,没跑两步就跪在道路边,双手举得老高准备投降,但奉命追击的护**战士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纷纷将他们丢给后面的人处理。
第203章 棘手变局
飞艇队从空中望去,漫山遍野的都是人,有跑的人,有追的人,有趣极了。他们只负责追击那些逃跑较早,较为密集的北洋军,只要一经发现,毫不客气地就是几梭子,几次折腾下来,逃跑的人不是被子弹击毙,就是因为反复卧倒、隐蔽、逃跑而放慢了脚步,不得不成为护**的俘虏。马瑞风为了鼓舞士气,传令凡活捉潘榘楹、齐燮元的将士,记一等功一次,此令一出,追击部队的劲头就更足了。
攻城战中北洋军被歼灭的人并不多,但在追击战中,可谓洋相百出,除了潘榘楹及其贴身卫队因为“先知先觉”,逃跑比较得力外,其余都惶惶如丧家之犬。齐燮元为了遮人耳目,换上了小兵的服装,但这也没有能帮助他躲过追击,最终死在飞艇的机枪子弹之下。倒是后来为了寻找他颇费了一番功夫。整个唐山守军,一共一万来人,两成左右跟随潘榘楹逃出生天,有两成不走运的在战斗中被打死,还有六成,基本都成为了俘虏。一等功是没人立了,但再次一等的功劳立下的人就多了,有个护**战士,因为是本地人,地形相当熟悉,带领本班抄近路,硬生生地截住了敌人近百号人马,喜得马瑞风连连夸奖……
下午三点,唐山陷落的消息终于传到了段祺瑞的耳朵里,震惊之余他也在思考战局到底如何发展。唐山一失,京城门户大开,无论是海路还是津浦路都被护**硬生生地截断。他一方面恼怒于潘榘楹、齐燮元的无能,另一方面又担心局势恶化。匆忙之下。他只能命令曹锟刚刚派出增援的第五旅改变作战计划。由增援唐山变成打通京津联系,希望能够在第五旅和沿津浦路北上的部队南北夹击下,重新夺回天津,将京畿战局这盘棋下活。
南京城里,冯国璋、张勋还没来得及享受夺城地胜利之情,就接到了段祺瑞严厉催促北上救援地电报。两人本来是在中午时分得知秦时竹起兵讨袁的,当时没有太放在心上,认为南方大局已定。秦时竹此时发难,根本就不是好时机,因此也没有多少心理准备。哪知刚刚拿下南京,连告捷电报都没有草拟好,北方战局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接到这份十万火急的电报后,众人心焦归心焦,心里却有各自的小算盘。张勋的辫子军军纪极坏,打下南京后正准备大肆劫掠一番,岂肯马上就走?就是张勋肯走。他的手下也不会答应,想当初他就是因为答应了部下打下南京后可以劫掠三天,辫子军才格外卖力的;冯国璋地部下是老北洋了,拿下南京后他正想过过作封疆大吏的瘾头。岂能让你段祺瑞说走就走,说增援就增援?冯国璋是个带兵老手,他知道部队刚刚激战完毕,马上通过铁路转运北上,只能是更加疲劳,不用说北洋军本来就不是护**的对手。就算是,这番折腾下来,老虎也被拖成了病猫,因此他答应北上,心里却有等等看、走着瞧的思想,美其名曰“就地休整”半日。只有靳云鹏因为是段祺瑞的铁杆心腹,当下顾不得疲劳。答应立即北上增援。眼看与到手的战利品擦肩而过,第五师官兵甭提有多懊恼了。
懊恼和郁闷的人多了也就不值得一提。但有个人还必须提一下。谁?英国公使朱尔典。按理说列强此时尚未正式承认中华民国,根本也就不存在外交关系,更不可能有所谓的公使,但列强都是这样,中国的太上皇做久了,从来都不曾有什么尴尬。这一天,朱尔典收到了两个不好地消息:第一,秦时竹开始了反袁,组建了护**,英国在华利益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窘境;第二,他的老朋友袁世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这为英国对华政策带来了新的变数。
英国一贯以来就是袁世凯地后台老板,因而朱尔典能成为袁世凯的“老友”,无论是辛亥年的启用、后来的逼宫还是袁世凯就任临时大总统,英国方面都给予了很大的,由于英国是当时世界第一强国(至少大家认为如此),来自英国的和保证就格外有份量,而英国方面对袁世凯也格外有好感,认定他是英国在华利益最好地总代表,因而袁世凯也显得格外有力量。《泰晤士报》记者莫里循是英国对华政策最好的吹鼓手,在他的字里行间总是充满着对袁世凯的吹捧,认为他是中国独一无二的强人,是中国最“杰出”的政治家,某种意义上说,他的文章就代表了英国地官方态度。
但眼下这个中国地“宠儿”却让他们伤透了脑筋。先是善后借款迟迟不能达成,虽然是五国联合借款,但真正起核心作用的却是英法两国,在秦时竹和德国方面地有心拆台和日、俄两国推波助澜式的“配合”下,善后借款迟迟不能达成,妨碍了英国利益的制度性实现;其次是北疆势力的横空崛起,打乱了英国的如意算盘,经过山海关大战,英国武官向外交部递交的秘密报告中指出,袁世凯的北洋军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不是他们(指北疆军)的对手,英国人着眼于这个实际,安排了承德“和平”解决方案,约定以唐山为界,本来想随着时间的推移消磨掉北疆势力,结果却大失所望,国防高专建立后,英国教官团对用德国教法武装起来的北疆国防军战斗力感到惊讶,认为北洋军和国防军之间的实力差距越来越大,英国佬没好意思承认的是“英国陆军和德国陆军之间的差距”。
对于中、俄大战,英国人的心情是很复杂的,一方面希望中国人能遏制住俄国人的野心,确保英国也能在东北分一杯羹,另一方面又生怕北疆的力量过于强悍。唯恐动摇袁世凯政府地权威;再次是袁世凯镇压二次革命朱尔典比大多数中国人更加确信宋案是袁世凯所为,这种事情是民主国家匪夷所思地,倘若英国公众甚至议员们得知,都会强烈抗议英国对这样一个政权的,换而言之,英国既有**裸的殖民掠夺利益追求(商人精神),又有伪善的民主文明教化追求(传教士精神),更奇特的是。他们居然还认为这两者是不矛盾的。袁世凯的所作所为,虽然符合前一个目标,但明显不符合后一个目标,因此他迫切希望这个过程结束的越早越好,如果拖延时日,必然引起知情地英国民众不满。
最后,也是让朱尔典感到最气愤的是,国防军的进军,打乱了他的制度性安排。实际上将英国从“太上皇”和“仲裁者”的宝座上推落下来,试想,唐山防线是在英国人的斡旋下建立起来的,某种意义上英国人其实为袁世凯提供了保证。这种保证曾经是大英帝国屡试不爽的要挟条件,任何要动摇这个条件的人都要考虑考虑背后站着地大英帝国,但秦时竹不信邪,轻轻一发力,徒有其表的唐山防线便土崩瓦解了,这让朱尔典如何不气急败坏?
为了协调各国在华政策和利益。列强曾出台“各国一致”的政策,因此,如何在北疆起兵反袁这件事上做出反应,需要征求各方的意见,但朱尔典显然失算了,各国虽然在面子上保持着对大英帝国地尊敬,但在骨子里何尝不是一种看笑话的情绪呢。对朱尔典的询问。德国方面的答复是这是中国内政。德国不便干涉,愿意恪守中立;美国代表只是含含糊糊地表态反对一切战争。认为中国秩序需要稳定,需要维持门户开放;日本和俄国原本就是反对袁世凯政府的,在东北也有各自的利益,此时巴不得北疆和袁世凯打得越凶越好,以便让他们混水摸鱼,但英国地面子还是要给的,因此两国公使假惺惺的表示,“事起突然,还需要报告本国政府后才能做出适当反应”;唯一一贯在对华政策上英国的法国比较积极,愿意一起和英国发表声明,但法国人很明确地告诉他,“鉴于欧洲局势紧张,法国只能派出象征性的威慑力量而不能真正调集干涉部队”,这一招彻底击中了朱尔典的软肋,让他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下来,武力干涉中国内政地设想变成了泡影,他问过自己地武官,如果用英国部队来对付,需要多少部队,武官先是目瞪口呆地望着他,随即面无表情地告诉他,至少需要五万英国陆军,而这个数字已相当于英国七分之一的陆军部队了,议会根本不会同意在欧洲局势如此紧张地情况下,还要派遣如此数量的部队到远东去冒险。
到底怎么办呢?朱尔典陷入了沉思,秦时竹不是袁世凯,虽然他也懂得斡旋,懂得妥协,但毫无意义的恫吓并不会让他屈服,俄国人已经有了这样的经验教训,朱尔典可不想再碰一鼻子灰,在东方人面前丢脸是很可耻的事情,对方会因此而永远看不起你。
或者可以和秦时竹试着谈谈,看看对方究竟需要些什么。虽然袁世凯是英国的宠儿,但这并不等于此人是不可替代的,随着袁世凯的年岁日高,精力衰退,大英帝国迟早需要物色一个合适的人来坐他这个位置,在这一点上,秦时竹更加年轻,更加有活力,也似乎是一个更合适的人选。或者更明确的说,只要能够保证英国的在华利益,朱尔典并不介意谁来坐这个位置。可是,他能?他行吗?
朱尔典从清末就开始担任驻华公使,能说一口不错的中文,算得上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中国通,但他隐隐约约感觉,秦时竹这个人和中国的大多数人并不一样,或者说,和他认识的官僚并不一样。秦时竹也爱钱,他投资了很多企业,中国最大的财团就是在他的下建立起来的,但他不是那种旧时代爱钱的官僚,对于贪污受贿、权钱交易没有兴趣,对于奢华生活似乎也没有兴趣;秦时竹也爱权,他身兼数职,党、政、军一手抓,是名副其实的“北疆王”,但朱尔典以英国人特有的嗅觉感受到,北疆尤其是东北是中国民主气氛最好的区域之一,各地绅商组成了当地议会,对于当地事务有很大的发言权,他们也许不能干涉秦时竹的行政,但却能让他倾听到地方上来的声音,这次选举充分说明了东北的民主建设,东北的议员选举虽然几乎被人民党一手包揽,但任何不带偏见的观察家都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种高率是真实民意的体现;秦时竹也爱军队,他将国防军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每年拨出巨款用于维持这支庞大的军队,从某种意义上也带有“秦记”的特点,但这又明显不同于北洋军中对袁世凯无限盲目的愚忠,用宗法教条(供长生牌位)来获取士兵的忠诚在朱尔典看来是很可笑的事情,秦时竹用自己的魅力,特别是他的民族主义情绪感染了士兵,让他们死心塌地地跟随着他。辛亥年的战事,前不久的中俄大战让他获得了空前的度,爱国青年自发地投身北疆国防军,这种民族主义情绪让朱尔典感到有些恐惧,想要再上演庚子年的事变恐怕是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他具有了强人的外表,但又有不同于以往中国强人的本质,在他彬彬有礼的外表之下,潜伏着是一颗雄心勃勃的心。下午茶的时间到了,朱尔典还在思考着他的未来,甚至于怔怔地出了神,他的思绪还在于大英帝国在欧洲的死敌——德国。很明显,德国和北疆之间有一种暧昧的关系,这种微妙之处不是政策老手是不能够体会出来的,北疆和各国几乎都保持着友好关系,但在表面的友好之下,和德国的合作是最耐人寻味。表面上看,英、美等国获取了北疆利润最丰厚的合作项目,比如电车公司、自来水公司、铁路借款合同,但北疆和德国的合作更具有核心和命脉意义。
第204章 长城关卡
德国在东北兴建或与北方实业合作的造船厂、医药化工、汽车装配厂、光学仪器厂等一大批重工业都是短视的英国资本家们所不会投资的。朱尔典愤愤地想,他们只会用这些资本去殖民地吸取血汗,孰轻孰重自然一目了然,真到了国家生死存亡的时刻,让电车公司和自来水公司见鬼去吧。在军事上,北疆国防军虽然聘请了八**事顾问,但他的总体训练大纲是仿照德**队的,部队的装备从枪支到衣服,几乎都是仿照德国的,按照这个模式培养出来的军队,更亲近哪个国家岂非一目了然?要知道在落后国家,尤其在东方国家,军队对于国家政策的影响力要远远胜过西方民主国家。
想到这里,朱尔典再也坐不住了,他仿佛看到了一个让他最担心的场面,秦时竹掌握全国政权后全面倒向德国,要改变这个危险后果,他只有三条路可走。第一,给秦时竹制造障碍,必要的时候直接插手,甚至动用武力干涉,防止秦时竹染指全国政权,继续袁世凯政权;第二,与秦时竹沟通,用换马的方式来确保大英帝国的利益,只要秦时竹答应维持英国的利益,英国方面并不介意甚至愿意帮助他获取最高权力;第三,什么也不要行动,等局势明朗之后再选择行动方案。
他首先排除了第三条,这一条看上去太过于消极,和英国的实力和地位并不相称,如果真的等局势明朗之后再动手,说不定已经失去了在中国的主动权。*他对袁世凯是否能在军事上支撑下去没有足够地信心,他还背不起丢失中国这个罪名。第一条道路是最强硬的,但是成本和风险也太高,朱尔典对于军事上解决北疆很有信心,但左右权衡后,认为代价过于高昂。在欧洲局势如此紧张之时,还派出这么庞大的军事力量到远东,基本是一种自杀行为,说不定德国正在暗地偷笑呢。而且,那样一来,必然会激起中国人的强烈反感,无论是谁,只要抵抗外国侵略他就是中国的民族英雄,朱尔典熟谙此道。别的不说。光是中国抵制英国货地后果他就吃不消。排除了两条道路后,那么只有第二条道路可以选择了,问题是秦时竹很答应和英国方面合作吗?朱尔典没有足够的信心。但凡事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就没有机会呢?
想到这里,他又兴奋起来,提起鹅毛笔刷刷地写下:……鉴于此刻远东的局势。我认为我国最好不要急于表态,对于双方应该保持尽力的接触,在尽可能的基础上进行斡旋……从我个人这么多年的在华经历和判断来看,我认为袁世凯在军事上没有什么办法,国防军的战斗力已经在对俄一战中得到了证明。除非各国联合出兵干涉,否则袁世凯政府在军事上的前景是相当可悲的,但是出动联合部队并不是一个明智地选择。各国可能不会如同1900年那么积极和踊跃,而此时的情况也与1年前不同……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可以效法两年前我们在武昌事变(指武昌起义)时的立场,一方面宣布中立,另一方面保持积极地观察以便确保英国的利益我深信,一个有较强控制力且亲英的中国政府对英国地在华利益是至关重要的,秦时竹也许能组建起一个强有力的政权。但他的政治立场还是相当可疑的……我希望能批准我通过秘密渠道和他保持接触。只要他承认英国利益,我们并不阻挠他获取全国政权。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防止德国势力进一步侵入中国或秦时竹继续滑向德国阵营这种可怕后果所必须的……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写完了信,这位老资格地外交官起身踱步到窗前,透过宽敞明亮的落地式玻璃窗,他看到了东交民巷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多数人还在照旧按照他们惯常的生活方式生活着,未来究竟是如何,他们还不得而知。大英帝国的米字旗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摆着,远东未来究竟如何,他自己也不清楚,这个老资格的外交家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了茫然若失的无力感。
京张铁路线上,孙烈臣带领军列在上面驰骋,东路军胜利进军并且迅速攻克唐山地消息他已经知晓了,他不由得感到异常兴奋,开局良好意味着成功地好兆头。
“报告师座,目前北京城一片慌乱,袁世凯已经病倒。”
“东路军打响了头炮,接下来该看咱们的了。⑻.coM**”孙烈臣笑眯眯地说,“老袁不是病了嘛,咱们给他加点火候,催他早日去西天,长城沿线敌情如何?”
“没什么变化,不过北洋第一师显然已经得到了警告,现在有些混乱。”
长城沿线地守军是何宗莲的第一师,但从辛亥革命后,第一师的境地一直不好。在前清时期,第一师虽然属于北洋集团系列,但何宗莲及部队的高级军官和袁世凯之间的关系并不密切,相反和满族亲贵之间的关系很好。之所以能得到第一师(原先为第一镇)这个番号,就是这个原因,而且军械、粮饷、补给都是各镇中最好的,什么装备都是优先装备。同时,在第一师中满族官兵比率是除禁卫军之外最高的,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也和袁世凯并不一条心。
袁世凯组建北京政府后,第一师处境尴尬,何宗莲等人并没有得到袁世凯、段祺瑞等人的信任,北洋系统高层曾经多次谋求换马,用他人取而代之,但考虑到第一师的军官结构,没有贸然下手。但第一师的日子也不好过,一方面失去前清时期的宠儿地位,无论在军械还是物资补给上都远远不及袁世凯的几个心腹师(特别是第三师和拱卫军),甚至连军饷都要拖欠。按照袁世凯地脾气。本来是要借镇压二次革命之手消耗第一师的实力的,但由于第一师数月没有发饷,指使他们需要一大笔开拔费,袁世凯囊中羞涩才没有付诸实施。⑻.coM**另一方面,第一师的满族军人已在民国建立后陆续被清理出了队伍,再加上历经山海关大战。第一师是北洋军主力师中缺编最严重的部队,额定编制15000多人而实际只有8000余人,仅略多于国防军中诸如21旅这样一个的主力旅,并无多少威慑力。
何宗莲接到陆军部要求其加紧战备,防御国防军进攻地电报时,没有放在心上,他和几个心腹商议的结果是,无论是秦时竹还是袁世凯打赢了,第一师都没有好果子吃。自己现在是姥姥不爱,舅舅不疼的地位,除了自保。别无他路。
“师座,不是我泄气,咱们都不能按月关饷。如何能让弟兄们卖命打仗。”布置防御时,何宗莲的作战计划还没有提出,下面就已是一片怨声载道。“不给钱难道就不打仗了吗?”何宗莲虽然用的是质问的口气,但从神情上来说,更像是疑问句。也亏了何宗莲个人不太看重钱财,能与部下共甘苦,因此勉强维持着军心。
“师座。不是弟兄们不肯打,这仗没法打啊。”说起打仗,下面都是一片叹气之声。
“咱们不是没有和国防军交手过,结果怎样?诸位一定还记忆犹新吧。要是按月发饷,弟兄们也不是孬种,可以和对方一拼。可眼下,装备装备不如人家。钱又没拿到手。我们凭什么干?我们就是给袁世凯这个王八蛋卖命,将来也没有好果子吃。”另有一人站起来发言。
“对!”下面人随声附和。“袁世凯不是个好东西,不值得为他卖命。”
“胡闹。”何宗莲拍了桌子,“你们还像是国家的军人吗?虽然现在民国了,但是我们依旧要效忠国家,效忠政府。”
“师座,算了吧!咱们算是哪门子效忠?你贴上去人家都不要,这滋味难道还没尝够?再说了,人家护**也不是反对国家,反对政府,人家通电中说得明明白白,只为讨袁,实践五族共和……”
又是一番争论……第一师的作战会议,开了整整一个小时,只字不提如何防守,相反却在自身退路和未来问题上争吵不休。
“报……报告师座,护**……护**打来了。”
“来了,这么快?”何宗莲大吃一惊,“谁的部队?孙烈臣地16师吗?”
“正是他们。对方带来了书信,请师座过目。”
北路军和东路军一样,也遵循了先礼后兵的招数,以讨袁大义为号召,要求第一师临阵倒戈,共同讨袁,如果不愿意,可以在解除武装后向护**投降,护**保证他们的人身和财产安全。待护国战争结束后,根据不同地选择决定各自的取向。愿意留下的,由护**量才录用,愿意自谋出路地,由护**发给路费及北京政府拖欠的军饷,限时1个钟头答复,否则视为拒绝一切方案,与护**为敌。于是,作战讨论会又变成最后通牒的讨论会。
“师座,这讨袁不是件讨好的事情,没必要给他们做炮灰,至于投降,也是万万使不得。此间近万将士,岂能一枪不放就束手归顺?传出去太丢人了,即便人家肯收留我们,将来的地位还是如同现在袁世凯手下一般受窝囊气。”
“你有什么好办法?”何宗莲没好气地说,“打也不行、降也不行、反戈一击还是不行,你到底什么主见?”
“我看,还是一个借字,告诉对方,我们愿意让出通道让他们去北京城,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至于将来怎样,将来再说吧。”
“此计大妙,既可免惹火烧身,又可免看错形势。”一帮人附和。
“师座,这是对方地答复,说可以借道给我们,但不论是倒戈还是投降,请恕他们难以办到。”孙烈臣胸有成竹地指挥部队进入预定阵地,在最后通牒还有15分钟到期之时,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我看看。”孙烈臣一看,哈哈大笑,“很好,很好,长城沿线不战可下。”
“师座,对方这么爽快地答应,看上去有些不合乎情理,莫非有诈?再者,纵然对方真的肯借道,也只能过去我军目前所部人马,后勤、物资仍旧卡在这些个关口上,对方或是勒索,或是刁难,对我们的后续作战都是相当不利,万一有个变数,我军便会因对方关门而堵在里面,腹背守敌可谓大患……”
“你想的不错,说的也不错。”孙烈臣还是那副笑眯眯的神情,“但这些我都已经考虑过了,我要地就是这效果,咱们来个计上加计。”
下午五时,按照约定,军列缓缓地通过长城关口,在第一列军列两旁,还走着长长地两溜骑兵部队,孙烈臣端坐在马上,细心地观察着长城各关口地守军的情景,北洋军士兵虽然也端着枪煞有其事地守备着,但孙烈臣敏锐地看出,对方地士气并不高,很多士兵都是无精打采地在站岗,和自己手下那种朝气蓬勃的模样完全不能同日而语,这种部队要是能打胜仗,才真有鬼了。
“孙将军,久仰久仰。”何宗莲带着一干亲信,已经等在了前头,在接头人的介绍下,和孙烈臣寒暄起来。
孙烈臣脸带微笑,同样也是“久仰久仰”之类的客套,双方彼此心照不宣地一笑。孙烈臣诚恳地对何宗莲说:“此次奉命讨贼,是为国家前途着想,秦大帅不愿国家中枢掌握在如此奸诈之人手中,故而举义旗。何将军何不共赴大义?”
何宗莲尴尬地咳了一下:“我等军人,以守疆卫国为己任,将军在中、俄大战中之行为,弟极钦佩。袁世凯何许人也,某也清楚,但是非公道自有人心,我等只需谨守本份就好。我肯借道,非是赞同你等的行为,而是不忍两方军人为一不相干政治目的而自相残杀……”
第205章 接踵而至
孙烈臣心里暗笑,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何兄此言,见识高深,弟极佩服。此番借道,为的是除国贼,兄虽未身体力行,但亦是有功于国家,有功于人民。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此时军列已经完全通过关口,慢慢停了下来,孙烈臣一挥手,手下迅速拉开一节车厢的车门,上面装载了不少军械,看得何宗莲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何兄,此车厢上有步枪1000杆,子弹20万发,手榴弹200余箱,算是我方对借道的感谢,还请笑纳。”
何宗莲走到跟前,随手提起一杆崭新的元年式步枪,烤蓝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他拨动了一番,对着远处瞄了一下,赞叹道“好枪!”
孙烈臣微微一笑,鱼儿就要上钩了。
撬开了子弹箱后,何宗莲手下掏起一把黄澄澄的子弹,看得他频频点头,看得出来,对这份礼物相当满意——那就搬吧!
看着热火朝天的场面,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变得融洽起来,双方亦有模有样地寒暄起来。
孙烈臣凑到跟前:“何兄,在下还略备薄礼,放在指挥车厢上面,算是给各位的见面礼。”
何宗莲口里直说:“有劳孙兄费心了,岂能无功受禄?……”
何宗莲倒是目不斜视,可他手下如同闻到了腥味的馋猫,眼珠子早就滴溜溜地直望车厢那里瞟,孙烈臣大喜,事情有八分成了,趁热打铁地说:“何兄若是信不过我,只派副官前去即可
“这……”何宗莲犯了难,去吧。担心有诈,不去吧,又堕了面子,委实两难。
手下跃跃欲试,自告奋勇道:“师座。我去。”
“我们一起去吧。”何宗莲想着也不能在部下面前露怯,再说,周围一圈全都是自己的部队,怕什么?于是。他便和几个高级军官随同孙烈臣等人一起登上了那节车厢,何宗莲在登车的一刹那间曾经略有怀疑,但想想刚才对方已经送了自己一车皮军火,诚意很足,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果然,指挥车厢正中有一张茶几,上面放着几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了盖子,放射出黄澄澄的光芒。
“何兄请看。那些小盒子中,个头最大的是送给何兄的,其余几个盒子是送给其他几位兄弟地。区区薄礼,还望笑纳。”
众人放眼一看,眼都直了,盒子里不是他物,正是金条,何宗莲的盒子里比他人稍多几条。但最少的也有四五条。事到如今,何宗莲等人所有的戒心都没有了。口里虽说:“那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朝桌子走去,手也伸向了盒子。
老话说得不错,贪婪使人忘却危险,何宗莲等人已经数月没有关饷,看到钱就如同饿虎看到了山羊一般,岂能放过。但正是这几根金条。让他们抱憾终生……
几个人的手才刚刚摸到盒子,就听见几声“不许动。举起手来”地大喝,仿佛如同变戏法般,从角落中跳出来几个大汉,手中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何宗莲等几人。
何宗莲愤怒了,转过头质问孙烈臣:“孙兄,你这是何意?我好心借道给你,你反倒如此对我。”
“兵不厌诈!何兄,我实话告诉你,道我是要借的,你的关卡我也是要地。兄弟出此下策,对不起你喽!”
“你……”愤怒的骂声还没有出口,大汉们已经一拥而上,将还在做着发财梦的几个军官和何宗莲一起捆上,此时此刻,在车厢外面茫然不知所措的第一师卫队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搞定。
“好,立即按照预定方案行动,夺取所有阵地,能不开火就不要开火……”孙烈臣见状,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事先没有防备,再加上指挥官被擒,北洋军彻底失去了组织和抵抗能力,除了个别地方,个别阵地发生小规模的交火事件,其余北洋军官兵在听到指挥官被拿下和对方保证不伤害他们,并且会就地发放拖欠军饷的保证下放下了武器投降。
“师座,花20万大洋买长城关卡,大帅会不会怪罪?这可是咱们进入京畿地区后的后勤经费啊!”孙烈臣也真不含糊,留下了一个团的兵力负责发放军饷,就地遣散愿意回家的士兵。
“不会地,花20万买到了阵地,还附加这么多军火,我们值了。不信我给你打个赌,大帅要是知道咱们花了这钱办成这么多事,又没有弹药消耗和人员牺牲,肯定乐得合不拢嘴。”
秦时竹收到电报后,果然如孙烈臣所说地,连连称赞孙烈臣做的好买卖,指示总后勤部立即再调拨大洋20万用于16师的后续作战。
北京城地北大门,洞开了……
就在护**北、东两路顺利进军的这天晚上,古岛一雄、董野长知立即安排孙中山、胡汉民转移到东京去,孙中山要去拜访头山满。一个装扮成中国友人,其实是侵华先锋黑龙会的后台老板的人。
同一天夜里,西路军秘密集结,蓝天蔚完成了战前动员,带领着部队东出娘子关,直扑保定而去。护国战争的烽火,即将席卷整个京畿地区。
北京城的天色逐渐昏暗下来,屋里开始点起了灯,袁世凯静静地躺在病榻上,这个精明强悍地人物第一次被疾病击倒抑或说被心病所击倒。
“前线……前线怎么样了?”
“老爷,您就安心吃药吧,前线由段将军、曹大哥他们守着,保证没事。”五姨太端着药碗,爱怜地说,“老爷要安心修养,等您的病好了,什么乱臣贼子都不是您的对手……”
“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军国大事?”人已经病了。威慑犹在,但毕竟扛不住病痛的折磨,袁世凯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光彩,只能艰难地仰起头,准备喝药。
杨士琦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前线的战局他已经得知了,正在犹豫要不要向老头子汇报,看他这副病象,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袁世凯仅仅喝了一口药。就已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杨士琦站立一边,他立即转头过去:“杏城,前线地战局……”
看着袁世凯询问地目光和五姨太懊恼的眼神,杨士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机械地回答:“大……大总统,您先吃药吧,吃完了药我给您汇报……”
袁世凯心猛地一沉,看来前线地局势很不利,杨士琦这种做派其实已经明确无误地告诉了他真实的战况。若是北洋军打了胜仗,杨士琦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告诉自己的,他知道。自己就盼着这个消息。
袁世凯胡乱地将药全部喝了下去,怔怔地直问杨士琦:“前线……前线到底怎么了?”
“唐山失守,潘榘楹和齐燮元两个混蛋没有把地方守住,现在陆尚荣乘胜追击,连大沽炮台也已给他们占了,按照这个速度推算。今夜他们就可以通过天津……”
唐山和大沽失守,并没有给袁世凯造成太大地震撼,在他看来,这几乎是必定的结果。
“第三师上来了没有?南方的军队什么时候才能上来。”袁世凯挣扎地坐直了身子,用焦急的语气询问杨士琦。
“华甫回电已经让靳云鹏地第五师先期回援,他的部队随后就到,我过来的时候。刚刚接到电报说第五师开始登车。估计明日能通过津浦路北上。至于张勋……唉,他说部队累经大战。尚未休息,粮饷两缺,要求在南京城休整三日。”杨士琦压抑着心中的愤怒,用尽可能平静的语调说道。
出人意料的是,袁世凯居然还是沉住了气,淡淡地说:“什么休整,无非是想借机劫掠几天罢了。”
杨士琦心里一惊,老头子的脑子还是很好使啊。
“李纯的第六师已在和海军接洽,最快明日清早可以登船,不过海军方面煤炭消耗比较大,炮弹也不充足,还要先去上海补给一番,江苏附近洋面的军舰也是如此,都要明日才能动身……第四师今夜从河南开拔,明日可到河南与直隶交界处,最快后天可以赶到京城……大总统,情况就是如此,千头万绪,都是芝泉在总抓,到处调兵遣将,忙得连回报地功夫也没有。我是个文人,并不懂军事,这些部署还能记得住,但打仗就没办法帮芝泉了。”
袁世凯听到如此,心情稍微有些好转,“秦时竹动手是快了点,下手也狠了点,不过我不怕,等我们的部队北上后,就轮到他吃苦头了,暂且让他得意两天也无妨。杏城啊,你肩上的担子很重,里里外外都要抓,真是难为你了。”
听着袁世凯地勉励,杨士琦感动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哽咽地说:“累我倒不怕,就是怕我能力有限,误了您的大事,有负重托。这大局,还得靠您来掌舵,只要大总统您身体好起来,十个秦时竹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袁世凯苦笑着,继续问:“和各国方面联系的怎么样了?朱尔典那有消息吗?”
“没有,事务都是外交部陆总长在抓,据说洋人个个滑如泥鳅,没一句真话。”
“连朱尔典也是如此?”
“他也是这样,说什么这是我国内部事务,英国方面不便插手……”
“这帮混蛋,落井下石,平日口口声声友好、合作、,关键时刻一个都指望不上。”袁世凯怒极。
“财神爷借款谈判也很不顺利。”杨士琦本来犹豫要不要把全部的坏消息告诉袁世凯,他很怕老袁顶不住压力,一下子就垮了,现在看来,老头子的精神还好得很,心里承受能力也比较好,干脆所有地坏消息都说了吧。
果然不出所料,袁世凯的脸色阴沉地更厉害了,但还是沉住气,咬牙切齿地说:“财政的事情,一定要抓紧,实在达不成借款,就先垫款也行。你回去告诉各国朋友,谁垫款给我,将来我打败了秦时竹,没收了他的产业就把那些个东西卖给他……”
“可……可那些东西都是德国贷款啊……”
“总不至于秦时竹自己一分钱也没有吧,他要是能空手套白狼闹得这么大,我这么多年算是白混了,总统就让给他当罢。”袁世凯算计得倒还真精明,仗还没打赢,已经盘算起别人的钱来。
杨士琦唯有报以苦笑,他自己心里也犯嘀咕呢,中午时分和梁士诒的争执还历历在目。财神爷梁士诒好像对于筹款存心敷衍,动作慢慢腾腾的,催问他地时候,总是推脱说筹款不易,垫支更难,最好就是不要打仗。杨士琦心里一直就没想明白,什么叫最好不要打仗,这仗是我们要打地吗?人家秦时竹把刀架到脖子上了,你还不卖命筹款?再问他秦时竹哪里来的那么多钱,梁财神翻着白眼,说到:“人家有北方实业,有人民银行,咱们有什么?有钱也被那些个人用光了。”
气得杨士琦当场就想质问被谁用光,想了想还是忍住了火气,阴沉着脸问道:“你说这钱到底给谁用光了?”
“还有谁?”梁士诒双手一摊,“今天买军火,明天购物资,后天打仗,我这个财政部长算是变成军队后勤部长了。杏城,你是明白人,国家财政情况怎么样我不说难道你还不清楚?南方地钱收不上来,北疆的钱咱们没胆子收,关税做了抵押不能动,盐税被熊希龄东挖一块、西捞一把的给弄走了,张謇也不是善辈……借款又达不成条件,你叫我怎么办?”
“就不能找找两行想办法吗?”杨士琦没好气地说,“秦时竹能找人民银行想办法,咱们为什么不能?”
第206章 连闻噩耗
“想办法?什么办法,无非一是借,二是抢……”梁士诒的火气比杨士琦更大,“借我是没办法了,要不让芝泉去抢吧,能抢多少是多少……”
杨士琦楞了,梁士诒怎么这么说话?一点都不像他原来的模样。“怎么叫做借没有办法了,咱们不是在想办法嘛,你也想想办法,政府借钱花还不行?至于抢,我知道是气话,就是芝泉也不会当真,你就别……”
“借、借、借!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什么时候政府认真还过借款了?要不就是借新还旧,本质上都是一样。你知道为什么两行的票子大幅度贬值吗?就是因为政府借钱太多了,为了应付正常的周转,不得不多发行钞票。别国政府都在稳定金融,稳定币值,咱们倒好,政府出面破坏金融,打压币值……”梁士诒怒气冲冲,“你看看北疆他们怎么做的,为了稳定人民币,政府和银行不惜承担汇兑损失也要拼命把币值拉上来,现在一元人民币已经等于一块大洋啦,可是两行的票子,市场上半个大洋都换不了……再看看人家借债,八厘的债券大家都趋之若鹜,咱们两分的债券都没人问,为什么?不是我梁士诒无能,也不是他们熊凤凰有办法……”
“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算我怕了你了……”杨士琦碰一鼻子灰,悻悻然地走了,临走时抛下一句话,“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老头子要是完蛋,咱们俩也休想讨好……”
望着杨士琦远去的北影,梁士诒轻蔑地笑了。然后又换上了那副处惊不变的神色:“不用抬出老头子来吓我,吓唬我?你还没那本事。老头子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
杨士琦不知道的是,在他来之前,周学熙刚刚来找过梁士诒。周学熙地话很少,但意思相当明白,那边带话给梁士诒,款你尽管筹,对方不管,但不能去借外债,更不能出卖中国权益去借外债打内战。
周学熙慢条斯理地说:“那边警告你。老朋友。我说的是原话,你听了别生气——如若不然,赵秉钧在那边等你。”
一想起赵秉钧,梁士诒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看不上赵秉钧是真的,可秦时竹神不知鬼不觉把这么大一个活人能弄到北疆去,着实让这些高官后怕不已,赵秉钧能去。梁士诒也有可能去。
“缉之,你也要体会我的难处。现在要是按老头子的吩咐借款,就是不要脸,要是不干,就是不要命,你叫我咋办?”
“一个字-学熙压低了声音,“眼看这形势,咱们得有个打算啊。那边对你的能力还是欣赏的,已经放出话来。要是将来拿了天下,财政总长估计不一定有,让你做个中央银行行长还是不成问题的……”
“别……别,留我一条命就可以了。”梁士诒口里这么说,心里却挺得意,在北疆还是有知音的嘛。
“瞧你说地。我多少还能说得上点话。不会为难你地。那边说了。他们这次是对人不对事。老头子不要脸在先。所以他们咽不下这口气。咱们哥俩又算得了什么呢?恐怕芝泉、华甫都要排名比我们前罢……”
“好。好。我明白了。明白了……”
其实。自从中、俄大战和签订协议后。袁世凯内阁成员中公认地袁党就发生了动摇。除了杨士琦这样地铁杆外。其他个人都有自己地小心思。赵秉钧地下场更是为他们提了个醒。赵秉钧这么卖命。到时候都差点难逃一死。他们感受到了恐惧。梁士诒、陆征祥还是能干实事地人。对自己地处境心知肚明。对袁世凯地印象却一天天坏起来。没有人天生愿意卖国。陆征祥、梁士诒这么高地位地人更是如此。
中、俄大战北疆国防军地胜利给了他们极大地触动。这么多年了。对外作战一直没有赢过。要是签协议肯定都是丧权辱国。这次破天荒地不仅在战场上而且在谈判桌上也讨到了便宜。大家都是一阵感慨。梁士诒有时候心里真地要发笑。感慨老头子地不识时务。国防军是好惹地?辛亥年北洋军就没打赢。过了两年。一个打赢了俄国佬。一个连打南方地革命党都这么吃力。连他这个不懂军事地人都知道国防军和北洋军开战谁输谁赢。他有时候开会完和陆征祥一起顺道回去。彼此间发发牢骚却惊讶地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对老头子不满。以及对北边那个人地敬佩。双方大有知音地感觉。有些话、有些想法。居然惊人地一致。这绝对不是偶然。听着周学熙地话再加上本来就得知周家和北方实业之间地关系。梁士诒比较放心。也打定了主意。因此。在杨士琦来找他地时候。他地态度才如此强硬。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杨士琦原本想和袁世凯讲一讲这个事情地。但看目前地形势。话到嘴边就又忍了下来。时局不利。正是相忍为国地时候。再要内部倾轧。那这个局面真地不用扳回了。思绪还没有收回来。只见袁克定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眼看大爷驾到。杨士琦一想到他平日那个跋扈样。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只见袁克定压根就没用眼神看他。而是慌慌张张地说:“爹、爹。大事不好了……”
杨士琦脑子里“嗡”地一声。又出什么事了?袁世凯见儿子这副模样。心里也老大不高兴。训斥道:“慌什么慌。慢慢说来……”
“刚……刚才有个朋友给我打来电话,说……说……”
“怎么了?”
“护**已从北面打过长城,眼下估计要到昌平了……”
“啊……”袁、杨二人大惊,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消息啊。
“你的消息到底怎么来的?可靠否?”
“可靠,可靠。那个朋友就是昌平人,今日去何宗莲的1师找他姑父办事,他亲眼看见护**已经接管了1师地防地。”
“到底怎么回事?没有消息说长城沿线开战啊!”杨士琦眼巴巴地望着大爷。
袁克定恶狠狠地瞪了杨士琦一眼:“等你们接到消息,我爹就完了。”
“不许胡说,快说,到底怎么回事?”袁世凯眼下没心情来追究到底是谁地责任。
“他到了兵营,没找到他姑父,却发现有人在给1师的人发钱,他很奇怪,因为他姑父就是掌管钱粮地。都已经好几个月没发钱了,这回怎么发钱了呢?看了才知道大事不好,护**已经接管了防地,正在发钱遣散1师官兵……他没敢逗留。赶紧回走,找到一处有电话的地方给我挂了个电话……”袁克定露出惊恐的神色,“爹,你要赶紧想办法啊!”
仿佛是为了证明袁克定情报的准确性。刚刚说完,段祺瑞就来了,脚下步履生风……
“芝泉,护**接管了1师的防地,到底有此事否?”
段祺瑞也顾不上寒暄、礼节,快速地点头:“是,是,确有此事,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爹。怎么办?怎么办?您快想想办法吧……”袁克定的话里已经有了哭腔。
“咚”的一声,袁世凯刚才和杨士琦对话地时候已经从床上站立起来了,听到消息确实,硬生生地坐到在床上,两眼发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芝泉。敌人大军压境,你赶紧想想办法。”
“我,我现在也没有办法……”段祺瑞急得直跺脚,“为了夺回大沽,我已把拱卫军另外4个营配给第五旅了,眼下京城能用的兵力只有两营拱卫军外加大总统的卫队,没有部队了啊。”
“你就不能赶紧调兵过来增援?”袁克定歇斯底里地叫着,“快点让那支部队回来,然后再让曹锟北上……要快点啊!”
吵了两句。众人只见袁世凯脸色越来越黑。话还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他想挣扎地站起来。结果杨士琦、段祺瑞和袁克定正在争吵,谁也没有伸手去搀扶他,还没站稳,一个摇晃又栽倒在床上。
“爹……”
“大总统!”三人齐声惊呼。
声音惊动了姨太们,惊动了卫兵们,惊动了仆人们。众人七手八脚,将袁世凯身子摆平,躺好……老袁原本身子就不对劲,眼下连遭噩耗打击,一口气提不上来,居然晕厥了,幸好杨士琦略懂医术,又是掐人中,又是按摩太阳**,好一阵子忙乎后,袁世凯才苏醒过来,屋里的几个姨太已开始了哭泣。
“芝……芝泉,我……我是不行了,这……这仗你还得接着打……打下去。”袁世凯用抖抖筛筛地手紧紧地扯住了段祺瑞地手,“去大沽的部队……部队不用召回,把保定的……的部队赶紧摆,摆上来……要……要是北京城守……守不住,也……也没关系,咱们去……去河南老家,这局面可就全靠……靠你了。”说罢,老泪纵横,倒在床上不住地喘气。段祺瑞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看见袁世凯哭,当下这个局面真地可以用危在旦夕来形容,他点点头:“大总统,您……您保重身体,我……我这就去布置。”
此时,北路孙烈臣的部队前锋,刚刚过了昌平,他命令一部向顺义展开,准备包抄北京城的整个北面,一路继续挺进,准备在午夜之前拿下清河,扫清大军进入北京城的最后一个外围据点。
东京城郊一处豪宅里,头山满与孙中山见面了,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亲热地如同久别的亲兄弟,都禁不住热泪盈眶。头山满确实是黑龙会的后台,日本地下黑社会的“天皇”,但实事求是地说,对孙中山的革命事业也多有。革命党人在满清时期发动革命所用的军火,大半是由日本而来,考虑到清政府地抗议和各国态度,日本官方是不会同意将武器出售给革命党的,但是日本黑社会就有办法做这种买卖。特别是有官方背景的黑龙会,多次插手军火走私,前前后后十多年,给革命党运去了数百万的军火。
在这样庞大而且时间长的交易里,黑龙会显得非常仗义。一般交易的军火主要分成两类,一类是日本军队自己淘汰地旧货和日俄战争中缴获的老式步枪,价格极低,每次军方抛出,黑龙会就立即吃进,待到革命党筹到了款子后就交付,有时候往往一等就是大半年;另一类是日军自身在用的制式装备,性能和成色都很好,但很难搞到,黑龙会搞到后一般除了自用,就只卖给革命党。可以说,革命党这个主顾和黑龙会这个走私商之间的交情还不是一般的好,甚至有时候革命党起义的日子已经定了,急需军火但款项还短缺若干的情况下,黑龙会也如数交付,所短缺的款项到下次补齐。总之,黑龙会在革命党的起义暴动方面还是不遗余力地,黑龙会上上下下对孙中山也颇为尊敬。在历史上孙中山和头山满曾经在不同场合、不同时代、不同条件下提出“大亚细亚主义”也绝对不是偶然地,没有清末那十多年的交情,这种取向相同地思想是不可能有的。
在真实的历史上,日本人包括日军(哪怕侵华时代)对孙中山都是颇为尊敬的,日军攻克南京后,孙中山的铜像在炮火中被震倒,日军没有破坏或者销毁处理,而是恭恭敬敬地盖上绸布;日军在进入广东后,对孙中山的家乡凡是挂着孙中山画像的人家,一般都不会去破坏,中下级官兵进入后只要看到有孙中山画像一般都要鞠躬……
但问题也恰恰出在这里,黑龙会乃至日本军方之所以帮助孙中山和革命党,不是出于对中国革命事业的“无私”,正好相反,是对中国侵略的一部分。一直以来,对华侵略有两种主张:一是主张和列强一起瓜分中国,由日本独吞东北和内蒙东部;另一种是主张在面上维持中国的统一,但要在中国扶持一个亲日的政府,以确保日本在东北的特殊利益。黑龙会在这种政策分歧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甚至可以说是两种对立的政策所必须。
第207章 劈波斩浪
按照前一个政策方针,希望中国越分裂越好,越虚弱越好,那么扶持革命党搞起义暴动,动摇清政府的统治是一个理想的选择;按照后一种思路,要扶持日本在中国的代理人,那么孙中山为代表的革命党就是一个比较理想的选择,日本方面“”革命,可以为将来日本在中国新政权中获得理想的位置。因此,两派在对华政策上虽有分歧,但在通过黑龙会介入中国内部事务上的目的是相同的。
当然,黑龙会毕竟是一个黑社会,在中国他除了这些冠冕堂皇的活动外,还有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比如贩毒,比如刺探情报,又比如拐卖人口,革命党也不是生活在真空里,自然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对于这些举动,孙中山等人是很矛盾的,但为了“革命”事业,就采取了睁眼闭眼的态度。孙中山在革命党内部是这样解释的,黑龙会确实在贩毒,但各国都在中国贩毒,与其让别人贩卖还不如让黑龙会干;黑龙会也确实在刺探情报,但这很大一部分是刺探清廷的情报,正好为革命党所用……凡此种种,无非为黑龙会文过饰非。黄兴等人和孙中山有分歧,在对待黑龙会上的态度也有分歧,黄兴就认为,中国革命是中国人自己的事情,最好不要叫外国人插手,特别是不要叫黑社会插手。从黑龙会购买武器可以,但合作就不要了,革命党和黑社会之间毕竟还有本质区别。
“孙君,又和你见面了。”老奸巨猾的头山满还是那副笑眯眯的神情,“听说你在途中吃了不少苦?”
“吃苦我倒不怕。就是贵国政府的态度让我看不懂,幸好有这么多老朋友地帮忙,我也算是有惊无险。”孙中山大致地将整个逃难、脱险过程告诉了头山满,后者其实已经都知道了。但还是耐心的再听了一遍。
“我听说您的老朋友、老战友黄兴先生也来到日本了,不过他好像对我有点成见,不是太愿意来找我。”
“黄克强就是这样的人,还请先生不要太放在心上。”孙中山自我解嘲般地说,“他和我在大政方针上有些小分歧,但我知道他地人是好的,是个真正的革命者。”
“孙先生请放心,我会派人去找的。一旦有了黄先生的下落,我立刻安排你们两个人见面。”头山满不动声色地说,“贵国政局发生了剧烈动荡,孙君可有什么想法?”
“来之前我已经听说了。”一听头山满说到这里,孙中山就来了精神。“我走的时候。南方的革命已经几乎失败,袁世凯用**了革命,但我到了神户之后,听说秦时竹已经起兵反袁。组建了护**,请问先生这个消息确实吗?”
“确实,根据我们收到的最新情报,秦时竹不仅起兵反袁,而且出动了军队和北洋军交火,唐山已经被护**攻下,万余守军非死即降,目前护**正向北京挺进中……”
孙中山和胡汉民对望了一眼。眼神里流露出喜悦地样子。孙中山更是握紧了拳头,低声地说道:“好!”
孙中山的神色都被头山满看在眼里。他依旧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暗暗盘算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对于中国政局的变动,日本内阁也是刚刚收到消息,目前正在商量应对之法,据说吵得不可开交。作为国策“黑社会”的黑龙会在没有明确指令前,尚不敢轻举妄动,但是联络孙中山肯定是计划中的一环。头山满时刻都在关注着中国政局地发展,看到二次革命地失败情景就已料到孙中山会来找他,事先做了大量安排。
“孙君,您的住处我给您安排好了,就住在和我只有一墙之隔且有小门互通的房舍里。这所房子屋宇轩昂,庭院宽敞,围墙高筑,前后有门,各通一街,又有侧门与我的住所沟通,万一遇事,有地方躲藏,逃走也易,对你比较合适。我已命人把房间粉饰且布置一新,又在院庭里移种了许多花草。只是目前风声很紧,只能委屈您和胡先生暂时住在那里,而且不要随意外出。”
“谢谢您地关照,您真是太客气了。”孙中山很激动,“有您这样的朋友,真是我孙文的荣幸。不过,这房子可能我住不了几天,我想马上回中国去。”
“回去,为什么?”头山满故作惊讶,“您才刚刚从中国赶来,怎么又要回去?”
“国内局势的发展牵动着我的心,我一刻也不能多耽搁。PaoShu⑧”孙中山拉住头山满的手,“请您一定要帮助我,我想尽快回去,而且要去东北。”
“您要去找秦时竹?”
“是的,我要和他一起反袁,南方的革命虽然暂时被北洋军镇压,但还有我们大批地同志,只要联络上了秦时竹,和他一起动手,护国战争必然能很快地胜利,人民也能少受痛苦……”
“您觉得秦时竹靠得住?我觉得他是个小袁世凯!”
“他是什么样的人物我不完全清楚,因此不能绝对地下结论。但起码现在,他在领导护国运动,在起兵讨袁,这和我们革命党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就应该携手共赴国难,至于将来,那是将来的事情。”孙中山斩钉截铁地说,“只有过了现在,才有资格谈以后,秦时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可以拭目以待,他要是袁世凯第二,我就发动三次革命……”
头山满和胡汉民面面相觑,没想到孙中山居然冒出这句话来,沉吟了半天,头山满说道:“可惜的是,前两天北疆考察团刚刚离开日本,不然你可以和他们接触下。”
孙中山心里一动,随即又黯淡下来。胡汉民明白他的心思,声音低沉地说:“只是现在,南方革命已经失败,我党的大多数骨干都已经四处逃亡。北方虽未遭受破坏,但我党本来在北方势力就很薄弱,我们即使回去重整旗鼓,也没有多大地号召力。重要的军事实力,我们也几乎没有……”
“这个……黑龙会可以提供帮助,军火就不用担心了,只是这人手?”头山满用询问的眼神看孙中山,“要不要我们提供帮助?”
“谢谢您的好意。人手暂时就不需要了,军火在这个时期也不需要。”孙中山坚定地说,“我们地任务,就是配合秦时竹打倒袁世凯,并且帮助他获得控制中央政权。”
听到这里。胡汉民用吃惊的眼神看着孙中山。意思是,我们这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了吗?头山满也是不解的神色,在他看来,孙中山即使力量不足。也应该独树一帜而不是屈居人下。
“我知道你们两个想说什么,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做亏了?我告诉你们,这涉及政治和民主大义,我们不是为了争权夺利而要打倒袁世凯,相反,是因为袁世凯要争权夺利反对民主我们才要打倒他。如果我们把讨袁变成了这样一个肮脏的政治勾当,我们在本质上就和袁世凯没有区别了……”
“就怕有人不这么想。”胡汉民嘴一撇,“我党之所以在北方势力微弱。和秦时竹的打压有很大关系。先生这么光明磊落。就怕他不是这么想。”
“不能随意推测人心,秦时竹能在这么困难的时候。在我们已经失败的时候重新举起讨袁大旗,已经说明了他的立场。我刚才地话还没有说完,我们帮助秦时竹控制中央政权后,我们自己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原先被袁世凯无理免职的几位都督要官复原职……虽然经历此次失败,但我们党在南方的势力还是雄厚的,也是有基础的,可以重新振作起来。我们在国会里也是第一大党,只要秦时竹尊重宪法,尊重国会,我们依然能够发挥影响力。”
“这么说,先生还是着眼于议会斗争?”
“是地,中国要走民主道路,必须重视议会,是谁当总统并不重要,关键是这个总统要尊重国会,尊重国会制定地宪法。”孙中山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讨袁胜利后,只要秦时竹尊重国会,遵守宪法,我就拥护他当总统。”“要是他不呢?”
孙中山重重地把拳头锤到桌子上,坚定地说:“那我们就发动三次革命,像推翻袁世凯一样地把他推倒!”
夜已经深了,湿润的海风依旧在海面上轻轻掠过,微风轻轻吹在每个人的脸上,让人分外的心旷神怡,黑夜中,北疆考察团所在地船正在向目的地前进着。唐绍仪手捏一份电报,眉头紧锁地站在船头处发呆。
“唐先生,电报上怎么说?”沈麒昌、夏海燕等人都知道了有电报拍过来。
唐绍仪没有说话,默默地将电报递给了身后的熊希龄,借着甲板上的灯光,众人都看清楚了。电报上明白无误地写着秦时竹宣布讨袁和护国战争已经开始的消息,下面简要说明了一下原因,要求考察团不要受此影响,继续按原定计划行事,同时要做好南洋华侨群中的解释工作。
“没想到啊没想到。”熊希龄叹了口气,“大帅居然把赵秉钧弄到了沈阳,还交待出这么多事情来,这讨袁变得如此顺理成章。”
“民国初定,局势片刻没有安稳,从宋案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闹纷纷,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唐绍仪淡淡地说,“无论什么结果,都是国家遭殃,百姓遭殃。”
“但袁世凯如此无法无天,终究有一场恶斗,他镇压了南方革命党后将来必然将矛头指向我们,复生的决策是对的,趁这个有利时机一举讨袁,推翻这个奸雄。”禹子谟在旁边发话道,“我地估计,战事很快可以平息,凭国防军地本事,扫荡北洋军不是难事。”
“北洋军的实力如何,我很清楚,应该不是护**地对手,关键是局势怎么办?英国是什么态度,列强会不会插手?”唐绍仪说了他的担心,“我们刚刚和俄国打了一仗,对方要是趁机反扑回来怎么办?日本要是趁机搞小动作怎么办?稍微处理不当,我们就是国家的罪人。”
“少川,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既然是早晚都要面对的事情,早面对强过迟面对,我们要相信复生的能力,眼下我们在外面考察,帮不上他什么忙,还是按照他的吩咐,做好解释工作吧。”熊希龄还是放心不下他的财政,“但愿这场战事能速战速决,不要耗费太多,不然又要影响今年和明年的建设。”
“诸位先生,我倒是觉得这是件好事。”夏海燕发话了,她心里其实早就预料到了有今天,因此一点都不像他人这么惊讶,“袁世凯何许人也,唐先生、熊先生都比我清楚,这样一个奸雄、国贼,玩弄人民与议会与股掌之上,是非除去不可的。今日不除袁世凯,他日必然还有李案、王案,我们如果害怕动乱,害怕翻脸,那么要么忍气吞声,任由他任意胡来,要么忍无可忍,奋起反击。复生现在走的就是后一条道路,忍,永无出头之日,永无完结之时。这一次的乱,是为了治,是为了根本上的治,我们要对国家负责,要对人民负责,就不能再让这个脓包发作,现在割除,固然有一些阵痛,但休养些时日肌体会变得更加建康,若是拖延不治,将来病入膏肓就无药可救了……”
众人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唐绍仪笑着说:“周夫人之见,果然是高论,胜过我们多矣!”
“那是,周夫人是巾帼英雄嘛!”
众人的夸奖,让夏海燕脸红了不少,赶紧岔开话题,“现在航行到什么方位了?”
“据船长说,已是吕宋海域,明日上午9时,轮船可以靠岸,我们直接去马尼拉,那是预定考察的第一站,吕宋考察完毕后我们去马来亚、爪哇、最后去新加坡。”
“好,那我们就按照复生的要求,走访各地华侨,争取他们的谅解。”
轮船依旧在劈波斩浪地前进……
第208章 战局进展
北京城同样夜深了,陆军部里灯光亮堂着,从袁世凯处回来后的段祺瑞在挨个布置任务。
“给曹锟下命令,让他今夜午夜之前务必登车上路,增援京城;给南方的第五师、第七师发报,让他们抓紧时间,迅速通过津浦路北上,准备和第五旅一起打通联系;让王占元的2师、杨善德的4师也抓紧时间部署增援到位;海军方面的补给务必抓紧,明日上午必须载着官兵北上通过海路增援……”段祺瑞一口气说了很多。
“那江苏方面的部队,安徽方面倪嗣冲的部队、卢永祥的部队、江西方面李纯的部队怎么办?”
“除留下必要兵力维持当地治安后,迅速北上。老头子都已经快被人包围了,再磨磨蹭蹭可就真来不及了。”段祺瑞一挥手,“告诉小徐子(徐树铮),让他迅速来北京协助我(此时还在湖北主管兵工厂),我忙得团团转,连个帮手都没有……”
众人一一听令,“还有冯(冯国璋)将军和张勋的辫子军怎么办?”
一想起张勋,段祺瑞就来气,打仗不行,劫掠倒是一把好手。他恼怒地说:“算了,让张勋就地维持治安,通电华甫明日务必开始北上增援,他要是不来,我亲自去请他……”
执法处处长陆建章也站在旁边,听到这里只有无奈地报以苦笑。
“陆处长,你们执法处要务必加强巡逻,防止奸细混进北京城,从今夜起,没有我和你签发的手令,任何人都只能出不能进北京城……北门防御你可以不管,我会交给拱卫军办。PaoShu8”
“是!”陆建章两腿一并,举手敬了礼就走了。刚到外面,就有人凑上来,低声地说:“大人。大人。夫人突然生重病了,请您马上回去看看。”
陆建章听了,匆匆忙忙将公事交待给手下,回到了家里,让他迷惑不解的是,自己老婆明明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看不出来有什么病。
“夫人……”
“有人送来了这封信,说是你外甥冯玉祥送来的,我琢磨着事关重大。就赶紧把你招呼来了,你先看看吧。”
陆建章用迷惑地神情拿起信,这个外甥早不来、迟不来,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来信?
陆夫人用平淡的语气说:“信,我已经看过了。确实是焕章的笔迹。我别的不问,就说这事你怎么办吧?”
“夫人别着急,容我慢慢看来。”陆建章慢慢展开信笺看起来,这个亲外甥。还真会来事,千万不要牵连你舅舅啊。
冯玉祥的信内容不长,除开开头一段是叙旧和人伦虚文外,中间就是向陆建章说明了老袁的劣迹,解释为何要发动护国战争的原因并表示自己是竭力赞同地。这还不是关键,陆建章也是明白人,知道现在双方彼此处于不同阵营,自然要各为其主。重点在于结尾地寥寥数语。PaoShu8冯玉祥委婉但坚定地指出。秦时竹、陆尚荣对他陆建章很是“上心”,一来陆建章身居要职。掌握了不少袁政府的机密内容,像张振武一案几乎就是陆建章一手操办,赵秉钧虽然交待了一些但没有能说明全部,秦时竹很想从陆建章口中得到些什么消息;二来陆建章掌握了京城的治安,冯玉祥转达了秦时竹的原话,要求陆建章切实维持秩序,不得发生军警劫掠事件,否则后果自负;第三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希望陆建章能与护**方面合作,如果同意,那么在今夜两更时分窗台上放一盆花,自然有人前来商议如何操作。
冯玉祥最后耐心地写道:“……值此多事之秋,国家有难之际,祥窃为舅思之,当有益于国家。袁世凯已成独夫民贼,全国皆欲除之而后快,望舅深明大义……如此,国家幸甚、祖宗幸甚。”
陆建章看完信后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就知道对他触动极大。
“夫人,此信是何人送来?有多少时间了?”
“时间不长,送信的是一个旅店伙计,说是受人差遣前来送信的,我一看事关重大,赶紧叫人来通知你,到底怎么办?”
“玉祥啊玉祥,你可给你舅舅出了个难题。”陆建章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办公了,“这怎么办呢?夫人的意思呢?”
“我是妇道人家,不懂国家大事,不过我想既然是你亲外甥写来地,自然也有他的苦衷。”陆夫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我看他倒是过得不错,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旅长,这番看来更是卯足了劲要大干一番,他要是能把你说动了,我看用不了多久就该把那个副字去掉了吧……”
陆建章苦笑了一声:“他事情办成了能升官发财,可是我们怎么办呢?这可是杀头的重罪啊,老头子眼下虽然生病了,但段总理还控制着大局呢,我一个小小的执法处长,能帮得上他们什么忙?不要事情办不成,连性命也搭进去。再说,袁公对我有恩,当时革命党闹事,玉祥也是参与地,那时我多怕被牵连到啊,整天提心吊胆地,这日子你不是没过过。但袁公没有听信谗言,反而继续委我以重任,现在情急背叛,怕为千夫所指。”
“你还真当是他器重你?他那时估计早就有了自己做大总统的心,正想借革命党的手来推翻皇帝,自然不会为难你。”
陆建章为难了,夫人的话还是有点道理。陆夫人见陆建章这个样子,知道他已有几分动摇,接着敲边鼓:“至于说到千夫所指,我看袁世凯现在才是千夫所指吧,我虽然没出门,但街坊小道都有消息说袁大总统地不是,革命党骂袁世凯是刽子手不说,连前清那些官员、满人也在骂他是大奸臣。你现在和他撇清关系,将来株连也不会株连到你头上,我可是听说你给他办了不少事。”
“上命差遣,身不由己。PaoShu8”陆建章苦笑着说。“我要是不做。总是有人会做的。”
“这就对了,他养你还不是和养条狗差不多?”陆夫人话虽然不多,但言语颇为犀利,“但自古以来,有哪条狗有好下场呢?你看看赵秉钧……”
“嘘……”说到赵秉钧,陆建章有些害怕了,欺瞒别人可以,自己夫人可是对这事知道的一清二楚。
“赵秉钧的家人还被你关在警察局吧?是不是等事情完了他们也得死?”陆夫人瞟了一眼陆建章,“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夫人言重了。这倒不至于。”提起赵秉钧,陆建章心里直打鼓,堂堂一个总理、直隶都督,为袁世凯鞍前马后服务了那么多年,老袁是说杀就杀。丝毫没有余地。自古都说伴君如伴虎,现在看来,袁世凯纵然不是皇帝也比皇帝要凶残些。
“不至于?是不至于,赵秉钧毕竟是一国宰相。人家要杀还得动这番手脚,可是你呢?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处长,要杀你还不是杀条狗似的。老爷,我不怕死,就怕死的不明不白,进棺材了还要被千人唾骂。你干了坏事,我心里有数,这些罪孽咱们可是要还的啊。不然将来到了阎王那里你我都不得超生。”说着说着。陆夫人就哭起来,“我从来没求你什么。这次我求求你看在你外甥地份上,听我一句吧。”
“唉……”陆建章重重地坐倒在椅子上,拿起那封信又反复看了几遍。
“会叫我做什么呢?不会让我去杀袁世凯吧?”他地思绪已经完全混乱了,脑袋里搅成了一锅粥。
陆妻先拿过信笺把它烧了,然后开口道:“不管是什么,咱们得先答应,若是事情忒难办,咱们可以不办或者明说办不到。这样玉祥地差事算是完了,秦大帅那边他也好交待,万一将来有个好歹,他还能帮我们说说话。当然,具体干不干,还要老爷您拿主意……”
“夫人,我也不瞒您,东边地护**已经打过了天津,这朝北京这里开来呢,北边的护**已经过了长城,也在朝城里进军,这诺大的北京城,防守的官兵少得可怜,只有区区1000多人。大总统怕是撑不下去了。”
“这么说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陆妻没有太大的惊讶,“那你还犹豫什么?人家要是打进城来,就用不着你了。”
陆建章反复权衡,在卧室里踱了半天的步,犹豫了半天,挣扎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
“夫人,等会时候到了,你就摆盆花出去,下人什么赶紧指使他们去睡觉,没有吩咐一律不得过来。”
陆妻点点头,夜色更加深沉了。
沈阳大本营灯火通明,这里作为护国战争地总指挥部,在开战以来,一直忙碌着,虽然已是深夜,但由于前线战局进展顺利,每个人都是兴高采烈,丝毫不见有任何困意。
“报告大帅,我军目前所处的方位如下:陆副司令带领12师一部作为先头部队已经抵达武清一带,预计明日清晨可以到达廊坊一线,据悉,敌人已经把曹锟的第3师摆了上来,可能会在廊坊一带遭遇,根据前线的侦察和截获的电报显示,来地是第3师第5旅和炮团,由吴佩孚领
“吴佩孚吗?”秦时竹沉吟半天,这可是北洋集团中最能打仗地将领,还得提防一下,“通知陆副司令,要妥善推进,不可孤军深入……”
“是!”
“唐山和大沽方面,我军已完全控制了局势,被俘虏的北洋军士兵已基本遣散完毕(军官照例是要继续关押,被遣散士兵如果本人要求继续效力且身体强壮无不良嗜好的,可以运至后方编入预备部队),除留守部分和必要的预备力量外,21旅、23旅主力,12师余部都登车完毕,陆续往前方开拔途中,预计今夜将通过天津。据悉,各国驻天津部队已得知我军动向,没有采取干涉行动只是在租界一带加派了力量。按照大帅地要求,他们将尽快通过天津,防止发生纠纷……”
“告诉前线,重装部队,如战车部队、重炮部队要优先予以登车开拔,以便及时为前线提供充足的火力支援,铁路沿线要留出一部分力量作为机动兵力,一方面监视各国驻军,防止他们有不良举动,另一方面也可以巡逻、监管铁路,以便及时调运。”
“是!”负责报告的白崇禧迅速记下后开始了北路军形势报告,“北路方面,顺利解决何宗莲的1师后,孙师长率领16师迅速挺进,全军已过昌平,预计今夜可到清河,准备休整数小时后对北京城北面发起进攻,根据城里内线的报告,段祺瑞已将剩余的拱卫军全部调到北方防守,在保定的第3师第6旅及其他部队已在向北京增援的途中,不过最快要到明天中午才能赶到。”
“这么说从今夜到明日中午,北京城地防御基本是空地?”秦时竹微微一笑,下一步的作战思路更加清晰了。
“西路方面,蓝师长已完成了秘密集结,准备于今日2更时分登车出发,由于保定守军基本调走完毕,蓝师长决心更改事前部署,不经过休整而直接攻击保定,一鼓作气拿下该地。”
“南面王占元地2师、杨善德的4师什么时候上来?”
小伙子有些不好意思:“还不是很清楚,不过据说这两支部队已经动员起来,准备北上增援了。”
蒋方震知道秦时竹在担心什么,当下插嘴说:“大帅,依照这个形势,最快他们也得明天下午才能赶到保定,秀豪有足够的时间拿下保定并巩固防御阵地。”
“至于南方的情况,来源杂乱,不是太清楚,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是,靳云鹏的5师已经登车,准备通过津浦路北上增援,相机夺回大沽,卢永祥的七师可能会走海路……江西李纯的六师,南京城里冯国璋和张勋的部队倒没有太大的动静……”
“一群老狐狸。”秦时竹轻蔑地一笑,“这大概又是等等看、走着瞧的思路吧,这回我要让他们吃点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