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大宋王朝之乾坤逆转TXT下载大宋王朝之乾坤逆转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宋王朝之乾坤逆转全文阅读

作者:谣言惑众     大宋王朝之乾坤逆转txt下载     大宋王朝之乾坤逆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九十三章 黄泉之路送狗官(叁)

    “吓么情况!”

    时迁一听惊动了官差赶紧向下招手,招呼阮氏三兄弟在那房子靠墙的一角的黑暗里躲起来,自己便赶紧一个低低的鱼跃跳过了屋脊,躲到了另一侧的房顶上,心里叫苦不迭,一个劲地暗骂这破瓦。

    就在这时,四个官差前后相随地打着灯笼从院子的另一边长廊里跑过来,那急促地脚步声在时迁刚刚伏低身子的时候,便踏进了这院里来。

    “吓么情况!”那个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的差役甲第一个打着灯笼进了这院里来,四下里一瞧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我听着,怎么是那里头的声响。”差役乙打着灯笼便要迈步朝里头去。

    那时迁微微露出一点头来,看着下面四个差役打着灯笼,瞧那意思是要往那房子和墙角而去。而那方向,不就是阮氏三雄所在的地方么,时迁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地紧了一把,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官差蹑手蹑脚地逼近了那边,阮氏兄弟只怕是要暴露了。虽然他们三个对付四个持刀的官差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但是,这一旦闹起来,那全县衙的人都被叫醒了,那这计划就破产了。不行!时迁心里急了,手里扣起一块瓦来,朝着那屋里头丢了下去。

    一声刺耳的响动将那四个蹑手蹑脚的差役生生地唬了一条,他们站在屋子边上,那个离阮氏三雄只有一个转角的地方突然停下步子来。

    “是签押房里头的声音!走!”差役丁说罢立刻便往那边要走,可是,却不想在他刚要抬脚迈上签押房第一个台阶的时候,突然被身边的差役丙拉住了臂膀。

    在就差役丁一愣神的时候,差役丙已经将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唇边上,示意大家莫要出声,自己将刀从刀鞘里悄悄拔出来,打着手势告诉官差甲和官差乙打着灯笼往后面去一些,而让差役丁和他一人一面猫低了身子轻轻贴在门扇上。差役丙一看就是做了多年差役的老兵了,当下将刀紧紧攥在手里,沉了沉气,便打了个手势,轻轻地将那签押房的两扇门,便闪身进去。

    时迁伏在房檐上,透过那没有瓦片的一块空缺不动神色地悄悄俯视这那两个官差黝黑黝黑的两个模糊的影子在签押房里一举一动。差役丙和差役丁两个人踮着脚进了签押房里,蹑手蹑脚地绕过一排排地书架,小心翼翼地留意着四下里的动静。

    “嘣。”

    一声钝响之后便又是一片碎瓷磨地的声响,差役丙心里一紧张和身边的差役丁一同俯下身子去,愣愣地看了一会儿,直到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动静的时候,这才敢动弹,伸手在地上将那碎瓦片捡起来,便紧接着抬头望上面一看,只见房顶上缺了两块,当下,大大地松了口气,说道:“没事没事,我还当怎么了呢。”说着差役丙一拍差役丁的肩头,两个人轻轻松松地出了门来。

    “吓子情况,里头?”差役甲见差役丁和差役丙一前一后出了门来,便打着灯笼迎了上去。

    差役丁一面将签押房的门轻轻关上,一面对差役甲说道:“没什么,掉了块瓦,当年我就说过那老瓦匠,让他将那裂开了的瓦片换了,谁晓得那老鬼懒得蛋疼,愣是说不碍事。看看这,迟早还不得换,明个和大人说了,再叫他就是了。”说着差役丁转身过来像是很有脸面似地面对这三个新来的差役,讲起了他当年的事,也好显示的他在这里的资质较老。其实,那日吴大人叫他来监工,他确实是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而那老瓦匠也确实是因为腿脚不便,懒得再爬上高高的房去,便请差役丁在茶馆里头喝了一顿茶,两人就都这么糊弄过去了。所以,当下那差役乙看见瓦掉了,也没有怀疑到房上有人。

    就在这四个放松了防备前前后后按着原来的路往院子那边的长廊里去的时候,突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差役甲的背后。

    和差役乙并肩走到差役甲还没有察觉,还兀自说着:“三更天了吧,你说以后是不是也该多安排些人手换个班什么的,就这般下去,换了谁都熬不住啊,你说是不是?”差役甲说道这里懒懒地回头想看向差役乙去得个应和的赞同,可是,这目光一扫之下,却发现早已没了差役乙的影子。就在他打算转身向身后去寻找的时候,只觉得后颈上被重重的一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嗯?!”还是那有些经验的老差役多些警觉,在这细微的声响之中,觉察到身后有些不对劲,可是,还不等他回身,只见一个大汉已经在一晃之下出现在了他的灯笼之下,那宽实的身板挡住了他的去路,差役乙当差几年来,从来没有在县衙里头见过这厮,心觉不对时,他还没有将刀拔出瞧来,就被面前的汉子一把扯住脑袋一拉,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他扯弯了腰,狠狠地磕在了那汉子飞速顶起来的膝盖头上,只听得耳朵里回响着咔嚓一声脆响,脑袋便沉沉地无力塔拉在了一边。而此刻在差役乙身边的那差役丙也并没有逃过一劫,他遭遇的于差役丁比起来更是没好到哪里去。他两眼刚刚瞧见了那人胸前刺着的那个青幽幽的狼头,自己便被那汉子一拳定在脑门上昏死了过去。

    时迁将自己做掉的差役乙一面往黑暗角落里拖,一面压低声音对阮氏三兄弟道:“快,都他们拖到这里来,换上他们的衣服。对了,一会儿放起火来,记得要在些人身上也点上一把,一把火烧干净了,免得留下什么祸事来。”

    三兄弟一同点了头,便将那四个差役拖到了角落里来,三下五除二地将四个官差拨了个精光,不消得片刻便将差役的行头穿戴起来,相互看看都不由地笑了。一切收拾妥当,第一次玩这把戏的阮氏三雄满心兴奋,紧接着就跟在时迁的身后穿过了那走廊直往里头走,一路上如法炮制在走廊之间又轻轻松松做掉了四个差役。最后,四个人猫着身子约莫走了几十步的样子,绕过一个小花园摸样的地方。

    时迁和阮氏三雄躲在假山之后,时迁小声说道:“这里想必就是晁大哥所言的小花园了,再往前面不远,就到了,我们就此分散,大家按着计划行事,一切小心!”说罢,四个人便就此分开,各自按着吴学究交代的方向去做自己该做的任务去了。

    时迁目送着阮氏三雄按着原路退出了小花园,这才回过身来,将手里的灯笼放在一边,从上到下都收拾了一番,拉展了这身行头的褶皱衣角,便又将灯笼点起来,拿在手里,脸上很是自然地挂上一些疲倦,便很理所应当地大摇大摆地往下面一个院门进去了。

    这院子相比起原来的那几个,当真不大,更可以这么说,有点显得拥挤,最让人觉得多余的就是进来迎面的这个房子。这房子不甚很大,就是屋檐都要比别个小上一圈,与那周围三面的房子也并不相连,就是一堵墙都不依靠,孤零零地建在当院。从时迁的这个方向看过去,可以看到这房子两边铺了青砖小道有可以通到后面去的路,显然这房子后面又是一个半包围的院落。时迁停住了脚步,目光之中紧锁着那没有窗户的房子,门口插着两盏灯笼,下面站在两个差役。

    想来没错,就是这里了。时迁暗暗在心里告诉自己,便一步一步安安稳稳地冲着那门口的两个人去了。

    “站住!站住!说你呢!”守在左边的差役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时迁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乱窜。”

    时迁没有说话,只是挠了挠头,有些生疏木讷的样子。

    另一边的差役却没有前面那人的凶狠模样,一看就是老兵的模样,很不以为然地打量了一番时迁,拿着一副俯视众生的样子来,说道:“一看你这模样就是今天新招进来的吧,瞧你傻得可怜的样。”说罢便笑了,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搭档,那眼里满是拿着新人耍耍的含义。

    时迁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左边的差役鼻头冷哼了一声,也没有了方才的凶恶神情,换了一副戏谑的模样,往下走了两步,道:“小子,第一次进县衙吧?”

    时迁点点头。

    “第一次穿这身行头吧?”

    时迁又点点头。

    “第一次配刀吧?”

    时迁接着点点头。

    “感觉很爽吧?”

    时迁还是点点头。

    “你傻了吧?”

    时迁依旧点了点头。

    两个差役见时迁这副傻模样,而自己简简单单的一个把戏就把他耍进去了,两人瞧着都笑了。可是,就在两人回眸对视一笑的时候,却冷不丁地那看似木讷的时迁一个箭步上来,两臂大开,左右手里两道闪亮的刀光闪过,两人顿时不敢相信地同时倒在了自己的血泊里,一句话都没来的及说出口。

第二百九十四章 黄泉之路送狗官(肆)

    时迁不动则已,一动便将门口两个守卫的差役一并了结,将他们打发的干干净净了。时迁看着两人那瞧不起新人的模样依旧想结冰后的湖面似的冻结在脸上,但是,那双眸子里头却透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时迁冷笑了一声,便手脚麻利地将两柄匕首从两人的心脏里毫不手软的拔了出来,没有一丝的犹豫,更没有一丝的怜悯。

    时迁将两把带血的匕首在两人的脸上搽拭干净原原本本地收回到自己的袖子里,接着,时迁没有拖拉,弯腰在躺在地上的那差役腰间将朴刀抽了出来,一刀将那门上的金锁当即斩断,双腿一发力,轻飘飘地腾空而起取了盏门框上的灯笼下来,打在左手里。于此同时,在腾空而跃的那时候,时迁右手一弹,将那另一支灯笼中的火苗扑灭了。

    打着灯笼的时迁推开了那略显厚重的大门,在那灯光照耀之下,映入时迁眼中的对着大门立着的一个屏风,那上面画着一片蜿蜒雄伟的山脉,山脉间苍松点点,四周有滔滔江河流淌不绝,在这山水泼墨画的上首写着梁山水泊图这五个大字。时迁立在画前不觉间为这占尽地利的风水宝地所吸引,停下步来,细细看了一眼,不由地点点头。

    时迁瞧过了那画,便迅速地绕过这个屏风,到了后面来,后面是一排排的黑漆立柜,上面瓷器书卷倒是放了不好,在这立柜之后,时迁又见到了数口大箱,时迁提着刀走到那大箱子的近前来,挥刀一斩,咣当一声,金锁应声断做两截落在地上。时迁一脚将那黑漆箱子的顶盖踹开来,探探身子打着灯笼往里头一瞧,嚯!这么多银子果然不出吴学究所料。

    “好肥的官,果然有这般多的油水。”时迁暗暗的骂了一句,便冷笑了一声,立刻将身上所带的那些硫磺拿出来,四下里涂抹在那些立柜和横梁上,等着一切做好之后,便立刻将左手里的灯火倾斜起来,惹得灯火将灯笼都点燃起来,然后打着这个火焰腾腾的灯笼四下里在这房子里点起了火来。

    不出多时,这县太爷的小金库就被时迁几把火点燃起来,时迁一把将火灯笼丢在了那房子里,奔出院来,站远些,看着那滚滚的浓烟从房子顶上腾腾而起,接着看着那火势一点点烧上立柱,烧伤横梁,在屋顶冒出了火光来,时迁看着那火焰烈烈的房子,心里又笑了,那一抹笑是因为他已经看着这里的火势想到了吴大人一会儿那被坑爹的表情。

    时迁笑着笑着这时候,只见衙门的前院里也腾起了火光来,那便已经有人在喊叫起来,就在这时,衙门的侧便院里也点起了火来,惊起了一片喧哗般的叫嚷,时迁将身子转向了吴大人后院的方向,静静地等着什么,而就在他眼睛眨也不眨的注视下,果然阮晓七像他的两位哥哥一样,将事情按照原先的计划办的妥妥当当了,那后院的后门方向也放起了一把大火来,时迁一看时机已到,立刻便迈开那双灵动的腿直往吴狗官的就寝之处一面狂奔而去,一面扯着嗓子喊道:“救火啊!救火啊!快来救火!”

    这话音落了,便已经有两个官差从就近巡逻的地方奔了过来。时迁迎面遇上,看着这两个官差当真是拎着水桶,朝着那火光之处而去,时迁高声喊道:“快快!”那两个差役一瞧时迁穿着官差的行头,在这救火的紧急之下,两人哪里会生疑,沿着时迁所知的方向狂奔而去,可是,但他们头也不回地奔过时迁的面后,时迁脚步散开,悄无声息地便三步两步赶了上去,双手朝这儿脑后的脖颈处一磕,两人顿时失去了知觉翻倒杵翻在了地上。

    时迁干净利落地收拾了两个救火的人,便又扯开嗓子喊着救火,脚下依旧不停,直往那边去寻吴狗官。

    而与此同时,身处三处的阮氏三雄也依旧按着计划扯开了喉咙地喊着救火,而此刻的火势已经渐渐大了起来,一条条的火舌穿透了瓦顶冒了出来,点燃了瓦下保暖的稻草,滚滚的浓烟充满了房屋,从门缝和窗户之中滚滚冒了出来。而被这突然而来的火光所惊动的官差在四下里的叫嚷中都赶紧从各处赶了过来,有的拎着木桶,有的拎着木盆,还有的双手空空挽起袖子来统统过来帮忙。

    在阮小五这边,一个官差模样的汉子站在县衙前院的一处高处,大声号令着这里乱糟糟的差役来救火。阮小五看着那官差登高一呼,响应者众多,多少人去打水,多少人去救出案卷文案,众人从哪里开始集中着手灭火等等等,那汉子指挥的很是伶俐。阮小五混在其中突然想起了吴学究的话来,学究说过,大火起时,如果官差紊乱倒也罢了,但绝对不可以让他们去救火,更不许他们真的去救火,他们不自乱,就要想办法把他们搅合乱了。

    当下,阮小五抢了一支大桶来,打了满满的水在里头,混在来来往往犹如热锅上蚂蚁般的人群里,阮小五悄悄地来到了那官差的背后,趁着无人注意,立刻将那一桶水劈头照着那官差泼了下去。被水突然浇身的官差不知是阮小五使计,条件发射似的从高台上跳了下来,真要寻着骂人,可是,就在他跳入人群的那一霎那,阮小五已经更快一步,在那官差还未立稳脚步的时候,便单鞭一腿将那官差绊倒在地,不等他再呻吟叫嚷,便也立刻假装摔倒,不偏不倚摔在了那官差的身上,不等那官差骂一个“他妈的”,一支锋利的寸短匕首已经在他的咽喉划出了一道细腻的创口来。

    “不,不好意思!”阮小五很是歉意地说着赶紧爬起身来,混迹在了差役往来的救活队伍中,而在此刻,那些差役才在急乱中发现方才指挥头头是道的官差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下一步该怎么办,那些群龙无首的差役已经没了主意,而等那些人在地上发现了那官差的时候,官差在已经没了气息。

    而在此刻,一股不知哪里来的强风恰好吹了过来,混在差役中的阮小五见了心里顿时欢喜起来。只见这一股强风吹起赤炎无数,不但彻底将那着火的房屋吹得满满当当都笼罩在了火光之中,而且还借着这风力引燃了比肩的房舍。再加上此刻,数处起火,人眼中早已是失陷于火海的一片赤红。

    阮小五乘机大叫起来:“火烧过来了!烧过来了!快跑啊!”

    差役们听了顿时如梦初醒,那些打水也不打了,立刻将水桶丢下,那些赶来帮忙的更是撒腿就跑,可是,一时间这处处是火,混乱的人群惹的大家愈发惊慌,一个个像是没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撞。

    阮小五此儿见搅合了局面心里放心了不少,而此刻那两边也乱哄哄的犹如市场,时而尖厉之声混杂其中,显然是阮小二和阮小七也将局面搅合的乱之又乱,没有什么有效地组织了。于是,阮小五最后看了一眼那县衙后院的方向一眼,便也赶紧趁着火势变大之前退出了县衙之外。

    而在差役的另一边,在纷乱的逃生人影中,一声震天的怒吼冲天响起。

    “慌个屁!”

    此刻换了官差行头正游走于县衙的史进被这惊天一吼震了一震,回头一瞧,却笑了。正当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方才那人不是插翅虎雷横还能是谁。史进看着就在心里暗暗笑了,他快步上前,二话不说照着插翅虎雷横的屁股就踹了一脚。

    雷横看着眼前慌手慌脚的人和这火光耀天的处境,本来就有怀疑这其中有人故意为之,现在冷不防被人朝后面踹了脚,这心里头就愈发觉得这一切都充满了猫腻。雷横心里虽细,但是,本来就火大的脾气,被这一脚彻底踹爆发了,立刻回身大略一瞧,此刻立在自己身后竟然是一个差役。原来吴大人要招些人来应急,他就以鱼龙混杂不好管理为由举双手反对过,现在可好,造了反了吧,雷横这火气到了此时就愈发猛烈了,当下也没什么二话,立刻便挥着拳头要上来教训教训那差役。

    而此刻的史进瞧着雷横挥着拳头上来,知道他已经上钩了,于是,脚下的步法一换,迅捷之间便退出十步远,故意冷哼一声便冲着一边撒腿狂奔。

    雷横本来不过是想教训教训下这嫌疑极大的差役,但没想到那差役鬼精的很,身手也不差,自己这一击不中暂且不说,还让那小子给跑了,自己这都尉当的可就有些丢了脸面,于是雷横索性将心一横,也不管你什么鸟房子,逮着这厮一审便知同伙是谁,而他们又意欲何为。故而,当下那大脚一迈,也朝着那边狂奔追去……

第二百九十五章 黄泉之路送狗官(伍)

    雷横虽然脚下不慢,但是,史进的反应却比他快出许多,不等雷横看清,便立刻脚下几个起落已经闪过几个慌慌张张的差役,跃出十几步远了。雷横眼瞧着那人越去越远,心里很是着急,一面大喝着冲着面前的那些慌张的差役吼叫“闪开!闪开!”一面一把又一把地将阻碍他去路的人都一把推开到两边去。

    史进瞧着那雷横脚程跟不上来,心里怕这厮追到一半气馁索性不追了,要是那样他再回去勾引,那可就动机要让人家起疑了,于是,当下的史进将官兵那红顶子往下压压脸面,回头瞧了一眼那气呼呼的雷横,一面减慢了脚下的步法,一面将那跨在腰间的朴刀抽出来,立刻伴着旋风般地侧身,将那刀鞘朝着雷横丢了过去。

    雷横眼神极好,瞅见前面那人步法慢下来了,心里就顿时晓得,一定是这人后劲不济跑疲了,雷横心里看着顿时乐了,脚下愈发麻利起来,但是此刻,那刀鞘劈头丢来,雷横一晃身子躲闪过去,心里不怒反喜。这么多年来,在他雷横手上栽了跟头的江湖流寇不在少数,而他在缉捕方面更是很有自信,在江湖上名声也小有鹊起。当下这一瞧那人的举止,按着常理来推断,一定是那人的功力不济,现在慌了手脚不得不拿着拿手里的一切东西来阻碍追捕了。

    雷横躲过了前面投来的刀鞘,脚下愈发卖力,朝着那逃匿的身影奋起直追,刚追出县衙的两叠院子,终于追到了侧门边上。雷横看着门外有两个差役探着脑袋远远看着里头火光映映的一切,便立刻大声喊道:“拦着他!快关门!关门!”

    那两个差役本来是今日招来负责侧门外站岗的差役,当下里头乱糟糟的,何况现在看着两个差役冲着这边飞一般地跑了过来,谁晓得是发生了什么,就在他们一愣神的时候,史进已经踏地一跃冲出了侧门,双手一挥便顿时扯住两个还没有回过神来差役的衣领,将他们一把拽倒在门中央,后面追上来的雷横一时收束不住脚速,哄地一声直直撞了上去,将那两个苦逼的小厮刚刚被拉扯着在一起对撞的鼻青脸肿,这一瞬的痛苦还没有忍过去,就被后面直冲上来的雷横又撞飞出去,各自摔在门外坚实的青石大道上,碰的头晕眼花,一时间全身酸痛挣扎不起。

    而雷横将这两个笨的如猪的两差役撞飞,看都没有去看他们一眼,心里非但没有一点怜惜,反而是为他们的误事而心生不快。明明眼瞧着就要将那人追上了,可是,自己被这两个小厮一阻拦,反而又看着那人拉开了距离。

    雷横心下恼火,但是,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撇开那两个倒地的小厮不说,扯开步子便追着史进的身影追去。两人狂奔过了一条街,史进绕来绕去最后带着雷横拐进了一条没有人的死胡同里。

    雷横在死胡同的口子上站住了脚步,雷横喘匀了气息,不紧不慢地沿着胡同往里走,一面逼近史进,一面很是乐祸得意地说道:“跑啊,你再跑啊,走投无路了吧,哼!”

    史进立在那堵胡同尽头的墙壁前,没有回身,也没有动,史进屏气凝神细细地听着雷横的脚步,强烈地安奈着心里一阵紧似一阵的偷笑。

    “你倒是挺沉的住气啊你!”雷横走到了史进身后不到十步的距离,面对这这人过分的淡定,抓了多少年的贼寇的雷横也有些抓不着头脑了。曾经抓贼见过为了逃生跳河的跳房的,也有跳桥的,也有眼看着被抓住拼死厮杀的,挣扎着鱼死网破的,懦弱些的,也有跪地求饶的,将赃物一股脑丢在脚便贿赂官差期望网开一面的,但是,这般负手待捕的,淡定如止水的人,雷横还是头一回见。

    就在他心里满是疑惑地紧紧盯着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的这人时,谜底也终于在他辛苦地追了一路之后揭开了。那人缓缓地转过了身来,在那胡同边百姓人家门上的灯笼光影下,雷横看着自己所追的人将那官差的帽子摘了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面来。

    雷横看清了史进的脸面,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不由地愣了一愣,有些不可相信地问道:“王公子,怎么,怎么是你呀!”

    史进将那官差的帽子戴回到头上,见雷横的面色变得缓和了,当下这才走到他的身边,道:“雷都头,实在是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这,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衙门里的火真的就是你放的?”雷横一双虎眼不可置信地瞪大了起来。

    史进看着雷横的反应,点了点头,道:“不错,虽然不是我本人所为,但是,也差不多了。”

    “你为何要放火呢?你们不知道么,火烧官府,这可是杀头的罪!”雷横怕就近隔墙有耳,不由地拉着史进外走,一面压低声音在史进的耳边说。

    史进嗯了一声,说道:“这个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也是迫于无奈,横竖都是死,即便是杀头,也不得不如此为之。”

    “啊?!有这般严重……臧家不是已经跨了么,莫非,你们是要杀了臧寒中灭口,唉,当真没有这个必要,他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了,就算是县衙送他上到府衙去,那也是迟死的两天罢了,咸鱼终究是咸鱼,翻不了身了。”雷横将史进拉到街角无光的暗处,两人就站在这阴暗之处,低声说起来。

    “此番放火,原因不在臧寒中,而是,吴县令。”史进附在雷横的耳边轻悄悄地说出了这话。

    雷横听得大惊,特别是亲耳听他说道“吴县令”这三个字,整人的心都那么抖了一下。雷横强压这声音说道:“你们可是闯了天大的祸了!”

    “你要晓得,原来郓城县是臧晁两家大户,现在臧敖倒了,吴大人又通过之前的压榨丰满了羽翼,现在便可以专心致志地来对付晁家的人了,你是官府的人,对于他们的那些手段你是再了解不过的了,到了那个时候,只怕他们会想尽了法子来暗算晁盖,到时候,倒霉的就是晁家,吴大人已经盯上了晁家的财产,你说,晁盖的命是不是他得手的阻碍,所以,与其让别人先下了手,倒不如现在先下手为强。”史进捡要紧的说与雷横听了,让雷横一时也沉默下来,瞧那样子,想必也是略略认同了,借着这个机会,史进又更近一步地说道:“更何况,那吴县令自打来了这郓城县就开始巧立名目,收税追款,到处做的都是敛财的把戏,哪里有为这一乡百姓所考虑过的,这样鱼肉百姓的狗官,借机杀了也罢!”

    雷横叹了口气道:“你这般说,我也不能说你不在理,可是,这般做的太大了,惊动了府衙,迟早都会查下来的,到时候,你们如何逃脱的了这干系。”

    史进笑了笑,道:“我们的退路,我与晁盖都已打算好了,只是,眼下最要紧的是安排你的退路,我现在将你引出来,一旦上面追问下来,我倒想知道,你会怎么说?”

    雷横听了那两撇浓密的英雄眉皱都没有皱,便对史进说道:“衙门起了火,大家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人来管我的取向,我随口编上一句就可应付,不过你放心好了,你我这一节,我自然不会说出去。”

    “这个,我倒是放心的很,但是,你却不能信口胡诌。我就此告辞,你还是赶紧回到县衙去,组织就近百姓在县衙外头救活,这样即便有人告你出了衙门,你也就可以解释说你是去喊人来救火了,到时候,府衙责问下来,你非但没有罪过,反而也要记一笔功勋。”史进在雷横的耳边将预计的法子说了出来,听得雷横心里大喜。

    说实话,雷横和那狗官合不来是早有的事,现在有人收拾那狗官,只要做的漂亮,他哪有不大快人心的。当下,雷横脸上便露出了笑意来,本来想拍着史进的后背说好,可是,雷横突然心里想到一事,这脸色就顿时有了急切之色,他拍着史进的臂膀急道:“不好,只怕要坏事!”

    史进不知雷横何故突然变了态度,心里微微也有些着急,赶紧拉住雷横立刻迈开步子的去势,问道:“什么不好?”

    “朱仝今晚也在府衙,只怕,他要遭殃了,不行,我得回去救他!”雷横说着便着着急急想挣开史进就走。

    “不必心急。”史进叫住了雷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估计现在晁盖都将他引出去了,要不然,留了你们两个在这衙门里,我们哪里还能顺顺利利的走下面一步棋,你说是不是?”史进说罢,意味深长地看着雷横。

    雷横听着脸上微微变得轻松起来,一抱拳说道:“那就好,那我现在就回去‘救火’”雷横说罢,就此别了史进,自个散着步子不着不急地往衙门的方向去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黄泉之路送狗官(陆)

    【郓城县县衙】“这外头乱哄哄的,搞什么鬼。”睡在吴县令身边的县令夫人第一个从金银的美梦里醒了过来,微微地从被子里爬起些身来,看了看透过纸窗微微有些泛红的光彩,不禁推了推身边的男人。

    此刻的吴县令还正梦着自己高官厚禄的黄粱美梦,梦见自己骑着高头大马在前有鸣锣开道,后有重兵护送之下,带着蜿蜒到天尽头的车马装满了金银珠宝回了自己阔别好久的老家,在他的面前时两边加道欢迎的老街坊老乡亲,他自己坐在马上都觉得春风得意,如果连这都不算时衣锦还乡,那么还有谁会比他还风光,莫说原来的那个柴老财,就是两个柴老财都比不上他现在伸出的这一小指头来值钱。就在吴县令沿着旧时他玩耍的这条石板路一路锣鼓喧天地往自己老宅子的方向去,这街两边的一景一物,都是他小时候的模样,似乎都没有变上一变,李婶家的院子里的桃树依旧会伸出院墙来,结满了水灵灵的蜜桃悬在枝头上,看的吴大人眼馋。

    莫说他现在,曾经还是个孩子时的吴县令就每年在这个时候,就会特别馋李婶家的桃儿,每天离了先生的书舍在回家的途中都会眼巴巴地痴痴望上一阵子,那时候,柴财主家的大儿子也和吴县令一般大小,一般般地都对李婶家那出墙的桃儿垂涎三尺。终于有一天,他们夹杂在淘气的孩童里头一起偷偷爬上了李婶家的墙头,就在眼看着骑在墙头上的孩童将要将桃儿摘到手里的时候,李婶在这要紧的时候发现了这些偷桃儿的孩童,一声大喝将众孩童吓的落下墙来,墙外看着的也一哄而散。

    吴大人当时就是那落地的孩子,和那柴财主家的大儿子一样,连桃儿的叶子都没摸着,反而被李婶的一声大喝惊吓的落下高墙摔了个头破血流。可是,这对于那斤斤计较到吝啬出名全县的李婶来说,这两个企图偷她家桃儿的孩子,敢骑到她家的墙头上来,光明化日之下敢做这样的事,是在事不可饶恕。小事大作的李婶一时激动,也不管这他们头破血流鼻青脸肿,便将这两个小畜生骂骂咧咧地扯着耳朵拽到了县衙。

    这本来就是一场不可当真笑话般的闹剧,可是,最后得到的却是一个愈发出乎人意料的结果。当时的县老爷介于他和李婶的闺女有一腿的关系,愣是就这鸡毛蒜皮,本来就可以忽略的小事当做一件轰动全县的盗窃大案来查。头破血流的吴县令非但得自己去看大夫,还要赔偿李婶家的桃儿。本来说起来,这桃儿也值不了两个钱,虽然县令这般判案,但是,赔就赔吧也没几个钱,可是,意外就此接二连三地上演了,也同样是从此开始,在吴县令当时幼小的心灵中埋下了一颗种子洒下了一片阴影。

    那县令在李婶闺女的枕边风下愣是依着李婶的要求,将他三两不值的桃儿买到了十五两一个的价钱。那时的吴县令家虽然不穷却也并不富裕,他爹进京赶考,走了好些年都没有音讯,就留下吴县令母子两人相依为命,现在要拿出这十五两来,是在不是件简单的事,简直就是要命。可怜巴巴的吴县令就这般陪着他娘,孤儿寡母地跪在大堂前哭了几天求了几天,可是,这李婶愣是没有半点通融,那县令更是不肯做半点让步,没得办法,拿不出现银来吴县令的娘被那县令和李婶逼迫着愣是将唯一的一个小院子暂时押给了李婶。

    如果说这是最气人的,那就有更气人的事,后来吴县令母子两被当时的县令耍着手段擅自改了典押给李婶的房契,就此,有一场更具阴谋的算计便落在了吴县令当时已经几近破败的家里,最终那房子没了,反而那十五两的债务却依旧背在吴县令母子的身上,小小的一个桃子引起的一个小争端,就此竟然出乎所有的人的意料竟然可以发展到敲破别人脑门别人都想不到、一种可耻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但是,事实就是事实,走投无路的吴县令母子被迫在一个深夜收拾了行装离乡投亲。可是,不幸也就此发生,他们的举动被一些好事之徒所察觉,在李婶的授意下,愣是将吴县令的母亲一时失手活活打死在了大街上。

    这人命关天的一件事,最后却没能将李婶缉拿归案,反而只不过是判了那些泼皮拿出三两银子就算是打发。这样无法无天的一件事,彻彻底底改变了当时吴县令对整个世界的认识。

    而这些打击都是促使吴县令心灵扭曲的源动力,而正真催化他心灵变革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他最后才得知,当年一同偷逃的柴财主家的大儿子,一样是骑到了李婶家的墙头山,一样是连桃叶子都没有碰到就摔下墙来,一样是被县令判了一个赔偿李婶十五两来结案。而这都不过是台前,而在幕后,不但当时的县令将按五十两如数奉还,而且李婶还别有一番心意,摘了一筐子当时“风靡全县”的“十五两”来孝敬那柴财主,最后,还是在酒席间,那柴财主出了这样一个主意,帮当时的县令想了办法设下计谋来谋骗了吴县令家的宅子。

    知道真相的时候,其实是最痛苦的时候,可是,在那个时候,吴县令已经学会了忍耐,他流的泪,在简单埋葬了他娘的时候,哭了三天三夜,已经都流干了。他自己躲在山上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他在想,他从头到尾彻彻底底地在想。同样的事情,为什么在两个人的身上却有着天与地间的差别。只是因为那柴财主家有钱么,只是因为那李婶和当时县里有裙带关系么,只是因为那当时的县令有着主宰一方的生杀大权么……吴县令在那个时候,想了很久,但是,这样的一个答案,并非是在他那个时候想出来的,而是,在他落魄到街头要饭饱受世人冷眼时渐渐懂的,在他父亲终有一天回来做官时他咸鱼翻身所遭到大家敬重时渐渐懂得。

    这就是权力,所带来的可怕;这就是财富,所带来的力量。在他的眼里,没有什么人情,当然也就没有了什么人性,只有权势和金钱才是巩固自己尊严和衣食的利器,在他看来,也只有这两样东西在手,才能得到他想要的,躲避他所怕的,保护他想保护的。

    所以,当时的县令调走的时候,当吴县令他爹终于被调任回来的时候,吴县令的整个生命就到了一个绚烂的转折点,再也不用蜷缩在街头巷尾,再也不用抱着野狗来取暖,再也不用为一口残羹冷炙受遍世人的冷眼。反而呢,一夜间他从上到下洗涮的干净,有专门伺候的丫鬟来给他重新打了辫子,他换洗了一身崭新的最洋气的缎子衣裳,从里到外焕然一新地在官差前簇后拥之下重新踏上街头,他的世界就此改变了,而他的心灵也就此改变了。所有厌恶的臭脸都没有了,换上来的事一副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陪着笑脸来说他的好话,他再也不用笑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现在就算是他抬起那双最丑的脚,县里的姑娘们都愿意用她们的丰胸来温暖。就连之前那百般刁难的李婶,都吓得一夜间举家迁逃,虽说,李婶最后成了寡妇,可是他们的逃走,却终究没能让吴县令结了这心头大恨。

    就是这样一个世间,在他脱胎换骨一夜间从一个小要饭的成为小衙内的时候,他买了县里头最好的馒头,来到了他娘的坟头上,告诉了他娘这一天了发生的所有事,说着说着那时的吴县令又落下了泪来,可是,说着说着泪就永远干在了脸上。在日落西头的时候,他离开了他娘的坟头,将那县里最好的馒头掰成一份一份,放在了坟头上。他爹派来随行保护他安全的差役不明白,可是,不愿开口的他却深深地晓得,被李婶和县令逼迫到即将家破人亡之时,他娘将自己最后的一个头饰当了换了三个馒头。他娘都留给了他,他娘当年所说的话,他在梦中都历历在目“娘不饿,你赶紧吃了,才有力气和娘逃出这样一个没有天理的地方。”那时的吴县令眼泪汪汪看着娘,肚子实在饿得发慌,于是大口大口的虎咽起来,可是,愣说不饿的他娘,还是偷偷地捡着地上他遗落的馒头星子,一点点喂到了自己的嘴里。其实直到最后他娘饿昏了眼,半路就没了力气最终被那些泼皮拖回来的时候,他才晓得,其实那是他娘最爱吃的,当时并非是他娘不饿,而是……后面的话,每次吴县令想到这里,就不愿再想下去。

    他不会否认自己不愿去面对,他只是会想,如果那时候的他们有十五两,哪怕只有十五两,那他的世界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样子,那么他娘也就不会长眠于地下……

    这一切的究竟为什么,吴县令后来想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他痛恨那些地方豪绅的原因,这就是为什么他要榨取百姓来满足自己金银之欲的原因。在吴县令的眼中,已经没有什么能比这权势和金银更让他安心,更让他可以觉得幸福的事情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黄泉之路送狗官(柒)

    吴县令梦见自己这般衣锦还乡,比起当初来,又不知好了多少倍。他又走到了李婶的院子外,指着那探出墙外的桃树,很是快意恩仇地模样,说道:“魏都头何在?”

    此刻的魏都头骑着披挂了黄金铠甲的战马,手里提着丈八的大刀,在吴大人面前一拉缰绳,收住了马蹄,双手一抱拳毕恭毕敬地说道:“大人,有何吩咐?”

    “给我把这颗桃树连根拔了,将那桃儿摘一筐来与咱吃。”吴县令说着tian了tian嘴皮子。

    而这时候,站在人群里的李婶听得登时脸色煞白,像疯了一般地顿时坐倒在大街上,哭喊着挣扎起来,那副样子,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个标标准准的泼妇了。在梦中,吴县令并没有为李婶这相貌依旧而感到半点的奇怪,反而,却为她这般要死要活的耍赖模样而恼火,吴县令想起了当年的事,拿手一指那李婶,说道:“你这贼婆娘,当年害的我全家好苦!我今日回来,先剥你一层皮!”说罢,吴县令大手一挥,喊道:“来人,给我将这贼婆娘拉到街角狠狠地打!”

    “大人,行行好,放了我娘吧!”

    一声娇滴滴地声音伴随着一口暖暖的香气在吴大人的耳边响起来,吴县令低头一瞅,此刻正有一双美如羊脂的玉手正搭在了自己的臂弯,轻轻地摇晃着他的臂膀,吴县令顺着那洁白的臂膀看上去,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而他自己则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一个极为宽敞的大马车里,吴大人四下里这么一打量,这马车不知怎的大的出奇,里头摆了小桌香炉,桌上摆着各色水果,在那马车靠近车门的地方,站着两个婢女,一个个都是眉目下垂,乖乖地守在一边等着吩咐。

    而方才摇着吴县令的那个女子此刻已经梨花带雨地抽泣起来,一副娇滴滴地样子,祈求这吴县令道:“大人,求你放过我娘吧,求求你放过我娘吧。”

    吴县令看着这面前的女子,脸面嫩的就快滴出水来了,特别是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在吴县令的心里,那是一阵紧似一阵的春心荡漾。吴县令没有理会她的苦苦求饶,而是饶有兴趣地用自己那臃肿的手指将那女子圆滑尖翘的下巴捏了起来,那入手柔软的感觉,在吴县令的心里又是另一番说不出的兴奋。

    “大人!不要!”那女子撇开头,想挣扎着从吴县令的手里挣脱出来,可以,一切都并非是那么的容易,特别是这样一只娇滴滴的绵羊,吴县令这样子的虎狼男人如何又放得过她。

    那李婶家的女儿不挣扎还好,这么微微地一挣扎却恰恰触动了吴县令的神经,一股不知从哪里而来的占有欲让他全身有种说不出的亢奋,吴县令一不做二不休,他生怕这样的美人就这般从自己的手里溜走,所以,这一只轻轻捏着下巴的手还没有停下来,那只手也没有闲下来,吴县令整个人朝着李婶家的女儿压过来,另一只手已经将她拦腰搂在了怀里,那一只手放在她的腰间,轻轻地隔着薄如蝉翼的绿衫抚摸着少女细腻的腰身。

    “大人,不要!”那女子推着吴县令的身子,将脸远远地瞥向了另一边,要不是自己的身子被这吴县令保住,只怕现在真有立刻逃出十万八千里的想法。

    “小美人,你说什么?不要,这般舒服的事,你为什么不要?哎呦,那我就想不明白了,那狗县令凭什么就可以,再说,我吴某人当年不行是不行,可是,现在好歹也是个县令。”吴县令半真半假地调侃着那李婶家的女儿,说道这里,见那女子依旧还微微挣扎,他这脸上的笑容一沉,详怒道:“哼,你可想清楚了,老子现在有的是钱,要比起来,哪里会不如那狗县令,你要是不从了我,你娘就要吃苦头。”

    “大人……不要……”李婶家的女儿依旧微弱地挣扎着。

    吴县令看着李婶家的女儿现在这副模样,愈发觉得这微弱的挣扎反倒有了那么些意思,于是,当下那捏着下巴的手开始顺着那百嫩的脸颊抚摸上去,滑过鼻梁又落在了那殷红的小嘴上。吴县令看着渐渐痴了,而身子里的**却像是被点燃的干柴,开始渐渐烧腾起来,弄得他心急火燎的,仿佛心里装了一头小狼横冲直撞连扑带咬。就在吴县令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来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感觉时,来自他最本性的机能直接表达了他心底里最赤果果的**。

    李婶家的女儿被吴县令这么扑倒压在身下,登时羞得满面飞花,一片桃红,心里明明许了,双手依旧弱弱地做着最后的抵挡,而嘴里还欲说害羞地念叨着“大人……不要嘛……”,这近似情人在耳边的呢喃,愈发让吴县令血脉膨胀,赤红着一张脸,便寻着那红唇香舌强吻了下去。

    两条舌头搅在一起,翻云覆雨,一时间难舍难分。这般的激情吴县令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他喘着老牛般的粗气,像是要一个久旱甘雨般地要一次性吃个够,贪婪地完全像是豁出命去似的。被压在吴县令身下的那李婶女儿此刻也变得娇喘连连,一双犹如羊脂般的玉手此刻已经不知不觉不再是推搡,而是有气无力地扣在了吴县令的背上。

    而此刻吴县令本来放在这女子腰身的手也开始转移了阵地,开始大片大片抚摸着掠夺少女一寸又一寸的水嫩肌肤,由腰间向下一直,滑滑的肌肤带给了他说不出的快慰。吴县令那只臃肿的手向下终于摸到了那少女的裙边,这个饥渴的老男人像是终于看到了比银子更加让他要命的东西,发起了他不顾一切的冲锋,他吮吸这少女的滑嫩的香舌,那双手却从少女的裙摆里伸了进去,像是一个野蛮的强盗进了一个满是宝物的府库,处处都是宝贝,处处都爱不释手。吴县令微微颤抖着一路向上,终于摸到了少女的shuangfeng,虽然李婶的身子风韵,但是她着闺女却显然这点万万不如她身上的那一对,吴县令心里想着不由地小小有些遗憾,一手一个揉捏起来,盈盈一握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李婶家的女儿此刻整个脸庞红的像是个熟透的红苹果,那挺挺的鼻端断断续续喷薄出微微有些发烫的甜美气息,吹在吴县令的那张脸上,让他一时间如醉云雾,迷迷糊糊,很是享受。此外,再加上那少女身子每一寸的肌肤都被吴县令时轻时重,时圈时点地揉捏把玩着,那殷桃小嘴被吴县令吸的不时间发出依依呀呀的呻吟。

    这色香味俱全,让陷在其中的吴县令不知为何顿时想起读书时的一个词来“秀色可餐”,那时候他虽然晓得这字面的意思,可是,这词里头的韵味他现在还是有一回晓得。“怪不得当初那狗县令会和这小尤物有一腿,也怪不得李婶提出来的要求,经过这张小嘴一说,那狗县令就什么都听到耳朵里去了。这就是了……这就是了,温柔窝这就是温柔窝,要是换了我吴某人,只要夜夜都有这般的柔情,这小妮子说什么,我都听到耳朵里,听到心里头去都行。更别说什么十五两的桃儿,就是五十两的桃儿,用这一对柔峰来哄我,我都肯给他们判……”吴县令心里想着,一把除暴地扯开了那李婶女儿的衣物,非但是那一双大手在肆无忌惮地玩弄着少女身体的每一处,吴县令更是觉得意犹未尽,将头埋在了少女的shuangfeng之间,深深的嗅着这专属少女的ru香。

    而此刻被吴县令在身下肆意蹂躏的李婶女儿却像是吃了什么发春的药,那双手儿已经不知道何时紧紧地搂住了吴县令的脊背,双臂环绕将她身上的男人抱得紧紧的贴在她几近赤果的身上,好像她敢放松一分那男人就会溜掉一样。

    “骚蹄子,看我……看我怎么……怎么来……收拾你。”吴县令喘着粗气迫不及待要将衣裤都褪下来,可是,他怎么扯那衣裤就像是他身上的一片肉一般长在了他的身上,一点多撕扯不动,吴县令看着眼前春光泄露的美女,心里急不可耐,可是怎么折腾这裤子愣是褪不下来,那种感觉,像是一个人在无形中给他用力提着一般,不管他用多大的力气要扯下去,那人都不松半点手。

    吴县令眼睁睁地那妙龄的少女身子越来越红,越来越滚烫,可是他愣是看着却吃不到,心里急得痒痒,索性豁了出去,要将那衣裤一并扯了,但是,就在这般关头上,吴县令却凭空被一个耳光给痛醒了。他摇摇头,睁开有些迷蒙的眼睛,来不及去揉揉自己那微微发痛的脸,便着着急急地双手探到被子里,二话不说便将内服往下拉,可是,他的动作刚刚做了一半,吴大人就有些清醒了。只见他身边的少女早就不知所踪,反而是他的结发多年的内人衣衫凌乱地对他怒目而视……

第二百九十八章 黄泉之路送狗官(捌)

    “混了你的头了,这都什么时候,还这样!”吴县令的内人狠狠地将吴县令推了一把,将他仰面朝天摔在床榻上。

    吴县令被这一耳光打的晕晕乎乎,现在被这一斥一推,这才从梦境中缓缓地反应过来,那些衣锦还乡,那李婶家的女儿,原来都是一个春梦。吴县令长长地叹了口气,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惋惜。但现实还是现实,吴县令稍稍缓过些神来,便也察觉了外面的嘈杂和纷乱,他习惯性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与床榻相对的那边纸窗,只见上面铺了一层淡淡的红光。吴县令看着这不同寻常的样子,不由地有些惊了。

    “出什么事了?”吴县令问着自己的老婆。

    吴县令的内人将自己衣襟抹平弄好,看着了一眼外头道:“谁晓得你,自己出去看去!”

    吴县令听他老婆这口气,回想起梦里李婶家女儿那句“大人……不要嘛……”,当真是一个犹如铁石落地,一个犹如天籁之音。吴县令又叹了口气也不管她,便披了件衣裳趿拉了一双鞋子便下了地来,吴县令刚走到门前头,“!”那一扇门就被一串突如其来的拍门声震的轰隆轰隆直响,这冷不丁地一下,吓的吴县令全身一麻。但是继而吴县令又恢复了故作镇定的模样,将门闩从里头抽开,心情不太舒坦地喝道:“敲什么敲!”

    吴县令将门打开,只见外头已经红了半边一天,四面八方山呼海啸般都是叫喊。吴县令有些不知所措,瞪起一双大眼来朝着面前那气喘吁吁的差役就急不可耐地问道:“什么情况?!”

    “大人!大人不好了,县衙失火了!您赶紧……”面前那差役低着头诚惶诚恐,一副没法教差的可怜鬼模样。

    吴县令听得心里大惊,一看这四面大方都是被大火染红的天际,心里不由地一紧,不等那差役说完话,心里很是生气地一拍大腿,怒道:“瞧你们干的好事,怎么搞得!”

    “大人,小的也不知道怎么搞得,现在说这些也来不及了,大人火是从四下起来的,我啊现在就带您逃,再迟可就真的走投无路,只有被活活烧死了。”那差役的模样看在吴县令的眼中没有一丝的假话,当下吴县令负气地唉了一口气,也来不及多穿件衣服了,什么老婆都顾不上了,当下便撒腿跟着那差役就跑。听得吴县令的内人在屋子里头一个劲地叫骂“你等等,等等,你个昧良心的!”,吴县令一推那差役的肩膀,很是决绝地说道:”愣什么愣,还不快走,想害死老子不成!”

    那差役听了没有半点恼怒,反而是在心里暗暗一笑,便带着吴大人一路绕来绕去,看似避开了一个个火焰汹汹点燃的房子,实则却将吴大人带到了靠近那小花园的路.

    “喂,等等!”吴县令和那差役走到了那内府库的院子前,本来就跑不动的吴大人停下了脚步,双手撑着两个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那差役见吴大人停了下来,当下也收住脚步,转过身来焦急地说道:“大人!停不得啊,再不走火沿着屋顶子烧过来,那可就想逃都逃不了了!”说着,那差役又赶紧跑过来一把扶起吴大人,抓着他的一只臂膀架在自己的肩膀上,迈开步子就要往小花园的另一个口子的方向去。

    可是,还不等那差役迈出两步,只见被架起来的吴大人就很不乐意了,身子一挣扎便从那差役的身边挣脱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地道:“王八羔子停!停!停!”吴县令那一双肉呼呼的短腿冲着那内府库院子那边跑了过去,放眼一瞧,只见这院子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四下里的房子都被腾腾的火焰包裹了起来,冲天的浓烟像是一条条张牙舞爪的巨龙。

    吴县令看着那位处大院之中的府库,那火势也已经烧上了房顶,明晃晃的火光照耀着他的瞳孔,刺痛了他的内心。烧了衙门的房子没关西,正好没什么理由大兴土木,到时候就有名目可立,叫百姓豪绅出钱。但是,这府库里头可都是他吴大人自打上任以来自己千辛万苦收刮来的金银字画,那价值虽然不说连城,但可是他后半辈子的仰仗,且不说那些成箱成箱的金银,就是那些字画古玩,全都典当咯也抵得上一个大宅子的价钱,再说,里头还有臧家的那百十亩地的地契,这些都是他任期到时,他衣锦还乡的资本。要说道衣锦还乡,吴县令看着那耀眼的火光,在眼前又出现了李婶家女儿那白里透红的粉嫩同体,吴县令想到这里心里就愈发急了。

    “来人啊!来人啊!”吴县令扯着嗓子四下里叫起来,他知道那些不中用的狗腿子都早就自己鞋底抹油一股脑溜了,但是,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在原地叫喊着。

    “你个死鬼!丢下我就跑了,还来人!来你个鬼!”

    吴县令一听这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又是自己家里的那只母大虫也跟上来了,但是,吴县令这才忽然发觉原来自己一时着急竟然忘了带她一起跑了。吴县令着急地回头冲着他老婆就喊道:“来的正好,快快,把银子搬出来!”

    “你这疯老汉!里头那烧的厉害,方才你丢下我就跑,现在还想让我给你送死!”吴县令的老婆一想起吴县令丢下自己逃命的样子就很是来气,像是看见仇人一般把吴县令瞪在眼里恨不得一口扑上去,咬碎他的脸。可是,吴县令的老婆看着里头那滚滚翻腾的火焰,心里也咯噔一下,不管怎样,这里头可都是他们家全部的家当,这一把火烧没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想到这里,吴县令的老婆登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你哭!你哭!有个屁用!”吴县令这时候注意力从他内人的身上挪开来,一双锁紧的眸子落在了站在他背后的那个差役身上。吴县令眼前一亮,立刻呵斥道:“你!你去给我把值钱的东西快些搬出来!”

    那差役望了里头一眼,只见那小金库里头火光映映,虽然门口没有明火,只是像一张怪嘴大口大口地吞吐这浓厚的烟雾,但是,从那大门里望进去,不远四壁起火。那差役往后退了几步,唯唯诺诺地说道:“大人,去不得,会没命的,咱……咱还是快跑吧,不然,一会逃都逃不走了!”

    吴县令听的火冒三丈,看了一眼那小金库里头仅仅四壁横梁起火,下面不过是聚集了浓厚的烟幕,他狠狠地咬着牙,心急的要死,谁晓得现在耽误的这一分钟那火会不会就已经多烧了他的一卷字画,那他又流失了多少银子。吴县令急的直跺脚而那差役却愣是被他推了三番五次都不愿前进一步,最后,吴大人硬拉着那人往小金库里推的时候,那差役挣扎着却被坐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吴县令家内人绊了一跤。

    这一跤可让这差役栽了一个大跟头,噗咯嗵的一声响整个人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甩出了两步远去,而这一路过去地上却散落了七八块金灿灿的大元宝。吴县令看着愣了神,在他那肉肉的脑袋里顿时将这前前后后想了个明白。

    吴县令气得血脉喷张,那圆圆的脑袋被气得满面通红,顿时,将地上的金元宝捡起来子啊火光下这么一瞧,再回头看看小金库,他这时才发觉这小金库的门不知何时就已经是大敞开的了,那门边都被烧掉了大半,此刻在吴县令的心里就再明白过了。吴县令气得跳脚,顿时指着那差役破口大喝起来:“你们这群天杀的贼,敢趁着起火偷你大爷的家财!我就说怎么没有一个人,你们瓜分了个干净,对不对!”

    那差役看着吴县令那副凶狠到几乎要来和他拼命的模样,有些底虚地说道:“没没没!小的就拿了这几块,里面还有,里面还有!”说罢,那差役也顾不上捡地上的元宝,撒腿就飞也似的逃了。

    吴大人也不知道是那小子腿脚麻利到健步如飞的地步还是自己给气晕了看的眼花,还不等他上去拉住那厮,那差役就已经溜得无影无踪了。

    客串了一把官差的时迁终于按着吴学究的安排将那吴县令骗到了这里,时迁对吴学究的的计谋心底很是叹服,但是,事到如今却让他愈发好奇了。时迁离开了吴县令却并没有走远,而是三把两下上到了小花园的假山上面,默不作声地探脑朝着小金库的方向张望。

    此刻的吴县令彻底没了直往,眼看着自己攒来后半辈子享福的资本在这一把火中变成了灰烬,心急如焚的吴县令痴痴地看着那摇曳的火光中渐渐出现了那大宅大院的影子,没错,那就是他先要的,等他告老还乡,他就要在家乡盖这么大的宅子,三进三出,比起那柴财主家都气派之极;他在火光中渐渐瞧见了李婶家的女儿,穿着一件梦中那般波如蝉翼的薄衫,风姿尽显地站在那里,正在向他挥手;在火中他也看到了别人对他恭敬之极的模样,看见了自己的尊严和地位,看见了他立足于世的价值……可是,那火焰越来越大,腾腾而上,像个可怕的恶魔吞噬了他眼中幻化的所有。

    “不!”吴县令看着眼前的一切都灰飞烟灭,他发了疯一样的冲进了那小金库,那片吴学究早就给他准备好的火海……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七星聚义应天数(壹)

    【郓城县县衙】经过一夜的忙活,终于在天亮之前一切都结束了。原来设计好了的事情一件不落地都做到了位,那些本来就没有多想的东西却繁衍的愈发轰轰烈烈。就像那把四下里放起来的大火,不但烧掉了吴县令的小金库,也让吴县令自己葬身其中,更多的却是将整个县衙烧了个干干净净。那些被雷横和朱仝号召过来的百姓,各自拿着脸盆水桶在衙门的外围救火,虽然人数不少,可是,装装样子的居多,真正救火的却没有几个,一晚上就这过去了,等到东边露出了鱼肚白来,县衙是烧没了,百姓们救下的也就是外围那堵被烧的焦黑的围墙。

    从县衙这徒有围墙的诡异模样望进去,里头到处是烧塌的断壁残垣,一片焦土冒着袅袅青烟,倒是那小花园保留下来居多,那假山成了最高的一个玩意儿,那么孤零零的凸显在百姓那一双双暗含笑意的眼眸里。

    今天本来在是没有什么节日可过的,可是,对于现在的郓城县百姓来说,这简直就比过年还要兴奋上那么几分。天还没有大亮,郓城县的百姓就陆陆续续不约而同地朝着这衙门边汇集了过来。商贩也不再出摊,农民也不再下地,都挽着袖子聚集在了这仅存的围墙外头,一个个探头探脑地张望这里头的一切,时不时地还要相互窃窃一通私语。

    这衙门着火的事情在郓城县立刻成了爆炸性的消息在这样一个小县里头,像是瘟疫般地在百姓中迅速扩散,深深地驻扎进百姓的心里,大家心知肚明,大家也幸灾乐祸。大半郓城县的百姓就围在这废墟外头,场面却没有什么热闹,气氛反而是一种诡异的安宁,那中感觉就像是人强忍着笑意,在那即将笑出声却又忍得住之间,拿捏的恰到好处。

    百姓们就这般不约而同静静的等着,等到东边的太阳缓缓地升起来,给郓城县洒下新的光辉的时候,一切在百姓眼里就看的再清楚不过了。没有那狗官的身影,也没有那些吆五喝六的钱谷先生,当今在这废墟边上的是两个还算客气的都头还有就是那蓬头垢面的县令夫人。再也没有见别的什么人,也没有听到别的呼救。看来,这就是事实了,这也就是定局了。而也就是此刻,百姓中顿时爆发出一声欢天喜地的欢呼,也就此大家向各自的方向四下散去,他们以他们各自的方式,去散播着这样一个不可言明却大快人心的消息。

    鞭炮声、欢呼声、敲锣打鼓,正当时满城欢喜。时至此时,一轮新的太阳升上了郓城县上空,而这个小县城也就此热闹了起来。

    【郓城县石碣村】就在郓城县里热闹非凡的时候,在郓城县外的石碣村里却依旧是往昔的模样。在晁家庄里,就愈发显得有些安宁。史进、晁盖、时迁还有阮氏三兄弟累了一夜,大事办妥,现在都各自安然入睡。自打和臧家死斗起来,就没有安安心心睡过什么安稳觉,现在大家才敢勉强松口气,好好的睡一觉来补补身子。而这一觉睡起来,不知不觉就到了午后黄昏。

    晁盖第一个醒来,安排了晁家的后厨,弄出一桌讲究的酒席来,邀众人来一同好好吃了一通酒。酒席间众人觥筹交错,欢乐之极。

    等喝过一轮的酒以后,晁盖便屏退了左右伺候的小厮,放下了酒碗来,先是和史进换了一个眼神,才看着众人说道:“时到今日,眼下这些诸如臧寒中、吴狗官的这类阻碍都扫清了,到了咱们真正大展身手的时候了。诸位兄弟,只要咱们大家这般丝丝入扣地配合这,就眼下这局势,绝对会顺顺利利!”

    “可不是,这一票做的实在是畅快之极,换了往日,俺们三个即便受了那狗官的鸟气也是没得奈何人家,像现在这般做,实在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哈哈。”阮小二感慨道。

    时迁听了说道:“不是咱们敢不敢的事,要是官兵要点你的房子,我就不信你还会忍气吞声,你也会上去拼上一拼的,只不过,手段就不如现在这般高明罢了。”

    史进听到这里,接口道:“吴学究的计谋果然掐算的步步不差,这此成功,不但是兄弟们得力之功,更多的也是咱们这‘军师’的计谋高超啊。来!当浮一大白!”说着众人筛满一碗酒,都朝着吴学究抬起来,说道:“敬军师!”

    “众位兄弟抬举了,不敢当,不敢当!”吴用说着也端起了酒碗来,回敬了众人。

    这一酒喝过,晁盖便看着史进说道:“史兄,你昨天说,那边有了生辰纲的消息,不知道,这消息是?”

    史进放下筷子,一脸认真的模样说道:“先前似乎也和你说过,在这郓城县里头,除了咱们,还有两伙势力对生辰纲有意思,一伙就是盘踞在这多年的梁山水寇,一伙就是外来的神秘组织。之前,这两家在郓城县里有一场不大不小的火并,虽然官府没有当回事儿,但是这经过一件事,影响却不小。这一回,梁山水寇吃了亏,不全是因为他们的势力不够强大,也是因为我安插了时迁透了消息,让那神秘组织打了梁山水寇一个措手不及。对于这两伙人马,时迁都盯了很久了,现在也掌握了不少他们的动态。这消息就是关于那神秘组织的,我原先揣测的东西有偏差。据了解,这伙人不是本地人,他们只不过是组织的一部分,这个挺出乎我的意料的。”

    “不是本地人?”晁盖重复了一遍,微微地低下头来看着眼前一盘菜,沉思了一刻,接着说道:“不是本地人,那他们在这里逗留,岂不是说,生辰纲要经过郓城县。”

    “没错,我也是这般想,可是,这终究是咱们的揣测,至于实际他们此番前来干什么,我却没有抓住什么要紧的信息。那般兔崽子狡猾的很,组织间关系复杂的很,我盯梢了好几天,愣是连他们真正的从属关系都没有确定,他们看似行事随意但是却谨慎小心的很,就连那来往的重要情报都是通过麻雀来传递的,这一伙人,诡异的很。”时迁此刻插话说道。

    史进看看此刻听得认真没有说话的吴用,接着他方才的话说道:“这伙人一定是有了生辰纲的消息,所以才在这里蹲点,不然,换了任何人任何组织都不敢离开自己的老家在别人的地盘上撒野。我原先觉得这帮人来这里的目的不是那么复杂,但是我让时迁用梁山水寇试了他们一番,这帮子人在这里日子长了,不会不知道这里的码头是属于梁山水寇的,他们敢于不惜代价的和梁山水寇火并,除了自保之外,只怕还有更要紧的任务。”史进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表情愈发认真起来,说道:“昨晚我们在县衙里头行事,不晓得你们发现了没有,县衙里新招的那些差役,我发现有很大的猫腻。”

    “哦?”阮氏三雄相互对视了一眼,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史进的身上。

    “县衙在起火之前,我进入县衙,因为脚下不慎踩碎了一块已经晃动的地砖,其他的差役没有察觉,可是,却有一个发现了问题,那人就唆使其他的两个一起来看个究竟,没得办法,我只得出手将他们三个一并做了,可是,你猜怎的,我在那耳力洞灵的那人脖颈后发现了一个标志。三条小蛇呈人字形排开,毒信舌头在外,扭曲的蛇尾纠缠在一起……”史进说到这里,时迁插话道:“这不就是这伙神秘组织的标志么?”

    史进点点头,看着大伙说道:“没错,我当时没有认出来,只是这样的标志很少有常人愿意纹在身上,所以在火光中给我也留下了印象,但是,也就是方才我睡起来又想起来,这才察觉这和时迁之前无意间讲给我听的那伙神秘组织的标志一般般。”

    一直没有说话的吴学究这时候开了口,说道:“看来,这神秘组织已经开始借着机会朝着衙门里渗透势力了,这个信号折射出来的意思可不简单啊。”

    大家没有明白这里头有什么不寻常的意思,只是史进很感兴趣地看着吴学究,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好以此来证实自己内心的想法。

    吴学究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伙人马之所以这般做,一定是应为他们知道那生辰纲要走郓城县的道,而这里不是他们他们的地盘,他们就是要在这里动手,然后运回到他们的老家去,这般可以洗脱自己的干系,落得个逍遥自在。”

    “哦!”时迁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此刻也说道:“这就是怪不得梁山水寇从一开始就对这伙人马盯的紧紧的,原来,怕的就是他们在这里胡来,大家想想,要是那伙神秘组织在这里劫走了银子,那蔡太师绝对会震怒,到时候,一追查下来,不会不把这罪名落在梁山水寇的头上,梁山那帮子贼仔哪里是肯替别人背黑锅的,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都听的点头。

第三百章 七星聚义应天数(贰)

    史进接着时迁的话,继续说下去道:“吴学究说的不错,我也是这般想。而且,就照着他们要渗透进入官府这动机来看,他们一定是想出来一套打劫的好法子。我在这里也只是斗胆妄自揣测,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想渗透进去衙门,等到那生辰纲来到郓城县地界的时候,他们利用这身官差的行头来方便行事,比如说是来个疑似嫌犯,搜身验货,借此乘机下手,做的滴水不漏。”

    晁盖听了那双眸子就徒然撑大起来,不由地将左手捏成拳往右手心里啪地一砸,叹道:“这法子倒是一个好法子,可是,人家大名府派出来的人,好歹也是有卫兵保护,没有个一千也有五百吧,小小几个差役,哪有什么资格去搜查?”

    史进微微摇摇头,说道:“我原来也是这般想,可是,我方才想明白了,这大名府每年都要运送生辰纲,去年的都被劫走,至今没有下落。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而那大名府的人也早就吃了一直是这一次的亏,所以,我猜测,他们不但还会延续之前的鱼龙混杂多批出城之计,让人分不清真假,而且,因为华阴县势力壮大,官府不敢再小觑江湖中的实力,他们最有可能的是乔装出行。如果,咱们这般一推算,那么岂不是和那神秘组织要打的算盘就丝丝入扣了么!”

    不仅仅是晁盖,当下众人听得皆是心服口服,纷纷点头很是认同。

    就在这时候,史进的眉头却微微蹙起来说道:“可是,眼下要紧的是,对于大名府的这份押运路线,咱们几乎是两眼摸黑,一点都不知晓。眼下即便是想要铲除掉着些神秘组织,取而代之来劫了这‘生意’,也怕到时候没有什么消息,人家从眼前过去,咱们都干干地看着完全没有察觉。这生辰纲如何起运,路经何处,何时回到郓城地界,从何出现,又在哪里下手,货物如何安全转移,这一切的一切,我们现在除了方才掌握的一些消息,几乎是没有半点思路可循。”

    大家听着都沉默下来,唯有阮小七看着史进问道:“那些神秘组织不是事事都清楚的很么,咱们何须费什么功夫,悄悄抓他们一批人来问问,岂不是全都知晓了。”

    吴用摇摇头,道:“话不能说的这般容易,听起来,这伙人组织很是言明,重要情报都是靠麻雀来传递,那些消息怎么会让些小喽知道,一定都掌握在主要头目的手中,方才时迁也说了,盯梢这么久从属关系都摸不透,要想下手很是困难,再者说来,即便是知道了谁是头目,那也不好下手,在异地他乡,人员稍有缺失就可察觉,这般一来非打草惊蛇不可。”说到这里,吴用目光扫过众人的脸,继续道:“这江湖上,对这生辰纲感兴趣的可不止咱们几家,一路上多着呢,江湖上的人虽然和官府是对头,可是,帮派间的关系就微妙了。我就再退一步讲,即便咱们撬开了人家的嘴,拿到了消息,你说他们会不会来和我们抢这生意,即便得不到,他们会不会来搅合一把,让谁也捞不着?”

    晁盖很同意地点点头,说道:“这话在理,看来我们还得另寻其他的法子。”

    时迁叹了口气道:“其他的法子还能有什么呢,能想的都想遍了,是不是,军师?”说着时迁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智多星吴用的身上。

    吴用没有说话,一屋子人就此变得沉默起来。

    就在这气氛沉寂的不能再沉寂的时候,只见门外当当当的三声叩门,紧跟着便是一个庄客报说道:“门前有个先生要见保正化斋粮。”

    晁盖现在本来看着这一桩大买卖没了线索,正是焦头烂额耳朵时候,哪里有什么耐心,便带着几分不悦地说道:“你好不晓事!见我管待客人在此吃酒,却来烦扰我等!你便给他三五升米便是了,何须事事都来问我?!”

    庄客听二东家的口气不对,当下也不敢推门进来,乖乖地站在门口,诚惶诚恐地解释道:“小人是弄了些米给他,可是,谁晓得,他却又不要,只是要面见保正。”

    晁盖的心思都在这桩大生意上,没有闲工夫来打理他,便应付地说道:“那厮一定是嫌少,你便再给他三二斗去。你和他说‘保正今日在庄上请人吃酒,没工夫相见。’”

    庄客在外面应了一声,便快步去了。

    晁盖见庄客知趣地离开了,便转回头来,看着史进,指望着史进再提出什么有突破性的路子来。可是,史进没有说话,时迁受不了这沉寂的压抑,便开口道:“我有个主意,不晓得成不成,咱们不能动他们的人,但是,却可以动他们用来传信的麻雀,咱们半路截下来,那信息有一点也总比没有的强,你们说是不是?”

    阮小二先点了下头表示同意,接着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来:“那些麻雀机灵的很,非弹弓打下来不可,只怕这般依旧是打草惊蛇。”

    这话一出,大家想想也着实很对,于是,刚有点活络的话头,又没了踪迹。

    而就在这时,去了多时的庄客又怀着忐忑的心来敲门,畏畏缩缩地说道:“二东家,那先生……唉,我又给了他三斗米,可是,他就是不肯去,自称是一清道人,不为钱米而来,只要求见二当家一面,您说这……”

    晁盖这便心如乱麻,没有一点头绪,哪里有心情在意这个,于是便说道:“你这厮好不会事!你出去就告诉他说我今日委实没闲工夫,教他改日却来相见,我定然拜茶。”

    庄客夹在中间无奈地叹了口气,贴着门说道:“小人也是这般说。那个先生却不理会我,他只是说:‘我不为钱米斋粮,闻知保正是个义士,特求一见。’”

    晁盖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说道:“唉,这边的事还没个眉目,你那边又来纠缠!全不替我分忧!他这般说了,定然是还嫌少,你就再给他三四斗去,咱们也不在乎这点粮,何必一趟趟都来和我说?!我要是不和客人们饮酒,便也却和厮见见,也没什么打紧。你去打发他罢,休要再来烦扰!”

    庄客低声地喏了一声,便又去了。

    那庄客刚走,史进便开口了,说道:“稍安勿躁,咱们从头再来捋一捋思路。我们当下要的是情报,可是,最终想要的却是那套财富,所以,我们何不将眼光放得稍微长远一点,只要达到了我们的最终目标,这眼前的事也并非是非做不可的,这些情报我们若有那固然方便很多,操纵全局的主动权自然也在咱们手里,可是,如果得不到,那咱们就不得不多付出些代价,盯紧了那帮人,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倒也是个法子,只不过却避免不了要动武了,到时候的意外,也就难保了,代价着实会不小的。”吴用此刻点头说道。

    晁盖听着点点头,眉间缓了不少,道:“不管怎样,好歹是有个法子,不至于瞎子摸象……”还不等晁盖说完下面的话,就只听得庄门外哄吵起来。

    一个庄客飞也似跑过来,当当当三下急急的叩门,慌慌张张地报道:“二东家,不好了!那先生发怒了,把十来个庄客都打倒了!”

    晁盖一听,吃了一惊,慌忙起身说道:“众位弟兄少坐。晁盖自去看一看。”说罢,晁盖便从后堂出来。到庄门前一看,只见那个庄客口中所言的先生身长八尺,道貌堂堂,脾气却看似很是古怪,当下正在庄门外绿槐树下,一边打,一便口里说道:“你们这厮,不识好人!”

    晁盖见了,叫道:“先生息怒,先生息怒。你来此寻晁保正吧,这但凡僧道都无非是投斋化缘。他已经给了你米,先生何故还嗔怪如此?”

    那先生听了哈哈大笑道:“贫道不为酒食钱米这些俗事而来,我觑得十万贯如同粪土等闲!我今日特地是来寻晁天王晁保正,就是有句话说。谁晓得这些村夫实在无理,毁骂贫道,因此一火而性发。”

    晁盖听了微微一笑,说道:“那你可曾认识晁保正么?”

    那先生说道:“只闻其名,不曾见面。”

    晁盖笑了,一拱手恭敬地说道:“在下便是。先生有甚话说?还望请教。”

    那先生上下打量了一番晁盖,这才说道:“保正休怪,贫道稽道。”

    晁盖道:“先生少礼,请到庄里拜茶,如何?”

    那先生道:“多有叨唠。”

    两人客套一番便先进了这庄里来。

    吴用和史进见那先生进来了,便自和时迁,三阮,往后堂去躲过。

    晁盖请那先生到前厅里头吃茶,小厮们献了茶,两人分主客坐了。只听那先生却环顾四周开口说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处,别的有什么去处可坐?”

第三百零一章 七星聚义应天数(叁)

    晁盖听了这话,便晓得这先生定然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说,于是,晁盖邀那先生又到一处小小阁儿内,分宾坐定。

    晁盖道:“不敢拜问先生高姓?贵乡何处?”

    那先生答道:“贫道复姓公孙,单讳一个胜字,道号一清先生。贫道是蓟州人氏,自幼乡中好习枪棒,学成诸多武艺,人们那时都称我为公孙胜大郎。因为学得一家道术,善能呼风唤雨,驾雾腾云,江湖上都称贫道,叫做入云龙。贫道久闻郓城县石碣村晁保正大名,只是无缘不曾拜识。今有十万贯金珠宝贝,专送与保正作进见之礼。未知义士肯纳受否?”

    晁盖听了,不禁捋须大笑起来。

    公孙胜看了晁盖这番反应,和自己原来所想的很有出入,当下不禁有些好奇,说道:“怎么,难不成你笑我出家人又俗气了?”

    晁盖一摆手,正色地说道:“不敢不敢,先生所言,莫非就是北地生辰纲么?”

    公孙胜见晁盖直言不讳,不禁心中大惊,说道:“保正何以知之?”

    晁盖神色认真地说道:“在下胡猜,不晓得猜得对也不对?”

    公孙胜很慎重地点点头,说道:“这一套富贵,不可错过!古人云:‘当取不取,过后莫悔。’保正,意下如何?”

    当时公孙胜正在阁儿里对晁盖说这北京生辰纲是不义之财,取之何碍,只见一个人从阁子外飞步抢将进来,一把劈胸揪住了公孙胜道袍的衣领子,脸面贴紧公孙胜的面容喝道:“好呀!明有王法,暗有神灵,你如何商量这等勾当!我可听得多时了!”

    这一话出口,登时吓得这公孙胜面如土色。

    这事发生的很是突兀,晁盖不禁也愣了一愣,赶紧抬头一瞧,只见正是九纹龙史进,当下眉头一展,笑了说道:“兄弟莫要戏耍,且与这位道长相见。”

    公孙胜听了这一颗顿时悬起的心才安稳下来,偷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赶紧站起来与史进对做了一礼。

    史进也向公孙胜为自己的玩笑赔了一个不是,接着笑着说道:“江湖上久闻人说入云龙公孙胜,一清道长的大名,谁晓得,天意如此,竟然叫我今日在此处得会。”

    晁盖请两位都坐了,和史进对望了一眼,见史进点了点头,这才说道:“这位俊俏后生便是九纹龙史进。”

    公孙胜道:“吾闻江湖上人都说九纹龙的大名,岂知缘法却在保正的庄上得以相会。真是三生有幸!吾多听得人说,你在华阴县风风火火如何了得,却为何现在也到了保正的庄上?”

    史进笑笑,说道:“尽管在别人口里我如何风生水起,那都是承蒙江湖上的兄弟们抬举,华阴县究竟如何,我心里哪里回不晓得,但凡做大事者,无不有招揽天下俊才者,我冒险来此便是为了招兵买马,拉一批性情相投的兄弟,与我一同举义棋,做大事!”

    公孙胜一拱手满是敬意地说道:“史兄志向宏伟,非常人可以比拟,贫道佩服之极!”

    晁盖见两人甚是相投,便说道:“还有几个兄弟也在里头,还请道长移步进后堂深处相见。”说罢,晁盖在前头带着两人进到里面,便和时迁、吴用还有阮氏三雄都在一处相见了。

    吴用笑着说道:“今日在这里一会,应非偶然,按理数,须请保正哥哥正面而坐。”

    晁盖一听觉得很是有些不妥,赶紧推辞说道:“在下只不过是个lang得虚名的主,怎敢占上!史进兄弟在华阴县英雄了得,而且此番前来救晁家于危难之间,晁盖无以为报,还请兄弟上坐!”说着晁盖便拉着史进往那正座上推。

    史进哪里肯坐,脚下步法一动,慌忙闪了身子,反将晁盖顺势让到了正坐上,笑着说道:“保正哥哥年长,依着小生,且请坐了吧。”

    晁盖想起却被史进压着臂膀,就是不要叫他起来,晁盖没得奈何,只得坐了第一位,史进坐了第二位,吴用坐了第三位,公孙胜坐了第四位。时迁坐了第五位,阮小二坐了第六位,阮小五坐了第七位,阮小七坐了第八位。

    为了这番聚义饮酒,晁盖招了人来重整杯盘,再备酒肴,众人饮酌。

    就在晁家的小厮们忙着张罗起一桌酒菜的时候,吴用便也说道:“我听得保正说,他昨日梦见北边有星辰成八门金锁之阵坠在晁家的屋脊上,今日我等八人聚义举事,岂不应了天象?此一套富贵,定然要被我等八人锁定,唾手而取啊!只是……”吴用顿了一下,话锋一转有些愁云地说道:“有一伙神秘组织在郓城县囤积依旧,他们有生辰纲的完整消息,而我们……唉,我们当下正为没有这些消息犯愁呢。”

    公孙胜听得大笑起来,拿手一挥,像是将众人头脑里的忧愁都一把挥去了似的,说道:“这一事不须犯愁了。贫道已经将这伙人马的来路都打探清楚了,而且那些来的路数都在吾心里了。”

    “哦?”众人听得眼前顿时亮了。晁盖更是激动地站了起来,赶紧一把握住公孙胜的双手说道:“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这些好了,有道长的这份情报,一切就都好下手了。”吴用也心里听得有些兴奋了,说道:“不知这伙人马的底细……”

    公孙胜请晁天王坐了,才看着众人说道:“这伙人是青州人士,在当地来头不小,原来有三山五舵,但凡入会的人脖颈后都纹有三条搅尾青蛇,而这正是江湖上的‘灵蛇教’,原来在青州地界上是赫赫有名的,但是,有一年在灵蛇教内出了叛徒,被官兵绞杀了一次,教主在那场战役里中流矢坠马身亡,从此,灵蛇教便转为地下活动,可是,群龙无首,教会里争锋不断,就在这内忧未解之时,外患又来,他们旗下的紫金山、二龙山、桃花山分别被外来的强人攻占了,前前后后打了不少,可是,都没能夺回来,灵蛇教自顾不暇也只能这么忍了。再往后说,便只有五舵了,眼下的灵蛇教没有了往日的锐气,但好歹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当下来郓城县,便是要来劫生辰纲,他们想靠着这生辰纲的财力来招兵买马,重新夺回三山,重整灵蛇教。”

    “原来是灵蛇教,倒也有些耳闻。”史进暗暗记在了心里,话头一转便引到这生辰纲上来,问道:“他们现在已经在郓城县按扎了人手,不知道长打探到灵蛇教的计划是?”

    公孙胜看着史进不紧不慢地说道:“灵蛇教现在确实是派了两舵人已经早早来了郓城县,但是,这伙人马却只不过是灵蛇教的一个后备计划罢了,他们真正动手的地方就在青州本地。”

    “本地?那他们岂不是也太胆大了些!”时迁听得吃了一惊。

    “灵蛇教现在也是被逼得没了办法,被官府逼迫的没了办法,而江湖上又混的不顺心,不得已,他们才走这步棋,不过,这一步也够绝,反其道而行之,必然会让官府也晕头转向。在青州有一个叫逆风口的地方,就在紫金山和二龙山之间。那里贫道去过,是个大的山谷,两岸连山,绝岩峭壁,其中的道路却也宽阔,一年之中有三季都是强风灌入,故而当地人称之为逆风口。而灵蛇教的主要力量便是要在那里下手。”

    “怎么个取法?”吴用挪了挪身子探着往前坐了坐,很是在乎下面的话。

    公孙胜看着吴用,一字一顿地道:“强攻!”

    众人听得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史进不禁叹道:“这灵蛇教好大的胃口!”

    “倒也不全在本事,胆子大也是资本嘛!”晁盖说道。

    吴用听这两人说完,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那灵蛇教的战斗力上,而是又将话头拉回到了这生辰纲上来,吴用看着公孙胜问道:“道长,这生辰纲,大名府今年是怎么的一个打算?”

    公孙胜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左右都看了看,确定这里没有旁人耳目,才压低声音道:“大名府当下已经将那些要送到东京汴梁开封府的生辰纲都已经收集齐全了,据府里头流传出来的消息和灵蛇教的打探到的情报对比来看,我现有的这一份可靠的很。这次全权负责押运的不是大名府的将军,而是一个提拔上来的配军,听说原来是被刺配大名府后来偶然发迹的人。名声不大,叫什么杨志。但据府里头的人说,此人深受梁中书的喜爱,有心要抬举他,欲要迁他做个军中副牌,月支一分请受,只恐众人不伏,梁中书便教军政司告示大小诸将人员都要出东郭门武场中去演武试艺,先是使枪三招之内废了副牌军周谨,又是比箭,三箭将之射下马来,后来又与大名府留守司正牌军索超战的不分胜负。”

第三百零二章 七星聚义应天数(肆)

    史进听到这里说道:“这厮也算是好本事,有那么点意思!”

    公孙胜接着话头说道:“听起来,却也是一身好本事。这次的生辰纲便是这人来押运,这次他们将从大名府分八路出发,这几路前前后后分三天上路,但其中只有一路是真的,其余都是为了迷混世人眼光的陪衬。杨志所领的这一路会兜一个大圈子,说起来,恐怕没有人会信。”

    “哦?”众人都很是关心。

    “他们从大名府到开封府,一路经过青州济州,最后再从东南方向行至开封府,途径紫金山、二龙山、桃花山、伞盖山、黄泥岗、白沙坞、野云渡、赤松林。这些地方都是强人出没之所,可谓是艰险一路。”

    要不是公孙胜之前做了铺垫,晁盖现在听着心里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一条路,确实可以配得上满路艰险。但是,公孙胜话中的一个词让他听着更是兴奋,心里一动说道:“黄泥岗不就是在咱们郓城县嘛。”

    “这就是了。”吴用说道:“这就是为什么灵蛇教要在这里准备一招后手的原因了。”

    “这黄泥岗虽然在郓城县可是却里这里也有些路程,咱们要劫道,不管是何种法子,却也须在就近有个藏身的所在,不然,人来人往岂不是招旁人的眼。”时迁问道。

    晁盖看着时迁和众人说道:“这个不必担心,黄泥冈东十里路,有个安桨村,那里有一个闲汉叫做白胜,人称‘白日鼠’。他也以前也来投奔过我,我曾赍助他盘缠。白胜家,便是我们安身处。”说道这里晁盖转过头来问吴用道:“吴学究,我等是软取?还是硬取?”

    吴用笑道:“力则力取,智则智取。不知晁大哥,爱好那般?”

    “如果不费气力,当然还是不要动刀动枪的好,这些财物虽然不义,但是,押运之人却也无辜。我看若能智取,首当智取,智取不得,再做强攻。”

    吴用说道:“智取,这却也不甚难,现成的法子便是有的。”

    “哦?”史进和众人都有些关注起来,齐齐看向了吴用。

    吴用说道要紧之处,便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只需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便可。”

    晁盖听了大喜,颠着脚,道:“好妙计!不枉了称你做智多星!果然赛过诸葛亮!好计策!”

    吴用摆摆手,严肃地道:“这话就休得再提。常言道:‘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这些只可你知我知便是了。”

    大家听了齐齐点头。

    吴用此刻就接着说道:“此乃是智取,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却也不得不有另一套法子来以防万一。”说到这里,吴用顿了下继续说道:“一旦失败,我们便要有第二套法子来强取,但是,听了公孙道长的一番话,这杨志却也不是个省油的等,我们还需小心对付,眼下强取的法子倒是现成的就有一个,只不过,却要费些麻烦了。”

    “臧家都被咱们兄弟彻彻底底地废了,还有什么麻烦可怕,军师且直说,我等自会去办!”阮小二心直口快,快人快语地道。

    吴用听了便说道:“咱们可以穿了官差的衣裳,途径黄石岗上上,与杨志等人‘巧遇’,咱们就说:‘近来山匪猖獗,上边有令,但凡异乡之人不论官民,皆须查验正身。’诸位多带些庄客,到时候抽出刀来,搜查这伙人马。咱们一个盯他一个地站在那些押运之人的背后,管他们许不许搜查,发一声喊便一个杀一个,顿时就地做翻他们。杨志这人,到时还需史进哥哥出马。等将这伙人马宰了,就地掩埋在黄泥岗上,生辰纲便由咱晁家的门徒用小车推了假扮做粮米的模样,分批运回到庄上,这事便成了。”

    “咦?”时迁听着心底生出了疑问来,他挠了挠头皮,说道:“军师,这不就是灵蛇教在郓城县想打的注意么?咱们把它搬来用了,到时候,黄泥岗上岂不是要出来两拨官差,那怎么办?”

    吴用笑了,道:“没错,和就是我方才说麻烦的原因所在。这法子是个好法子,灵蛇教估计没有少非脑子,可是,这法子终究只能一伙人用。所以……”

    “所以,在生辰纲来之前,要先废掉灵蛇教。”史进听到这里早已经明白了吴用心底的那把算盘,而且这让史进不禁想到很多,他叹了一声说道:“若是早知道咱们会有公孙道长这神人相助,当初又何必为了生辰纲的消息来保护灵蛇教的周全,若是那日叫梁山水寇将他们火并殆尽,那现在反倒好办的多了。可是,有了上次的事,本来就狡猾的灵蛇教只怕又多了一层提防,要想干净利落地下手,只怕不太容易。何况,那边还有梁山水寇这伙人虎视眈眈,要是让他们知道咱们动了灵蛇教,那他们必定会怀疑咱们的意图,到时候,背后来一刀,那可受不了啊。”

    晁盖听着点点头,说道:“史兄说得不错,这灵蛇教需要除去,这梁山水寇也不得不防。好在他们没有火并灵蛇教,他们关于生辰纲的消息还不通灵,要不然,那才叫个天下大乱。”

    “我盯了那灵蛇教很久,对他们的作息都有个了解,虽然自打那次火并之后他们都换了据点,但是,也就是在城西和城东。要是动刀子见红,不但很难下手,而且还容易惊动别人。要是改换下毒,那就相对来说要好一些吧?”时迁看着中热说道。

    吴用点点头,说道:“这倒是个主意,但是,下毒却不如下药来的好,放点泻药,让他们没力气动弹便是,你没有考虑过,过不了两天那些府衙的官差就会下来查县府失火之事,要是他们集体中毒而亡,那岂不是很麻烦,搞不好会引起官方的警觉,那时候,咱们再活动就麻烦了。”

    就在这时候,史进脑中灵光一闪,突然笑了一下,说道:“我倒是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不晓得行不行的通。”

    “史兄,说来听听!”晁盖说罢,大家便将目光移向史进。

    “方才吴军师说这一两天就会有府衙的官差下来,这么好的一套资源,我们何故弃之而不用呢?来个借刀杀人,既能牵着官差的注意力,又能帮咱们灭了灵蛇教的人,岂不是一举两得。”史进说罢看了一圈大家的意思,众人无不点头,史进便接着说道:“我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便可。”

    “史兄的这个法子好的很,我再也锦上添花,献上一个点子。”吴用说道。

    史进笑了道:“先生请讲!”

    吴用说道:“史兄既然已经考虑借刀杀人,那么,我们何不见那纵火之罪挪到灵蛇教众人的身上,到时候,官府必将‘欲罢不能’!”

    “嗯,这倒也是个好法子,这样一来,这事情就更稳妥了,我看,这事情就这么办!”晁盖最后拍板定案,大家心里便也有了个底。

    阮小五这时候插嘴道:“灵蛇帮的灭了,那梁山水寇,咱们那他们怎么办?”

    史进微微地摆摆手,说道:“梁山那边对消息不甚灵通,咱们抓住这个优势,便可以与之相安无事,灵蛇教被官府灭了,梁山水寇自然大快人心,他们不晓得那生辰纲所来的路途和日子,等他们的喽啰报上山去,咱们也早就将货劫回宅子里来了,这个反到无需愁他了。”

    众人听得豁然明朗,各个都是心服。

    吴用就在大家的思路刚明晰起来的时候,又抛出了一个难题来,说道:“这只是郓城县一方面妥当了,可是,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摆在面前,咱们都需要让这生辰纲安安稳稳到了咱的地界上,那咱们的计划才能施展,不然即便是有天衣无缝的计划,那生辰纲半路就丢了,那终究是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将财富打捞劫了扬长而去。”

    “那吴学究的意思,莫非我们还要一路跟着他们将之保护到黄泥岗上不成?”晁盖有些觉得不可置信地问道。

    吴用则没有他那么的惊叹,只是神色淡定地说道:“不错,我的意思便是如此。”

    “这一路下来,那可是要跨越青州和济州啊,军师,方才公孙先生可是说了的,这一路上要经过紫金山、二龙山、桃花山、伞盖山、黄泥岗、白沙坞、野云渡、赤松林这些地方,在黄泥岗之前便是四座山,各个山头都有强人眼巴巴地盼着,他们何曾不是像咱们这般聚在一起将机关算尽。”阮小七看着吴用,一时说的急了,咽了口唾沫,又继续道:“那杨什么志带着官兵都保护不得生辰纲的周全,咱们兄弟本来人手就有限,现在却要去保护他们的周全,呵,不是俺胆小,实在这就没法去做,俗话说得好:‘有多大的饭量,端多大的碗’,我看,这财富也是可遇而不可求。”

    吴用听了笑了,那双半大不小的眼睛满含着笑意,看了一圈众人,最后才开口,一字一顿地道:“保护财富的周全很难,但,我们要是给沿途那些有想法的人捣乱,这个就容易的多了!你们说是也不是?”

    “服了!”阮小二叹了一句,大家顿时都笑了。

第三百零三章 福来客栈百劫集(壹)

    【郓城县】自从那夜众人聚在一起商讨了劫取那套财富的法子,在有了一个雏形之后,又前前后后合计了一回,最后拍板敲定,将任务一一分化出来,各行其事。公孙胜也就此住在了晁盖的宅子里,就此加入了这个不为人知的计划中来。

    日子就在众人暗中的盯梢中悄悄过了一日,等到第二天的晚上,果然,打东门进来一队人马,一个个高头大马,看上去威风凛凛,一个个身着黑底红纹的短袍,腰间挎着一口口朴刀,就此打马进来,引的极多路人纷纷驻足相看。

    “啊呦,大人一路幸苦。”朱仝突然在街边的一个凉棚里头闪出身子来,恭恭敬敬地挡在路中间施了个礼,依旧坐在茶摊子上的雷横一瞧自己慢了一拍,也赶紧放下茶碗,走出凉棚,补了一礼。

    在那一伙人中,一马当先的是个身子壮实的汉子,脑袋滚圆,也许是一路行程劳累,满面油光汗渍,那扁平的鼻子哼地喘了一声粗气,一双白多黑少的眸子瞅着马前的两个人,斜睨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拿马鞭子一指两人,一口很是不屑的语气说道:“你们这是……衙门的人?”

    雷横一听这话心里顿时生出一些不快,但是,这终究是上头派下来的人,当下也没有什么法子,还是依旧得毕恭毕敬地小心伺候着,于是便说道:“正是,小的是郓城县的都头雷横,这位是都头朱仝。我两差人前往府中通报,当下特意在此候着大人前来呢。”

    那人冷笑了一下,看着他两说道:“衙门失火,就剩下你们几个了?”

    “失火以后,差役死的死,逃的逃,就我俩个带着附近的百姓前去救火,现在,能调动起来的差役,连上我们两个也就只有不到十个人了。”朱仝说答道。

    “先找个驿站歇了,这些话,留到那里再说吧。”那领头的差役显然是有些困了,三句没有说完,果然不出所史进所料地要找驿站歇息。

    朱仝暗暗挑起眼来瞅了一眼这一队人马,差不多有二十来人,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他没有去管那人的态度,只是心里暗暗笑了笑,怎么都觉得还是晁盖那伙人要更聪明些.于是,别的闲话也不多说了,当下便说道:“大人一路鞍马辛苦,请随我这边走,那边有个叫福来的驿站,也算是我们县里顶好的了。”

    “福来……福来……”那领头的官差并没有打马急着走,而是捏着下巴下的那一捧髯须,嘴里头念叨着,好像是琢磨出了什么似的。

    雷横见状悄悄斜眼和朱仝对望了一眼,换了个眼神,心里有些琢磨不透这官差这话里的意思,便地笑着问道:“大人,怎么……有哪里不妥么?”

    那领头的差役摇摇头,道:“福来!咱家的名字便是褚福,你们这里定好的驿站叫福来,这不就是在急盼着我来么,呵呵,哈哈哈,好个福来,爷爷我来了!”那官差诸福说罢,便笑着双腿一夹马肚子,便往前走。

    朱仝一听诸福的这自言自语,和雷横暗暗换了一个眼神,心里偷偷也乐了,心道:这厮架子不小,但自知之明还算有些,知道有人急着盼你们来,呵呵,等你们住进福来里头,可有你们好受的。想到这里,朱仝不由地笑了。

    “你这厮,偷偷在旁边笑什么?”

    冷不防那诸福回头瞅见见了正好喜形于色的朱仝,将朱仝不由地唬了一跳,但是,朱仝也算机灵,立刻恢复了常态,笑吟吟地说道:“我是打心底里头高兴,有大人你们来了,这郓城县里头,可就太平多了。”

    “啊呦,这是怎么个说头?”那诸福听得心里受用,便追问下去道。

    雷横一瞧这官差的这副嘴脸就不舒服,在听他故意说得这口腔调,就愈发不舒爽了,听到耳中是耳中别扭,听到心里是心里难活,心里暗哼一声,愣是没有说话。只是趁着众人不注意的空子,故意往街边上走了走,轻轻用身子撞了一下,在路边正买炊饼的汉子。

    那带着斗笠的汉子被人轻轻这么一撞,那双本来看着卖炊饼老汉的眸子,顿时斜睨过来,瞅了一眼那一伙官差,从自己的身后走去,心里微微一笑,便对着那正欲找钱的老汉说道:“不必找了,那些钱你就留着吧。”说罢,便将炊饼往怀中一揣,将手里的斗笠戴起来,默不作声地就快步沿着路边拐进了一条胡同,沿着小路直往那福来客栈去了,只留下这买炊饼的老汉像是占了大便宜似的,一个劲地冲着那汉子的背影不绝口地说着谢谢。

    而这边,雷横虽然没有答他的官腔,但是,这话头是朱仝惹起来的,还得他自己来填,于是,他便抓着机会为后面的事也做个铺垫,渲染个气氛,于是,朱仝笑着说道:“大人你是不晓得,吴大人还在世的时候,不是那么有作为的,这县里头就不甚太平,出城不过几十里,便有一水泊,叫梁山,想必这个大人在府衙里头就有耳闻吧,这活人马招兵买马,越做越大,府衙曾经也派过几次围剿,之奈何那伙水寇占据地利,围剿他们不得,反而涨了他们嚣张气焰。再加上吴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诶诶诶!这么说,你可就不对了,什么叫吴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直沉默不言的雷横这时候突然插了句话开口了,说道:“这简直就是两眼一闭,除了银子,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待得去管嘛,哪有这位大人这么精干神明,你瞧瞧这双眸子,一瞧就知道,是个精明的主。”雷横虽然对这管不抱好感,现在说到这里,都觉得有些恶心,而是,他心里在方才却晓得朱仝心底的那副算盘,现在捧得着官差越高,晚上才能摔着这厮越惨,动动嘴皮子让这厮现在就不知了东西,这买卖还是合算的很。

    那官差听得果然心里舒服,他在府衙说白了,也就是个文案,天生长的一副武将的模样,莫名其妙落了一个文武双全的名声,在府衙恰巧凭着那么些机缘气韵破了两件案子,有了那么些虚名,当下又一恰巧遇上郓城县的府衙失火,于是便被府衙派了下来。就这么一个在官场上刚有起色的文案,现在在这两个都头的口中,愣是将这郓城县的县令比了下去,他这心底里哪里能不高兴,一时间还真有那么一点点的飘飘然。

    朱仝这边听了雷横插的这么一嘴,心里只是偷着乐,便顺着这话头愈发扯了下去,说道:“对对对,还是雷兄说得确切,总之啊就是这吴大人一心忙了银子,其余的就不那么顾得上了,那梁山水寇不但猖獗的很,现在,这郓城县里头不法之人也是明目张胆,说的严重点那是无法无天,这两日衙门没了,可把他们高兴坏了,几乎都不把我们哥两儿放在眼里了,猫跟老鼠都对调了,还好,现在大人您来了,瞧瞧这帮子孙子,看着都低眉顺眼,乖多了!”

    那诸福不知朱仝兄弟两的心计,当下被这有些委婉的**汤灌上着实有些暗暗高兴。便愈发摆出一副很有能耐地架子来说道:“嘿嘿,我瞧这郓城县里头也就不过如此,管他什么梁山不梁山的,但凡是个刁民,敢在爷爷面前耍混,看咱不给他拨层皮下来。你两个莫要担心了,从今儿个起,这郓城县里,有我诸大人罩着你们,看有哪个不识相的敢站出来嚷嚷!你两个,但凡公务,该抓的就抓,敢打的就打,一切有我在,其余的不必去怕!”

    这口气可说的不小,朱仝和雷横对视了一眼,同时,双手朝着诸福抱拳道:“仰仗大人神威了!”

    “哈哈哈!”诸福听着便笑了。

    朱仝带着诸福等人,走过了这当阳大道便来到了一处岔路街角,雷横拿手一指那东南街口上的一处对那诸福说道:“大人,来福客栈到了,前面那个便是。”

    “哦?”诸福顺着雷横所指的方向放眼望去,只见在那街角上果然有一个二层高的楼阁,门口横着悬了一口大匾,上面写着四个墨黑大字“来福客栈”。在这黄昏时分,黑白交替,这来福客栈里头便早早点起了灯来,照着暖光外泄,就这么远远看着就很是舒服。诸福瞧着心里满意,便打马向前,道:“不错,走!”

    一伙人便来到了来福客栈的门前,还不等诸福众人下马,只见里头便迎出几个小厮来,其中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后生很是勤快,生的一副好模样,那双眸子说不出的灵滑,诸福瞧着心顺,只见那小厮眼活的很,三步并作两步便上来牵住了诸福的马,道:“大人,里头请,这马我给您牵到后头去也好生伺候着,您交给我,就放心吧。”说着便扶了诸福大人下马,诸福心里很受用,只是笑着哼了一声便松开缰绳,由那小厮将马牵往后院去了,而随行的那些二十个差役此刻也纷纷下马,由福来客栈的小厮们,一人牵了四五匹,便都往后院去了。

    就在这空挡,里面又很是热情地迎出一个老板娘来,当面做了一礼张口便道:“啊哟,小女子见过大人。”

    雷横偷偷瞧了一眼,差点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这老板娘都是半老余娘的人了,这一声小女子,但真是很有“效果”,也很有胆量啊……

福来客栈百劫集(贰)

    “哎呦,几位爷,里面请里面请,是打尖还是住店啊?”那老板娘笑着,整个脸面上的皱纹都将浓厚的粉底褶皱出了痕迹来。

    朱武一步上前来道:“没看出来么,这几位可是府衙里派下来的诸福,诸大人。特意府衙的旨意下来查办县府失火一案,从此诸大人就住在你的店上,你要日夜好生招呼,不得有单点怠慢!”

    “不说也看出来了,几位爷,后院二楼有上好的房间,你们先去歇歇脚,酒菜好了,我便差人给你们送上去。不知大人晚上想吃些什么?”那老板娘自始至终那脸上的笑意就没有停过。

    诸福看着那老板娘的脸面,不禁有些倒胃口,心想这就是所谓的郓城县最好的客栈,还好意思叫福来,诸福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有什么招牌菜尽管上来。”

    “我们这里的招牌菜可多了去了,茶菇炖四宝、清蒸半边鱼、腊味都吧块、大漠风沙鸡、八宝龟羊汤、北菇扣鹅掌、金牌煮干丝、香烤琵琶骨、狮城什菜煲、桂花糯米藕、黑椒牛柳粒、屯溪一品锅、符离集烧鸡、秘制子姜骨、笋炒腊狗肉、秘制子姜骨……”

    老板娘一口气说了数十道,一时间听的那诸福大人目瞪口呆,还不及她再连珠炮似地说下去,便一口打断道:“我说的是招牌菜……你这是?”

    老板娘又笑了,道:“说的就是招牌菜,我们这里还有……”

    “行了,娘,这里有我,您就别再这里参合了。”这一句话听到众人耳朵里,就像是寒冬腊月时的一股暖风拂面,更是吹的众人心田满是淡淡香甜。诸福忍不住抬眼一瞧。只见,这老板娘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那姑娘对着众人甜甜一笑,朱唇启闭之间,只见皓齿如月。那姑娘道:“几位大人远道而来,想必已经累了,我先安排小厮们给大人送些热汤上去,好生洗洗解解乏。我娘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店里的特色菜,但我瞧大人们一路幸苦,只怕是汤汤水水先喝些才好下饭,如果大人不嫌弃,小女子道可以推荐一两道来供大人尝尝。”

    诸福瞧着着略施粉黛的小姑娘,心想这可比刚才那个顺眼多了,还好还好,要是这店里都是那般的老女人,这“福来”就没的“福”来了,于是,便假装正人君子地道:“你看着点了便好,要紧的是送壶酒上来与咱们喝。”

    “那就点,八宝龟羊汤、茶菇炖四宝、秘制子姜骨最后加上一个符离集烧鸡,这样一来,又有汤又有肉,既下酒又可口,您看如何?”那女子说罢甜甜地笑了。

    “这个好,就听小姑娘你的,还是这年轻人想的周到,呵呵,姑娘,只要你伺候好爷,少不了你的银子。”诸福看着那女子,说着便一挥手,又换了一副口气,像是故意说与他人听似的,说道:“本官向来廉洁,沿途绝不清扰百姓,先放十两银子与你,等本官破了这案子,到时候,再一并算了还你!”

    “好说,好说,大人真是个好官。”那姑娘说着便将那十两银子接在手里,笑吟吟地向旁边一招手,道:“三儿,带这几位爷上后院二楼去歇息。”姑娘说罢又不忘掉过头来,说道:“大人,您先跟他上去,我这就去给大人准备汤水洗洗乏。”

    “好好好。”诸福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微微有些脸红的姑娘,一连说了三个好。

    “大人,请跟我来吧!”

    诸福收回了眼神,看见面前已经多了一个店小二,肩上搭了一个白麻布,笑着正对着诸福众人。诸福瞧得出来,这人正是方才给自己牵马的俊俏小厮,诸福心里看着心里舒服了不少,至少这店里多些俊男靓女这才对的起这“福来”两个字。诸福笑着一点头,便和众人一同往后院去了。

    就在这伙人浩浩荡荡穿过这店面往后院的住店里去时,坐在这店里一角闷闷喝茶的一个汉子,缓缓放下了茶杯,一声不吭地便将那褐色小褂往肩头一搭,也匆匆往后面去了。而此刻,坐在这店里吃菜的三个汉子,目送着那汉子离开,三人相顾暗暗笑了,也不多言语,顾自继续吃菜饮酒。

    福来客栈的老板娘见自己那宝贝闺女将那些官差伺候的服服帖帖,心里稍稍有些惊喜。见女儿捧着那十两的银子过柜台来,一面将账本子扯过来,提笔来记,一面笑着低声问女儿道:“闺女你今儿可开了窍了,这嘴可不笨,那么不好伺候的东西,在你面前都服服帖帖了,你这张小嘴张的,不愧是我的闺女。”

    那年轻女孩朝着他娘呵呵地干笑了一下,将银子递了过去,便转身往后院去了。以往都是她娘说她嘴笨,可是,现在突然受了夸奖,反倒没了什么欢喜。她娘不知道,但是她心里却晓得,这可不是她开了窍,而是那个面皮白嫩的书生教给她的,可是,眼下这书生去了哪里,却又不知所踪了,只是临走留了句话只要听他的,就有的是银子可赚。那书生对姑娘来说也算中意,可是,这句话在姑娘心里更中意的很。姑娘想到这里,那书生白嫩的脸庞便又悄悄浮现在了她的心底,姑娘不禁脸色微微泛红。她往那伙房里去,远远地瞧见那三儿在前头带着那伙官差上斗转蛇形的楼梯。她看着三儿那灵动的身板,心里就莫名地高兴起来。毕竟这一天,对福来客栈来说,实在不太寻常,一大早天上就掉下来这样一个俊俏的小伙子,只要能吃饱肚子,甘愿在这里打杂受苦,不但人长得顺眼,这活干的比那些跑堂多年的人都麻利。而这下午又来了这么一单大生意,虽然,人家常说官家的钱不好挣,但是,好歹有这伙人在,那前几天入住的那伙行为诡异的家伙,也就不用她娘天天担心不给店钱了。

    那年轻女孩子想到这里,再往那房子侧旁的楼梯上望时,那伙官兵都已经进了二楼去了,而此刻,一个肩上披着褐色衣衫的汉子,正健步如飞地也沿着楼梯上去,还不容姑娘再细看一眼,那人便也闪入了一件客房里去了。那姑娘懒得多想,顾自也往伙房去了,早早去安顿那伙官爷的晚饭。

    咱们且说那肩头搭了褐色衣衫的汉子,溜进了那间木门半掩的客房,现在已经是到了掌灯十分,可是,里头依旧是黑漆麻糊。那汉子后脚刚进门便将房门关了起来,将最后的光亮都统统关在了门外,屋里陷入了日一片的昏暗,只有门对面那窗户里还依旧有些恍惚的余晖。

    “飞哥。”那人站在昏暗中,在他对面,靠墙的一副桌椅上朦朦胧胧有个人影,坐在那里,时不时地有吮吸茶水的声响,这汉子朝着那个方向做了一礼,走近了两步,压低声音道:“飞哥,外面来了一群狗,您看打不打紧?”

    “一群狗?”只听那黑暗中“叮”的一声轻响,想必是那人将茶杯放在了桌面的杯碟上,器皿相碰发出这轻锐的声响来,那人接着压低声音道:“这里的狗不是死的死,散的散么,那这是什么来头?”

    “方才听那狗自己说,是府衙里派下来查办衙门失火一案的,今后就在这里住下了,我看着他们一伙人都在后院二楼安歇了,就在您的隔壁。您看这是不是对咱们,太束手束脚了,要不,咱们换一家如何?”

    “他们来了多少人马?”

    “连上本地的那两只狗,共有二十二人,都是清一色的差役打扮。”

    那人沉默了一下,那汉子在昏暗中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这突然的沉默却让他觉得这事愈发麻烦了,但是,这担心还没有多久,就听对面那人微微地笑了,那人道:“不用换了,挪一次窝麻烦多,目标也大。他们办他们的失火案,咱们等咱们的财神爷,井水不犯河水。倒是这伙狗来了,咱们对梁山倒也能省些心了,有他们在,梁山的人即便要动刀,也得掂量掂量。”

    “可是……飞哥,这伙人当真在这里住下,日子久了,只怕会察觉出什么猫腻来,到时候,只怕对咱们不好……”

    “你们呐,被梁山唬了一跳,就变得前怕狼后怕虎了,你不曾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么?’好了,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无须多言。”那人说道这里,顿了一下,道:“对了,你现在通知下去,告诉老莫和鬼头蛇,让他们这几日小心行事。另外通知,绿皮蛇,叫他那边的人多只眼,盯紧了这伙人马,要是有个风吹草动,便给及时通告。好了,就这些,去吧!”

    “是!”那汉子右手按在左胸前,轻轻应了,便慢慢退了出去。

    那所谓的"飞哥"看着那汉子消失在了门外,这才在暗中点起一捧昏暗的灯火来,提笔写了几个小字,双手这么一撮,从寝帐后面的笼子里,取了一只麻雀,将这撮好的字条放在了那绑在麻雀儿脚上的一个微小信篓里。

    一切都妥当了,最后掏出几颗米来,给鸟吃个半饱,便放在窗外,只听呼啦之声,那鸟就展翅飞了……

第三百零五章 福来客栈百劫集(叁)

    飞哥站在窗前,看着沉沉下坠的夕阳,有种说不得的落寞。灵蛇教自打那年乱战死了教主,教内就没有过一天的安宁,而所处的青州地面上的江湖,更是没有了相对的太平。当年灵蛇教威震青州之时,江湖上闻之色变,现在却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流寇猖獗,当年被灵蛇教驱逐出境的流匪恶霸也都明目张胆地回归了本土,收兵买马,割据一方。百姓原来对灵蛇教也全无好感,可是,眼下这般,只怕更没人乐观。

    世道就是如此,不论是何时,也不论是何地。除了官府在白道上的统治之外,在地下的黑道,也终归要有着某种力量,来维持另一个社会层面的平衡。这两个平衡是共同存在的,有时候又是相辅相成的。灵蛇教在鼎盛时期便是扮演着这样的一种角色,一种管理江湖的使命和职责。那时候,教主还活着,与那时青州的知府在暗中达成了一种不可示人却有着很大利益勾连的协定。官府不会涉足灵蛇帮的内务,在一定的程度下放纵灵蛇帮的活动,但是,在另一个方面上,灵蛇帮会按着官府的意愿来扫荡青州境内的其他流匪路霸,这样一来,官府和灵蛇帮各得其所,而青州地面上也相对安稳不少,什么杀人越货之事便大幅度减少了很多,灵蛇帮有了他们的江湖地位和生存壮大之地,而官府的政绩也有了明显的提升。

    就是这个时候,飞哥因为偶然的机会被吸纳进了灵蛇教,后来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很快爬上了一个舵主的位子。可是,好景不长,青州的那知府因为“灵蛇帮”的助力而“政绩显赫”,外加上跑通了上面的关系,因此高升他处。而接任的新知府却是不知何处平调过来的一个老官,那厮不知这勾当的好处,一味地成了犯愣头青的二货,不但不买灵蛇教教主的帐,而且还挖空心思处处与灵蛇教为难。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灵蛇教与官府摩擦不断,最后终于在一次灵蛇教的叛徒出卖下,所有的争端都集中爆发。在那次纷争中,灵蛇教中了官府的圈套,五个舵口中就被官兵突然发难灭了两个,但是,就在这要紧关头,灵蛇教教主当即拍板,率领三山的全部兄弟杀进了城去营救那剩余的三舵弟兄。

    这战役就此开启,灵蛇教众人也算是好本事,打了两个时辰血战便夺下了城门,眼看着就里应外合可以杀进府衙去的时候,灵蛇教教主却极为不幸地被一支流失射中,落下马来,就此,灵蛇帮众人慌忙营救教主而错失了攻城陷地的最佳机会,而此刻屯兵城外的驻军主力也挥兵之上,将灵蛇教一路追杀,直至山寨。

    就是那样的混战,飞哥才勉强带着几个兄弟从城里逃了出来,一路上跟着大部队,在官兵驻防骑兵的追杀下,一路逃回了山寨。教主因为射中要害,伤势太重而一命呜呼,而那官府为此付出的代价也并不小。

    在外患未解的时候,灵蛇教群龙无首,一时间难以组织所有力量进行回击,而灵蛇教内部的矛盾在这样的一个外因下也集中诱发,各个舵口依附各自拥立的山头,紫金山、二龙山、桃花山便三山独立。按着江湖上的规矩,帮派里头但凡可以为教主报仇的人,便是下一任的新教主。在这样的一个“重赏”之下,一时间新任知府的人头变得值钱起来,各种小道中都是流传着刺杀知府的消息,而在知府所经之处,也不免有胆大之人刺杀知府的影子。那是的官府对此很是敏感,但是,敏感归敏感,小心归小心,终究这知府还是被一个艺高胆大的汉子在一夜间割下了人头。按江湖规矩,原本说这小子就是灵蛇教的新任教主了,有着能刺杀了知府的本事,教里也算是无人不服的。灵蛇教有了新教主,三山归一,重新建起三山五舵来,将一盘散沙凝聚成钢铁般硬的拳头,这应该不成问题,灵蛇教就此也就算是劫后重生。

    可是,乱子也是恰恰出在了这里,那汉子为了彰显自己能耐,好为自己做教主震慑江湖做个铺垫,杀知府灭口后,并不是急于逃匿,而是,将知府的人头悬挂到了北城门之上(原来灵蛇教教主便是在攻打北城门时中流**亡),虽然当时是夜半三更,但终究是在无意间被起夜的一个守城官兵所发现,一呼之下,那汉子最终在一番厮杀后被官兵重重围死,死了个体无完肤。

    这教主如何选,也就由此成了一个最难解开的疙瘩,这疙瘩系在灵蛇教众人的心里,谁也不服谁,谁也解不开。

    就这般僵持了很久之后,三山相互也不往来,直到被外人杀透占领,落败的灵蛇教这才被迫愿意低下自认高贵的头颅来相互达成基本共识,一同重建了五舵隐匿在了青州的村落间。因为相互之间路途不近,故而才发明了这麻雀传信的法子。而自打此后,灵蛇帮的人对北城门也有了很深的忌讳。而青州现任的知府也倒是个聪明人,在汲取了前两任的经验教训之后,便也摆出一副“雷声大雨点小”的喊打姿态来糊弄百姓以此立威,但终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仍由那灵蛇教的人“穷折腾”,因为在他看来,现在的灵蛇教已经是末日黄昏,没什么力量,更是出不了什么大乱子了。

    可是,就在灵蛇教养精蓄锐等待机会之中,终于,盼来了一个可以扭转残局的时刻。任由那官府怎么想,也不会猜到,灵蛇教拼了血本地打起了生辰纲的主意。生死存亡在此一搏,灵蛇教里的人一个个都心知肚明。

    正是带着这样一副沉甸甸的使命担子,“飞哥”斐含风带着自己重组之后的一舵人马来到了这郓城县。以拳脚迅猛闻名教内的裴含风这一舵,也就只有三十人,在先前与梁山火并之中,死了四个,余下的也就二十六人。裴含风这里虽然不是争夺生辰纲的主战场,但是,为了不至于让生辰纲失陷,便兵分两路,相互相应。

    同样,裴含风带着兄弟们来到这样的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了以前被官府围剿的教训,他一直养成了兵分多路的习惯。起初到了郓城县里,他安排着手下都分居三处,他和自己的智囊老莫与其雌雄双剑住在城东的一家客栈里,而作为“杀手”角色的鬼头蛇带着十四个颇为能打的兄弟住在城南的一家客栈,而在暗中负责警戒和刺探情报的绿皮蛇则带着十个兄弟乔装打扮成各路人马,散落在两个客栈之间,而日常休整都是在据此不远城中的一家客栈。可是,自从那日和梁山结了梁子,在郓城县里火并了一场之后,裴含风就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他晓得梁山水寇不是善罢甘休的主,当下惹了梁山虽然于己不利,但是实在是迫于生存压力,不得已而为之。为了严防梁山报复,裴含风果断地更换了据点,全部人马都挪换到了与衙门甚近的城北来,虽然这北城门时隔忌讳,但是,为了在一定程度上承蒙衙门“威慑”水寇的效应,裴含风还是毅然决然地将人马都换到了这里的福来客栈,本着集中力量而又分兵两路的原则,裴含风将自己和智囊老莫与其雌雄双剑安排在了福来客栈,而据此不过两条街远处又是一个叫做顺财的客栈,鬼头蛇和他的人马就安置在了那里,他们一般深入检出都窝在了客栈里。而那绿皮蛇除了渗透进入官府的人之外,其余的都安置在了这两个客栈的附近,以各种打扮来警戒着周围的安危。

    而方才进来通报裴含风的那个,便是绿皮蛇手下的一个刺探儿。而裴含风让刺探带话,那都是肤浅的话头,这裴含风要是就这点警觉,这点能耐,只怕那日受官府围攻之时,也乘乱杀不出城来了,也就没有了现在所有的这一切。当年的那五个舵主,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真是不多,两个死于围剿,还有一个死于和流匪单挑,还有一个虽然眼下活着,但是手下没有多少人马愿意随他,吃了不少的罪,显然现在混的也不是很好。

    这裴含风厉害不只是在拳脚上,也在他的那张嘴上,他最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该和什么样的人说,而什么话又是打死也不能和别人透漏的,此外,他还渐渐琢磨出了这话头里的厉害,他晓得如何才能藏得住锋芒,如何讲话才叫大智若愚,这就是他为什么不轻易开口的原因,这也就是别人无法一下探知他底细的缘来。

    裴含风虽然方才面对那刺探儿对此事满口不屑,但是,在他心里却是万分的注意,他似乎已经觉察到了其中的一丝不安,但是,在这里,他是所有人的主心骨,为了安大家的心,他首先是万万不能慌的。这官府入住,现在不是那么简单,除了加强警戒之外,还需要有一手,而这一手,正是裴含风通过麻雀密报所传递给鬼头刀的,这一份的重要性,远远超出了说与那刺探儿知道的多……

第三百零六章 福来客栈百劫集(肆)

    那吃了个半饱的麻雀从裴含风的手里哗啦一声展翅飞了,从那二楼的窗户里飞出来,越过房檐,飞过房顶,俯视着那条与客栈相临的街道,其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麻雀这鸟眼里,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相干。它继续展翅,飞过了街道,看见了两棵向着天际努力生长的枣树,枝枝叶叶地在风中恬淡地摇摆着。鸟想停在那红花绿叶里歇歇脚,可是,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这般忙于奔命,也许就是为了自己那半饱的肚子吧。

    就在这麻雀飞过一片院房的时候,突然空中骤然刮起一阵飙风,在一小团“乌烟瘴气”的包裹下,麻雀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落在了一个道士的手里。那道士将麻雀轻轻地握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麻雀腿上的信件,转身拿给身旁的一个面庞白净的书生一瞧。

    书生看着这纸张,看着这一行小楷,略略思虑了半分,便默不作声地原模原样地也做了一份,只是将上面轻描淡写却言简意赅的一句话“狗已至福来,闻声来接战”动动标点,改改字词,换成了“马已至,福来闻声,来接马。”又一份几乎一样微小的信笺,在那书生的手中造就了出来。

    面皮净白的书生写完了拿给那道士看了看,道士瞧着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来,道士含笑不语地点点头,书生便也不怀好意的笑着将那微信笺来了个“狸猫换太子”,重新装入那麻雀的腿上。道士瞧着一切就绪,便抚摸了两下那麻雀的小脑袋,双手往天际一扬,只听又是呼啦一声,那麻雀便继续朝着顺财客栈的方向去了。

    麻雀就这么被人耍了一通,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便又傻头傻脑地为这自己的那一口小米去了。剩下的航程显然就风平lang静多了,只不过须臾,麻雀便鬼使神差地落在了一个窗户上面。它喳喳地喧闹起来,诉说着自己一路的“艰辛波折”理直气壮地讨要着自己心心念念所惦记着的小米报酬。果然,在它嘶声揭底地喧嚣下,一个矮个男人闻声从窗户的两排椅子上腾地一声跃起身来,那两撇淡淡的眉头一皱,转身看向窗外,此刻惨淡的夕阳映照在他光溜溜的秃顶上,依旧可以勾勒出一片匪夷所思的暗红来。

    那矮个男人将麻雀的小心翼翼地收束在手里,习惯性地将那绑在麻雀腿上的字条展开一看,果然是“飞哥”非寒风另有指示。这矮个男人正是裴含风口中所言的鬼头蛇,专门带着十几个兄弟在顺财客栈里保存主力,等需要杀人越货的时候便大显身手。而他方才匆匆忙忙送走了那前来报信的刺探儿之后,便早早地来到了这里等着,因为他晓得自己大哥的性格,也晓得这麻雀密信里的意思。

    【福来客栈】诸福大人在那美貌少女给伺候着洗过了脸面手脚,换了一身合体的便装出来。诸福大人百般挽留那少女同食,却不想那少女总是不肯,没得办法只好放她下去,而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邀请了雷横和朱仝一同坐了用餐。

    诸福大人虚情假意地劝了一番酒,便毫不客气地动起筷头来,这个菜夾两箸,那个菜夾两箸。真不晓得是诸福大人一路颠簸饿着了,还是这少女点的菜当真是别有一番风味,总之,在雷横的眼里,诸福一个人吃的倒也有滋有味,时不时地自饮一杯。说是陪吃,实则就是眼巴巴地看着,在这样的场合下哪有动筷子胡吃海喝的,虽然他两身为武官差役,但是这点规矩还是懂的。

    朱仝和雷横陪着笑脸,耐着性子,直到诸福大人吃的七成饱了,那脸上已经滋润地微微泛起了红光,他这才暂且放下筷子,看向一直眼巴巴“陪吃”的两人道:“在府衙,本官也听你们来报的差役说过你们衙门失火的事,但是,听得有些迷迷糊糊,知府没听明白,本官也不敢明白,知府当时没有细问,本官也就更不敢细细追究,但是现在有所不同了,知府差本官下来,一来是要查清这郓城衙门失火一案,另外,还要本官带行知县事,等到破案之时,朝廷就会安排下来,到时候,本官就正式走马上任,那时候,还少不了要依仗两位。”

    朱仝和雷横一听,果然不出所料,当下,两人一副“受宠若惊”,又略带“诚惶诚恐”的模样,对着诸福大人说道:“我等愿效犬马之劳!”

    “哈哈。”诸福大人干笑了两声,便对着他两继续刚才岔开的话道:“你们派来的差役没有讲明白,你两倒是说说,这衙门是怎生失了火,又如何将这衙门大半都烧了干净,听说衙门当时还羁押着朝廷重犯臧寒中,衙门里头有数十差役守夜警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听说吴县令的内眷都死里逃生,为何吴县令却葬身火舌了呢?你们倒是先说来与我听听。”

    朱仝看看雷横,自己不太会讲,还是雷横这嘴皮子要顺溜些。

    雷横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便开口说道:“大人,因为衙门缺少人马,我和朱仝正好巡视到衙门外,就瞧见衙门里头火光打起,虽然没看见是怎么起火的,但是据我们兄弟两分析,那天的事大体是这样的,新招的差役不习惯守夜,半途中打了瞌睡,致使那风吹火烛烧着了灯笼都无从察觉,等那火势大到点燃了衙门的房舍,那些差役自觉失职,醒过来发现的便先溜了,有些偷懒睡得沉的也就这么被火烧死了。那夜大多差役都疯了一般地外逃,一时间衙门里头混乱不堪,我两个制止不住,没有人手帮着灭火这心里就愈发急了,好不容易抓了一个胆大的差人去救吴大人,我两就着急地去号召周围的百姓来出力救火,可百姓当时来了不少,可是,那时的火势也蔓延四起,一时难以控制。等到扑灭了火势,已经到了天亮了。那时候,我才在这里寻到了吴大人的内眷,才得知吴大人已经殉职……”

    “这里?”诸福拿手敲了敲桌面,说道:“你是说,吴大人的遗孀现在就住在诸福客栈?”

    “没错,衙门被烧,再加上当时情况紧急,家财没有带出来一星半点,又遭逢丧夫厄运,正是无依无靠的时候,所以……卑职便先垫付了银两,将她暂且安置在了这里。”朱仝说道。

    “好,想的周到,可见,你们兄弟二人也是重情重义,好好好,想那吴县令死也该瞑目了。”诸福大人说道这里,顿了下,似乎都没有怎么去想便继续说道:“既然吴县令的遗孀在这里,那正好,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当天发生了什么,你们提她上来与本官说话。”

    朱仝双手一抱拳,便领命去了。去不多时,只听诸福大人房间门上被扣了三下,诸福长长地道了一声“进来”,便将朱仝背后带着一个年轻妇人进来了,这妇人含羞低着头,一身素衣,头上亦是插着一朵白花。

    “你便是吴大人的遗孀么?”诸福大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少妇。

    少妇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不必害怕,我是府衙派下来专查此案的官儿,你有什么本官都会替你做主,你且抬起头来说话。”诸福尽量试着让自己的声音轻柔一点,可是,当下怎么听着却反倒像是一种压着声腔威胁的口气。

    那少妇缓缓抬起脸来,露出一副梨花带雨的惹人垂怜的模样来,她张张那淡淡的红唇,开口想说什么,却又哽咽着讲不出来。

    诸福大人一瞧这模样,当下,便有了三分同情,于是,诸福大人说道:“你莫要急,先好好回想一想,那夜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后来发生了什么,一点一点挨着说,将的越细越好,你要晓得,只有你说的全无遗漏,本官才能为你做主断案。”说道这里,诸福大人似乎是为了给那遗孀安心,便又有些夸夸其谈地道:“本官为官数十年,经手的案件数不胜数,样样都是破的顺风顺水,为的什么?就是因为本官可以在你们这些证人的口述中还原事件的真相,从字句行间,推敲出蛛丝马迹来。所以,你放心,只要你把你知道的统统告诉我,那本官就一定会还你一个交代!”

    那少妇似乎被诸福这一套定心丸说的动心,当下噙住眼泪,拿衣袖沾了沾挂在脸颊上的泪痕,便点了点头。

    诸福大人一瞧,便心知可以开始问询了,于是便问道:“本官先问你,在大火起时,你们可有警觉,何时察觉起火?”

    那少妇不敢去看诸福大人的眼眸,微微垂下头来,细声细气地说道:“起初也和平日里无常,只是后来听得渐渐有人声嘈杂,因为近来抓捕臧家余众,我当是又差役将臧家的余党抓捕了回来,所以也没有警觉,只是后来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才有了疑心……”

    诸福听到这里,便将手往面前一抬,止住了那少妇的话头,诸福像是听出了什么不对似的,微微皱起眉头来说道:“等等……”

第三百零七章 福来客栈百劫集(伍)

    诸福大人听到这里,感觉听出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什么叫起初也和平日里无常,只是后来听得渐渐有人声嘈杂?诸福大人的眼眸微微一紧,盯着那吴大人的遗孀眼睛看进去道:“听你这话说来,怎么你一直都醒着?夜里不睡,你究竟意欲何为……”

    “我……”那遗孀欲言又止,咬咬嘴唇,有些犹豫着说不出个原因来了。

    诸福一瞧这遗孀妞妞捏捏的模样,立刻换了一副打量犯人的眼神来,愈发看着那少妇有些紧张了。诸福身子往前探了探,右胳膊曲起来支在桌面上,对那少妇说道:“这失火的愿意,不会和你有关吧……”

    “不,不,不!”吴县令的遗孀急了,像蹦豆子似的,一连串地说了三个不,一脸的愿望和为难,那微红的双眼中满是慌乱的神色。

    诸福瞧着,换了口气,说道:“那你说说。”

    “我……”吴县令的遗孀又低下头来,一双手搅着自己辫子的一段,仿佛像极了她那心情一般,她被诸福逼得急了,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是我家那个不晓得半夜做的什么春……梦,来了兴致,弄得……弄得我,也就醒了。”

    “哦哦哦。”诸福一听是这个,又碍于雷横和朱仝在场,当下打断这话头没有再让她说下去,便问道:“你们既然早早醒了,为何吴大人还依旧葬身火海之中,莫不是逃路时出了什么事?”

    那遗孀点点头,一想起来这眼泪就又婆婆娑娑地落下来,偷偷地腰里抽出一条白色的丝绢来试了试眼泪,这才说道:“我也是听得急了,这才叫他(吴县令)去看看,这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一个差役慌慌张张进来,说外面失火了。当时……当时,那死鬼自己一着急拍拍屁股就跑了……”说到这里,吴县令的遗孀提到了伤心处,禁不住哭了出来。

    诸福大人瞧得心里也一阵发软,和着两个都头一同哄了一番,好不容易哄住了,遗孀这才勉强止住眼泪继续说下去道:“就这样,我也赶紧套了件衣裳就往外跑,我看着四面都是火光,滚滚的黑烟,怕人的很,我当时想也没想就朝着火光淡的方向跑,在小花园前面终于看见个人,追上了那个没良心的。他那时候正站在小金库前头,看着着火的小金库心里发急。他叫他差役进去救银子,可是,那差役看着那着火的房顶,和那浓烟,愣是一步也不敢进去,最后一溜烟也跑了自己逃命去了。那没良心的见那差役跑了,又过来让我去,我当时一看全家的家当都赔在里头了,那……那可是这后半辈子的指望啊……”说道这里,遗孀哽咽的更说不出话来了。

    诸福大人看着这遗孀哭得梨花带雨的,鼻子淡淡哼了一声,却也是没奈何的事情,没得办法又和两个都头连哄带骗一阵子这才让止住了那遗孀断闸了似的的眼泪。那遗孀抽泣着说道:“那没良心的东西见火将全部家当都烧着了,心里一急就冲了进去,我拉也拉不住,最后,听得他在里面拼了命的嘶吼,开始还勉勉强强能看见个影子,后来就彻底没了踪影,估计都被火烧成灰了。”

    “哦……”诸福一双眸子盯住自己面前的桌面,点了点头,心里像是在想着什么似的,道:“你后来逃命出来,吴县令就这般死了。唔,这般说来,也并非是有人谋杀,要不然点起你们所在的房子岂不是来得更快,吴县令本来可以逃生,可是,他一心惦记自己的财产,急中生狂,故而葬身火海。我看,这就是所谓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案子就是这个样子了,好破的很呐!”

    “大人英明!如此谜团重重之大案,在大人眼中却拨云见日,仅仅在这只言片语只见,便可觑的真相,揭穿谜底,小的平生未曾见过睿智如此的人,佩服!实在是佩服!”雷横一语双关地用尽反讽的语气,听得那诸福大人心里极为开怀,看的朱仝心里更是强忍笑意。

    诸福大人被雷横这一夸奖,心里愈发得意了,那股自以为是的傲气便不知不觉地显露出来,他说道:“明天去县衙走一圈看看,我就上报知府,这件案子也就是这么回事了,到时候,就等着将县衙一修,本官就可以走马上任了,哈哈哈。”说道这里诸福大人笑了。

    朱仝心直嘴快,不像雷横那般说得来这带着刀刃的蜜话,这时候实在忍不住了,便开口说道:“大人,只怕这事没有这般简单,吴县令的死因调查了个明白,可是,衙门失火的原因,您看,是不是也要给知府个交代,这般一结案,到时候知府闻起来,大人岂不是……很尴尬。”

    别说知府问起来,现在的诸福大人将这话听在耳朵里就很是尴尬,方才刚刚被雷横捧的快够着天上的云彩了,可是,这厮的一瓢冷水泼的,让诸福大人心里很不是个滋味。诸福大人听了,嘴巴往一边一撇,顺带着瞥了眼“不识相”的朱仝,便没有什么好脸色地对朱仝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本官心里比你清楚的很,何况本官都说了,明日去瞧瞧那现场,就本官这双眸子,四下里这么一瞅,这起火的原因就一目了然了。”

    朱仝听得这诸福大人自己这装逼的托词,心里很是不爽,更是不服,但是,瞧见雷横暗暗递来的一个眼神,当下也就不再说话了。

    雷横这时候笑着说道:“大人说的极是,小人这里还有一事还想禀报与大人听。”

    诸福看着雷横,眉眼里多多少少有了许些笑意,他这心里,怎么看雷横都比那什么朱仝要顺眼的多。诸福大人微微抬了抬手,说道:“唔,你说。”

    “大人,你也晓得臧寒中一案吧。”

    诸福看着雷横点点头,说道:“晓得晓得,这厮不是要打劫官银么,最后被吴县令抓捕归案,查封家底,怎么了?”

    雷横接着说下去道:“便是这厮,他在得势的时候,充其量也就是个大财主,但是,您想他光有大把的银子,他怎么敢去打官银的主意。”

    诸福大人点点头,道:“莫非是有歹人在背后撑他?”

    “大人英明的很,据小的调查得知,臧寒中有一子臧敖,他和一伙流匪相处极近,靠着自己财力厚实,便在背后操刀,收买了这帮人马,最后和这些人结为了同伙,打家劫舍欺凌百姓,由此得得金银按三七成开分。这臧敖后来在劫取官银的时候被官兵杀了,可是,他的那些同伙现在还没有完全抓捕归案,您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衙门就是这伙人,不管是处于什么初衷放火给烧的?”

    诸福大人听到这里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眸子往上面望了望,若有所思了片刻,才缓缓地开口说道:“这么说来,倒是也有些道理,唔,这个有些可能……有些可能啊,要是,能抓一个回来让咱们审问审问就好了。”

    雷横装出一脸的为难来说道:“只怕……这个不好办,那伙人现在像是鱼入大海,一没画像,二没人证,要想确认这帮流匪,只怕不太容易,只是……”

    “嗯?只是什么。”诸福看着雷横说到一半没有再往下说,便也不禁问下去。

    “只是,我现在有些担心……大人您下来,他们可能会将所有的恩怨都算在您的身上。所以,这一夜,我也朱仝还是守着大人为好,以免大人着了他们的黑手。”雷横说的很是诚恳,让诸福大人听得深信不疑。

    诸福本来指望着这两个赶紧走了,自己好有个和这吴大人遗孀独自“说话”的时间,可是,这两个却打算要在这里守着他,保护他的安全。诸福大人有些微微的急躁,心里也矛盾起来,说道:“我手下带着二十名差役,我想他们即便是有打击报复的心,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吧?”

    “那些人都是江湖上的流寇,什么恶毒的招式都想的出来,他们敢放火烧了衙门,只怕就有胆子放火烧了这客栈,甚至于潜伏进来直接刺杀。”

    “江湖流寇,他们能有些什么本事,本官手下的人各个都不是摆设,我一会儿就叫他们严加守卫,你俩个也等了一天,累了,不愿回去,就在店里住下也好,有什么事,我再来吩咐。”诸福大人说着便站了起来,有送客的意思。

    吴大人的遗孀一瞧,便也站起了身来,告辞便走,诸福当着旁人不好挽留,心里想着一会儿委以他事再请过来。可是,吴大人的遗孀都走了,朱仝和雷横却依旧没动身,雷横严肃地道:”大人,我两兄弟虽然疲惫,但是,和大人的性命安危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人鞍马劳顿,先请安息,我两兄弟便有这方寸之地,坐了歇歇便是。”

    “这,这如何使得,快快下去歇了吧,顺道唤我那刘三过来。”诸福心里别有用意,看这两人实在是不识趣,心里这一把算盘打得也憋的慌。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7985/ 第一时间欣赏大宋王朝之乾坤逆转最新章节! 作者:谣言惑众所写的《大宋王朝之乾坤逆转》为转载作品,大宋王朝之乾坤逆转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宋王朝之乾坤逆转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宋王朝之乾坤逆转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宋王朝之乾坤逆转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宋王朝之乾坤逆转介绍:
大宋王朝之乾坤逆转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王朝之乾坤逆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王朝之乾坤逆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