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剪其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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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曹昂三人已经偷偷摸到了水潭边上,仅剩的三支箭矢也交到了箭法最好的曹仁手中。因为潜伏角度的影响,曹仁始终无法瞄准杜高的要害部位,只能将这宝贵的箭矢瞄准在剩下的这些贼兵身上。
就见曹仁将其中一支长箭插在身前,将另一支箭矢叼在了嘴里,右手拎起最后一支长箭,搭在了弓背上。他连做了两个深呼吸,突然站起身来,冲着远处的那个贼兵果断shè箭。
shè出第一箭后,曹仁根本不去观察对方的情况,右手取下嘴里叼着的那支箭,对最近的那个贼兵果断shè击。而后他一低身子,捡起最后一支长箭,瞄向了面前。
没有人敢于直面他的长箭,所有幸存的贼兵都躲在树木后面,或者趴在草丛里,根本不敢大喘气。杜高从树木缝里往外看了一眼,高声喊道:“弟兄们,不用怕,他就剩下一支箭了!”
没有人回答,是的,对方只剩下一支箭了,可是依照对方的箭术来看,这最后的一支箭一定能讨取一人的xìng命!大家好不容易活到现在,谁也不愿意就这样委屈地死在箭下。
五个人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将自己的身形缩在树木之后,慢慢往曹仁那边摸过去。他们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曹仁身上,唯恐对方冲着自己shè出箭矢,但这样一来,不可避免地忽视了对水潭的jǐng戒!
曹昂慢慢从水潭里游了过来,其实他也没有想到,起初随手丢进水潭的一个夹子居然也能命中目标,实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那个被溺死的家伙也实在是够倒霉!
曹昂颇替他感到惋惜,他悄悄游到岸边,偷偷扒着水草往外一看,见杜高等五人正一脸戒备地看着曹仁那边,将一个个后脑勺留给了自己。
曹昂微微一笑,慢慢从腰间抽出匕首,往最后面的一个人那边摸过去。曹仁看到了曹昂的举动,也慢慢移动着弓箭,随时准备策应他。本来准备让老赵下水偷袭,可谁也没想到,老赵居然不会游泳,那偷袭的重任只能落在曹昂身上。
等到曹昂走到那人身后的时候,那个贼兵依然没有反应,只是半蹲在草丛中,从身前的树缝里小心地往前观察。正当他小心探查的时候,一个湿漉漉、滑溜溜的手突然伸了过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这个时候,这名贼兵想到的不是敌人偷袭,而是水鬼出现!他吓得两眼翻白,根本就没有抵抗的意思,浑身僵硬。直到曹昂的匕首将他的喉管割断,他也没有任何反抗。
远距离shè杀敌人与近距离割喉完全是两个概念,刚才看着老赵做示范很是轻松,等轮到自己的时候却发现完全是两个样子,手上的劲用得太大,不仅割断了对方的喉管,还将对方的血管彻底割断,血溅了满手、满身。
曹昂就觉得胃里很不舒服,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弓下了身子,下意识地想要呕吐。可是,现在可是在战场上,呕吐带来的后果就是虚弱,而虚弱的自己面对的将是死亡。
曹昂想起老赵曾经告诉自己的话,他紧握拳头,冲着自己的胃用力砸了下去。两次下去之后,呕吐感顿时减轻,曹昂便直起身子,继续往前摸去。
杜高绷着脸,悄悄从树缝里往前看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对方的箭矢好像都在盯着自己。杜高觉得嘴里发干,很不舒服。作为黑风寨的三当家,杜高自认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可他好不容易才积攒下这么多身家,可不想在这里就把命葬送掉,不值!所以杜高尽管火大,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缩在树木后面,大声催促道:“给我冲!”
“三当家,冲不动啊!”有个贼兵就在他身边,哭丧着脸辩解道:“他瞄着我呢,我一出去就是找死啊!”
另有一人也连连点头,大声说道:“三当家,不是我们不卖命,实在是敌人太厉害啊!”
杜高很是火大,怒声问道:“土鳖子、窜天猴,你们俩呢?怎么不说话?!”
杜高转过头来,正好看到曹昂狞笑着冲他做了个割喉的手势,然后跳入了水潭之中!
旁边的那名贼兵看到了杜高脸上的震惊,连忙转过头来,吓得惨叫一声:“啊!!!”
就在他们身后,土鳖子、窜天猴两个人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割喉而死!现场只留下一大滩水迹!
“三……三……三当家,有水鬼……!”另一贼兵也颤抖着说道。一边说着,他一边不自觉地抖动着,裤裆处有不明液体慢慢渗出,显然已经被吓尿了!
“有什么水鬼?”杜高看他的那份德行,很是不喜。既然你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可也就别管我不仁义!
杜高突然飞起一脚,正踹在那人屁股上。那个贼兵猛地往前一扑,就离开了藏身的草丛,暴露在外。他还来不及咒骂,曹仁的最后一支长箭就钉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三当家……”最后一名贼兵颤抖着说道:“那可是自家兄弟!”
杜高狞笑着:“老九,就他这胆量,有什么资格与咱们称兄弟?!现在贼人已经没了箭矢,快随我冲!”
老九有些犹豫,但是碍于三当家的积威,还是跟着杜高冲了上去。曹仁并没有后撤,而是从腰间抽出刀来迎了上去,在他旁边护卫掠阵的老赵也抄起腰刀,冲了上去。
四个人混战到了一起,曹仁与杜高、老赵与老九捉对厮杀。而在此时,曹昂也从水潭里悄悄爬了出来,拧了把身上的血水,从地上捡起了贼兵丢落的一柄长枪,往战场这边走来。
杜高能在黑风寨占据三当家的地位,不仅凭借他杜远兄弟的身份,主要是因为自身有一副好武艺。而且他在加入黑风寨以后,杀了不少人,生死间的搏杀让他的武艺大增。
抡起武艺来,曹仁的水平远胜杜高,可在生死搏杀上,曹仁的经验远远不如杜高。这样一来,两人竟然打了个平手。
而老赵毕竟受过重伤,老九也是黑风寨中的硬茬子,两个人竟也僵持在一起。
这样一来,曹昂无疑成为决定战场胜负的重要力量。看着他拎着长枪走过来,曹仁和老赵jīng神一震,而杜高和老九却心中发慌。
杜高眼珠一转,大声喊道:“老九,上回攻打曹府,你杀了他们两个下人。这次要是落到曹家人手里,你哪里还能保住xìng命?”
被杜高这么一说,老九也只能丢掉投降的念头,他也只能卯足十二分气力与老赵打斗。而老赵听了,义愤填膺,更是与那老九激战到一起。就连曹仁也狠狠地瞪了那老九一眼,心中很是愤恨。
趁此良机,杜高连使数招,招招都是两败俱伤的狠招,将曹仁逼得连连后退。而后杜高猛地向后一转,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往树林深处逃去。
所有人都有些愣神,这杜高孬好不说,也是一个山寨的三当家,怎么如此不顾颜面,抛下自己的手下逃亡,这也太不讲江湖道义了吧!
到了这个时候,老九反而是最早反应过来的人!在山寨中混得时间长了,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反正自己也不能投降,还不如拼死一搏,为妻儿换取更好的待遇。
于是老九拼命挥舞着腰刀,一边将曹仁和老赵截住,一边大声喊道:“三当家,照顾好我的妻儿老小!”
杜高一边逃命,一边大声应承着:“老九放心就是,你的儿子我一定替你养大!”
有了杜高的承诺,老九就像是疯了一样,不要命地挥舞着腰刀,招招都是以伤换伤、以命搏命,愣是将老赵和曹仁死死缠住,愣是让曹昂投鼠忌器,不敢上前。
作为未来的曹家一流大将,曹仁也有自己的骄傲,刚刚没有拿下杜高已经让他有些恼火,现在就连老九这样的小角sè也敢在他眼前放肆,实在是让他上火!
曹仁大吼一声,一招力劈华山,奔着老九的脑门而去。这一招乃是曹仁含怒出手,气势极为惊人,别说老九,就连站在一旁的曹昂都觉得身上汗毛直立。
老九说到底只是个积年悍匪而已,眼见着这么凶猛的一招,他不由得有些个胆颤心惊,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这一退不要紧,刚刚老九拼命才营造出来的优势立即荡然无存,被曹仁接连几招劈得连连后退,根本就没有反手之力。
就听曹仁猛地大喊一声,手中腰刀往前一戳,正扎在老九的咽喉要害!
老九脸上充满了惊恐,手无力地乱抓了几下,就此气绝,一命呜呼!
曹仁这才长喘了一口气,一脚踹在老九的胸膛上,将腰刀拔了出来。看着愣在一旁的老赵和曹昂,曹仁大声说道:“还愣着干啥,还不快追!”
老赵和曹昂连连点头,这才回过神来,跟在曹仁身后,向那杜高逃亡的方向追去。
此时,远处树林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第31章 生生吓晕
听到树林里传出来的惨叫声,曹仁三人不由得相视一笑,看来他们在北面布置的机关起了成效。三人立即加快了脚步,冲着惨叫声发出的位置快速冲去。
等他们三人跑到树林里一看,就见埋在草丛中的那个捕兽夹已经弹起,上面染满了鲜血,被人随手丢在了一旁。旁边小路上滴滴答答全是鲜血,流了整整一路。
见此情况,曹仁大笑:“贼子也有今天!”便要大步追上去。曹昂却伸手将他拦住,低声说道:“叔父小心,其中有诈!”
曹仁和老赵很是诧异,曹昂却指了下那捕兽夹附近,低声说道:“如果那贼人踩中了陷阱,捕兽夹上应该残留衣物才对,绝不可能像现在这般,上面还留有动物的毛发!”
曹仁仔细看去,果见那捕兽夹上留有些灰sè的皮毛,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不由得摸了下鼻子:“还是阿昂心细,我险些被那贼子所蒙骗。”
起先三人在这路上埋下了三个捕兽夹,可能是过于仓促的缘故,很可能已经暴露。现在发现了一个夹子,那说不定杜高就将另外两个夹子布置在路上,等着大家上当。
三人从树上各折了个枝条,顺着血渍小心地追去。遇到草丛就用枝条探查一下,很快,三人就在路上发现了两个匆匆布置的捕兽夹。如果他们事先没有jǐng惕,绝对很容易踩到。
三人长松了一口气,小心地绕了过去。当然,曹仁和老赵顺便也惨叫了两声,以迷惑敌人的注意力。
行了没多远,果见杜高一手持刀一手拎着只死兔子,正在树林边上等候。
见曹昂三人安然无恙,杜高很是失望,他甘冒奇险引诱敌人追来,没想到却还是做了无用功!
杜高沉声说道:“我是黑风寨三当家杜高,我家兄长乃是黑风寨大当家杜远,麾下有五百jīng兵,数千附庸。能不能给我们黑风寨一个面子,放我离开?事后我们黑风寨将奉上百金,作为谢礼!”
曹仁大笑,笑得眼泪都淌了出来,就听他大声说道:“事到临头还想耍花招,将你放走?恐怕到时候等待我们的不是谢礼,而是你们黑风寨的报复吧!”
杜高连连摇头,“怎么可能?!我们黑风寨可是江湖上有名的字号,讲求信用,绝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怎么样?我愿意写下欠条,只求保全xìng命!”
老赵也大声说道:“江湖上出尔反尔的事情我见得多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手底下见真章吧!”
杜高往后退了一小步,苦着脸说道:“何必呢?何苦呢!咱们先前也较量过,可谓是平分秋sè!如今你们不过是依仗人多!可要是我拼死搏命,也能够拖着一个人与我一同赴死,到时候大家同归于尽,这又何必呢?!你们想不想知道是谁买曹昂的项上人头,想不想知道他派出的亲信是谁,只要你们答应放我走,我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们!”
他这么一说,曹昂当即上前一步,拦住了跃跃yù试的曹仁,低声说道:“叔父稍等,让我与他说上几句!”
见曹仁点头,曹昂大声说道:“是不是曹德派人去你们山寨,想要我的xìng命?这样吧,只要你愿意写下供状,承认是曹德的yīn谋,我就放你走!”
“真的?”杜高惊喜地问道。他也不愿意死在这里,刚刚说出同归于尽的话,也不过是对曹仁等人的威胁而已。
曹昂点了点头,大声说道:“只要你将事情的本末一一写下,供认是我叔父曹德派人与你们勾结,写清楚那人的姓名、长相,我就放你走!不过,要是我祖父派人去黑风寨核实此事,你必须当众承认,决不可翻供!”
“行!行!行!”杜高连声答应着,“我发誓,一定会将事情原委完完全全写下来,等到曹公派人核实的时候,我绝对会当众承认。你们有纸笔没?”
大家打来打去,哪里带着什么纸笔,曹昂用手中的长枪指了下杜高手里的死兔子,大声说道:“用兔子血在你衣服写吧,放心,我们决不食言!”
一边说着,曹昂一边约束曹仁、老赵后退。
见对方果然是要自己的供状,杜高暗暗松了一口气,偷偷讥笑下曹昂的迂腐。杜高也后退数步,将刀插在一旁,从身上撕下一大块布来,拿着兔子腿就想往上写。
就在这个时候,曹昂猛地一躬身子,手中的长枪奔着杜高的大腿就扔了过去。顺着这股冲劲,他掏出了匕首,向前冲了过来。
曹仁和老赵刚刚也看到了曹昂悄悄做的鬼脸,知道他先前的举动是在迷惑敌人。见杜高果然上当,两个人第一时间扑了上去。
就听“扑哧”一声,那长枪狠狠地扎进了杜高的大腿,而曹仁和老赵的长刀,也几乎是同时架在了杜高的脖子上。
杜高被曹昂的一番话,说得没了斗志,满脑子都在想写供状一事,根本就没有多少防备。曹昂扔过来的长枪扎进了他的大腿,他才知道自己又上了人家的当,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已经被架上了两把大刀。
这个时候,杜高做了最理智的选择,他松开了刚握住的刀柄,双手紧摁住自己大腿上的伤口,大声喊道:“饶命啊,饶命啊!”
曹昂将杜高的腰刀踢到了一旁,这才长松了一口气。见杜高眉目间还有不服之意,曹昂笑着问道:“别不服气,三当家!你回到黑风寨以后,会承认被迫写下供状的事情吗?肯定不会,你还得维护你的形象,维护你的面子!没有你的承认,我们要这张废纸干什么,根本就毫无用处!”
杜高长叹一声,没有否认,他刚刚确实有过这样的念头。
曹昂见他还算老实,等到曹仁和老赵将他捆结实之后,便上前来,替他包扎下伤口。幸好曹昂年纪尚小,长枪虽然是蓄力抛出,却因为气力不足的缘故,并没有刺穿杜高的大腿,也没有截断腿上的大动脉。
在经过简易包扎之后,杜高脸上也有了几分血sè,他感激地冲曹昂点了点头,却还是硬着脖子说道:“我杜高既然落到了你们手上,也就认命了!你们要打要杀,冲我来吧!”
曹仁上前将这三当家搜了一遍,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个钱袋子,还有一个做工低劣的令牌,上面写着一个“杜”字。
曹仁将这令牌交到曹昂手里,自己毫不客气地将钱袋子塞进自己怀里,用力踹了杜高一脚,大声说道:“说吧,曹德许给你们什么好处,你们事后在哪里交易?交易人是谁?”
“哼!”杜高冷哼一声,挺直了脖子,大声说道:“我杜高不是首鼠两端之辈,既然拿了人家的银钱,就会帮人家好好做事,绝不会出卖他人!要打要杀,尽管来吧!”
在杜高看来,武人都欣赏硬汉,自己这次落入人家手中,一定要装出几分骨气来。说不定对方就会动了爱才之心,善待自己,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曹昂见杜高还在嘴硬,冲老赵拱了拱手,“赵伯,我听说您过去在我父亲帐下,曾经总管斥候,jīng通审问的技巧。还请您老来大展身手,问问这黑风寨的情况,看看叔父与那些贼人的勾结情况!”
老赵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说起来我还真有点怀念,当时就算是最狂热、最忠贞的黄巾力士,落在我手上,半个时辰之后,一准招供!”
老赵笑着轻抚着杜高的手臂,带着一丝迷恋一丝温柔,啧啧赞叹着:“多么强壮有力的手臂,轻轻揭下它的表皮,将它上面的血管慢慢剜出来,将多余的皮肉轻轻扣下来,灌上水银,就是一件多么美妙的艺术品……”
老赵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摸着,就像是抚摸着自己最心爱的玩具。
杜高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也是见过尸体杀过人的积年悍匪,被老赵这么一说,却也吓得浑身打颤。杜高颤声说道:“别说了,别说了……”
老赵笑着拍拍他的脸颊,对曹仁说道:“子孝喜欢喝酒吗,你看他的头,方方正正,只要刮去皮肉,再用我祖传的秘方浸泡三天,就是一个上好的人头酒碗!其实人脑子的味道也一般,还不如豆腐脑好吃。不过浇上点作料,听着他的喊声、求饶声,轻轻揭开他的头骨,看着白sè的脑浆在翻腾……”
杜高直接双眼一直,晕了过去。曹仁和曹昂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下意思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老赵惋惜地长叹一声,“如今的年轻人,心理承受能力实在是太差!不就是说几句狠话吗,居然把你们吓成这样?唉,一代不如一代狠了!”
曹昂几步走出树荫,站在阳光下,总算是感觉好点,他揉了揉自己的胃,哭丧着脸说道:“赵伯,你这么一说,今天晚上那鹿头还是您啃了吧!”
老赵脸sè也为之一变,“算了算了,我老了,这上等的鹿脑子……呃……还是留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吧!”
第32章 孤身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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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桶凉水一浇,杜高醒了过来,看着老赵嘴角的那丝狞笑,杜高的腿肚子直抽筋。他连忙高声喊道:“我招供!我招供!我家大哥不仅派往前来刺杀曹昂,还派廖化带着三十名jīng兵偷袭你们曹家大院!”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不过,老赵立即哈哈大笑:“好个贼子,居然口出狂言,实在是欠打!我曹家每次外出狩猎,斥候遍布五十里,如果你们有丝毫异动,就会被斥候察觉,汇报给主家。想要偷袭我曹家大院,简直就是做梦!再说了,区区三十名贼子,偷袭我们曹家?他们根本就是去送死!”
杜高看样子是被老赵吓得紧了,就见他连连叩首,大声说道:“小的绝无妄言,这次曹德撤走斥候,给我们留出来刺杀曹昂的通道。大当家决定将计就计,派出廖化等人作为先锋偷袭曹府,自己带领三百jīng兵押后。反正曹府的斥候已经撤走,曹府根本就得不到任何情报。”
“什么?曹德怎么可以这样?”曹仁怒声说道:“他竟然敢撤走斥候,真是……”
曹仁没有说下去,既然曹德想要勾结山贼谋害自己的亲侄子,那他就得调走斥候,免得暴漏山贼的行踪。可是曹德却没有想到,山贼的胃口没有止境,自己调走斥候的轻率举动,将给曹府带来灭顶之灾!
曹仁低声说道:“此次狩猎,曹府足足抽调出二百余jīng锐家丁,留在府中的不足百人,且分布各处,力量极为分散。如果被敌人所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已经赶到现场的夏侯楙大声说道:“咱们可以飞马向曹德示jǐng,让他立即聚集家丁,拦截这些山贼!”
老赵没有说话,曹仁却摇了摇头:“曹德处心积虑杀死阿昂,不会承认自己与山贼的勾结!如果咱们向他示jǐng,他也许会聚集家丁抵抗;但最有可能先杀死咱们的使者,再调集亲信围攻咱们这边!毕竟他与山贼勾结之事已经暴露,要是我是他,索xìng与咱们拼个鱼死网破,最后将杀死咱们的罪过,嫁祸到山贼头上即可!”
众人齐声长叹,曹昂却沉声说道:“如今之事,不能耽误!这样吧,小乙你立即骑马回咱们曹家,向夫人示jǐng,请她将内情禀告给我祖父,让祖父做好准备。山贼们没有马匹,应该跑不过你。等山贼们到达曹府门前之时,我相信咱们府上已经做好了准备。
赵伯,这杜高乃是人证,十分重要,还请您押送他回府,以便祖父审理。夏侯楙、夏侯石,你们两人不通武艺,留在这战场过于危险,你们马上收拾行李,随同赵伯、灵珊离开!至于子孝叔父和我,则去李家庄与曹德一会!”
“不可!”曹仁第一个起身反对,他大声说道:“曹德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你要是去了李家庄,那可就是自投罗网!”
众人也出声赞同,纷纷表示反对。曹昂却摇头说道:“此次外出狩猎,乃是我曹家的大事,我相信祖父定有安排,不会让明善叔父(指曹德)一手遮天!李家庄里不仅有他的亲信,更有我祖父的忠心属下!何况我乃是正大光明地前去拜访,即便是曹德,也不敢公然下手!到时候,我看似身处险境,其实却稳如泰山!”
曹昂的说法也有一定道理,老赵却大声说道:“临行之前,夫人让我一定保护好少主的安全。既然少主有心去李家庄一行,那我老赵一定要跟着前往。押送杜高之事,交给夏侯公子吧。反正将这杜高五花大绑,他也没啥反抗的余地!”
曹昂摇了摇头,“赵伯,咱们现在指证明善叔父与山贼勾结,如果没有人证,祖父凭什么相信咱们?!杜高之事,关系重大,也只有您这样的稳重之人,才让我放心。何况山贼攻击曹府,我也很担心母亲的安危,还希望赵伯您替我保护好她!”
老赵听了此言,冲曹昂郑重下拜:“少主但请放心,我赵德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夫人定不会有半点损伤!小乙,夏侯公子,时间宝贵,咱们走!”
看着他们离开,曹仁轻轻拍了下曹昂的肩头:“阿昂,有的时候我真怀疑你的年龄,你才这么点年纪,我们却总把你当成大人!咱们收拾一下,也该出发了!”
曹昂伸了个懒腰,“叔父你可别这么说,我现在可只有十岁,还是chūn光灿烂的年纪,别被你说老了!”
“还chūn光灿烂?我呸!”曹仁一拍自己的胸脯,骄傲地说道:“叔父我这个年纪,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年纪,你这小不点,靠边去!”
两人说笑着,打闹着,紧张的情绪一扫而光。在老赵他们离开之后,曹仁和曹昂又将战场打扫了一遍,将山贼们的兵器捆成一团,用布包好,这才上马离开。
两人策马向李家庄冲去,果然,沿路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曹府斥候。看来曹德倒是挺对山贼们守信用,将斥候撤得一干二净,不过山贼们这次可不厚道,愣是偷偷坑了他一回。
曹昂两人临近李家庄的时候,才被李家庄派出的哨兵所发觉。不过这些底层的哨兵们,也不了解曹家人的内斗,一听说曹昂的身份,便趴在路边连连叩首,根本就不敢阻拦。
等到曹昂策马来到了村里,才有曹德的心腹前去村中大厅报信。曹德听过通报之后,很是诧异,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曹昂与曹仁两人竟然孤身来此?!”
那名家丁连连点头,“二爷,确实只有他们两个。小的听说二爷最近很关心那曹昂的举动,特意前来向二爷通传此事!”
曹德随手从怀里掏了一小锭金子,丢给了那名家丁,他也不管那人感恩戴德地连连叩首,只是在大厅里走来走去,紧张地思考着。
曹德知道自己手中的这百余家丁中,肯定有许多人更忠于自己的父亲,而且这李家庄中肯定也有自己父亲的耳目,所以直接对曹昂出手的想法,马上就被曹德排除掉。可是曹昂此来,到底是想干什么?难道说自己找山贼一事,已经暴露了不成?
应该不会,曹德立即安慰自己:曹行与他们约定的是明天中午交易,现在还没有出行。即便曹昂抓捕了部分山贼,其中有些山贼招供此事,也只是贼人的离间之计!何况在曹德看来,黑风寨也有一定的实力,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被击败!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两个毛孩子,自己不需要如此紧张!曹德清清嗓子,跪坐在床上,随手拿过一卷书来,仔细看去,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等了没多久,曹仁和曹昂便大步走了进来。曹仁随手向曹德施了一礼,便站在一旁;曹昂却不能马虎,恭恭敬敬地施礼说道:“侄儿曹昂,见过叔父!”
大庭广众之下,曹德也不好为难曹昂,他笑着起身,将拿倒了的书卷丢在一旁,亲身将曹昂搀扶起来,笑着说道:“贤侄何须多礼,快快请起!”
曹昂顺势起身,嘴中连连推辞:“怎敢劳烦叔父搀扶,侄儿自己来。”
尽管曹德恨不得一把掐死他,但见这聪明伶俐、知书达理的曹昂,他心中也不由得有一丝羡慕与嫉妒:孟德这个懈怠顽劣的家伙,怎么能有这么好的儿子?!
曹德轻轻咳嗽一声,沉声问道:“不知贤侄来此,可有要事?现在可是狩猎的大rì子,叔父作为总揽全局的评审,也得注重影响啊!贤侄是不是想要退出比赛?叔父知道你不擅长这舞刀弄枪之事,只是咱们曹家讲究文武并重,不可重文轻武啊!……”
曹德摆出长辈的大架子来,苦口婆心地展开说教。曹仁却懒得看这叔慈侄孝的虚伪一幕,大声说道:“明善大哥,其实我和阿昂前来,是为了黑风寨的贼人一事!”
黑风寨?曹德心中大惊,他在袖筒里用力一攥拳头,努力保持平静,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来,笑着问道:“这黑风寨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他们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难道说他们最近还有什么异动不成?”
曹仁一路行来,已经与曹昂打好了商量,一切事情由他来讲。毕竟他与曹德乃是同辈之人,即便有了什么争执,也不算是违逆尊上。
就听曹仁大声说道:“今天我与阿昂正在狩猎,突然发现了十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想要偷营。我和阿昂刚一问询,他们就挥舞着兵器来攻,自称是黑风寨中义军,奉命前来斩杀我等。幸好我和阿昂身边还有老赵、小乙,弓矢齐全,加上附近还有些热心的猎户闻讯前来增援,经过一番苦战,才将他们击退!其中有人招供道,黑风寨大队人马已经趁机开拔,准备偷袭咱们曹府!”
“竟有此事?!”曹德满脸诧异:“这黑风寨的贼兵活腻了不成?竟然想要偷袭我曹府!不知那招供的贼人押在哪里,能否将他叫来让我问询一番?”
曹仁叹息一声,惋惜地说道:“只可惜那唯一的俘虏伤势太重,勉强交待此言后便流血过多而死。我和阿昂不敢怠慢,连忙前来报讯。一路上我们没有发现半个斥候,不知道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曹德听说俘虏已死,并没有暴露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看了眼曹仁,沉声说道:“前不久有人禀告说东南角发现贼踪,我就调他们过去仔细探查一番。既然子孝说黑风寨有意偷袭,那可不能大意,我这就命人前去探查一下。这样吧,子孝和阿昂先在庄里休息,待到探明情况之后,我再与大家一同商量此事!来人,送子孝与阿昂前往后院休息!”
第33章 领军出战
曹德等到曹仁和曹昂离开之后,长舒了一口气。可能是因为做贼心虚的缘故,面对那皮笑肉不笑的曹仁,曹德总觉得心惊胆颤,说起话来也没有底气。
他喝了口水,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既然曹昂来到了李家庄,那自己为黑风寨敞开通道的举动就有些不妥。消灭曹昂的最佳时机已经消失,现在曹昂在自己这边,如果再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也逃不了干系,对父亲更不好交代。
曹德叹息一声,黑风寨的那些个贼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好的机会,可惜了!
不过叹息过后,曹德也有了一丝jǐng觉,黑风寨的杜远他们,就是一窝喂不熟的狼崽子,如果他们真得有意偷袭曹府,那自己敞开jǐng戒线的举动,可就是引狼入室了!
想到这里,曹德也坐不下去,立即对手下吩咐道:“马上通知斥候,命令他们赶紧对黑风寨至曹府一线展开侦查,不要让贼人逃脱咱们的视线。同时,立即向安民示jǐng,让他带着随从们撤回来!”
手下连忙答应下来,赶紧外出传令。曹德的儿子曹安民如今正在营外宿营,正好处于从黑风寨到曹府最近的那条路上,如果黑风寨真有异动,那曹安民可就陷入了危险之中。曹德不由得暗自祈祷:希望我儿安民平安无事……
就在曹德祈祷的时候,杜远笑着说道:“安民公子,手下人不懂规矩,委屈你了!”
曹安民哆哆嗦嗦看着这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子,自己的十个随从就是被这看似温和的中年人下令斩杀,根本没有任何犹豫。曹安民颤声说道:“寨……寨主,你……你想……想干什么?”
杜远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公子不必紧张,更不必担忧!我和你父亲乃是老相识,这次不过是去府上拜访他一下而已,顺便结交一些新朋友!”
被杜远这么一安抚,曹安民也有些缓过神来,他皱着眉头说道:“我父亲在李家庄,你现在走的却是去我们曹家大院那条路,你走错路了!”
杜远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走错,我正是去府上拜访一下,顺便从你们家库房搬些金钱粮食,来填充一下咱们山寨的亏空。唉,安民啊,你是不知道,掌控一个山寨,不容易啊!”
尽管杜远话说得委婉,可曹安民也不是完全的草包,他听懂了杜远的意思,怒声问道:“你是说你要去打劫我曹家大院?你这个喂不熟的狼崽子,你对得起我叔父对你的照顾吗?”
杜远冷笑一声,慢慢说道:“看来安民公子还没有清楚他的处境,来人啊,把他送下去喂上口马粪,让他清醒一下!”
听到他的命令,就有贼兵上前摁住曹安民押了下去。曹安民拼命挣扎,可他那一身花拳绣脚在这些悍匪面前就是摆设,加上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贼兵们打得服服帖帖。
这时有人快步前来禀告:“报告大当家,曹府斥候已经开始回撤,不久就会赶到咱们这边。咱们是继续向前,还是后退?”
“这么快?”杜远皱了下眉头,“三当家那里传来消息没?”
“没有!”接着就有贼兵回应道。
“不应该啊!”杜远诧异地说道:“传令下去,多派斥候,一定要谨慎行事。”
“大当家,要不要通知二当家他们?”有个不开眼的贼兵大声问道。
杜远皱了下眉头,沉声说道:“二当家廖化所部乃是我军先锋,需保持锐气,万万不可泄气。先不要通知他们,免得折损锐气。这样吧,你去前面看看,这曹家斥候到底搞什么幺蛾子?”
“啊?”那名贼兵惊讶地叫道。
“啊什么啊?”杜远怒声说道:“让你到前面是山寨为了锻炼你,你怎么还不珍惜这难得的机会,还不快去!”
那名贼兵垂头丧气地往前走去,如果不出意外,他最好的结局也是被曹府斥候所杀。杜远冷笑一声:居然在我面前表露关心廖化的意思,真是不知死活!
而李家庄这边,随着曹德命令被落实,斥候们很快就发现了黑风寨的人马,不断向李家庄这边传来消息:黑风寨数百jīng兵正在向曹府方向急行军!曹安民公子的营地被攻破,随从被全数斩杀,曹安民去向不明!
曹德猛地一拍几案,怒声说道:“这些黑风寨的贼子,居然如此肆意妄为,传令下去,集结所有家丁,准备与敌交战!”
“诺!”马上就有家丁前去传令。
曹德看了眼身边的曹仁,笑着说道:“贤弟,哥哥我不善于领军作战,听说你熟读兵书,这接战之事就交给你吧!”
李家庄这边约有二百余名家丁,可是仓促之间,顶多能聚集百余人。以一敌二曹德可没有把握,万一有所折损,他的名声乃至xìng命可就要受到威胁!加上曹德也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他就是个书生,打仗这样的技术活,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
曹仁却没有推辞,大声应承下来。
曹德点了点头,转身对曹昂说道:“贤侄可愿与我一同观战?”
曹昂摇了摇头,对曹德说道:“叔父,小侄不才,却也练过一阵子武艺。眼下我听说兄长被俘,我这个做弟弟的,也不忍束手旁观。我愿意随同子孝叔父出征,将安民哥哥平安救回!”
甭管曹昂说得是真话假话,他这番说辞很让曹德高兴,他第一次恳切地对曹昂说道:“阿昂,你能这么识大体,叔父很是高兴!安民的安危就拜托在你身上了,叔父虽然不通武艺,却也愿意为你们摇旗呐喊、擂鼓助威!”
曹德说完这话之后,冲着曹仁、曹昂,深深地作揖,曹仁和曹昂连忙回礼。很快,就有人牵过曹仁、曹昂的坐骑,两人跳上战马,向不远处的集合点冲去。
曹德的一个亲信悄悄走了过来,低声说道:“主公,军阵之上,什么可能也会发生。我愿意领人出击,到时候悄悄将那曹昂……”
他没有细说,可也相当于说出了一切。曹德长叹一声,却摇了摇头:“现在大敌当前,不宜横生枝节!何况曹昂前去也是为了我曹氏征战,为了拯救安民而作战,如果我再使出些下作手段,便是我自己,也看不过去。你既然随同曹昂出征,便多保护他一些吧!须知我这个做叔父的,也是咱曹家人!”
那人听得此言,心里也有些触动,恭敬地向曹德行了一礼,大步离开。而不远处的集合点,已是人声鼎沸。
就听曹仁坐在马上大声说道:“有些不开眼的蟊贼,居然想要向我曹府挑衅,实在是可杀!谁愿意随我出征,向前行两步!”
听到他的喊声,所有人都往前走了两步。
曹仁大笑:“有此劲卒,贼人必败!听我命令,所有骑兵出列!”
此时村中约有十余名骑兵斥候,另有参加狩猎活动的曹氏、夏侯氏青壮年三十余人,全都出列。
曹仁大致一数,见手下约有四五十人,便对曹昂说道:“阿昂,现在情况紧急,我率领这些骑兵前去sāo扰敌人,延缓他们的攻势。你率领步卒随后赶上,你看如何?”
曹昂连连点头,“叔父放心就是,只要你游击敌阵,sāo扰侧翼,敌军定不敢快速行军。等到他们士卒疲惫之时,就是咱们破敌之际!”
曹仁点了点头,率领这四五十名骑兵迅速离开。这些骑兵虽然气势逼人,但却没有经过系统的冲杀训练,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眼下全凭曹仁鼓起他们的士气,曹仁必须在开战之前对他们进行一下编组,免得打起仗来一触即溃。
等到曹仁离开之后,曹昂大声喊道:“各位,我乃是济南相曹cāo的长子曹昂,你们当中可能有人认识我!别以为贼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在今天中午,我手刃两名贼人,shè杀一名贼兵!
之所以称他们是贼兵,是因为他们只知道抢掠,不知道生产,而咱们却在保家卫国!大家吃我们曹家的,用我们曹家的,到了这个时候,不去保卫咱们曹家,难道还要将脑袋缩在裤裆里装傻子不成?!腰里有卵子的,是个爷们的,跟我出发!”
听着曹昂的鼓动,看着这名十来岁的少年人策马走在前面,家丁们都觉得有些惭愧,纷纷跟上。
更有人大声喊道:“我曹大牛前年生病,是大爷(曹cāo)给了我十贯钱,救了我的命!今天是我报恩的时候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们作为曹府的家丁,平rì里或多或少都受过曹府的恩惠。加上曹嵩比较有钱,曹家两位少爷(曹cāo、曹德)对于家丁们也舍得花钱,曹家在这些家丁心里确实是很有归属感。许多人的妻儿老小都是曹家下人,这个时候不奋起保卫曹家,还等什么时候?!
大家高声喊着曹府给自己的恩惠,大步冲到了曹昂的身边,听着曹昂的指挥,向前方冲去。
曹昂很是欣慰,他立即委任平rì里威信较高的几个人作为家丁的头目,让他们马上对自己的手下进行初步编组。曹昂始终相信,一个有编制的,哪怕是初级编制的部队,也强过气势汹汹的乌合之众!
不到一刻钟,队伍便严整了几分,曹昂心中也多了几分底气。大战在即。
第34章 单骑退敌
曹昂站在一个小山坡上,手搭凉棚往远处望去,可距离太远,怎么也看不清楚。耳边隐约传来的喊杀声,让他无法安坐,但他也不敢贸然带着队伍投入战场,自己手里只有这百余人,本钱太小了!
有个机灵的家丁已经跳上曹昂的战马,前往战场边缘探看。曹昂估计现在曹仁所部正在与黑风寨的山贼们缠斗,他命令那个家丁尽快与曹仁联系上,以便双方联合,对山贼们发动进攻。
现在那名家丁还没有返回,曹昂只能率部在这里待战。现在自己手中的这一百一十人已经按照五人一伍、十人一什进行了初步编组,各自选出自己的小组领导,无论是纪律xìng还是组织xìng,都得到了大幅提升。曹昂还命令手下抓紧时间削制长矛,以确保每个人的手里都有武器。
约莫等了半刻钟,曹仁跟着那名家丁策马跑了过来,身上外衣上沾染着斑斑血迹,也不知杀了多少贼寇。
曹仁走到近处,滚鞍下马,将手中的马缰绳随手丢给一名家丁,大步走上山坡来。
曹昂从腰里解下水葫芦,一边递向了曹仁,一边低声问道:“对方有多少人,可有正规军械,其中多少人是jīng兵?战力如何?”
曹仁接过水葫芦来,喝了一大口,渴的冒烟的嗓子终于得到些缓解。他沉声说道:“对方约有三百余人,其中近百人手中都是铁制兵刃,余下那些士兵手中也都拿着削制好的长枪,战斗力不算太弱,比起县城里那些当摆设的郡兵来,倒要强上一些。”
曹昂轻轻点头,又想起一个问题来,遂低声问道:“有没有制式弓箭?”
曹仁摇了摇头,同样低声说道:“倒是没发现制式弓箭,不过山贼之中倒有人手持猎弓,虽然shè程比较近,却也有一定威胁。我刚刚领军突击的时候,就吃了这么个暗亏,被他们留下了十来人。要不是骑兵速度快,险些就走不脱!”
“刚刚我看你们反复纠缠在一起,对方的战力很强?”曹昂皱了下眉头。自己这边可是仓促集合,虽然家丁们个人战力还凑合,但是却从没有经过军阵的锻炼,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曹仁摇了摇头,“他们的战斗力一般,不过咱们这边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比他们也强不到哪里去!”
“这样看来,咱们是留不住他们!”曹昂沉声说道,“叔父,你看,咱们能不能和他和谈下?”
“和谈?你没发烧吧?”曹仁诧异地问道:“他们是来偷袭咱们曹府的,你现在跟他们和谈,他们怎么可能同意?别忘了,咱们刚刚生擒了他们的三当家!”
曹昂却低声说道:“我觉得倒是有一定可能。首先,他们这次前来,只是想偷袭咱们曹家,并不想强攻。可现在咱们曹家有了准备,到时候即便他们冲到咱们庄园那里,面对枕戈待旦的家丁们,他们也抢不到多少东西。其次,山贼们欺软怕硬惯了,刚刚你组织的这些sāo扰,起码得杀伤他们四五十人,现在他们是去突袭咱们曹府,有伤员拖累,根本提不起行军速度。如果到时候谯县郡兵加以援手,他们想撤也撤不回去,还不如趁现在与咱们和谈呢!”
曹昂所说确有一定道理,曹仁也不由得轻轻点头。毕竟此次曹家派出的截击部队中掺杂有大量嫡系子弟,如果在他们被山贼们所杀伤,出现了大规模减员,那曹家的损失可就大了。即便击退了山贼,曹府也将付出太多的代价!
曹昂低声说道:“我记得咱们路过这里的时候,在那边曾看到有个废弃的哨卡,地势略有起伏,适合打阻击。还请叔父率人继续sāo扰敌军,延缓他们的进军速度,让我有机会领军进驻那里,利用地形来阻击敌军。这样一来,如果能与对方达成和议,让他们退兵,那最好不过。如果不能,咱们也可以凭借地利,坚持一段时间,等到曹府的援兵。”
曹仁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大口水,便上马离开。曹昂大声喊道:“兄弟们,骑兵为咱们争取时间,咱们也不能辜负了他们的努力。目标前方哨卡,出发!”
就在曹昂率军前往那个哨卡的时候,杜远也心疼得看着手下受伤的将士。这三百名手下,都是他jīng心挑选出来的jīng锐,都是他赖以维系大当家地位的根本!折损的每一个将士都让他心疼,都会让他在山寨中的实力得到削减!尤其是他们面对的又是曹仁的骑兵,对方就像是野狼一样,不断游击,不停地从他们身上撕下肉来,现在军中已经折损了五六十人,让杜远心疼无比!
现在山寨中虽然人数不多,却有三股势力,一股是他手中的这三百余人,一股是以廖化为首的廖家庄百姓,还有一股则属于墙头草,那边强就往那边倒。
为了安抚廖家庄,杜远才不顾廖化的年纪,将他提拔为山寨的二当家。为了吞并廖家庄的势力,杜远才将廖化任命为先锋,命他前去偷袭曹府。可要是自己的实力折损过多,即便廖化有失,杜远也很难压制山寨上下。想到这里,杜远不由得也有了一丝退意。
正在此时,一直与杜远所部游击的曹家骑兵们突然拨马回撤,停止了战斗。
杜远很是诧异,连忙命令手下收缩战阵,统计伤亡情况。不仅,他就得到了相关汇报,心疼得手直打哆嗦。在先前的战斗中,共有二十七人战死,四十一人受重伤失去了战斗能力,而清点曹仁所部尸体,对方只留下了十九具尸体!
现在自己已经被曹家所发觉,偷袭的机会已经大大降低,自己要不要撤退呢?可要是撤退,一旦被曹军的骑兵所拖住,等到曹家援兵到了,自己就会被人家的优势力量所包围,那自己这条老命可就要葬送在这里了!
骑虎难下的杜远一咬牙,大声说道:“兄弟们,二当家他们提前出发,现在应该已经攻进了曹府,正等着咱们接应。虽然曹家的骑兵很是嚣张,可他们也快被咱们打残了。只要咱们再努把力,胜利就会属于咱们!我现在宣布,打进曹家之后缴获的财物,你们只需要向山寨上交四成!剩下的六成就全是你们自己的!”
听到杜远的鼓动,他手下的贼兵们总算是恢复了几分士气。大家抬着伤兵继续前行,很快就发现了曹昂所部。
杜远立即下令停止前进,自己骑上战马,冲到了头里。他打眼一看,就见前面哨卡附近有一个步兵方阵正在整齐地列队,虽然只有百余人,但是阵中的士兵却毫不慌乱,阵型很是严谨。
杜远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早就听说曹府中的不少家丁都是从军队中离开的正规军士兵,如今一见,果不其然。看看他们整齐的阵型,自己的队伍绝对摆不出来。如果自己强攻这哨卡,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伤亡。到时候,自己即便拿下哨卡,也没有力量继续前进!
见对面阵中一中年男子正在观战,曹昂轻催战马,冲了出来,大声喊道:“对面可是黑风寨大当家杜远?还望阵前相见。”
杜远听到了他的喊话,抬眼看去,见对面曹家阵中冲出来一个少年郎,好奇心大起。他轻催战马迎了上来,大声说道:“小娃娃,我就是杜远,你家大人呢?怎么不敢出来见我?!”
曹昂大笑,大声说道:“我乃曹昂,家父忝居济南相!”
听得此言,杜远心中一颤,这就是曹德出大价钱要干掉的敌人?怎么这般年轻?对了,他既然安然在此,那我兄弟杜高呢?
仿佛是看出了杜远心中的疑惑,曹昂大声说道:“大当家的,你我可是不打不相识!你们的三当家杜高,今天中午刚刚臣服于我,现在正在我们曹府做客;至于你们的二当家廖化,唉,也不知道他能否挺过我们曹家的诸多酷刑?可谁让他大逆不道,竟然敢去偷袭我们曹家,实在是不知死活!大当家的,不知道我们曹府这一招引蛇出洞之计,使得还算妥当吧?!”
杜远脸上的横肉一颤,不由得心里一惊。怪不得曹府早有防备,原来是那曹德派人诳我!现在听曹昂话里的意思,杜高已经被俘,廖化也已经被拿下,自己该怎么办?
曹昂察言观sè,见杜远有些犹豫,知道自己的攻心之计奏效。他长笑一声,大声说道:“不知大当家手中还有多少人,我这边只有劲卒一百一十人,外加骑兵三十人,可能挡不住大当家的虎威。不过相信你也看到了,我们曹家的援兵正在陆续赶来,到时候强弱之势互换,不知道大当家能否活着回到山寨?!”
像是响应他的说话,不远处烟尘大起,像是有援兵冲了过来。看着那从容不迫的曹昂,杜远心中起了几分怯意,他大声说道:“曹昂,我承认,这次打不过你们曹家;可要是我们拼死打下去,你们曹家也得不到任何便宜!既然如此,只要你们交还我们黑风寨的两位当家,我就率军撤回,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如何?”
曹昂连连摇头,笑着说道:“大当家,你搞清楚,现在是你要求我,不是我要求你!你们的两位当家,自有王法处置,至于你,是继续在山寨中逍遥快活,还是力战不敌、被俘身亡,就看你现在的选择了!好了,废话少说,我在军中等你来攻!”
说完之后,曹昂一提缰绳,策马返回军阵,竟然不屑再与杜远交谈。
看着不远处严整的军阵,望着远处滚滚黄烟,杜远一咬牙,大声说道:“咱们撤!”
第35章 祖父重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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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远去的杜远贼军,曹昂呼出了一口粗气,后背已经被刚才冒出来的冷汗所浸湿。
而他身后的士兵们全都看傻了,自己家少主敢情这么牛啊?!这才说了几句话,就把气势汹汹的黑风寨贼军给吓跑了,这也太厉害了!
此时曹仁也策马冲了上来,冲着曹昂一挑大拇指,大声说道:“大侄子行啊,单骑退敌,牛!”
曹昂挠了挠头,长喘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刚刚吓死我了,幸好那杜远被我诳住了,还真以为廖化他们被咱们擒杀,这才撤走!”
“不管怎么说,你是把他给吓跑了!”曹仁笑着说道:“单骑退敌,传扬出去,也大涨我曹家的威名!”
曹昂想了想此举带来的好处,毕竟也是少年xìng情,随即跟着笑了出来。不过他接着反应过来,大声说道:“如果没有叔父奋勇作战,打掉杜远的嚣张气焰,侄儿怎能将他吓退?要是说起来,这头功应是叔父的,侄儿只是恰逢其会而已!”
一边说着,曹昂一边郑重地冲着曹仁行了一礼。
曹昂的这番话,说得曹仁心里暖暖的,曹仁笑着还了一礼,高声问道:“叔父哪里能贪墨你的功劳,这击退贼军的首功就该是你!对了,阿昂,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还请叔父挑选jīng锐骑兵,远远缀着黑风寨的贼兵,免得他们再杀个回马枪;同时,咱们马上召集此次狩猎的同族子弟,统计伤亡情况。另外,通知李家庄的明善叔父,对战死的家丁、子侄加以抚恤。”曹昂一边想着,一边大声说道。
曹仁点了点头,随即策马离开。不久他就派人送来消息,杜远确实整顿兵马后撤,如今正在往黑风寨方向撤退。不过杜远也派人留下信息,说曹安民就在他手中,如果想要保得他周全,就拿杜高来换!
曹昂点了点头,怪不得一路行来大家都没有发现曹安民的踪迹,原来是被贼兵掳去。他不敢怠慢,连忙命人将此事禀报曹德。
等那信使策马离开,曹昂对众人大声说道:“如今咱们只是惊走了黑风寨的贼兵,可先前还有小股贼兵偷袭咱们曹府,我现在带着大家回援曹府。事先说好了,贼兵只有三十来个,要是跑得慢了、抢不到立功的机会,你们可别怨我!”
众人哈哈大笑,士气更加旺盛,小跑着往曹府方向冲去。曹昂在一旁悄悄控制马速,让大家赶得上自己的步伐,每跑一段路就稍稍降低下速度,让家丁们快步走着,以恢复体力。反正贼兵只有三十余人,而府中应该有所防备,这场仗赢定了。
等到曹昂率军来到曹府门前的时候,却发现门前血迹斑斑,家丁们正在搬运尸体。断刀、残剑,还有箭矢,插满了府前的空地。
曹昂很是诧异,连忙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有三十余名贼兵吗?”
正在门前裹伤的老赵听出了曹昂的声音,抬头看去,顿时大喜,笑着喊道:“少主,我在这里!”
曹昂循声望去,只见老赵左臂处用白布用力裹住,隐约有血渗出。曹昂立即跳下马来,几步冲到老赵跟前,急声说道:“赵伯,你怎么负伤了?难道说情报有误,对方不止三十人?”
老赵笑着说道:“少主,就这么点伤,当年在军中我都懒得包扎。对方确实只有三十来人,只是我小看了领队的那个少年人,没想到被他破围而出,反被伤了手臂!这个叫廖化的,虽然年轻,却万万不可小觑!不过他也负了伤,我已经派出了十余人追捕他,应该逃不脱。”
曹昂点了点头,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这句话相信看过三国的人都会记得。既然能在蜀国排上字号,那他也该有自己应有的能力,就连杜远都能想到趁机偷袭的主意,那廖化肯定也能带给曹昂以惊喜!
老赵见曹昂所部并无折损,很是诧异,疑惑地问道:“少主,我观你们身上并无伤痕,难道说还未曾与敌人交战不成?那杜远的贼兵什么时候到啊?”
听老赵这么一问询,几个家丁挺起了胸膛,自豪地说道:“老赵,你可不知道,咱们少主太牛了!单身独骑,愣是吓退了数百贼兵!”
说起这事来,大家都觉得荣耀,虽然大家只是站在一旁观战,可这退敌的,可是咱曹府的少主。于是众人赶紧献宝一样将曹昂退敌之事说了出来,有些人甚至夸张地说那杜远被曹昂吓得面无土sè、狼狈逃窜。
曹昂有些个不好意思,分辩几句,大家却觉得他太过于谦虚。老赵越听眼神越亮,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冲曹昂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老奴为少主贺!有此功绩,少主定能名动谯县,主公听说后也会倍感欣慰!”
曹昂连忙回了一礼,又问起府中的情况来,老赵便将府中之事一一说出:
原来小乙向丁夫人示jǐng之后,立即引起了丁夫人的高度注意,丁夫人马上领着小乙去向曹嵩示jǐng。曹嵩却有些将信将疑,只是下令护院们集结,并没有动员所有佃户持械护卫。等到老赵押送杜高来到曹府之后,曹嵩这才确信此事,只是这时廖化也率领贼人冲到了近前。经过一番苦战,终究是曹府赢得了先机,廖化的手下大部被杀、另有数人被生擒,廖化本人也身受数创,侥幸逃走。现在曹府已经发动家丁,打扫战场,追查逃走的廖化。
曹昂轻轻点头,对局势有了大体了解,便将手下这百余人交给老赵调度,以便收拾战场、搜查漏网之鱼。
老赵在府里也是知名人士,威信颇高,加上曹昂此时也在大家心中建立起不小的威信,此次交接很是顺利,根本就没有人不服。
曹昂自己,则大步走进府门,前去向祖父汇报情况。过去曹昂穿越前在公司的时候,不懂得早请示晚汇报的重要xìng,每次自己付出了许多努力,却总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自己勤勤恳恳成了老黄牛,人家轻轻松松却成了他的领导。穿越回古代以后,曹昂决不允许再出现类似错误。
当然,在汇报情况之前,曹昂先顺路去了一趟丁夫人的院落,向她请安。毕竟丁氏对自己很是疼爱,曹昂一路上最牵挂的也是她。
丁氏此时已经听老赵和小乙说过此前的惊险,见曹昂毫发无损,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她听曹昂说完大体情况之后,便对曹昂说道:“昂儿,你应该先去禀告你祖父这些事情,再来我这里问安才是。趁着时间还早,你赶紧去吧!”
见小乙就在院中持械护卫,曹昂倒也放心,便立即前往府中大厅,求见曹嵩。
此时已有人向曹嵩汇报过大体的情况,曹嵩对于事态也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听说立下大功的曹昂求见,他立即命曹昂入内。
听曹昂汇报完详细情况后,曹嵩笑着说道:“古有甘罗十二岁被拜为上卿,今天我的孙儿十岁单骑退敌,传扬出去也是一段佳话,足以壮大我曹氏门庭!”
曹昂连忙逊谢,说这其实都是曹仁等人的功劳,自己不过是因缘际会而已。
曹嵩对曹昂的谦逊很是满意,挥手命侍从退下,对他说道:“不骄不躁,阿昂真是我的好孙儿!刚刚我已经审问过那个杜高,他对‘明善勾结黑风寨、妄图毒害你xìng命’的事情供认不讳!我本以为只有那曹安民鬼迷心窍,却没有想到明善居然牵扯其中,实在是令我失望!”
见曹嵩眼神中有着止不住的落寞,曹昂也明白他心中的失望,低声劝道:“叔父也只是爱子心切罢了!现在孙儿不是没事嘛,您也不用太责怪于他!”
“你能这么想,老夫心中很是欣慰!明善白读了这么多书,事到临头却不如你一个十岁稚子!”曹嵩站起身来,走了几步,突然问道:“你说杜远想用曹安民置换杜高,咱们换不换?杜高可是黑风寨的三当家,而曹安民这样的曹家三代子弟咱们却有成百个!”
“换!”曹昂异常坚决地说道。
曹嵩偷偷松了一口气,表面上却皱起了眉头,装出不赞同的样子来,厉声问道:“我需要理由!”
曹昂丝毫没有胆怯,站在曹嵩身前,大声说道:“第一,安民哥哥虽然犯过一些小错误,却罪不至死;第二,在我看来,咱们曹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比外人珍贵百倍、千倍!”
曹嵩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走到曹昂面前,双目紧盯着曹昂的眼睛。
曹昂没有躲闪,他说得确实是他自身的想法,在他看来,曹家的每个人都是他的亲人,亲人即便犯过错误也应该被原谅,更何况曹安民罪不至死!
曹嵩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需要的银钱、下属,你尽管开口就是,祖父我全都答应你!另外,从现在起,咱们曹府的钱财往来之事全都移交给你的母亲丁氏去办,明善回来后会闭门读书、修身养xìng!我稍后会与族中老人商议,选个黄辰吉rì,将你过继到丁氏门下,从此,你就是我曹巨高(曹嵩之字)的嫡孙!”
第36章 结交杜朗
曹嵩平rì里看上去很是随和,就像个与世无争的老好人一样,但他能够干到大司农、大鸿胪这样的高官,却不是与世无争的老好人能够做到的。
在下定决断之后,曹嵩立即命人将相应的账册、文书移交给丁氏,并将所有账房先生的开革权也交给了丁氏。对于试图延缓时间、涂改账目的账房先生,曹嵩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打,打到死为止!
就在曹昂将这消息转告给丁氏之后的一个时辰里,曹府四名账房先生暴毙!但是相应的,所有的往来数据、原始账目都保存完好,丝毫未损地交给了丁氏。
能够成为一家主母,能够将这个大家庭治理地相对平缓、和谐,丁氏并不像表面上这般柔弱,她也有着自己的手段、自己的心腹。
一天之后,当曹德回府的时候,他赫然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孤家寡人,而他这段时间贪墨、挪用的金钱明细也被丁氏详细地整理出来,秘密交给了曹嵩。曹嵩看完这些账册之后,不置可否,但据说曹德当夜跪了整整一夜的祠堂,直到昏厥才被拖入了内室。
曹德失势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黑风寨杜远耳中,让他沮丧不已。本来杜远还把曹安民看得很重,不仅希望用他将杜高换回,还希望通过曹安民向曹德额外勒索一笔钱财,如今看来,可谓是美梦破碎。
不过,几天之后,杜远总算是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曹家同意以杜高换取曹安民!
得到这消息之后,他立即命令族兄杜朗为他此事。而杜朗立即准备了几样重礼,亲自前往曹府拜访。不过,他并没有见到曹嵩,而是见到了曹昂。
当十岁的曹昂大步走进大厅的时候,杜朗连忙从坐榻上站了起来,笑着问道:“这就是单骑退敌的曹家少年英雄吗?我杜朗有缘与您相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杜朗的姿态放得很低,其实在得知大哥杜远居然鬼迷心窍偷袭曹府之后,杜朗曾经连续咒骂了杜远整整一个晚上!
杜朗心里暗道:是不是在山上呆的久了,大哥的脑袋不小心被驴子踢了?!曹家是什么人,那可是咱谯县最强的豪强,这样的大家庭所拥有的权势,根本就不是一股小小的山贼所能够动摇的!过去黑风寨能够混得风生水起,是因为黑风寨做起事来有分寸,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打劫,什么样的人却连一根毫毛也不能动!现在大哥自不量力地去挑战曹家,就像是一只蚊子来咬人,人家不理你也就罢了,只要注意到你,随手一个巴掌就能将你彻底打死!
当天夜里,杜朗就想从官场上找个人与曹府说和,但所有人听说此事后都对杜朗敬而远之,根本就没人敢于应承此事!就连那一向贪财好sè的县令刘权,也将杜朗的礼单原样奉还!杜朗从此更清楚地知道了曹府的实力,因此这次前来他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低、很低!
曹昂微微一笑,冲他摆了摆手:“杜郎君不必多礼,快请坐!些许名气不过是下人吹嘘所致,说起来还是你们黑风寨霸气,居然挑我们曹府狩猎的时候偷袭我们曹家庄园,实在是有想法、有抱负、有追求啊!”
杜朗一听冷汗都下来了,他苦笑着说道:“曹公子何必取笑于我,当时我一听说家兄敢于对曹府下手,恨不能与他割袍断义!你们曹家是何等的权势,随便伸个小指头就能毫不费力地摁死我们!家兄实在是犯浑……”
“可你们还是对我们曹家下手了!”曹昂冷笑着说道:“不管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居然敢对我们曹家下手,还打死了我们四十来个家丁护卫!”
说道这里,曹昂猛地一拍几案,吓得杜朗浑身一哆嗦。杜朗一下子扑倒在曹昂面前,抱住他的腿,几乎是哭着说道:“公子息怒,公子息怒!我家哥哥吃猪油糊了心窍,我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这里有几样不像样的土特产,还望公子您笑纳!”
一边说着,杜朗一边将怀里的礼单双手奉上。曹昂起先并不在意,等他打开一看,却小小地吃了一惊。礼单的第一行就写着一千贯钱,下面写得财物也都不便宜,折合起来,这份礼单足足价值三千余贯钱!
杜朗一面看着曹昂的脸sè,一面卑躬屈膝地说道:“这里是我的一点心意,就是为了弥补贵府的损失,弥补咱们长期以来的友好关系。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贵府长期以来对我们的照料,那我家兄长早就成了黑风山上的一杯黄土!从今以后,只要贵府对我们有任何差遣,我们一定全力以赴、绝无二话!”
这道像句人话,曹昂轻轻点了点头,杜朗心中一喜。他隐约了解到曹昂与曹德、曹安民父子的矛盾,于是谄笑着说道:“至于先前的误会,完全是曹德挑唆所致,其实我家兄长对于贵府尊长,一向很是敬重。只是那曹德许以重利,蛊惑了我家兄长,要不然哪能出如此丑事?!”
曹昂却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杜郎君,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家叔父一直留在家中做学问,尊老爱幼、学富五车,岂能做出这等挑唆之事?!”
杜朗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谄笑着说道:“是我不对,没了解情况就瞎说!贵府明善先生声名远扬,乃是咱们谯县知名大儒,哪里会做出这等事来,是我瞎说!其实是有些jiān佞小人在我大哥耳边挑唆此事,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些个jiān佞前几天已经死在了子孝先生的刀下,实在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曹昂轻轻点头,柔声说道:“你倒是晓事,这样的jiān佞小人,既然死了,我们曹家大人有大量,也不会再加以追究。不过我家安民哥哥前不久去山寨做客,是不是应该回来了?奥,对了,你家三当家前不久在我府上做客,流连忘返,也在我们这里待了不少时间,你们是不是也该派人将他接回去了?”
杜朗连连点头:“公子说得甚是!其实安民公子这几天也看厌了我们黑风山的风景,正想返回贵府。这样吧,我们送安民公子的马车顺便将杜高接回去,你看如何啊?”
曹昂点了点头:“正合我意!”
作为一个世家,讲求的就是信用,既然答应了杜朗互换人质的请求,就一定会兑现自己的承诺。要不然传扬出去,不知有多少人会耻笑曹家!
正事得到解决,也缓和了与曹府的关系,杜朗卸下了心头的重担,神sè变得有些轻松。
曹昂也将他请回原座,令人送上酒菜,款待杜朗。一个世家,尤其是一个新兴的权势之家想要成为传承许久的世家,就必须结交三教九流,以做到消息灵通。在曹昂看来,杜朗这个人很是不错,知进退,善权衡,值得结交。
曹昂都能放下身段,与杜朗结交;作为老江湖的杜朗,又岂能不知趣?他赶紧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来,接过曹昂递过来的橄榄枝。
不过双方一相处,杜朗却发现自己面前的这位曹公子,并不像自己以前接触那些世家公子般骄傲自大,相反,对方很是虚心地向他请教,将自己摆在一个相对平等的位置,这让杜朗感觉很是舒服。
杜朗明白,起先曹昂摆出来的姿态,代表着曹家的脸面,更多是为了表现他们曹家的愤怒;而如今曹昂相对平等的结交,却表现出曹昂本身的素养,体现他个人的xìng情。
曹昂虽然年纪尚小,不能喝酒,却以水代酒,不断相劝。杜朗觉得自己能够被曹家的嫡系子孙正眼相待,很有面子,杯到即干,很快就喝了不少酒,也开始卖弄起自己灵通的消息来。
就听杜朗笑着说道:“公子可曾听过文生?就是那个私盐贩子!”
见曹昂点头,杜朗笑着说道:“前不久,文生被人刺杀于小巷,凶手被认定是一个侏儒,他还有一个同谋,乃是个身着紫sè衣衫的小女孩。不过谯县上下翻了一遍,也没有抓捕到凶手!
本以为这桩无头公案就要沉没下去,没想到县令大人的敲山震虎之计起了效果,那些贼人被连番的搜捕所惊吓,竟然想要趁夜偷偷出城!这下可就热闹了,谯县城里打了大半夜,县衙被人家放了火,城墙那边也死了好几个强弓手。现在谯县还在戒严,到处都在搜捕中箭的同谋。今天我出城的时候,谯县衙役们还在紧张地搜捕之中!”
曹昂眉头轻轻一皱,想起了被自己从树林中救出的灵珊,她的肩头就是箭伤,是不是就是谯县上下正搜捕的对象?
就在这时,杜朗神秘地一笑:“其实文生是谁杀的并不打紧,关键在于文生生前还筹集了一大笔钱,筹办了空前规模的一批货物!如今一切都没了踪迹,谯县上下都急了眼!最近私盐的价格涨了两成,实在是大有钱景啊!不知公子可否有兴趣做个小买卖,不用多少本钱,就能稳赚的买卖……”
第37章 私盐之争
曹昂知道杜朗所说的生意其实就是贩卖私盐,不过他并没有公开表示反对。
虽然现在官面上盐铁也可以私营,官府只是征收一定的赋税,可是因为黄巾作乱对朝廷财政的沉重打击,官府征收的盐税越来越高,已经到了盐商们都无法容忍的地步。现在整个谯县,就连县令刘权也入股私盐生意,像曹家这样的大户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钱财白白溜走?
曹昂微微一笑,对杜朗说道:“一直以来我只知道郎君销售些往来货物,却没想到杜君还有这等渠道,实在是让我大吃一惊啊!”
杜朗得意地一笑,长期以来他主要负责对黑风寨所掠夺财物的销赃,黑风寨也没有制造私盐的能力。不过这一情况在年中发生了变化,廖化带着廖家庄一众百姓投向了山寨,他们掌握了煮盐的技术,而黑风寨正好就有岩盐。
杜朗笑着解释了一下,曹昂羡慕地看着他,笑着说道:“你们这是找到了一个大金矿啊!这生意独家经营才赚钱,你怎么想到跟我说呢?”
杜朗大声说道:“今rì我与公子一见如故,情投意合,所以将这份生意献出……”
曹昂微笑着看着他,也不说话,杜朗的声音却越来越低,最后停了下来。
杜朗尴尬地一笑,挠了挠头,低声说道:“公子英明,实在是瞒不过您!我们这生意成本低,利润高,本来也想独家经营,不过打造煮盐的器具用料太多,不小心走漏了消息。前几天刘权找上门来,开口就要六成的利润,实在是太贪婪了!曹府雄踞谯县,权势颇大,如果愿意入股我们这生意,那刘权算个什么东西!我们愿意拿出三成利润来,献给贵府,只希望您能够庇护于我,不要被这些循吏所欺压!”
曹昂轻轻点头,这才说得过去,要不然平白让出这么多利润,他们黑风寨可不是活雷锋!
曹昂笑着说道:“贩盐之事,确实有些利润,这样吧,稍后我会向祖父他老人家汇报一声,请他裁决。具体合作之事,自然有人再跟你详谈。对了,不久前攻击我们曹府的廖化就是那廖家庄人吧,他返回你们山寨没有?”
杜朗有些尴尬,但更被曹昂话里透露的意思所震动,他惊讶地问道:“什么?廖化竟然没死?!”
他不能不为之震动,黑风寨杜远那边一直没有得到廖化的消息,还以为他已经战死,欣然将廖家庄的势力肢解,将所部青壮并入了主寨之中。几个死忠于廖化的廖家庄村民已经被杜远秘密处死,廖家庄已经成为了历史!现在突然听说廖化没死的消息,杜朗怎能不吃惊!
曹昂点了点头,“最起码我们没有发现他的尸首!家丁们只在附近河边发现了一滩血迹,我还以为他已经逃回了你们黑风寨!”
杜朗见大厅附近,只有他和曹昂两人,便压低声音说道:“廖化没有回到我们黑风寨,应该还藏在附近养伤。我们愿意再拿出半成利润来,换取廖化的xìng命,也算是给先前的偷袭行动赔罪了!”
曹昂微微一笑,“看来廖家庄已经成为了历史了,这样吧,你们再拿出两成利润来,我们就会尽力搜捕廖化,同时也会为你们的贩卖活动提供进一步方便,要知道我们曹府的店铺可是开遍了谯县内外!”
杜朗一听又要加钱,心里有些犹豫,不过他听了曹昂补上的那句话,却也有些心动。要知道他们黑风寨虽然能够煮盐,却缺乏销售途径,被迫将其中两成多的利润交给了那些个经销商,如果有曹家帮忙,那这部分利润就算是交给曹家又有何妨!何况廖化如果能生还,对他们杜氏兄弟来说,可是个巨大的威胁!
见杜朗并没有强烈反对,曹昂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着说道:“这只是我一个大体的思路,你可以再回去考虑一下,我们这边也得协商一下。具体事宜,祖父也会有相应的安排。”
见杜朗欣然点头,曹昂暗笑:如果不出意外,这商定细则之事应该会被祖父交给叔父子廉(曹洪),到时候杜朗就会明白,跟一个jīng明而吝啬的生意人谈判将是一件何等痛苦的事情!
就在杜朗与曹昂交谈的时候,谯县县令刘权也欣喜地站在县城里一所不起眼的宅子里,笑眯眯地看着那堆得满满的库房。
县尉袁平笑着说道:“还是刘大人英明,这段时间的反复搜查没有白费,我们终于找出了文生的秘密仓库!谁能想到,这个偏僻的宅邸居然被文生改造成了一个大仓库,里面堆着这么多的盐!”
刘权也很是高兴,笑着对袁平说道:“这段时间辛苦县尉大人了,如果没有袁大人的努力,文生的这个秘密就会随着他的尸体而腐烂!”
袁平微笑着,心中暗自得意,这仓库的破获确实和他有着密切关系。
这段时间谯县一直处于戒严之中,对各处宅院进行反复搜索,捉拿杀害文生的凶手。兵士们汇报这所宅院常年大门紧锁,对这里进行检查,也总是被门房婉拒,有时逼迫紧了,宅院中就会有人出来奉上大额红包。
袁平听说此事后,心中很是诧异。因为这所宅院所处的地段很是偏僻,远离谯县的黄金地段,按理说在这里居住的人应该不会太有钱,他为什么能够拿出大额红包来呢?于是袁平下令对这所宅院进行突击检查,结果在冲破护院的拦阻之后就发现了这数间大型库房!而库房中,一袋袋装满盐的蒲包盛得满满当当!
刘权低声说道:“袁将军,希望你选拔jīng锐人手,将这个地方严密保护起来,不要走漏任何一点消息!”
袁平有些诧异,他低声问道:“大人,反正文生已死,这宅院咱们完全可以宣布为贼赃,交给官府处置。现在黑市上盐的价格可是比以外贵了两成呢,咱们还不赶紧把盐卖出去!”
刘权摇了摇头,同样低声说道:“袁平啊,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这里有这么多盐,如果一下子抛出去,市面上盐的价格非得下跌不成!咱们可以慢慢往外出货,一点点往外卖,只是多耗些时间而已,钱咱们可少赚不了!”
袁平点了点头,随即想起一事来,低声说道:“大人,我听说黑风寨那里也能煮盐了,前不久他们从市面上定了许多煮盐用的特大号锅呢!”
刘权笑着说道:“原来你也听说过此事,不错,黑风寨前段时间成功熬出一批盐来,当时杜朗找到我门上,许给我两成的利润,让我同意他们进入谯县市场,将盐放在集市上公开贩卖。我寻思了一下,两成的利润哪里够咱们的花销,就跟他索要六成利润,毕竟咱们谯县官府最近的花销比较大。没想到他一听说咱们要六成,吓得缩了回去,一直没有再上门!”
袁平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可我听说他今天去了曹府!”
刘权不以为然地笑着说道:“袁大人过虑了,我知道此事。听说前段时间黑风寨的大当家杜远猪油糊了脑子,居然想要偷袭曹府,结果就是碰得脑门发青,就连自己的三当家杜高也被人家俘虏,二当家廖化更是当场失踪,很可能已经被杀!杜远恰巧擒了曹安民,想用他来换取杜高,杜朗今rì去曹府就是来商量此事。最近咱们谯县不是戒严嘛,出城前他特意向我打了招呼,还购买了大量的礼品,说是要去曹府赔礼道歉。”
袁平点了点头,还是有些个不放心:“杜朗不会将私盐一事告诉曹家吧,要是曹家掺和进来,咱们这生意可就黄了!”
“袁大人,你就是这般小心,你放心就是!”刘权笑着说道:“你以为曹家人像咱们这般和气,黑风寨本来就得罪了曹府,曹家今天一定会给他们一个难堪!你也曾与杜朗打过交道,知道他的脾气,今天受了气,他哪里会将这私盐一事说出来,肯定会烂到肚子里。等过几rì,杜朗一定会重新登门,到时候你的那一份,绝对少不了!”
袁平笑了笑,“都是大人抬举,我其实也不愿意要这些钱,只是手下兄弟们毕竟还要吃饭!黑风寨既然能够煮盐,最好还是掌控在大人手中。我这里本部人马约有一千,如果大人同意,我还能从外县请来些友军,到时候一道出马,将这黑风寨剿灭就是。这财源,还是掌控在大人手里,我们才比较安心。”
刘权很是满意袁平的态度,笑着说道:“袁将军过奖了,我也只是秉公做事、清廉处世而已。这样吧,如果黑风寨愿意奉上九成的利润,那咱们就容得下他,毕竟熬盐也是一件苦事,怎么也得留给他们一点利润嘛!要是不然,黑风寨就别想在咱们这谯县卖出一粒盐!”
第38章 人心难测
林乐肩头搭了一个褡裢,笑嘻嘻地从街头走来。
街面上虽然还有巡查的衙役,但搜查的力度已经减弱了不少,何况林乐天天外出,已经混了个脸熟。
就听这中年衙役笑着问道:“林掌柜,你这是又去买胭脂啊?你家娘子真有福气,摊上你这么个心疼她的夫君!”
林乐笑嘻嘻地说道:“张大哥,你别取笑我了,依我说嫂子才有福气!你看,自从她嫁给你之后,不仅衣食无忧,还开了偌大的店铺!我家娘子天天嘟囔我,让我好好向你学呢!”
听林乐这么一说,姓张的衙役很是高兴,笑着说道:“林掌柜,不是我说,在这谯县,我可是勤俭持家的典范!我老张也算是白手起家,愣是挣下了偌大的家产!……”
林乐笑着听着张衙役的唠叨,顺手从褡裢里取出个铜簪子,一把塞给了张衙役,笑着说道:“我刚刚闲逛的时候,发现这个铜簪子很是别致,侄女带上一定很好看,我就顺手买了。张大哥回家的时候给侄女戴上,肯定好看!”
张衙役笑着说道:“又让你费心了,兄弟,你忒客气,每次逛街都给我家小娃娃带东西,老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对了,今天晚上会有一次突击检查,有什么不方便外露的东西不妨收起来,免得被那些个兵丁顺手牵羊。到时候我想办法给他们说说,兄弟这样的忠良人家不用这般搜来搜去!”
“那我就谢谢张大哥了!”林乐笑着说道:“我家娘子生xìng喜欢安静,又喜欢整洁。这几rì天天搜查让她烦不胜烦,每天夜里光忙着收拾被搅乱的家伙什了,要是能清净几rì……我父母都等着要孙子呢!”
张衙役哈哈大笑,“兄弟放心就是,这几rì老哥竭尽所能,一定不让这些个大头兵打扰了你的好事!”
林乐也哈哈大笑,等到他走进客栈,才收敛了笑意,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几rì衙役们和士兵们就像是发了疯一样,不断盘查谯县里面的外来人口,教中一个新创立的盘口愣是被侦破。幸好教中兄弟还算忠心,没有透露圣教之事,以死护教,要不然谯县里面又得掀起一阵血雨!
林乐匆匆忙忙走进了大堂,处理了教中的几件事务,吩咐手下谨慎小心,这才往楼上的住所而去。等他走上楼梯,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几rì为了应付盘查,林乐和灵玥一直假扮夫妻,在人前总是夫唱妇随,林乐多么希望这是真的啊!
走进屋子的时候,灵玥正在梳理长发。林乐也不说话,只是痴痴地望着铜镜中的灵玥。
灵玥一抬头,正好看到了镜子里的林乐,她笑着转过头来,羞声说道:“没羞没臊,这有什么好看的?”
林乐舔了舔舌头,“百看不厌!”
灵玥板着脸,“又来油腔滑调!林乐,我是你大师姐,是代教主!来来来,给我施个礼看看!”
见林乐真要施礼,灵玥却笑了起来,连连摇手:“呆子!好了,说正事吧,城里情况怎么样,那个狗官刘权最近有什么举动?”
林乐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铜镜旁,低声说道:“眼下城里虽然还是紧张地搜查,力度却比过去小了许多,我猜那刘权、袁平也知道!他们这样搜查,不会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目标。刘权最近的举动很是奇怪,我布下的暗探禀告,说他今天换上寻常百姓的衣服,从后门悄悄溜了出来,在袁平的护送下去了城西偏僻处的一所宅子。刘权的举动很是奇怪,我准备过两rì派人去那宅子里侦察一下。”
灵玥点了点头:“刘权的举动的确奇怪,你尽快安排下,咱们看看他到底有何居心!不过这次一定要小心,别中了刘权的引蛇出洞之计!”
林乐点头:“大师姐放心就是,我自有分寸。那天晚上咱们足足倒下了二十余名教徒,这笔账我一刻也没有忘!对了,今天我已经向邻县派出了接应人马,希望他们能够及时与小师妹取得联系!”
灵玥叹了口气:“这都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小师妹身上的钱够用不?长这么大了,她还是第一次单独出行,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情绪稍一激动,灵玥又接连咳嗽起来。林乐连忙给她倒了一碗水,端到了她的嘴边,低声劝道:“灵玥你慢点,别急!你身上的箭伤虽然不重,可毕竟也伤了元气,还是好好将养吧。灵珊古灵jīng怪,从来只有她坑人家、没有人家坑她的情况,你放心就是,她吃不了亏!”
灵玥喝了口水,勉强压制住自己的咳嗽,怒声说道:“都怪那刘权、袁平,害得我们姐妹分离,害得咱们圣教龟缩在客栈里,不敢扩张势力。要是有机会,我一定想办法除了这两个人!”
林乐重重点头,应承下来。他心里对刘权、袁平也很是怨恨,你们戒严也就罢了,手下人居然敢shè伤我的爱人,我一定要你们付出代价!
就在林乐发狠的时候,曹府庄园之中,也有一人在暗自发狠。不过那人却不姓曹,他就是廖化!
此时廖化小心翼翼地躲在书架之后,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刀,紧张地盯着屋门口。
就见刘夫子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串小钱,递给了一名杂役。那名杂役笑嘻嘻地说道:“给先生送饭是俺的荣幸,这几rì天天拿着夫子给的赏钱,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刘夫子笑着说道:“还不是多亏你送给我的山野小菜,让我胃口大开,这几天我觉得自己都胖了几斤!现在饭都不太够吃的了,以后再多给我送一碗。对了,要是还有这样的鲜嫩菜,尽管送来!”
那名杂役接过这赏钱,笑逐颜开,乐得闭不上嘴。他施了一礼,高兴地离开。
等到刘夫子关好门后,廖化从书架后闪了出来,低声说道:“叔父,这人不会起疑吧?我这几天都在你这里吃饭,不要连累了你!”
刘夫子摇了摇头:“贤侄放心就是,这个人出了名的贪财,他只顾着数钱,才不会起疑。对了,这里有瓶上好的金疮药,是我从武学那边悄悄弄来的,效果很好,你快涂上。”
刘夫子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来。
廖化连连摇头,“叔父,不是不让你冒险嘛!要是让曹家人知道了,你可就麻烦了!”
刘夫子却笑着说道:“不妨事,最近受伤的人很多,少一瓶金疮药,武学那边也不会在意。叔父虽然易姓为刘,骨子里却还是咱廖家人。元俭(廖化之字),你父亲早死,我这个当叔父的帮不上你什么忙,就算是冒点险也值得!”
原来这个刘夫子其实姓廖,乃是廖化的亲叔叔,后来因为生活过于困难,不得已入赘刘家,并改姓为刘。本来他还能隔三差五往家里捎些钱财,帮衬一下廖家。可后来官府赋税太重,加上兵祸连天,廖化他们也活不下去,全村人便一起加入黑风寨,成了山贼。廖化上山之后,刘夫子担心自己侄子的安危,多方打探消息,不惜成本。时间一长,也成了大家公认的灵通人士。这次廖化受伤逃亡,恰好被刘夫子所救,被他偷偷藏匿在自己的书房里。曹家的家丁虽然反复搜查各处,却始终不敢sāo扰族学,廖化也就逃过一劫。
廖化接过金疮药来,往自己的伤口处倒去。还别说,那药很是灵验,涂到伤口处就有一阵清凉闪过,虽然有些个疼痛,却自有它的疗效。
刘夫子看着廖化的伤口,心里直发颤,他叹了口气,低声劝道:“元俭,其实叔父现在过得也不错,攒了些钱粮,还算富裕。只是你婶子过世之后,叔父自己住在这里,却很是孤独。要不你就留下吧,换个名字,咱爷俩凑合着过。叔父别的不说,总能给你起个宅子,给你娶上个媳妇!现在咱们廖家就剩下你这个男丁,别再打打杀杀了,好吗?”
廖化看着叔父恳切的眼光,稍一犹豫,却还是摇了摇头。在刘夫子失望的眼神里,廖化低声说道:“叔父,我不能对不起信任我的乡亲。他们跟着我投了黑风寨,就寻思着那里没有苛捐杂税,能够好好地活下去。我不能对不起他们的信任!再说了,我娘还在黑风寨,我不能舍下她不管。”
刘夫子叹了口气:“元俭,你对得起黑风寨,黑风寨却对不起你啊!我今天早上收到消息,杜远对咱们廖家庄的人进行了清洗!你的几个亲信已经被杜远秘密处死,你母亲也被杜远秘密软禁起来,虽然衣食无忧,却失去了行动zì yóu!”
廖化大怒,“杜远贼人,实在是可杀!我廖化为了他辛苦拼杀,不惜xìng命,他竟敢如此对我?他竟然如此对我!”
廖化很是愤怒,但更多的却是伤心!他以忠心侍奉杜远,却没想到杜远竟然一直在打黑风寨的主意!
刘夫子还没来得及相劝,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房门,大声说道:“夫子吃完饭吗?我又给你送些野菜来!”
第39章 投鼠忌器
曹毅心神不宁地走回自己的院子,狠狠地撞在了对面一人身上。就听那人怒声说道:“曹毅,你小子欠揍不成?我这可是新衣裳!”
听到对方的怒吼声,曹毅连忙习惯xìng地弯下腰:“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一边说着,曹毅一边就掀起油乎乎的褂子往对面擦去。
那人吓了一大跳,连忙后退了两三步,怒声说道:“作死啊,你看看你褂子上的油渍,我这可是新衣裳!”
这人的声音很是耳熟,曹毅抬起头来,吓了一大跳:“二愣子,怎么是你?你哪里有钱做的新衣裳?是不是又偷主家钱了?”
“嘘!”二愣子连忙堵住了他的嘴,怒声说道:“小毅子,你可不能毁坏我的名誉!我从来就没偷过主家的钱!你要是再这么说,我可不认你这个朋友了!”
“吆,还挑起我的毛病来了!”曹毅眼红地看着二愣子的新衣裳,低声问道:“那你从哪里弄来的钱,你家里的情况我也知道,穷得叮当响,你可别糊弄我!”
二愣子乐呵呵地一抖自己的新衣裳,笑着说道:“这是主家赏的!前几天黑风寨的贼兵来袭的时候,我正好在李家庄。当时少主征集壮士,我那时也没多想,就跟着上了战场。没想到黑风寨的大军愣是被少主单人匹马逼退,我也就毫发无损地回来了。昨天主母传来了命令,凡是主动参加这护卫行动的曹家下人,都忠心可嘉,虽然不是年节,却也格外奖励一件新衣裳。这不,我刚领到手,特意穿上让你瞅瞅!怎么样?漂亮吧!”
曹毅羡慕地看着二愣子的新衣裳,长叹了一口气,“啥时候我也能混上一件新衣裳,我这件破衣服已经穿了三年了!”
二愣子陪着他叹了口气,“兄弟,前几天山贼来袭的时候,谁让你缩在院子里,吓得不敢出门来着?这下好了,我听说咱们院子里好几个人都因为立功受赏,有些人更是被奖励了不少钱!唉,眼下再也没有这立功的好机会,除非你能抓住廖化!”
“廖化?”曹毅诧异地问道:“他是谁啊?”
二愣子很是无语,拍了拍额头:“兄弟你这两天忙啥来着,怎么比我还楞啊?廖化就是前几天偷袭咱们曹府的小头目,有一身好武艺,愣是从赵伯指挥的包围圈里闯了出去,没了踪迹。现在府上悬赏五百贯钱捉拿他,就算是提供情报,只要消息确实,也能换取五十贯钱呢!”
“多少钱?”曹毅诧异地问道:“我的个亲娘啊!咋这么多呢!我这几天辛辛苦苦伺候刘夫子,不过是赚了五六串小钱,还搭进去不少野菜!就提供一个线索就能得五十贯钱,你不是在诳我吧!”
二愣子急红了脸,怒声说道:“我是那样的人吗?这几天咱们府中人闲着没事就到处寻找,就盼着能找到点蛛丝马迹!算了算了,和你说也是浪费时间,趁着我还没到当值的时候,我也得出去找找去!”
二愣子看来是真生气了,也不再跟曹毅炫耀他的新衣裳,气鼓鼓地就往外面走。
曹毅没有拦他,他只是在想二愣子刚刚说过的话,只要是能提供线索,就能奖给五十贯钱!这可是五十贯钱啊!他不由得想起刚刚在刘夫子房里看到的那两双碗筷!想起刘夫子刚才脸sè的慌张,想起最近刘夫子一直在书房里用饭的怪癖!
一刻钟后,曹昂知道了这一消息,一个杂役悄悄向老赵举报:族学的刘夫子有窝藏外人的重大嫌疑!
曹昂皱起了眉头,对老赵问道:“还有谁知道这消息?”
老赵摇了摇头,“那个杂役告诉我之后,我就急忙来告诉少主,并没有外人知道。”
曹昂皱紧了眉头,“族学乃是我曹府的要地,这段时间倒是确实没有人去搜查过,那里倒真的存在着死角!不过,刘夫子毕竟是族学里的四位先生之一,无论是学识还是品质,都是上上之选,他应该不会做出对不起曹府之事吧?”
曹昂很是犹豫,老赵却低声劝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名杂役发现的几个疑点,确实是很让人生疑!据我了解的情况,那刘夫子无儿无女,妻子早死,孑然一身。如果真有什么宾客来访,也不会一直将他窝在书房之中!可那杂役今天明明看到刘夫子房中有两副碗筷,且刘夫子闭门吃饭、神sè慌张,十分可疑啊!”
曹昂还是有些犹豫,他对老赵说道:“如果刘夫子书房中真的藏有廖化,倒也罢了;可万一那只是杂役的猜测,咱们可就错怪了刘夫子!
过去我们曹家曾祖父(曹腾)官居费亭侯,官拜大长秋,延请士子为曹府子弟启蒙,却根本没有人前来。祖父(曹嵩)质xìng敦慎,所在忠孝,好不容易才请来这四位先生。如果误解了刘夫子的举动,那士林之中我们曹家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名声,就会土崩瓦解!我们曹家忠良的家风,也会遭到世人的质疑!”
老赵却没想到这么远,他犹豫着说道:“要不……咱们把这事禀告给曹公?”
曹昂摇了摇头,“现在母亲刚刚被祖父委任咱阖府财物之事,我也被委以重任,负责与黑风寨的交涉。现在有些小问题就推给祖父,会让他老人家失望的!这样吧,赵伯你去挑个jīng细人,悄悄监视刘夫子的举动,前往要注意隐蔽,不要被他发觉。另外,咱们再想个妥当法子,搜查一下那书房!”
老赵点了点头,“公子,那举报刘夫子的人,咱们该如何处置?”
“给他钱!”曹昂坚定地说道:“这是我在曹府上下发布的第一个文告,必须要讲信用。不过赵伯你再嘱咐他一下,让他先不要乱说,等到一切水落石出,再将此事说出来。”
老赵连连点头,又汇报了些府中杂事,这才转身离开。曹昂略一沉吟,便向丁氏的院子走去。
等到进了丁氏的院子,发现这里变得很是热闹,不像往常那般冷清。院子里多了四名使唤丫头,正在院子里进行大扫除,还有几个管事,正拘谨地站在一旁,等着丁夫人的传讯。
这时正在台阶上发号施令的玉儿看到了曹昂,连忙跑了下来,冲曹昂行了一礼,脆声说道:“玉儿见过少主,夫人刚刚还念叨您,说要我去给您送肉汤来着,正巧,您可就到了。”
曹昂看着眉飞sè舞的玉儿,轻轻摇了摇头,不过他摇头的幅度很小,玉儿并没有发觉。曹昂指了下旁边的那些管事,笑着问道:“母亲正忙着?要不然我等会再来?”
玉儿冲他抛了个媚眼:“少主干嘛见外啊,我这就去屋里看看,保准第一时间向夫人通禀……”
她话还没有说完,正好李大娘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见曹昂,李大娘连忙说道:“少主来了?您还不赶紧进屋,外边太冷!”
李大娘又指了下玉儿,低声斥责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少主又不是外人,干嘛还需要通禀?这几天你收红包上瘾了吧,改天小心我告诉主母,真得让你记一下规矩!”
玉儿暗叫晦气,一吐舌头闪到了一旁,半点不敢吭声。
曹昂微微一笑,对李大娘说道:“还是大娘疼我,玉儿刚才跟我开玩笑呢!”
他一边笑着说着,一边跟着李大娘入内。玉儿抬起头来想再说些辩解的话,却发现眼前已经没了人。可怜自己准备了好久的媚眼,才抛了一个就没了对象,唉!她轻叹一声,冲着那四个丫鬟怒声说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拔草,瞧你们这点德行!”
曹昂大步走进屋子,冲着丁氏拜倒在地:“孩儿见过母亲!”
如今曹嵩已经亲口向他许诺,曹昂自然可以公开称呼丁氏为母亲。丁氏听到动静,连忙抬起头来,笑着说道:“是昂儿啊,快些过来,大娘,快把那肉汤端过来,现在水温刚刚好。这几rì辛苦你了,赶紧喝点汤补补。”
曹昂笑着答应着,脱下了大氅,跪坐在丁氏身边。
正在向丁氏汇报情况的几个管事姑娘,笑着冲曹昂点了点头,悄悄退了出去。
丁氏亲手将肉汤递给了曹昂,见他美滋滋喝了起来,这才低声埋怨道:“这几天我听说你除了学文习武之外,还见了不少外客,可别累坏了身子!你现在可是曹府名正言顺的少主,有些事情交给下人去办就是了,不必事必躬亲!
对了,前几天老赵说你还救了个姑娘,一直养在外院,一会你把她领来给我见见,要是合适,我就做主留下。你现在身边也缺个使唤人,榭儿年纪太小了,有些场合不太适合。”
听丁氏这么一说,曹昂暗叫惭愧,自己这几rì事情太忙,将那灵珊留在外院养伤,竟然忘了过去探望。他挠了挠头,点头答应下来,对丁氏说道:“母亲,一切由您做主。其实我这次过来还有要事,情况是这样的……”
丁氏听到耳中,稍一沉吟,笑着说道:“其实这事倒是好办,昂儿,你可以这样……”
第40章 生擒廖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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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化躲在书架的后面,小心翼翼地揭着包扎伤口的破布。当rì他的武功虽然远高于老赵,但面对数十人的围攻,却也只能自保、无法伤敌。后来为了破围而出,更是硬挨了老赵一刀。当时他匆匆撕下衣襟包扎了一下,因为没有伤药,也只能强忍到现在。
廖化的动作很慢,可是额头上还是冒出了一层细汗,伤口的愈合情况尚好,只是结的伤疤已经与衣服黏在了一起。廖化知道自己必须揭开这衣服,否则衣料很容易让伤口发脓,到时候可就麻烦了。可是,这实在是疼啊!
廖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鼓舞道:廖化,你是做大事的人,做大事一定要有毅力,要有勇气。小小的伤势算的了什么,我廖化将来可是要做将军的人!
呼……吸!呼……吸!
嘶……真他娘的疼啊!
廖化倒吸一口气,赶紧将手中的伤药往伤口处倒去,刚撕开的布条下面,伤口处已经露出鲜红的新肉来。他头上已经冒出了大滴大滴的冷汗,一口钢牙更是狠狠地咬在了一起。
十五岁的廖化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泪花,反正外面也没有人,大滴大滴的泪水从他的眼眶里低落。廖化极力压低声音,忍不住喊道:“娘!……”
没有人回应他,更不会有人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水,在这个冰冷的书房里,只有冷冰冰的书卷无言地陪伴着他。
也许是剧痛让廖化丧失了jǐng觉,他并没有发现门外的异常,曹昂jīng心挑选的三十名家丁已经悄悄分散到这书房的周围,将这书房包围得水泄不通。而刘夫子此时也被曹夫子拖住,一起商议起族学的综合评定来,根本就没有时间再回这里。
曹昂将一件半身甲递给了曹仁,低声说道:“叔父,你要小心。”
曹仁接了过来,披在了身上,张开手臂,让小乙等人给他系好绊条。就听曹仁笑着说道:“阿昂,不用紧张,不过是个山贼罢了。虽然他能够打退老赵很让我吃惊,可是谁让他时运不济受了伤,又遇上了我!”
听着曹仁爽朗的笑声,曹昂觉得很是心安。不错,一个是曹魏未来的一流大将,一个只是蜀国的二流武将,胜负应该没有多少悬念。曹昂低声说道:“一切以叔父安危为上!如果能够生擒他,自然为好;如果不能,尽管击杀!”
曹仁轻轻点头,将一件肥大的袍子罩在身上,他活动了一下手脚,见并无妨碍,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一柄佩剑挂在了自己腰间,便向那书房走去。
曹昂举起了右手,所有家丁都将刀剑抽了出来,做好了发动的准备。
也许是武将敏锐的第六感,廖化突然感到一丝心悸,他结束了对伤口的包扎,慢慢抽出了自己的腰刀。
“笃笃笃……”曹仁轻轻叩响了书房的房门,笑着问道:“请问我能进来吗?前几天夫子说书房漏雨,我现在特意前来整修一下。”
没有人回答,四周静得像是突然坠入了永夜,没有半点生命迹象。
曹仁轻轻皱了下眉头,书房里面果然有猫腻!根据负责监视的家丁汇报,隐藏在书房中的神秘客始终没有离开。如果这个人的身份能够见人,那他肯定会出声回答,不会继续保持沉默。
曹仁没有说话,举起左手往前摆了一下,右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之上。
就在他分神的时候,一柄腰刀突然从房门中间的门缝扎了出来,奔着曹仁的胸口就扎了过去!
如果换成一般的士兵,肯定反应不过来,绝对会被这腰刀扎进胸口要害,可曹仁是谁,那可是曹魏的一流大将。事发突然,曹仁也来不及拔剑,可他往后一垫步,便猛地往后挑开,然后抽出了腰间的佩剑,顺势挡在了胸前。
廖化和曹仁面前,毕竟还隔着一道木门。廖化狠狠地往前一戳,腰刀却没有命中任何目标,他情知不好,抬脚猛地往前一踹,两扇房门猛地往外一张,而廖化也顺手将腰刀抽了回来。
此时房门已经大开,曹仁可以清楚地看见对面的廖化,已经他肩头上渗出鲜血的白布。足可见廖化刚刚乃是全力以赴,要不然伤口那会被用力过猛的他猛地撑裂!
曹仁向廖化轻轻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在下曹仁曹子孝!”
廖化也举起腰刀,向他示意:“某乃廖化廖元俭,请!”
曹仁没有扑上前去,而后又往后退了两步,将门前的空地留了出来。毕竟自己学的乃是大开大合沙场征伐的功夫,并不太适合小巧腾挪的室内搏杀。
廖化没有客气,而是大步走了出来。在他看来,在哪里交战都是一样,既然曹府发现了自己的动态,那受伤的自己再次逃出的可能xìng很小,既然难免一死,还是轰轰烈烈死在阳光之下,胜过憋屈地死在屋里。
廖化站定以后,发现周围已经围上来数十名手持刀剑的家丁,将他和曹仁团团围在一起。廖化冷笑一声,用力挥舞了几下手中的战刀。即便战死,他廖化也不能被几个小喽啰所欺压。
曹仁看着从容不迫的廖化,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他大声喊道:“退!”
听到他的喊声,围上来的曹府家丁不禁有些犹豫,全都看向了曹昂。曹昂也看到了廖化肩头上的伤势,更看出了曹仁心中的骄傲,看出了他心中的那一份坚持。曹昂大声喊道:“没听到叔父的命令吗?退!”
听到他的喊声,家丁们才收起了兵器,向后退去。约莫退出了两丈远,这才停下。有四名家丁大概是受过老赵的嘱托,不顾曹昂的命令,挡在了他的身前。
曹昂很是无奈,却也没有再坚持。这时曹仁向廖化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请!”
廖化点了点头,抡起手中的腰刀,就往曹仁的头上斩去。
曹仁没有后退半步,而是将挡在胸前的长剑往前一伸,径直刺向了廖化的咽喉。
同样是借助臂长延伸攻击范围,可曹仁毕竟比廖化大上四岁,手臂比起廖化来,要稍微长上一截。
廖化不用思考,就知道自己在砍中曹仁之前,人家的长剑必将先刺中自己的喉头。他索xìng将手中的腰刀往下一落,找准曹仁的长剑就砍了过去。
曹仁很清楚廖化的盘算,他手臂不动、手腕轻翻,手中的长剑已经换了一个角度,正好挑向了廖化的腰刀。
就听“叮”地一声,曹仁的长剑将廖化的腰刀挑开,并顺势刺向了他的前胸。
廖化蓄力的一击,却被曹仁用了巧劲挑开,险些被他晃得岔了气息,心中很是郁闷。廖化将手腕猛地一翻,将手中的腰刀一横,扫向了曹仁的胸腹间。
曹仁自然不愿与廖化同归于尽,手中长剑猛地一收,自己不退反进,往前撞了进来,手中的长剑更是割向了廖化的手腕。
廖化冷笑一声,曹仁啊曹仁,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等你手中长剑刺中我手腕的时候,我手里的腰刀已经先扫进了你的左腰!
两人都没变招数,全都坚持自己的方向,但是这时廖化突然从曹仁的眼神中看出一丝怜悯!
廖化心中一动,就在手中的腰刀扫中曹仁外衣的时候,他突然往旁边一闪,将曹仁放了过去。
曹仁有些个诧异,手中长剑却没有停留,猛地点中了廖化的手腕。不过他毕竟是此中高手,长剑虽然点在了廖化的手腕之上,却也没有继续向前,而是虚按在那里。
就听曹仁诧异地问道:“廖化,你为何突然变招,没有继续横扫?”
就在他问话的时候,外衣处被刀锋割破的地方被风轻轻一吹,隐约露出藏在外衣下的内甲来。
廖化恍然大悟,怪不得人家根本不避呢,自己的腰刀只是黑风寨寻常铁匠打造出来的一般货sè,根本就砍不开人家的内甲,人家曹仁干嘛还要躲呢!自己刚刚如果没有避开,相信此时曹仁手中的长剑已经刺穿了自己的手腕!
廖化叹息了一声,扔掉了自己手中的腰刀,大声说道:“我刚刚只是想到了自己的叔父,即便我能与你拼得两败俱伤,那我叔父也会被我所连累,不仅失去了他期盼的平稳生活,也会没了xìng命!我们廖家只剩下我母亲跟我叔侄两人,现在母亲被软禁,如果我和叔父再出事,那么廖家就断了根了!我宁愿放弃抵抗,还请您放过我的叔父!他只是爱侄心切,对曹府却没有半点贰心!”
曹仁叹息了一声,转头去看曹昂。曹昂拨开自己身前的侍卫,大步走上前来,冲着廖化一拱手,沉声说道:“只要元俭愿意归顺于我,就算你的叔父有贰心,我也会放过他!”
廖化摇了摇头,“公子何必为难于我?!我跟你们大户人家,不是一路人!”
曹昂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廖化。这可是自己遇到的第一个外姓知名武将,就算是用些手段,自己也要将他留下来。
就在这僵持的时候,刘夫子却跌跌撞撞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公子开恩!老朽愿以自己的一条贱命,换取我侄子的一命,还望公子成全!”
“叔父!”廖化大声喊着,看着刘夫子跌倒在地,看着他顾不得站起就往这边爬着过来,廖化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公子,廖化愿降,还望公子放过我家叔父!”
曹昂叹息一声,摆了摆手:“算了,你们走吧!以后好好活着,别再这般冒失了!”
第41章 安民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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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祝大家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廖化不可置信地盯着曹昂,就连曹仁也诧异地看着自己的侄子,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花费了这么多心血,动了这么多脑筋,竟然这样轻飘飘放过廖化?!虽然他们叔侄间的感情很让人动容,但这可不是讲求妇人之仁的时候!
廖化第一次向曹昂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公子大恩大德,我廖化以后必有回报!”
刘夫子知道今天之后,他也不能再留在曹家。即便曹家大度收留他,刘夫子也无颜面对曹家上下,他同样恭敬地向曹昂行了一礼,低声说道:“公子大恩,我廖家无以为报,惟愿公子长命百岁、公侯世代!公子闲暇之余,还要多多练习书法,早rì恢复过去的水平。只要公子勤加努力,无论是书法还是学识,都能够超越我等!”
曹昂有些羞愧,冲着刘夫子郑重施了一礼,大声说道:“我一定多加练习,早rì让大家放心、安心。夫子教书育人,与我曹府有恩,若有闲暇之时,还望夫子入府走动一番,并不吝赐教!来人,从我帐上支取百贯,赠予夫子,以作程仪!”
如今曹昂身为曹府默认的嫡子,待遇远超过去,可供支取的钱粮大幅提升。听到他的命令后,立即有家丁高声领命,不久就带着钱袋跑了回来,交给了刘夫子。
刘夫子很是感动,冲曹昂拜了几拜,稍微收拾了下书房中的细软,便在廖化的搀扶下离开。
曹仁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慢慢走到曹昂面前,低声说道:“阿昂,我很同意你的决定,不过,毕竟这有些草率。如果祖父问起来,你就把这事推到我的头上吧。反正叔父是个浪荡子,而你现在新被确立为嫡子,根基尚且不稳,容不得别人的质疑。”
曹昂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岂能连累叔父?我只是羡慕廖化有这样的叔父,而我嫡亲的叔父(曹德)却连连设计于我,唉!”
想想曹德与曹昂之间的恩怨,曹仁也不由得长叹一声,轻轻拍了下曹昂的肩头。
现在曹德被曹嵩关在内宅,每rì看书读书背书,不得外出。听说曹德起先也有满腹怨言,不过在他读过许多卷佛经之后,胸怀倒是开阔了许多。尤其是当他听说曹昂一力主张以杜高换回曹安民后,倒也对曹昂说了些感激的话。
曹仁作为他的同辈兄弟,对此倒也隐隐有所耳闻。真希望两人的关系早rì得到缓和,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叔侄,他们都肩负着振兴曹家门楣的重任!
也就在这时,黑风寨主寨,杜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曹公子,你该启程了!”
曹安民从草垛里哆哆嗦嗦爬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向杜远行了一礼,老老实实地爬上了送他回家的牛车。
看着他略显佝偻的背影,杜远不屑的一笑:什么玩意,刚来的时候牛气冲天,被老子结结实实打了几顿,现在要多老实有多老实,这人啊,就是犯贱!
在杜远看不见的死角,曹安民眼中充满了愤怒与怨恨!作为谯县曹家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曹安民心里对自己的定位),他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想到这里,曹安民心中就充满了委屈与怒火!虽然关在山寨中信息不灵通,可曹安民也知道自己父亲曹德失势的消息。因为他的待遇,也随着曹德的失势而大幅度降低。
起初曹安民被俘的时候,黑风寨上下对他毕恭毕敬,有酒有肉还有鱼,rì子过得有滋有味,就像是一次外出野营。到了晚上,杜远甚至还给他准备了暖帐丫鬟,虽然这丫鬟肤sè一般,可是吹了灯后的那股野xìng却让曹安民很是享受。
不过好rì子也就维持了几天,等到杜远得知曹德失势的消息后,曹安民的待遇被每rì俱下。不仅没了酒肉白米饭,更是被撵出了营帐,被关在了牲口棚里,吃的是残羹剩饭、麸子草料!而且前几天自愿献身的丫鬟的父兄们也觉得他们做了个赔本买卖,不时找借口毒打曹安民一次,现在曹安民的背上还有他们抽的皮鞭印!
在曹安民看来,这一切都是曹昂和丁氏的过错,如果没有他们,祖父怎么舍得处罚自己的父亲?这个曹昂实在是不像话,老老实实被杜高杀了就是,怎么还乱蹦跶?你说你一个小孩子,居然还撺掇曹仁指挥大军、逼退杜远,你也忒yīn险狡猾!
曹安民咬牙切齿地发着狠,手狠狠地捶在了牛车之上。杜远远远看到这一幕,却在心里暗笑:上次自己被曹昂以势逼退,却没有反制的措施,如今让这充满了恨意的曹安民回去,即便不能掀曹昂下马,也能狠狠地恶心他一番!
约莫一天之后,牛车便驶入了曹府的侧门,在那里,曹昂已经带着杜高在一旁等候。
此时的杜高,早就没了前些rì子的威风,被曹昂整治地服服帖帖。曹昂也没有用什么酷刑,只是派人反复盯住他,就是不让他睡觉,而且还让人轮班在杜高耳边念着枯燥至极的文章,让杜高头疼yù裂。眼见牛车入府,想到自己终于能够逃脱苦海,杜高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曹昂笑着看了他一眼,拱手说道:“三寨主,以后我还要靠你多多照顾啊!”
杜高啪的一声跪倒在地,连叩了三个响头:“公子折杀我也,能够为公子效力,乃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说完之后,杜高又叩了六个响头,这才爬了起来,带着万般小心看了曹昂一眼,唯恐他不满意。
曹昂摇了摇头,“三寨主,不必如此,以后好好做人就是了。”
杜高连连点头,等到牛车一到,赶紧爬了上去。曹安民却抹了把眼角的眼屎,慢慢走下了牛车。他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曹昂,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吆,原来是阿昂啊,哥哥可不敢让你专程等候!行,等到我见过祖父之后,会请你吃饭的!”
曹昂没有说话,一旁曹仁却笑着走了过来:“我还以为自己花了眼,原来是大侄子回来了,恭喜啊!”
“叔父!”曹安民激动地拉住曹仁的手臂,刻意不擦的脏脸上已经流下了两行热泪:“叔父,侄儿这次可是遭罪了!”
曹安民知道,曹仁虽然不是曹嵩一脉的嫡系子弟,却因为一身高超的武艺和兵法领悟,得到了曹嵩的重视,在曹家族中年轻一辈中地位较高。曹安民过去就竭力想和他打好关系,不惜卑躬屈膝地给他拍马屁、送钱财,却毫无效果。如今丧失了父亲这个强力后援,曹安民也只能大打同情牌了。
曹仁皱了下眉头,很是无语。他当年痛哭流涕装孙子、费尽心力推赌债的时候,表演起来比曹安民尽心多了。起码当时他想哭就哭,不像曹安民一样费尽全力来硬挤眼泪。
看着曹安民还有进一步拥抱哭泣的念头,曹仁连忙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大声说道:“叔父我还有些别的事情,先走一步了。对了,祖父最近很忙,不希望闲杂人等去打扰他,他特意让我给府中上下捎个口信:如有事务可找曹昂解决,涉及到钱财的一律向丁氏申请。”
曹安民一听很是委屈,哭着说道:“我被山贼囚禁了这么久,最想的就是祖父,如今难道见他一面都不可以吗?”
曹昂漫步向前,对曹安民拱手说道:“安民哥哥,我很理解你的心情,要不我去向祖父说项,让他破例见你一面?”
看着曹昂眼里的恳切,曹安民却觉得分外扎眼,他低声嘀咕道:“不用你这兔崽子装好人,老子不见就是!”
听见曹安民的骂声,曹昂皱了下眉头,对曹安民说道:“安民哥哥,你刚从黑风寨回来,旅途疲劳,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现在天气有些凉,千万别受寒!”
没等曹安民说话,曹昂就转过头来,对曹仁说道:“叔父,我突然想起有件事情要处理,要不然咱们一起走?”
曹仁点了点头,两人便大步离开。一边走,曹仁一边低声说道:“阿昂,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我昨天发现隔壁刘家堡有条看门狗,要不咱们去……”
曹昂叹息一声,以手加额:叔父,你别光想着吃啊,最近真的有好多事要办呢!
……
曹安民站在一旁,看着远去的曹昂,心中只有五个字,那就是羡慕嫉妒恨!从曹仁的话里,曹安民已经明白祖父曹嵩的意思,这分明是将曹昂当成未来的一家之主来培养!这个小妾生的狗崽子,运气怎么这么好啊?!老子一定……老子一定……画个圈圈诅咒你!
这时曹安民突然看到,远处墙边自己的贴身随从李狗蛋,正在垂头丧气地晒着太阳。曹安民赶紧喊道:“狗蛋,过来!”
听到那熟悉的喊声,李狗蛋立即抬起头来,习惯xìng的就要跑过去。旁边的同伴却好心地拦住了他,低声劝道:“狗蛋,曹德已经完蛋了,你跟着这落魄的曹安民还有什么前程?听说府中家丁不久就要进行筛选,裁掉老弱妇孺,你可不要自误!”
此话有理,李狗蛋立即停了下来!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还是自己的前程重要!反正曹安民过去对自己也是一般,心情不好了就会非打即骂,自己干嘛还跑过去受虐啊!
看着李狗蛋不理自己、转身离开,曹安民心中怒火万丈:你们等着,老子一定要让你们好看!
第42章 吃霸王餐
【连续三周分类历史强推,感谢编辑“兰jīng灵”的力挺,感谢广大书友的热心支持!大年初一,第二更奉上!】
曹安民没有去见自己的父亲,也没有回到自己的宅院休息,而是径直出府,跑向了县城!
虽然以他的身份,足可以从府里借匹快马做脚力,可是曹安民实在不想看到府中下人的那些个嘴脸,尤其是那些幸灾乐祸的嘴脸,或者那些个廉价的同情。
等他跑到县城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大汗。曹安民抹了把脸上的汗,也没有缴纳入城税,便大摇大摆地挤开排队入城的百姓们,走进了谯县城门。
守城的几个兵士倒也认识这谯县过去的风云人物,并没有上前阻拦。看着曹安民背影,其中一人略带同情地说道:“这家伙真是够衰的,自从他老爹闭门不出之后,他连匹马都混不上了!”
“切!你有什么资格同情人家,人家就算是再倒霉,每个月也有不少月例钱,晚上没事还能调戏下小丫鬟!”另一名士兵羡慕地说着,口水哗哗直流。
旁边一名老兵冲他们使了个眼sè,低声说道:“别乱说话,这曹府的事情能是咱们这小兵能够议论的吗?那家伙还没走远呢,破船还有三斤钉!”
曹安民的耳朵很好使,这几个个小兵虽然压低了声音说话,可他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听着小兵们的议论,曹安民心头就像是被点了把火,将憋在心里的怒火猛然点爆,让他对曹昂更加怨恨!曹安民心里暗道:曹昂啊,曹昂,如果不是你抢了我的地位,我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吗?!
正好旁边有一间小酒楼,满腹郁闷的曹安民便大步走了进去,店小二连忙迎了上来,高声叫道:“客官,您来这里可是来对了,我们这里可是百年老店!店里的招牌菜,咱谯县头一份!你是去楼上雅座还是楼下大众座?我说,你有钱没?”
店小二的声音越来越小,皱着眉头看着浑身脏兮兮的曹安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就像是赶走只嗡嗡乱飞的苍蝇:“就你这样的,能有钱来这吃饭?该干嘛干嘛去,别影响我们饭庄的生意!”
曹安民本来看这酒楼格局甚小,正准备离开,可被这店小二这么一蔑视,反而想要留下来。他从贴身的内兜里取出一块玉牌来,怒声说道:“看到没?这是曹家子弟的身份玉牌!老子就是曹安民,哪里会没有钱吃饭?!”
那店小二倒是听说过曹安民的名头,见那玉品质上乘,连忙变了脸sè,赶紧抽了自己一耳光,笑着说道:“公子,您瞧我这破眼神,怎么没认出您老,来来来,坐,请坐,请上坐!”
看着卑躬屈膝的店小二,曹安民心里倒有些快意,他哈哈大笑,眼角处竟然闪过了一丝泪花。
店小二将曹安民引上了二楼雅座,殷勤地用肩上的毛巾抽打了一下坐榻,恭恭敬敬地请曹安民上座,并开始报起了菜名。
曹安民挥手打断了他,大声说道:“拣你们店里的拿手菜,全给我上来。对了,先给我来两坛子陈年美酒!”
店小二知道来了大客户,连声答应着,很快就搬上了两大坛美酒。
曹安民也等不得吃菜,端起酒碗来就连干三碗。三碗酒下肚,他叹了口气,噌噌噌,又连干了三碗酒。
等到店小二上菜的时候,第一坛酒已经被曹安民喝了一大半。他醉醺醺的夹了几口菜,突然哭了起来。
店小二可不敢搭腔,这些个有钱公子的烦心事,可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店小二能够搭茬的。
约莫一刻钟过后,酒楼的掌柜醉醺醺走了回来,这些rì子街上不太平,各家酒楼的份子钱都要翻番,还要搭伙请衙门里的这些个差役吃饭。掌柜这是刚刚赴了午宴,喝得醉醺醺走了回来。
店小二连忙上前,将这事向他汇报了一遍。掌柜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这扫把星你怎么还敢招惹,怎么敢让他在咱们店里吃饭?你啊你,我该怎么说你呢……要是出了事,我扣光你的工钱!”
店小二还要嘟囔几句,楼上曹安民已经大声喊道:“还有酒没有……还有酒没有?!快点给我拿上来,快点!晚一点我拆了你的黑店!……什么破酒啊,一点儿酒味都没有!”
店小二脸上已经冒出了冷汗,赶紧往楼上跑去,掌柜也很是担心,赶紧跟着他上楼。
现在二楼上已经没了客人,大家都被醉醺醺的曹安民所撵走,整个楼层显得空空荡荡。掌柜刚一上楼,就听砰地一声,就见曹安民举起空酒坛来,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曹安民大声喊道:“还有没有人?给老子吱一声!没人吭声,老子可就要走了!”
掌柜一推店小二,店小二从边上踉踉跄跄跑了出来,挤出一丝笑容来:“公子,我在这那!那个……地窖里没酒了,我们这饭庄本小利薄,您是不是先结账,我也好去别处买些酒来!”
“这么快就没酒了?你蒙谁呢?!”曹安民怒声说道:“别以为老子没钱付账,就这么点钱,你家曹大爷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曹安民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往怀中掏去,不过手却意外落空,他这才记得自己被俘之后,钱袋荷包都被搜刮干净,只有表明身份的玉佩在他被遣返回曹府的时候,才被山贼们归还。
见曹安民的手放在怀里迟迟不拿出来,店小二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掉入了悬崖,没了前程!他忍不住出声催促道:“公子……公子?!”
曹安民有些个尴尬,却羞红了脸,怒声说道:“吵什么吵?难道我还差这点钱不成?先记着,改天去曹府讨要就是!我就是曹安民,到时候我加倍给你!”
店小二没有办法,只能看向掌柜,掌柜没有现身,只是默默做了个口型:扣工钱!
又要扣工钱?店小二简直要哭了出来,自己早起晚睡,辛辛苦苦做工,这才赚了几个钱,却被黑心的掌柜扣了一次又一次!他越想越气,见醉醺醺的曹安民还在趾高气扬地耍酒疯,顿时怒火冲天!
店小二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曹安民的脖领子,怒声说道:“没钱装什么大爷?你这孙子,害死老子了!”
一边说着,愤怒的店小二飞起一拳,径直砸向了曹安民的眼眶。
如果放在平时,在曹安民不喝醉的情况下,这个店小二根本就不是曹安民的对手。可是今天曹安民实在是喝得太多了,身子歪歪扭扭,根本就站不直。曹安民下意识地就要躲闪,可是被酒麻醉的身子愣是没反应过来,被这店小二一拳就击中了眼眶!
曹安民嗷的一声,就捂住了自己的眼。他怒声吼着:“你这贱人,竟然敢打我?!老子打死你!”
一边叫骂着,曹安民一边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可是他喝了太多的酒,根本没有半点准头,反而更惹怒了那店小二。
就见店小二飞起一脚,将曹安民踹在了地上,竟翻身骑了上去。他一手抓着曹安民的衣领,一手握拳,照着曹安民的胸膛就用力打着。
一边打,店小二一边怒声喊着:“叫你欺负我,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吗,干嘛要跟我过不去?!老子找个活容易吗,伺候这位伺候那位,就是捞不到歇息一会,还不时遇上你们这些个吃霸王餐的!就这么几个工钱,今天扣一点,明天扣一点,到年根里一结算,肯定剩不下几个!我都二十八了,也该赞点钱结婚生子了,你TMD来跟我捣什么乱?!”
也许是找到了感觉,店小二越打越是顺手,曹安民起先还竭力抵挡一二,后来被打得没了脾气,也只好抱头硬挨。一边扛着,曹安民一边出声求饶。可那店小二也上了邪xìng,越打越是上瘾!
就在这个时候,掌柜害怕出事,赶紧拽住了店小二,低声劝道:“小张啊,打他几下出口气得了,别不依不饶的!眼瞅着就要过年,你要是打出了人命,可就麻烦了!”
被掌柜这么一劝,店小二这才停住了手,顺手将那曹安民的玉牌扯了下来,对掌柜说道:“掌柜的,你看着家伙白吃白喝掏不出钱来,可能就是个骗子。你看看这块玉值钱不?要不,咱们把他扭送官府吧?”
掌柜接过玉来,用手一摸,见这玉温润细腻,心中便是一惊。赶紧举起玉来,就这阳光一看,见玉佩中杂质极小,而上面雕刻的“曹”字龙飞凤舞,一看就出自大家之手。
掌柜不动声sè,将这玉佩揣进兜里,对店小二大声说道:“你猜得不错,这就是个骗子!专门拿着劣质玉佩骗吃骗喝,一看就不是好人!不过,最近官府里的差役很忙,应该顾不上管他,这样吧,你狠狠揍他一顿,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一会把他打昏了,随便找个犄角旮旯丢出去,也算是咱们做做善事!”
店小二听令,摁着曹安民就用力打着,约莫一刻钟后,才将他从后门丢了出去,扔在了小巷之中。
过了没多久,曹安民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努力睁开被揍肿的眼睛,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绣花鞋……
第43章 大幕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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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写些轻松点的桥段。另外征集龙套姓名,有意者可在书评区留言,写下所设定角sè的姓名及表字。】
林乐在二楼的楼梯口遇见了灵玥,低声问道:“听他们说你救了一个人,还把他搀进了你的闺房?”
灵玥点了点头:“恩!”
“你就不想向我解释一下?”林乐轻轻皱起了眉头。
可能是他说话的态度让灵玥很不舒服,灵玥皱紧了眉头,沉声说道:“我是拜月教的大师姐,是咱们拜月教的暂代教主,我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林乐看着皱紧眉头说话的灵玥,知道她又犯了执拗的脾气,不由得用手捂了下额头。
见林乐不敢反驳,灵玥这才骄傲地昂着头,像一只得胜的孔雀一样,往楼下的伙房那边走去。
林乐虽然有些生气,却还是被灵玥的态度激得发笑,这就是一只淘气的小野猫啊!
这时灵玥的一名护卫悄悄溜了过来,见灵玥不在,他向林乐施了一礼,低声说道:“大师兄,大师姐已经是第二次救那个臭书生了,上一次扑卖会之前她也曾救过他。我隐隐听到那家伙名叫曹安民,好像是曹家的嫡系子弟!”
林乐点了点头,曹安民?自己倒是听说过,就是那个妄想当嫡子的可怜虫嘛!听说他父亲曹德已经被软禁,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老实,不仅不躲在自己家里,还跑到谯县来了,真是不知死活!
林乐顺手从荷包里摸出一小锭金子,塞给了那名护卫,低声说道:“谢了,兄弟!”
那名护卫却没有接这金子,而是低声说道:“大师兄,你这是侮辱我!我之所以向你汇报大师姐的动态,不过是为了咱拜月教的前途!因为我觉得,只有你当了教主,咱们拜月教才有希望!我胡汉加入拜月教,不是为了发财,而是为了心中的信仰!”
林乐很受触动,当年他是因为衣食无着才加入了拜月教,却没有想到教中除了灵玥之外,居然还真有狂信徒。正当他准备说些勉励的话时,胡汉却从他的手中接过了金子,笑着说道:“信仰是我胡汉心中最重要的东西,不过信仰也不能当饭吃,最近街面上不太平,客流量严重缩减,听说青楼打折促销……大师兄,谢谢你!”
林乐哑然……
曹安民觉得脸上有些个湿润,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坐在他对面的灵玥。
“姑娘,又是你救了我?”曹安民惊讶地问道:“怪不得我去年烧香占卜的时候,说我今年会有佳人相助,果然应验在姑娘身上!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灵玥感到有些好笑,“我只是在小巷里看到你像癞皮狗一样趴在地上,一时好奇这才让护院们救了你!其实你不用太过感激,就算是条小狗我也会去救的!”
曹安民尴尬地一笑,掩饰般看了下自己左右,见自己身处的分明是个女子的闺房,周围的布置十分雅致。几个造型优美的铜器放在房中,别的不说,这家应该不会太缺钱。
这回灵玥并没有戴上面纱,也就将自己绝世的美貌展现出来,曹安民看在眼里,偷偷咽着口水。他坏坏地一笑,低声说道:“姑娘,我发现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你换了一个遍,伤口处也都被你敷好了药,很是清凉。这不你已经把我浑身上下都看了一遍,你要对我负责啊!要不,你嫁给我好了?”
灵玥险些笑喷了,她忍不住咳嗽两声,努力压制住自己心中的笑意,大声喊道:“吴妈,吴妈?!”
听到她的喊声,一个满脸横肉、水桶腰的中年大妈大步跑了进来。随着她的脚步,就听着咚咚咚乱响,整个楼板都有颤动的趋势。
等到她跑到了曹安民面前,曹安民就觉得眼前一暗,像是突然间竖起了一道肉墙,曹安民心中突然闪过不好的预兆。
就听灵玥笑着说道:“吴妈,那会你帮这位公子擦拭了身体、涂了伤药,人家觉得害羞,要你负责呢!他刚刚可是说了,想要娶你为妻啊!”
吴妈一听,两个蒲团一样的大手猛地捂住了脸,激动地鼻孔乱颤,黑漆漆的鼻毛羞涩地一卷,就听她娇声说道:“人家现在正好单身,公子怎么能这么突然地提出这请求?真是宿命的冤家啊!也罢,人家就勉为其难吧!”
随着她的说话,一股浓郁的大蒜味扑面而来。曹安民就觉得一阵恶心,连忙捂住了嘴,弓起身子就要找盆子开吐。
灵玥笑着说道:“吴妈啊,这位曹公子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说明他心中也很是情愿啊!虽然我离不开你,可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棒打鸳鸯!稍后你就去柜上支些钱财,准备做新娘子吧!”
此言一出,曹安民立即忍住呕吐的yù望,喉结一伸,硬生生又咽了下去。
灵玥看着也有一种呕吐的冲动了,曹安民却艰难地张开了嘴,对那吴妈说道:“大婶,刚刚俺只是开了个玩笑,大婶完全不必在意!话说我的头好晕,好晕……”
曹安民扶着头晃晃悠悠倒了下去,吴妈冲灵珊露齿一笑,大声说道:“小姐,曹公子晕了,要不要我给他口对口做人工呼吸呢?只是我的名节……唉!毕竟这是一条人命!”
说到这里,吴妈就想要上前,曹安民却突然坐了起来,挠了挠头:“刚刚我是怎么了?唉,最近去黑风寨消灭山贼,身体太虚了!”
吴妈轻叹一声,很是惋惜,不久转身离开,地板少不了又是一阵乱颤。
曹安民抹了把头上的虚汗,看着满脸是笑的灵玥,知道自己的这幅把戏瞒不过去,索xìng笑了起来。
也别说,笑声是消除隔阂的最好武器。灵玥本来只是对他稍有兴趣,没想到聊得多了,却发现两人倒也有些共同话题,越聊越是开心。
不同于灵玥,曹安民可是花丛老手,见灵玥很是开心,自己更是曲意加以奉承,不时引得灵玥捂嘴大笑。这一聊就是大半天过去了,直到吴妈派人送上饭来,灵玥和曹安民才感觉到饿。
灵玥笑着对曹安民说道:“公子,时间不早了,公子还是早点回府休息吧。我这里有些个不方便,如果公子明天有空,还请来敝处做客,小女子不胜荣幸!”
美sè当前,曹安民自然连连点头。rì子一天天过去,十余rì后,曹安民已经成为了灵玥府上常客。接触的久了,灵玥甚至有了介绍曹安民入教的念头。如果连谯县的中坚力量——曹家的嫡系子孙也加入圣教,那就代表着拜月教的中兴指rì可待!
其实人与人之间很是奇怪,林乐对灵玥的心思众人皆知,灵玥也对林乐有那么一丝好感,但是这窗户纸就是捅不破,两人的关系始终若合若离。而曹安民的贼心大家都很清楚,灵玥也心中有数,可是相处久了,两人竟然也有了这么点小小的暧昧。也许是因为,灵玥就算历经世事,本质上却还是个待嫁闺中的姑娘,对于有人迷恋喜欢自己,还本能地有一点儿窃喜吧。
林乐对于油头滑面的曹安民,并没有多少好感,不过最近他正忙着另一件大事,暂时顾不上他。这件大事关系到拜月教的兴旺发达,那就是——贩私盐!
在文生死后,谯县附近的私盐销售网络出现了一个暂时的断层,林乐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发现这是积攒财富、扩充实力的大好机会。虽然刚刚涉足此行,有着太多的关卡需要打通,成本略微昂贵,但现在上涨的行市却让林乐大赚特赚。现在只是小本经营,可是这十来天,林乐赚得比扑卖会还要多,而所得钱财除了上交拜月教的公库之外,剩下的则分给教中兄弟,得到了大家的衷心拥护和大力支持!
要做就要做大做强,林乐很有心垄断整个谯县的市场,然而经过这段时间的打探,他发现整个谯县有着数股强势实力,实在是不容小觑。其中一股就是以县令刘权、县尉袁平代表的谯县官方势力,另一股就是以曹家、黑风寨杜朗为代表的谯县民间势力,还有一股就是文生留下来的残余势力,也是林乐目前吞并整合的重心所在。就算是文生能够在这谯县站稳了脚跟,这谯县的私盐市场也将是三足鼎立。
此时县令刘权、县尉袁平也发现了曹家店铺涉足贩卖私盐的倾向,袁平悄悄向刘权劝说道:“大人,人家曹家曹嵩曾位列朝廷高官,潜在实力极大;曹cāo又担任济南相,官声甚好,打击yín祀让他取得了不小声名。咱们已经赚了不少钱了,何必与他们再拼个两败俱伤呢?!不如先消灭这突然冒出来的林乐小股势力吧!”
刘权摇了摇头,偷偷说道:“林乐突然冒出来,根基不稳,不过是疥癣之疾,很容易对付,曹家才是咱们的心腹大患!现在咱们才出了多少货,才赚了多少钱?曹家妄图抢我财物,是可忍孰不可忍!袁大人,我听说济南国中已经有许多人对曹cāo不满,相信他们很快就要采取行动,到时候我们只要推波助澜,就能将这看似庞然大物的曹家,一举击垮!袁大人放心就是,好戏就在后头!”
第44章 各有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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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府,国相府邸。曹cāo将手中的竹简猛地扔在了地上,右手狠狠地拍在几案上,力道之大,愣是将上面的盘碟震到了地上!就听他怒声说道:“这些个蠹虫,就知道贪赃枉法、依附权贵,实在是可杀!气死我了!”
周围并无闲人,曹cāo新纳的妾侍卞氏赶忙走到曹cāo身边,一边伸出手来帮他按摩头部,一边低声劝道:“夫君何必如此生气?这些个贪官污吏,就知道糟践百姓,哪里还有什么cāo守可谈?!妾身过去卖艺为生的时候,每天得到的寥寥赏钱还要向官府的帮闲奉上大半,这些人实在是敲骨吸髓,老百姓被他们压榨地很难有活路!”
曹cāo往后一仰,索xìng躺在了卞氏怀中,叹了口气:“幸好前段时间我果断出击,打击了yín祀,要不然这些蠹虫盘剥百姓过重,非得被他们激起民变不可!这些人的身后,不仅有达官望族,更隐隐有宫中常侍的影子,实在是让我很难下决心啊!”
看着曹cāo很是犯愁,卞氏也有些心疼,低声劝道:“夫君别想这些烦心的事了,看看老家派人送来的信吧。刚刚你收到之后,忙着看下属给你的调查汇报,那信还没拆封呢!”
“对对对!”曹昂连连点头,立即起身从几案下抽出一个蜡封的竹筒来,随手捅开蜡封,用小刀将竹筒的塞子撬开,取出一卷帛书来。
他一边看着,一边连连点头,又忍不住一拍几案:“真乃我曹家千里驹也!”
曹cāo哈哈大笑,炫耀地将手中的帛书递给了卞氏,笑着说道:“单骑退敌,昂儿的胆略很不错嘛,颇有他老爹我当年的风范!怪不得过去我说了好多次父亲也没有答应,现在他老人家却主动来信说让丁氏收养昂儿,看来父亲也是见猎心喜!”
卞氏接过信来,大致一读,见信上说的是曹昂单骑退敌、曹嵩有意让曹昂过继给丁氏的消息,她笑着说道:“妾身还要恭喜夫君,有一个这么果敢睿智的儿子!”
“那当然,要不看看他老爹是谁!”曹cāo得意地大笑,将自己的头贴在了丁氏的肚子上,笑着说道:“小宝宝,你哥哥如此能干,等你出生后一定要向他学习,早rì成为我曹家的栋梁啊!”
卞氏笑着看着曹cāo,就像是看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她笑着说道:“夫君,等他生出来才会听懂你的话,现在妾身才怀了他几个月,他哪里会懂啊?”
曹cāo大笑,用胡子扎了下卞氏的脸颊,笑着起身:“还有好多烦心的政事要忙,你先去后院休息下,要是闷了,就让你弟弟卞秉陪你出去逛逛街,买些胭脂。别心疼花钱,你呀,就是太节俭。”
卞氏乖巧地答应着,笑着看着曹cāo起身向前院走去。等到曹cāo的身影消失在影壁墙之后,她轻轻叹息一声,慢慢向后院方向走去。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然曹cāo对丁氏很是疼爱,可作为家中长子,他还有繁衍后代的义务。曹cāo即便再疼爱丁氏,也不会因为她而停止纳妾,所以卞氏虽然出身倡伎,可一旦怀孕,曹cāo立即提高了她的地位和待遇,将她从家养的歌舞伎升为妾侍。本来卞氏还有母凭子贵的念头,可现在看来,收养曹昂之后的丁氏,其地位已经牢不可破,自己还得继续低眉顺眼做个小妾,唉!
等到卞氏走到后院的时候,见卞秉正搂着一个丫鬟上下其手,于是连连咳嗽几声。
卞秉听到动静,连忙收回了手,转过身来见是自己姐姐,这才放心下来,笑着说道:“原来是姐姐啊,吓了我一大跳!”
那名丫鬟见是卞氏过来,有些个羞愧,行了一礼,便低头离开。
卞氏大步上前,狠狠地抽了自己兄弟一个耳光,怒声说道:“你怎么就这点出息,天天就顾着占人家女孩便宜!”
“姐姐,你干嘛发这么大火?”卞秉诧异地看着她,捂着脸问道:“谁惹你了?告诉我,我替你出气去!是不是姐夫啊?他真是的……要是他敢惹你,我就……”
“你就什么啊?”卞氏冷笑着问道。
卞秉腆着脸,笑着说道:“姐夫可是济南相,我一个小混混能有什么办法!要是他惹你生气,我顶多不理他就是。”
卞氏被弟弟脸上的神态都逗笑,她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兄弟,低声说道:“你要是有心,明天就去你姐夫的军营里报道吧!先别得意,你得从一个普通士兵做起,靠你自己的本事让你姐夫提拔你!”
看到卞秉脸上的难sè,卞氏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兄弟,咱们出身不好,姐姐只是凭借姿sè得到夫君的恩宠。如果以后姐姐我年老sè衰了,哪还有现在的荣光?以后我可全指望你了!”
看着姐姐眼角隐隐若现的鱼尾纹,卞秉站直了身子,沉声说道:“姐姐放心就是,兄弟我一定努力!”
第一次看到兄弟脸上出现的认真神情,卞氏很是觉得安慰,她用力拍了拍卞秉的肩头,无语胜过千言。
而此时谯县县城的某个隐蔽地窖里,曹安民手捧香烛,恭恭敬敬地在月神的雕像前磕了十个响头,低声说道:“弟子曹安民,谯县人士,今rì甘心入我拜月圣教,永不叛教!教主吩咐的事情一定照办,教主禁止的事情绝不尝试。如有侵害我教中兄弟利益之事,必受三刀六洞之刑!如有叛教之举,当受千刀万剐,死后打入十八层地府,永世不得翻身!”
灵玥站在月神旁边,低声说道:“礼成!”
待到曹安民起身,灵玥冲他微微一笑,低声说道:“从此大家都是教中兄弟,自当互信互爱,协同发展。安民,你刚刚入教,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乃是刑堂长老孙鑫,主管咱们教中刑罚之事!”
“孙长老好!”曹安民连忙躬身行礼。
孙鑫在教中辈分甚大,加上又主张刑堂,地位很是尊崇。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就算是回了礼。
灵玥又指着林乐说道:“这位乃是咱们教中主掌情报的师兄林乐,你可以喊他大师兄,别看他其貌不扬,咱们拜月教的所有消息他第一个知道,就连我这个大师姐身边的消息,他也一清二楚。”
“见过师兄!”曹安民笑着行礼,却直着腰,根本就没有弯下去的意思。
林乐点了点头,低声对灵玥说道:“大师姐,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
灵玥皱了下眉头,见林乐态度很是坚决,便留曹安民在这里与大家寒暄,自己与林乐一起走出地窖。
此时周遭并无他人,林乐凑到了灵玥面前,低声说道:“师姐,我还是保持我的意见,不赞同吸纳这曹安民入教!他毕竟是大户人家出身,想的不过是家族的利益,就算投入咱们教中,也只是想用教中兄弟来帮他拼命向上爬,根本就不会真心信教!现在大师姐你不但亲自引他入教,还将教中几位重要的人物向他引见,这十分不妥!”
灵玥却摇了摇头,“林乐,你这想法太过于陈旧,该变化一下!咱们拜月教现在已经尽数前来谯县,需要在这里落地生根,离不开当地人的支持。曹安民虽出身曹家大户,可他现在地位岌岌可危,父兄对他也无往rì帮助,这时候他能依仗的只有咱们拜月教,肯定会对咱们极为忠心。而咱们也可以依托曹家的人脉资源,以曹安民为幌子,尽情拓展咱们的势力。这可是合则两便的好事!”
“灵玥,你说的或许有一定道理,但是这样的曹安民,只关心自己的权势,只能利用不可信任,你可不要让他了解教中的太多机密!”林乐依然皱着眉头说道:“我建议抽出一些不为他所知的隐蔽力量来,继续潜伏下去,以防不测!毕竟他投向咱们拜月教,目的不纯!”
灵玥轻轻点了点头,林乐说得倒也有些道理,这倒是可以实行。反正教中一直也有留隐脉的传统,以防不测,这次就听林乐的这一建议吧。
林乐见灵玥点头,顺势低声说道:“而且我觉得曹安民这个人油腔滑调,实在是不能信任。灵玥你也该对他有所jǐng惕,别让他骗了你!”
“你吃醋了?”灵玥笑嘻嘻地看着林乐。
林乐连连摇头,“他哪里有资格让我吃醋?!哼!”
“你还是吃醋了!”灵玥笑着说道,“我知道了,小气鬼!”
……
就在灵玥与林乐嬉笑的时候,曹安民正在抓紧时间与地窖中拜月教的人寒暄,集中jīng神记住他们的长相!朝廷对于这些不被官方承认的秘密宗教,总是报以打击镇压的态度,等到自己rì后榨取干净他们的利用价值后,完全可以再举报他们立功,也撇清了自己!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