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上影线行动第六更
夏海燕目瞪口呆地听着秦时竹玩大的建议:
“明天飞艇来后,就宣布我伤势过重,不治身亡,然后用飞艇给我运到沈阳去。”秦时竹的意图很明确:突击队是最可靠的力量,又有特种战术,绝对可以独当一面。
“大哥,你疯啦?不治身亡?亏你想的出来,真乱了套怎么办?”
“就是要乱,乱的过程中必然群魔乱舞,敌人一得意忘形,狐狸尾巴就容易露出来。”秦时竹诡秘地一笑,“而且,我也借此看看,到底有多少人跟咱们是同心的。”
“可……可这戏演得也太大了点吧,怎么遮盖的过去?”
“简单,装死不就成了?”
“装死很难的,有呼吸,有心跳,光看你的腹部就知道你还有没有气!”
“又不会真的有尸检官来查验,稍微马虎一点就行。”秦时竹突然有了好主意,“你那不是有镇静剂嘛,给我注射一针,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
“镇静剂我有,但这么大的事,我可一个人不敢作主,等洪义和我哥来了再说吧,反正也不急这一会。”
“那就等他们来吧,我也有话交待他们两个。不过你先把准备工作做好,省得手忙脚乱。”
听了秦时竹的设想,葛洪义愣在那里半天没响,半晌才挤出一句话:“老大,你这么做出于什么考虑?”
“没别的。我想一旦得知我死了,那些牛鬼蛇神没了约束。估计会跳出来大肆表演,到时候一网打尽就行了。”秦时竹乐呵呵地笑着,“这可不是我地发明,《三国演义》里周瑜就用这办法,把曹仁骗得团团转,我也用用看,也不枉读了这么多年的三国。”
“老大你没发烧吧?你真以为是三国?”夏海强气鼓鼓地说。“东北地局势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你这不是自己拆自己的台嘛。”
“放心,我有信心控制住局势,这么多兵马白养的啊?”秦时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局势我倒不担心,沈阳城还不是你说了算?只是你估计会出现什么情景?”
“不外乎两个,一是北洋军趁机向山海关进攻,二是袁世凯提出和谈。南方已停战。老袁估计也想利用这个局面,我死了,政府里的人恐怕会扛不住压力而同意和谈。”
“只有这两种情况?凡事要想得复杂点。”
“当然,最简单的情况是满清权贵和袁世凯都与此事无关,只是某些既得利益集团要报复我,那么正好一网打尽;如果是满清权贵报复我,那么再拒绝和谈就更有借口了,趁机杀入关去;如果是老袁,那……那……”“那便怎样?”
“那就只能把内部的代理人处理掉,然后装作不知。”
“装作不知?”两人一齐跳了起来。夏海强更是夸张,“你怎么对老袁这么好啊?他是你亲戚啊?”
“老袁留着大有用处。暂时还不适合撕破脸,再说,老袁是有前科的人,多一个少一个也不在乎,从历史上来说,吴禄贞、陈其美、宋教仁、赵秉钧等都是他下地手。以后咱们和他翻脸时,和他新账老帐一起算。”
“那别人怎么搪塞。在内部的凶手一抓住。肯定会一五一十地交待的。”
“简单,给他个暗示。让他嫁祸给随便哪个满清权贵就可以了,事情完了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灭口。”
“那要是北洋军趁机打过来怎么办呢?”
“这我就管不着了,大黑还希望敌人进攻呢,可以凭借工事更有利地杀伤敌人,再说总是要和敌人打仗的,现在这个样子,防御比进攻损失更小。”
“好,这个方案我赞成,干大事就要用计谋,具体细节我安排,伪造现场和状态我还是有办法。”
“海燕等到夜里给我打镇静剂,海强负责把我弄到棺材里去,记得给我留个洞眼,别把我憋死了。”
“呸,真不吉利,人没死就躺棺材里。”海强哭丧着脸,“怎么就要我干这个差事呢?”
“就你这能耐,干这个都嫌你笨手笨脚。”海燕瞪了他一眼,“老大,我看镇静剂不用了吧,那个毕竟有伤身体,你用棺材封住了,我看也没人胆子这么大敢开棺。”
“那就好,也省得再打一针,刚才的还痛呢。”秦时竹装模作样地喊了起来,“哎哟,哎哟……”
第二天清晨,刘翼率领突击队刚刚降落,映入他视线的居然是一具棺材,他大惊失色:“难道……难道……?”
卫队个个脸色凝重,一种悲肃之气充斥其中,王云山哽咽地说:“都督……都督……都督他……他……昨天夜里过……过世了。”
“这……这怎么可能?”刘翼朝他和彭家珍怒吼,“你们……你们怎么保护都督的?”
“我……我没用啊,没……没保护好都督……”
刘翼扑通一声跪在棺材面前,大喊:“都督,我一定为你报仇!”
身后地突击队和卫队都跪了下来,“誓死为都督报仇雪恨!”。突击队和卫队是秦时竹最为依赖的力量,政治面貌、个人感情方面都绝对是出众的,他们对于秦时竹等人的尊敬和爱戴也格外深厚。
棺材里的秦时竹格外感动,很有一种想破棺而出的冲动,但他忍住了,现在还不是冲动的时候。棺材被封得严严实实,在很多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开了口子,以便让空气透进来,不然秦时竹真的死翘翘了。
昨天夜里,葛洪义等人忙了一夜,不仅要安排棺材及运输,而且还要保证消息的严格保密,于是跟所有知情者地谈话就成了一项必不可少的任务。李春福、蓝天蔚、颜福庆等人神色复杂地看着外面这些人地举动,他们是知道实情的,但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默默地藏在心里。更惨的是颜福庆,他还要在医院里继续呆着,美其名曰为柳大年治病,但傻瓜也知道,这只是秦时竹为了掩人耳目继续封锁医院的做法。作为知识分子,又是留英海归,颜福庆对于这种限制人身自由的措施多少有点反感,但好在这么多年来秦时竹等人和他的交情不错,这些委屈,他还不放在心上,也许这确实是形势所需。
他注视着士兵们缓缓地将棺材抬到飞艇的吊篮里去,那种肃穆地神情,令他动容,只有真正受到了爱戴和尊重,才配享有这种感情。联想到革命以来秦时竹地点点滴滴,他越发感觉到这个人对于东北的重要性,他所有地措施都是为了老百姓,这种情结,不要说与那些贪官污吏自然是大大不同,即使与张榕、袁金铠等具有精英思想的人相比,也来得更为朴实和真切。也许,只有这个人才能真正地将东北搞好。眼下,秦时竹还只是诈死,自己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和思想来应付。可真要是都督真被人暗杀致死,那绝对是老百姓的损失。想到这里,他仅有的一点不愉快也消散了。
颜福庆同样是人民党的党员,而且还担任着医院支部的领导职务。深怀救国救民思想的他,毅然放弃了在国外的优越条件,回到国内,在秦时竹等人的帮助下,创办了仁爱医院,上次东三省的鼠疫,以他为首的医疗小组出了很大的力。他本来以为,作为一个医生,和政治没有多少关联。但在抗击鼠疫过程中,那面到处闪动的蓝底五星旗让他看懂了政治,明白了“人民之友”的意义,随即就义无反顾地加入这一组织。作为一名党员,知道了领袖的遇刺,他比别人更多一层担忧,说来说去,事关革命前途,不得不慎重。
巨大的飞艇腾空而起,朝着沈阳飞去,葛洪义、夏海强和夏海燕都在上面。卫队除留100人看守医院外,其余人马在彭家珍、王云山的带领下,坐火车回都督府。
刘翼正在指挥飞艇不断修正航向,突然听见棺材里“笃笃”的响声,他满脸疑惑,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仔细一听,真的是从里面传来的声音,这可把他吓得半死:难道都督没死?连忙招呼葛洪义。葛洪义皱着眉头一听,果然是秦时竹在敲棺材。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也依样画葫芦对着棺材敲了几下,然后问:“什么事?”
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到哪里了?”
第056章 上影线行动第7更
“还在飞艇上,你忍耐一点,马上就到了,等到了后可不能再乱说乱动了,以防漏馅。”
听着两人的谈话,刘翼面无人色,问:“葛……葛部长……你……你到底和……和谁在……在说话?”
“还有谁,当然是秦都督。”葛洪义在他耳边悄悄地说。
“真的?”刘翼两眼放光,“都督没有死?”
“当然没死,都督福大之人,哪有这么容易死?他只是伤了手而已。”
“那太好了!”刘翼兴奋地叫了出来,马上喊:“弟……”
他的本意想告诉其他突击队员这个喜讯的,马上被葛洪义制止住,“你干嘛?想死啊?”
“没……没什么。我……我太高兴了,想……想告诉弟兄们。”
“不行,眼下还不是说话的时候,今天晚上,你到我这里来,我有任务交待给你。”
“好,可是……可是……”刘翼疑惑地问,“都督为什么要这样呢,就不能堂堂正正地回去嘛,躺棺材里回去,多不吉利。”
“你不懂。”葛洪义神秘地说,“政府里有内奸,内外勾结暗杀都督,都督这么做就是为了除掉这个内奸。”
“居然有内奸?”刘翼愤愤地说,“一旦找出来,看老子不给他个五马分尸。”“有你用武之地。”葛洪义意味深长地说,“这下你该明白为什么大老远地把你们调来了吧。绝非真的让你们运棺材,而是让你们保护都督。”
“葛部长。您放心,都督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个个忠于都督。”刘翼拍着胸脯说,“您说吧,让我们做什么?哪怕上刀山下油锅也绝不退缩。”
“好!要地就是你这个态度。”葛洪义很满意,“等会棺材到灵堂后,你要派人紧紧看住。不能让任何人接近、察看。”
“是!”
沈阳。日本领事馆里。
日方领事三村正在见客,来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川岛浪速.
“川岛先生,很高兴见到你,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中国人有句古话,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是为了帝国在满洲地利益。”
“哦?不知川岛先生有什么高见?我可是听说您和清国的肃亲王关系非常密切。”
“我从多种渠道了解到,帝国政府与东北方面有秘密协定。三村先生,此事当真?”
“这个……这个……恕我无可奉告。”
“您还对我保密?”川岛浪速笑着将大致的条款一讲,听的三村目瞪口呆,这么秘密的消息他都能知道。三村不知道的是,消息都是由大仓组透露给川岛浪速的,而大仓组地后台是日本海军。对陆军和东北之间秘密协定,认为没有照顾到海军的利益而相当不满,希望能够物色到海军在东北的代理人。川岛浪速和大仓组有旧,而且又与满清王公之间关系密切,被他们挑选为联络人。
“三村先生。我不明白的是,现在支那内部闹得这么厉害。帝国直接出兵占领不就完事了么,何必要多此一举扶持秦时竹呢?”
“川岛先生,恕我直言,你所建议的举动太**裸了。不错,军方本来确实有这个意思,但考虑到国际影响,我们如果出兵。势必引起各列强对帝国的不满。俄国也将趁势出兵,很有可能再次爆发日俄战争。”
“俄国不过是手下败将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川岛满脸地不屑。
“俄国确实不值得害怕,但其他列强呢?英法两国已决定扶持袁世凯而抛弃清国了,为了在满洲获得发言权,帝国政府物色了秦时竹,这难道不好吗?”
“满洲向来是满族的发源地,我奇怪的是,帝国政府为什么不扶持满族人,却要扶持一个秦时竹呢?听说这个人与德国方面关系很密切。”
“你说的没错,德国也支持他,正因为如此,我们支持他不会引起各大国的激烈反对。”
“可这个人真的可靠吗?”
“起码从现在看起来还是可靠的,日俄战争中就帮过我们的忙。”三村微微有点厌烦,“川岛先生,你到我这里来不是为了和我探讨外交政策吧?”
“不,我来完全是为了满洲。三村先生,刚刚发生的大事您听说了吗?”
“大事?什么大事?是指支那南方停战吗?”
“不是,我刚刚接到消息,秦时竹遭到暗杀。”
“真的?”三村十分惊讶,“我可是什么都没听说,这是什么时候地事?”
“昨天上午,秦时竹到锦州去,受到刺客暗杀,当场倒地,被送往医院。”
“真的?不知道是哪一方干地?不会是川岛先生的手下吧?”
“不是,是支那方面自己人干的。”
“那川岛先生怎么消息这么灵通?我可是一点风声也没有。”
“三村先生,看来你的情报力量还要加强啊。”川岛得意地浪笑,“那是因为我有朋友了解这件事情,我想,这是帝国获取满洲的好机会。”
“秦时竹一死,满洲必然陷入混乱,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死了没有?”
“这个……这个恕我无能为力,我所得到的最新消息是,锦州立即戒严,所有人不准出城,医院方面更是围的水泄不通。不过,我另外得到消息,仁爱医院地颜福庆已带领医疗人员去锦州抢救,我猜想,如果不是伤势严重,应该没有这么紧急。”
“眼下秦时竹生死不明,倒还不能轻举妄动,不过我会尽快核实上报给帝国内阁地。”
“那拜托你了。”川岛满意地离去,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当飞艇降落时,所有的大小官员都站在机场上等候,胸前戴着小白花,在凌晨他们就已得知了这个消息。棺材一落地,便由灵车缓缓护送到刚刚搭建好地灵堂里,一个大大的“奠”字诉说着无尽的悲哀。
事到如今,沈蓉那里肯定是瞒不过去了,张榕、袁金铠和熊希龄等人一合计,心想反正也要告诉她实情的,就以极其沉痛的心情通知了她。这个消息宛若晴天霹雳,沈蓉当时就觉得天旋地转,丈夫昨天还好端端地在眼前有说有笑的,仅仅一天,却传来如此噩耗,她不由得哭昏过去。三个孩子年纪还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见自己的母亲哭得这么伤心,也都跟着哭起来。四个人哭成一团,旁人皆欲落泪,总算熊希龄经历丰富一点,劝说沈蓉:“夫人,事已至此,还请节哀顺变,不要哭坏了身子。都督的后事,我们会帮着料理的。”说完,长叹一声,带领众人离开,他也明白,这个打击实在是过于沉重,寥寥数语的安慰不会起什么作用的。
在下人的搀扶下,沈蓉颤颤巍巍地走到灵堂,看见点燃的蜡烛和挂在中间的大幅遗像,想着丈夫昨天还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她禁不住扑在棺材上大哭,泪水象断了线的珍珠哗啦啦的流下来,身后的几个孩子也哇啦哇啦的跟着大哭。葛洪义、夏海强和夏海燕他们是知道实情的,但眼下却也不能告诉她,只能任由她哭,心里却在暗暗祈祷不要哭坏了身子才好。
夏海强忍不住在心里大骂秦时竹:什么不好想,想出这么个馊主意,让人多揪心?转念一想,又把仇恨的矛头对准了凶手,牙齿咬得嘎嘎响。
葛洪义也唉声叹气,他们几个也得装出样子来,表现出无比的悲痛和伤心,他自己和夏海燕还比较好办,最怕就是夏海强,看沈蓉哭得这么伤心,生怕漏馅,示意海燕上前去扶她起来。谁知道沈蓉走到他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葛部长,你可要为他报仇啊!要给我作主啊!”然后又抱住夏海强的大腿,呜咽着说:“夏兄弟,复生生前最关心你了,你是他拜把兄弟,一定要给他报仇啊,不然他死不瞑目!”
夏海强赶紧扶她起来,沈蓉挣扎着不肯起来,“你一定要答应我啊!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嫂子你放心,我一定给大哥报仇!”夏海强感觉心头被什么堵住了,说完,“腾”地一声掏出手枪拍在秦时竹的灵牌面前,“这枪里还有十颗子弹,等找到了凶手,我要亲手在大哥的灵牌面前宰了他。要是找不到,我也不活了,就用这把枪在大哥面前自尽!”
众人心头一震,夏海强向来是说到做到,绝不含糊,有个人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脸变得刷白,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第057章 上影线行动第8更
众人的目光都在夏海强和沈蓉上面,谁也没有注意到身边某人的异样。但这一幕没有逃过一直站在前面注视着众人的葛洪义的眼睛——他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表面上倒什么反应也没有。
躺在棺材里的秦时竹就更不可能看出什么情况来了,众人的对话他都听见了,沈蓉和几个孩子的哭声更听得一清二楚,他心里一阵阵痛楚,沈蓉哭得这么伤心,他实在不忍心,他不是刘备,说不出“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的话。但是为了大业,为了明天,不得不硬起心肠。他心里默默地念叨:“蓉儿啊,你千万要原谅我,等革命胜利,我会好好陪你、补偿你的。”
整个白天,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沈蓉作为妻子,要在旁边一一答礼,三个孩子也穿着丧服,长子秦振华手里拿着哭丧棒,个个满脸愁云。到了后半夜,夏海燕好说歹说,终于把沈蓉给劝开了,让她去休息一下。一方面,沈蓉确实悲伤过度,如果不休息,身体会垮的,另一方面,约定的时间到了,马上有新行动展开。
警察局里,刘翼正聆听着葛洪义对他的指示:“等会我们去把棺材撬开,把都督弄出来,其他所有人由你先带到外面警戒,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葛洪义对彭家珍说:“你的任务是用准备好的马车直接把都督接到这里来,不得让任何人看见。”
“是!”
灵堂周围,威风凛凛的突击队构成了警戒线,走进灵堂,夏海燕已等在那里,示意他们可以动手了。葛洪义走到棺材边,对夏海强、王云山两人说:“赶紧动手把棺材打开!”
夏、王两人掏出随身携带的工具,一使劲。“咯吱”一声,这副柏木棺材被撬开了。突然的亮光刺得秦时竹睁不开眼,好半天才说:“哎呀,你们总算来了,可把我憋坏了。”
“老大。快,赶紧上马车。此地不宜久留,要是让人看见就麻烦了。”
秦时竹躺了半天,手足无力,勉强挣扎着爬起来,三人手忙脚乱地把他拉出棺材。刚出来。秦时竹就大发感慨:“活人进棺材,自古未有事。这棺材也太小了,下回我要真的死了,你们一定要给我搞个大的。”
“少废话。你还嫌躺的不够长啊。要不再把你弄进去躺着?”夏海强见他在如此关头还有心思开玩笑,不禁怒从心头起。
“好,好,咱们赶紧走吧!”
“海强,你扶老大走,我和云山把这棺材板盖上,还得恢复原样。不然让人看出破绽怎么办?”
“你们快点。我在警察局等你们!”夏海强架着秦时竹坐上了马车,消失在茫茫地黑夜里。
“咯吱”一声。棺材又被这两人重新盖好了,现在里面已是空空如也……
秦时竹一到警察局,就被引进了密室,这是全沈阳最隐秘的地方,修在房子下面,大地窖套着小地窖,隔温隔音,确实是隐蔽的好场所。
秦时竹刚一坐定,就大大喝了口水,嘴里嚷着:“可把我憋坏了,你们怕我尿急,不让我喝水,现在倒好,浑身无力,想必有些轻微脱水。你们再要是不来,渴也得把我渴死。”
众人大笑,夏海燕学着秦时竹的腔调,惟妙惟肖地说:“你平时不是老教导我们要天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海燕还没说完,秦时竹已哭丧着脸说:“早知道这么难受,说什么也不弄这个计策,快,快给我弄点吃的来,简直饿昏了。”
夏海燕给他找来两个冷馒头,秦时竹也顾不了那么多,狼吞虎咽地就咽了下去,边吃嘴里还嘟囔着:“想不到饿了以后连冷馒头都这么好吃。”
“慢点吃,别噎着,又没人和你抢。”
“行,行,我知道了。”就着水,秦时竹终于把最后小半块吃了下去。
“平时你老说我吃相难看,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借着机会,夏海强也要攻击他两句。
“胡说,这不是饿地嘛!要是换了你小子饿上一天,说不定看见桌子腿就啃。”秦时竹已缓过劲来,毫不留情地加以反击。
葛洪义给众人分配任务:“刘翼,你带领突击队紧紧看守住那个空棺材,绝不能让别人看出破绽,当然,不能离得太近。”
“是!”
“家珍,白天你就和刘翼换班,同样是这个任务,分队其他的兵力将灵堂围住。”
“是!”
“云山,卫队作为机动兵力,将都督府等其他重要机关看住,绝不要放过一个可疑人物。”
“明白!”
“现在就分头行动吧,记住,今夜地事一定要牢牢保密。”
密室里只剩下了秦时竹、葛洪义、夏氏兄妹。秦时竹皱着眉头:“我的死讯宣布出去以后,各方面有什么反应?”
“反应,反应大着呢。”葛洪义一样样地道来,“这些头面人物都来吊唁,锦州城传得沸沸扬扬,估计物价马上要上涨;上午时分,日本领事三村来吊唁,还假惺惺地慰问……”
“三村也来了?事情好像越闹越大了。”秦时竹不放心地问,“政府方面谁回的礼?”
“还有谁?自然是我。不过你放心,三村已暂时被我稳住了,我告诉他,即使都督死了,上次签订的条约照样不变。”
“其他呢?”
“其他就更不用说了,下午时分,清廷发来电报,说派人来吊唁,然后和谈。”
“他们怎么这么快得到消息?”
“这个我等会说,反正就是先应承下来了,使者估计明天早上到。”
“政府方面什么态度?”
“张榕和袁金铠都说先吊唁再说,和谈等以后再慢慢做决定。”
“这比较符合他俩的性格。和谈总是要谈地,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得给老袁点颜色看看。”秦时竹问,“凶手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已有很大的进展了,初步确定了几个怀疑对象。”
“谁?”夏海强连忙问。
“一个是原东三省官银号总办,现任东北人民银行副行长的金还;还有一个,现在还不能确定身份。”
“有什么证据吗?”
“有,海强你还记不记得,你掏枪拍在灵牌前面时,人群中有人抖地很厉害。”
“这个?这个我没注意。”海强不好意思地挠着耳朵。
“不会吧,你就根据这个怀疑人?”秦时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也许仅仅是因为海强的样子太过吓人而不由自主地抖动呢?”
“要是他心里没鬼,会抖得这么厉害?”葛洪义微微一笑,“放心,我不会随便诬陷好人的。我起初也没往这方面想,但后来清廷要派使者的消息使我明白过来。”
“怎么回事?”
“道理很简单,知道你出事的只有沈阳和锦州,锦州目前还是全城戒严,风声很紧,当地所有的电报、电话都控制在腾龙社手里,汇报没有消息外泄,那么消息是在沈阳传播出去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地,不是有这么多人来吊唁嘛,随便哪一个就传了出去。”
“传出去地事好办,但怎么这么快清廷就知道了呢?若是他们没有事先策划、准备对你的暗杀,不可能这么快知道,也不可能这么快做出反应。”
“有点道理,继续说。”
“既然明白清廷和此事有牵连,那么只要找出其中地联络渠道就可以了。沈阳的电话只有政府有,不能通往外界,唯一的传播渠道就是电报。”
“电报局还不是你老丈人的地盘,你要盘查简直是易如反掌。”
“这是实情,但你不要忘了,里面同样安插了腾龙社的人,谁来发电报,发给谁,内容是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在电报上查到了蛛丝马迹?”“没错,最近电报很少,而发往京城的就更少,今天一共只有7封,其中在清廷来电前的只有5封,我将其中一一仔细盘查,发现了问题。”
“什么问题?”其他人齐声追问。
“有封电报是这么写的——货已备好,请速动身!但经过调查,此人以商人身份来沈阳没几天,根本没有采购任何货色,电报上所谓的货已备好岂非是空话?”
疑点开始汇聚成一条指向明确的虚线了……
第058章 上影线行动第9更
“那这事怎么和金还扯了上去?”
“这就更明显,此人去找了金还,而且,据金还的邻居交待,此人已来找过他好几次了。”
“这也不能说明问题,也许是老朋友叙旧呢?”秦时竹在原地转了三个圈,问,“能不能通过金还家的下人打听到什么?”
“你想的我已试过了,没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不过,在另外地方发现了金还的狐狸尾
“有什么问题?”
“还记得否?在汤时保家里抄出来的500个大洋,其中有四包尚未拆封。”
“记得?难道是金还给他的?”
“这倒不是。但上面的印签确实是银行的,随后我去银行调查了,确实有人用500元人民币换了这5包大洋,由于数额较大,里面的人记得很清楚。”
“然后你就把此人的特征相貌一讲,对上了号?是不是?”
“是!老大果然厉害,立马就分析出来了。不仅如此,通过查验记录,金还前两天确实派人换过500元人民币。”
“他?他要这么多干什么?”
“具体我不知情,我分析是换钱的人手中没有足够的银元,而东北通行的人民币他又拿不出来,外地的官帖,特别是清廷的银票,东北已停止兑付了,所以他只好找金还想办法。于是金还就弄了这500元人民币给他,让他自己去兑换。”
“这么说来他确有重大的嫌疑,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已打电话让李春福把汤时保的老婆押到沈阳来,只要让她一过眼,认一下是不是来他家的那个神秘客,这事情就快水落石出了。”
“真有你的。”夏海强捶了他一拳,“快点把这小子抓起来,老子亲手毙了他。”
“不!”秦时竹一摆手。“我要看看还有多少人与此事有关联。”
“那就监控起来?”
“对。严密监视,但不要逮捕,避免打草惊蛇。”
“快把他抓起来吧,省得夜长梦多。”夏海强咬牙切齿地说,“把他抓来后。严刑拷打,让这家伙把事情一样样交待出来不就结了?”
“不可鲁莽。要是也象汤万和那样自杀怎么办?线索再断可就麻烦了,我相信洪义有好办法对付他。”
“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葛洪义胸有成竹地说,“在事情没有完全水落石出之前。暂时不逮捕他。老大你就委屈几天,在这修养修养吧。”
“这倒没有困难,我手上的伤也确实要养养,只是苦了蓉儿和几个孩子。他们会难过几天。”秦时竹神色黯然。
“刚才嫂子哭得多伤心啊。昏过去了好几次,我实在是不忍心。”海燕叹了口气,“等事情结束了,你可要好好陪她。不然,你这个好丈夫、好父亲的称号就保不住了。”
“就是,都是你自己折腾出来的,什么计策不好想。偏玩诈死。这下玩大了吧?”海强逮住机会挖苦他。
“什么大不大,这是我为革命做地牺牲。我要是倒了。你们也没有好果子吃。”秦时竹没好气地说,“海强赶紧回辽阳去,把部队给我整好,要是形势严峻,就要动用军队镇压。”
“有这么严重?不就是几个小鱼小虾,值得这么大动干戈吗?”海强满不在乎地说,“要是我愿意,现在就能把金还给你抓来。”
“不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怎么说的,一切行动听指挥,你怎么这么没觉悟,是不是那次的军棍打得还不够?”
“好了,好了,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听你的还不行吗?”海强生怕秦时竹又把以前地事抖出来,赶紧讨饶。
秦时竹遇刺的消息已传到了那批被软禁地旧官僚那里,赵尔巽由于被单独看押的,最后才知道消息:
“大人,好消息,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刚刚有人说秦时竹遇刺身亡,朝廷马上就要派人来和谈,大人很快就能出去了。”报信的喘了口气,“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打听来的。”
“真的?”赵尔巽高兴地两眼放光,转念一想,大声说,“不对,其中有诈。”
报信的被他说的一愣:“大人,何以见得?”
“秦时竹何等枭雄,又有卫兵看护,岂能如此轻而易举被刺杀?”赵尔巽捻着胡须,又说,“如果真的死了,必然密不发丧,如此大张旗鼓必然有诈。”
“大人,决计错不了,秦时竹地灵堂都搭建起来了,已有不少人物前去吊唁。”
“如此说来,倒是真地喽。唉,想不到复生居然丧命在小人手里,算了,明天老夫给他吊唁去吧。”
“大人,您应该高兴才对,如果不是秦时竹他搞什么革命,您现在好端端的,那会被软禁在这里?您还想给他吊唁,不买鞭炮庆祝就算客气了。”
“我等被软禁确实是秦时竹之意,但其尚念旧恩,不忍加害,反而照顾有加,总算还有良
“那大人不拍手称快也就是了,何必惋惜,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死了最好。”
“你不晓得,秦时竹是有才干的人,不幸误入歧途。虽然如此,如今人既已逝,总不枉多年来相识一场,就不必耿耿于怀了。”
“大人宅心仁厚,胸襟宽广,我等不及万一。”报信人附在他耳边悄悄说,“朝廷已派人明日前来和谈,大人的苦日子要熬出头了。”
“这和我有什么相干?大不了不软禁我了,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这个我不清楚,等会金还金大人还要来拜见大人。”
“他?”赵尔巽眉头一扬,“他来做什么?”
“这小的就不知了,您看,他不是来了嘛。”
金还走到赵尔巽地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卑职叩见大人!”
“免礼,免礼,我已不是大人了,倒还是你识时务,保得乌纱不失。”赵尔巽语带讽刺。
金还地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尴尬地说:“大人,当日事起突然,不幸被秦时竹等人胁裹,不得不附和革命,既然现在秦时竹已死,某仍旧效忠朝廷,愿意反
“好你个效忠朝廷,愿意反正。今日秦时竹一死,你就跑来我这,分明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赵尔巽一挥袖子,“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大人。”金还紧紧上前走了两步,“卑职于节有亏,大人责骂自是应当,但眼下尚有大事未定,恳请大人宽容。在秦时竹处,实在是迫不得已。“这种话就少说。有什么大事你赶紧说,老夫马上就要歇息了。”
“朝廷已派人前来议和,依某之见,恳请大人重新出山,主持大局,以定东北。”
“这你就不要操心了,不是还有张榕、袁金铠他们嘛。”赵尔巽皱着眉头,“朝廷只是与革命党议和,又非招安,何来让我出山。老夫这贱躯,自是忠于朝廷,不用你来聒噪。”
金还心里骂道:这老不死地,给脸不要脸,要不是那边发话,我才懒得来请你。“大人,事虽如此,仍有可为,某愿效犬马之劳,串联旧日同僚,一起推举大人担任都督。”
“不要痴心妄想了。”
“大人,小的话语,出自肺腑,句句是实,有一班旧日同僚和往昔好友,不甘心依附逆贼,仍旧愿意效忠朝廷,推我为首,恳请大人出面,振臂一呼,应者必然云集。”
“既然是你为首,你自为之好了,何必来烦劳老夫?”
“大人督东许久,德高望重,这个重担还是您来挑最为合适,具体事宜,卑职自会效劳。”
“那等你们成了再说吧,天色已晚,老夫歇息去了。”赵尔巽说完,看也不看他就走了进去。
天明以后,各大报纸均在头版头条赫然登出大标题新闻:“军政府都督秦时竹遇刺身亡,张榕继任,各界人士纷纷前往吊唁,高度评价秦都督的革命功绩;据可靠消息,刺客当场击毙,幕后凶手仍在追捕中;全省各地安宁,惟物价多有上涨,清廷已言派人前来和谈,不日将至沈阳……”
秦时竹在密室一边吃早饭一边看报纸,冷笑一声:“哼,先让你们得意两天,等我再出江湖,谁与争锋?”
“呵呵,等你再出江湖,肯定震惊天下,”夏海燕俏皮地说,“秦总打算何时发威?”
“快了,清廷使者什么时候来?”
“应该是今天上午到,怎么你关心起这事来了?”
“我应该在达成协议前出去露面,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秦时竹得意地笑着说,“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秦总,好消息。”葛洪义来到了密室。
第059章 上影线行动第10更
“什么好消息?神秘客的身份确认了?”
“是的,不光是他,其他方面都有进展。”葛洪义兴奋地说,“根据汤时保老婆的指认,已确认那个发电报的客人就是去他们家的神秘客;另外,腾龙社汇报,昨天夜里金还去找过赵尔巽。”
“赵尔巽?他们之间有什么勾当?”秦时竹思索片刻,“情况是越来越复杂了。”
“具体谈论什么我不清楚,反正赵尔巽对金还很不感冒,没说几句就拂袖而去,不过金还倒是在赵尔巽面前跪下了。”
“哦?竟有此事?金还的问题是越来越大了,加紧监控,一举一动都不能放过。”秦时竹顿了一下,“海强到部队了没有?”
“到了,加紧准备,车皮也已准备妥当,你一声令下,立刻可以开拔。小羽那里我也打过招呼了,他表示吉林一概没有问题,要紧关头可以派兵南下。”
“不错,继续安定,如果我在沈阳搞不定,就坐飞艇到他那去动手。”秦时竹接着问,“山海关方面没什么动静吧?”
“没有,清廷今天派人来议和,张榕已同意前线暂时停战五天,大黑请示如何处理?”
“停战就停战,咱也不怕他,指示大黑接受命令,但一定要做好作战准备,防止北洋军偷袭。”秦时竹喝了口茶后问,“清廷使者是谁?什么时候到?”
“胡惟德。从时间上看,不一会就该到了吧。”
“胡惟德?老袁把外交大臣都派出来谈判了。看来用心良苦。”秦时竹笑着说,“看来他已在心里承认我们的地位,不然也不会派这么高级别地人谈判。”
“胡惟德曾经出使过日本,老袁大概想以此来牵制我们和日本的关系。”葛洪义接着分析道,“本来是要派唐绍仪来地,他是东北的老人,各方面关系都熟。不过实在是分身乏术,他还得去南方和伍廷芳他们谈判。”
“他不来正好,要是他来了,局面就更加复杂。”秦时竹想了想,“等会老胡下榻后,你要派人紧紧盯住,看他和什么人接触。特别是夜间要注意,我隐隐约约有种感觉,那个神秘客会去找他。”
当天,清廷果然正式委任袁世凯为全权议和大臣,主管议和事宜,老袁令箭在手,立即派遣唐绍仪南下,而派去东北的胡惟德已先行出发了。
老袁的心腹杨士琦来找他:“少川(唐绍仪的字)是广东人,广东人最讲情谊。革命党领袖孙文是广东人,伍廷芳也是广东人。广东人和广东人碰头,几句广东话一说。倒不可不防。”
“哈哈,不必猜疑,少川是我多年好友,决然不会如此。你要是不放心,就请你和贵本家皙子(杨度的字)随少川南下吧。他是湖南人,革命军方面也有不少湖南人,让湖南人和湖南人碰头。讲几句湖南话吧。”
“大人。我还有一事不明。东北秦时竹既死,内部必然乱作一团。何必与他和谈,直接发兵进攻就行了嘛。”
“秦时竹虽死,东北秩序并未大乱,贸然进攻,讨不得好。”袁世凯笑着说,“我们如果一方面与南方议和,一方面又在东北开打,南方的孙文怎么想,会不会认为我们没有诚意?”
“这倒也是个顾忌,只是这么好地机会,不善加利用,实在是过于可惜。”
“这个我想到了,但东北情况不是那么简单,急则相顾,缓则相图,和谈之利莫大矣。”袁世凯诡秘地一笑。
“急则相顾,缓则相图?”杨士琦细细地回味着这句话,“大人是指东北革命党的内部?”
“秦时竹位高权重,又首起革命,声望如日中天,急切动摇不得。但他一死,张榕继位,必定有人不服,必然要起争夺,我们逼得太急,则会暂时搁置分歧,但要是退一步,反而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大人英明!”
胡惟德到了后,左雨农等奉命前去迎接,安排下榻,宾主气氛倒也融洽,一点都不像敌对的双方。等装模作样地吊唁完秦时竹后,双方就开始了谈判。
军政府方面由于事起突然,没有指定谈判谈判代表,张榕、袁金铠和葛洪义等人就一起谈判。对谈判,葛洪义是明显心不在焉,他所关心的是如何从中找出蛛丝马迹,看着两边不断唇枪舌战,他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禹子谟用手捅了他一下:“你怎么一语不发呢?你也说说啊,都督不在了,你要挑起担子来,怎么能这么颓废呢?”
“那你呢?你怎么也没有想法?”葛洪义反问他。
“我……我……我也没好主意。”禹子谟黯然地说,“都督在就好了,他肯定有主意,唉,他居然这么快就走了……”
“那你觉得应该议和吗?”
“我本来不赞成议和,但现在人心惶惶,我也进退失据,谈判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禹子谟长叹了一口气,“都督如此英武,居然丧命于小人之手,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
“都督人虽然不在,但他的精神还是要继承地,他不是要我们精诚团结嘛?不是要我们将革命进行到底吗?革命大业还没成功,怎么能和谈呢?”葛洪义反问他。
“现在内部骤起纷争,听说有人对张榕继任都督不服气,明里暗里在搞小动作呢。”
“哦?”葛洪义来了精神,“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
“具体我不太清楚,好像是金还等人在搞,据说串联了不少人,连袁金铠都有些动心。”禹子谟压低了声音,“打算压迫议会通过决议,重新推举都督。”
“重新推举谁?”葛洪义充满警惕。
“我不太清楚,我正想和你商量这事呢,这个动向不正常。”禹子谟愤慨地说,“荫华继任都督,是复生临死前亲口指定的,如今都督尸骨未寒,有些人就要推翻他的决定,真令人寒心。”
“有我在,谁也翻不了天。”葛洪义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吸引了刚才还在那争论不休的人的注意力。
“葛部长有什么建议?”
“有,很简单,就两条。”葛洪义来开会前,秦时竹面授机宜,让他提出清廷无法接受的条件,“一,清帝必须逊位,结束帝制;第二、准备实行共和,袁世凯内阁必须赞同。只有答应这两个条件,才有和议可言。”
胡惟德不认识葛洪义,连忙打听,旁人小声告诉他,这是“内务部长兼警察总办,秦时竹的铁杆”。
“原来是葛部长,久仰!久仰!不过这要求也太强人所难了吧,”胡惟德忍不住要发作,“我们是在谈判,不是签城下之盟。”
“我的意见大家不妨讨论讨论。”葛洪义不慌不忙,“我们革命,就是要实现这个目的,如果连这点都达不到,和谈有什么用?和谈不是因为害怕清廷,而是出于避免内战,减轻老百姓地痛苦才和谈的,希望贵方能认识到这一点。”
老胡吓了一跳,居然啃到这么块硬骨头,眼珠子一转,心想反正也陷入了僵局,不如暂时缓和缓和,连忙说:“容我等考虑考虑,不过我想见见赵次帅,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他很好,等会就可以带你去会见。”张榕虽然不主张和谈,但他刚刚掌权,还没有巩固基础,不免有些软弱,“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天再谈。今日我做东,请胡兄赏光,来地都是客嘛。”
“好,好!多谢荫华兄盛情。”第一次和谈就这样在不尴不尬中结束了。
晚饭时分,葛洪义又到了密室,发现只有秦时竹一人,问:“海燕呢?她去哪里了?”
“她去看蓉儿了,听说蓉儿生病了躺在医院里,她母亲陪着她呢。”秦时竹痛心地说,“更要命的是,我还不能去探望,只能让海燕去陪她。”
“嫂子本来身体好好的,肯定是听到这个消息后打击太大而变成这样,你可把她给害苦了。”葛洪义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她却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蓉儿还好,年纪毕竟还轻,只要不是悲伤过度,休息两天就没问题了,我担心的是老人家。我岳父怎么样了?”
“对他们打击当然挺大,尤其是你岳父。不过,他毕竟是过来人,不会想不开的。”
“那就好,这件事情,最对不起的就是他们两个,我心里很难过。”秦时竹顿了顿,“你以为我喜欢这样?我这也是逼不得已。好了,先不说这个了,今日和谈有什么成效?”
第060章 死而复生
一提起和谈成效,葛洪义立即露出鄙夷神色:“没什么成效,胡惟德在那胡说,只要我们放弃独立,可以承认已发生的变动,可以让张榕任东三省总督,其余两省都督出任巡抚,可以按照《重大信条十九条》立即实行立宪,总之是招安的口气。”
“死到临头还心存妄想,以为我们是为了官位?张榕等人什么反应?”
“张榕倒还好,没有接受,其他人就说不定了,连袁金铠都好像有点动心。”
“当真?他是个保守派不假,只是转变这么快我却没有料到。”
“事情是禹子谟跟我说的,得知你的死讯,对他打击也很大,我看得出来,他有些心灰意冷了。”葛洪义补充道,“他说是这个消息从金还那里传来的,估计他们也在串联他。”
“我倒要看看金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秦时竹愤慨地说,“不就是几个跳梁小丑在上蹿下跳嘛,怎么这么多人着了道
“这就涉及人性的根本问题,大多数人都是爱权的,有那么一点就要争夺。连袁金铠这样的人,一听可以实行宪政,并通过议会重新选举都督,心思立马就活了。”
“看来革命后务必加强党建,你争我夺结果就导致组织涣散,人心不齐,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革命还没有胜利,有些人已经开始为地位、权势争夺起来了,听说是要鼓动议会重新选举,咱们不可不防啊。”
“这个我明白。通过议会形式,表面上冠冕堂皇,让人无懈可击,实际上就只能是小人得逞。这个也是湖南军政府颠覆的往事,想不到这群人这么快就从谭延那学到花样了。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眼下怎么办?”
“没关系,再任由他们表演几天,我一出场,这出戏就该结束了。”秦时竹叮嘱葛洪义,“使者和金还那里一定要继续盯住。”
“这个自然,对了,胡惟德去看赵尔巽了,晚上张榕和政府要员设宴招待他们。”
“好哇,事情还没有眉目,倒先彼此亲近起来。我要真死了,这东北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
“我看张榕的压力也挺大,毕竟年纪太轻,骤然担任都督,很多人有想法。”
“我这不是在锻炼他,要他挑挑担子嘛。没事,就这几天他肯定顶得住。”
胡惟德的到来,使得赵尔巽又腾起一阵希望,说不定还真能时来运转,但碍于军政府要员大都在场,两人也不好商谈什么,只是叙叙了旧。谈天了事。晚饭自然是宾主尽欢,如果不了解内情,还以为上级官员下来视察,地方官为其接风洗尘呢。
入夜了,胡惟德正准备进入下榻之地休息。突然从暗处闪出一个人影:
“小人拜见大人!”来人正欲行礼,胡惟德连连摆手,警惕地问。“你是何人?”
那人看看四周,确定没人后压低声音说:“我乃李平度,受赵大人和冯标统的重托,前来找大人议事。”
“此处不是谈话之地,请进去细说。”两人很隐秘的走了进去,谁也没有看见在另一旁的墙角里还有人注意着这一幕。
“我倒是从没见过你,这赵大人和冯标统不知是何人?”胡惟德一下子吃不准李平度的来头。
“冯标统指新编第二混成协地冯麟阁。原来是奉天巡防营统领。小人是他心腹。”李平度接着说,“赵大人乃是袁大人面前心腹。赵秉钧是也。”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不知李兄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大人,我来执行使命已数十日了,今日之景,就是小人所为。”
“你所为?今日何景是你所为?”
“大人今日先去做了什么?”
“我先去,和谈了呀,”胡惟德忽然反应过来,“某先去吊唁了,你是说这秦时竹?……”
“不错,正是小人所为!”李平度得意洋洋。
胡惟德震惊不已,想不到秦时竹的死居然是赵秉钧通过冯麟阁安排的,他有些不信:“不是说刺客已当场被击毙,你怎么还好端端的活着?”
“刺客是当场身亡,但不是我亲自动的手,这个亡命之徒是我亲自物色的,好端端下了一番功夫,才算是对得起赵大人和冯统领的重托。”
“原来是兄台立此不世之功。”胡惟德客气了很多,“今夜前来找我,有何贵干?”
“我想大人临走前听袁大人说过急则相顾,缓则相图的话吧?”
一听“袁大人”三字,胡惟德有点反应过来了,感情是袁世凯安排赵秉钧下手,赵秉钧又通过冯麟阁找到了杀手。这下更加确信此人是自己人了,当下满脸堆笑地说:“愿闻高见!还请兄台不吝指教!”
“胡大人客气了,小人今天来,是另外还有一样公干。”李平度诡秘地说,“自秦时竹死后,现今东北革命党内部人心思变,有几人意欲效忠朝廷,经某鼓动如簧之舌,已牵上线搭了桥,希望大人再下番功夫。”
“既然是李兄在策划,不如继续暗地进行,胡某万万不敢贪功。”
“大人,我已使出浑身解数,但奈何人微言轻,又是在野之身,上不得庙堂高台。大人是议和代表,现又位居外交大臣,位高权重,说话极有分量。如果您出面找这几人商谈,我想他们会铁心干的。”
“等等,等等……你说的谁我一个也不认识啊?再说,我白天都要和军政府方面和谈,分身乏术;再加人多言杂,纵有机密也难以开口。”
“大人切莫担心,小人已妥善安排好一切,今夜子时。有人将前来拜访大人,以投石为号,请大人切记!”
“此人是谁?他有何意图,你先透露一点,也让我有个准备。”
“此人姓金名还,原来是东三省官银号总办,听说他串联了不少人,准备通过谘议局,重新推选都督,然后与朝廷议和。取消独立,实现君主立宪。”
“好,好,好!倘若成功,你是首功!”胡惟德大喜过望。
“以后还望大人在袁大人处替我美言几句,李某感激不尽。”
“一定。一定,李兄如此大才,必然报请袁大人重用!”
天亮以后,葛洪义又找秦时竹通报情况:“大哥,果然不出所料,那个神秘客已去找过胡惟德。”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是老袁搞地鬼了,只是不知道他自己动的手还是示意别人干的?”秦时竹一点都没感到意外。
“如果我没猜错。那就是赵秉钧弄的,角色和我一样,警察总办!密探头子!”葛洪义不无自嘲地说,“还有更大的发现。”
“不过赵秉钧是死在老袁地手里,我可不敢对你下毒手。”秦时竹逗他。“你不要对我下毒手就谢天谢地了。”
“正经点,说正事呢。金还昨夜也去找胡惟德了。”
“哦?这么快就勾搭上了?还小看他了。”秦时竹问,“说了什么?”
“金还到半夜才去找他地。还搞个投石问路,哼,全都瞒不过我的手段。”葛洪义得意地说,“我早在胡惟德住的地方里放了窃听器,什么谈话在我耳朵里都一清二楚。”
“果然比赵秉钧高明,提前用上高科技了,效果如何?清楚吗?录下来了没有?”
“当然。你看。不是在这里嘛!”葛洪义摆弄着手里的设备,“给你听听。”
听了近两个小时。终于把剪辑下来的窃听录音都听完了,秦时竹不无感慨地说:“想不到还把冯麟阁都牵涉进来了,真是热闹啊。”
“这也不奇怪,他被我们堵在山海关外面,锦州也被我们抢了,他能不窝火吗,他要是没想法,我倒奇怪了。”
“倒是金还搜罗了一批虾兵蟹将和对现行政府不满的人,蛮会钻空子的嘛。”秦时竹笑骂道,“就凭这些人能成事?”
“不要掉以轻心,你没听见金还还在那信誓旦旦地说要把袁金铠也拉过来。”
“袁金铠地态度确实有点暧昧,他要的是宪政,革命对他吸引不大,说不定自己也想争个都督做做。”秦时竹接着说,“我倒担心金还和日本人勾结,特别是那个川岛浪速,实在是心腹大患。”
“我也这么认为,要抓紧把这两人除掉,已绝后患。”
“那就先送金还上路吧,川岛我另外再想办法。”秦时竹冷静思索片刻后说,“饭要一口口地吃,路要一步步地走,急躁不得。”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他们打算3天后动手,那我也这个时候动手吧。”秦时竹摇晃着脑袋,“金还不是要组织人劝进、串联人选举嘛?还要把这个名单上报到袁世凯那里邀功请赏,你派人把这个名单弄出来就可以动手了。”
“好,咱们来个按图索骥,一个不漏。”
“要是这家伙一直带着,怎么弄啊?”秦时竹有些不放心。
“简单,他去议会开会时去他家里搜,搜不到地话就在他身上,我就不信他还能把他吞了不成。”
“那个叫李平度的神秘客怎么处置?”
“严密监视,如果现在动手,不免打草惊蛇,还是当天一起拿下比较稳妥。”
“这个就交给我去办。其他你打算怎么行动?不会真让海强派兵来吧?”
“这个说不准,开会前,你安排我和郭松龄见一面,看看他可靠不可靠,要不要我另外派兵。”秦时竹谨慎地说,“同时准备好飞艇,万一行动失手,立马飞往辽阳,再做长远打算。”
“行,这样比较保险,咱们哥几个的自动步枪要不要拿出来使使?”
“不用了,要靠我们上阵还得了?”秦时竹轻蔑地一笑,“就这几个跳梁小丑,云山和家珍一出马就搞定了。”
日子一分一秒的过去,双方都在紧锣密鼓的行动,两边都摩拳擦掌地准备摊牌地那一天,当然,秦时竹是处处占得先机。
12月10日上午,预定要在谘议局召开会议,就在开会前两个小时,王云山按照安排,奉命去请郭松龄到警察局来。秦时竹站在窗户前,久久地凝望外面的景色,今天的情景已不同于一个月前刚刚革命的那时了,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自信和把握。他看着王云山领着郭松龄上来,又听见响起了敲门声,随着一声“请进”,两人走了进来。
看见秦时竹站在窗台前的背影,郭松龄仿佛被雷击中了一样,一动也不动,那个背影他太熟悉了,正是已故去的东北兵马大元帅秦时竹地背影。难道?莫非?人间真地有鬼吗?鬼也会在大白天出来?郭松龄以为自己看错了,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错,就是他。
秦时竹转过身来,望着傻呆在那里地郭松龄,微笑着说:“茂宸,没想到还能见到我吧?”
“大帅……”
“呜……呜”郭松龄控制不住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没……没想到还……还能活着见到您……”上前一步抱住秦时竹地大腿就痛哭起来,“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起来,起来!”秦时竹把他扶了起来,“军人,痛哭流涕,象什么样子,现在听我口令,立正!”
郭松龄条件反射般的立正,“稍息!”,秦时竹笑眯眯地说,“这才象个虎将的样子嘛!”
“大帅,您……您没死啊?那……那为什么要说……说死了呢?”
“这个你以后会知道地,现在找你来,是有任务交待给你,你听我的还是听别人的?”
“我永远忠于大帅。”郭松龄站得笔直。
“好!等会我安排部队去抓凶手,你负责全城治安,不许放跑一个可疑人物!”
“是!”郭松龄情绪激动的问,“凶手在哪里?我亲自带兵去抓,为大帅雪恨!”“不用了,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你就按命令行事吧!立即出发!”
“是!”郭松龄走了,他觉得又有了主心骨。
看见他走后,秦时竹和葛洪义相视而笑,“好戏该结束了,好,我们去收场。”……
第061章 清洗议会
先是葛洪义命令警察紧急出动,抓捕李平度,同时分派人手去金还家搜寻名单,而王云山和彭家珍则指挥卫队包围议会大楼,最后才是刘翼的突击队一锤定音。
警察局大院里,数十名突击队员整装待发,刘翼站在那里训话:“弟兄们,今天我们要去完成一项既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大家响亮地回答,上次行动是为了革命,这次到底是为了什么?很多人在那猜想,但作为军人,服从命令肯定是第一位,个个都精神抖擞地站得笔直。
“好,现在请长官训话!”
“弟兄们好!”秦时竹慢慢地从台阶上走下来。
“长官好!”大家条件反射般地回答,突然,所有人都呆在了,因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秦时竹,突击队员们个个都面面相觑,不明白怎么会这样,愣了足足五秒钟……
“是不是看见我还活着不高兴啊?还是重新看见我不认识了啊?”秦时竹想尽量把气氛调节得轻松一点。
秦时竹不说还好,一说下面立马乱了套,说什么的都有,很多人高兴地直跳,“原来大帅没死啊!”
“胡说,大帅神人天降,怎么会死呢?”不消说,个个喜极而泣。
“立正!”随着刘翼的口令,骚动的人群立马安定下来了。
“稍息!”秦时竹开始了讲话,“同志们,刺客是暗杀我,但其实我没有死。而是一直在暗中追查凶手。我听说你们曾跪在我的棺材面前发誓要为我报仇,今天,我们就要去把凶手抓出来,你们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
“能!”
“好,出发!”
“立正,向右转,起步走!”突击队簇拥着秦时竹朝议会大楼走去。
就在秦时竹训话时,葛洪义已指挥巡警抓获了躲在旅馆中的李平度。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死到临头李平度还要竭力挣扎。
“什么罪?你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我是正经商人,一向安份守法。”
“安份守法?哼哼,急则相顾、缓则相图也是安份守法地商人懂的?”听葛洪义说出这几个字来,李平度象泄气的皮球般瘫倒在地上,“带走!”
王云山和彭家珍已紧紧率队包围了议会大楼,由于他们一向是都督府的警卫力量,倒也没有人怀疑。秦时竹来了!在突击队的簇拥下来了!
“立正!”王云山和彭家珍大喝。
秦时竹微笑着走了过来:“弟兄们好!”
“长官好!”所有人都为能重新见到秦时竹而兴奋、而高兴、而欢呼、而雀跃。
“同志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敬礼!”几百人的手齐刷刷举起。
看着手下饱满的热情和高昂的斗志,秦时竹很满意,高呼:“我回来啦!我们要将革命进行到底!”
“将革命进行到底!”
“行动!”秦时竹手一挥。卫队立即各自散开。站到各自地警戒位置上。
议会里吵做一团,有人正发表长篇大论论述民主选举的重要性,禹子谟忍不住反对:“张榕继任都督,是秦都督临终前亲口指定,现在都督尸骨未寒,你们就要推翻他,你们想置秦都督于何地?”
“禹部长,算了吧。什么临终指定,都督临死时我们谁都不在场,谁知道他是不是这么说的?”
“你!……”禹子谟气得说不出话来。正好外面又传来了山呼海啸的声音“将革命进行到底!”。搅得气氛更加紧张,袁金铠皱起了眉头,嘴里嘀咕,“外面怎么回事?”对旁人说,“你出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旁人还没来得及行动,刘翼已带领突击队冲了进来。“哗啦啦”在议会厅里分布开。黑洞洞的枪口瞄着坐在那里的议员。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金还破口大骂。
“刘翼,这是议会重地。你带兵来干什么?”袁金铠不悦,“还不赶紧把你的人带下去。”
张榕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刘翼造反了?
“我倒要看看,你们想做什么?”一个威严的声音传了进来,最后进来的是秦时竹。
“鬼啊!”金还大叫一声,脸色变得刷白。
“你心里有鬼吧?”秦时竹厉声大喝,“金还,你勾结清廷,谋害本都督,该当何罪?”
“我……我没有啊……我……我冤枉啊!”
“死到临头你还要狡辩?”葛洪义也赶到了,“看看,这个人你不会不认识吧?”
看到被捆成一团地李平度,金还明白大势已去,但还想负隅顽抗,“葛部长,不知道你什么意思?这人我根本不认识。”
“哦?是吗?”葛洪义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张纸,“那这份名单你总该不会忘记吧?上面都是你地笔迹,字写得很不错嘛!”
最后一根稻草终于把这头骆驼压倒了,金还瘫倒在地,嘴里喃喃自语:“这……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带走。”葛洪义一挥手,李平度和金还立马就被押走了。
秦时竹拿着那份名单,一边用犀利的眼光看着那些坐在位子上的议员,有好些个神色已很不自然,慌张的表情明显地写在他们的脸上;有一部分议员则满脸愤慨之色;当然,更多的还是茫然、迷惑和不知所措。
秦时竹大步流星地走上主席台,张榕已率先反应过来。起立鼓掌表示欢迎,刹那间,议会厅里掌声响成一片,禹子谟拍得格外卖力。当然,也有心怀鬼胎地人在那心事重重,连掌声都是零零落落,没有一丝力气。
秦时竹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正中央。正好在袁金铠旁边,他双手往下压,示意大家落座。“诸位,很高兴还能看见诸位,这是我秦时竹的万幸啊!”
掌声又响成一片。秦时竹继续说:“某些议员可能要失望了,心想我秦时竹怎么还没死?你们大概忘了我地字是什么——复生,哪有这么容易死的?革命一天不成功,我一天不能死,袁议长。你说我说得对不对?”秦时竹故意笑眯眯地看着袁金铠。看得对方浑身发毛,连连说:“都督吉星高照,自然是不会死的。”
“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既是件坏事,也是件好事,是坏事里面有好事。中国有句老话说得好,祸兮福之所依。这次遇刺我也是受益匪浅啊。没有我遇刺这件事,很多问题可能还暴露不出来。我知道,不少人对张榕继任都督有意见。这本来很正常,属于军政府地内部事务,用准确一点的话来形容,这是人民内部矛盾,可以通过协商解决,议会开会,不失为一种好办法。但是。”秦时竹话锋一转说。“这种秘密串联,背地里搞小动作却是我们所不能容忍的。更为严重地是,还有不少人与金还勾结在一起,为了那一点可怜的自私自利,不惜做他的马前卒,甘心被他当枪使,可悲不可悲?这种问题已不是人民内部矛盾,而是敌我矛盾了。”
“更为恶劣的是,有极个别人为了争权夺利,居然不惜出卖革命利益,与清廷勾结在一起,谈条件,讲待遇,这是什么?这是拿人民地革命利益换自己地利益,是十恶不赦的犯罪。袁议长,你说这些人怎么处理?”秦时竹又瞪着袁金铠,吓得他脸都白了,结结巴巴地说:“这些人都……都该杀。”想到自己也差不多属于这个阵营,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秦时竹微微一笑,继续往下说。
“也许有些人不相信,我可以给大家看看证据,”秦时竹扬了扬手里的名单,“这上面全都是金还记录下来地名字,准备上报清廷邀功请赏地,除了他本人,还有一批前清官员,遗老遗少,更为恶劣的是,上面居然还有十多个议员的名字。金还是什么人?他是暗地里与清廷勾结,收买刺客暗杀我的人,是企图串联反革命分子,颠覆革命政权的人,你们居然与他勾结在一起?我不得不遗憾地说,你们错的太多啦!今天我不处置你们,东北革命的明天就会断送在你们手里,诸位,这种败类能姑息吗?”
“不能,拖出去斩了!”下面群情激奋,喊成一片。
站在一旁的葛洪义因势利导地拿了名单就念,念到谁,就有突击队员把他给揪出来,看着这些瑟瑟发抖地败类,四周的人都投去鄙夷的眼光。一连抓出了十四个后,葛洪义对大家说:“名单上面,还有更多地人,虽然分布各地,但请大家放心,一个也跑不掉。”
秦时竹很满意地点点头,转过去问后排的司法部长徐镜心:“徐部长,如果此事查证属实,这些人该当何罪?”
“这个……”徐镜心略一沉吟,“买凶杀人,颠覆革命政权的罪名如果证据确凿,都可判处死罪。”
“都督,饶命啊!饶命啊!”听到“死罪”两字,那十四个人慌成一团,忙不迭地请求饶命。
“诸位都听见了吧,按照律法,都是可以判死罪的。不过,考虑到他们参加革命多少有功,此次犯罪,又属未遂,应该罪不至死。徐部长,是不是能够减轻一些罪责?”
“纵然如此,也是要关入大牢,刑期不少于十年。”“诸位,我有个想法,鉴于革命政权新建,应以宽容心态对待。这些人也是一时糊涂,实在是罪无可赦、情有可原;我想,还是再减轻一点的为好,徐部长,你的意见呢?”
“如果查证属实,那就少关几年吧。”
“诸位,我思来想去,为更好地打击主要敌人,觉得还是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立功者受奖这个原则比较好。我们内部还是要团结,只要他们幡然醒悟,还是有一条光明大道可以走的。”
“都督宽厚仁慈,以德报怨,我深感钦佩。”张榕接过话茬,“还是请都督拿个意见,我们大家一定拥护。”
“对,都督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下面齐声附和。
“既然大家这么信任我,那我就说说我地看法。”秦时竹不慌不忙地说,“全都可以赦免。”
“都赦免?”下面人一副不相信地神情。
“当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牢狱之灾可赦,其他还是要加以惩戒的。我地意思,就以这个名单为依据,处以罚金。最后五人每人罚五千人民币,从后面依次往前推,每隔五人,增加五千,限期十天交清;如果到期不交,按照每1000元折合一年刑期计算,收监执行。诸位以为这个法子如何?”
“都督,会不会太宽大了?”下面有人问。
“那要问他们了。”秦时竹把手一指,“你们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再借我们一个胆子也不敢了。”被押着的人一个个表态。
“我的提案等会诸位讨论一下,表决通过了就可以了,如果通不过,那还按照徐部长的法子来,该怎么样还怎么样。”秦时竹又盯着袁金铠,“咱们既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袁议长,我的话可有道理?”
“有,有!”袁金铠急得汗都出来了,这不是分明在说他嘛……
第062章 思考谈判
就在袁金铠汗如雨下、坐立不安的当口,秦时竹却话锋一转,放过了他,转而又对议员们说:“至于那些或多或少地参与了这次事件,但又不在名单的人,我提醒你们好自为之,要认清形势,好好吸取这个教训。当然,这次的事件,你们也是被蒙蔽的,也不能全怪你们,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出现类似事件了。这次可以原谅你们,但如果还有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宽大了。”秦时竹威严地说,“我宣布,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再深究了。名单上的人和其余同党,都交由葛部长鉴别、审查,然后由徐部长根据议会通过的办法处置,任何人不得横加干涉。”听到这里,袁金铠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感觉无比轻松和畅快。
“是,我们一定完成任务!”两大部长齐声回答。
“听说这次的会议是要重新选举都督,那么我既然在场,大家要选举的话,可以重新再选,我一定接受民主决定的结果。”
“不,复生,这个都督由你来当最合适。”张榕抢先一步,对着台下说,“如果各位同意秦时竹继续担任我们的都督兼东北兵马大元帅,请鼓掌表示通过!”
刹那间,议会厅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不少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秦时竹在议会大厅里既做导演又做演员,终于把清洗这出戏给唱完了,居然还博得满堂喝彩。众人不但佩服他的果断,更服膺于他的宽宏大量。回去的路上,葛洪义先是安排王云山他们把灵堂撤掉。然后问秦时竹:“就这么算了?是不是便宜他们了?”
“你说谁?袁金铠他们吗?”
“是啊,还有不少人虽然没列在名单上,但据我所知或多或少地参与了这次事件,按我地意思,一个都不能少,除恶务尽!”
“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一个教训就够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还是要坚持的。内部整风,如果手段太过,会人心惶惶。”秦时竹补充道,“这个事情,表面上看起来很严重,但实际上呢,确实是出于争夺权力真空的考虑,这样就和袁世凯形成了非预谋的合谋,应该说。真正死心塌地反对革命的只是少数。一定要把这个少数和别的多数区别开来。”
“我是怕你宽大无边,日后更加麻烦。”
“那你说怎么办?都杀了不成?”秦时竹摇摇头,“内部斗争不能太剧烈,让他退出政治舞台就够了,不要再从**上消灭,就象这些在名单上的议员,议员是肯定做不成了,但他们还是士绅。等革命结束在经济建设上还是可以大有所为,我给他们留一条明路,日后也不至于彼此难堪。洪义啊。你要谨慎,日后你就是专门负责内务、情报了,对政治异己分子,当然要铲除,但手段要多元化,不能只有从**上消灭这个手段。你想想看,苏联地大清洗。苏区的肃反。损失了多少人才?”
“这个我明白,不过首恶必办的话。金还肯定难逃一死,问题是怎么将这个案情向外界公布。”
“这倒确实棘手,如果真是袁世凯指使,那以后跟他和谈便没了台阶和缓冲余地,得好好想个法子。”
“我有个主意,”葛洪义将他的想法全盘托出,“可以嫁祸给别人,比如冯麟阁什么的。”
“这主意不错。”秦时竹眼睛一亮,“这也是作秀给老袁看,让他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只是冯麟阁级别太低,还得找个更大的。”
“那……那就只有载沣他们了。”
“不,载沣是个懦夫,我们说了别人也不信,要搞也搞个大的,让良弼、耆善他们背黑锅去吧。”秦时竹又想到一个问题,“就怕这被抓的两人不开窍,一口咬定老袁怎么办?毕竟审讯时还有徐镜心等人在一旁,瞒不过去。”
“这个简单,你交给我办吧。”葛洪义得意地说,“这纯粹是个技术问题,我给他们两人一个暗示,只要把责任推到冯麟阁和良弼、耆善他们身上,就可以饶他们不死,这两人肯定会照办的。”
“还有呢?你可不象是这么菩萨心肠地人,一定还有后续措施吧。”
“那是自然,等这两个小兔崽子交待完了,通过报纸这么一公布,大家相信后,嘿嘿……”葛洪义用手做了一个往下劈地动作,“他们也就没用了,一个死人是不会再翻供的。”
“手脚麻利点,别让人看出破绽。李平度是个突破口,一定要把清廷在东北的暗探都给揪出来。还有,金还长期把持官银号,我估计这小子也贪了不少,给他好好查查。”秦时竹总结道,“总的说来,这次行动是成功的,基本清除了不稳定因素,也考验了军队,事实证明,无论是李春福、蓝天蔚还是郭松龄都是完全可以信赖的。”
“是啊,起先我还一直怀疑李旅长呢,看来是冤枉他了。”
“你通知他们解除锦州戒严,除留下必要的医疗力量外,颜院长他们也一起撤回来。另外,然后通知蓝、李两人明天到沈阳来召开军事会议,我有重大举措。”
“好!我猜你还要去个地方吧。”葛洪义狡黠地说,“是去医院看嫂子对不对?”
“你小子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瞒不过你。”
来到病房门口,秦时竹老远就看见躺在病床上地沈蓉在安静地睡觉。夏海燕陪在旁边,看见秦时竹来了,刚要张口喊出来,被秦时竹“嘘”地一声止住了。他来到床边。看见已憔悴得不**样的沈蓉,重重地叹了口气。
夏海燕轻轻问他:“完事啦?嫂子刚睡着。”
“都搞定了。让她安静睡会,这两天够难为他了。”秦时竹环顾四周,“孩子们呢?”
“为了让嫂子安静地睡会,振华和芷颖被我哄出去玩了,兴邦也被他外婆抱走了。”夏海燕回答完了问题,又问了动手时的情景,三人又说了不少话。
也许谈话把沈蓉给吵醒了。她醒过来了,嘴里迷迷糊糊地喊着:“我……我想喝水!”
秦时竹赶紧倒了水,“来,蓉儿,喝吧!”,然后用手把她地背部托起来。沈蓉感觉到一阵异样,慢慢地睁开眼睛想看个究竟,映入眼帘地却是秦时竹笑吟吟的脸,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用手揉了揉眼睛。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她喃喃自语,“我不是在做梦吧?”说着,边用手在自己的脸上狠狠地拧了一把,“哎哟!”一声叫了出来,“痛!好像不是在做梦!”
“蓉儿,蓉儿,你干什么呢?喝水吧,我回来啦!”
“复生!?”沈蓉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抱住秦时竹的头“你没死啊?我没在做梦吧?”
“没有,蓉儿,我好端端地活着呢。这不是在你面前嘛!”
“那……那为什么他们……他们都说你死了?”情况转变的太快,让沈蓉一下子接受不了。
“因为有人搞阴谋,要暗杀我,不得已才假装死地,蓉儿原谅我好不好?这两天让你受委屈了!”
“那……为什么……你们都要瞒着我,让我这么……”沈蓉已泣不成声,扑在秦时竹怀里。“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好。我答应你,永远不离开你!”秦时竹爱怜地将她抱得更紧。“你好好休息几天,我会陪着你地!”
“爹……”在外面转悠地两个孩子回来了,“你可想死我们了!呜,我好几天没有看见爹了……”
“好孩子,别哭了,爹不是回来了嘛!乖,我们一家又团圆了!”……
众人在病房里说了不少话,这种欢乐地神情对于沈蓉来说,已远离好几天了,她多么想让自己的丈夫一直这么陪伴着自己啊,但她是个明白人,对缓急轻重还是分得清的,男人毕竟要以事业为重,尤其秦时竹又处于眼下这个位置,身系万千幸福,更是分心不得。当听葛洪义说下午还要和清廷使者谈判时,沈蓉就催促他走了。秦时竹点点头,千言万语都在那对视的温柔中得到包容。
路上,葛洪义看见秦时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以为他还是牵挂着沈蓉,忍不住宽慰他:“老大,你别担心,嫂子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我不是为她担心,蓉儿虽然憔悴,但主要是伤心过度,现在我活过来了,她的心病也该结了,应该很快能好起来。我在琢磨这个和谈怎么谈。”
“这简单,那天我不是提了两个条件嘛,咱们继续围绕着这个展开。”
“如果一直坚持这个条件,这和谈是谈不下去的,没两天就得谈崩,问题是这两个条件还必须得到坚持,不然也太软了,对我们在全国树立威信不利。”
“那给他点什么好处?换取对这两个条件地承认。”
“条件倒是现成有一个,支持老袁做总统。”
“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南方不是一直在嚷嚷这个嘛。”
“不一样,南方是求袁世凯做大总统来换取这两个条件,我们是要逼袁世凯做总统来实现这两个条件。”
“这有什么区别吗?我看还是皇帝退位,老袁做大,无论是求也好,逼也好,都看不出区别。”
“区别大着呢,南方是不敢打,害怕袁世凯手里地北洋军,我们不一样,这个老虎屁股偏要去摸一摸,一定要给袁大头一个厉害看看,这样才有我们的地位。”
“所以你一直唱高调,跟南方不合拍?宣布东北自行其是恐怕也是这个考虑吧。”葛洪义不以为然地说,“要我说,咱们积极努力谈,认真准备打,就象那时对待台湾的态度一样,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这个思路是对的,关键是怎么配合。我有个法子,就是否定之否定。”
“别……别,你别给我讲哲学,我们兄弟最烦就是你讲哲学了,听得云里雾里,简单点好不好?”葛洪义一脸哭丧相。
“那你也要谦虚点嘛。”秦时竹笑骂道,“简单的说,谈就是肯定,打就是否定,打完再谈就是否定之否定。”
“这么说嘛还比较好理解,从这个思路来讲,谈是目的,打是手段,打是为谈服务的,打得狠是为了谈得好,对不对?”
“不错,还有呢?”
“还有就是打是肯定逃不掉了,这次谈只是个幌子,用来骗老袁的。”葛洪义有些疑惑,“老袁这么好骗吗?”
“老袁就是活曹操,曹操这次不是派了蒋干来了嘛!咱们一定好好利用。”
“恐怕胡惟德要比蒋干高明不少吧。“我又不要老袁杀人,只要争取几天时间就够了,双方临时停战还有几天?”
“明天夜里就到期了,不过可以延长,我想延长一次也是有可能地。”葛洪义一看时间赶紧催促他,“大哥,快点,谈判时间已到了,张榕他们该等急了,有什么话晚上再说吧。”
第063章夹枪带棒
客厅里,张榕等人已率先到了,看见张榕的到来,胡惟德很失望,因为金还告诉他今天要重新选举都督,看来这个行动没成功。虽如此,老胡毕竟是职业外交家,很快就压抑住失望的神情而换上满脸堆笑的职业式脸孔,“张都督,咱们也谈了好几天了,今天应该能谈出结果来了吧。”
“胡先生客气了,我已不是都督了,今天谈判也不是我主谈。”
“哦?”胡惟德刹那间一阵狂喜,看来究竟还是成了——他当然不知道议会发生的事,当下竭力压抑住兴奋,努力用心平气和的语调问,“敢问今天是哪位主谈?”
“我!”秦时竹从外面走了进来,“不好意思,让胡先生久等了。”
“不客气,不客气,我也刚到。恕在下冒昧,敢问尊姓大名?”胡惟德并没有见过秦时竹。
“胡先生见过我面,怎么这么快忘记了?莫非真的是贵人多忘事?”秦时竹一边打趣,一边在他对面坐下来。
“实在是抱歉,鄙人老糊涂了,实在想不起来阁下是哪位?”
“胡先生,这位就是我们都督,东北兵马大元帅,秦时竹!”张榕在一旁介绍。
“秦时竹?”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胡惟德努力在脑子里搜索,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不会吧?他还没死?难道是同名同姓的?难道?脑子里一连串的问号,老胡觉得脑子好晕。
“胡先生前日去我灵堂吊唁,应该看过我的遗像了吧,怎么,我本人和照片不象?”
胡惟德脑子一机灵,总算反应过来了,天哪,秦时竹居然能死而复生!!太不可思议了!!
“胡先生眼睛别瞪那么大。我不是鬼!”秦时竹看着对方一脸窘样,一阵快意,“灵堂一事,实在迫不得已,抱歉。抱歉!”
“金还谋叛,勾结清廷。暗杀都督。幸亏都督临危不乱,设下奇谋,现已人赃俱获,金还一党已全部就擒,一个不曾漏网。”葛洪义恶狠狠地盯着胡惟德。“想必先生也知道吧?”
“啊!我……我不知道!”胡惟德急得汗都出来了,金还居然完蛋了,那怎么办?会不会也把我当同党抓起来。
“胡先生放心,你和此事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不会为难你的。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嘛!”
“那是,那是,我确实毫不知情!”
“经过初步询问,此事与原奉天巡防营统领冯麟阁有关,背后还牵涉到若干大人物,总之和清廷有关。”葛洪义厉声问胡惟德,“请问胡先生。一方面与我们和谈另一方面却又派刺客暗杀。这一切该做如何解释“这个……这个。鄙人确实不知情。”
“胡先生别紧张,我怀疑是个别人为了阻挠和谈。故意搞破坏,我相信袁慰亭是有诚意和谈的。”
面对秦时竹咄咄逼人的目光,胡惟德不敢正视,心里却不停的打鼓:无干?不可能,肯定是袁大人弄出来地,起码也是他授意的,只是秦时竹为什么要这么讲呢,难道另有目的?想归想,嘴里说:“那是,那是,本来朝廷对于和谈意见纷呈,袁大人虽然被任命为全权议和大臣,但有不少亲贵王爷竭力反对,说不定……说不定是他们捣鼓出来的。”事到如今,硬着头皮说不承认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学着对方把责任都推到那些王爷身上去吧,反正东北方面又不可能找他们对质。
“我就说嘛!袁公是明白人,不会使出这中下三烂的手段来,肯定是那些满族亲贵企图破坏和谈,嫁祸于人。只是这么一来,我手下将士气不过,纷纷说要替我报仇,让我起兵入关,胡先生,这怎么办呢?”
“最好不要打,不要打,打仗终究是老百姓遭殃,这也是袁大人地意思。”胡惟德一听心里就急了。
“所以我说,袁公是明白人,不会这么胡来。只是我想不通,以袁公这种能力何必久受掣肘,屈居人下?”“这个……这个,袁大人位居总理,总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忘了开缺回籍?若非武昌起义,袁公还寄情与山水间,以钓鱼为乐吧?”
“我等久食君禄,理当为君分忧,开缺回籍是体恤,重新启用是赏识,总之是一片忠君报国之心。”
“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如今各国都是民主政体,胡先生久历海外,为何不顺应时代潮流?”
“这倒未必,英国、日本都是君主立宪,不一定非得民主共和不可。”胡惟德来了精神。
“君主立宪?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结果怎么样?预备立宪是个骗人的幌子,结果搞出来一个皇族内阁,还要干线国有,清廷已是洋人地朝廷了。”
“秦都督,话不能这么说,预备立宪不是十二年嘛,现在已缩短了,重大信条十九条也在太庙宣誓过了,袁大人组成了责任内阁,基本没有皇族参与,怎么样?朝廷还是很有诚意的。”
“时易则事异,如果五年前,甚至三年前,清廷如此动作,尚可见诚心,现在为时晚矣。”秦时竹正色道,“倘若能实现这两个条件,我们愿意推举袁世凯为民国将来之大总统,出面组建政府,胡先生也可在新政府里任职,发挥特长,为国家做贡献。”“既然秦都督安然无恙,不如我们开始正式和谈吧!”胡惟德趁势话题扯到谈判内容上来了,
“今天的谈判已经结束,请胡先生好好想想吧。”秦时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啊?还没开始何来结束?莫开玩笑啊!”老胡一听傻了眼。
“我方已经把谈判底线告诉你了,还用谈判?只要你方接受与否就可以。”
“什么底线?”
“实现葛部长上次提出的两个条件,然后我们推举袁公为大总统。”
“这个,……这个恕鄙人不能作主。”
“没关系,胡先生发电报给京城汇报一下请示定夺就可以了,现在是责任内阁。您要对袁公负责啊。”
“那我就立即将这层意思转报上去,只是这个时间?……”
“明天停战期限就到了,为表示诚意,同时也让袁公有足够地时间接受这个方案,我方提议再延长五日。请胡先生在明天期限到期前答复。”秦时竹站起身就走,“鄙人还有公务在身。不能奉陪,还请胡先生休辞辛苦,立刻将这一切告知京城和袁公。”
两边彼此告辞以后,张榕感慨地说:“都督,你可真够神气的啊。三言两语就把他给打发了,还给他一个最后通牒。”“就是,都督英明神武,连胡惟德这种外交老手都甘拜下风。”袁金铠趁势拍马屁。议会的事件。他心里有愧,一直局促不安。
“不是我有本事,真要论谈判能耐,咱们肯定比不过胡惟德。但这个只是一个因素,谈判从来是要以实力为基础的,为什么南方硬不起来?还不是因为北洋军攻破汉口、汉阳,武汉三镇只有一镇了。把他们吓破了胆。我们就不一样了。清军攻打山海关,僵持快一个月。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反而损兵折将,蓝天蔚也被我们救了出来,军事上地有利地位保证了我们在谈判中地有利地位。”
“那这个底线对方到底能不能接受?”
“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啊?”张榕和袁金铠面面相觑,“既然得知不能,那为什么还要延长停战时间。”
“延长时间,表面上看是让对方有时间琢磨、考虑,其实是缓兵之计,给他们一个错觉。老袁的脾气我太了解了,不给他一个教训,他不会老实就范的。”
“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耗着?”
“当然不是,等会立即召开政府会议,有重大举措出台!”
“好,我派人去召集各成员。”
政府开会,首先自然是秦时竹介绍诈死事件的内幕,他三言两语地就搪塞过去了,只说事情紧迫不得不如此,希望大家原谅。禹子谟打趣道:“都督,你可把我们害苦了,吊唁时我不仅哭了,还恭恭敬敬地给你上了三支香,原来都是假地呀。这不行,我吃亏了,明天我也装死一回,你也得给我上香、磕头!”
“对,还有我们呢!”众人七嘴八舌。
“好了,好了,晚上请大伙吃饭,就算给大家赔不是怎么样?”
“行啊,好久没打牙祭了,都督,怎么说都要请我们吃海参鱼翅吧?”
“哇,要让我破产啊?自从当了都督,没拿过一分钱俸禄。”秦时竹哭丧着脸。
“你看,都督又小气了,这么大的家业,吃顿饭还不是像牛身上拔根毛?不仅要请,而且要连请三天。”
……一顿嘻嘻哈哈后,才开始正式议事。“诸位,此次事件,虽然我个人受了点小伤,但不算什么,重要地是铲除了金还一伙,扫清了内部地阴谋家,成果还是很大地,对革命政权的巩固大有裨益。”
“都督,我用人失察,致使金还猖狂作乱,我……我有罪啊!”熊希龄是这几个人中心情最压抑地,金还是他地副手和下属,他有领导责任,“我恳请辞去部长一职,我……我实在是没脸做官了。”“秉三兄,话不能那么说,你和他毫无瓜葛嘛!此事没发生前,谁也不会料到有这么大的阴谋,根本怪不得你。要说用人失察,金还也算是我的属下,是不是还要追究我自己?”秦时竹宽慰他,“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你不必自责,要怪就怪他鬼迷心窍吧。”
“熊部长不必难过,除掉了奸人,才能更好地开展工作,
“秉三兄,千万不要把这个放在心上,我们大家都不知情,要不是都督用计,说不定我一辈子蒙在鼓里呢。”
“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熊部长光明磊落,何必内疚……”
在众人的劝说下,熊希龄终于改变了主意,答应继续担任财政部长地职务同时兼任东北人民银行行长。
答应了继续任职,熊希龄开始汇报财政情况:“自都督遇刺地消息传开后,物价涨得很厉害,特别象粮食已超过两成的最高限价;第三期革命公债销售陷入停顿,银行挤兑的人倒多了不少,至于囤积居奇、造谣生事那就更不计其数了,总的说来形势是恶化了。”
“问题的关键是出在我遇刺这件事上,现在我安然无恙,谣言应该会不攻自破,整个金融形势也会好转,困难是暂时的,要想办法克服。”秦时竹想了想,“还是贴告示,告诉大家不要慌乱,事情已经平息,晓谕各商家在三日内恢复原有物价,违令不从者一律处以罚款、没收货物甚至监禁。”
“我也这么想,人心安定下来后市场秩序自然也会安定的。”
第064章 布置妥当
金融首在银行,物价首在粮食。
“光这样还不够,特别是粮食,我在新民老家还有一些粮食,先调拨10万石过来平抑市价。”秦时竹补充道,“再给老百姓减点税,额度就定在200万左右好了,显示一下我们的财政很充裕,挤兑的人自然会有所收敛。另外,在金还那个名单上的人大部都有家业,警告他们不得兴风作浪,必要时杀两只鸡给猴看看,这样他们就会老实了。”
“复生兄,见识你计擒金还的本事后,谁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要说杀鸡给猴看,你眼睛一瞪,那猴就给吓个半死。”张榕打趣道,“现在其他都好办,等明天报纸一登,局面都太平了,只是这个和谈怎么着手?”
“一个拖,一个打,一个谈,拖是为了打,打是为了谈,一环套一环。”
“那究竟怎么拖?如何打?怎样谈?”
“明天停战到期,我已经要求胡惟德发报和袁世凯协商,估计不成问题;再等五天,打仗的准备也做好了,就可以打;打的顺利了,和谈本钱就更大,革命成功的希望就越大。”
“这么说来,打是关键,因为拖肯定不成问题,谈也不是最伤脑筋的,打好了自然能谈,只是,到底要怎么打呢?”
“怎么打,明天要召开军事会议,我会和各路将领协商,为了保密起见,明天会议除了后勤宁部长、内务葛部长、军政何部长和左秘书长参与外,其他政府和议会成员不必列席,等战事正式开始,可再通报、讨论。”当时军政府成立后就商定军事方面由秦时竹全权负责,故而大家也没有太多想法,经历了金还事件。人人都提高了警惕,自然明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会议结束后,秦时竹把葛洪义单独留下来谈话:“晚上就要会审金还,你一定要提前打好招呼,让这个混蛋按照咱们的口径说。”
“我知道了。等会你不是要请客吃饭嘛,我就不去了。你把徐镜心他们多拖一会。”
“行!干得麻利点,千万别露出破绽!这个套一定要设好。”秦时竹不放心地叮嘱道。
当其他政府成员在沈阳最大的酒楼“醉仙楼”里觥筹交错时,葛洪义却在警察局的审讯室里内提审金还,金还象一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粽子:
“金还,你胆大包天。居然敢谋害都督,还不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葛洪义厉声大喝。
“葛……葛部长,小……小人哪……哪有这个胆子。完全是上命差遣。身不由己。”
“胡说,什么上命差遣,身不由己?你的上司是熊部长,他难道会命令你暗杀都督?再上面就是张榕和都督自己,难道他们也会指使你干这个勾当?”葛洪义一拍惊堂木,“还不快把如何勾结李平度的罪情从实招来?
“是,是。确实李平度来找我地。说冯麟阁来差遣他来干一件大事,让我帮忙。事成之后……事成之后……”
“事成之后给你多少好处?”
“金条二十根,另外……另外……”
“金条二十根?我说金还,这数目是不是也太少了,你堂堂一个银行行长,区区二十根金条就把你收买了?肯定是隐瞒了什么,快招!”
“葛……葛部长,我……我真不敢隐瞒啊,那些金条我才收到了十根,全在家里放着呢。”
“那我派人去搜搜,这也是罪证。”葛洪义趁势把旁边的巡警叫到身旁,让他们去搜查。
支开了巡警,葛洪义威严地说:“金还,如果此事不假,你的项上人头就要保不住了,念在你我曾为同僚的份上,明年你的忌日会给你上柱香地。”
“扑通”一声,金还跪在了地上,“葛部长,饶命啊,只要饶我一命,来世我做牛做马我都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来世?太远啦,还是现世最重要。”葛洪义话锋一转,“你做了这么多年地官银号总办,银子想必捞了不少吧?”
听葛洪义这么说,金还有点明白过来了,感情葛部长惦记着自己的钱呢,看来有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下打定主意,往前爬了两步,苦苦哀求道:“葛部长,只要能留我一条性命,银子的事好说,好说!”
“好说?我可没那么大胆子,传了出去,我的小命也难保。”葛洪义故做为难。
金还转头看四下无人,小心翼翼地说:“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传出去的,念在多年同僚地情分上,您高抬贵手,就饶我一命吧!”金还想起了徐世昌刚刚上任总督命令葛洪义曾经查访各级官员的贪污受贿行径,但最后报上去的名单人很少,因而丢官的人更少,据说凡是葛洪义收下钱地,都没事。^^首发^^换成自己,看来只要银子到位,这条性命估计还有一线生机。
“起来吧,坐着说话好了,你这模样也怪可怜地。”既然是演戏,就要演得真一点。
“如能饶我不死,我愿将全部家产奉上。”犹如溺水之人看见一根救命稻草,金还赶紧紧紧抓住。
“全部家产?听上去蛮多的,究竟有多少呢?我可不相信一个堂堂的官银号总办会很穷。”
“10万,20万。”眼看葛洪义还是面无表情,金还急了:“30万两银子换我一条性命,求葛部长开恩!”
“金还,你死到临头还抓着钱不放,30万,这么少?谁信?”
金还心一横,决定豁出去了,说:“那就50万,葛部长,这可是我全部家当了。多一分我都拿不出来。”
“这样嘛还可以考虑考虑,50万两换你一条性命,也值喽!”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金还一听葛洪义答应了,立马就又活了过来。
“慢着,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暗杀都督那是灭族的罪行。现在能不杀你就不错了,还想出去?那绝对不行。”
“那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啊?总不能在牢里呆一辈子吧?”金还一听还不能出狱,又急了。
“别急,现在正在风头上,怎能放你出去?等革命胜利。民国建立,新政府照例要大赦天下,那时你就可以出去了,你要是不乐意啊。那干脆50万也别花了。还是留着你老婆孩子给你烧纸钱吧。”
“不不不!葛部长,刚才我说错了,我该死,我该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没说,当我没说。”若不是手脚被捆着。金还真想打自己几个耳光。
“算啦。念在银子的情分上,不会太亏待你了。我会让他们给你准备一个牢房单独关押,每天给你送好酒好菜,你就安心地在里面养上两个月,到时候就放你出来。”
“好,好!多谢葛部长的大恩大德,等明天我就让我内人将银子送上。”
“银子的事别急,总不怕你少我,我要提醒你,等会还有徐镜心他们来提审,你知道怎么做吗?”
“怎么做?还望葛部长教我。”
“简单,如实招供就可以了。”
“如实招供?他们能放过我吗?”
“金还啊,是你自己主谋罪责大呢还是别人指使你干罪责大?”
“那当然是前者大,您让我都推到李平度身上?”
“那当然不行,李平度只是个小喽,他指使你?笑话,你指使他还差不多。”
“我明白了,我就说是冯麟阁通过李平度指使我干地。”
“你就不能想个更大地?冯麟阁算什么东西,他也配指使你?”
“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李平度说是赵秉钧派人到冯麟阁处的,我就说赵秉钧好了,他是民政部长,够大了。”金还突然脑子开窍,“我就说是袁世凯指使地,他不是内阁总理嘛,他官最大了。”
“实话告诉你,你说的这些个都不行,你得说是那些满族亲贵、王爷,象良弼、善耆他们派遣李平度指使你干的,明白了没有?”“知道了。可是为什么要推到他们头上去呢?”
“告诉你也无妨,都督盯上了这些人在东北的产业,没个合适借口下不了手,现在如果你一口咬定是他们指使你暗杀都督,政府就有借口没收皇室产业。”葛洪义继续吓他,“你要想活命,就照这个来,这样都督那里也好通融一些,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地忌日。”
“是,是!我就是忘了我姓啥,也不敢忘了您交待我的事!”
以同样地手法,葛洪义又搞定了李平度,在求生的本能面前,他们是什么条件都会答应的。做好一切准备后,徐镜心他们醉醺醺地来了(秦时竹故意让人灌醉的),这种状态下,自然审不出什么来,完全将葛洪义交待好的那一套写成了供词,并当场按了手印。
第二天,报纸赫然登出特大新闻:“秦都督死而复生,众内奸束手就擒!”翔实报导了秦时竹复出一事,一时洛阳纸贵,大家纷纷抢阅。
报纸煞有其事地宣称:“从金还处抄得一秘密名单,为参与此阴谋众人目录,现警察局正根据此名单全力搜捕,务必不使一人漏网,另有可靠消息称涉及清廷内幕,欲知后事如何,请看本报明日新闻……”
秦时竹边看报纸边笑:“这个马叙伦,把我地事变成连载故事了,销量倒是节节看涨啊!”
“要的就是这效果,等宣传完了,就没人去追究事情的本来面目,谎言重复一千次就成了真理!”葛洪义悄声告诉他,“你要我办的事已经搞定了,就等报纸把戏做足,然后除掉这两个灭
“干得漂亮,封口时也漂亮一点,不要留下痕迹。”秦时竹很满意,“走,各路将领都到齐了,咱们开会去,此事真正是怎么一回事,你边走边告诉我吧。”
“我们分析地没错,确实是袁世凯和冯麟阁勾结搞地鬼。”葛洪义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秦时竹,“老袁由于军事上讨不得便宜,你又不肯停战,授意赵秉钧制造混乱,这是暗杀的初步动机,但你知道,袁世凯才刚刚启用,在东北并没有什么势力,赵秉钧就找到了冯麟阁,让他想办法除掉你,正好因为咱们夺了锦州,把冯麟阁挡在关外,他恨你入骨,两人一拍即合。李平度就是冯麟阁的心腹,在行动前曾和赵秉钧手下有过商议。”
“你是说具体开枪的那个汤时保?”
“不是,汤时保因为被辞退而怀恨在心,在他老爹那里发牢骚,而他爹是马龙潭的铁杆,对我们除掉马龙潭极为不满,正好被李平度所知,他就利用这两人来暗杀你。”
“那和金还怎么勾搭上的?”“简单,李平度与金还原来是老乡,一直有来往,他十分了解金还的底细,知道这家伙在担任官银号总办时贪了不少银子,以此来要挟他要他帮忙,金还就帮他换了500个大洋。赵秉钧得知后,觉得还可以利用金还在内部制造混乱,重新扶赵尔巽出山,就又指使李平度以20根金条地代价收买他,并同时许诺事成之后任命金还为布政使。你想,一边是金条,一边是官位,金还这样地人就格外挡不住引诱而上了贼船。”
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第065章 军事会议
秦时竹对金还的下场嗤之以鼻,又问:“还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有,一是李平度交待的赵秉钧和冯麟阁安插在东北的眼线,我看了一下,有十多个人,除掉了他们,清廷在东北的情报网就基本瘫痪了,另一个是昨天晚上老胡给袁世凯发报了。”
“埋下的眼线要注意解决,如果同盟会在东北有机关也趁机解决掉,名目还是暗杀事件。”秦时竹笑吟吟地说,“试看将来之东北,必然是腾龙的世界!”
“老胡昨天发报你就不想知道?”
“我猜大意主要是三点,一是秦时竹死而复生,金还束手就擒;二是说我们答应以推举袁世凯为大总统交换上次的两个条件;三是要求延长停战时间,以便进一步谈判。我所感兴趣的是,老胡有没有这么傻,用明码发电给京城,要知道三电公司是我们的产业。”
“你猜的电报大意是不错,老胡倒没这么傻,不过在我看来也差不多。”葛洪义乐呵呵地笑着,“老胡的随员中有电报员,用密码跟京城方面联系,交给三电公司拍发的是一串没有联系的孤立字词电报稿,不过,咱们有设备,他们这点雕虫小技还不是三分钟就解决。”
“不动声色地让他们赶紧把老袁的回电破译出来,我们要根据这个方针对敌。“都督!”
“大帅!”
会议室里一干人看见秦时竹来了,连忙站起来,参加会议的将领有第一师副师长郭松龄、第二师参谋长蒋方震(陆尚荣守关走不开)、第五师师长夏海强、第七师师长蓝天蔚、骑一旅旅长李春福和新民守备旅旅长马瑞风,还有就是葛洪义、何峰、宁武和左雨农。
“坐!大家坐!”秦时竹招呼大家坐下。
会议的起点自然还是暗杀和秦时竹诈死事件,李春福感慨道:“当时真搞不明白都督想干什么,现在看来,实在是太妙了。”
“哈哈哈,雕虫小技,让各位见笑了。”寒暄完毕。会议正式开始。首先是听取秦时竹介绍整体情况:“现在。清廷和我们处于停战时期,两边和谈,我方提出了两个条件,大家可有什么看法?”
“大帅,这两个条件提得好,打中了清廷的要害,使他们假立宪的面目被揭穿了。”蓝天蔚说。“我这两天一直在考虑他们能不能答应这个条件,要是不答应我们怎么办?”
“那还用说,打到京城去,活捉皇帝小儿。”李春福慨然请命。“大帅,派我们出马吧,自从打下了锦州,弟兄们都憋了一个月了,让我们上前线去吧。”
“对,杀入关去,给清廷一点颜色看看,尤其是冯麟阁居然敢暗杀都督,头一个杀的人就是他。”马瑞风一贯忠心耿耿。
“不急,不急。今天召你们来就是商量打仗的事。先请葛部长把敌人的情况介绍一下。”
“清廷方面,主要是新军第一、二、三、四、五、六和二十镇七镇。新编的第二混成协、守卫京城地禁卫军,在热河地毅军,再加上各地杂七杂八的巡防营,总兵力在18万左右;其中,北洋军是主力,在武汉前线是第二镇和第四镇,山东是第五镇。山西是第六镇大部。第三镇、第二十镇和第二混成协在山海关前线,第一镇在察哈尔。”
“不知道大帅什么打算?凭我们目前的兵力。可以跟清廷决一死战。”蓝天蔚站起身来,慷慨激昂地说,“某部愿为前驱,长驱直入,直捣黄龙!”
“对!大帅,派我们上前线吧!”众将纷纷请战。
“大家别急,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但事情也没有这么简单。”秦时竹示意他们安静下来,“表面上来看,我军的兵力接近八万,但实际上能用于机动作战的兵力并不多:蒙古已蠢蠢欲动,想要独立,老毛子更是煽动在呼伦贝尔独立,马占山和吴俊升的部队在黑龙江不能离开,洮南地七师也不能轻举妄动;吉林这么大的地方,又要维持秩序,又要剿匪,周羽还是都督,三师也不可调用;我们辽宁,三个守备旅虽然有10000余人,但除了马瑞风以外,都属于装备不整、训练不足,不能打仗。真正能够用于作战的,只有一师、二师、五师、七师还有骑一旅,总兵力约为40000人。”
这么一说,众人又冷静下来了,是啊,部队人是多了,但要守卫的地盘和操心地事情也多了,贸贸然地去攻打别人,自己的老巢都有可能被别人端掉。
“我军还存在着新招募士兵甚多,训练不足的问题。各部队当中,陆师长的部队战斗力应该是最强的,老兵多,新兵也打了几回,有战斗经验,其次就应该是秀豪的第七师,主要是原先的新军组成,训练系统,骨干也打过仗;其他的可能都不如这两支部队。”秦时竹话锋一转,“当然,清军更不如我们,他们为反革命而战,得不到民众支持,士气低落,自古都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人心向背是最重要的,这方面我军无疑占了上风,前面有秦国镛他们率飞机前来投诚,后来山海关前线也有敌人三三两两过来投诚;从装备上说,我军拥有飞艇、飞机、铁甲车、重炮,敌人都没有,这大大增强了我们的作战优势;从后勤上来说,我军资金宽裕,枪支、弹药、火炮都能自给自主,清军充其量只能制造一些枪弹,其他都要依赖进口,而由于南方各省相继光复,清廷财源断绝,弹药不济,将逐渐陷入困境。”
“大帅,您说得太好了。”蒋方震赞许地说,“确实是这么回事,有了这三个优势,虽然我们兵力要少,但牢牢掌握着主动权。战争地胜利。并不是光靠人数多少决定的。山海关打了好几次,北洋军什么便宜都没捞到,反而损兵折将,士兵纷纷逃亡。”
“我有一句话,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表面上看,北洋军气势汹汹。南方革命党怕地要死,其实没那么厉害,是纸老虎;但在真正的交手过程中,要重视。不能把敌人想的很蠢,怎么说冯国璋、段祺瑞他们留过洋的人,带兵很有一套,北洋新军是老袁亲手带起来的,战斗力绝非一般新军和巡防营可比,要把纸老虎当成真老虎来打,否则纸老虎会变成真老虎咬我们一口。”
“哈哈哈哈!”大家都笑了,尤其是葛洪义和何峰笑得尤其过分,心里想:秦时竹这么快就把**的精髓给搬出来了,还真象那么回事。唬得这帮将领一愣一愣地,钦佩地五体投地。
“大帅地话。实在是精辟至极,革命在大帅的领导下一定能够取得彻底胜利。”蓝天蔚由衷地感觉秦时竹地高明,一番话看上去纯粹拍马屁,但确实是他的肺腑之言。
日后担任国防大学校长,成为中国著名的军事教育家蒋方震在《伟大的战略思想》一文(收录于《蒋百里先生全集》第一卷)中专门回忆了此事:秦主席(时任东三省大都督)在召开战略会议时,提出了“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地观点……一针见血地说明了战争的实质和精髓。战略上的主动地位是重要的。要根据实际情况制定,……藐视敌人。既说明了战略地高明,也说明了我们的无畏……但这个主动地位还不能自动转化为胜利果实,如果你在战术上也藐视敌人,骄傲自大,那只能是失败,最终导致战略的失败……如果不仅在战术上重视敌人,在战略上也重视了敌人,那么,在面对强敌之时,就会导致未战先怯,从而导致失败……从这个辩证逻辑的角度出发,……又提出了“纸老虎、真老虎”的论断……在后来又进一步发展成为“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著名论断……”
“刚才说到装备优势给敌人的压力是很大的,那么现在各师装备情况究竟如何了呢?”
“我们第五师已全部换装完毕。”夏海强喜滋滋地讲,“清一色的毛瑟98式,真好!”我们第二师也刚刚换装完毕。”
“唉,你们都换装好了,我们一师才可怜呢,弟兄们都有怪话了。”郭松龄不爽地说。
“什么怪话,说来听听。”
“老兵用老枪,新兵用新枪,越是都督的队伍,枪支越是杂!”郭松龄学着部队地怪样说了出来,众人哈哈大笑。
秦时竹忍不住也笑了:“这不是队伍扩张迅速,枪支紧张嘛,我的部队是要最后换,不然别人都以为我小心眼,这点胸襟都没有我怎么做兵马大元帅?茂宸啊,回去告诉弟兄们,再多等几天,马上就轮到他们了。老何,军工厂能不能再快点啊?”
“不能了,现在已日产300杆了,再也上不去了,就这个产量还是工人拼命加班加点才赶出来地,有些关键岗位,工人一天要工作17-18个小时,连吃饭喝水都是别人送到他手边的,已好几次发现有人累得睡着了,幸亏发现及时,不然非闯大祸不成。绝不能再快了!”何峰斩钉截铁地说。
“既然如此,那再多等几天吧,性急也赶不出来。”秦时竹也很无奈,生产瓶颈不是说克服就能克服的,“工人们也很辛苦,你传达一下我的慰问,同时把他们的工钱多加一点,他们也是革命的有功之臣。”
“何部长,其他弹药都很足,我没什么要求,就是上次那个105MM榴弹炮威力实在是大,把北洋军打得鬼哭狼嚎,连夜往后撤退,就是配给我们的炮弹太少了,一上午就打光了,现在停战不碍事,可真要开战,没了炮弹可怎么办?能不能先想办法给我们造一点。”上次炮击后,第二师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玩意。
“炮弹给你们造了一批,每门四个基数,这次可别一下子打光。”
“知道,知道!”一听有货,蒋方震乐得眉开眼笑。
“瞧把你乐得,”何峰打趣道,“再过三天,又有新地四门可以交付给你们使用,也同样有四个基数。”
“太好了!太好了!陆师长要是知道,还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秀豪,你地炮兵怎样了,齐装了吗?”秦时竹转过头去问蓝天蔚。
“齐了,现在大小山炮、野炮都已按原先一个镇的编制配给了我们,火力比当时第二混成协时猛多了。”
“那当然,现在你是师长了嘛。宁部长,上次让你准备地大车、骡马、弹药、粮草都准备的如何了?”
“差不多了,陆陆续续在运往锦州,估计再有三天,最多四天就能全部运送完毕。”
“宁部长说的不错,物资都是我们骑一旅看着呢,能塞的仓库都已塞满,其它的就找空地搭个棚子放了起来,骡马也有人照料,反正我们骑兵旅嘛,干这活轻车熟路。”
秦时竹一拍大腿:“大事成矣!现在关键就看海强的部队训练得怎么样?你练了一个月,究竟现在达到什么程度,可以参战了吗?”
“从你交待我任务到现在,正好一个月,我是按速成法训练的,现在部队投弹、射击应该勉强能够上战场,拼刺刀绝对不行,是不是真要拉出去打了?”
“我再问你一句,能不能上阵杀敌?这事关数万人的性命,马虎不得,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行!”听出秦时竹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夏海强挺直了腰板大声回答。
“好,我有个计划,今天大家讨论一下。”秦时竹问左雨农,“地图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帘子后面就是!”
秦时竹拉开帘子,一幅巨大的北方地图出现在大家面前,他拿起竹鞭就开始讲述起来:“诸位,我有一个三路会攻京城的计划!”
“哦?”大家的情绪立马被调动起来。
第066章 三路会攻
“诸位请看,现在二师在山海关,七师和骑一旅在锦州,五师在辽阳,整个作战计划,由这四支部队完成,一师作为总预备队。战役开始前,除二师以外,其它全部集结于锦州;战役开始后,锦州部队西进,进入热河境内,矛头直指承德,佯攻承德但其实围而不打,重点消灭来增援的毅军(驻扎在赤峰),断绝清廷北窜的企图;消灭毅军后,留七师牵制承德守军,其余北取赤峰;如此承德守敌必人心惶惶,此时围三阙一,迫使承德守敌南逃,如其不逃,待拿下赤峰后,合五师、七师、骑一旅三部之力攻城,无论如何,务必要拿下承德;攻下承德以后,由于京城门户已开,在察哈尔张家口之第一镇必来增援,或反攻承德,或北守京城,以七师据守承德,五师和骑一旅继续西进,突袭张家口,截断第一镇之后路;如此,再西进基本无敌军生力部队,以蓝天蔚的七师,与在归绥附近的山西革命军残部汇合,骑一旅据守绥远,七师则南下山西,攻太原,取娘子关,进逼京城;此时三路基本部署完毕,七师的西路、五师和骑一旅的北路,山海关的东路,形成三面围攻之势,逼迫清廷投降,如仍不降,那就要攻占京城了。”秦时竹清了清嗓子,“总体上,清军比我们人数要多,但其分散配置在热河、察哈尔、绥远、山西、直隶这么大一片地方,我们可以在局部形成兵力优势,各个击破敌人。刚才我讲的,是大致设想,具体什么方案,你们拿。”
“大帅,您的想法不错,三路会攻京城。吴禄贞当时就有这个念头,可惜出师未捷人先死。这个计划,好倒是好,但补给是个大困难,此去热、察、绥,道路崎岖,人烟稀少,就地筹集给养肯定不行。我军大部队行动,如果没有充足的补给,容易失败;如果说肚子饿一顿还没什么问题的话,那一刻没有弹药的话就根本不行。用大车、骡马装载我看供应不上,因为数万人马,每天消耗都是个大数,如此打打走走停停,一个月都恐怕到不了山西境内,而只有到了山西才可能就地筹集粮草,因此如何撑过这一个月。是这个计划的最关键之处。都靠大车、骡马装载,不现实。”蓝天蔚不愧是名将,立马抓住了问题的要害。
“蓝师长言之有理,清军之所以不敢迂回山海关攻击锦州,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补给不继,现在如果我军要进攻。面临地也还是这个问题。”
“补给的方法不用发愁,”秦时竹指着地图说,“建昌(今凌源)是锦州西去第一大城,距离锦州三百里。由此前往赤峰或承德,也是差不多三百里,我军首先要拿下此处。作为前进的补给基地,各种物资,从此地出发,可以缩短补给线。”
“建昌虽然颇具规模,但断然不能支撑如此大军,所有物资还是需要从锦州运去,如此路途。不知道要多少骡马、大车。难啊!”宁武摇头。
“不仅如此,即使建昌有足够的物资。那我军要深入热、察,进逼赤峰、承德,辗转相运,还是不便,而且距离敌军更近,容易受敌攻击。”
“我说从锦州到建昌用骡马、大车用,并没有说从建昌补给各部队用骡马、大车啊,进攻部队,随身携带三日口粮,再用一部分骡马、大车驮运火炮、弹药即可。”
“大帅,那三日以后呢?从建昌出发,进攻赤峰也好,承德也罢,都在三百里左右,骑兵三日都不够,我们都是步兵,三百里地,即使没有敌军阻隔,三天断然也走不到,到那时,我军士兵没有口粮,饿着肚子如何打仗?”
“我说携带三日口粮,并没有说让你用在路上吃啊?”
“啊?不会吧,大帅您不是在开玩笑吧?”蓝天蔚急了,“人不吃一顿还勉强受得了,三日不吃,饿都饿死了,不要说进攻,敌人一打,我们都得完
“秀豪,我不让你吃那随身口粮,并不是说不让你们吃饭,而是这三日吃的我另外给你们送,随身三日,是准备应急用的,一般情况下不能动用。”秦时竹笑眯眯地回答了众人的疑问,“如此遥远路途,如果都靠骡马、大车,必然不济,而且危险,但我军有利器,刚才不是说了我们的装备优势嘛。我打算让飞艇来运给养、弹药,三百里路程,要是走地话三天都走不到,但用飞艇,一个时辰就可以到了,如此迅速、方便,诸位还用为给养发愁吗?当然,如果天气不好,飞艇不能出动的话,就利用随身干粮果腹,准备三日的量,完全能应付突发情况了。”
“还是大帅高瞻远瞩,早就想好了办法,”蓝天蔚兴奋地说,“飞艇往返再加卸货只需三个时辰,如此一来,一天甚至可以运送两趟。妙!实在是妙!”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蒋方震一拍脑袋说,“上回那四门榴弹炮实在太重,大家都束手无策,后来陆师长想了个办法,让刘翼用飞艇吊到山上去了,真是又快又省力,现在用来送给养,实在是合适不过。”
“百里兄,一艘飞艇能装载多少货物?目前有多少艘?”
“飞艇个头有大小,大的能载6000-7000斤左右,这种称为大飞天,有六艘,中飞天能载3000斤左右,也是六艘,小飞天就只能载1000斤了,这种有五艘。不过自从都督遇刺后,刘翼带人全部回到了沈阳。”
“大帅,光这个就够了,我算了一下,我们一共25000人的队伍,每人每顿以半斤计的话,也就是一万余斤粮食,再加上杂七杂八的货色,两艘。最多三艘大飞天足够了,另外的就可以用来运弹药,应该绰绰有余。”
“解决了后勤和补给问题,你的担心应该没有了吧?”
“请大帅放心,只要后勤没问题,我军必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蓝天蔚底气上来了。
“大帅,建昌城虽好,但毕竟有三百里之遥。我意还是先取朝阳(今朝阳市)更为稳妥。”李春福站了起来,走到地图边指着说,“朝阳在锦州西北方150余里,从朝阳出发再到建昌,约200里,表面上看来多走了50里,但从朝阳到建昌的路更好走一点,这多走地50里并不冤枉;我主张用骑一旅为先头部队迅速拿下朝阳,留小部分人马等待大部队到来,其余略事修整后轻骑突击。再下建昌,夏、蓝两师可休息一天后再从容进抵建昌,比直接攻打建昌更为可取地多。无论是赤峰还是承德,要想增援建昌,都要在五日以上,而建昌本身无多少兵力。骑兵却可以用两天多一点的时间拿下,就算是敌人援兵到来,我军大部队也已赶到,可以在建昌城下消灭敌军;如敌不来增援。我军后勤也能更加从容地准备运送各物资,总之有利无弊。”
“妙,妙!”众人都叹服。秦时竹也觉得不错,“这个建议不错,但我有两点疑问,一,朝阳和建昌有多少兵马?二、如果刚拿下朝阳敌人就开始增援,等我军赶到建昌的时候,岂非要被敌人夹击?”
“大帅不必担心。前日里您遇刺后。为了防备敌军,我四下打探消息。朝阳根本没兵,只有所谓的缉私队,百把来人;建昌有一巡防营,不过300余人,皆不足虑;无论朝阳也好,建昌也罢,与承德和赤峰间联系都是靠驿站快马,没有电报和电话,就算想报信,也得骑马过去,一来一往,如此许多时间,我军后继部队早到了,不存在夹击可能。”
“出发前夕务必要再探明敌情,倘若敌人兵多,还是先攻建昌。”
“是!”
“大帅,您给他们都派了任务,我们二师怎么办呢?还是继续坚守山海关吗?”蒋方震一听上面没他们什么事,急了。
“你不要急,你们也有任务,等其它部队进入热河,做出迂回山海关之势,必然要有所动作,你面临的敌人会被抽去增援,那时候二师再出击,胜利地把握更大。”秦时竹笑着说,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两路大军彼此配合,哪边有利就进攻哪里,一定要让清军疲于奔命,在运动中实现各个击破,你们的任务根据战局变化,会加派给你们的,但无论如何,山海关一定要牢牢守住,这是根本,动摇不得。”
“是!”
“大帅,那我们什么时间出发?”蓝天蔚问,“五师还要从辽阳调动过来,得宽限几天。”
“这是自然,今夜停战令就结束,我已向袁世凯提议再延长5天,应该能被接受,万一不接受,我们也不慌,有时间来调度。”秦时竹想了想,“为掩人耳目,所有调度都在夜里准备,从今夜开始起,五师陆续调往锦州,作为对应,一师接替辽阳地防务。”
“那大帅您地安全怎么办?”郭松龄格外担心秦时竹的安危。
“不碍事,还有卫队呢,对付个别奸人绰绰有余。”秦时竹告诉他,“你去辽阳,一方面加紧换装,另一方面还陆续有新兵到来,你要努力训练,争取早日满员,必要时候,也要增援这两路大军,你是总预备队嘛。”
“是!”
“都督,最新截获的电报。”左雨农把电报给他看,秦时竹看完哈哈大笑,“老袁来电,指示胡惟德同意延长停战期限,同时加紧谈判,要尽量缓和我方立场,总之一个字,拖。”
“我估计胡惟德自己都还没有看到这封电报吧。”葛洪义笑着说,“大军外出,联络是第一要务,李旅长、夏师长原先都有无线电台、专门地电报员及密码表,蓝师长恐怕还没有?”
“我部光有电报员,密码表没有。”
“密码表开战前夕下发,此事关系数万将士性命,务必保密!”
“好!”
“此次作战,各部要令行禁止,一切行动听指挥。前敌方面由蓝天蔚、夏海强和李春福组成联合指挥部,一切步调,要三人同意才能行动,如果有分歧,火速电告请示。临时有分歧且又来不及请示,前敌总指挥可独自下令。”秦时竹清了清嗓子,“现在我任命,蓝天蔚为前敌总指挥。夏海强为副总指挥,李春福为参谋长,负责指挥此次行动,代号光复。”
“是!”众将起立高呼,“革命必胜,光复中华!”……
散会后,郭松龄、马瑞风和夏海强被留了下来。
“瑞风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不派你上前线有没有想法?”
“没有,我绝对服从大帅的命令。让干啥就干啥。”
“好!虽然不派你上前线,但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对马瑞风的回答,秦时竹很满意,“等驻守在锦州的部队走后,你将守备旅主力拉到锦州,新民那里放一个营就可以了。你的任务是保障后勤。看管物资,严守锦州。”
“是!”
“虽然不派你打仗,但后勤比打仗还重要,刚才蓝天蔚也强调了后勤地重要。某种意义上来说,后勤保障地好,取胜地希望就越大。你明白吗?”
“明白!我一定恪尽职守,不出一点漏子!”
“我知你向来谨慎,所以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将来革命胜利,你功劳非小,甚至可能是首功。”
“请都督放心!”
“那你回去准备准备,三天后准时和李旅长交接城防。”
看马瑞风走后。秦时竹又找郭松龄谈话:“茂宸啊。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派你去守辽阳?”
“知道,您让我做预备队嘛!同时在那里完成换装。”
“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应该是加紧训练部队。争取早日满员。”
“再有呢?”
“再有?”郭松龄有点发蒙,“大帅,您就交待了我这些任务啊!”
“不错,我是交待你这些任务,但是你再想想,你这么大一支队伍,我不留你在沈阳做预备队偏偏把你放到辽阳去,你说为什么?”
“辽阳位置重要,又有辽阳公司大批产业,一定要竭力守卫。”
“有点道理,但不完全是。”秦时竹苦笑地说,“放你在辽阳,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要防备背后有人捣鬼!”
“背后?”郭松龄满脸诧异,“您是说日本人?他们跟咱们关系不错啊,而且承认我们为交战团体,声明过严守中立的。”
“你太天真了。”秦时竹摇摇头,“小日本奸诈,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远地不说,日俄战争中日本不宣而战,偷袭旅顺你还记得吗?”
“记得,大帅莫非要防着关东军也来这一手?”
“对,日本侵略成性,军人尤其蠢蠢欲动,连金还事件都有日本人插手,我怕他们会趁我国革命之机攫取权益,所以不得不防着点,你去辽阳,就是要震慑住他们。”秦时竹说道,“关东军在东北的驻军有一万多,实力不容小觑。我们虽然在庄河、复州有两个守备旅,总人数也有7000,但这两个都是原先地民众武装,没多少战斗力,关东军真要铤而走险,他们是挡不住的。为防备日军,我这才派你去辽阳,一师兵力和装备与关东军接近,战斗力也比守备旅强,只有你在那里,我才放心。”
“请大帅放心,我一定固守辽阳!”明白了肩上担子的分量,郭松龄大声地回答。“明夜起,你就可以和夏师长陆续开始交接防务,你们分批开拔好了,务必要做到保密、谨慎,昼伏夜出,明白了吗?”
“明白了!”
最后才轮到夏海强,“海强啊,让你做副总指挥有没有意见啊?”
“没有,没有,您是老大,您说了算。”海强嬉皮笑脸地说。
“少开玩笑,说正经地。”秦时竹收起笑容,“让你做副总指挥,是让你跟着蓝天蔚多学学。这两年你带兵不错,练兵也很有成绩,但还是没打过仗,也没有去陆军大学学习过,更没有喝过洋墨水,我有点不放心,蓝天蔚毕竟是名将,你做个副手也能学点东西。”
“我知道。”看秦时竹一脸认真样,夏海强也认真起来,“我当年连个排长都没捞到,这一转眼,居然成师长了,手下带着一万人马,连自己心里都有点发慌,你就是不说我也明白,我会取长补短地。”
“你这么说我放心多了,谦虚一点,把人家的本事学来,也不枉我把这么好的装备和人员都配给你,立了功么大家都服气,你地威信也会上来。”
“那自然,就是不为立功也不能马虎,现在都一师之长了,稍微一点大意就可能送命。老大,你放心吧,绝不给你丢脸。”夏海强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本色,“我说老大,你倒是越来越能耐了,先是整出个三路会攻京城的计划,让这帮家伙服服帖帖的,后来又讲什么战略……战术……的,还敢把纸老虎、真老虎也搬出来……”
“三路会攻倒真是我想出来的,不过那是纸上谈兵,具体怎么实现,还要靠前敌指挥官,不然白让你们组成三人团了。”秦时竹瞪了他一眼,“至于战略……战术……和纸老虎、真老虎什么地,那是拿出来教育教育他们,顺便也树立威望,你们要爱护领袖嘛。”
“我就全心全意拥护你,别地不说,起码你上次玩诈死就要比我强,你不当领袖谁当领袖?”
“好了,好了,你大小也是个高级将领,这么拍马屁肉麻不肉麻?”秦时竹突然想起一件事,“陈若愚呢,他是不是还在你部队里,你可把他给看好了,不然禹子谟不找你算帐才怪!”
“这小子求战心切,我把他弄到山海关去了,大黑估计为接了块烫手山芋而发愁呢。”夏海强得意地大笑,“不过这小子练得还不赖,有点样子,又有文化,他们推举他为副班长啦!”
“那就好,也是该让这孩子历练历练,要真是人才,我把他送国外地军校去。”秦时竹叮嘱他,“回去跟家里交待一声,别让你媳妇担心,夜里部队转移时一定要注意保密!”
“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啦,替我向嫂子问个好噢!”望着夏海强远去地背影,秦时竹哭笑不得。
会议室里,等众人走后,秦时竹又静静地看地图,虽然是研究军事史出身,但纸上谈兵毕竟不是真刀真枪的作战,还得要全盘统筹才能万无一失,这也是为什么如此放权给前敌总指挥地缘故,正沉思时,葛洪义来了……
第067章 动荡不安
“大哥,还在研究三路会攻啊?”
“是啊,想想看还有什么漏洞,免得措手不及。你又有什么事情吗?”
“三多已经被抓住了。”
“哦?”秦时竹眉头一样,“怎么弄来的?”
“这不是在追查金还同伙嘛?警察在火车站探访,看他形迹可疑,又留着大辫子,连带着把他也逮住了,一问才知道是他。”
“这么说得来全不费功夫,问出点什么名堂没有?”
“12月5日,以保护为名,30名沙俄哥萨克兵要把三多押解出境。他看到蒙古方面并无加害之意,就从领事馆雇了几辆车逃往恰克图。恰克图署任章京见他来,希望共图大计,再三挽留,不令其去,三多怕死,坚执不从。然后就乘俄国火车,经西伯利亚铁路到中东铁路换车,在沈阳停靠的时候,被我们逮住了。”葛洪义大致将来龙去脉讲了一下,“据他说,库仑等地已经完全被蒙古和俄国兵控制了,在不断的驱逐汉人,再过几天,就要宣布正式立国了。”
“看来蒙古是紧锣密鼓了,历史的一幕我们就要见证了。”秦时竹叹了口气,“现在我们手不够长,先放一边再说,呼伦贝尔方面呢?有什么异动?”
“马占山不断发报来汇报,说俄国驻海拉尔领事乌萨蒂利用这个机会诱惑蒙旗额鲁特总管胜福、陈巴尔虎总管车和扎等主动宣布独立,响应库伦。在沙俄的策动下,胜福、车和扎为首召开秘密会议,具体策划呼伦贝尔独立:中国官吏退出呼伦贝尔,将行政权交还蒙旗;中**队即由呼伦贝尔撤回;中国不得再向呼伦贝尔移民;在呼伦贝尔境内之中国人民,如不服从蒙旗官府,即逐出呼伦贝尔境外;所有官税及当地一切因自然富源所得之税捐,应移交呼伦贝尔蒙旗官府征收;共推额鲁特总管胜福为首领。积极布置军事工作……胜福等人发出独立信号以后,沙俄开始向黑龙江省北部大量运兵,仅在11月22日至26日,就运了近3000人……”
“来势汹汹啊!还敢宣布独立?他们以为独立这碗酒这么好喝的?”秦时竹狠狠地捶了下桌子,“我要让他们好好喝这杯毒酒,回电马占山,让他会同吴大舌头火速擒拿祸首,平定叛乱。”
“这吴俊升这么容易受命吗?”葛洪义迟疑了一下。“如此动作,老毛子要是抗议怎么办?还有那些蒙古卫兵,如何处置?”
“哈哈,吴大舌头我太了解了,这家伙最讲忠义两字,别的含糊可以,民族大义是从来不含糊的,另外,这个人最爱面子,可以抓住这一点做文章。”秦时竹轻蔑地一笑。“**立,打出的旗号却是反对民主共和,可以利用这一点;另外,不少蒙古王公反对和谈,竭力维护满清,从这个立场出发消灭。沙俄也无话可说。只要我们不去碰蒙古库仑集团,不会有过激反应。”
“那究竟怎么办?有何妙计?”
“妙计我是没有,不过我想马占山和吴俊升有,我授权他们。所有敢于反抗的,让吴大舌头率军镇压,反正他是天杀星。红了眼就不会顾忌这么多了,再说,他在黑龙江呆了这么多年,有的是办法收拾这些蒙古喽罗。”秦时竹悠悠地说,“你别看吴俊升一脸憨相,精明着呢,历史上一平乌泰叛乱。二破川岛浪速满**立阴谋。三灭郭松龄反奉,是赫赫有名的硬把式。”
“那倒也是。现在他是黑龙江都督了,有人在他的辖地造反,他肯定不能容忍。”葛洪义笑着说,“这个头他是出定了,咱们可以静下来谋划三路会攻京城。”
“不仅如此,这样万一他捅了娄子,我还有个回旋余地。”秦时竹问,“给老袁灌的**汤准备的怎么样了?”
“你看看吧,如果没有意见,就拿这个到报纸上发表。”……
入夜了,辽阳、新民、锦州、沈阳各驻军基地一片忙碌,按照秦时竹的指示,各支部队都开始行动起来。为了掩人耳目,采用“小批多次、凌晨调防”方法,而且在运输的时候,并不是单独开军列,而是在过往的列车上加挂几节经过掩饰地车厢,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输物资和人员。
“师长,你说这样能骗过别人吗?”辽阳车站那里,第五师副师长焦济世不放心地问夏海强。
“这个我也说不准,但也只能这样秘密调动了,不然走漏了风声更加麻烦。”夏海强挠了挠头皮,“你想,每天半夜上车,凌晨下车,已经做到最隐秘了,这样如果还不行,那我也没辙了。”
“快,快,跟上,说你呐,别磨磨蹭蹭。”焦济世指着其中有个士兵大声吆喝,“管他们发觉没发觉,我们只管调动,难不成还主动来打我们?”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如果能保密到位,还是对于进攻的突然性有帮助的,出其不意嘛,就是要打个袁世凯措手不及。”
第二天一早,《人民日报》就赫然登出:“按名单顺藤摸瓜,众宵小无一漏网!”的大字标题,报导了捉拿金还集团的大致概要,另一则报导则写的更有意思,“议会通过特别决议,对众人网开一面,仅处以罚金云云……”;“为探知事情真相,本报记者特地采访了副议长袁金铠……”“袁副议长接受采访时说,原本得知有针对秦都督的反革命集团后,议会义愤填膺,决心严惩,示意威严,但秦都督提出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立功者受奖的方针,希望议会能通过特别议案。赦免涉案人员,仅仅处以经济处罚……最后,在都督的说服下,议会以多数通过了这个决定……”
“秦都督究竟是出于何种动机做出这个决定呢?本报记者带着疑问又采访了秦时竹都督:……当前,反革命事件层出不穷,如果不问青红皂白,一律拿来就杀,必然人心惶惶。社会不宁……在金还名单上地人,除一小撮是铁杆反革命以外,其余大多数都是胁裹进去的,事先并不知道有谋杀这个阴谋……很多人只是贪念官位,一时糊涂才上了金还等人的当,严格说来是受欺骗和利用的,一定要把他们区分开来……整个事件,据悉还有更大的幕后主使,金还等人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地小卒罢了,就是已经牵涉到地冯麟阁也是中间人而已……对大多数人的宽大处理就是为了更好地集中力量打击主要敌人。”
“那请问秦都督。您是怎样看待您遇刺这件事呢?”
“遇刺对我本人来说当然是件坏事,我受了伤不说,妻儿老小也跟着担惊受怕,内部纷乱不宁,社会动荡,这些都是坏的方面;但更多的是好地方面……首先说明东北的革命局势很好。敌人迫不得已,只能使出暗杀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来;其次,破获了金还一党,消除了内部地不稳定因素。有利于更好的服务于革命;最后,说明我秦时竹已经成了反革命分子眼中钉、肉中刺,更加激励我坚持革命到底……”
“请问葛部长。秦都督所提及的幕后主使者可有蛛丝马迹?”
“目前为止,还恕我无可奉告,但我可以保证,整个事情会查的水落石出,我们既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
“那么请问,将如何处置暗杀的执行者金还等人?”
“按照首恶必办的原则。他们肯定要接受法律的严惩。但究竟是怎么样地惩罚,还有待于查清全部事实后。移交司法部门处理,他们会根据律法定罪量刑地……”
看见报纸刊登的内容,秦时竹微微一笑,这些全部是他授意地,目的就是迷惑京城的袁世凯等人。老袁也看见了报纸,把赵秉钧找来问话:“这是怎么回事啊?”
“大人,您不是说要给秦时竹一点颜色看看嘛,我就通过冯麟阁找了个成事的人,谁知道他们太不争气,事情没办成。”
“我不是问这个,这些胡惟德在电报里已经告诉我了,秦时竹玩诈死,诓骗了金还。”袁世凯皱着眉头问,“你的人口风紧吗?好像到现在还没有交待。”
“这个不好说,人是可靠的,但会不会招我就不能保证了。”赵秉钧诚惶诚恐,生怕老袁不高兴,“大人,您放心,此事自始至终都是我在操办地,即使追查,也查不到您头上来。”
“这事你要办好,不然让秦时竹得知详情,影响和谈可是要误事。”袁世凯狞笑了一番,“眼下南方的和谈还没有开始,还不能和他闹翻,等少川成事后,再来收拾他也不晚。”
“大人运筹帷幄,我料定这秦时竹不是对手。”
“也不可大意,上次他玩诈死已经说明此人也是个奸雄,不可掉以轻心。”袁世凯问起南方的情况来了,“南方革命军有什么动作?”
“大的动作没有,据说各省代表已经云集南京,准备成立统一政府,不过谁作大统领还没有确认。”
“哦,不是黄兴做吗?”
“前一次推举黄兴为大元帅,黎元洪为副元帅,但黎元洪不服,听说近几日方方面面在讨价还价,大人,是该咱们出手地时间了。”
“带话给少川和皙子,一定要争取谈下来,东北方面,电告胡惟德,争取拖延时间,南方大局一定,不愁东北不定。”世凯之所以说得这么有底气,在于他对南方阵营的弱点洞悉无疑,而且他还在里面安排了三枚棋子,一枚是山东都督孙宝琦,山东先是独立又是取消独立已经展示了老袁的手腕;第二枚棋子是安徽都督朱家宝,而第三枚,则是原四川总督赵尔丰。
朱家宝原来是安徽巡抚,向来是袁世凯地心腹,他主动宣布“独立”、就任都督就是秉承袁世凯的意思,因此遭到革命党人激烈反对。革命党召集军、学等界代表开会。自行宣布独立,推同盟会会员王天培为都督,并在督练公所成立了都督府。本来这个举动也受到了革命群众的欢迎,挺有号召力,朱家宝一直图谋对付。等啊等啊,机会终于来了,王天培等人犯了革命急性病,下令强剪老百姓的辫子。这就触犯了众怒(秦时竹等人之所以不在东北强迫剪辫子,就是出于这个考虑),朱家宝抓住机会,煽动巡防营以反对剪发辫为名取闹。由于失去了民心,王天培当了几天都督后,挂冠而去,安庆顿时群龙无首。
革命党人见朱家宝手握军权,难以对付,就派吴春阳到江西九江请求援军。九江都督马毓宝即派黄焕章率军2000到安庆。但黄部是九江革命后临时招募的,军纪不佳。入城后索饷不得,便围攻都督府,抢劫军械所、藩库和绅商富户,全城秩序大乱,朱家宝被迫逃跑(偷鸡不着),黄焕章掌握了安庆军政大权。俨然成为都督。
不几天,吴春阳回到安庆,眼见引狼入室,不胜愤慨。当面严词斥责黄殃民之罪,对方恼羞成怒,当场枪杀吴。吴是同盟会安徽支部负责人。奔走革命数十年,声望甚高,安徽革命党听到这个消息,义愤填膺,新军纷纷云集,准备火并。
朱家宝逃走后,回到老袁那里是惊魂未定。袁世凯原本紧锁眉头。听完他的汇报后,眉头立刻舒展开来。连声说好。朱家宝不解其意,连忙问:“大人,卑职不才,丢了安徽,您为何反而叫好?”
“安徽本来是革命党囊中之物,不料现在两派火并,可见革命党人是一盘散沙,绝对不足为虑。”
“那您是要发兵重夺安徽?”
“不然,先让他们去闹吧,你地任务就是火上浇油,打得越激烈越好!”
在紧张地对峙气氛下,特别是那些遭受抢劫地绅商富户在朱家宝的跳动下,不断在两边挑拨,战事有一触即发之势。正在这个时候,九江军政府参谋长李烈钧统帅兵舰两艘、步兵一营来皖查办,在他努力调停下,两边和解,黄焕章所部仍回九江。安庆各界推举李为都督。朱家宝眼看自己地任务又没有完成,不禁又气又恼,拼命寻找可乘之处。不久,李烈钧辞去安徽都督,率领赣、皖联军支援武昌,安庆又乱成一团,各大实力派联合组成“皖省维持统一机关处”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机关,维持秩序,倒也没有让朱家宝占到便宜。
12月12日,安徽临时议会开会,选举孙毓筠为都督,此人来头倒是不小,是清廷军机大臣孙家鼐的族孙,1907年被捕后一直关在监狱里(居然没有影响孙大人的仕途,说明地晚清的政治文明已经演进到一个新的阶段),风流任侠(革命浪漫家),曾捐助私产十多万充当军费,在革命党人中颇有声誉,南京光复后才出狱。对于朱家宝的小动作,孙毓筠自然是一清二楚,明里暗里给予了警告,总算避免安徽成为袁世凯的第二枚棋子。
从全国范围内看,安徽的情况并不是孤立的,四川虽然建立了军政府,但由于是赵尔丰主动交权,两边妥协,秩序混乱。12月8日,蒲殿俊和朱庆澜正在东校场阅兵,突然军队哗变,两人只能潜逃。军政部长尹昌衡临危不乱,出城找驻扎在凤凰山的新军平叛,在新军和各地民军的协助下,平定了叛乱。尹昌衡成了都督,罗伦成了副都督(保路运动中的重要人物)。军政府改组后,秩序虽然很快稳定下来,但又发生了新地问题——会党问题。主要由会党群众组成的同志军,虽未能推翻旧政权,但却是打击旧政权的最主要力量,人数众多、功劳卓著,人们不能不给以足够的重视。尹昌衡等人为了笼络人心,巩固自己的地位,采取了迎合会党的方法,公开挂出“大汉公”地招牌,自封为“舵把子”。都督一倡,下属百和,“公口”林立,好容易稳定下来的军政秩序又遭到了破坏。
这些混乱局面,赵尔丰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犹如朱家宝,赵尔丰对于与革命党的妥协是不甘心的,依旧盘踞督署,发号施令,甚至还暗地里召集边防军入省,妄图重新夺权。尹昌衡权衡一番,决定找准时机拿赵尔丰开刀,为了稳住那些边兵,他主动提议由军政府给他们发饷。赵不知是计,连声说好,他却忘了“拿人家地手短,吃人家的嘴软”这个道理,边兵既然拿了军政府的饷,那么在即将到来地冲突中,是不会站在他这一边的。
这些动作,自然瞒不过在东北的秦时竹等人的眼睛,一方面他们站在历史的高度可以全盘获悉,不会被暂时的假象所蒙蔽,另一方面,则是利用手中破获的胡惟德与袁世凯之间地电报。
“老大,看来袁世凯也想拖啊。”葛洪义把最新破获地电报交给他,“我们的烟幕弹还是有效果地。”
“不见得,”秦时竹摇摇头,“老袁何等精明之人,里面的猫腻肯定是看得出来的,眼下这么弄,也是他自身实力不济的缘故。”
“那你说他能估计到我们三路会攻的计划?”
“这个不一定,老袁奉行的是实力为王的方针,在他实力没有把握胜过我们之前,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秦时竹说,“这就好比苏德互不侵犯条约,无论是苏联和德国,都并不相信条约的可靠,无时无刻不在等待时机撕毁,只不过苏联没有料到德国居然这么快就得手,所以在战争初期显得极为被动。”
“但我觉得老袁的实力还是要胜过我们。”
“总实力当然是他占优,但具体到东北层面,却是我们牢牢掌握着主动权和优势,在南北和议没有达成妥协之前,他腾不出手来对付我们,只能采用拖的战术。等撑过这几天,就是我们要先动手了。”秦时竹接着问,“南方有什么新举动?”
“据吴景濂报告,汪精卫曾在北京发电给黄兴,要他敦促袁世凯参加革命,黄兴照办,回电汪精卫,声称倘若袁真能参加革命,即可推举袁为第一任中华民国大总统。这封电报,汪转交给袁了,据说袁世凯还有所表示……”
“呵呵,大概是说大统领我不能做,应由黄兴做这番话吧?”不等葛洪义说完,秦时竹便接上了话茬。
“果然如此,老袁这番话可真可谓口不应心。”
“说实在话,只要保证袁世凯的地位,他还是倾向于共和的,只是他身为清臣,出口不了。”秦时竹笑着说,“他这就是既要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咱们不能让他太得意忘形。”
“是啊,不过我觉得,还是再放点烟雾弹给他吃吃最好,明天我们再授权报纸刊登一些有关刺杀案的内幕,把舆论声势造起来。”
“这是明的方面,我猜暗地里你也准备了一手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葛洪义微微一笑,“汪精卫出狱后与直隶革命党人在天津成立了同盟会京津保支部,但由于他与袁世凯关系暧昧,很多革命党人对他怀疑和不满。反对汪精卫领导的共和会、铁血会、振武社等团体决定联合起来,而他们和张榕他们的联合急进会原来有密切的联系,所以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第068章 人事纷扰
袁世凯估计的不错,谁内部都不是铁板一块——随着南北局面的缓和,黎元洪的小动作也越来越多——开始积极培养他的私人势力。都督府的秘书室,在革命党人任主任时,只是个盖盖章,收发公文的小机构,但黎元洪站稳脚跟后就任命自己的心腹饶汉祥为主任,规定主任秘书承都督之命,参赞中央军政府一切政务,权力大的惊人,居然还把手伸到了东北。
原本东北和袁世凯停战延长五天,但黎元洪授意饶汉祥给东北去电,要求也遵照南方和袁世凯的停战条件,即从12月10日起到12月24日止,停战15天用于谈判,如果这15日谈不拢,双方再延期15日。
“这当即被我顶回去了,”葛洪义愤慨地说,“我告诉他,东北三省,一律自行决定一切停战与和谈事宜,如若不然,东北三省收回对湖北军政府代行中央军政府职权的承认,将联合江浙代表重新推举大元帅。”
“这下黎元洪该吃不住劲了吧?”
“不错,确实收敛了不少,真要是那样,江浙代表特别是张謇还不是求之不得?我还质问他,秦时竹遇刺,湖北方面不首先慰问和吊唁,反而要处处干涉我们的事务,究竟是何居心?”葛洪义继续说,“老黎急了,连忙解释,让我们别误会。”
“这家伙不敲打敲打他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不仅对我们是这样,对湖北特别是武昌等地的革命党,他也不断采取排挤打击的活动,首先拿来开刀的就是护理总司令、文学社首领蒋翊武。他首先鼓动别人推举谭人凤为武昌防御时兼北伐招讨使。节制武昌各军并各省援军,顺便就撤消了战时总司令一职,调蒋翊武为都督府高等顾问这样一个没有实权的闲差。”
“蒋翊武和谭人凤是湖南老乡,估计就是心里有意见也不便出面反对。”秦时竹喝了口水,“老黎的手段倒是不错。”
“这是连环计。谭人凤志大才疏,又不懂军事,很多人反对,于是黎元洪又派他去参加各省联会。然后又恢复了总司令一职,调亲信吴兆麟担任了这个职务,这样等于绕了个圈把蒋翊武排挤掉了。由于黎元洪地操纵和离间,革命党内部的派别矛盾迅速尖锐起来,完全没有武昌首义时的团结与合作了。”
“革命还没有成功,彼此就开始争权夺利。辛亥革命不失败才是奇迹。”
“不仅湖北乱,湖南也乱。”葛洪义叹了口气,“谭延虽然攫取了湖南大权。但他是个文人,不懂军事,别人代替他发号施令,那些政客和将军们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背地里叫他潭婆婆如同湖北人以前叫黎元洪黎菩萨一样)。他当然不满足于这个现状,利用一切机会,竭力表现他的文武全才。每天一大早,他就带领都督府的参谋、副官和卫队军官环绕教育广场跑马。开始有二十多匹马一齐出发,当跑了二三十个***后,就有些人马陆续退出来,最后只剩下一匹马在继续跑,马上坐着个又黑又胖地汉子,能够一口气跑上五十多个***……”
“呵呵,那估计就是曾中过会元的谭延了吧?”秦时竹忍俊不禁。“想不到他还有这一手。”
“谭胖子不仅有这么一手。他还有其它本领。广西独立后,王芝祥率领桂军北上增援。路过长沙,湖南诸将久慕王精于射击,邀请他到小校场表演打靶,他一连放了十枪,7中红心,大家都放声喝彩。就在这,谭慢吞吞地接过枪,像是漫不经心的样子想放一下,大家都担心他会出丑,哪知道他一拿起来也是连放十枪,居然没有一枪不中红心。”
“哈哈哈!”秦时竹忍不住笑出声来。
门“咯吱”一下开了,禹子谟兴冲冲地进来了,“都督、葛部长,什么事这么开心?”
“没什么,在说潭廷的笑话呢。”秦时竹连忙收敛笑容,“看你这一脸喜色,估计有什么好消息吧?说出来大家一起乐乐。”
“还真是被你说中了,你看,”禹子谟递给他一张电报纸,上面写着:
容闳之子,耶鲁大学1902班毕业生,机械工程师。拥有制造业管理之十年实践经验。3岁,未婚。在纽约银行家中有一些关系。曾在纽约国民志愿军机动地面部队1班A中队服役三年——愿意在军队里服务。
希望为您效劳
容觐槐
“是容闳地儿子。”秦时竹笑着说,“这是奋进的功劳吧?”
“不是,这是我亲自出马的。”禹子谟得意地说,“当年我追随唐才常在上海组织国会。容闳、严复、章太炎等参加。容闳本人被推为会长,唐才常任总于事。会议决定在湖北、安徽、江西等地举行起义,兴兵勤工,是为自立军起义。对了,制造飞艇的谢缵泰也是当事人。”
“这么说你们久别多年的老朋友又要重逢喽。”秦时竹打心眼里为他们高兴,更为自己庆幸,从禹子谟嘴里说出来的名字,无一不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
“可惜容先生上了年纪,不能回国效力,就派遣他的两个儿子过来,除了觐槐外,觐彤也将回国。说起来,他们还是我的侄子一辈。”禹子谟高兴地说,“本来容先生属意孙中山地,我好说歹说,说明你也是革命领袖,现在又有东北和辽阳公司为基地,他这才被我说服的。”
“这事你干得漂亮!”
“还有,我跟太炎先生打了电报,催请他从日本归国。他已经答应了,而且第一站就到我们东北来看看。”禹子谟高兴地说,“由于太炎和容闳两位先生的号召力,再加上我在日本、美国发布大量公告,已经有很多旅日、旅美学生即将回国。这是初步名单,请都督过目,而且还在不断增加中。”
秦时竹粗略看了一下,就找到不少熟悉的名字。诸如陈朵如、陈光甫、郑毓秀、郭泰祺、梅贻琦等,“上面好像没有顾维钧地名字,难道他不愿归国?”
“不是,你说的这个我特意嘱咐奋进去查了,确实有此人,起先他还因为博士论文不愿意提前归国,经过反复说服,再加上他地导师同意提前给予他答辩。授予学位,他答应及早归国效力,因为他归期未定,所以我没有把他放在名单里。”
“好好好。你们父子俩辛苦了!”
“那这些人怎么安排?”
“来的都是才,要量才录用,根据各人专业安排对口单位,先可以都安排到政府各部门做秘书。锻炼锻炼,等革命结束后再安排具体职务,这些人都归左秘书长统管。”秦时竹想了想,“容先生地两个儿子都有实际工作经验,我看容觐槐担任辽阳公司总经理助理好了,可以给你做个副手,主要负责与兵工厂的产品和原料协调。至于觐彤还是干他矿冶工程师的老本行。这两个人由你主管。”
“行,美国还有不少华侨对我们辽阳公司感兴趣。想来投资入股,也有地想来东北开办企业,不知都督意下如何?”
“这是大好事啊,你设法多宣传宣传,吸引到的华侨越多越好,革命胜利后,我们要在东北好好搞实业建设。”
12月14日,在南京的全体代表会议上(十五省,四十二人),选出浙江代表汤尔和任议长,广东代表王宠惠任副议长,并做出决议,两日后选举临时大总统。但此时传来了袁世凯所派代表唐绍仪已抵达汉口的消息,连夜从湖北赶来地浙江代表陈毅(非陈毅元帅)当即声明:“唐绍仪到鄂时,黎公已与其会晤,据唐地代表声称,袁世凯内阁也倾向共和,但需国民会议议决后,袁内阁方可以据此以告清廷,即可逊位。”
此事一经宣布,又在会场里掀起了波澜,代表们纷纷表示,为争取袁世凯反戈一击,推翻清政府,提议议决“如袁世凯反正,当公举为临时大总统”提案,就这样,为了虚位以待袁世凯,代表们推翻刚刚做出的决议,商定暂缓选举临时大总统,而承认上海代表所举之大元帅、副元帅,并于《临时政府组织大纲》中追加一条:“大总统未选定以前,其职权由大元帅暂任之。”
但是,黄兴以黎元洪等反对在前,攻克南京后江浙联军又持异议在后,坚决不做大元帅,说什么“愿领兵北伐,誓捣黄龙,以还我大汉河山而已;至于组织政府,则非兴所能担任者也。”支持他地人不解,“现在时局危迫,战事未息,黄大元帅苟不俯从众请,其如全国人民何?”
黄兴大笑:“孙中山将次回国,可当此任。”他的真实意图,在于等待孙中山从海外归来。
黄兴坚决不就职,代表们当天开会改选黎元洪为大元帅,黄兴为副元帅,并决定大元帅不能在临时政府所在地时,由副元帅代行职权(短短的时间内,正副帅位忽然又调了个个,古人云置君如弃棋,这里则是举元帅如弃棋,真当如同儿戏)。事已至此,黄兴坚持不就,黎元洪也不能来南京,各省代表处于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更妙的是,议长“因病”留在了上海,副议长“因事”留沪,在南京连个主持大局地人都没有。终于有人想到了秦时竹,想让他派人收拾残局,就邀请吴景濂出任代理议长,吴景濂不敢怠慢,一纸电报就拍到了秦时竹案头请示。
“南京乱成一团,这帮人病急乱投医,居然想到我们了。”看完电报,秦时竹笑着对葛洪义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没什么,孙中山马上就要回国了,吴景濂这个代理议长估计也做不长,就让他先过过代理的瘾吧。”葛洪义笑得有些过分,“按理说他大小也是个议长,怎么连这个也要请示?”
“嘿嘿,你不知道,吴景濂有一个好,识时务,知道权力都在我们手中,不敢怠慢。”秦时竹悠悠地说,“这家伙就是这脾气,历史上他就帮曹锟贿选过,总之让他当议长,只要我们说往西,他就不敢往东。”
“袁金铠的权力欲可是比他要大多了,而且在历史上也做过汉奸,这样的人你还敢重用?”
“怎么?你还耿耿于怀?”秦时竹大度地说,“权嘛,是个好东西,人人喜欢,袁金铠也不例外,只要我在这个位置,保管就能镇住他。至于汉奸,那是历史,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咱们可以挽回,他毕竟是个人才;就是象历史上担任过满洲国总理大臣地郑孝胥也是可以争取的对象。我们看人,不能先入为主,用以后的眼光来评定他目前的思想状态,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嘛,再说,我们地介入使得他们想发展到这一步都不一定可能。”
“照你这么说连汪精卫都有可能不做汉奸喽?”
“这个不一定,汪精卫向来就是投降变节的人,没看到现在就站在袁世凯一边了吗。一个人出卖国国家利益固然可怕,更可怕的是有一颗变节的心。”
“你说的是谁啊?”
“多了,比如说蒋介石,他出卖中国的权益可谓不少了吧,但此人是个民族主义者,在投降日本这个大是大非问题上的立场还是稳固地,在一个中国地原则上也是坚定的,我敢说,纵然他有那么多错误,但这两条在,与国与民,多少还有些功劳。”就
“这倒也是,那咱们赶紧回电同意吧。”葛洪义突然想到,“关于大元帅地人选问题,恐怕就没这么简单……”
第069章 外交宏愿
秦时竹告诉他:“表面上大元帅之争只是地区之间的争论,但实际上,是同盟会与非同盟会的争论。同盟会认为武汉在军事上处于劣势,而且黎元洪本人不能到任,就没有理由和借口反对黄兴为大元帅;而非同盟会则认为这样一来,就变成了同盟会包办的选举,而且黄兴又是汉阳的败将,不配做全国革命省区的最高领导者。”
“按照我们后来的历史观点,坚持同盟会的领导权,使临时政府的主导权不落于旧官僚、立宪派手中应该是无可非议的事吧?”
“不见得,我们教育体系内用的那些教科书充满了意识形态的说教,很多话当不得真。”秦时竹给他举例子,“比如说,说到辛亥革命的不彻底性,通常会说那些旧官僚摇身一变就成了革命的都督,甚至拿程德全做例子,胡说什么用竹竿挑去屋檐上的几块瓦片就算是完成革命了,实际上呢?我想你也清楚,程德全其实是个很开明的人,挑去瓦片只不过宣示他除旧布新的决心,而不是所谓的摇身一变。”
“只有生活在这个时代,才能明白这个时代究竟需要什么。”葛洪义有些迷惑,“从革命道义上讲,我们应该支持黄兴,他是同盟会也就是革命派的代表,从我们现实的政治立场考虑,我们又不是同盟会阵营的,应该支持黎元洪才对,可是老黎对我们却是指手划脚的,令人讨厌,还不如黄兴他们客气。”
“你说的很对,但没有看见最根本的实质,黎元洪对我们下命令,是要争取我们。黄兴对我们客客气气也是要争取我们,只是手段不同而已。”秦时竹意味深长地说,“搞革命,不是越激烈越好,不是越彻底越好。到了一定阶段,该妥协的妥协,该停步的停步,革命只是手段。不是目地。”
“枉我受党教育多年,现在我甚至觉得张謇、程德全他们这批旧官僚反而比陈其美这些革命家要来得可爱,我更愿意与他们打交道,当然,黎元洪不在此列。”葛洪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这个话。
“这件事上,陈其美包括宋教仁等宗派观念很强,做法又欠妥当,以致于赞同的人少。非议的人多。所以,看人不能光看表面,也不能光看口号。张謇他们是旧官僚不错,但远不是我们所想像的那么恶劣。陈其美等人是革命者不错,也不是一好百好,至少争权夺利的事他没少干。”秦时竹告诫葛洪义,“不要用意识形态地有色眼镜来看待问题。不要因为我们受党的教育,就天然地倾向与同盟会,时代不同了,我们自己还有党。黎元洪对我们确实不敬,但那是他心虚的表现,我们要给他一点教训,但给完以后要支持他、架空他;黄兴那边也要应付。但不用很热情。千万不要把人民党混同于同盟会。”
“这个我明白,要采取现实主义。谁对我们有利我们就支持谁。”
“错了,谁对中华民族有利就支持谁,这才是爱国的现实主义。”秦时竹无奈地说,“其实我们完全可以联会各派力量将袁世凯推翻,自己建立共和国。但建立共和国后是不是一了百了呢?我看不见得,就是让孙中山做了总统,我们还是会打内战,而且是打着革命地旗号打,这将会更加惨烈、更加伤元气。”
“这倒是,同盟会内部派别林立、四分五裂,眼下有一个推翻清朝的共同目的,暂时还能团结起来,真的推翻帝制、建立共和,恐怕自己就要争夺起来,还是让老袁给他们一个教训好。”葛洪义挠了挠脑袋,“说来说去,还是要有一个团结的党,成为革命的中坚力量。都说**是抗战的中流砥柱,我想,这恐怕说的是**地抗战路线和战略是中流砥柱,而不是说**领导的武装力量是消灭敌人的中流砥柱吧。”
“这样想问题就对了。”秦时竹高兴地说,“一个党的伟大和力量,不在于他有多少党员,而在于他地党义、他的路线是不是代表了光明,是不是能带给国家以希望和新生,只要方向对头,必然是会发展起来的,所以,我特别反对同盟会及后来的国民党那种到处拉人入党地作风,从现在来看,无论是在政权组织还是在对外关系考察上,同盟会的认识都是很肤浅的。”
“政权组织我明白,外交上倒愿闻其详。”
“大部分同盟会会员,包括孙中山本人在内都认为:日本名流如犬养毅、头山满等人都曾支持过同盟会的革命活动,这显然是出自日本政府的暗中授意,因此,日本是站在同情中国革命方面的;美国为共和先进之国,中国由君主**转变为民主共和,这必然是美国所乐意见到的。日美两国应该同情中国革命至少不反对,这是革命军地有利国际条件,但英国地态度是很可疑的。”
“目前看来,这个判断不符合现实。”
“岂止不符合实际,简直就是大错特错。”秦时竹继续说下去,“不错,日本政府确实通过在野人士保持与同盟会地间接联系,但这只是他们外交手段的两面手腕,他们把赌注分别押在不同的地方——不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样就可以做到面面不落空。他的险恶用心在于促成中国新旧两种势力的斗争,促使中国内部分裂,从而为他出兵中国找到借“这么看来,我们也成了装载日本鸡蛋的一个篮子喽?”
“鸡蛋盛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看最后是谁拿走了鸡蛋。”秦时竹笑着说,“日本有他的如意算盘:在革命军和清政府之间,他更乐于支持清政府,因为如果中国依然是这个腐朽政权统治的话,那就没有翻身的机会。这对日本是绝对有利的;而中国换成一个民主共和地制度,就有可能走向独立、自由与富强的道路,由于日本的先天不足,这是他们的可怕恶梦,因此不能不对中国革命怀有戒
“但形势比人强。革命发展已超过了日本原先的预计,他们现在只能选择把鸡蛋放在袁世凯、我们或者是同盟会这几个篮子里,清廷地那个篮子已太腐朽了,腐朽到鸡蛋一放进去。就有可能打碎。”
“这种妄想不碰南墙是不会回头的。”秦时竹摇摇头,“前个月,就是吴禄贞他们起义前,驻华公使伊集院就表示至少在华中、华南建立两个独立国,而华北则由现朝廷统治,后来我们革命成功后,日本方面又主张在满洲朝廷的名义下,实行实际依赖汉人之政治。东北方面交由秦时竹等单独组建政府,从支那本土脱离;日本政府又借口保护各国在华侨民及其在华利益,诱使各国委托他就近出兵中国。”
“还真是费尽心机,不过。我敢肯定,日本的外交政策从来都是顾忌美国地,只要美国不点头,他就干不了。”
“没错。美国政府虽然热心于维持清政府政权,但是坚决反对日本单独出兵中国及其独占中国的野心,他们的逻辑是,我现在得不到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重要的是现在不能让日本独吞了去。”
“这么说来同盟会对美国的心理估计又错了?”
“是的,美国朝野曾经拿看待太平天国的眼光来看待革命。并且想向清政府投入一笔更大地资本来榨取更多的东西。但看见革命军在短期内发展迅速,美国政府不能不冷静思考。在他们眼中,中国如果成为了共和国家也可能一步步发展起来,因为中国和美国一般大,人口是美国的好几倍,真要发展起来肯定是难缠的对手。”秦时竹接着说,“所以,我派禹子谟在美国报纸上大张旗鼓地鼓励留学生回国,一方面确实是为了吸引人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打消美国政府地这种顾虑。美国政府和日本不同,他一般不会采取**裸的讹诈和军事手段,美国人擅长的是通过外交、经济、政治、文化手段攫取利益,所以美国人比日本人高明的多,他拿了中国不少东西,还让中国感激涕零地,不象日本,活脱脱是个强盗,连袁世凯这样的人都满腔怨气。别的不说,就拿庚子赔款来说,美国退了赔款,但用这笔钱建立了清华学校,成为留美预备学堂,培养了大量亲美的学生,这批人才一掌权,美国就能在中国问题上获得话语权;日本就傻了,死逼着中国要银子,让人极端厌恶,就是留日的学生,对日本也没有多少好感。”
“但留日的学生存在着怕日本的问题。”
“怕字好解决,只要咱们底气上来了,这个怕字就慢慢会消退,但亲和爱就不同了,你很难让他改变,除非他遇到了不快地现实。”
“那你不打算重用留美学生?”
“这是两个问题,不要混为一谈。从国际关系上来考察,美国地这种处世之道还是能够让人接受,起码在当代中国,其它帝国主义连美国这种态度都达不到,已算是难能可贵了。我之所以那么做,也是想给美国政府提个醒,让他们不要把全部鸡蛋放在袁世凯那里。”
“哎呀,没想到你想得那么远。”
“这样你该不会说我没用了吧?”秦时竹俏皮地说,“任何帝国主义在中国总是要寻找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地,现在清政府大势已去,袁世凯成为了越来越可靠的工具,抛弃清政府这个失去效用的工具,扶植袁世凯这个可以利用的工具,就是他们的既定国策。所以说,美国对孙中山他们是没有兴趣的,对袁世凯倒有浓厚的兴趣。”
“有道理,据说袁世凯的照片还上了美国杂志的封面,鼓吹他是中国的大政治家。”
“所以,我现在要做的,是让美国人对我们有兴趣,至少对我们主政东北有兴趣。”秦时竹大笑,“美国是个商业民族。至少现在还是,只要让他们看见发财的希望,他们断然不会拒绝的,更不会拒绝能给他们带去财富地财神爷。”
“财神爷?这个比喻好,可以稍微约束一下日本的独吞野心。”葛洪义遗憾地说。“可惜的是,英国看不上我们,朱尔典这只老狐狸是袁世凯的铁杆帮凶。”
“不仅是铁杆帮凶,他就是袁的后台老板。”秦时竹顿了顿。“你还记得不,当年载沣刚掌权,袁世凯能安然无恙地开缺回籍,北洋军固然起了重要作用,但更要紧地是,朱尔典给他做了人身担保,老袁才敢有恃无恐。”
“所以革命党都说朱尔典是袁世凯的老朋友,这次英国领事介入调停之所以这么顺利。就与革命党人的这种心态有关。”
“老朋友?”秦时竹轻蔑地说,“主人与狗的关系还差不多。英国现在是世界上最强大地帝国主义,也是侵略中国最早、得益最大的国家,在对华政策上。他们已经清楚地看出来清政府成为全国人民的死敌,这条狗马上就要用不着了,继续将英国利益维系在这条狗上面,不仅不能保障英国的利益。反而有可能成为一种沉重的负担。英国向来是玩弄势力均衡的高手,在内部扶植一两个新走狗那更是轻车熟路。从殖民手段上来说,日本与英国比,简直嫩得象个雏,英国这么早就扶持起袁世凯,不仅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交情,而是因为袁世凯有利用的价值。不然。朱尔典在中国这么多年。他的老朋友不会少,为什么单单挑中袁世凯了呢?”
“无非是袁世凯手中地北洋
“袁世凯具有武力基础。具有为帝国主义充当走狗的良好条件,在这个基础之上加以帮助,使他的力量得到更大的发展,比帮助一个手无寸铁地人自然容易得多,这种所谓的交情,必须建立在本国统治阶级利益的基础之上,断然不会以个人情感作为取舍的标准。如果真地堕落到那种水准,那么朱尔典绝不是合格的外交官。”
“听你这种酸溜溜的口气,莫非是欲做走狗而不得的失落?”葛洪义取笑他。
“现阶段能做上走狗,绝对是对你实力的肯定。”秦时竹也笑了,“做走狗,名声虽然差点,但毕竟对你的地位表示了承认,况且,我将来会是一条反咬一口的鬣狗。”
“哈哈哈!”两人笑成一团……
等笑声停止地时候,葛洪义才又严肃地说,“不过,我接到情报,美国公使芮恩施和朱尔典一起,极力吹嘘袁世凯是弱国中地强人,没有这个强人,中国社会秩序就难以维持,帝国主义就没有一个适当的代理人来保障他们在中国地利益,极力散布非袁不可的空气,矛头直指日本。”
“英国和日本虽然有同盟关系,但在中国问题上,他们是有矛盾的,相反美国和英国的利益却比较一致。英国的不满,主要在于我们和日本之间的关系比较密切,而日本是反对扶植袁的;至于我们和德国的关系,那就更加不用说了,而英国和德国现在基本上是水火不相容的地步,朱尔典青睐谁就不用我解释了吧。倒是美国的态度比较暧昧,既不像英国那些铁心支持袁,也不像日本那样吃准我们,所以美国人是最可以争取的对象。”秦时竹认真地说,“我们的任务,就是周旋于各国之间,巧妙地搞平衡,求均势,不要让一家来吞噬我们。”
“这种是走钢丝的技巧,未免太难了些吧?”
“难?才能显出我们的高超,才能体现政治的微妙。”秦时竹启发他,“国际上有这么一句话,亚洲有三个名义上独立的国家:日本、中国和泰国,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日本太强,列强不敢下口;中国太大,列强不能下口;泰国太巧,列强难以下口。我们就是要学泰国,要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来保全自己,渡过了危险期,我们给世界一个惊喜!”
“什么危险期?”
“革命胜利后到一战之间,过了一战我们就发达了,他们想吞也吞不了。”秦时竹慢悠悠地说,“不过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还是抓紧让秘书长去回复吴景濂的电报,多少再加点勉励之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