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曹府起火
听到曹昂叫自己母亲,丁氏愣了一愣,竟然待在了原地,豆大的泪珠不断从她的眼角滴落下来。她顾不得擦,用充满了期盼与欣慰的眼神看着曹昂,紧盯着他的嘴唇。
“母亲!”
“哎!!!”丁氏结结实实地答应了一声,一把将曹昂搂进了怀里,“我的好孩子,我的好孩子!”
她是那样的用力,几乎是要将曹昂揉进自己的怀里,眼睛不断滴下泪来,哭着说道:“我真是没出息,这么个喜庆的时候,居然还在落泪!我的好孩子,我的好孩子!”
她的嘴唇不断哆嗦着,一时说不出话来,虽然不停地流泪,可是脸上却充满了笑意,只是搂着曹昂,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时李大娘正好入内,看着丁氏搂着曹昂痛哭流涕,很是诧异。
丁氏哭着对李大娘说:“大娘,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李大娘可是个伶俐人,马上明白过来,她连忙行了个万福,笑着说道:“奴婢恭喜主母!恭喜啊!奴婢这就将这好消息传出去,让大家都替您高兴高兴。”
李大娘作势就要往外走,丁氏却清醒过来,摇了摇头:“李大娘且慢,这喜事虽好,却只限于咱们知道。我这就修书一封,派人送给夫君,争取让他同意我过继昂儿。等到族谱上更正过来,咱们再庆祝不迟!”
李大娘听到此言,不由得轻轻点头,还是主母考虑的周全。如果自己这边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而宗族那边还不知情,那宗族的面子也不好看。何况,确立嫡子乃是大事,岂能由丁氏一个女人一言而决?!
李大娘笑着说道:“还是主母有见识,相信主公得到主母的书信后,也会遵从主母的建议,毕竟他有愧于主母母子!这样吧,虽然主母不yù宣扬此事,老奴也得替主母小小地庆贺一番。现在已经入夜,老奴就让我家夫君出钱,给主母cāo办一桌上等夜宵,也算是老奴的一点心意!”
“你这老货,一桌夜宵才几个钱,明天的午宴就由你来出钱吧!没有仈jiǔ个菜,我可不吃!”丁氏笑着说着,对曹昂说道:“你这李大娘她男人可是咱们曹府的管事,吃不穷她!而且她勤俭持家,身家很是富裕,以后你要是没钱了,尽管跟她要。”
曹昂笑着点了点头,冲李大娘恭敬地行了一礼,“昂儿见过大娘!”
李大娘哪里敢受曹昂之礼,连忙避让:“使不得,使不得,少主你这不是折杀老奴嘛,万万使不得!”
李大娘正在谦让,突听得院外有人大声喊道:“走水了,快来人啊!”
走水了?!李大娘连忙跑到院子zhōng yāng,打眼一瞅,立即跑回来禀告:“启禀主母,西南方向火光一片,应该是起火了!老奴这就去找人救火!”
丁氏扶着曹昂的肩头缓缓站起,皱紧了眉头,慢慢摇头道:“不对劲!西南一向偏僻,很少有人在那居住,等闲不可能起火!李大娘,你还记得吗,去年黄巾作乱的时候,咱们院子里也曾闹过这么一出!”
李大娘心中一惊,“主母,你是说有人故意纵火?”
丁氏点了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xìng,反正西南角也没有什么值钱的家伙什,烧了也不可惜!传我命令,所有人镇之以静,各守自己院落,不得擅自外出。家丁立即前去西南角救火,如发现贼人,一定要力擒。”
李大娘连忙答应下来,就要往外走。曹昂连忙说道:“我家小乙素有气力,现在外面不知道什么情况,还是让他陪着大娘去传令吧!”
丁氏点了点头,李大娘感激地看了曹昂一眼,连忙跑出院去。
丁氏皱着眉头说道:“昂儿,一会李大娘带人前来,你就跟着她去演武场那边,那里有子孝等人,足以护得你周全!”
曹昂摇了摇头,大声说道:“昂儿不才,却也习武多rì,今晚昂儿誓死护得娘亲周全,绝不离开半步!我绝不愿再看到母亲出事!”
丁氏知道曹昂又想起自己生母意外身亡的事情,她搂了下曹昂的肩头,笑着说道:“我的好孩子,为娘今晚就靠你护卫了!”
丁氏站起身来,几步走到大堂,从墙上取下两把镇宅宝剑来。一把递给曹昂,一把留给自己。
曹昂接过宝剑,抽出剑体一看,见已经打磨开刃,心中更添几分把握。
别看丁氏rìrì纺线织布,过去也曾跟着自己的夫君曹cāo学过剑术,当时虽是为了增添闺房情趣,却也下了一番苦功夫。她对侍立在旁的玉儿和榭儿说道:“你们两人留在这里,紧守门户,不要随意开门。我和昂儿去召集人手,前往西南角看看究竟。”
玉儿和榭儿连忙答应下来,丁氏便带着曹昂仗剑离开。玉儿和榭儿连忙关好院门,榭儿低声说道:“玉儿姐,咱们进入曹家也有两天了,会不会是教中联系不到咱们,这才想出的这一招?”
玉儿连忙捂住榭儿的嘴,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要命了,怎么能把这事说出来?!甭管是不是教中搞出来的事,咱们就留在这院子里等着就是!反正依我看,曹家主母倒是个善人,留在这里也不是坏事,反正我是不愿再过那些颠沛流离的rì子了!”
榭儿没有说话,却轻轻点了点头。其实这个年头,大家折腾来折腾去,不过是为了活下来。如果当年在教中,自己不溜须拍马,哪里能够活下来;如果自己当时不表现得狂热一点,哪里能赢得外派的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别再折腾了!
两人守在院子里,站在高处不断往西南方向张望,就看到红光满天,却也看不到什么具体情况。只听到那边人声鼎沸,越来越吵,也不知道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就听见院外有人拍了拍院门,低声说道:“西南边好大的火,月sè有些暗,你们看得清路吗?”
玉儿和榭儿心中一紧,“月sè有些暗,看得清路”只是她们临行时被教的切口,能说出切口的人就是教中派来的联系人。
玉儿就要上前应答,却被榭儿一拦。玉儿苦笑一声,趴在榭儿的耳边,极力压低声音说道:“人家既然能够找到咱们这里,哪里还不清楚咱们院子里的情况。要是被他们发觉咱们有不稳的迹象,那他们只要抖出咱们的身份来,咱们就会被曹家人撕成碎片!”
榭儿叹息一声,同样低声说道:“过个安稳rì子怎么就这么难啊?!”
玉儿轻叹了一声,苦笑着走到院门口,低声说道:“月亮永远最亮,月光下路最清楚!”
门外那人立即低声问道:“是鱼儿、蟹儿?快开门,咱们进来一趟可不易!”
玉儿轻轻抽动门闩,将院门打开,紧接着两个黑影就冲进院来,将院门虚掩住。其中一人守在院门口,另一人摘下蒙面的黑巾来,正是那灵珊。
玉儿、榭儿连忙拜倒在地:“属下鱼儿、蟹儿见过圣女!祝圣女武功大成,祝我圣教兴旺发达!”
灵珊连忙说道:“快起来,我们进来这一趟可不容易,别论这些虚礼。你们怎么没向外面传消息,我还以为你们也遭遇不测了呢!真是吓死我了!”
玉儿年纪大些,她行了一礼,“圣女,我们两人刚刚潜入曹家,还不能随意走动,也无法传出消息,让您替我们担心了。您刚刚说‘也遭遇不测’,难道说有人暴露了?”
“暴露倒是没有,只是她们时运不济,落入了禽兽之手!”灵珊气鼓鼓地说道:“杏儿、桃儿前几天被那文生糟蹋了,受尽屈辱而死,就连尸首也被那文生扔出去喂了野狗。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她们的尸首已经被野狗啃了一半!有消息说剩下的那两个姐妹也已经被文生摧残致死,就连尸首我们也没抢出来!”
“啊?!”榭儿惊讶地叫道:“那天扑卖会的时候,我见那文生文质彬彬,还以为杏儿姐姐进了个好人家,没想到那竟然是个衣冠禽兽!我苦命的姐姐们啊!”
灵珊叹息一声,低声说道:“咱们圣教现在正是扎根发芽的关键时期,还暂时不能为她们四人报仇,等到rì后,咱们定会将那文生千刀万剐,祭祀这四个姐妹!你们这两天在这曹家没受委屈吧?”
玉儿、榭儿连连摇头:“托圣女洪福,曹家人对我们还不错。我们一定牢记圣教教诲,为圣教万死不悔!”
灵珊轻轻点头,低声说道:“你们两个,一定要小心,如果有人也要对你们下手,……,你们……你们要尽量保全自己,想法设法逃出来!只要不暴露圣教,出了什么事我给你们担着!圣教的任务虽然重要,可你们也是我的好姐妹,我不希望你们再出事!曹府西面的树林里我给你们准备了些钱财、武器,埋在了进入树林十丈左右的一颗杨树下。树上有咱们的暗记,你们应该找得到,一定要小心!”
“多谢圣女!”玉儿、榭儿连忙拜倒,她们也知道,灵珊能够对她们说出这些话,也是在真心为她们盘算。
这时旁边那人低声提醒道:“圣女,咱们得赶紧走了。曹家防范甚严,一会巡逻的家丁过来,咱们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灵珊点了点头,低声对榭儿说道:“珍重!”而后跟着那人,立即离开。
玉儿和榭儿两人也赶紧插好门闩,两人对视一眼,长松了一口气。
第16章 自投罗网
【感谢书友“老周老周”的打赏!今天加更一章!本书每章三千字,期待您的支持!】等到天sè微亮,大火终于被扑灭。正如丁氏事前所预料的那样,曹府的损失并不算太重。
大火虽然气势汹汹,却只是烧毁了曹府西南角的几十间房子,除了堆积在里面的农具、草料外,并没有烧毁贵重物品。
但丁氏却没有放松jǐng惕,根据现场勘查,这分明是有人在故意纵火。那么,既然有贼人甘冒奇险潜入曹府,为何只是在相对偏僻的西南角纵火呢,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而且,他们又是如何躲过了曹府的夜间巡逻队呢,他们在府中是不是还有内应?
丁氏想不明白,现场也找不到任何证据,她叹息了一声,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曹昂也对这贼人的诡异行径很是诧异,可是翻遍脑海中的历史,也没有找到有关记载。见丁氏还在紧张地思考,曹昂便低声劝道:“母亲,这等贼人很是奇怪,不过,既然他们今晚冒险行事,那咱们只要镇之以静,他们早晚就会露出了更多马脚,母亲不必过分担忧。如今大火既然已经扑灭,母亲还是下令让大家各回各处,看能否发现更多端倪!”
丁氏点了点头,招过管事来,命令他对在场的护院家丁分发赏钱,然后解散队伍。
家丁们本以为会因守卫不力而被曹丁氏斥责,甚至责打,现在却意外拿到赏钱,很是诧异,也极为感动。有这样仁厚的主母,实在是大家的福气!大家揣着新发下来的赏钱,忍不住冲着丁夫人的方向连连叩首,以示感谢。
不久,丁夫人就带着曹昂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看到玉儿、榭儿紧张兮兮的表情,丁氏也没有在意。两个小丫头片子,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曹昂就想离开这里,回自己院子休息。丁氏却担心曹昂的安全,坚决不许。
正在这时,有人前来向丁氏禀报,族学书院也惨遭贼人放火,烧毁了半间书房,昨rì学子们所答的竹简都堆在了那样,因为事出突然,并没有被救出,被大火全部烧毁。
丁氏挠了挠头,这贼人到底想要干什么,怎么想起来烧毁书房呢?
且不谈丁氏的诧异,此时书院的几位夫子惬意地聚在一起,毫无狼狈可言。其中曹夫子向刘夫子更是连伸大拇指:“刘夫子,曹某真是服了你了,判定成绩这么难的问题居然让你如此轻易地解决了!曹某实在是佩服之至!”
“是啊,是啊!刘夫子您堪称是咱们族学中第一智囊啊!”钱夫子和赵夫子也异口同声地赞赏着,反正说些好话又不需要花钱。
刘夫子轻捋长须,笑着说道:“谁让那些小贼嫉恨咱们族学的兴旺,这才想要焚烧咱们书院。只是邀天之幸,大火刚烧塌了书房就被咱们及时发现并迅速扑灭!”
四位无良父子哈哈大笑,都在心里暗自感谢那放火的小贼,这样有奉献jīng神、甘背黑锅的小贼,世上越多越好!
待到天sè大亮,丁氏和曹夫子分别来到了曹嵩门前,向他通禀昨夜发生的事情。
因为相距较远的缘故,曹嵩所居的小院昨夜并没有听到多少动静,曹嵩也对昨夜曹府起火之事并不太了解。
听完丁氏的汇报之后,曹嵩怒声说道:“竟有小贼在我谯县曹氏头上动土,实在是可杀!来人啊,立即持我的名帖,前去谯县县衙,交给县令刘权!跟那刘权说清楚,如果十rì之内查不出贼凶,他这个县令可就要当到头了!”
曹嵩毕竟是做过朝中大官的人,在朝野之中依然有莫大的影响力。如果他真的动怒,小小一个刘权,根本不值得曹嵩正眼去看!
马上有人高声领命,随即转身前去传令。曹夫子也上前来,禀告族学书房被焚之事。
曹嵩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对曹夫子说道:“夫子,贼人倒是挺有兴致。书房烧了就烧了吧,你稍后去账房取些钱财,让管家安排人重建就是。唉,明善真有这么多钱财打点吗?”
曹嵩还以为是曹德买通书院中的某个夫子,将书房烧塌,免得让曹昂的成绩再次力压曹安民。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那个文采出众的亲孙子曹昂,已经被穿越者顶替了意识,而书院的夫子们这次却是为了讨好曹嵩,在主动为曹昂打掩护!
曹夫子素来与曹德不合,自然不会好心为他解释。他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于是一顶黑锅就又扣在了毫不知情的曹德身上,害得他连打了数个喷嚏。
曹夫子笑着问道:“曹公,咱们族学比试过去一向有文武两条路,学文的学子可以不参加比武,学武的学子可以不参加文试,文武成绩单独列出排名。可您今年说曹家适龄子孙要文武双全,所有比试都要参加。今年现在文试的成绩作废,是否要重新举行考试?”
曹嵩摇了摇头,“算了,学生们都准备了这么久,考完试轻松一下,不要再为难他们!这样吧,族里出钱,每个学生都分发两贯钱,算是对他们这段时间学习的表彰。无论是曹氏子弟,还是夏侯氏,这笔钱一概分发下去!”
曹夫子连忙说道:“曹公真是为学生们考虑得周到,相信许多学生拿到这笔钱后,都会记住曹公的恩典!”
曹嵩笑着摇了摇头,“不,你错了,这不是我曹嵩的恩典!而是咱们曹家人对他们刻苦读书的嘉奖,是咱们曹氏宗族对他们的期望!对了,我听说阿昂在族学里读书成绩很是不错,可有此事?”
曹夫子连忙说道:“确有此事!小曹昂过去每次考试都能摘得头筹,算是族学中最好学的学生!”
一边说着,曹夫子一边长喘了一口气,暗暗佩服大家昨夜的决定。听到没有,曹家族长曹嵩亲自过问成绩,而且是用了这么亲切的称呼,这可是曹家第三代人中独有的殊荣!
一旁的丁氏连忙笑着说道:“阿昂每天都要摹写大字,看书看到很晚。而且这个月每天都会去演武场打熬气力,听武师们说他练得极为刻苦!”
曹嵩点了点头,笑着对曹夫子说道:“夫子,我前几天在县城里遇到了他,让我眼前一亮啊!你们这几位夫子,都是我jīng心挑选出来的名师,一定要对他严格要求,将他培养成材!阿瞒小的时候比较顽劣,你们可得替老夫把昂儿看紧了!”
曹夫子连忙答应下来,随即问道:“曹公,今年比武是采用何种方式,是在演武场比试还是外出狩猎啊?”
“当然是外出狩猎!”曹嵩笑着说道:“去年黄巾作乱,咱们的比武就被迫窝在了演武场,今年让大家都出去轻松一下,吃吃烤野兔、烤野鸭,好好地放松一下!这样吧,后天是个黄道吉rì,你回去通知一下,后天外出狩猎,成绩优良者我会亲自颁奖!”
曹夫子连忙笑着说道:“能够让曹公为他们颁奖,真是他们的好福气。要不是我现在早就超出了比试的年龄,我也会混入狩猎队伍,争取得到曹公的奖品呢!”
曹嵩哈哈大笑……
而不久以后,灵玥气得想哭的心都有了。她皱着眉头看着灵珊,怒声问道:“这么说,你昨天夜里跑到人家曹家府上,兴致勃勃放了一大把火,然后去跟那俩小丫头见个面,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灵珊啊灵珊,你怎么有这么多的闲情逸致?那是寻常人家吗,那可是曹嵩的庄园,是大司农、大鸿胪,曾任三公之一的曹嵩的庄园!”
灵珊低着头,绞着手指,低声说道:“师姐,人家也不是有意的。我昨天本想只去与那蟹儿见面,可没想到她们处在曹府内院深宅之中,戒备森严,我实在是找不到机会,不得已才放了把火,以吸引曹家巡逻队的注意。我哪里会想到,这把火会玩得这么大啊!师姐……姐姐……我的亲姐姐,我下次一定会注意到!”
“还想有下次?哼!”灵玥皱紧了眉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低声说道:“灵珊,现在咱们拜月教正处于低调发展的时期,最不能惹起官府的注意。现在曹嵩派人给刘权递了张限时破案的条子,刘权就跟发了疯的野狗一样,到处搜查!如果被他查明咱们的身份,你可就犯下了大错啊!你仔细回想下,你昨天有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应该没有吧,”灵珊不确定地说着,心里有些个发虚。
“这样吧,你这几天在客栈里待着,那都不要去!”灵玥长叹了一口气,“你要好好反思一下,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出门!”
就在这时,林乐敲了敲门,迅速跑了进来,凑到灵玥跟前,低声说道:“大师姐,文生来了,指明要向咱们再买奴婢!”
灵珊的耳朵特别好使,听得一清二楚,她猛地蹦了起来,怒声说道:“这个禽兽,居然还敢到这里来,真是不知道死活!大师姐,我这就宰了他,为杏儿她们报仇!”
“你给我坐下,老老实实呆着!”灵玥怒声吼道:“我以暂代掌教的身份,命令你待在这里,不得外出。紫莹,你给我看好了她。林乐,咱们走!”
第17章 刺杀文生
灵珊撅着嘴,气鼓鼓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什么也不顺眼。走了没有两三趟,灵珊猛地一脚就踢在了几案上,她哎呀一声蹲在了地上,抱住了自己的小脚丫,大声哭了起来。
负责在外看守的小丫鬟紫莹连忙问道:“圣女,您没事吧?”
灵珊也不说话,只是蹲在那里哭个不停。
灵珊平rì里对大家很是不错,紫莹也颇受她照料,见灵珊蹲在那里哭个不停,紫莹很是担心。连忙从袖子里掏出钥匙,急匆匆跑到了灵珊的身边,赶忙问道:“圣女,您没事吧?……哎呀!”
灵珊轻轻抱住了被自己砸晕的紫莹,歉意地低声说道:“紫莹,对不起!可既然我是咱们拜月教的圣女,就要保护咱们拜月教的姐妹!我不能让文生这个残害咱们姐妹的凶手,就这样逍遥法外!”
灵珊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换上了紫莹的衣裳,又将紫莹扶到了榻上,盖上了自己的外衣。为了保险起见,灵珊还将紫莹摆出侧卧的样子来,让她的面孔朝里。然后,灵珊揣摩着紫莹的声调,捏着嗓子大声说道:“圣女,您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觉就好了。我这就出去给您买些胭脂水粉,绝对是城里的最新款式!”
说完这话,灵珊就倒退着走出房门,然后将房门锁好,将钥匙塞进了自己怀里,弓着身子慢慢往楼下走去。
可能是因为外人来此的缘故,原来密布于亭廊的卫士们全都撤走,整个楼里空荡荡的。即便有人发现了低着头行走的“紫莹”,也没有在意。
灵珊走到二楼的时候,突然站住了脚,藏到了立柱后面。不久,林乐就领着文生走了过来,而大师姐灵玥也扮成了林乐的侍妾随行在侧。
三个人走进了屋子,灵珊连忙凑到了窗户旁边,屏气凝神来偷听。就听见文生笑着问道:“不知林君手里是否还有年纪尚小的侍女啊,我儿子最近很是顽皮,总是东跑来西跑去,我这个当爹的害怕他绊倒,这不,又来给他买侍女了。”
林乐从脸上挤出来一丝笑容,苦笑着问道:“文君为何不买些年长的女子,她们可是比较老练!”
文生连连摇头,“那些个女子虽然老练,却没有什么情趣……咳咳……”
林乐脸sè变得有些铁青,他亲自看过杏儿她们那面目全非的尸体,知道她们的惨状。如今这杀人凶手就站在他的面前,林乐也有动手除凶的冲动了。
灵玥轻轻一挥袖子,偷偷掐了林乐一把,趁着文生不注意,狠狠地瞪了林乐一样。
林乐长呼一口气,“实在是抱歉,我们这商队上次也是顺手救了六名少女,前几天都扑卖出去了。文君可以去别的地方问问,兴许他们那里还有货。”
文生叹了口气,遗憾地砸了咂嘴:“你不知道,他们这谯县人邪xìng,就是不卖给我女婢!其实我文生有的是钱,唉,这群谯县的乡巴佬!”
看着叹息着的文生垂头丧气地离开,灵珊气鼓鼓地跟了上去。留在房间里的林乐没有出门相送,而是低声说道:“大师姐,还是我派人把他干掉吧!这样的人渣,留在世上真是罪过!”
灵玥摇了摇头,也不知怎么回事,看似文弱女生的她,每次思考起问题来,都会不自觉地带入自己掌教的身份。就听灵玥沉声说道:“你昨天不是跟我说过吗,刚刚查清这文生乃是附近最大的私盐贩子。这样的人一旦被干掉,肯定会引起各方势力的jǐng觉,如果到时候暴露了咱们拜月教的踪迹,根基不稳的咱们就会被连根拔起!咱们实在是不能冒险啊!”
林乐攥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旁边的几案上,砰!
无论是林乐还是灵玥,都忘记了告诉灵珊这文生的真实身份。在灵珊看来,这文生不过是有钱暴虐的土财主而已,这种小人物死上一打,也不会引起半点浪花!
灵珊很是叹息,当年大师姐劫富济贫,杀了这么多的土财主,没想到离开济南到了谯县,胆子却变小了许多!
她摸了下怀里揣着的匕首,悄悄尾随文生而去。
文生今天也有些个大意,身边并没有带护卫。在他看来,谯县有头有脸的人士都知道他的身份,有些人甚至就是他的大主顾,不会对他动手;而那些个无业游民又不敢得罪于他,几个大钱就能打发。想要寻欢作乐的文生,自然不会找些保镖护院时时刻刻跟在身边碍眼。
今天正好是五天一次的谯县大集,大街上很是热闹。街道两边摆满了货物,虽然不值多少钱,可是却很有要过年的气氛。
看着满大街的妇人,文生脸上闪出一丝邪笑,今天又能挤挤蹭蹭过过瘾了。
不过文生刚走到大街上,就被一个眼尖的路人瞅见了,就听他大声喊道:“文生来了!”
轰的一声,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全都慌了神,纷纷往街道两边的店铺里面冲去,本来接踵而至的大街上顿时闪出来一条宽宽的走廊来!
有个腿脚不便来不及躲闪的老大妈更是双手护在了胸前,用悲壮至极的眼神盯紧了文生。
文生一阵恶寒,拜托,我的品位有这么差吗?!
他目不斜视地绕过那个老太太,不由得长叹一声:举世滔滔,谁知道我怪蜀黍的心思啊!
正在这时,文生的眼角闪过一道瘦弱的身影,他猛地转过身来,看到了娇弱的灵珊。
文生忍不住伸出了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小妹妹,来来来,叔叔帮你检查身体!”
灵珊适时露出了惊恐的神情,慌不择路,就往大街旁边的一条小巷里逃去。
文生笑着摇了摇头,搓了搓手,乐呵呵追了上去。
有个年轻人很是不忿,想要追上去截住文生,却被旁边的一个老头子劝了下来:“小伙子,你是外地人吧,文生这家伙可不是好惹的!咱们讨个生活不容易,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年轻人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
小巷就在大街一旁,弯弯曲曲,也不知道通向那里。而小萝莉就在前面惊恐地逃着,化身怪蜀黍的文生笑着喊着:“小姑娘,别跑了,乖乖停下来让叔叔帮着检查下身体。要是你乖乖听话,叔叔就给你蜂蜜水喝!你这辈子都没喝过吧,甜甜的,甜到你心里去啊!”
文生绝不会想到,他面前那个看似慌乱、柔弱的小女孩,却已经悄悄从怀里掏出了匕首,做好了刺杀他的准备!
约莫又走了十余丈,气喘吁吁的文生突然看到那个小女孩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起,显然是惊慌失措扭到了脚。
文生大喜,顾不上喘息,赶紧大步冲了上去,sè迷迷地伸出了贼手,就想摸向那个小女孩的肩头。眼见着就要得逞,就见那个女孩猛一转身,右手往前顺势一捅,文生直觉得自己的下腹猛地一痛,一柄锋利的匕首已然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文生瞪大了双眼,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小女孩两手紧握着匕首的手柄,用力转了三四下,这才抽了出来!并趁着文生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退开了三四步。
“呃……呃……”文生抽着冷气,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用尽全身气力去捂着自己小腹上的伤口,可是已经被搅烂了的肠子哪里还能再被接上?!
灵珊脸上、手上溅得全是血,她却没有像寻常女孩子那样高声尖叫。尽管这是灵珊这辈子以来第一次杀人,可是灵珊早就见过许多类似的场景,尤其是前些时间黄巾众冲击她们拜月教神坛的时候,多少忠心护教的教徒都倒在了血泊之中。血见得多了,人的胆子就变大了!
文生这个时候都能闻到自己肚子里的屎臭味,知道自己的肠子已经被割断,他惊恐地看着面前这满是血腥的恐怖萝莉,颤声问道:“你我有什么仇怨?……呃……你为何下此毒手?”
“你还记得前几天被你害死的四个小丫鬟吗?你这个禽兽!”灵珊怒声说道:“她们都是我教中姐妹,我自然要为她们报仇,你就等着下地狱去吧!”
一边说着,灵珊一边握着匕首就想往前凑。
文生捂着自己的伤口,一步步往后退。也许是求生的愿望压过了疼痛,他惊恐地喊道:“我怎么知道她们还有你这个靠山,早知道如此,我哪里敢动手啊?别……别……女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有的是钱……我有的是……啊!!!”
灵珊从文生的咽喉那里拔出了匕首,摇了摇头:“我暂时不缺钱,再说了,这也不是钱的事!下辈子做条畜生,赎罪吧!”
一命呜呼的文生哪里还能够接茬说话,谁能想到躺在小巷里的这具尸体,居然是个大私盐贩子,手中光是押运私盐的护院,他就养了不下三百人!
灵珊也不嫌脏,从文生身上撕下一块布来,蘸着他的血写道:“此人卑鄙龌龊,本大侠为民除害!”
写完之后,将那布条随手一掷,顶着女侠的派头扬长而去!此时的她绝不会想到,谯县将因为文生之死,掀起一场惊涛骇浪来!
第18章 全城大索
“什么?文生死了!”谯县县令刘权怒声说道,面目狰狞至极!他一向以贪财好sè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然而现在出现在密室里的,却是一张暴怒至极的面孔!
就听刘权大声咆哮道:“文生怎么可以死,文生怎么能够死?上个月咱们几家刚凑了一大笔钱交给了他,他不是保证这个月能把盐给咱们运过来吗?!他要是死了,咱们找谁要盐去?咱们找谁要钱去?!你们谁见过文生的尸体,死得真的是他本人吗?别是这小子贪图这笔钱财,假死吞没!”
密室中,县尉袁平低声说道:“我亲眼看过,那具尸体就是文生本人!何况如果是文生假死逃脱,那依他守财奴的xìng子,绝不会放弃城里城外的产业!据仵作汇报,文生是被人先刺穿了小腹,然后才一剑封喉!杀文生的这个人很是冷血,而且绝对受过专门训练,要不然也不会这般干净利落!根据文生最先受伤的部位,和现场那人在墙上留字的高度来看,那个人应该是个侏儒!”
“侏儒?不会是小孩子吧?”刘权皱紧了眉头,低声问道:“有人说曾经看到文生尾随一个小姑娘进了小巷,是不是那个小姑娘干的?”
“绝无可能!”袁平连连摇头:“小姑娘哪有这等冷血,据仵作推测,凶手刺穿文生的小腹后,连续搅动了数次,直到搅断文生的肠子,这才抽出匕首!而且凶手还蘸血留字,这岂能是小姑娘能够干出的事情来?”
刘权用力握紧了拳头,狠狠地往墙上一砸:“传令下去,全城搜捕,看最近有没有侏儒混入咱们谯县!另外,那个诱惑文生的小姑娘也许也知道些情况,你派人多了解些情况,争取——不,一定要找到她,并从她嘴里了解到情况,死活勿论!另外,搜查文生城内外的住宅,看看他有没有把盐藏在那里!现在时间紧迫,我只给大家三天时间,要是三天后还查不出来,大家通通上吊去吧!”
袁平等人连忙躬身听令,大家心里都明白,别看这文生只是个私盐贩子,可他背后却有着错综复杂的势力。而且与文生交易的这些个商家,隐藏的实力甚大,就连刘权也只是他们推出来的一个小小棋子,一旦他们发怒,随随便便就可以葬送掉,更别说他们这些小人物了。
当天晚上,谯县四门紧闭,袁平将手中的所有人派出,挨家挨户追查线索。几个倒霉的侏儒很快被押进了大牢,毫不知情的他们根本交代不出任何口供,愣是被狱卒用鞭子活活抽死!
不久,灵珊当时所穿的衣物也被路人回忆出来,不过因为距离较远的缘故,她的面貌倒不为人所知。画满了灵珊身形、衣帽特征的通缉文书很快被制作出来,紧接着就被衙役们分发给各坊里正,让他们根据此书寻找这小女孩。
很快,里正就拿着画像来到了灵玥她们居住的客栈,求见客栈明面上的主事人林乐。林乐连忙迎出客栈,笑着说道:“苏叔叔,您有事吩咐人叫我就行,干嘛还亲自跑一趟。”
一边说着,林乐一边来搀扶这苏里正。
苏里正笑着说道:“林乐,我就喜欢你这点,知情达理。每次到你这里来,真是让人心里熨帖。我知道你事情多,也不废话,这是官府新发的通缉令,全城缉拿一个侏儒和一个紫衣小女孩,具体情况你自己看看,听说是他们两人合谋杀了大财主文生!”
“文生死了?”林乐不可置信地问道,很是诧异。
“对,死了!也不知道是哪路豪杰替咱们谯县除了这么个恶霸,不过国有国法,杀人偿命啊!”苏里正遗憾地说道:“现在县令大人和县尉大人联合发下文书,在全县范围内通缉凶手。你要是知道些线索,就赶紧去县衙通禀一声,还有十金的悬赏呢!”
林乐笑着答应下来,顺手接过了那通缉文书,打眼一瞅,他顿时愣住了,上面画的这个小女孩,不正是紫莹的打扮嘛!幸好林乐经过不少风雨,很是镇定,笑着与苏里正寒暄几句,这才起身送客。临别之际,还赢塞给苏里正一串小钱,算是茶水钱。
看着苏里正心满意足地离开,林乐皱着眉头就往楼上跑去,正好与急匆匆下楼的灵玥撞在了一起。
灵玥羞红了脸,轻轻整了下自己的衣襟,诧异地问道:“林师弟,你急什么?”
林乐将通缉文书往她面前一递,低声说道:“大师姐,紫莹闯祸了,你看!”
灵玥匆匆扫了几眼,无奈地叹息一声:“我就知道会这样,那会紫莹被灵珊打昏,被她关在了房里,刚刚才清醒过来。看来是灵珊换上了她的衣服,偷跑了出去,将那文生悄悄刺杀!这个丫头,就会闯祸!”
“大师姐,咱们该怎么办?”林乐也傻眼了,根据苏里正所交待的情况,现在全城戒严,无论是郡兵还是衙役,都在拼命搜捕灵珊。一旦遭遇,肯定要引发一场恶斗。而灵珊作为拜月教的圣女,万万不容有失!
灵玥来回走了几步,低声说道:“立即通知所有堂口,一旦发现灵珊的踪迹,马上向她示jǐng,将她藏起来,并迅速向总坛报告。
通知潜伏在县衙附近的那十名死士,做好向县衙出击的准备,一旦需要,他们必须以迅猛的攻势,转移官方的视线和注意力。
另外,命令所有堂口散播消息,就说文生是被……被杜朗派人所杀,为的就是文生私下里藏匿的财宝。你不是说杜朗的身后就是黄巾贼杜远嘛,咱们索xìng把水搅浑,让官府与黄巾贼先斗上一番!”
“是,大师姐英明!”林乐心悦诚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于是天明时分,谯县里面已经传出了许多版本的流言,其中最有逻辑xìng的就是“杜朗见财起意,派人追杀文生”!
很快,杜朗就知道了这一消息,他感觉很是委屈。自己虽然想做上一票,可还没有找到下手的合适时机,现在是哪个缺德的家伙污蔑我,实在是欺人太甚!
杜朗起先感到一丝愤怒,但是很快他就感到一丝恐惧。他也隐约知道文生的身份、背景,现在文生的案子迟迟未破,说不定谯县县令刘权就会找一个替罪羊。而遍观整个谯县,还有谁比他杜朗更适合这个角sè?!
杜朗越想越是恐惧,尤其是当他的护院禀报,前后门发现不明势力派来的密探后,他心中更是惊骇。杜朗立即发动自己的所有势力,协助官府寻找真凶;同时,他还派人悄悄出城,前去向族兄杜远报信,希望族兄派出接应人马,以防不测。
而在这个时候,灵珊揉了揉眼睛,从一户人家的房顶上坐了起来。
昨天她杀了文生,说不害怕也是假话。尤其是当她大仇得报、怒气渐消之后,满手满脸的血,很快就让清醒过来的她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等到她恢复过气力,才骇然发现谯县县城已经戒严,各坊都关进了坊门,坊丁更是在坊里来回巡视。
以灵珊的武功,倒是有可能潜回客栈,但灵珊毕竟只有十来岁,这满城戒备的阵势愣是将她吓得在第一时间躲了起来,不敢出行。
而等到灵珊想通之后,天sè已然大亮,她不会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回客栈的最后机会。
灵珊从那户人家的房顶翻了下来,悄悄在人家水井旁边梳洗了一番,将身上、手上残存的血迹都清洗干净,便翻出院墙,往客栈方向行去。
等到灵珊走出小巷,接着就有官府的衙役发现了这个行踪诡异的小女孩,而且这小女孩所穿的衣物、高矮胖瘦都与通缉令上描述的基本相符!
衙役们立即拎着铁尺迎头冲了上来,领头的那个王三更是觉得自己将要立大功,乐滋滋地将铁索往前一套!
可灵珊是谁?自小勤习武功,又岂是一个小小的衙役所能够拘捕的。见对方来者不善,灵珊也不是逆来顺受的弱女子,下意识地就抽出了匕首。
王三见对方居然从怀里抽出匕首,不惊反喜,大声喊道:“找到贼人了,是我王三第一个找到的,是我王三第一个找到的!”
在他的意识中,一个小姑娘,即便是拿着匕首,也不会对他这个老江湖造成什么威胁!何况县尉大人说了,凶手是个侏儒,小姑娘只是诱使文生上当的诱饵!
于是满怀发财梦的王三根本就没有后退,而是大踏步向前,挥舞着手中的铁索就往灵珊的脖子上套去。
灵珊猛地站住了脚,并往后一仰身子,那铁索嗖的一声就从她的鼻子跟前滑过,将灵珊的头发吹得直往后飞。
王三这一下没有套住人,反而诳得自己一个趔趄,狠狠地往前栽了过来。
灵珊往旁边一躲,见衙役们围了上来,犹豫了一下,就往自己的来路逃去。
王三大声喊道:“快追啊,不要逃了人犯!”不过话虽喊得响亮,他却悄悄减慢了速度,对方身手这么灵敏,可不是个善茬!
第19章 命悬一线
灵珊从来就没有想到,这些个武功低微的衙役们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多的苦恼。
每次她刚刚摆脱了追兵,从小巷中溜出来还不足百米,就被这些一心想要立功的衙役或帮闲再次发现,然后,他们就敲响了示jǐng的铜锣。紧接着,袁平抽调的兵士小队就携带着弓箭追了过来。
灵珊躲了一次,躲了两次,躲了三四次,却还是被追兵们缀了上来。
要知道,武功再好的大侠,也打不过一群甲胄齐全、全副武装的士兵,何况他们还带着弓箭。更别说灵珊的武功,还远远没有达到大成的境界。而且灵珊只有一把短短的匕首,而士兵们却有着长刀长枪!
灵珊的奋力一击,只能勉强刺穿士兵们的甲胄,给他们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而士兵们的每一次出手,灵珊都不得不后退躲避,根本就不敢硬接。
几个来回下去,灵珊尽管杀伤了四名士兵,却也累得狼狈不堪。在她摆脱追兵的时候,更是被一支冷箭shè中了左肩!这下情况更是危机,翻墙入户变得更加困难,而且肩头留下来的血迹更是为追兵们指明了方向。
灵珊脚下越来越乱,一个踉跄,竟然栽倒在地。她知道,这是自己失血过多所导致的,但是追兵逼迫甚紧,根本就不给她处理伤口的时间。
正当灵珊陷入绝望的时候,小巷里一家店铺的门板悄悄取下,一个中年妇女低声喊道:“圣女,快进来!”
听到这喊声,灵珊心中一震,能够称呼她为圣女的,肯定是教中人士。这个时候,灵珊也顾不得形象,连滚带爬就往那店铺冲去,那名妇女也跑了出来,搀着灵珊冲进了店铺,接着就将门板竖起。
几乎就在门板竖起的瞬间,追兵们已经冲进了这个小巷,看着空荡荡的巷子,领头的那人怒声吼道:“怎么又让她逃了,咱们快追!”
听着追兵们远去的脚步,灵珊长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那名妇女低声说道:“圣女,今天一大早总坛就传来消息,让我们各处都注意您的动态,掩护您逃亡。啊,您怎么受伤了?”
灵珊咬牙问道:“你这里有没有金疮药,刚刚被鹰犬们shè中了一箭,时间紧迫,我当时也没办法处理。”
那名妇女连忙点头,从柜台下方抽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来,打开一看,剪刀、金疮药样样俱全。
她拿着剪刀走到灵珊的身后,将灵珊的衣服剪开,露出中箭的部位来。仔细一看,松了一口气。
就听这妇女说道:“圣女不必担心,这是军中的制式箭矢,并不是鹰犬孙们所用的倒刺箭,这等伤口,倒是容易处理。”
一边说着,那妇女一边递过来一个小木棍,让灵珊咬在了嘴里。见灵珊咬结实,那妇女一手摁住灵珊的箭头,一手拽住那箭矢,猛地一拽!
噌的一声,血急速喷了出来。幸好那妇人早有准备,将旁边的金疮药用力按了上去,并用上等白布将这伤口包扎起来。等她忙完这一切,却发现灵珊已经脸sè苍白,竟然痛晕了过去。
妇人叹息了一声,用力掐住了灵珊的人中,她平rì做惯了活计,手中力道甚大。用力掐了数下,灵珊便悠悠醒转。
妇人低声说道:“圣女,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您抓紧时间换上衣服,得赶紧回总坛询问对策。我这里是个成衣铺子,倒是也有身女童的衣服,您赶紧换上。”
灵珊点头同意,妇人便从柜台里抽出一件灰布衣服来,递给了灵珊。
反正这小小的店铺里也没有别人,灵珊赶紧解下外衣,换上了这身衣裳,大小却也合适。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坊里里正的喊声:“各位父老乡亲,有一名江洋大盗躲进了咱们坊中,大家伙赶紧搜寻一下,不要让贼人混了进来。稍后军中各位军爷就要到大家家中搜寻一番,要是从你们家里搜出了这盗贼,你可就成了同谋!”
听到喊声,那妇人脸sè一紧,连忙压低声音对灵珊说道:“圣女,您赶紧从后门离开,里正是个磨蹭人,一时半刻关不了坊门。趁此机会,您赶紧走吧!”
“我走了,你怎么办?”灵珊看了眼地上的血衣,已经地上溅上的血渍。
“我没事,赶紧收拾一下就是了,您快走吧!”那妇人口中说着,赶紧推着灵珊往后门方向走去。突然她想起一事,又从盒子里取了一片小小的人参,让灵珊含在了嘴里。
等到打开后门,那妇人先探出头去,见左右无人,这才退开后门,让灵珊赶紧离去。时间紧急,灵珊也顾不得多说,只是向她行了一礼,道了一声珍重。
等到灵珊离开之后,那妇人凄惨地一笑,将后门用力栓住。她这里只是个小小的店面,没有炉子火塘,根本就无法烧毁血衣。等到官兵搜查到她这里,肯定会露馅暴露。
不过那妇人却不能与灵珊一道逃亡,灵珊身受箭伤,奔跑的速度较慢,如果两个人一同逃亡,那肯定是双双落网。还不如自己留在这里拖延时间,纵死也能为圣女脱困做些贡献。反正自己是拜月教的忠实信徒,死后也能在月亮上重生。
想到这里,那妇人心中又有些安慰,虽然有时她也觉得,那只是一个虚幻的梦想,不过,总是还有一丝指望。
妇人将所有的门板全部上严实,将几个插销插紧,用从门后面找了个木棍,紧握着手中,并将那把剪刀,塞到了自己怀里。
过了没多久,里正就带着官兵搜到了这里,就听里正大声喊着:“李二嫂,快开门,官府要搜查江洋大盗!”
妇人大声喊道:“我们这里是正经买卖人,没有什么江洋大盗!”
里正高声喊道:“你得开开门,让官府搜查一遍才行,要不然空口白话,谁都能说!”
妇人眼睛一转,也高声喊道:“姓刘的,谁都知道你的鬼心思,前几天你就在我门前转悠,动着歪脑筋,现在又拿官府当幌子!俺不就是个寡妇,你也忒欺负人了!”
妇人这么一喊,门外的官兵们哈哈大笑,里正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怒声喊道:“李氏,你别污蔑我的清白!我刘某人在坊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哪里看得上你这种残花败柳?!而且你nǎi子忒小,腰里又这么多赘肉……”
“前几天偷看我洗澡的果然是你,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妇人高声喊道:“乡亲们,这姓刘的就是个sè狼,yín棍!……”
妇人找到了刘里正话里的漏洞,大声骂了起来。而官兵们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根本没有人出声相劝。
刘里正觉得自己没了面子,也大声反驳起来。
约莫过了半刻钟,领队的小军官才发觉不对劲,哪个妇人能够在官兵面前还这么理直气壮地骂街,对方也太镇定了吧!
于是这小军官大声喊道:“李氏,快点开门,否则你就是江洋大盗的同谋!我数到三,立即开门!”
“我呸!你这个瘪三,不知道姓刘的许了你什么好处,居然还帮着他说话,你还有没有良心?!”妇人大声喊着,试图拖延时间。
那军官脸上闪过一丝厉sè,右手用力一挥,他手下的十余名士兵便抽出了长刀、端起了长枪。
“三!二!一!”军官厉声喊道:“给我砸!”
听到命令,士兵们挥舞着兵器,就往门板上砸去。有人更是合身使劲往上撞,砸得门板砰砰作响。
军官厉声喊道:“李氏快开门,我现在怀疑你窝藏重犯、图谋不轨!如果你现在开门,还能保全xìng命,要不然你可就没命了!”
“你们这些个盗贼,光天化rì,强抢民宅,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李氏大声喊着,用力攥紧了木棒。这时有名士兵砍出来一个窟窿,伸进手来想要卸门板,李氏挥起木棒,找准这士兵的手上砸去!
那士兵嗷地一声,手骨已经被砸得变了形,连着倒退好几步,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军官高声喊道:“对方拘捕,格杀勿论!”
听到他的命令,士兵们更加卖力地撞了起来。
就听哐当一声,一扇门板被士兵们砸翻在地,妇人挥舞着木棒挡在了门前,然后就被士兵们几脚踹在了身上,一个立身不稳,就栽倒在地。
很快,门板都被士兵们拆了下来,小小的屋子也被搜了个底朝天,可除了橱柜里的一件血衣,其余并无发现。
那军官走上前来,用手拎起妇人的下巴,yín笑着说道:“瞧你也有几分姿sè,何苦来着,乖乖开门就是了!说吧,你把那小女孩藏到哪里去了?只要你说出来,把老子伺候舒服了,老子就饶你一条狗命!”
“呸!”妇人用力挣扎着,就想从怀里掏剪刀,却被士兵们摁在了地上。妇人用力挣扎着,可是一切都是徒劳,她根本就不可能挣脱士兵们的魔爪!
军官擦了擦脸上的吐沫,怒声说道:“不识抬举!反正那女孩受了伤,逃不了多远,给我追!至于这妇人,留下俩人悄悄把她抬回营去,大家晚上一起耍耍!”
第20章 声东击西
灵珊换上了那身粗布衣裳,混在了人群之中,悄悄往客栈方向走去。逃了大半天的她,已是狼狈不堪,倒与她身上穿得这身粗布衣裳十分相配。脸上尘土汗水相掺杂,无形中化了一个伪装。
现在街头到处都是拿着画像的衙役,遇到穿紫衣服的女子就冲上去询问,就像是看到了肉骨头的恶狗!
灵珊也被人盘问了一番,但她穿的衣裳与通缉令上描述的格格不入,加上满身都是灰尘很不让人待见,很快就被衙役放行。眼看着就要进入客栈的那条街,旁边却有一个人悄悄凑了上来,偷偷对灵珊做了个拜月教的手势,低声说道:“别出声,跟我走!”
灵珊定睛一看,险些叫了出来,这个有着两撇小胡子的市侩商人,居然是大师姐改扮。客栈里出了什么事,怎么大师姐亲自出来接应自己?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约有三四十丈,进了一个小小的饭庄。灵玥丢给跑堂的店小二一串小钱,店小二立即殷勤地将他们俩领进了一处雅座。
灵玥简单点了四个小菜,等到菜上齐之后,店小二刚一离开,灵玥就掩好房门,紧张地问道:“听官兵们说你受伤了,伤在了哪里,要不要紧?”
“没事,就是肩头被冷箭蹭了一下,没有大碍。”灵珊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笑着说道。
灵玥却紧张地查看她的伤口,见真无大碍、处置也算得当,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可吓坏我了,今天我已经将所有能用的人手全都派了出去,就想把你给找到。那文生果真是你所杀?你这回可真是闯了大祸!”
见灵珊还想反驳,灵玥低声说道:“现在谯县所有的外地人,都被人重重监视起来,咱们前几天扑卖的时候大出风头,更是他们监视的重点所在!咱们客栈前的那条街上,至少发现了十三名细作,也不知道是哪家派出的人马。
你这个傻丫头,到现在还不知道文生的真实身份!他在谯县的公开身份只是个乡下土财主,其实却是陈留襄邑一带最大的私盐贩子!
现在你贸然杀了他,所有人都以为你是为了文生藏匿起来的那批货物!
不仅文生的旧部在竭力追查你的行踪,就连官府也在全力追杀,而且杜朗等谯县大亨也在**上以重金悬赏你的人头,听说赏格已经突破了百金!
整个谯县现在只许进不许出,官府也得向各方做出个交代,正在全力追查你!”
“怪不得城里的官兵跟疯了一样追杀我,原来如此!”灵珊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xìng,连忙将自己刚刚脱险的经历向灵玥合盘托出,并请求师姐立即派人去那里接应那妇人。
灵玥惨笑一声,“来不及了,中午我听说那个坊里有一名女子私通江洋大盗,已经被士兵们打得遍体鳞伤,在拖往军营的过程中,该女子咬舌自尽!”
“啊?!”灵珊昨rì虽然杀伐果断,却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听到自己的救命恩人落得如此下场,心中很是不忍。而且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姓名,就算是给她立个牌位也无从下手!
也许是看出灵珊脸上的歉疚,灵玥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你活下来,就是对她最大的报答!官府的搜查越来越严密,今天已经将客栈翻了三遍,险些翻出咱们圣教的神牌来!留在城里太过于危险,今天晚上,你必须出城!”
灵珊连连摇头,“大师姐,这怎么可能?现在谯县四门已经紧闭,只许进不许出,我怎么可能安然出城?!咱们教中不是还有新挖的地窖嘛,要不我在里面躲躲试试?”
灵玥连连摇头,“官府越是找不到你,搜查就会越是仔细!躲在地窖中如果被他们堵住,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行此险招。
我今天晚上会安排人手引开官府的注意力,带人护送你登上城墙,让你缒城而下。
你先去陈郡那里待些时rì,避避风头再说。我这里有两锭金子,你先拿着,等你到了陈郡,我会再派人想办法与你联系,给你送些钱财。”
“大师姐……”灵珊虽然古怪机灵,却一直是在师傅和师姐的庇护下度rì,从来没有单独行动过。现在听说自己要单独出行,不禁有些个胆怯。
灵玥没好气地看着她,“人你都敢杀,何况只是去外地躲些时rì?自己在外,多加小心,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机灵一点,不要睡得太沉。另外,行走江湖要回察言观sè,不要依着自己的xìng子来,容易吃亏。还有,钱也要放好,财不露白的道理你也知道,别在小事上吃了亏……”
其实灵玥也不放心灵珊单独行动,只是现在时间紧迫,加上官府盘查甚严,实在是调不出合适的人手。与其让灵珊身边有着不安定因素,还不如让她一人出行,至少降低了被出卖的风险!
等到两人一起吃完饭,灵玥又絮絮叨叨讲了一个多时辰,见灵玥此次确实认真在听,这才安心。她喝了一口茶水,低声说道:“一会我先出去,你留在后面,和我保持距离,万万不要被别人盯上。咱们客栈西南角有个废弃的偏门,很少有人注意,你一会从那里悄悄溜进客栈,先上阁楼躲避一会。一旦有人搜查,你就从那里翻上屋顶躲起来,这方面你经验比我足。
现在情况紧急,也顾不得给你再准备换洗衣服,你路上自己买些吧。别贪图漂亮,越不引人注意越好,就像是你身上的这套衣裳一样!”
灵珊连连点头,流出泪来:“大师姐,这次都怪我,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
灵玥揉了下她的头发,“傻丫头,其实师姐我也想杀了那文生,只是我现在暂代掌教,掌控的事情越多,顾虑也就越大,反而没有过去快意恩仇那般快乐!
小师妹,人生在世,能够顺心如意的事其实不多。趁着你现在还年轻,干出这件出格的事来,rì后倒也不会后悔。今晚子时,我亲自送你出城!”
……
与此同时,刘权也接到了袁平的汇报,知道已经将那嫌疑女童shè伤。袁平脸上多了几分喜sè,笑着对刘权保证道:“大人,既然疑犯已经受伤,那她就跑不了多远。反正现在谯县只进不出,各大医馆都有衙役在暗中守候,她撑不了多少时间!”
刘权摇了摇头,“听你先前所说,只是shè伤了疑犯的肩头,并没有命中要害。如果她身上或者窝点有金疮药呢?你在医馆的布置岂不就会无功而返?!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派人挨家挨户反复搜查,即便得不到有用的线索,也能够营造紧张的气氛,将那疑犯逼出来!
我觉得现在那疑犯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说不定今夜就会想办法出城!
袁平,你吩咐下去,今晚在四门左右各布置五名强弓手,随时狙杀贼寇!另外,你再调集五十名jīng锐将士,随时准备应变!”
“诺!”
……
当夜亥时,月光yīn暗,谯县附近起了一层薄雾。灵玥在阁楼上恭恭敬敬地上了一炷香,冲着月亮的方向虔诚地拜了九下,磕得头都有些发青。
林乐也在一旁陪着磕了九个响头,低声说道:“大师姐,今晚还是由我去送小师妹吧!不知怎么,我总觉得心里惶惶的,像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灵玥摇了摇头,“不亲眼看着灵珊离开,我总是有些不安。今晚月神保佑,能见度不高,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你还是留在这客栈,应付官府的突击搜查吧,毕竟你才是咱们名义上的东家。”
林乐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一事,居然在灵玥面前解开了自己的外衣。
灵玥羞红了脸,她虽然暂代掌教,可也是个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哪里受得了这个。赶紧闭上了眼,不敢去看。
林乐却低声说道:“大师姐,你看!”
“我不看,我不看,羞死人啦!”灵玥气鼓鼓地说道:“林乐,你这坏蛋!”
林乐很是诧异,不就是从身上脱下副软甲嘛,这有什么羞人的。他捧着软甲,低声说道:“大师姐,这幅软甲乃是师父生前赠给我的,不仅轻便,关键位置更有百炼钢防护。自从得到之后,我已经靠它躲过了两次暗杀!今晚行动非同寻常,您还是穿上它吧!”
灵玥听到这次,这才睁开了眼,捧着带有林乐体温的内甲,脸变得通红。她其实一直都知道林乐对自己的心思,但师傅死后,自己成为了暂代掌教,天天为了教中事务殚jīng竭虑,哪里还敢奢望什么儿女情长。
这软甲上还有林乐的体温,灵玥将这内甲捧在了心口,心口都有些发烫。她也不再矫情,转到杂物后面将这软甲贴身穿上,外面又套上夜行衣,这才羞红着脸走了出来。
林乐脸上也有些红晕,他正要说话,门外灵珊却敲了敲窗棂,低声说道:“大师姐,师兄,亥时到了!”
就在此时,县衙方向,杀声震天!
第21章 逃离谯县
【感谢书友“老周老周”的打赏!】
袁平坐在城门楼上,看到县衙方向闪出的火光,稍作沉吟,便对周围将士吩咐道:“县衙被偷袭,大家快随我去增援县衙!”
听到他的命令,周边将士全都齐声领命,只有袁平的妹夫孙翔低声说道:“姐夫,我有一言,请借一步说话。”
袁平点了点头,命令士兵们下城集合。等到士兵们远去之后,孙翔低声说道:“姐夫,这明显就是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咱们还是留在城楼这里,静观其变吧!何况,贼人围攻县衙,对咱们也没有多大损失,其实县令真要是被贼人所乘,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袁平摇了摇头,见左右无人,低声说道:“这种小儿科的调虎离山之计我当然晓得,可是阿翔,能不能识破贼人之计是能力问题,而救不救县衙却是态度问题,相比而言,咱们的态度要比能力更重要!
如果咱们不去救援县衙,固然识破了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可是县令会怎么想?!他会不会怀疑咱们借刀杀人?何况,贼人既然能够抽调队伍对县衙展开攻击,说明他们潜在的势力不可小觑,这样一来,他们派出突袭城楼的必将是jīng锐之卒。如果咱们留在城楼里,只会与他们死拼,白白折损咱们的心腹手下,这对咱们可没有任何好处!
而且你不要以为咱们的这个县令真是个废物,虽然他贪财好sè,可是想想他养的数十名jīng锐护院家丁,想想他先前动用的银钱,这样的大手笔能是一个贪财好sè的小县令做得出来的吗?!
贼人围攻县衙,注定会无功而返。既然救援县衙并无多少风险,又能规避敌人的锋锐,那咱们干嘛不去呢?!至于中计带来的虚名受损,对于咱们来说,也没有多大的坏处!、咱们是武将嘛,只知道冲杀而不知道计谋的武将,才是最让人放心的手下!”
说完之后,袁平拍了拍孙翔的肩膀,拎着自己的大刀走出了城楼。见孙翔呆立在原地,袁平连声喊道:“阿翔啊,你还年轻,要学的还很多。快点跟上,别让士兵们等的时间太长了。做戏做全套,救援就得快!”
亥时初刻,就在袁平他们冲向县衙的时候,灵玥也带着六名教徒,护送着灵珊来到了城墙边上。自从到了谯县,灵玥就派人悄悄观察记录谯县守军的巡视情况,得到了换班的具体时间表。而现在正是守军交接班的时候,士兵们基本上都所在城楼那边烤火,城墙上并无闲杂人等。
灵玥等人缩在yīn影处静静等候,一名灵活的教徒悄悄溜到了城墙边上,从背上取下飞爪,联好绳索,往那城墙上掷去。
飞爪的铁钩上全都缠好了厚厚的软布,丢在城墙上几乎没有发出多少动静。那名教徒慢慢拉动绳索,等到飞爪钩在了城垛边上、实在拉不动了,这才拽着绳索开始往上爬。
城下灵玥、灵珊等人都屏住了呼吸,默默为他祈祷。
过了没多久,那人就攀到了城垛边上,悄悄往里一探头,见左右无人,这才爬上了城墙。很快,他就将绳子系在了城垛上,将长绳垂了下来,并晃动了数下。
看到这讯号,灵玥赶紧带着所有人冲了出来,跑到了城墙边上。两名教徒立即攀着长绳登上了城墙,各持猎弓小心戒备着,并放下了另一条备用的绳索。
灵玥轻轻拍了下灵珊,将那备用的绳索栓在了灵珊腰上,然后用力托起了她。
这个时候,必须珍惜时间,灵珊根本顾不上告别,拽着绳子就往城墙上攀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强弓手从城楼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悉悉索索解着裤子。刚刚吃饭的时候饭菜太咸,喝了不少水,现在小腹实在是有些涨得慌。他刚掏出那物什,就看见了旁边城墙上的黑影。
这名强弓手也顾不得嘘嘘,下意识地张开了嘴,试图出声示jǐng。而就在这时,一名机jǐng的教徒发现了他,立即将箭shè了过去!
能够被灵玥挑选参加这次行动的人,无论是身手还是敏捷程度,都远远高于常人。虽然这名教徒来不及仔细瞄准,可是箭矢却还是准备命中了那名强弓手的咽喉,显示了这名教徒的卓越水准。
不过,还没等灵玥她们高兴一下,那名强弓手的尸体晃啊晃啊,突然往城墙这边倒去。就听咚的一声,尸体从城墙上坠了下来,血花四溅!
在这寂静的夜里,声音传得极远!这下完了,敌人听到动静,肯定会前来探视。灵珊有些愣神,灵玥却知道这已是生死关头,她连忙催促道:“快爬啊!”
就在这个时候,四名强弓手从城楼里冲了出来,立即发现了最显眼的目标——灵珊。四人立即从肩上取下长弓,抽出箭矢就往灵珊方向shè去。
灵珊见势不妙,双手挽紧了绳索,两腿用力往城墙上一蹬,顿时从墙上弹了起来。四支长箭全都落空,直插在土垒的城墙之上。
四名弓箭手眼见着shè击落空,立即又抽了一支长箭,瞄向了灵珊。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灵玥脑中灵光一闪,高声喊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她身边的三名手下虽然不知道灵玥的意图,却也下意识地重复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听到这喊声,弓箭手下意识地瞄向了灵玥,并果断shè击。“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乃是黄巾作乱时黄巾兵的口号,难道说城下的那几个人乃是黄巾贼的余孽?他们的人头比起普通贼人来可是值钱!
眼看着四支长箭shè来,跟在灵玥身边的三名手下根本就没有犹豫,立即挡在了灵玥身前,拼命挥舞着手中的短刀,试图格挡箭矢。
不过现在天sè尚黑,对方使用的又是以力道称雄的强弓,这三个人的行动势必做了无用功。其中两支长箭落空,另两支长箭却同时命中了一名教徒。
就听这名教徒闷哼一声,狂喷一口鲜血。他用尽全身气力,大声喊道:“大师姐,快走!”
灵玥却不顾自己的危险,依旧在高声喊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灵珊泪水哗哗落下,她知道师姐的意思,师姐这是要用她自己的xìng命来吸引守军弓箭手的注意力,为她灵珊创造逃离的机会。这个时候,万不能犹豫,灵珊咬紧了牙关,用尽全身气力往城墙上爬去。
而此时攀上城墙的两名教徒也开始用自己手中的猎弓还击,不过他们手中的弓箭,乃是自己偷偷制作而成,威力根本不能与猎弓相提并论。这两名教徒连续还击带来的唯一后果,就是被这四名强弓手一阵攒shè,shè成了刺猬!
趁着这两名教徒用生命换来的时间,灵珊终于爬上了城墙,用力过猛的她肩头箭伤已经迸裂,血流了满肩!
此时最先上城的那名教徒已经在面向城外的一面拴好了长绳,赶紧上前对灵珊说道:“圣女快走,我替你拦住追兵!”
灵珊却没有立即下城,而是转身看了眼城下。见大师姐身边只剩下一人保护,泪流满脸的灵珊大声喊道:“文生是我所杀,有种都来抓我啊!”
听到灵珊的喊声,四名弓箭手有些个犹豫,而灵玥也高声喊道:“文生是我杀的,有种来杀我啊!”
灵珊还要喊话,旁边的那名教徒已经连声催道:“圣女快走,你要是不走,大师姐绝不会走的!”
一边说着,那名教徒一边跑到垛墙旁边,拾起染血的猎弓,往强弓手的方向胡乱shè击!也是那名教徒的运气,胡乱shè出的箭矢,居然穿过了垛墙上的小孔,正中一名强弓手的要害!
这下强弓手不再犹豫,他们先要保全自己,接下来才会消灭敌人。于是剩下三人立即往垛墙后面一躲,赶紧对城墙上的敌人展开反击。
而就在这时,灵珊也栓好了绳索,从城墙下翻身跃下。她将绳索放得如此迅速,在墙上奔跑的速度已经放到了极快,就好像是从城墙上坠下一般,这样一来,对她受伤的身体,是一个极为严重的考验。
离着地面约有三尺的时候,绳索便到了尽头,拴在她腰里的绳索猛地一紧,几乎就将她的蜂腰勒断!
在这一停滞的瞬间,灵珊就觉得腰腹间仿佛被烈火烧过一般,火烧火燎地疼!她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可是这要命的时候,那还顾得这些,灵珊连忙从腰里掏出匕首,一边割着长绳,一边大声喊道:“师姐,快跑!!!”
此时城墙上那名教徒,在消灭了两名弓手后已然殉教,城墙附近也只剩下灵玥一人。听到灵玥的喊声,身上中了三四箭的灵玥答应一声,就往yīn影处跑去。
看着在城下yīn影处若隐若现的贼人,城头上的强弓手奋力shè了几箭,却还是没有取得任何成果。不过,比起殉职的同僚来,自己已经算是幸运许多。
想到这里,他连忙抽出腰刀,往死尸那边跑去。趁着无人,自己得赶紧割下首级,这可是大功!等他跑到城墙边上的时候,灵珊已经消失在夜sè之中……
第22章 幕后黑手
小乙将手中的干草用力一拢,往铡刀下面一递,一边铡草,一边对老赵说道:“老赵叔,这次外出狩猎,你可得给我们少主选一匹上等好马,得那种温顺点的,别像上次那匹,居然敢把少主掀翻落马!”
“行行行!”老赵连声答应着,无奈地问道:“小乙啊,今天是外出狩猎的大rì子,你不去准备下装束行李,一早上总跟着我干啥?!”
“行李昨天晚上榭儿就收拾好了,她捞不着随同出行,可羡慕我了!老赵叔,咱们爷俩可说好了,你可得给我们少主挑匹好马……”
老赵连连点头,很是无语。小乙今天早上就像是犯了魔怔一样,翻来覆去说个不停,磨了他整整一个多时辰。
也难怪,上一次曹昂从马上跌落下来,昏睡了好长时间。当时丁夫人气得将那马夫重责了三十大棍,逐出了曹家;而小乙也被丁夫人重重责罚,三天没有进食!有着上次那沉重的教训,小乙自然要加以重视。
老赵实在被磨得没了办法,只好悄悄指了下那匹黑sè高头大马,低声说道:“这是主公派人从济南送回来的战马,很是温顺,昨天夜里主母已经下令,让少主骑乘这一匹。放心好了,有主母的命令,没有人敢抢!而且……”
老赵压低了声音,低声说道:“我这几天就要担当少主的专职马夫,贴身保护少主的安全,你就放心就是!”
还没等老赵自得地捋须长笑,小乙突然低声嘟囔道:“你都这么大岁数了,靠谱吗?”
老赵作势yù踢,“小兔崽子,你活腻歪了……”
两人正在嬉闹,曹安民却冷着脸走进了马棚,往棚里瞅了一眼,随手指着这大黑马说道:“那个谁谁谁,把这大黑马牵过来,这次狩猎我骑这一匹!”
对于这种没有礼貌的家伙,老赵自然懒得理他,眯起眼装睡;小乙更不可能主动搭讪,只是用力铡草,低声嘟囔着:“铡死你这个混蛋!”
这时曹安民的四个随从跑了进来,大声说道:“那个谁谁谁,听到没有,我们少主让你牵马呢!你这个老不死的,还不赶紧的!”
老赵听这几人无礼,猛地睁开了眼,往前一瞪。他过去护送曹cāo征战沙场,不知杀了多少黄巾力士,现在这么一瞪眼,虎气犹存!
四名随从虽然满脸横肉,却只是街头上的小**,靠着溜须拍马这才上位,被这老赵这么一瞪眼,不由得连退两三步!
相比较胆怯的随从,曹安民表现却从容许多,就见他怒声说道:“刁奴,安敢欺主?还不给我跪下!”
老赵哈哈大笑:“你算哪门子主人?老子跟着主公平定黄巾军的时候,你还缩在被窝里吓得打哆嗦呢!要不是老子当时受了重伤,现在起码也得是个校尉!主公面前,某尚且不跪,何况在你这个竖子面前!”
曹安民倒也听说过老赵的事情,也不敢对他过于无礼,免得传到叔父曹cāo的耳朵里去。叔父这个人有时候很是念旧,万一被这老赵告了刁状,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曹安民心里很是明白,可是却觉得极为憋屈。自己连个奴仆都不敢收拾,这rì子过得真是越来越挫了!
尤其是前天自己得到消息,族学的书房居然被某些不知名的贼子放火焚烧,考卷全被烧得一干二净!苍天啊,自己可是花了一百贯买个头名,这下可就得打水漂了!
郁闷的曹安民长长地叹息一声,站在了大黑马的跟前。小乙就要冲出去与他理论,却被那四个满脸横肉的随从拦了下来。这四个人刚才在老赵面前后退,觉得自己丢了面子,现在更是不怀好意地森然冷笑,摆明是想给小乙一个教训。
对此,小乙倒是并不害怕,相反,他还有些个跃跃yù试。前rì曹府起火之后,曹昂就悄悄将那心法传授于他,在曹昂的讲解下,小乙已经初窥门径。
眼见着双方就要打起来,老赵连忙拉住了小乙,低声问道:“你信你老叔不?”
小乙摇了摇头,“上次回来时你说给我喝酒来着,最后一滴酒也没给我喝!”
老赵怒声说道:“这样的小事你倒是记得清楚,我不是觉得你年纪尚小,喝酒不利于身心发展嘛!真是的,小气鬼!”
一边怒声说着,老赵一边抿起嘴唇,悄悄吹了个口哨。有他怒气冲冲的讲话做掩饰,旁边的四个随从都没有在意这口哨。不过动物的感觉比人要灵敏许多,尤其是这些个上过战场的烈马!
听到这熟悉的口哨声后,大黑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一双乌黑的蹄子奔着曹安民的胸前就砸了过去。
幸好曹安民多年习武,总算是反应及时,在马蹄砸到身之前,抢先一个懒驴打滚翻到了一边,只是干草、泥浆、马粪蹭了一身!
曹安民不能说含着金钥匙出生,却也享尽了荣华富贵,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闻着身上腐臭的味道,立即大吐特吐,站也站不稳当。
四个随从看着狼狈不堪的曹安民,虽然都想捏住鼻子、远远躲开,却也知道表忠心的机会终于来到了。四人立即冲了上去,将曹安民搀扶起来,就往后院池塘边跑去,根本就顾不得小乙、老赵两人。
老赵笑着说道:“小乙,如何?这就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这还是我跟上个马夫学的,只是他现在被夫人开革了。”
小乙脸sè变得铁青,紧盯着老赵,低声说道:“少主上回出事的时候,我就听到过这口哨声,只是当时并不明白这是啥意思,没想到接着马就惊了!我想想,当时你留守在家,肯定不是你,对了,是那个马夫,当时他就在一旁!他当时还假意控马,结果马却越蹦越欢!少主落马根本就不是偶然事件,而是那马夫蓄意下的毒手,有人要害我们家少主!”
老赵脸sè也为之一变,有人想要谋害少主,这贼人实在是该死!他立即压低声音说道:“小乙,你立即将这事禀告少主和主母,要他们做得心中有数!本来这次外出狩猎,我还觉得自己亲自去伺候马匹有些大题小做,现在看来,主母分明也对上次少主落马之事有了怀疑!”
小乙连连点头,马上跑去面见曹昂,将所有事情合盘托出。
曹昂听了轻轻点头,事情不是明摆着嘛,这事背后的主谋不是曹安民就是曹德!不过曹安民行事一向浮躁,做事不太动脑子,这收买马夫、曲线救国的计策对他来说过于复杂,应该不是他所为。这样看来,自己最大的敌人,就是曹安民的父亲——那个埋首经卷的才子!
这样看来,这次外出自己也得加倍小心。据说此次狩猎前祖父偶感风寒,主持狩猎活动的就是曹德,如果上次自己落马是这曹德有意为之,那这一次他一定不会放过这良好机会!
曹昂立即开始思考自己的应对策略,不过很遗憾,穿越这么久了,能够完全听命于他的除了小乙,再无他人。不过,曹昂也有外力可以借用:
首先,自己有着疼爱自己的母亲丁氏,自己应该能从她手里借到几个心腹家丁做护卫;其次,父亲的旧部老赵在府里素有威信,而且与自己的关系尚可,适当时间自己可以借用他的力量;再次,自己的祖父曹嵩对自己也算是赏识,曹德应该不敢公开针对自己;最后,自己那个不太靠谱的叔父曹仁虽然贪财好sè,武功倒是越来越强,冲锋陷阵的差使交给他最为合适。
想到了曹仁,曹昂就冲小乙问道:“小乙哥,你消息最是灵通,我来问你,子孝叔父最近忙着干什么?”
小乙想了想最近的传闻,笑着重复着家丁们的议论:“听说他买了新娘子之后,盘肠大战数天,很是快活。不过新娘子本以为自己被买过来,是来享福的,没想到却陷入这么个破烂窝棚,对曹仁很是不满!最近已经吵了三四次,天天催促曹仁去族中寻个正经差事,多赚些钱财回家!”
曹昂轻轻点头,笑着说道:“走,小乙哥!咱们先去阿母那里借四个侍卫,再去聘请叔父给咱们当保镖。反正上次曹安民给咱们的钱财还没花干净,咱们有钱!”
于是曹昂领着小乙,先去了丁夫人那里。果然,在听完小乙的汇报后,丁夫人立即从自己的心腹手下里面挑选了六名jīng通武艺的卫士,调到了曹昂身边。
接着,曹昂便领着小乙来到了曹仁的屋子附近,正好遇见曹仁与那娘子大声吵架。见那女子言语越来越不客气,曹昂很是不悦,大踏步上前,高声说道:“叔父,这里是我欠您的十金,现在还给你了。听说最近人牙子手头上有不少俏丽丫鬟,叔父有没有兴趣啊?现在正打折呢!”
曹仁正愁没法打掉那女子气焰,闻言后立即借题发挥,将那娘子狠狠地教训一番,当然,等到曹昂走后,教训的战场也从室外转到了床榻之上。
一刻钟后,chūn风得意的曹仁笑着离开陋室,正式成为了曹昂的贴身保镖。
第23章 林中误会
【感谢书友“老周老周”的热心打赏!】
曹家庄园门前,百余名骑士端坐马上,等候着出发的命令。至于大家的随从、马夫等人,也都备好行囊,坐在了运送帐篷等物资的马车上,随时准备出发。
老太爷曹嵩正在祠堂向曹德面授机宜,稍后还会亲自来宣布这狩猎活动的开始。虽然庄园前聚集了数百人,可是并不算过于喧哗。曹家少年郎们也按照往rì关系的亲疏程度,分成了一个个小圈子。
其中曹昂身边,除了曹仁,还有夏侯楙等几个熟悉的面孔。大家地位相仿,平rì里关系也算融洽,值此出发的紧张时间,不由自主地聚到了一起。其中曹昂虽然年纪最小,但因为往rì里的优良表现,加上平易近人的作风,反而成为大家隐隐的中心所在。尤其是最近风传曹嵩对他很是看重,更稳固了他的核心地位。
众人闲聊了半刻钟,就看到曹府中门大开,曹嵩大踏步走了出来,而换上了一身箭衣的曹德则紧随其后。
曹家这百余骑士看到家主来此,全都翻身下马,躬身行礼。
曹嵩抬手虚扶,提一口丹田之气,大声说道:“当年我们曹家落户谯县的时候,不过有十余奴仆,百亩薄田而已。如今发展到现在,家中奴仆过千,良田更有百顷,和夏侯家一道,相互扶持,在这谯县稳居豪强之首!
这好rì子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族中兄弟叔侄相互提携,jīng诚合作!靠的是咱们曹家和夏侯家上下齐心,靠的是家中子弟不避弓矢,奋发有为。如今咱们曹家和夏侯家的年轻一代已经逐渐长大,rì后就要靠你们带给咱们家荣耀、前程和地位!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还是老规矩,此次狩猎以猎物的数量和质量作为评分标准,所获猎物最多或猎物个头最大的即为冠军。你们可以单独狩猎,也可以组团狩猎,任你们发挥!我的次子曹德将率领百余家丁在你们之后出发,作为你们的后勤保障。现在听我命令,出发!”
听到曹嵩的喊声后,大家一起向他施了一礼,迅速跳上战马,扬鞭拍马,向远处冲去。
这百余匹战马全是曹cāo托人从并州一带买回来的,无偿提供给族中子侄,很是神骏。百余人同时策马扬鞭,很是壮观。
曹德转过身来,向曹嵩行了一礼,就要上马离开。曹嵩却低声说道:“明善,别再让我失望!”
曹德听闻此言,浑身一滞,他随即掩饰地一笑:“父亲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曹嵩却没有理他,而是叹息了一声,向中门那边走去。
看着父亲那略显佝偻的身影,曹德犹豫了一下,却还是翻身上马。父亲,只有我才能带给曹家的兴旺发达;只有我的儿子,才能继承曹家的资源,别人,谁也不行!
曹德挺直了腰板,大声下令道:“传令,今夜咱们去李家庄宿营,带好所有装具,不要有任何遗漏!”
家丁们高声领命,簇拥着他快速离开。人群中的曹德指挥若定,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回了下头。只是,此时曹家中门紧闭……
两个时辰以后,曹家少年人们已经分散行动,各自寻找宿营地。曹昂、曹仁和夏侯楙三人自愿一起行动,现在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宿营地,就在一条小河边上。
此次外出狩猎,曹仁向来独来独往没带侍从,曹昂带了小乙和老赵两人,夏侯楙也带了自己的一个老家人,叫做夏侯石。
大家选定宿营地之后,就开始扎起帐篷,准备在这里过夜。未来五天之内,所有曹家子弟都会像这般在野外宿营,只有遇到危险情况,才可以回到曹德的主营那里寻求帮助。当然,主营方面也会定期、不定期派出人手对这边的草地和森林进行巡视,登记各营地的详细情况。
眼见着已是申时末刻,老赵和小乙两人搭伙,赶紧树立着营帐;夏侯石也骑上一匹劣马,前去主营报告这里的大致方位。至于外出打猎的曹仁,收获倒是颇丰,拎着野鸡、兔子笑嘻嘻地前往溪水边开肠破肚。话说,这个活他倒是十分拿手。
曹昂则与夏侯楙一道,去河边的树林边上,搜集些干枯的枝条。反正今天才是狩猎的第一天,大家还没有深入树林,在这外围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黄巾之乱刚刚过去,许多百姓当时为了躲避战火,抛下了自己的土地。现在良田变旷野,地垄上长满了杂草,不时有些野兔子野鸡从草里钻出来,看到曹昂两人,吓得转身就逃。
两个人也没带弓箭,再说他们的箭法也实在是一般,只能笑着看着那些远遁的猎物,不断弯腰捡着干草枯枝。很快,两人就捡了满满一怀。赶紧搓了些草绳,将这些柴禾用力捆紧。
夏侯楙自告奋勇,拖着枯枝往营地方向走去;曹昂则留在附近,继续捡拾枯枝。
不久,这附近的枯枝都被曹昂捡的干干净净,曹昂直起腰来,见夏侯楙还没有回来,便决定往前走走,看看有没有较大的枯树。长夜漫漫,单靠这些个干草枯枝,很容易熄火,还得找些耐久的粗枝条才行。
往前走了约莫二十丈,已经进入了树林的边缘,曹昂突然看到远处草丛里有红sè的布条。
他很是诧异,连忙从腰间慢慢抽出腰刀,蹲下了身子,小心地往草丛那边摸过去。约莫向前行了十五丈左右,曹昂停止了前进,待在原地小心地张望着。
从这里看去,远处草丛中隐约像是趴着一个人,刚刚看到的红sè布条就是那人被钩挂在枝条上的部分衣物。曹昂仔细看去,那草丛附近有着几滩血迹,看来是那人受了重伤,勉强躲进了草丛便失去了气力,昏倒或者死在了那里。
曹昂在草丛里又等了片刻,见周边并无异常,这才弓起身子,将刀挡在身前,小心地往那草丛方向走去。
五丈、四丈、三丈、两丈、一丈……
草丛里的那人毫无反应,曹昂继续向前,等到距离他六七尺的时候便停了下来,大声问道:“我乃谯县曹府中人,尊驾是何人?”
对方毫无反应,看来失去了知觉。曹昂挠了挠头,继续往前走去,发现草丛里躺着的是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小姑娘。这小姑娘的肩头被白布胡乱缠绕着,隐约可以看见渗出来的鲜血,看来是受了外伤。草丛里那红sè的布条,乃是那人肩头上染血的衣物,可能是无意中被树枝钩挂起来。
曹昂走到了那人跟前,用刀背翻了翻那人的身体,对方毫无反应,不会是死了吧!
曹昂心里有些个紧张,他舔了下干涩的嘴唇,蹲了下来。右手继续持刀,左手向港台剧jǐng匪片中学习,往那人脖子边上摸去。
曹昂摸了一下,又摸了一下,发现入手比较滑腻,对方的皮肤保养得倒是不错。只是曹昂只摸着对方的脖子有些温热,至于脉搏,则毫无发觉。
jǐng匪片中学到的招数不灵,还是试试别的吧,比如说听听她的心脏,看是否还在跳动。
曹昂打定了注意,再次打量周围,见并无异常,便将手中的腰刀插在地上,侧耳往那人身上听去。起初隔着衣物,那人的心跳声很不明显;曹昂便用力顶了顶,将自己的耳朵用力贴在了那人身上:“噗通……噗通……”
心脏也有跳声,而且频率还比较快,这人果然不是个死人。曹昂摁着那人的身子,抬起头来,却发现那个小姑娘勉强睁开了眼,怒视着自己。尤其是那小姑娘的视线,正盯着曹昂按在她胸口的那一只手。
他连忙解释道:“误会……误会……我只是看看,你到底死了没有……这手,就是顺便放放,不是有意的……”
那女孩怒声斥责道:“你这个登徒子,我……我……”
可能是情绪过于紧张激动,那女孩一瞪眼,竟然晕了过去。
“喂……喂!你醒醒啊!”曹昂用力板着那女孩的肩头,使劲摇晃着。
对方却昏迷了过去,怎么晃也晃不醒。曹昂与她面对面,仔细打量着对方,见这女孩长相还算标致,脸sè却十分苍白,可能是因为肩头的伤势失血过多吧。
曹昂感到很是委屈,拜托,我可不是登徒子,这次实在是冤枉啊!就你那胸口的规模,目测还没有榭儿大,这样就能赚个登徒子的名头,我也忒冤枉了。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原来是夏侯楙从营地走了回来。见曹昂蹲在草丛里,身下倒着一个女孩,夏侯楙转身就跑:“兄弟,你继续,我不是故意打扰的!”
一边转身,夏侯楙一边佩服地说着:“阿昂啊,实在是没有想到,你下手这么快啊!愚兄比你痴长几岁,连女孩的手都没有牵过,你居然把人家推倒了,佩服啊!佩服!”
曹昂脸sè变得铁青,为啥我这见义勇为的举动,被这夏侯楙一说,显得这么龌龊呢?
第24章 帐中暧昧
曹昂没有想到,在课堂上一直沉默寡言的夏侯楙,其实在生活中是个话唠,而且,还颇有八卦的潜质。
曹昂只是让他去营地里喊人帮忙,顺便带些金疮药,以便将这可怜的小女孩现场救治一番,再抬回营地。可等大家到来的时候,曹昂却发现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很是奇怪。尤其是曹仁,居然用一种欣赏同类的眼神,发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感慨!
曹昂不由得长叹一声:我啥也没干,我是清白的!
于是众人一起点头:对,你是清白的,可你把人家小女孩摸了一个遍,还将苏醒过来的人家给弄晕了。谁知道我们不在的那段时间,你又干过什么事情?没想到你才这么点,就干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世风rì下,人心不古啊!
就连小乙,也瞅个没人的时机,对曹昂低声进谏道:“少主,现在您正是打熬筋骨的时候,万万要远离女sè啊!我在演武场里擦兵器的时候,那些个家丁们都捂着自己的腰眼说:sè是刮骨刀,要是他们年轻的时候少近女sè,也许现在就成为主公手下得力的大将了!少主,您可是有远大理想与抱负的人,一定要把持住啊!”
看着小乙脸上的恳切,体会着他的耿耿忠心,曹昂也只能摆出个明主的姿态来,虚心听取他的建议。
于是成功进谏的小乙高高兴兴地离开了曹昂的营帐,就像是个大英雄,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而曹昂,作为迷途知返的失足少年,也得到了大家勉励xìng的鼓舞。
等到夜间宿营的时候,曹昂也傻了,他诧异地问道:“咱们有这么多帐篷,为什么将这女子放在我的帐篷里?”
曹仁绷住了脸,沉声说道:“阿昂,其实我本来不想说话,可我毕竟是你的叔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犯错误!
你看,咱们现在有四顶帐篷,其中三小一大。老赵、小乙、夏侯石他们三人肯定睡大帐篷,我、夏侯楙、你,咱们三个各有一顶帐篷。
现在那女子新近受伤,肯定不能让她露宿野外,可要是让她与我或者夏侯楙同睡一个帐篷,那实在是有碍她的名节!反正你们两个都那样了,睡一个帐篷也没什么大碍,以后你纳她为妾就是了。”
“哪样了?”曹昂怒声说道:“我是清白的!”
曹仁皱紧了眉头,同样怒声说道:“阿昂,你要有所担当,不能见异思迁!就这么定了,对了,晚上你给她换件衣裳,将这血衣换下,免得惹来麻烦!”
曹仁说完此话,便去烧烤野味,老赵等人也跟着离开,只剩下曹昂一人,留在原地。
曹昂很是委屈,明明我啥也没干,怎么大家这样看我?!他越想越觉得委屈,不由得在心里暗道:既然已经蒙受了这不白之冤,索xìng我就干出点什么!不就是个小女孩嘛,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曹昂走到那女子跟前,伸手就往她怀里摸去。先摸出两锭金子,又摸出一把小匕首,接着就摸到了一层薄薄的布料。曹昂没有多想,继续往下摸去,很快就摸到了两个温暖的小馒头。这两个小馒头圆润细滑,很有弹xìng,轻轻拽了一下还又反弹回去。等等,反弹回去……?!
曹昂脸涨得通红,虽然他穿越回古代以前已经不是初哥,但这却是这幅身体第一次有这样的艳遇。
他只觉得心里像是被塞了个小兔子,嘭嘭嘭乱跳,脸也涨得通红,红得发烫!
按理说曹昂应该立即抽出手来,可是少年人的身体却还让他有一丝犹豫。真没想到,十来岁的小女孩,看似飞机场的胸前居然也有点儿料!
就在这时,那女子可能是被曹昂的举动所惊醒,猛地睁开了眼。她傻傻地看着曹昂的手,眼越瞪越大。
曹昂也有些个慌乱,连忙抽出手来,低声说道:“你听我说,这其实是个美丽的误会……”
“sè狼!流氓!我要杀了你!”那女子又羞又气,脸涨得通红,就想从怀里掏出匕首,狠狠地教训面前这个少年一番。今天白天的时候,自己醒来他就轻薄自己;没想到现在更加变本加厉,居然敢动自己那里……我要杀了你!
这女子就是灵珊,昨夜她从城墙上缒城而下,放绳子的速度过快,受了内伤。加上爬城墙的时候箭伤迸裂,更是伤上加伤。勉强逃入树林之后,便因为伤势过重,很快昏迷不醒,直到被曹昂所救。不过因为失血过多,灵珊不久又陷入了昏迷,没想到醒来时那少年居然再次轻薄自己,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子也不能忍!
灵珊毕竟是受了重伤,眼见着匕首就在不远处,却愣是没有力气去拿。她只能含着泪大声斥责道:“你这个sè狼……”
刚说到这里,曹昂就用手堵住了她的嘴,冲她连连摇头:“小姑nǎinǎi,我真不是有意的!你要是再叫骂下去,等看热闹的冲进来,咱们俩就都说不清楚了!要不然这样,你有什么要求提就是?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你!要是你觉得名节受污,我……我会对你负责的,过几天让母亲去你家提亲就是!好吗?!”
见女孩子逐渐平静下来,曹昂低声说道:“你要是同意,就点点头,我就松手。”
那女子轻轻点了点头,曹昂长舒了一口气,连忙松开了捂着女子嘴的左手。不过,曹昂的左手刚刚离开,那女子将头往前一蹭,用力一咬!
“啊!!!你怎么咬人啊,快放开我的手!救命啊!”
……
一刻钟之后,所有人齐聚曹昂的营帐,看着曹昂被咬得红肿的左手,还有他羞红的面孔,全都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生疼。
灵珊见这么多人在侧,也不好意思再说那少年的龌龊,免得毁了自己的名节。
这时老赵问道:“小姑娘,你家是哪里的,怎么受了箭伤?”
被老赵这样柔声一问,顿时触动了灵珊的衷肠,她不由得哭了出来,一边哭着一边哀声说道:“我们家是生意人,我有几个要好的姐妹被一个大财主霸占,他还想要抢夺我和姐姐。我们两个不愿受辱,拼死反抗,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那财主家里极有实力,愣是让官府也参与缉拿,结果在逃亡过程中,我中了一箭,受了重伤,姐姐也为了掩护我落在后方,现在生死不明!”
这番说辞半真半假,想想为了自己陷入重围的大师姐,灵珊泪如泉涌。
老赵与曹仁同时点了点头,这应该是真话,看来这个小姑娘乃是逃奴,怪不得官府会尽力捉拿她。虽然那女子话中还有不实之意,但她语出至诚,应该不是什么歹人!何况大家刚刚认识,曹昂又有逾越之举,人家及时隐瞒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老赵柔声说道:“姑娘放心就是,我们都是曹府中人,官府不会搜查到我们头上。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等到伤势好转,我们再帮你找你的姐姐。这位少年郎,是我们曹家的公子曹昂;这位青年小伙子,是他的叔父子孝;这位憨厚的少年人,是夏侯楙。我是曹府的马夫,他们两个,一个叫小乙,一个叫夏侯石。”
老赵一边介绍着,灵珊一边点头施礼。不过对于曹昂这个小sè狼,灵珊却毫不客气,怒目相视。
曹昂很是尴尬,却也知道自己理亏。悄悄向灵珊拱手,让他不要说出自己的轻浮举动。
灵珊为了自己的名节考虑,也只能忍气吞声。她心里暗暗发狠:等到我伤势康复之后,我一定要打断你的狗爪子,让你还敢这般轻浮!
不过,灵珊和曹昂没有想到,他们两个的眼神交流全都落入了众人眼中。
曹仁偷偷向曹昂比了下大拇指,我亲爱的侄子,你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一套啊!这么快就开始下手了,颇有为叔当年的风范啊!
老赵轻轻咳嗽一声:“姑娘你饿了没,我们这里有稀粥,有烤肉,你先对付着吃点吧。对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灵珊……”被老赵这么一问,灵珊来不及瞎编,索xìng报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
不过老赵见她回答爽快,心中却对她又多信了三分。现在在灯下看去,见她脸sè红润,颇有几分姿态,也算是配得上自家公子。而且老赵总觉得这女子有些个面熟,可能也是谯县大户人家出身,身份应该还算安妥。于是老赵与那灵珊又闲聊了几句,这才留下金疮药,领着大家离开。
曹昂很是踌躇,他既想离开这里,免得被大家非议;又担心那女子再有什么吩咐,毕竟她受了重伤,伤势未愈。
灵珊见老赵等人离开,也长喘了一口气。她隐约记得,自己曾在街头见过老赵,还曾命令手下驱逐与他,刚刚灵珊真害怕他将自己认出来。看来自己能在这里过个安稳rì子,先把养好伤口再说。
想到这里,灵珊又看到那小sè狼曹昂,又羞又气:“出去!!!”
曹昂如蒙大赦,抱头鼠窜……
第25章 野蛮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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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
就像是在沙漠里待了大半个月,身上的水葫芦也空了七八天的旅人,只能在夜里舔一下cháo湿的沙粒,可是嘴唇却被沙粒割得龟裂!
冷……
就像是在冰雪天里落入了冰河,身上的厚衣服全都吸足了水的倒霉蛋,脱下衣服冻得慌,穿着衣服冷得慌,僵卧在冰层上冻得浑身打颤!
……
就在灵珊在床榻上冻得缩成一团的时候,曹昂看着发高烧的她,叹了口气。
老赵摇了摇头,对曹昂说道:“少主,她的箭伤没有处理干净,沾染了汗水污渍,现在发烧也是正常。就看她的命了,要是命好,就会挺过来;要是没福气,咱们埋了她也算是做了善事。”
老赵没有办法,周围人更是没有法子,看着大家低垂着头离开,曹昂心里也觉得难受,这毕竟是条人命啊!
他想了又想,叫住了小乙,对他说道:“小乙,你去河里取些凉水来,我给她冷敷一下。对了,营地里不是有开水吗,让夏侯石给我端过来。”
不久,夏侯石就将开水端了过来,小乙也将一罐冰凉的河水拎了过来。两人看着曹昂,都叹了口气,将水桶放在了地上,便低着头走了出去,顺手帮曹昂将帐篷的布帘栓紧。
曹昂将开水倒在一个小碗中,轻轻吹了几下,等到水凉了,就慢慢往灵珊的嘴里倒去。可是现在灵珊已经陷入了昏迷,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去喝。水从她的嘴角白白溜走,落入了脖颈,最后浸湿了枕头。
曹昂摸了下她的额头,滚烫无比,身上更是像藏了个火炉,腾腾冒着热气。
这样的经历曹昂也有过,当时他上高中发高烧,烧到四十一度三,身上就像是这样,不断冒着热气。不过当时打上吊瓶,静脉推入头孢等特效药,总算是及时降温。可是,这可是古代,哪里有这些个退烧消炎的特效药?
曹昂叹了口气,将一条干净的帕子浸在了开水里,然后用手慢慢撑开了灵珊的樱桃小嘴,将帕子的一角塞了进去。帕子上浸满了水,被曹昂轻轻一挤,就溜进了灵珊的嘴里,溜进干涸的嗓子里。
等到手帕干了,曹昂又将它浸在水里,周而复始,大半坛子水都被灵珊喝了下去。
这时曹昂却停了下来,将手帕放在了冰凉的河水中,用力拧了一遍,搭在了灵珊的额头。
灵珊不老实地扭动了一下,帕子又垂了下来,跌倒了一旁。
曹昂叹了口气,将帕子再次放在了她的额头。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手帕已经被灵珊的额头烫得发热。曹昂便将手帕放在了水桶里泡了泡,拧干后再次放在了灵珊的额头……
灵珊咕哝了几下,伸了了懒腰。昨天做了不少噩梦,后来总算是苦尽甘来,美梦一个接着一个。
先是梦见自己在沙漠里找到了一股泉眼,泉水将周围的水草浸透,自己将水草拎起来轻轻一拧,泉水便全落入了自己的口中。等到自己喝饱了,又梦见炎炎烈rì下泉水旁有一块冰凉的石头,自己将额头贴在上面,很是惬意。等到夜里气温骤降,自己运气不错,不知从哪里抱住了一个温暖的大柱子,将身子贴在上面,双腿用力盘着那柱子,很是舒服……
睡眼朦胧的灵珊轻轻挪动了几下,突然僵住了,她慢慢地伸手往身边一摸,缓慢地睁开了眼睛,瞬间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惊得险些就要跳了起来!
就在同一个床榻上,伺候了灵珊一晚上的曹昂正在呼呼大睡,而他的外衣早在灵珊害冷的时候就披在了她的身上,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而且灵珊的一条腿正被曹昂夹在腿zhōng yāng,感情灵珊昨天晚上梦见的大柱子就是曹昂!
灵珊正在尴尬的时候,那曹昂一个侧身,压着灵珊小腿的那条腿又往上动了一下,将灵珊压在了身子底下,头更是往灵珊这边拱了几下,最后在灵珊胸膛这里找了个好位置!
“啊!!!”
……
曹昂揉了揉被打的额头,带着一丝哭腔问道:“小乙,老赵,叔父,我的头没被打坏吧?”
大家连连劝慰他,只有不了解情况的夏侯楙低声嘟囔道:“一晚上不见,你怎么长角了?”
灵珊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想想自己的名节,她不由得悲从中来。现在的灵珊不过是十来岁,正是爱幻想的时候,她梦里未来的夫君,一定是高大威猛、通晓文墨的侠士,不仅能出口成章、吟诗作画,还能够统率大军、指点江山。哪像曹昂这般,个子这么矮,胖乎乎贼兮兮,一看将来就是个矮冬瓜!
见灵珊yù哭无泪、曹昂无语委屈,曹仁轻轻咳嗽了一下,大声说道:“姑娘放心就是,我作为阿昂的叔父,在这里向你保证,阿昂一定会对你负责的。等到此次狩猎活动结束,我就去向嫂子说明情况,让她亲自去你家登门结亲。我们曹家是负责任的大家族,绝对不会出现始乱终弃的子弟!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应该说,曹仁的卖相还是非常不错的,加上他可以降低语速,浑厚的嗓音给人一种非常可信的感觉。
不过曹仁还是打了个折扣,他虽然说曹家会娶灵珊过门,但却没有说是作为正室明媒正娶,还是作为妾侍悄悄过门。当然,对此毫无经验的曹昂和灵珊自然听不出来,而反应过来的老赵却对曹仁偷偷伸出了大拇指。
老赵也咳嗽一声,对灵珊说道:“姑娘放心就是,我们家主历任大司农、大鸿胪、太尉等要职,相信姑娘也听过曹公的声名!我们这一支,主公官居济南相,少主更是他的独子,名讳曹昂。姑娘嫁过来绝对受不了委屈,不知姑娘家在何方,祖籍又是何处?”
听完老赵的介绍,灵珊大吃一惊,怪不得自己看着这曹昂这么眼熟,原来前不久的扑卖会上自己曾经悄悄见过他!而且他的父亲竟然是咱们拜月教的大对头曹cāo,天啊!
灵珊有些慌神,众人却还以为她是被曹家的权势所吓倒,全都善意地笑了下。
老赵轻轻咳嗽了一声,笑着说道:“姑娘放心就是,等到我们这次狩猎结束,一定会第一时间给你一个交待!现在大家都散了吧,让少主他们俩休息一下,昨天晚上他们也没怎么睡!”
说到这里,为老不尊的老赵居然笑出了声,他连忙绷住了脸,乐呵呵地往外跑。曹家这几年子息不旺,主公直到今年才新纳了妾侍,希望少主能够超越主公,早rì让曹家子孙满堂吧!
众人哄笑着离开,只剩下脸sè涨得越来越红的灵珊和曹昂两人。曹昂正要说话,灵珊却先开了腔:“我发现你们真是自以为是,别看你占了我便宜,我嫁不嫁给你还要另说呢!要是你惹我急了,我就宰了你,另找一个!三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人多得是!”
灵珊这么一说,曹昂也撅起了嘴:“就你这样的豆芽菜,我还不屑要呢!胸前平平,啥也没有,长相也很是一般,不就是腿长了点嘛!哼!”
灵珊大怒:“你说谁长相一般?!瞎了你的眼!我过去在济南国,一出来万人空巷!”
“恩,万人空巷!”曹昂笑着说道:“你一出现在小巷,大家立即就吓得跑到大街上,谁也不敢待在那里,这不就是万人空巷嘛!”
看着气急败坏的灵珊,曹昂得意地笑了笑:小样,敢跟我斗,我浏览chéng rén微薄、rì本小场景动作片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拖着鼻涕玩石子呢!
看着得意洋洋的曹昂,灵珊估摸了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叹了口气。她用手轻轻抚了下额头,用娇弱的嗓音恳求道:“我头好晕,给我点水喝好吗?”
曹昂浑身一个哆嗦,这也太嗲了,听了后浑身起鸡皮疙瘩,实在是有些瘆得慌。
他看着孤苦无助的灵珊,也有些同情,便从坛子里给她倒了一碗温水,一边往前走,一边柔声说道:“早这么说不就得了嘛,偏偏装出嚣张的样子来。其实我们人都很好,等你和大家处得久了,就会喜欢上我们曹家这个大家庭……”
他一边说着,灵珊一边点头,等到曹昂走到了近前,灵珊冲他温柔地一笑,接过水碗来一饮而尽,然后——一把揪住曹昂的领子,将他摁倒在床榻上!
就听灵珊压低声音说道:“我受了伤,只能在这里休养几天,可是别以为你就能白占了我的便宜!就你这样的,我能一个人打三个!你给我听好了,以下几点你必须遵守,要是你敢违背,我就宰了你!
第一,一定要遵守礼仪,不能动手动脚;第二,我说过的话一定得听,不能讨价还价……第二十七……
恩,我先想到了这三十来条,等到rì后再想到了新条款,再加进去!听到没有,要是你敢违背,你就死定了!”
看着恶狠狠凶巴巴的灵珊,曹昂突然觉得,自己的这次好像不是艳遇,而是落入了野蛮女友的魔掌……
第26章 黄巾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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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庄,曹德独坐在宽敞的大厅里,静静地思考着。大厅外面十余卫士仗剑巡视,不敢有丝毫马虎。
李家庄所有的田产都属于曹家,现任庄主李立只是曹府的外务管家之一,所以当曹德来到李家庄的时候,他立即成为了李家庄的土皇帝。李立不仅献上时令果蔬,还挑选村中最漂亮的女孩前来侍寝。
不过,曹德凭借清心寡yù,好不容易才营造出来的好名声,岂能葬送在这小小的村庄?曹德不但拒绝了李立的进贡,还大笔一挥,下令李家庄今年应交的租税少缴三成!
此令一下,李家庄欢声雷动,李立也感恩非常,特意从村里挑选了两名猎户为曹德充当向导。对此,曹德欣然笑纳。有猎户们帮忙,加上曹府家丁们往来探查,终于在第二天完成了对方圆五十里土地的探查,并将地形绘制成地图,交给了曹德。
眼下,曹德眼前正摆着这样的一张地图,上面详细标定了曹府少年们的宿营地,其中曹安民、曹昂的宿营地更是以丹砂着重标出。
曹德紧盯着地图上曹昂的宿营地,用马鞭轻轻点了点,微微一笑。
出发之前,父亲曹嵩特意讲了下叔侄友爱的重要xìng,加上出发前在屋子里的单独叮嘱,说明父亲已经察觉到自己对曹昂的敌意。父亲的一番谈话,既是对自己的jǐng示,也是宣泄着他的不满!
不过,父亲不要以为他在我身边派遣了人手,我就不能为难曹昂,在我心里,曹昂此次必死!因为这次我曹德不会亲自出手,而是买凶杀人!
就在距此六十里的黑风寨,黄巾贼杜远大刀金马坐在主位,一边啃着猪蹄膀,一边听着阶下那人大声汇报。
就听那人高声说道:“杜寨主,这次我家主上出百金,要那曹昂小贼的头颅。这里是曹昂的宿营地,您只要挑选十余jīng锐,就将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斩杀!您还犹豫什么啊?赶紧派人出发吧!”
杜远点了点头,狠狠地咬下一大块肉,大口嚼着。等到阶下那人再次出言相劝的时候,他才抬起头来,怒声说道:“刚刚你说那曹昂无关紧要,十余人就能斩杀他,你们别把我杜远当傻子!我在谯县也有细作,最近他们传来消息,说贵府家主曹嵩对他十分器重!这样的嫡系子孙,身边没有百十人护卫才怪!就算我杀了他,也将面临曹嵩的报复!我黑风寨本小利薄,实在是承担不起啊!”
阶下那人乃是曹德的心腹,名叫曹行,听到杜远的话,他轻轻皱了下眉头,看了下不远处的杜远,很是诧异。
“怎么,没话说了?”杜远冷笑着看着曹行,大声说道:“你要是没话说,我倒有几句话要带给你家主公。自从大贤良师被贼人所害之后,我们这些黄巾义士只能流落山林,我这一年来替你主公办了多少事,想必你心中也有数!
可你们主公是怎么对我的?去年冬天我向他要五百石粮食过冬,结果他就给我几十贯钱,打发叫花子吗?!今年我替他扫荡周边田庄,让百姓们逃离田土,逃入你们曹家为奴为婢;可你们呢?居然勾结官府,对我们展开伏击,愣是杀了我黑风寨五十多名弟兄!”
听到这里,那曹行也忍不住了,怒声说道:“大当家的,做人要将良心,不能空口白牙的胡说!去年你派人去我家要粮食,可那是我家主公还没有掌控财政大权,就那几十贯钱还是我家主公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今年我家主公掌控财权之后,不是马上派人送来一千七百贯钱,供黑风寨花销嘛!再说扫荡田庄之事,当时我们跟你说好了,不要过河,不要过河,河这边就是我们曹家的田地!可你呢,不仅过了河,还抢了我们佃户的财产,杀人放火!那可都是我曹家的佃户,曹家的财产,可你们呢?照抢不误!要不是我们把你们打回去,是不是你们还要围攻我们曹府的庄园?!”
杜远挠了挠头,有些个不好意思,当时抢顺了手,哪里还停得下去?!何况当时他黑风寨聚集了足有千余人,又挟裹了数千名百姓,本以为能好好地抢劫一番,洗劫曹家庄园、甚至谯县县城,可没想到曹家居然蓄养了数百名经过军伍训练的家丁!结果一仗下来,黑风寨折损了五十余名骨干,依附于他的百姓纷纷逃亡,致使黑风寨实力大减。
双方都有些尴尬,曹行向杜远拱了拱手:“大当家的,现在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没有家主在谯县帮你上下活动,你们早就被朝廷兵马剿灭了!别看你兄弟杜朗结交甚广,可我家主公身后可是曹公,只要我家主公说几句话,杜朗就会被打入大牢。
我家主公凭借你们来巩固自身地位,你们也可以依靠我家主公在这黑风寨休养生息。来之前我家主公也曾与我密谈,等他老人家荣升家主之位后,就会想办法替你们洗白身份,招安成官军!”
曹行的最后一句话,对杜远很有吸引力。对他来说,自从大贤良师兵解之后,黄巾起义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情。杜远现在只想着占山为王,每rì里能吃些肥肉,隔三差五掠个婆娘回山快活,至于其他,实在是不敢妄想。等到哪天抢不动了,或者哪天官府来进剿了,也就是他交代的时候!
于是杜远沉吟一下,对曹行说道:“兄弟我是个粗人,喝了酒说些疯话,大管家勿怪!现在天sè已晚,我明天就派出二十名jīng兵,前去宰了那曹昂。等到后天中午,大管家就能在这里见到曹昂的头颅!”
曹行点了点头:“喝酒嘛,不说些疯话还说什么?我都不记得了!既然大当家有如此安排,那我就客随主便。我这就回去禀告我家主公,明天会撤回斥候家丁,给大当家留出一条通道来!后天中午,我会带着百金来此!告辞!”
看着曹行一步步远去,杜远皱了皱眉头,对旁边侍立的少年人问道:“廖化,你怎么看?”
廖化虽然年纪尚轻,论武艺却能在黑风寨里拔得头筹,今年年中的时候率领他们廖家庄二百余乡亲归顺黑风寨,现在忝居黑风寨二头领。他冲杜远拱了拱手:“大头领,廖化率领众人来此,不过是想谋个活路。这些动脑子的事情,还是大头领来负责吧,廖化只管冲杀就是!”
杜远大笑,“你啊,今年只有十五岁,说起话来,却像个五十岁的!等你长大一点,我还等着你来分担这领导山寨的重任呢!不过——你说的也对,冲冲杀杀看你,动脑筋看我,谁让我比你年长二十余岁呢!
今天这事,肯定要给曹德去办。一是我们和他有这么长时间的交情;二是杀了曹昂能得百金。至于其三……”
杜远冷冷一笑,挥了挥手。可周围贼兵各个忙着喝酒吃肉,谁也没有理睬他。杜远脸上有些挂不住,狠狠地一拍几案,“都吃饱喝足了吧,快出去巡夜去!”
听大当家语气不对,大家赶紧站起身来,你一群我一队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合计去哪里喝酒。长夜漫漫,谁肯在外面吹冷风巡夜,还是喝酒耍耍比较爽快。
等到手下们走远,屋子里正剩下杜远、廖化、杜高三个头目。杜远才压低声音说道:“曹家每次狩猎,总会兴师动众,本家的防御力量也会抽调出来。只是他们每次都在狩猎的地方布下大量斥候,正好割断了咱们的去路,咱们也找不到偷袭的机会。
可是今年,曹德说要为咱们留出一条通道来,那他势必要想办法调走斥候,如此就给了咱们偷袭曹家本家、甚至谯县县城的机会!
曹嵩能够花钱买到太尉的高官,他家里不知道会藏有多少钱财!只要做上这么一票,咱们黑风寨就能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豪杰来投奔,咱们也就能再次扛起黄巾大旗,召集失落在各处的兄弟!”
廖化听到此处,简直热血沸腾,他连忙拱手施礼:“大当家,您真是深谋远虑!这些天我看错了您,还以为您不思进取,我给您磕头了!我们廖家庄别的不说,三十名青壮汉子绝对能抽得出,愿为咱们黑风寨的先锋,攻破曹家大院!”
“好,壮志可嘉!你率领先锋在前,杜高率领二十人摘了曹昂的脑袋,我带着咱们山寨的三百jīng壮在后压阵,咱们好好闹上一番!”杜远大笑,大声说道。
廖化连连点头,端起酒碗先干为敬。三人说笑了一会,等到廖化离开之后,杜高低声问道:“大哥,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咱们真要跟曹家那群虎狼交手?!”
杜远冷冷一笑:“到时候看情况吧,如果曹家没有防备,咱们就将他们抢掠一番,拿着钱财隐姓埋名逍遥一番;要是有了防备,廖化这群人就是自寻死路,咱们也好将廖家庄这些人全部吞下来!山寨之中,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我杜远!”
杜高心悦诚服地伸着大拇指:“大哥英明!”
第27章 贼兵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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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楙用手背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将溅到脸上的血水擦了一下,快乐地哼着小调。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张刚刚剥下来的鹿皮,还在滴着血水。统计狩猎成绩时,只需要上缴鹿角,至于鹿皮、鹿肉则由大家zì yóu处置。曹昂最近忙着照顾灵珊,曹仁是个懒蛋,这腌制鹿皮的活就交给了夏侯楙。
这是一头成年公鹿的鹿皮,被曹仁一箭shè中眼睛,身上并无别的伤处,皮毛基本上没有损伤。这样一张优质鹿皮,只要认真腌制,不发霉掉毛,就能卖出很高的价钱。
夏侯楙一边往鹿肉上仔细地撒着盐,一边笑着畅想:按照事先的规定,参与狩猎的曹昂、曹仁和他平分狩猎所得。有了这些钱,母亲今年就能不像过去那般辛苦,不用再一直坐在纺车旁织布,更不用穿着旧衣饿着肚子过新年。
夏侯楙越想越是高兴,虽然自己箭术很烂、武功很差,可是对钱财的敬畏,让这个平rì里有些粗心的汉子也变得细心起来。他将盐粒一粒粒掰碎,慢慢往鹿肉上面撒着。就在这时,曹昂拎着水桶,来到了小河边。
夏侯楙大声说道:“阿昂,又来打水啊,去上游吧,刚刚(子孝)叔父在这里将那公鹿开肠破肚,有些个腥味!”
曹昂点了点头,与夏侯楙闲聊了几句,就拎着水桶往小河上游走去。
这条小河流量很小,不过沿岸景致倒是不错,弯弯曲曲的河道两旁长满了大树,割断了人们的视线,也带给人们曲径通幽的猎奇感。
大概是因为水源充足,河两岸草丛茂盛,曹昂往上游约莫走了五六十丈,惊喜地发现这边有一个小小的水潭。
虽然河水有些凉,可是太阳当空,这温度倒也能忍受。而且曹昂这两天衣不解带地伺候受伤的灵珊,感觉身上都有些异味了,这让他实在是难以忍受。
环顾左右,见草木茂盛、周围无人,曹昂就将衣服脱了下来,塞到了水桶里,藏在了隐蔽处。然后自己做了几下准备活动,就慢慢步入这水潭。
可能是从来没有人来此的缘故,水潭中的鱼儿都不认生,在曹昂身边游来游去。起初曹昂还只敢在边缘活动,等他游了几下,熟悉了水温,将慢慢向水潭中心游去。
约莫过了半刻钟,曹昂洗漱完毕,也过了游泳的瘾,正想起身穿衣服,却听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此时全身光溜溜的他很是羞涩,万一被曹仁等人看到,说不定又要打趣自己。正好旁边的水草丛很是茂盛,曹昂赶紧游到水草丛附近,并用水草遮挡住自己的头。
很快,就有十余人走到了水潭附近。也许是走得累了,他们在水潭边停了下来,喝些潭水解渴。其中一人低声说道“三当家的,按照地图的显示,咱们沿着这条小河往下走五六十丈,就是曹昂那小贼的宿营地!咱们还往下走吗,万一被曹昂发觉,咱们可就暴露了!”
一个中年男子冷笑着说道:“暴露就暴露呗,对方才几个人,咱们足有二十名jīng锐呢!何况,还有三当家这样的绝世高手,以一挑十毫无问题!”
大家听了他的发言,不由得暗骂一句,刘晓这个滑头,又让他成功拍了三当家的马屁!
曹昂可以猜出,这三当家一定很高兴,因为接着就有一人笑着说道:“小刘啊,您可不能这么抬举我!我算是什么绝世高手啊,顶多也就是咱谯县第二高手而已!”
“谁敢排在咱三当家前面?!”那个刘晓立即说道:“以三当家的武功、豪气,在咱们黑风寨乃至谯县都是杠杠的!依我说,曹昂那小子一听到您的名头,非得吓得尿裤子不成!”
被他们反复点了几次名字,曹昂皱起了眉头,听这些人言语中表露,他们应该不是善人,而且此次出现就是为了找自己麻烦。可自己最近循规蹈矩,也没有半点出格的地方啊!
那个三当家的豪爽一笑,“曹昂,不过是庶子而已,咱们这次jīng心挑选了二十名jīng锐,实在是牛刀杀鸡。可大哥既然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们也知道,整个谯县,我除了咱们大哥(杜远),谁都不服!既然大哥让咱们谨慎行事,最好夜间偷袭,那我杜高自然要奉命行事,不能逾越!”
旁边一人赶紧赞道:“三当家和大当家兄弟情深,实在是让我们羡慕啊!”
周边众人也纷纷称赞,三当家杜高笑着说道:“小兔崽子们,少拍马屁了!刚才李老三说的也有道理,再往下走可能就会被曹昂发觉。现在冲过去肯定能杀了曹昂,可他们要是拼死反抗,说不定咱们还得折个兄弟!人家买凶杀人,咱们可不能折了本钱,今夜咱们偷偷冲过去,将那曹昂杀死在被窝里!”
“三当家如此爱护我们兄弟,真是大家的福气!”刘晓哽咽着说道:“我大牛能有幸跟着三当家做事,实在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大家纷纷出声附和,那三当家得意洋洋地听完大家的恭维,这才笑着说道:“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大家跟我回营地好好休息,今天晚上,咱们就夜袭敌营,斩杀曹昂!”
众人纷纷叫好,簇拥着这三当家往来路而去。等到他们的脚步声逐渐消失,曹昂才从水草丛里小心地探出头来,见周边无人,这才爬上岸来。他赶紧从僻静处取出衣物,穿戴整齐,便沿着那群贼人留下的痕迹追了过去。
尽管那群贼人行走时已经很是小心,可他们毕竟人多,留下的脚印、踪迹很是清楚。约莫走了一刻钟,曹昂便摸到了他们营地边上。他小心翼翼地躲在了草丛里,偷偷向敌营中张望。
这营地不大,也就容纳二三十人。营地里的贼兵们正在搭建简易的草棚,准备美美睡上一觉。其实他们从黑风寨走到这里,一路上也算是辛苦,大战在即,肯定要提前休息一番。
曹昂见这二十来人全都穿着粗布麻衣,根本就没有像样的甲胄,至于他们手中的武器,更是粗制滥造。除了五六人手中握有刀剑,其余众人的手中,不过是拿着一根削尖了头的长棍子而已。这倒不是他们统一武器的缘故,在曹昂看来,很可能是因为这简易版的长枪花费最低。
就这样仔细看了半刻钟,曹昂就能给他们下一个结论,虽然这伙人膘肥体壮,可是却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自己小心谨慎,加上曹仁、老赵两人相助,就一定能将他们击溃,甚至全歼!
观察完毕之后,曹昂小心翼翼地往后退走,稍有风吹草动,就停下自己的脚步。等他到了远处的拐角处,贼兵们依然毫无察觉。曹昂这才转过身来,大步往自己营地那边走去。
等他回到营地的时候,正好外出狩猎的曹仁等人归来,曹昂便将大家召集到自己的营地,将贼兵的事情合盘托出。至于灵珊,曹昂也没有瞒她。在曹昂看来,反正贼兵过处寸草不留,她一个女孩子,正该与大家同仇敌忾,与贼兵奋战到底。
等到曹昂介绍完情况,灵珊就皱着眉头说道:“我好像听姐姐说过黑风寨这个名字,据说黄巾贼杜远就盘踞在那里!你刚刚说过,那些贼人自称是黑风寨中人,那这下你可惨了!”
灵珊兴高采烈地拍着巴掌,曹昂决定将这个胸小无脑的小丫头忽略掉。
老赵皱着眉头,对众人说道:“少主刚刚复述贼人们的谈话,其中一点我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那就是,贼人居然有咱们营地位置的详细地图,而且知道少主(曹昂)也在这里。要知道,咱们在这里的情报,除了天知地知,也只有李家庄那里知道!看来,曹家有人想把咱们置之死地!”
曹昂叹了口气,“这次是我连累了大家,我实在是感到内疚!反正贼人到夜里才会来此,大家还是提前离开为好!”
曹仁却摇了摇头:“这不怪你,咱们大家心里都清楚,是你那个二叔为了他的宝贝儿子,这才想置你于死地。我既然来此,就一定会护得你的安全,何况,对方只是些土鸡瓦狗,咱们又有何惧?!”
夏侯楙也连连点头:“叔父说得甚是,贼兵有什么可怕的,我夏侯楙虽然武艺稀松,可也愿意帮着阿昂杀敌!咱们兄弟俩就让这些贼人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曹昂冲大家作了个罗圈揖,也就不再矫情,对众人说道:“既然大家愿意留下来助我,那我曹昂也不能辜负大家的厚望。这些贼人器械简陋,又不通军阵,只要咱们团结一致,就能将他们一举击溃!我的计划是这样……”
第28章 林中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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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昂小心翼翼地将一个捕兽夹埋在了贼兵南下的必经之路上,又轻轻放上些枯草遮盖。旁边曹仁和老赵也很是慎重,一边布置,一边慢慢北上。
他们这一路上,起码埋下了十余个捕兽夹,而且都是那种能猎狼猎熊的大夹子。如果被贼兵踩上,少不了会夹断他们的小腿!
介于夏侯楙、夏侯石两人几无战力,曹昂便将他们两人留在了营地里,并将马匹留下。如果贼兵突袭营地,他们两人也好在小乙的护送下,保护受伤的灵珊骑马离开。
其实,曹昂起先也想过让夏侯楙跟着出发,在林间摇旗呐喊以壮声势。不过转念一想,对方既然持有宿营地的地图,相信他们对营地的情况也会有所了解,到时候识破了这虚假声势之计,反而会给夏侯楙带来危险。夏侯楙可是夏侯家第一个投向自己的人,万万不可有失!所以曹昂宁肯将小乙留下来保护他,也不会让他冒险上战场。
此时曹昂三人已经接近了贼兵们的营地,他们并没有立即对贼人展开袭击,而是绕道北上,提前探查一下撤退的路线,并在几个关键的位置埋下了仅剩的三个捕兽夹。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三人也出了一头大汗。曹昂和曹仁留下来接应,经验丰富的老赵则悄悄往贼兵的营地摸过去。
说实话,曹昂此时很是紧张。自己在现代可是遵纪守法的优秀市民,除了偷偷下个黄片,出格的事情自己从来都没做过。马上自己就得杀人了,还真有些个紧张,甚至有些胆怯。
听着曹昂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曹仁低声说道:“阿昂,放松一点,做个深呼吸。咱们现在杀的可是贼人,如果咱们不杀他,他就会来杀咱们!一定要记住那三个捕兽夹的位置,别一会撤退的时候,自己踩到上面去。”
曹昂连连点头,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好像是确实起了效果,手也不像刚才那么颤抖了。
正在这时,营地那边传来了贼人的喊声:“北面有个老头,快,逮住他,别让他走漏了消息!”
曹昂和曹仁连忙打起jīng神,将箭矢放在了猎弓之上,随时准备shè击。
很快,就见老赵略显慌乱地跑了过来,一不小心还摔了一跤。他身后面远远缀着六个贼兵,一边追赶,一边大声叫骂。可能是看出老赵身上没有武器,贼兵们还以为他误入这里,对他并没有多少戒备。
曹仁低声吩咐道:“你瞄准前面的那个,我瞄准后面的!”
曹昂点了点头,立即拉开了猎弓,瞄准了跑在最前面的一个贼人。眼看着贼人越跑越近,老赵回头一看,知道贼人已经上钩,也加快了脚步,不再刻意伪装那份慌张。
曹昂为了保险起见,眯起了一只眼,将箭矢对准了那贼人的左胸。眼见着老赵已经接近了藏武器的大树,曹昂和曹仁已经同时松开了手中的弓箭。
“嗖!”“嗖!”
两支箭矢几乎同时命中了跟上来的贼人,那两个人惨叫一声,栽倒在地。剩下的四人吓得趴在地上,吓得不敢再上前追击。
老赵趁机从树后面取出弓箭,本想也杀一个贼兵开开利市,可是那四个贼兵躲得位置很刁钻,愣是没给他留出出手的机会。老赵也只能叹息一声,向北撤退。
这时其中一名中箭的贼子突然咳嗽几声,惨叫道:“快来救我,快来救我!”
曹昂诧异地看了眼曹仁,却见他笑着说道:“我故意留他一个活口,免得贼人胆怯不敢上前!”
原来如此,曹昂点了点头,还是叔父经验老到啊!
曹仁见曹昂转过头去,却懊恼地挥了挥手臂,自己这次真是丢人了!明明已经瞄准了那人的要害,临了临了,却下意识地手一哆嗦,偏离了那人的要害。自己这次还不如一个娃娃表现好,真是让人难为情!
那边贼兵们倒是还算团结,连忙伸出自己手中的枪杆,将受伤的同伴拖了回去。其中一人更是大声叫道:“快来人帮忙啊,这老头子太jiān诈了,有埋伏!”
听见他中气十足的喊声,留在营地中的杜高轻轻摇了摇头。要是真有埋伏,冲出去的这六个人可能全都被干掉了,哪里还会这样中气十足地叫喊。分明是这六个人不敢上前,怯战而已!
杜高伸了个懒腰,对一旁的刘晓说道:“你带两个兄弟前去督战,将那老头的首级给我带回来。不要大呼小叫的,别惊醒了曹昂他们!”
刘晓点了点头,温柔地一笑,将自己的裤子穿了上去。真正忠心的下属,就是在自己老大需要的时候,甘愿变身为女人。
就见他摸了下被戳得生疼的屁股,尖声叫道:“来两个人,跟我去督战!”
督战这个活很是轻松,又能在老大面前露脸,大家争先报名。刘晓随手点了两个顺眼的,便领着那两人往前追去。
等他走到了刚刚的小战场,却发现那四个人还趴在地上,就是不起身。刘晓飞起一脚,踹在其中一人的屁股上,怒声说道:“快起来,老头都跑远了,你们真没用!”
那四个人嘿嘿一笑,确实没看到对面有什么动静,便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时受伤的那人也大声呻吟着:“救命,救命!”
刘晓走过去一看,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腰上,怒声说道:“别给老子装了,你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受伤,你看看箭shè到哪里去了?”
那中箭的贼人,睁开眼一看,没错,箭是shè中了自己的胸膛,再一看,却发现那箭矢正卡在自己自小带着的长命锁上。他嘿嘿一笑,将箭矢拔了下来,见那长命锁也弯曲变形,便也随手取了下来,塞进了腰里。
此时对面草丛毫无声息,对方应该是已经逃远了。这八个贼兵也就放心大胆地冲了上来,跑到了自己中箭后毫无声息的同伴身边。
刘晓用脚踢了踢那人,对方却毫无反应,有个贼兵将他翻了过来,用手一探,冲着大家摇了摇头。
刘晓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那箭杆,猛地往上一拽,将那箭杆拔了出来。仔细一看,顿时大怒!
就听他怒声吼道:“你们大家看看,这支箭分明是小孩子才用的箭矢,一个小孩子、一个shè不准的弓手就把你们吓趴下来,真丢咱们黑风寨的脸!给我追,快追!”
那七个人一听也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走到近处一看究竟。就在这时,草丛里曹昂三人站了起来,同时拉满猎弓,冲着这边的人群就shè了过去。shè完一箭之后,三人也不撤离,就站在原地,继续搭箭shè击。
嗖嗖嗖,三箭准确命中三个贼兵的后心,将他们撂倒在地上。被众人围在当中的刘晓听到箭声,第一个趴在了地上,顺利地躲过了剩下来的攒shè。他大声吼着:“给我冲,给我冲!要是畏敌不前,当家的饶不了你们!”
剩下的四个人见对面只有一个老头、一个少年和一个青年人,也都仗着胆子,追了上去。刘晓在众人冲上去之后,立即手脚并用,往营地里爬去。
曹昂三人又站在原地shè了几箭,成功撂倒两人之后,却也让两个贼兵冲到了近前。不用提醒,曹仁和老赵便拔出了长剑,冲在了头里,与那两名贼兵战到了一起。
曹仁乃是曹家以后的大将,老赵也是经历过血雨腥风的老卒,两个贼人根本就不是他们两人的对手,加上曹昂也抽冷子捅了人家两剑,两个贼人很是悲愤地倒在了血泊里。
于是老赵打头,领着曹仁、曹昂上前打扫战场,对受伤的贼兵一一补刀。三人顺便回收了一下箭矢,却发现大都无法使用,唉,毕竟只是大家自制的箭矢,质量方面比起制式军械,就是有点差啊。
再说刘晓,狼狈地逃回了营地,一边逃,一边哭着喊道:“三当家,不好了,我们中埋伏了!”
随着他的喊声,树林那边也响起了一声惨叫,杜高猛地站了起来。他皱了下眉头,一脚将那刘晓踹倒在地,“快说,怎么回事?”
听刘晓汇报完毕,杜高皱了下眉头。一个老人、一个少年还有一个青年人,这应该就是情报中所说的那个老赵、曹昂和曹仁吧。这样看来,敌人知道了这边的情况,特意派人来偷袭。可这样一来,对方营地里也只剩下夏侯楙两个人,而且还不习武艺、容易对付!
想到这里,杜高冷笑一声:“集合!”
听到他的命令,剩下的十一名贼兵连忙站了起来,围着他站成一个小圈子。刘晓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爬到了杜高屁股底下。
杜高往后一坐,稳稳地坐在刘晓身上,高声喊道:“敌人只有三个,咱们却有这么多人,怕他们作甚?!敌人想要把咱们诱进树林,各个击破,咱们可不能上他的当!来啊,听我命令,咱们立即南下,将曹昂的营地焚烧一空,将那夏侯楙两人斩杀!到时候,我倒要看看曹昂他们怎么办?”
刘晓尽管趴在地上,还是高声喊道:“三当家英明!”
杜高冷笑一声,大声喊道:“出发!”
第29章 捕兽陷阱
曹昂三人匆忙将战场打扫了一遍,给垂死挣扎的贼兵补刀之后,便留在那里等候杜高等人的到来。可是很快他们就听到了杜高南下的高声命令,三人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老赵对曹昂问道:“少主,咱们怎么办?是不是立即追击?夏侯楙和夏侯石可不会什么功夫,要是贼兵们冲过去,他们俩可招架不了。”
曹昂摇了摇头:“赵伯,不要急,咱们给他们俩留下了马匹。如果贼兵赶到,他们可以骑马离开。而且咱们来的时候埋下了这么多捕兽夹,肯定能延缓他们的行动!”
正说到这里,就听见南边丛林那般传来一声惨叫。曹昂与老赵相视一笑,就准备追上去。曹仁却也反应过来,伸手拉住了他们。就听曹仁低声说道:“既然咱们不用担心营地,那咱们就沉住气等等,免得落入了敌人的陷阱。”
曹仁所说确有道理,于是曹昂也耐住xìng子,继续打扫战场。这些贼兵,天天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钱财更是贴身带着。从这八个人身上,曹昂翻出来三小锭金子、十余串小钱,也算是发了笔小财。
而杜高那边,看着努力发出惨叫着的手下,诧异地问道:“是不是你叫得不够惨啊,敌人怎么没跟上来?”
那手下挠了挠头,“三当家的,我就这个水平了,可能他们害怕三当家的虎威,不敢追上来吧!”
一边说话,那人一边下意识地往草丛里一踢,就听砰地一声,一个捕兽夹猛地合拢,就将他的小腿狠狠地吞了进去!
那人嗷的一嗓子,从地上弹了起来,满脸都是豆大的汗滴,嘶哑着喊道:“救我!救我!”
杜高却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对嘛,继续保持!”
众人也连连向他伸出大拇指,表扬他的表演功力。那人恨不能将所有人都给咔嚓了,你们什么眼神啊,没看到我腿上的这个捕兽夹吗?!
众人手忙脚乱地冲上前来,将他摁倒在地上,两名士兵用力搬开了夹子,发现伤口处已经露出了骨头茬子。以山寨的医疗水平,这人的小腿根本就没救了,也许连命也保不住!
大家从衣服上撕下了些布条,将那人的伤口紧紧裹住,勉强止住了血。那人还在声嘶力竭地惨叫着,杜高轻轻摇了摇头,刘晓便一个手刀把他砍晕过去。
杜高叹了口气,发现大家都垂着头,士气低落,连忙大声说道:“现在天sè还早,大家抓紧时间走。等到占领曹昂的营地后,所得财物我分文不取,全都由你们平分!”
杜高这么拍着胸脯一保证,部队的士气立即提了上来,大家将那伤者放在了原地,继续往前走去。所有人都没提留人照顾之事,现在自己身后还有那凶恶的曹昂三人,留下人少了就相当于给人家送菜;留下的人多了,又容易赏罚不公!要知道攻入营地才能得到财物,留在这里可就啥也没有!
没走出一丈远,又有士兵不幸中招,这次他踩中的乃是猎熊的钢夹,力道甚大,腿骨愣是被打得粉碎,人更是疼得当场晕了过去。
刘晓上去看了下伤口,直接冲杜高摇了摇头。就算人醒过来,也只能锯了他这条腿。
还没交战就折了两人,这让杜高很是心急。他连忙吩咐道:“大家用长枪在前面小心探路,一定别再踏入陷阱。”
听到他的吩咐,士兵们赶紧将长枪左触触、右探探,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果然没走多远,就有两个捕兽夹被士兵们找了出来,用长枪摆弄到了一边。
有了发现,按理说大家应该高兴才对,可士兵们却还是紧绷着脸,这才走了多少路,就发现了好几个夹子,距离敌人营地还有那么远,不知道还要发现多少呢!
大家偷偷叹着气,慢慢往曹昂营地方向挪动。而此时曹昂三人也悄悄跟了上来,将那两名受伤的贼兵悄无声息地抹了脖子。
老赵又找到了当年当斥候的感觉,手脚利落地缀了上去,趁着那群贼兵不注意,捂住了最后一人的嘴巴,猛地将他一刀割喉。
那人虽然奋力挣扎,可曹昂和曹仁也不是摆设,早就用力摁住了他的手脚。就听那人的气管里呵呵发声,却呼吸不到任何空气,不久,就两腿一蹬,一命呜呼!
老赵三人继续依法炮制,很快又解决了落后的两人。而在这时,杜高也发现了不对劲,高声喊道:“李大牛、迷糊眼、狗剩子?”
没有人回答,只有一股冷风在林间穿梭,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刘晓往杜高身边凑了下,颤声问道:“三当家,咱们该怎么办啊?”
剩下的士兵们也有些个胆怯,围在了杜高的周围,不敢离开。
杜高点了点数,在场的士兵加上他自己,只剩下八个人。尽管是晴天,可是杜高还是觉得身上凉飕飕的。老天爷,自己还没有和那曹昂交手,怎么就折了这么多人,要是自己这战果传回山寨,还不得让大家笑掉大牙啊!
此时杜高还没有想过任务会失败,在他看来,虽然自己这边只有八个人,可只要能jīng诚团结,就一定能消灭曹昂的垂死反扑。所以杜高咳嗽一声,低声说道:“兄弟们,这曹昂很是yīn险,接下来咱们要抱成一团,绝不给他们分割包围的机会!我记得再往前走不远,就是一个水潭。大家在那里休息一下,然后顺流而下,对曹昂的营地发动总攻!”
大家全都点头称是,从营地走到这里,虽然路程很短,但大家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早就感觉到了疲惫。听杜高这么一说,大家恨不能立即赶到水潭边,梳洗一下,祛除疲劳。
很快,杜高等一众人等就来到了水潭边上,大家小心地探查了一下,见周边并没有捕兽夹,也没有敌人埋伏,这才松了一大口气。松懈下来的众人,立即感到又累又饿。
这时刘晓对杜高笑着说道:“奴家在家乡的时候,插鱼可是一把老手,且看奴家为三当家整治一份生鱼片。”
如果放在往rì,刘晓这么柔声一说,三当家的胯下顿时就会有了反应。可是现在大家紧张行军,早就出了一身大汗,脸上除了汗水,就是污垢,刘晓这么一笑,杜高觉得自己有些胃疼!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刘晓便拎着长枪慢慢走进水潭。
一边走,刘晓一边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准备往水潭里插去。也许是眼花,刘晓觉得水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反光。他没有太过在意,而是往前又走了一步……
“嘭!”
“啊!!!”
一个捕兽夹突然弹起,将刘晓的脚踝狠狠地夹住,血立即从那捕兽夹的咬合处流了出来,咕咕鲜血将周边的潭水染得通红!
刘晓根本就站不住脚,猛地往前一扑,栽倒在水里,狠狠地呛了一口水。要是放在平rì,刘晓只要直起腰来,站起身子就能从水里露出头来;可现在他脚踝被捕兽夹夹碎,根本无法站立,生疼的脚踝让他大口喘息,可是大口喘息带来的后果就是不断地呛水!
刘晓在水里不停地扑腾着,水一口口灌进他的嘴里,他伸出手来想要呼救,可是大家不知道水潭的深度,谁也不愿意轻易下水。就连一直对他爱护有加的杜高,也只是站在水潭边上,无奈地看着刘晓在水里一遍遍地扑腾,看着潭水被刘晓流出的鲜血一圈圈染红!
不久,水潭里安静了……
杜高大声喊道:“曹昂,你最好期待别落在我手上,我要将你千刀万剐,方消我心头之恨!”
没有人回答,只有呜咽的风在树林间发出一阵阵鬼哭般的动静,所有人心头都闪过了一个词:yīn风阵阵!
刘晓的尸首在水潭里漂浮着,大家谁也不敢去喝水潭里的水,更别提将他的尸首拖回来。这时有一个颤抖着说道:“三当家的,我……我看这林子很邪,要不……要不咱们撤吧!”
“撤?”杜高连连摇头,低声说道:“死了这么多人,却没有干掉一个人,咱们回去后向大哥怎么交代?!那曹行明天就在咱们寨里等消息,难道说咱们跑回去让他另请高明吗?到时候咱们哪里还有面子?回来混,面子最重要!”
那名提议撤退的士兵点了点头,犹豫片刻,却还是小声嘟囔着:“保住命就行,那还管这么多啊!”
杜高听见了他的嘟囔,却没有像反常那般大声斥责,他只是长叹了一口气。现在黑风寨约有五六百人,其中廖家庄约有二三百人,廖化凭借廖家庄少庄主的身份稳居山寨的第二把交椅。如果自己这次狼狈撤离,在外人面前折了山寨的面子,那自己这第三把交椅就得交给廖化的下属,那到时候杜家在黑风寨的势力就会大幅缩水,说不定黑风寨就要改换门庭,成为廖家的附庸!
杜高长叹一口气,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杀了曹昂才成!